[古今言情] 大國醫 作者：春溪笛曉（連載中）

第五十章 唯一親人

　　陸則第二天早早醒來， 和老閻一起去上班，才剛走進科室， 一路上他發現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太對。

　　到熱心的小護士把昨晚各省省台加班狂歡的事告訴他，他才知道自己又作爲「暖心小哥哥」上了次熱搜，很多人都對他的廣場舞技能非常感興趣。

　　遇到護士長彭姐時，彭姐還樂呵呵地給他鼓勁：「我們省院家屬隊靠你了啊！」

　　陸則話少，「嗯」地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陸則都跟在老閻身邊打下手， 下班之後的業餘生活倒是豐富了不少，每天不是跟著老閻去游泳就是去給師母做動作指導。

　　幾次熱搜和各種官方賬號的肯定對他的生活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倒是一次次壯大了他的粉絲群。

　　作爲一個實習生， 陸則算是每個人提起都要竪起大拇指誇的， 許多人已經把他當成准同事看待。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總能莫名其妙出風頭的陸則。

　　今年秋天神經外科主任帶了個年輕醫生， 剛結束本博八年連讀，積極爭取進了省院，怎麽看都是個前途無量的好苗子。

　　不過這人和陸則有點淵源， 前面提到過， 他們醫學院的張副院長一直很想摘掉自己的副字，和裴正德很不對付；張副院長的兒子喜歡的系花學妹當衆向陸則表白， 傷心得這小夥子瘦了足足一斤， 引得張副院長對陸則更加不喜。

　　而這位年輕醫生就是張副院長的愛徒。

　　任何領域其實都差不多，你有一張關係網、我也有一張關係網。

　　有研究表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超過五個人」，在同一個行業之中更是容易和眼熟的人碰頭。

　　年輕醫生就很熟悉陸則， 他甚至還在微博私信和陸則討論過問題。

　　不過這件事他是不會承認的，更不會拿去投稿出去和大家分享，反正除了陸則也沒人知道，他爲什麽要告訴別人？

　　在心底深處他挺妒忌陸則的，明明他比陸則大好幾歲，陸則輕而易舉地獲得所有人喜愛，他却得付出比別人多無數倍的努力。

　　醫生工作忙，新手醫生工作更忙，平時閒著沒事他們都要在醫院提供的模擬人體上練習外科基本技巧，沒空和別人針鋒相對。

　　所以這位年輕醫生哪怕很不喜歡陸則，也是經常在碰上時當做沒看到。

　　陸則在前輩面前是很有禮貌的，對於這位算是自己師兄的年輕醫生也有點眼熟，在幾次點頭問候落空之後漸漸明白對方不怎麽喜歡自己，於是很體貼地配合對方演出「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的劇情。

　　不得不說，這個其實陸則非常擅長，幷且擁有豐富的經驗。

　　要不是上學時老師們經常諄諄教誨說要講文明講禮貌，他可以一整天不和任何人吱一聲，絕不關注所有迎面走來的人，在綫表演一下什麽叫「目中無人」。

　　這位師兄人真不錯，別人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社交都藏著掖著，他却主動表現出來讓別人知道！

　　陸則頗有些惺惺相惜。

　　要當一個有禮貌的人，真的很難很累的！

　　陸則積極配合這位師兄的「視而不見」行爲。

　　意外的是，幾天之後這位師兄突然休了病假。

　　有小護士悄悄和陸則八卦了事情始末，原來那天他值了一晚夜班後交班回宿舍休息，可能是因爲晚上太忙了，精神很不好，恍惚間竟迎面撞上一台垃圾車，摔傷脚、砸傷頭不說，還被一整車的厨餘垃圾澆了滿身。

　　那味道實在太感人了，據說他隔壁宿舍的晚上回去還能聞到那又餿又臭的味兒。

　　陸則：「……………」

　　雖然知道可能是誇張說法，聽起來還是臭氣撲鼻。

　　作爲後輩，下班後陸則跟著老閻和幾位鄰居去看望這倒黴師兄，祝他早日康復。

　　倒黴師兄看到陸則是臉色有些不好，總覺得陸則是來嘲笑他的。

　　神經外科主任一點都不理解倒黴師兄的心情，寬慰完倒黴師兄好好養病，轉頭却對老閻說：「你那邊不缺人，我們這邊少了個生力軍，不如你把小陸借我們幾天？」

　　老閻沒替陸則做决定，而是問陸則意見：「你看怎麽樣？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神經外科。」

　　有機會現場見識更多種類的手術，陸則自然欣然答應：「謝謝孔主任願意給我機會。」

　　旁觀全程的倒黴師兄：「…………」

　　有點想殺人，又有點想死。

　　陸則不知道倒黴師兄的心情，他推己及人地想了想，既然這位師兄不喜歡社交，肯定也不樂意這麽多人過來打擾他養傷，果斷體貼地勸說其他人一起離開、不要打擾師兄休息。

　　很快地，一群探病的人呼啦啦地來，又呼啦啦地走，只留下幾袋子水果靜靜躺在桌上，顯示剛剛有人來關心過可憐的傷患。

　　心胸外科和神經外科是兩隔壁，說是隔壁不太恰當，準確來說是樓上樓下。

　　陸則第二天去神經外科打下手，神經外科主要是顱神經和脊神經兩大類，出問題後果都比較嚴重，癱瘓或死亡都有可能。

　　陸則到神經外科後遇到的第一個病人就是車禍導致腦部有血腫，還壓迫到視神經導致暫時失明。

　　傷者非常年輕，看起來才二十三四歲，明顯剛大學畢業不久，不過已經結婚了。

　　傷者丈夫比她大幾歲，一直守在床邊，看起來非常關心她。

　　陸則負責去確定傷者的各項體征是否符合手術要求，腦部神經格外密集，這種對腦袋動刀子的手術需要非常慎重，各種檢查要反復做、反復確定。

　　這手術難度不算太大，一開始是準備給那位倒黴師兄完成第一次主刀的。

　　現在倒黴師兄被迫休假，孔主任讓陸則提前告知傷者和家屬這次手術由他負責。

　　挂號普通醫生換來個主任，傷者丈夫看起來挺高興。聊完手術事宜後，他立刻迎上前熱情地握住陸則的手說：「您好您好，」傷者丈夫還給陸則遞了張名片，「我是青昌製藥的醫藥代表，以後還要陸醫生多關照。」

　　陸則認真地說：「醫生不管藥。」

　　不管是醫院採購還是患者拿藥，醫生都不沾手，醫生只需要下個醫囑，讓患者去付款取藥而已。

　　傷者丈夫笑呵呵地說：「以後總有機會的。」

　　陸則把名片放進口袋裡，點點頭，看向床上躺著的傷者。

　　傷者看起來有些虛弱，面色蒼白、雙目無神。她長相平平，氣質却溫柔嫻雅，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類型。

　　對比傷者丈夫的活絡，她看起來安靜得像是隨時會消失。

　　陸則按照孔主任的指示覆核傷者的各項指標，又看了傷者的各項檢查結果，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讓人通知手術室那邊做好準備，自己耐心地指引傷者丈夫完成各項規定手術。

　　這場手術陸則無緣參與，實習生本來就不容易進手術室，老閻那種他一來就帶他進去的信任才是少數。

　　陸則沒在意，依然勤勤懇懇地在神經外科打下手。

　　年輕女人的手術非常成功，接下來幾天陸則每天跟著查房時都要看看對方的情况。

　　雖然血腫已經取出，她看起來還是非常憔悴，一天裡頭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也不怎麽和她丈夫說話。

　　陸則確定她的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問題大概出在心裡方面。

　　陸則沒說什麽，隻奇怪她住院這麽多天了，怎麽只有她丈夫來送飯和陪護。

　　陸則不懂就問，悄然和孔主任提出心裡的疑惑。

　　孔主任既然是搞神經的，對這心理方面自然也有所涉獵，聽陸則這麽一問，也覺得她心裡可能有什麽心結，影響了她的康復。

　　孔主任說：「既然你發現了問題，你去約談一下家屬吧。」

　　陸則沒拒絕。

　　傷者丈夫聽陸則問起妻子的家屬，搖頭嘆氣：「她父親去得早，母親前兩年也不在了，我們又沒有孩子，家裡沒別人了。我爸媽在鄉下，隔得太遠，我不好叫他們過來，只能自己請假陪幾天，這兩天請不了假了，我才公司醫院兩頭跑。」

　　陸則說：「原來是這樣。」

　　傷者丈夫緊張地問：「是不是她身體出問題了？」

　　陸則說：「她精神狀况不太好。」

　　傷者丈夫說：「自從她媽媽去世後，她精神一直不太好，工作也辭了，還越來越不愛說話，我也沒辦法，只能努力工作養家，平時也多陪陪她逗她開心。我比她大幾歲，現在還是她唯一的親人，就算她平時有點嬌氣任性，我也該包容她的，你說對不對？」

　　陸則點頭說：「對。」

　　陸則約談完傷者丈夫，大致明白傷者爲什麽會是這個狀態了。

　　這丈夫明面上對妻子各種好，其實已經開始嫌弃妻子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和別人說話時先大談自己的付出，然後大肆貶低妻子。

　　這樣一個人，還是傷者唯一的親人。

　　要是問陸則該怎麽治療她的心理創傷、讓她儘快康復好好生活，陸則覺得建議應該很簡單：離婚。

　　不過中國人的普遍觀念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平白無故勸人離婚是要被打的。

　　而且這傷患情况特殊，不一定願意離開這「唯一的親人」。

　　陸則沒和傷者丈夫多說什麽，隻和孔主任說了這個情况。

　　孔主任上了年紀，觀念自然也比較傳統，自然不會贊同隨隨便便毀人姻緣。他搖頭說：「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他看起來對老婆還是挺好的，每天三餐都過來送吃的，還在旁邊陪著吃完。她又沒別的親人，離了婚不是更糟糕？要一起過日子摩擦肯定不少，夫妻之間哪能計較那麽多？回頭讓他多開導開導他老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親，這裡的建議是離婚。

　　主任：？
　　

第五十一章 慧眼識人渣

　　陸則也隻和孔主任提了一回， 沒和任何人說起。

　　第二天見那位車禍失明、名爲於曼曼的年輕女人獨自一個人躺在那裡出神，陸則上前搭話：「你手上的玉鐲很漂亮， 可以問一下是哪裡買的嗎？我姐姐快生日了，我想給她買一個。」

　　於曼曼一楞，有些警惕地縮了縮。等聽出是醫生的聲音，她才稍稍心安，喃喃著說：「是我媽媽給買的，我媽媽已經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買的。」

　　「抱歉，我不知道。」陸則說， 「你的狀態很不好， 一定要好好養病， 你媽媽應該希望看到你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眼泪從於曼曼的眼角涌了出來。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和她說過話了，哪怕是這樣普普通通的勸解也沒有人和她說。

　　不知不覺間， 她似乎被人從整個世界隔離開。

　　那天哪怕丈夫勸她開車去外面繞一圈，她也茫茫然不知道該去哪，甚至還差點死在路上。

　　這讓她越發覺得自己沒用， 活著只能拖累丈夫。

　　可是， 她也曾經是父母嬌寵著長大的獨女，認認真真地考上過自己心儀的學校， 踏踏實實地爲自己喜愛的工作奮鬥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日子過成這樣的。

　　大概因爲當初她不聽母親的話决定和丈夫結婚、在母親發病需要她時沒能及時趕到， 才讓她一直活在悲痛和自責之中。

　　於曼曼哭了一場，狀態竟比前幾天好多了。

　　也許是因爲心情轉好，到下午她本來隻朦朦朧朧感知得到光綫的眼睛竟可以看見了。

　　她忙叫醫生過來看看她是不是好了。

　　陸則正跟著孔主任當值， 聽到呼叫後過去給她做檢查，很快確定血腫對她的眼睛已經沒有影響。

　　於曼曼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給她蒼白瘦削的臉添了幾分生氣：「謝謝醫生。」她又補了一句，「醫生，可以先不要通知我老公嗎？我想親自告訴他。」

　　陸則見她有了精神，自然也不會再多事地提什麽離婚。

　　有些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很難插手。

　　陸則說：「好。」

　　傍晚於曼曼的丈夫過來送飯時，她正準備把好消息告訴他，却發現丈夫身後跟著個人。

　　那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學、丈夫現在的女同事，是他們共同的熟人。

　　由於常年不和人打交道，於曼曼的反應有些慢，沒等她張口，丈夫和那女同事已經來到病床前。

　　女同事熱情地拉著她的手說：「曼曼啊，我知道你出車禍後一直想來看你，但是這段時間公司太忙了，到今天才有空。」

　　於曼曼僵硬地說：「謝謝。」

　　女同事來時已經知道她眼睛看不見，手和語氣都很熱情，眼睛却沒瞧向她，而是轉頭和於曼曼的丈夫露出鄙夷的眼神。

　　他這老婆有什麽好，瞧瞧這上不了檯面的性格，除了是省會本地人、家裡在省會有兩套房之外有什麽比她强？

　　於曼曼把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有些凉，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丈夫，却見丈夫正與對方眼神交流，幷沒有看她半眼。

　　於曼曼心裡的喜悅完全被澆熄了。

　　女同事不知道於曼曼已經能看見東西，問候够了就非常自然地拿過男人手裡的保溫盒，口裡說道：「外面的東西不健康，這是我給你熬的湯，還有我做的飯菜——」

　　不等她說完，於曼曼已經失控地把保溫盒往地上一掃。

　　於曼曼丈夫錯愕地說：「曼曼，你發什麽瘋？人家好心給你帶吃的——」

　　於曼曼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不再灰暗無神。

　　她丈夫呆住。

　　於曼曼說：「這個保溫盒是我買的。」她看著她一心一意愛著的丈夫，一字一字地問，「她爲什麽在我們家做飯？」

　　於曼曼丈夫面不改色地說：「保溫盒而已，難道只有你能買？」

　　於曼曼說：「保溫盒上有道劃痕，那是買不來的。」

　　因爲全心全意地在意著，所以只要一個眼神，她就能發現不對。

　　而摔在地上那個保溫盒就是物證。

　　她什麽都明白了。

　　難怪會越來越晚回家。

　　難怪會有那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

　　難怪會有越來越多的挑剔和嫌弃。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太沒用、覺得自己拖了丈夫後退，一直非常自責自己不能當一個拿得出手的妻子，却沒想到丈夫是因爲有了另一個女人才會對她越來越不滿。

　　她真傻呀。

　　爲了這樣一個男人，她連母親突發心臟病都沒能及時趕到，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於曼曼痛哭出聲：「你們走，你們都給我走！」

　　於曼曼丈夫上前用力抱住於曼曼：「曼曼，你冷靜一點！」

　　於曼曼掙扎不開，只能艱難地按下呼叫按鈕。她哭著說：「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以前這個懷抱讓她安心，現在這個懷抱却讓她感到噁心，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沾著的香水味。

　　在來醫院之前，他們肯定做過什麽！

　　夫妻倆的爭執很快引起其他人注意，值班的護士也趕了過來。見於曼曼丈夫抱著於曼曼不放，於曼曼明顯情緒激動，趕到的護士忙上前說：「病人需要休養，你快放開她。」

　　周圍一些病人和家屬也往她們這邊探頭探腦。

　　女同事見這麽多人看著，忙拉拉於曼曼丈夫的手。於曼曼沒工作，不怕鬧，她們可是有工作的，鬧開了對他們可沒好處。

　　於曼曼丈夫說：「曼曼你別激動，先冷靜一下。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一會再來看你。」

　　於曼曼依然流著泪，口裡却决然地說：「你不要再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你儂我儂完，又來對她表演深情不悔，她就噁心得想吐。

　　以前覺得千好萬好、唯一能依靠的人，現在看起來却那麽可笑。

　　於曼曼丈夫還想再說，却被女同事拉走了。

　　兩個人走出一段路，見自己已經遠離病房，立刻起了爭執，一個說「她都那麽說了，你不是正好和她離了嗎，不就是兩套房子？我們好好攢幾年不也能買到」，一個說「你住嘴，提什麽房子」。

　　正在趕往病房的陸則把兩人的對話聽了一耳朵，不由看了他們一眼，一下子認出其中一個人是於曼曼的丈夫。

　　兩個人也注意到了陸則，不再說話，拉拉扯扯地走了。

　　陸則脚步頓了頓，過了一會才走向於曼曼所在的病房。

　　於曼曼已經哭完了，有些木然地躺在床上。

　　剛才趕來的小護士和陸則講了事情經過。

　　陸則上前說：「有信得過的朋友嗎？你的情况晚上需要有人陪護。」

　　於曼曼轉頭看向陸則。

　　陸則嚴肅地說：「你們還沒離婚，要是出了什麽事，你的兩套房子會由他繼承。」

　　於曼曼頓住。

　　他怎麽知道她家有兩套房子？

　　陸則說：「我在走廊聽你丈夫和那個女人說的。」

　　於曼曼越發覺得自己可笑。

　　他還哄著她，是因爲她有兩套房嗎？

　　陸則說：「那是你父母留給你的，他們應該不希望你把它留給傷害你的人。」他平靜地勸說，「給你信得過的朋友打個電話吧。」

　　於曼曼黯淡的眼神漸漸恢復了神采。是啊，要是她繼續這樣頽靡下去，最難過的應該是在天上看著她的父母。他們如珠似寶地把她養大，辛辛苦苦攢下房子和存款希望她一生無憂，她却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

　　於曼曼說：「謝謝。」

　　陸則不再多勸，給於曼曼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確定她身體沒出問題後轉身走了。

　　於曼曼目送陸則離開，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發現上面唯一一個最近聯繫過的人只有「丈夫」，其他人都已經很久沒說過話。

　　在母親去世之前，她有個非常要好的閨蜜，後來因爲閨蜜說她丈夫不好，她覺得閨蜜對來自農村的丈夫有偏見，夾在丈夫和閨蜜之間左右爲難幾次之後終於受不了了，傷心地和閨蜜斷了聯繫。

　　現在回想一下，閨蜜應該是一心爲他好。

　　她却傷了她的心。

　　於曼曼沒臉讓閨蜜來醫院陪護，可她覺得自己欠閨蜜一個道歉。

　　她還是撥通了閨蜜的號碼。

　　那邊幾乎是鈴聲一響就接通了，只不過張嘴就是嘲諷：「喲，誰給我打電話了？於大小姐？」

　　於曼曼聽到這熟悉的語氣，眼泪唰地掉了下來，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那邊聽到於曼曼的抽泣聲，一下子沒了剛才的尖銳：「出什麽事了？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欺負你了？我就說他不是好東西，你還不信！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對不起，」於曼曼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泣不成聲地說，「對不起，我錯了。」

　　半個小時後，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的短髮女人如履平地般蹬著高跟趕到醫院，直接找到於曼曼的病房裡。

　　當時於曼曼丈夫腆著臉回來哄於曼曼，被短髮女人抄起包包趕了出去。

　　兩個從小相識却斷了聯繫近兩年的閨蜜一直聊到很晚。

　　第二天陸則就聽到小護士回來八卦，說於曼曼閨蜜是個律師，正準備幫於曼曼找業內最有名的離婚律師幫於曼曼離婚，發誓要讓於曼曼丈夫淨身出戶，一個子都不能讓他留。

　　小護士還很氣憤：「那個男的出軌同事就不說了，居然還惦記著人家小姑娘的兩套房子，他是不是娶人家時就存著這樣的心啊？」

　　對於這種事，女孩子總是能更感同身受。

　　孔主任看了眼平靜又乖巧、任勞任怨在打雜的陸則，眼神都變了。

　　那天陸則說建議離婚，他還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性格太激進，動不動就想離婚。

　　現在看看，陸則分明是慧眼識人渣，一眼看出渣渣本質才果斷勸離！小夥子了不起，眼睛够毒啊！

　　這次孔主任也對於曼曼離婚的决定予以肯定：「這婚是該離！」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其實我就是比較激進。
　　

第五十二章 狗官方

　　得知於曼曼有個靠譜的閨蜜， 陸則也就沒有多管。

　　主要是他那倒黴師兄休息了幾天就堅强地回來了。

　　陸則在神經外科也旁觀了幾場重要手術，對這樣的收穫已經心滿意足， 沒再强求。

　　對於倒黴師兄的認真敬業，陸則心裡是非常敬佩的，把自己這幾天的旁觀心得送了一份給對方，相當於幫生病的同學抄了份筆記。

　　陸則謹記倒黴師兄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性格，體貼地把心得留在倒黴師兄桌上。

　　這倒黴師兄回歸崗位後看到自己桌上留著的心得，心情非常複雜， 雖然很想把它扔進垃圾桶，手却更誠實地把它翻開看了一遍， 又看了一遍， 然後認真把它放進抽屜裡收好。

　　心情比看到它時更複雜了。

　　算了， 導師之間的摩擦和他們當學生的有什麽關係，是導師當初磋磨他磋磨得不够狠， 還是他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越被磋磨越願意死心塌地地給導師衝鋒陷陣？

　　很快地，陸則發現倒黴師兄對自己的態度有了轉變， 見面竟也會和自己打招呼了。

　　雖然遺憾倒黴師兄無法堅持自我， 不過陸則也知道在社會上特立獨行太難了，這也不能怪倒黴師兄啊。

　　倒黴師兄：「…………」

　　總覺得陸則看向他的眼神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惋惜。

　　接下來兩天， 陸則又回歸到老閻身邊打雜。

　　最近省院中醫科發生了一點小變化。

　　衆所周知， 除了骨科之外，中醫很少參與外科治療，上面還不允許拿中醫證的人上手術臺。

　　而省院主攻西醫， 光外科就有差不多兩棟外科樓，而中醫科只在綜合樓那邊占了一小層，從各個科室的地盤大小來看，省院中醫科著實是個小可憐。

　　最近却有點不一樣。

　　主要是，不知道爲什麽，最近很多做完手術的患者要求進行中醫治療。

　　雖說調理身體是他們的長處沒錯，可以前很少有做手術的病人轉到中醫科來的。

　　最開始幾天轉過來的主要是心胸外科病人。

　　接下來幾天轉過來的主要是神經外科病人。

　　最近兩天又變回了心胸外科病人。

　　這就有點稀奇了。

　　有好奇的老中醫去外科那邊一打聽，發現了一件事：這規律正好和那個叫陸則的實習生的實習科室變化一樣！

　　再一問轉過來的手術病人，發現竟都是陸則建議的。

　　省院給老職員們都分了房，大家都住在那幾撮宿舍樓裡，下班後就有人去敲老閻家的門，想認識認識陸則這與中醫很有緣分的後生。

　　開門的是老閻。

　　聽了老中醫的來意，老閻說：「他和我老伴去跳廣場舞了。」

　　老中醫：？？？？？

　　老閻見老中醫一臉疑問，又開始和他分享直播app，帶領老中醫一起緊跟流行，多關注關注新時代出現的新事物。

　　老閻一本正經地說：「活到老學到老，我們不能被時代拋弃。」

　　老中醫聽了老閻一通話，也覺得很有道理，回家戴上老花鏡研究「新事物」去了。

　　廣場舞决賽在即，陸則給他師母帶領的省院家屬隊做最後的指導。

　　不得不說閻師母她們果然是專業的，動作領悟得非常到位，配合起來也非常完美，拿獎肯定妥妥的。

　　陸則把手上的事都忙活完了，也迎來了值夜班之後難得的假期。

　　他回家和家裡人吃了頓飯，飯後找繼父商量正事。

　　衛父難得見陸則向自己開口，沒等陸則說是什麽事就打包票：「小則你有什麽要我做的，只管開口，要錢要人都可以。」

　　陸則說：「我記得您投資了一個叫『養生大講堂』的節目，在國內最大的網路平臺播出，點擊量很不錯，討論度也高。」

　　衛父說：「對。怎麽？你有興趣？」

　　這是他爲了給衛氏旗下幾間醫院打廣告砸錢砸出來的節目，現代人越來越關心自己的健康問題，這個節目也獲得了不少中老年觀衆的喜愛，年輕一輩也有不少爲了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關注的，每隔幾期都能出一次占據無數人朋友圈的火爆策劃。

　　陸則說：「我想在放假的時候錄幾期。」

　　衛父豪氣地說：「這有什麽問題，讓他們把全部檔期空出來給你錄都沒問題。」那些專家都是他給發工資的，和陸則怎麽能比？當然是陸則想什麽時候上就什麽時候上。

　　陸則說：「謝謝。」

　　衛父說：「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他一拍腦袋，把前段時間叫底下的人著手做準備的事告訴陸則，「我記得你和靜書的生日只差三天，一年才一次，你記得請個假回來一起過啊。我叫底下人準備好書面材料了，到時我把這邊的醫院轉到你名下，你有個醫院在手上，想做什麽研究也方便對不？」

　　陸則：「…………」

　　「有個醫院在手上也方便」這種話，也只有財大氣粗的老衛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

　　衛父拍拍陸則的肩膀，說道：「我們是一家人，你看靜書和子安哪個是管理公司的料？我沒對他們有太大期望，所以物色了很多人才負責衛氏的管理。你不一樣，你很有主見，做事也踏實，把醫院交給你我很放心。平時的雜物不用你操心，自然有管理層負責，你只需要在關鍵時期做點决策就好。」

　　衛父的話說得推心置腹，陸則也沒再拒絕。

　　想要錢他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弄到，別的不說，光是藥廬裡那些藥材就可以賣出天價。要說他現在非常富裕，暫時還說不上；但只要他想，他可以輕鬆解决任何錢上面的問題。

　　陸則說：「謝謝您的信任。」

　　衛父見陸則接受，非常高興，當即打電話讓人通知《養生大講堂》那邊給陸則留檔期。

　　陸則和衛父說定了，當天下午就去錄了期節目。既然是《養生大講堂》，他當然不可能上去給觀衆講怎麽做手術，他這段時間每天晚上去鍛煉完都會認認真真地整理材料，把葉老頭以及靈玉傳承給他的資料融合現代全面而浩大的數據庫做了幾個專題，準備借這個節目給他們岐山派揚個名。

　　病不一定人人會得，養生誰不需要呢？

　　女孩子難道不關心臉上長痘皮膚粗糙身材走樣月經疼痛？

　　男人難道不關心啤酒肚地中海人到中年有心無力？

　　老年人難道不關心血脂高血壓高血糖高？

　　再不濟，當爸媽的關心兒女，當兒女的關心爸媽，對健康問題都是非常看重的！

　　陸則的目標很簡單：稱霸朋友圈。

　　葉老頭心裡還是有些疑慮：「這真的能成嗎？」

　　陸則說：「現在是信息時代。」

　　比起消息閉塞的古代，現代社會想要名揚全國要容易多了，至少陸則時不時就往熱搜上露把臉。他感覺這沒什麽難的！

　　葉老頭沒再吱聲。

　　他覺得隻解决長痘禿頭肥胖這些問題太小兒科了，真的能讓人誠心誠意信服岐山派的醫術嗎？

　　陸則沒再多話，當天下午就去錄製了一期節目。

　　節目組負責人表示讓陸則放心，回去他就讓人剪輯剪輯，把明天那期推後，先上這一期！

　　開玩笑，這可是大老闆的兒子！

　　雖說不是親兒子，可聽人說大老闆都準備把整個醫院轉給他了，簡直不是親的勝似親的！

　　陸則說：「不急，你看著安排就好。」

　　負責人說：「您不急，我急，我打包票，您的加入一定會把我們節目推到新的高度。」他貼心地追問，「您對宣傳上有什麽要求嗎？」

　　陸則把委托裴舒窈幫忙做的門派標誌發給負責人，讓他專注給岐山派打廣告。

　　他在節目開始時也說了，他是受師父所托才加入這檔節目，一開頭就給岐山派刷了把存在感。

　　負責人一口答應，回去後就去叫人抓緊鋪開宣傳。

　　主要媒體自然是正正經經地宣發，搞抽獎搞預告之類的。至於其他一些媒體渠道，宣傳起來就不要臉多了——

　　「震驚！小陸醫生竟是岐山派傳人——」

　　「帶你走進你所不知道的神秘中醫門派——」

　　「還在爲减肥煩惱嗎？點擊就看，神秘减肥秘籍——」

　　不少人看到這樣的宣傳都一臉懵逼，小陸醫生什麽時候成了什麽岐山派傳人了？明明小陸醫生是學西醫的啊！

　　還有，爲什麽减肥專題點進去能看到小陸醫生？小陸醫生還能教减肥？難不成是宣傳抽脂手術？可是小陸醫生也沒跑去美容醫院當醫生啊！

　　所有人都一頭問號，紛紛點進宣傳視頻看看是怎麽回事。等發現陸則真的參加了《養生大講堂》，還是真心實意爲岐山派宣傳，圍觀群衆更懵逼了。

　　狗官方你說，你是不是想蹭小陸醫生熱度？！

　　狗官方你敢不敢放點乾貨，爲什麽隻放小陸醫生介紹自己師承那一段？！

　　你敢直接告訴我們該怎麽减肥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官方：放了才是傻子。
　　

第五十三章 齊聚一堂

　　宣發還沒砸多少錢， 陸則突然爆出中醫師承的消息已經傳遍業內業外，以至於陸則第二天回到醫院時迎來不少微妙的眼神。

　　連不愛交際的倒黴師兄都過來勸陸則，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被黑心商人騙去搞東搞西，好好做手術才是正道。

　　他聽人說，這檔節目就是黑心商人砸錢砸起來的，專捧自己醫院專家。

　　這些黑心商人毫無良心，把醫院當成生意來做， 正經醫生最好還是別和他們攪和在一起。

　　陸則聽了倒黴師兄推心置腹的諄諄教誨，很是感動，坦坦蕩蕩地對倒黴師兄說了實情：「不是他們讓我去的， 是我自己要求的，這個節目的最大投資商是我繼父。」

　　倒黴師兄：「………………」

　　求助， 說人壞話說到正主頭上了怎麽辦？剛才他左一個黑心商人右一個黑心商人， 陸則會不會回去學給他繼父聽啊？

　　倒黴師兄默不作聲地轉身走了。

　　陸則總覺得他的背影有點滄桑，活像被百八十個壯漢毆打過。

　　就很慘， 很悲傷。

　　陸則目送完倒黴師兄，開始正常的日常打雜工作。

　　相比陸則的平靜， 倒黴師兄今天過得比較跌宕起伏。他剛從說錯人壞話的衝擊中回過神來，科室裡又迎來一番熱鬧，原來是有人來送錦旗， 指名要送給神經外科最年輕的那個小醫生！

　　衆人一琢磨， 最年輕的小醫生可不就是倒黴師兄？

　　於是都把倒黴師兄推了出去。

　　結果人家患者說不是他！

　　雖然一開始確實是倒黴師兄接手，但後來換了人， 過來勸人的不是他啊。

　　短髮的患者家屬給描述了一下，說是年紀更小，眼睛看著更帥，聲音聽起來更好聽的那個！

　　倒黴師兄臉都木了。

　　這不就是陸則嗎？

　　這短髮家屬自然是於曼曼閨蜜，這幾天她邊在醫院陪護，邊和同事一起瞭解於曼曼的婚姻狀况。

　　越瞭解，於曼曼閨蜜越心驚。

　　聽說於曼曼出事那天是她丈夫勸她出門的，於曼曼閨蜜多留了個心眼，特意把車禍給查了查，最終竟發現這不是一樁離婚案，而是一樁謀殺案！

　　更可怕的是，警方還從女同事口裡問出另一樁事，原來當初於曼曼母親發病時曾給於曼曼打電話求助。

　　當時於曼曼正在洗澡，她丈夫接完電話後把通話記錄删掉了，沒告訴於曼曼，到第二天才和於曼曼說「很久沒陪你去看媽媽了，我們去一趟吧」。

　　夫妻倆到於曼曼母親家裡時，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這樁舊案當初幷沒有任何人知道看，於曼曼丈夫在葬禮上哭得比誰都傷心，還忙前忙後忙得比親兒子還盡心。誰都想不到是他冷眼看著於曼曼母親去掉的！

　　之所以牽連出這件事，還是於曼曼丈夫最近酒意上頭在女同事面前說漏了嘴。@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女同事也是愛他愛得挺深，聽到這種事還同仇敵愾地說於曼曼母親勢利眼、瞧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來的。

　　知道了這件事，女同事就一直勸於曼曼丈夫早點離婚，免得於曼曼知道這件事。

　　她也沒想到，於曼曼丈夫會選擇對於曼曼下手。

　　旁觀於曼曼母親發病她還可以接受，對於曼曼下殺手她就接受不來了，萬一將來哪天他把她也殺了呢？女同事趕緊把事情交代了，免得自己被牽連。

　　現在是信息時代，通話記錄不是删了就完事，想查還是能查出來的。

　　@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這一深查下去，馬上揭露了這傢伙到底是怎麽狼心狗肺的一個人。

　　於曼曼哭了一整天，終於止住了泪，晚上睡得不錯，昨天早上起來挺有精神，和閨蜜說了很久的話，約好出院後一起去祭拜母親。

　　於曼曼閨蜜從於曼曼口裡知曉是陸則這個小醫生勸她打的電話，對陸則自然萬分感謝，下了個加急單叫人做個錦旗準備送給陸則。

　　雖然一開始弄出了搞錯人的烏龍，於曼曼閨蜜還是順利找到陸則，把後續和他說了，幷把錦旗正兒八經地送到陸則手上。

　　陸則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打開錦旗，只見上面寫著金燦燦的八個大字——

　　「慧眼識渣，救我友誼！」

　　陸則：「………………」

　　好歹不是上次刷爆全網的「救我狗命」。

　　陸則從小到大遇到過不少大小意外，雖然於曼曼丈夫做的事有點令人髮指也有點讓人背脊發毛，不過對他來說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他也正兒八經地收下錦旗，表示這是醫生應該做的。

　　即使醫生和護士都很忙，看到病人情况每况愈下也不可能當做什麽都看不見。

　　瞭解內外病因，解除病人的痛楚，本來就是醫生的天職。

　　中午吃飯堂時，先是不少人來找陸則聊幾句錦旗的事，隨後又有中醫科的老中醫組團過來刷陸則，問他岐山派的事。

　　陸則說自己遇 上個行踪不定的老頭兒，姓葉，非要把畢生所學全教他，只一個條件，幫他光揚岐山派。

　　陸則得了師承，自然認認真真實踐誓言。@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他中醫證還沒考，只能先講講養生什麽的。

　　聽說陸則有考中醫證的準備，老中醫們都十分欣慰。

　　相比西醫的人才濟濟，中醫其實斷檔有點嚴重，主要是中醫成長期太長，一般人找中醫基本會找「老中醫」，年輕中醫的發展空間非常有限。

　　就算年輕醫生敢治，病人也不敢看！

　　唉，好苗子難找啊！

　　等陸則考到中醫證，他們就可以和外科搶人了。

　　老中醫們炙熱的眼神太過明顯，老閻眉頭一跳，不由多看了陸則幾眼。

　　陸則乖巧吃飯。

　　老閻沒說什麽。

　　老閻自己就不是服管的人，即使再喜愛陸則這根好苗苗，也不會强行干涉陸則的選擇。其實要不是個人的精力實在有限、醫生專精其中一項已經非常艱難，醫學理應是沒有界限的才對。

　　既然陸則有足够的精力，又有足够的天賦，老閻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給陸則。

　　讓陸則自己考慮吧。

　　作爲所有人眼裡的「好苗苗」，陸則沒想太多，下午依然勤勤懇懇打雜，晚上則認真整理著自己得來的傳承。

　　即便不是爲了開啓靈泉，有些行之有用的東西還是該發揚光大。

　　陸則說不急，節目負責人那邊也真沒急，有條不紊地鋪開宣傳。

　　到周末人氣最旺的時間段，《養生大講堂》正式在國內最大的視頻網站上綫，打開網頁就是正中廣告位大推薦，打開app則是開屏推送和消息推送。

　　難得陸則開一次口，衛父當然要把能砸錢的地方都給砸了。

　　到晚上七點五十分，衛家一家四口坐在電視前進行每周必備的「全家一起看電視」活動。

　　一天到晚離不開手機的衛子安都被迫告別隊友，抱著薯片坐在他姐和他媽旁邊跟著看電視。

　　好在今晚的節目是看他哥拍的《養生大講堂》節目，衛子安還挺有興趣的，他同學裡就有挺多他哥的粉絲，他看完回去和小夥伴們更有共同話題！

　　至於爲什麽他哥一個醫生會有那麽多粉絲，那衛子安就不知道了，不過把他哥的照片和當紅小生們的照片擺一起，衛子安覺得自己也會决定粉他哥！

　　現在的世界，不就是看臉時代嗎！

　　與此同時，遠在南方的正骨診所裡頭，老醫生正站在門口等著小學徒把門關了。

　　今天他們約好在威霸物流大樓的放映廳裡搞個特別聚會，聚會主題有三個：第一，老朋友們聚一聚；第二，看看陸則錄製的《養生大講堂》；第三，一起駡死陸則這小子。

　　小學徒屁顛屁顛綴在老醫生身後，樂滋滋地說：「師父，師兄上節目了，聽說這個節目可火了，每期點擊率都好幾千萬！」

　　老醫生哼了一聲，沒接話。

　　小學徒再接再厲：「師兄他不是也跟您學過嗎？要不讓他在節目上也演示一下正骨，順便給您打個廣告，那樣我們稱霸街道指日可待！哼，那家跟著我們開到這邊的骨科診所太不要臉了，搶病人搶得沒臉沒皮！」

　　老醫生駡道：「病人多病人少有什麽區別，你手法學好了？藥酒泡會了？一天到晚琢磨這些沒用的東西。」

　　小學徒不敢再吱聲。

　　威霸物流的大樓離得不遠，走了一會師徒倆就走到了，老醫生報上名字走進去，很快在放映廳和老朋友們會合。

　　一圈人坐下聊了一會，都覺得這突然冒出來的岐山派太過分了，居然讓陸則這麽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的師承。想當年陸則認他們當師父時，這岐山派的葉老頭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其他人駡著駡著還忍不住瞅向老醫生。

　　畢竟，正骨也是中醫的一部分啊，這小子不厚道，暗搓搓改換門庭！

　　老醫生哼道：「我早把他逐出師門了。」

　　《養生大講堂》正式在網站上綫後，威霸物流派出的熱心小夥還是第一時間把它投放在放映廳的大屏幕上。

　　剛才還一個勁數落陸則的一群小老頭兒都不吭聲了，開始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這檔養生節目，看看那什麽岐山派到底有何魅力，能讓陸則這麽盡心盡力地給它做宣傳，還特意錄一檔節目來把它發揚光大！

　　晚上八點整，節目正式開播，節目組所有成員此時都在加班，全守在辦公室等著看這一期節目的反響。

　　前面和預告內容一致，按理說點播量平平無奇，和前面幾期節目不會有太大差距。

　　結果節目一上綫，負責人就感覺自己點開的網頁竟有些卡頓，很快地，節目點播人數開始飛快刷新，哪怕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上面的數字就會上漲一大截——

　　開播不到五分鐘，點播數據就直追平時一整周的點播量，幷且還在不斷增加！

　　而這時候《養生大講堂》也放完了預告裡的內容，正式進入正題——
　　

第五十四章 莫生氣

　　中醫沒有萬能方子， 一方走天下基本可以確定是庸醫，中醫在治療方面一般都是因人而异、因病制宜。

　　也正因如此，中醫才更看重資歷和經驗。

　　陸則這期節目是有觀衆的，《養生大講堂》節目的觀衆基本是隨機徵集，還給到場的觀衆三百塊補貼，因爲事少時間短，這錢不算少了，除了附近一帶常年有空的中老年人之外， 附近一家職校的學生們也很愛這個兼職。

　　既能在節目上露臉又能拿錢，這樣的美事誰不想參加？

　　這期的主題是「如何遠離肥胖」。

　　有句俗話是「千金難買老來瘦」，不僅年輕人爲了身材要注意控制體重， 老年人也要注意遠離肥胖，否則伴隨而來的將是三高問題和心臟負擔加重、心血管疾病如影隨形般降臨。

　　所以有限度的减肥不僅是爲了美， 也是爲了健康。

　　陸則現場找了青少年、中年、老年三個年齡段的典型肥胖案例， 當場推斷出他們身體上或大或小的各種毛病以及日常生活面臨的一些問題。

　　作爲「肥胖典型」卓氏不是什麽好事，選上臺的觀衆起初有點不高興， 等聽陸則準確無誤地說中了許多事，他們的表情都變得驚嘆不已。

　　青少年群體消化强， 平日裡消耗多，體重偏重的人還是少數。到了中年，大多數人都會出現發胖問題， 尤其是越來越明顯的小肚腩問題。

　　陸則有針對性地分析完三個年齡段的發胖原因和對應的建議， 上臺的觀衆基本非常信服，帶著建議回到觀衆席。

　　節目播到這裡， 除了一心一意來看《養生大講堂》的節目粉們還在專心致意往下看，其他人已經開始在彈幕上你來我往地互毆起來——

　　——66666我們陸哥牛逼，看一眼就能發現那麽多問題！

　　——哇，我也想去當觀衆，我會積極舉手的，陸老師看我！

　　——陸老師選我！正面上我！不要客氣！

　　——五體投地！

　　——節目都是有臺本的，望周知

　　——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難道真能看一眼就看出別人有什麽病？

　　——你這樣一說，我又發現我們小陸醫生一個優點，他居然還會演戲！

　　——群演們的演技也很好啊，震驚的表情演得惟妙惟肖。

　　——我陸哥超好的，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演技還那麽好，粉了粉了

　　陸則粉絲不要臉的言論震驚了不少人，這都能扭轉成在誇他，有毒吧？

　　就在很多人摩拳擦掌準備加入戰場時，節目裡的畫風忽然變了。

　　陸則居然現場開始教學。

　　教的當然不是醫術。

　　教的是岐山派五禽戲。

　　衆所周知，五禽戲是華佗傳下來的，華佗其中一個弟子學了這一手，就够他長命百歲、開宗立派，可見這是一套非常好的養生操！

　　至於爲什麽在五禽戲前面加個岐山派，那當然是和各種x氏太極拳之類的一樣，由誰改良就由誰冠名。

　　陸則演示的這套五禽戲其實就是經過葉老頭改良的養生操。

　　陸則自己再適當地加入一點適合現代人的動作，把整套五禽戲完完全全地改良得適合現代人日常鍛煉需求。

　　所謂的五禽戲，其實就是通過模仿熊、虎、猿、鹿、鶴等等動物的動作來强身健體，整套動作集飛禽走獸之所長，堅持練習下來哪怕不一定有效，也不會有什麽害處。

　　整個節目畫風一下子變成了「陸哥教你做（養生）操」。@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陸則前面鋪墊得太好，現場觀衆大多已經對他非常信服，被選上臺的觀衆當場跟著陸則的動作做了起來。

　　也許是因爲陸則這個老師教得好，他才教了一次，臺上的男女老少全都能跟著做了！

　　節目最終以全部觀衆起身一起學做操的熱鬧畫面來結束了這次令人欲罷不能的錄製！

　　電腦和手機前的觀衆們都目瞪口呆。

　　這一言不合放音樂、大家一起動起來的畫風是怎麽回事？

　　前面不還是「陸哥眉頭一皺，發現你的問題幷不簡單」嗎？

　　後面怎麽變成「陸哥帶你一起做養生操」了？！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她們居然覺得陸則這養生操做得特別好看，特別想跟著一起做。

　　——陸哥有毒，我已經跟著做三遍了，現在我像死狗一樣趴在電腦前發彈幕

　　——才區區三遍！我都五遍了！

　　——好看的是陸哥，我在鏡子裡看到了我自己，幷不美，像個猴。

　　——爲了健康，當猴就當猴！@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隨著節目組放出陸則花絮，一個視頻迅速傳遍各大社交網路：錄製結束後，觀衆全捨不得離開，自發地在錄製棚外的空地上整齊列隊，要求陸則再給指導指導。陸則當即發揮他廣場舞編舞的優秀才能，給現場觀衆們進行動作指導！很快地，現場觀衆跟著音樂開始耍起了岐山派五禽戲……

　　隨著這花絮迅速傳播，#陸哥有毒#這個話題又被頂上熱搜和各種社交軟件熱門話題。

　　網友們點開前不信邪，認爲沒 有任何視頻能够左右他們。誰會傻乎乎地跟著視頻做動作？又不是小學生！

　　等網友們抱著「我肯定不會跟著做」的心情點開那有毒的視頻，最終結果大多是默不作聲地關起房門跟著做了全套。

　　此時此刻，遠在南方的威霸物流大樓裡，一群小老頭兒挪開椅子耍完了一套五禽戲，感覺腰不酸了，腿不麻了，人也精神了。

　　他們慢慢地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地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這視頻果然有毒，要不他們怎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做？

　　想做的話，回去關起門做誰會知道！

　　當初他們就見識過的，這小子特別邪門！

　　隨著「陸則有毒」的話題逐步發酵，出現中毒症狀的人越來越多，這些出現中毒症狀的人不甘心只有自己栽在上面，又故意以各種方式擴展這個話題，蔓延速度堪比病毒！

　　這期節目才上綫不到三個小時，點播量已經破億，直接破了《養生大講堂》的最高紀錄，而且，這個數據還在不斷增長中！

　　自願加班的節目組成員已經呆住了，雖然養生話題受衆挺大，他們的節目也一直做得有聲有色，各大視頻網站、自媒體都很願意做他們節目的相關話題，可這既不是什麽大製作，也沒請什麽流量，這個數據也太驚人了吧？

　　負責人激動地說：「我們節目算是真正火了！」

　　平平穩穩的成功雖然讓人心裡安穩，但是總感覺不太得勁，現在來了次大爆，負責人才真正感受到成功的喜悅。

　　做出了一檔拿得出手的火爆節目，以後他不管是走是留，這都是他升職加薪的資本！

　　負責人現在恨不得抱著陸則親兩口。

　　這人氣、這體質，簡直能讓不少人羡慕死！

　　巧的是，這天晚上有個當紅小天王準備發新專輯。

　　爲了這次專輯發布，當紅小天王預熱了很久，粉頭們也組織了很久，水軍們更是緊張地就位，只等著當紅小天王那邊一聲令下就開始行動。

　　晚上九點半，當紅小天王那邊果然給水軍打了錢，讓水軍開始行動，務必把新專輯發布的消息送到熱搜第一。

　　只有第一，才能配得上他的人氣和才華！

　　一切都非常順利。

　　粉絲們快樂地歡呼。

　　水軍們敬業地炒熱度和控評。

　　熱搜飛快攀升，轉眼就即將登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名爲「陸哥有毒」的話題從天而降，筆直地空降第一。

　　這話題上去之後甚至牢牢占據第一位置，久久不離開，當紅小天王發布專輯的熱門話題只能委委屈屈地蹲在第二，怎麽都翻不了身。

　　當紅小天王氣炸了：「這個陸則是誰？他不知道我今天預定了第一嗎？一個才拍了檔網路節目的新人，也敢來搶我熱搜！」

　　經紀人默默地把陸則的資料給自己帶的小心眼藝人看。

　　陸則，省大高材生。

　　父親，國家特級工程師。

　　繼父，本省首富（注：衛氏是我們公司的最大股東）。

　　經紀人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大老闆就不用說了，你知道國家特級工程師是什麽意思嗎？國家特級工程師的意思就是哪怕他們的兒子是個傻子，國內所有高校也都隨他挑，想去哪裡去哪裡；首都地段最好的房子，他們可以隨便挑給兒子當婚房，國家給報銷；只要他們的兒子想走仕途，開局至少是個處級幹部。」

　　當然，相對地，這類人的一生也等同於上交給了國家，注定不會成爲一個顧家的丈夫或者父親。

　　當紅小天王聽得瞠目結舌。

　　當明星來錢容易，前提是你要紅。你不紅的話，屁都不是！演員慘，歌手更慘，一次出場給你百八十塊打發你的都有！有時夜場唱歌一晚幾百塊，還得和同行搶破頭！

　　按照經紀人的說法，陸則簡直一出生就是人生贏家，要是他想走仕途，現在說不定已經是某某處長了！

　　這起/點天生就不一樣，不能惹啊！

　　當紅小天王很慫地縮回了想買水軍黑陸則的手。

　　第二就第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當老二，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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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的熱鬧，陸則幷沒有多大感受。

　　晚上整理完手上的資料，陸則開始兢兢業業地完成日常社交任務。

　　他點開朋友圈拉到昨天晚上看過的位置，飛快給有需要的親友們點贊和恢復，轉眼就刷到了最新的幾條朋友圈。

　　那是來自他幾個師父的。

　　他們有志一同地發了一句：呸，臭小子！

　　陸則看完後很是唏噓，覺得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瞧把他的師父們氣得，連駡人的詞都懶得想了，全駡一個樣的！

　　所以說，收徒弟不容易啊。

　　想到自己要把岐山派發揚光大肯定也是要收徒的，陸則就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格外沉重，甚至對師父們的氣憤有一絲絲感同身受。

　　思及此，陸則體貼地給他憤怒的師父們複製粘貼了一句安慰：「莫生氣啊莫生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第五十五章 不要在意

　　陸則這個統一回復一發出去， 自然引來又收到十分一致的「滾」字。

　　唉，人老了，脾氣難免暴躁，這樣不行那也不行，他還是聽話點滾了吧！

　　陸則關掉朋友圈，照常給投來問題的師弟師妹們解决問題，按時睡下。

　　陸則事不關己地睡覺去了，《養生大講堂》帶來的熱度却還在持續攀升。

　　這一晚， 大部分人的朋友圈都在轉發「岐山派五禽戲」的教學視頻，還引來不少專業人士的關注。

　　這種面向大衆的養生節目，很多專業人士是不關注的， 一來這些節目噱頭太多、乾貨太少；二來是同行看同行，怎麽看都看不順眼。

　　一聽陸則所說的師承， 不少人下意識覺得他走的是野路子， 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好高騖遠，以他的年紀能學幾年？

　　有些專家看到鋪天蓋地的轉發和討論， 心裡就有點不滿。就這麽半桶水，居然敢傷這種火爆的養生節目， 也不怕誤導了大衆！

　　有錢真是可以爲所欲爲！

　　以前這節目大搞宣傳也就算了，上去的好歹是有點水平的專家，現在居然讓陸則這麽個毛頭小子當主講專家， 這不是拿公衆的生命開玩笑嗎？

　　不高興的人很多， 不過大多是私底下和熟人嘀咕幾句，也沒幾個人真跳出來說什麽。畢竟《養生大講堂》背景雄厚， 背後的投資商不僅有錢，還有人脉，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選擇閉嘴。

　　其中有個叫蔣專家連節目都沒看一眼，就在自己的微博上暗諷現在的年輕人好高騖遠，愛做博人眼球的事。

　　這位蔣專家名叫蔣建軍，非常有時代感的名字，某個時期每個地方的建國建軍可以組成一個連。

　　蔣專家就是在那個時期成長過來的，他打心裡認爲中醫是一個排資論輩的領域，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不要跳得那麽高。

　　作爲一個小有名氣的專家，蔣專家這幾年也爲某保健中成藥品拍過廣告，每天打開電視都能看見的那種。

　　接到這個廣告之後，蔣專家心就大了，他覺得自己的事業還可以更上一層樓，多接幾個廣告、多賺點錢。雖然說他家有車有房，兒子也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孫子，可誰還嫌錢多不是？

　　最近蔣專家在接觸一些養生節目，準備上去刷刷臉，《養生大講堂》也在他的選擇範圍之內。

　　可惜《養生大講堂》那邊一般主推自己人，對外面的專家要求非常嚴苛，拍攝要求還高，不是坐在那裡自己瞎掰就成了，還得和觀衆互動，非常麻煩，節目組那邊委婉地說主講嘉賓已經够了，其實就是瞧不上他。

　　如果是平時，《養生大講堂》那邊拒了就拒了，蔣專家選擇還很多，也不是非要上去不可。

　　可現在看到一個毛頭小子上去了，還直接火爆全網，蔣專家心裡就酸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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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看不上他，這小子又憑什麽上去？

　　蔣專家在微博上諷刺完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肝火太旺了，生氣！

　　蔣專家不知道的是，他的這條微博很快被人注意上了。

　　主要是這位蔣專家最近小火了一把，他那原本投放在地方台的廣告被當成鬼畜素材用，小小的刷屏了一天，榮登不少人心裡最印象深刻的垃圾廣告之一，甚至有人稱之爲「童年噩夢」。

　　不管是真紅還是黑紅，蔣專家的粉絲趁著這股東風漲了一波。

　　這也是蔣專家最近積極尋找合作節目的原因之一，看到自己粉絲大漲，他有點膨脹，覺得自己特別牛逼。

　　看看周圍那些同事，哪個能像他這樣被那麽多人關注著？他發一句微博，都有好幾十個粉絲給他回復！

　　這一晚，蔣專家迎來了他的人生巔峰。

　　他這條暗諷陸則的微博被人發現之後，很快轉發破千，隨後一大波圍觀群衆涌入，很有禮貌地模仿他的暗諷句式諷刺回去。

　　睡不著的蔣專家看到這麽多消息提示，先是一陣狂喜，等看清內容一下子炸毛了。

　　這些傢伙真沒素質，嘲諷他沒本事不說，還嘲諷他唯一的廣告是垃圾、是「同年噩夢」，真是太過分了！

　　他那則廣告的總播放量算出來絕對超過陸則那期節目的點播量！

　　蔣專家當場一條條懟回去，認爲這些人沒眼光沒素質，果然有什麽樣的博主就有什麽樣的粉絲。

　　這就是點名陸則了。

　　營銷號們嗅到熱度，馬上蜂擁而至，凑熱鬧地轉發蔣專家的微博，轉發詞還格外統一：「你怎麽看？」

　　營銷號們橫插一脚，很快把蔣專家這條微博推到風口浪尖。

　　剛反復回味完新一期《養生大講堂》的粉絲們恰好有著無處安放的熱情，看到有人嘲諷她們陸哥，馬上一涌而上把蔣專家噴得狗血淋頭，硬生生把#你怎麽看？#這個話題推上了午夜熱搜。

　　蔣專家氣得心口疼。

　　蔣專家的小兒子也注意到蔣專家還在微博上舌戰群雄，打電話給蔣專家分析，說陸則肯定買水軍了。

　　營銷號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傢伙，怎麽可能這麽統一地轉發？

　　肯定是陸則自己買了水軍，想踩著他上位！

　　蔣專家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心真黑，問兒子：「那現在怎麽辦？」

　　蔣專家兒子就是搞自媒體的，有門路，摩拳擦掌地說：「我們也找水軍踩回去，不都說他是學西醫的嗎？我們可以說他連中醫證都沒有，誤導大衆！」

　　蔣專家憋了一肚子氣，立刻答應了兒子的建議：「就這麽辦！」

　　蔣專家兒子小聲說：「這麽大規模的駡戰，請水軍可不便宜……」

　　蔣專家說：「你只管去找，錢我來給！」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他絕對不能讓那個毛頭小子踩著他上位！

　　蔣專家兒子麻溜地辦事去了。

　　他爸存款挺多，就是扣扣搜搜，連他們這兩個兒子都很難從他口袋裡掏出錢來。這次他幫忙找水軍，正好可以在中間賺個差價！

　　蔣專家兒子麻利地和自己認識的水軍頭子聯繫，要求對方按照他給的方向好好黑陸則：第一，他沒有中醫證，沒有系統地學過中醫，沒資格上這種打著中醫養生旗號的節目；第二，他的「醫術」都是表演出來的，互動環節全都是臺本，欺騙觀衆；第三，他一個晚輩縱容粉絲這麽欺負前輩，很不合適。

　　水軍頭子拿錢辦事，對蔣專家兒子的要求沒發表什麽看法，乾脆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於是在陸則舒舒服服睡覺得時候，一批水軍悄然開始在網上大規模、大面積地黑起了陸則，發言內容非常一致、非常洗腦，有些沒看過節目的人看完這些言論後也産生了質疑，開始和向自己推薦魔性教學視頻的朋友們進行爭論。

　　陸則的粉絲們很快注意到這波突然出現的水軍，頓時怒火中燒。

　　太氣人了，要不是這什麽專家跳出來諷刺他們陸哥，他們也才不會給他半個眼神！

　　現在這傢伙居然雇水軍倒打一耙，說他們陸哥不約束粉絲、不尊重前輩！

　　先撩者賤知道不！

　　粉絲們這次是真怒了，當場衝上去表演一下什麽叫真正的欺負人。

　　這下好了，蔣專家徹底睡不著了。

　　有種東西叫沉沒成本，意思是你對一樣東西投入了足够多的精力或錢財，你就很難對它放手。

　　由於請了一波水軍，錢已經花出去了，現在被全面反撲，蔣專家第一時間是想擴大水軍規模駡回去，要不然前面的錢就白花了！

　　蔣專家兒子也很樂意再賺個差價，可惜他再去找水軍頭子詢問價格，馬上被水軍頭子的報價砸暈了。

　　要對抗陸則那些粉絲，他們家說不準得賣掉一套房！

　　蔣專家兒子趕緊勸蔣專家放弃。

　　開玩笑，他爸的房子和存款可是要留給他跟他哥兩個人分的，怎麽能砸在這種地方！

　　@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蔣專家兒子好言勸了一通，還通過他媽搶了蔣專家的手機，才終於讓蔣專家熄了再找水軍的心，

　　陸則粉絲大獲全勝。

　　……

　　陸則第二天一早跟老閻去吃食堂，從凑過來搭桌的小護士口裡聽說到昨晚那場沒有硝烟的戰爭。

　　小護士倒不是純粹爲了八卦，而是提醒陸則小心這個蔣專家。

　　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蔣專家既然能小有名氣，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

　　昨天晚上他吃了那麽大的虧，甚至還可能白瞎了請水軍黑人的錢，心裡肯定比一開始明嘲暗諷時更加氣憤，可得提防著點，免得他弄出什麽麼蛾子來。

　　而且，蔣專家那個廣告後的保健品來頭也不小，說不定會幫爲了廣告效果幫蔣專家也不一定。

　　陸則很感謝小護士的提醒。

　　以前他不怎麽在意網上的事，現在他得靠網路宣傳一下岐山派，得入鄉隨俗地經營一下自己的賬號。他的粉絲裡頭可有不少是潜在的岐山派支持者，甚至有可能是岐山派的未來傳人，得好好呵護啊！

　　至於蔣專家的跳脚和氣憤，陸則沒太放在心上。

　　看蔣專家的年紀和履歷，怎麽瞅都不像是會改投岐山派門下的。

　　一個不可能發展成支持者或未來傳承的老專家，他愛說什麽就讓他說去吧——

　　反正這一點點抹黑又不痛不癢，受影響是不可能受影響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受影響的。

　　陸則覺得自己非常尊敬前輩，也非常尊重別人的言論自由，絕不隨意干涉別人發表意見的權利。

　　吃過早餐，陸則花了一小會登陸微博app，發了條微博安撫昨晚爲他炸了毛的粉絲——

　　luze2020：謝謝，不要在意。
　　

第五十六章 炸了鍋

　　陸則發完微博， 收起了手機，跟老閻去忙碌。@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今天早上手術室排了場心臟移植手術，心臟的提供者不是本地人，昨天晚上出意外搶救無效，生前曾經做過器官捐贈登記。

　　走完捐贈程序後，他的心臟被人連夜從外地加急一路綠燈送過來，患者這邊也提前做好了術前準備，只等著心臟到達後爭分奪秒地完成移植。

　　心臟移植手術至少需要持續五個小時以上， 陸則吃得很飽，補充够了足够的體力。

　　陸則雖然沒有上場經驗，但他參加過動物器官移植培訓項目。主刀當然不可能， 主要的活都由兩位執政醫師負責，陸則隻够資格在旁邊打個雜。

　　老閻這個主心骨一到位， 術前會議迅速開了起來， 先是醫師工作分配，陸則被安排負責管控體外循環。

　　人沒了心臟、全身缺了供能， 活下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體外循環術發明之前， 想要移植心臟基本不可能。

　　所謂的體外循環其實就是利用人工心肺機暫時代替人體心肺的作用，給手術爭取足够多的手術時間。

　　最初想出這個辦法的人是外科醫生李拉海，當時沒有人工心肺機， 他用的是**交叉循環， 也就是讓患者暫時「共用」志願者的心肺，直至移植手術完成才重新用回自己的心肺循環系統。

　　他用這種大膽而驚世駭俗的方法， 和願意給患者「借用」自己心肺的志願者們一起救活了許多走到了絕境的心臟病患者。

　　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人工心肺機逐漸成熟，外科醫生們已經可以從容不迫地完成這種偉大而危險的手術——把亡者健康的心臟移植到有需要的人的身體裡，同時延續兩個人的生命。

　　不幸的是，今天的手術似乎有個不太好的開端。

　　本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停妥，結果在進行麻醉誘導之前患者突發心臟驟停，情况垂危。

　　老閻得留著精力完成心臟移植，陸則在他的指揮下對患者進行緊急施救。

　　所有人都祈禱病人情况不要惡化，千萬不能浪費了這顆來之不易的心臟供體。

　　好在病人情况很快好轉，各項體征也符合手術要求，麻醉醫師抓緊時間對病人進行全麻。

　　陸則施救完，體力消耗了不少，但還是認認真真去做術前準備。

　　整個手術室很快忙碌起來，調度人手的調度人手，檢查器械的檢查器械，那顆遠道而來的心臟也被慎重地送入手術室中，一會將由三個護士配合著將它送到手術臺上，替換掉病人那顆快要支撑不住的心臟。

　　麻醉完成之後，漫長的移植手術開始了。

　　陸則按著術前的安排認認真真地管控著體外循環。

　　先是取出病人的心臟。

　　爲了讓供體心臟順利移植，這個過程也需要十分謹慎小心。

　　在這個過程中，病人的生命暫時交給了人工心肺機。

　　陸則要時刻關注各項指標，聽從老閻的指示及時放血、還血、放血、還血，每次的數值都必須精確到毫升。

　　到中午三點多，手術終於圓滿完成。

　　老閻一如既往地板著張臉走出手術室。

　　家屬們緊張地圍上來，見老閻神情嚴肅，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擔憂地追問：「醫生，我兒子怎麽樣？手術成功嗎？」

　　老閻言簡意賅：「手術順利，病人大約十個小時後會蘇醒。」

　　家屬們提起來的心放了回去，顧不得埋怨老閻表情太誤導人，一個勁地圍著老閻說感謝的話。

　　這位患者才十八歲，人生才剛剛開始，要是手術不成功，他的生命也許還沒盛放就雕謝了。

　　從家屬們的衣著來看，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不算特別好，若非運氣好還真可能等不到這個供體出現人就沒了！

　　對於在手術臺上忙碌了將近八個小時的醫護人員們，家屬自然是千感激萬感激，眼泪都高興地落了下來。

　　手術雖然做完了，術後却還得持續觀察是否發生排斥、出血、感染等等狀况，老閻把事情安排完了，帶著陸則他們去吃午飯。

　　哪怕已經錯過飯點，飯還是要吃的，一天又不止一場手術，總得補充體力才行。

　　下一場手術還沒排上來，簡單地對付完遲來的午飯後每個人都抓緊時間休息一下，補充一下消耗掉太多的精力。

　　陸則也找了個地方眯了一會，到下一場手術開始才再次忙碌起來。

　　晚上老閻值夜班，陸則自然也跟著值夜。心胸外科晚上不接診，只需要應付一下病人的突發情况或者急診那邊的會診要求，倒也不算忙碌。

　　晚上十二點多，早上那場心臟移植手術的患者家屬呼叫醫生，老閻正忙著，讓陸則過去看一下。

　　陸則趕到病房，病人家屬緊張地追問：「快十個小時了，我們家小君怎麽還沒醒啊？」

　　一般來說心臟移植患者術後十 個小時會蘇醒，不過十個小時幷不是準確時間，按照患者個人情况不同，有可能早一點有可能晚一點。

　　對上家屬們急切的目光，陸則沒有不耐煩，走進監護室給患者做了簡單的檢查。確定患者各項體征正常後，陸則走出去摘下口罩對患者家屬說：「放心吧，很快就會醒了。」

　　仿佛是爲了印證陸則的話，原本緊閉著眼的患者眼睫輕輕顫了顫，隨後緩緩地張開了眼。

　　一直密切關注著兒子的母親驚喜地隔著監護室的隔離玻璃向兒子招手。

　　患者仿佛終於確定自己仍在人間，緩緩地朝他母親擠出一絲笑來，張口輕輕地用口型喊「媽媽」。

　　陸則等在醫院守著的夫妻倆輪流隔著窗口看完蘇醒的兒子，才勸他們去休息。

　　一番忙碌下來，夜已經深了。

　　醫生在值班室有床鋪，忙完以後可以睡一睡，老閻發話之後陸則就去睡了。

　　他們下午的手術又做到超過飯點，高壓之下忙了一整天，不睡受不了。

　　一直到入睡後，陸則都沒再關注過醫院之外的事，不知道這一整個白天網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天早上九點，蔣專家疲憊地從睡夢中醒來，人老了精力不濟，難得熬夜一次，醒來後身體跟散了架似的。

　　想到昨晚白花的水軍錢，蔣專家又心如刀絞，連吃個早飯都駡駡咧咧地。

　　吃過早飯蔣專家點開微博一看，發現自己的微博竟奇迹般恢復了平靜。

　　昨晚呼嘯而來的轉發和評論，一下子消失不見，仿佛昨晚的熱鬧只是一場錯覺。

　　蔣專家：？？？？？

　　對著縮了水的轉發評論，蔣專家陷入迷茫。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昨晚其實什麽都沒發生，都是他做夢夢見的？！

　　蔣專家木著臉看了眼熱搜，發現熱搜上挂著個新話題：#陸則後援會集結#！

　　蔣專家點進去一看，裡面可謂群魔亂舞，有無腦吹顔值的，有表示「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炒作」的，有搬運小視頻和照片的，甚至還有畫圖寫文慶祝後援會成立的！

　　至於說一個醫生爲什麽要有後援會，那是因爲陸則人氣太高了，又明顯在臉上寫著「我沒空管理各種賬號」，所以有人擼起袖子建起後援會，主要負責應對昨天那種被人踩上門的突發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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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援會成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昨晚衝上去掐蔣專家的小夥伴們，對她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陸哥說不用在意，我們就不要在意，我們要當有素質的粉絲，陸哥說什麽我們做什麽。

　　要知道有的人上躥下跳其實就是想博人關注，我們一個眼神都不給他，他肯定渾身難受！

　　不得不說，這群後援會的小可愛行動力非常强。

　　陸則那條微博隻發了短短幾個小時，所有艱難起床的小夥伴看到私信或後援會發起的「絕對尊重前輩個人意見，堅决不對前輩口吐芬芳」倡議之後，全都積極地著手打掃戰場，己方人員迅速實現全面撤離。

　　這樣一來，情况就有點尷尬了。

　　陸則粉絲全面撤離戰場，剩下的就知道蔣專家兒子請來的水軍——那語氣、那內容全都一模一樣，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和統一轉發「你怎麽看」的營銷號相映成趣。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蔣專家自己明嘲暗諷完陸則還覺得不盡興，竟還跑去請水軍接著黑！

　　就連蔣專家的老朋友們看了也覺得老蔣這次做得有失前輩風度，年輕人愛出風頭挺正常的，雖說陸則這風頭出得人人都羡慕妒忌恨，可你也不能不擇手段抹黑人家不是嗎？

　　看著老朋友們發來的委婉勸解，蔣專家氣得直咬牙。

　　等蔣專家打開luze2020的首頁看到陸則發的那條微博，當場氣得突發心梗。

　　幸好蔣專家兒子急救得很及時，蔣專家的命才勉强撿了回來。

　　蔣專家兒子瞭解完事情始末，頓時覺得這陸則太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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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一個醫生了，就算是不少當紅流量的粉絲也不一定能做到這麽聽話，能齊刷刷地把自己的留言轉發統統删光！

　　偏偏人家這事做得沒毛病，別人知道了還得誇他一句能約束粉絲！

　　畢竟人家都主動組織自己人把那些理智的、不理智的留言全删了，你的心梗也不是昨晚吵得熱烈時發作的，總不能還不要臉地把這事賴到別人頭上吧？

　　蔣專家兒子慫了，好言勸說他爸別再跳出來發表意見。

　　人家這勢頭太可怕了，一般人撞上去只有被碾成渣渣的份！

　　蔣專家雖然還是挺氣憤，但比起爭口氣來說還是命更重要，果斷聽了兒子的勸把微博app卸載了，眼不看爲乾淨！

　　事情到這裡理應告一段落才是，可當天晚上爆出的一則重大新聞却讓網上網下都炸開了鍋——
　　

第五十七章 小測評

　　年底了， 各個部門都在行動，今天某部門暗搓搓地放出一批最近查處的名單，曝光它們質量不合格、安全不過關的事實。

　　平時關注這些官方網站的人幷不多，畢竟這種連自己人都不愛看的玩意，很難吸引普通人的注意。

　　到晚上，才陸續有新聞賬號挖出這份到傍晚臨下班前才有人上傳到官方網站上的查處名單，按照自己的方式編輯個新標題推送到自己的粉絲手上。

　　都是要入口的東西，有些還是價格高昂的保健品， 不少人看到消息後還是會掃上一眼的。

　　瞧見一些耳熟能詳的品牌居然也有質檢不合格、安全不過關的産品，群衆都紛紛開始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商人心就是黑，爲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

　　如果只是這樣， 引起的關注度也不會太大。要知道這種事年年都有，公衆的記憶一向非常短暫， 企業出來道個歉或者暗搓搓搞個促銷， 影響會慢慢過去。

　　這次却有點不一樣，有人閒著沒事通過新聞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原件， 結果一看，不得了， 有個企業旗下所有産品都不及格，甚至還有産品檢查了出致癌物質超標。

　　更可怕的是，這企業公關能力了得， 這麽多新聞賬號轉發， 居然沒一個提到它的。

　　有砸大錢搞公關的底氣，他們做什麽不好， 非得賣這些專門做老年人和病人生意的保健品？這就戳到了很多人的痛點，誰家沒兩個老人？誰家老人沒被人騙過？

　　花一大筆錢買保健品就不說了，真有用的話花錢買個健康也算值；可這些保健品不僅沒用，還查出致癌物質超標啊！

　　現在誰的命不珍貴？

　　誰不惜命？

　　一時間不少人翻出家裡老人買的某企業産品，拍照上微博討伐這黑心企業。

　　其他企業雖然有不合格産品，却也不像這垃圾企業一樣全部不合格！

　　不合格就算了，致癌物質超標他們不想著回收産品、减少受害者，居然把錢砸在公關上，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

　　要是沒人去挖出整份報告認真看完了，家裡的老人豈不是還傻乎乎地繼續吃這些有害無益的「保健品」？

　　更可恨的是，這黑心企業明顯是有錢的，廣告鋪天蓋地地打，天天給老人洗腦！有這錢，他們連個合格的産品都拿不出來！

　　一時間不僅微博上群情汹涌，都在討伐這個坑害老人的黑心企業，說是人人喊打都不爲過。

　　扒到後來，又有人想起了幫這個黑心企業拍洗腦廣告的蔣專家。

　　這些人可不全是陸則的粉絲，陸則後援會的小可愛粉絲們約束不到他們頭上。

　　很快地，一群人涌向蔣專家的微博，大駡黑心專家幫黑心企業坑人。

　　沒辦法，誰叫這個企業好幾種産品都有洗腦廣告，但只有蔣專家一個廣告專家開了微博？

　　這些憤怒的受害者家屬找不到別人，只能一股腦兒跑去蔣專家的微博底下開駡。

　　蔣專家得知這件事後直接進了ICU。

　　蔣專家兒子見事態不妙，只能上病歷表示他爸已經心梗了，求大家高抬貴手放過他，幷宣布這個微博正式弃用，以後不會再發新微博。

　　看病歷是真的，憤怒的群衆才集中到企業賬號底下開駡。

　　蔣專家還算命硬，這晚也挺過來了。

　　隻不 過經過這件事，蔣專家想再接廣告或節目賺錢是不可能的了，他拍的廣告、他上的節目說不定會被抵制，誰樂意請個起反效果的「專家」？

　　第二天一早，陸則跟著老閻交班完畢，才知道昨晚出了這樣一件大事。

　　對於某些保健品，連醫生自己都持懷疑態度。

　　比如什麽補充膠原蛋白吧，想想看，蛋白質吃進肚子裡後要經過消化才能被吸收，不管你吃的是血紅蛋白肌肉蛋白還是膠原蛋白，最後吸收進身體裡的都是氨基酸。

　　你怎麽保證這些拆開來的氨基酸進了你的身體，還能再次被組裝成膠原蛋白？

　　真的無論如何都想吃點膠原蛋白的話，啃幾個猪蹄也是一個道理，價格便宜，味道還更好，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找一大把一大把的藥丸吃。

　　不過現代人基本處於亞健康狀態，生活富足之後大多很樂意在健康方面投資，所以保健品市場非常大，且利潤十分巨大。

　　像這種挂個噱頭、拍個廣告就把廉價産品價格抬高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幾千倍往外賣的情况幷不少見。

　　要是能抓一抓這類企業、把市場亂象掃一掃，倒也是件好事。

　　早上交班之後，陸則又迎來了難得的假期。@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陸則覺得廉價但合格的産品還好，以次充好好歹是人品問題；要是拿不合格甚至有害的産品坑騙有需要的人，那就是良心大大地壞。

　　昨晚後半夜沒什麽事，陸則休息得挺好，不需要回去補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陸則給裴舒窈打了個電話：「今天有空嗎？」

　　裴舒窈說：「有空。」

　　陸則說：「有興趣泡實驗室？我想做個小測評，你有興趣的話一起來啊。」

　　裴舒窈爽快答應：「好。」

　　陸則說的實驗室不是學校實驗室，而是衛氏醫院的實驗室，雖然醫院還沒轉到他名下，但醫院的實驗室一向向他敞開，他什麽時候想去都行。

　　陸則準備搞個以「你可以沒用但不能有害」爲主題的保健品測評活動，主要針對市面上售賣的各種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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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工作專業部門也會做，不過這不影響陸則的興趣。

　　敲定測評大方向之後，陸則雷厲風行地在校友群有償徵集了一批家在省會的師弟師妹，帶著人浩浩蕩蕩到了醫院實驗室。

　　醫院那邊效率也很高，得知陸則要做保健品成分測定之後把市面上能買到的保健品都給搜羅過來了，堆了滿滿當當一倉庫。

　　實驗室連著的小倉庫一打開，積極應聘過來跟大神做實驗的師弟師妹們都呆住了：臥槽，他們陸神搶了銀行嗎？

　　瞅瞅這滿滿一倉庫的保健品，搶一家銀行可能買不來吧？！

　　陸則沒管師弟師妹們的震驚，有條不紊地把人給分了組，讓他們著手進行成分測定，分頭測定有效成分含量和有害物質含量。

　　市面上保健品種類繁雜，功效多樣，一天肯定測不完，他們今天主要是擬個測評方案、做個測評示範。接下來幾天自然是由師弟師妹們接力完成全部測評，實驗器材隨便用，報酬日結不拖欠，累了可以召喚其他小夥伴過來接班！

　　裴舒窈：？？？？？

　　說好的小測評呢？？？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第五十八章 化敵爲友

　　陸則和裴舒窈在實驗室泡了半天。

　　雖然學校已經是放假期間， 積極報名參加這次小測評的人還是挺多，後續幾天的實驗室檔期基本排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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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則還看到個前來兼職的熟人，單小雲。

　　一個學期過去，單小雲已經徹底瘦了下來，再沒有前幾年胖乎乎的樣子。

　　單小雲雖然不是省會本地人，可是她過年不好回鹿鳴鎮，只能用兼職賺的錢買了些吃用的東西寄回去給外婆和兩個侄女。

　　寒假期間她也找了兼職，不過看到陸則發的招聘消息後她馬上辭了兼職過來報到。

　　這倒不全是因爲陸則， 還因爲這活兒和專業沾邊，而且錢給得多。

　　單小雲過來時還找陸則打了個招呼，陸則點點頭， 問她有沒有一起來的人，隨意地給她們分了個組， 轉頭和裴舒窈接著商量怎麽安排才够高效。@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醫院有專門的實驗團隊， 倒是不用陸則自己一組一組手把手地教，他只需要把方案拿出來， 負責人自然會麻利地執行下去。

　　負責人忙前忙後，非常殷勤。

　　沒辦法， 內部有風聲說陸則這個「少東」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大老闆準備把醫院送給他當生日禮物。

　　換句話說，這位年輕人即將成爲他們的新老闆！

　　陸則對負責人的討好沒說什麽， 隻把跟裴舒窈討論出來的實驗安排交給對方， 讓對方去落實。

　　實驗團隊的副手是個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嚴肅的國字臉， 性格也比較嚴肅。

　　他對陸則讓全程讓新人動手的事有些意見，覺得陸則是在浪費實驗經費，花的錢多，問題也多，找上陸則勸了一通，真要想做測評的話可以請專業團隊，算下來錢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結果還更具權威性。

　　陸則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但不打算改：「您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招聘已經發出去了，人也安排下去了，下次我會考慮您的意見。

　　誰都是重新手過來的，給我們學校的師弟師妹多點動手機會也不錯。」

　　雖然實驗方向和實驗思路很重要，但要是連儀器試劑都沒摸過，想要憑空想像出好的實驗方向和實驗思路基本是不可能的。

　　先要有基礎，然後才能跑起來。

　　副手見陸則這麽說，也就不再多提，盡忠盡責地組織測評實驗。

　　難得休息一天，陸則下午還是要回家的。

　　兩個人一個方向，裴舒窈沒讓人來接，直接坐司機王叔的車回去。

　　三個人已經很熟悉了，陸則和裴舒窈一上車，王叔就笑著問：「這邊的實驗室好玩嗎？」

　　陸則說：「挺好玩的。」

　　「先生知道會很高興。」王叔笑呵呵地說完，沒再打擾陸則和裴舒窈，讓兩小孩自己聊天。

　　挺久不見，兩個人確實有挺多話要聊，坐在後排嘀嘀咕咕一路，王叔基本沒聽懂。

　　知道快到裴家，兩個人才說了點好懂的話題，最近裴舒窈在家裡弄了個小工作室，專門做些小模型。

　　她準備參加兩天後的漫展，想送些小禮物給同好，想讓陸則來幫點忙。@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陸則晚上沒安排，點頭答應下來：「好，我一會過去你家。」

　　兩個人約定完，裴舒窈就回家去了。

　　陸則也回家和家裡人吃了頓飯，順便告訴他們晚上要去裴家一趟。

　　得知裴舒窈要去漫展，衛靜書和衛子安都積極舉手，表示他們也要去，到時可以一起。

　　衛子安還問陸則：「哥你到時有空嗎？有空我給你弄張票。」

　　陸則說：「沒有。」

　　衛子安有點失望，不過對裴舒窈的工作室更感興趣，表示要和陸則一起去幫忙，要是真的好玩他在家裡也弄一個。

　　陸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要求：「你動手能力不行。」

　　他是去幫忙的，又不是去幫倒忙的。

　　本來想開口的衛靜書不吱聲了。

　　衛子安也住了嘴，覺得他哥太瞧不起弟弟了，他的動手能力也好强的，昨天去探望摔傷腿的小夥伴時他第一次削蘋果都沒削到手！

　　陸則吃過飯就出門了。

　　衛父批評衛子安不懂事：「人家兩個人約會，你去凑熱鬧算什麽事？」

　　衛子安睜大眼：「他們在約會？」

　　衛父說：「兩個人一起做感興趣的事，難道不是約會？」

　　衛子安被他爸强大的邏輯說服了，按他爸這樣說的話，說是約會也沒錯啊。

　　怪不得他哥鐵口直斷說他動手能力不行，原來是嫌他礙事！

　　衛子安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然後跑到一邊抱著手機打游戲去了。

　　陸則很快到達裴舒窈家門口，守門的早認識他了，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

　　陸則禮貌地回應：「您好。」

　　陸則按照裴舒窈給的方位找到她的小工作室，發現另一個方向走來個高大男生，對方衣著講究，頂著一頭卷髮，看起來像個混血兒。

　　見到陸則，對方有些詫异，用德文說：「你好。」

　　陸則也禮貌地用德文回了一句：「你好。」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不過看著是裴家的朋友。想到裴舒窈要給同好們準備小禮物，肯定不想進行無意義的寒暄，陸則體貼地幫她把人擋了，「舒窈有事要忙，你若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可以明天再找她。」

　　高大男生：「………………」

　　其實他會說中文，就是想爲難爲難這個一看就很難纏的「情敵」。

　　可惡，他居然也會說德文，還比他這個在德國長大的人流利！

　　而且這語氣明顯是以他舒窈表妹的男朋友自居，連人都不讓他見就直接把他打發走！

　　可看著陸則的臉，看看陸則的長腿，高大男生發現自己毫無勝算。真正的聰明人要懂得揚長避短，既然站一起會顯得自己樣樣不如人，他决定先做戰略性撤退！

　　高大男生說：「既然是這樣，我明天再來找窈窈。」

　　陸則點頭。

　　在高大男生要轉身離開之際，陸則看了看他的氣色，提醒了一句：「這兩天最好別喝咖啡，或者抽空去醫院看看你的腸胃。」

　　高大男生疑惑地看向他。

　　陸則說：「我學醫的。」

　　說完陸則也沒管高大男生信不信，走向裴舒窈亮著燈的小工作室。

　　高大男生覺得陸則故作神秘，陸則可能是學醫的，但他那遠房姨父也是學醫的，沒見遠房姨父提醒他什麽！

　　人其實都有點作死基因，越是有人提醒不能做什麽，有時就越想做什麽。

　　高大男生明顯也這樣，他回客房後反復想著陸則的話，越想越覺得不能信，他回國這麽多天一直都好好的，怎麽就腸胃有問題了？喝杯咖啡還能出問題？

　　高大男生琢磨著琢磨著，終於把邪惡之手伸向了咖啡……

　　……

　　陸則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反而讓高大男生有了作死的方向，他和裴舒窈會合之後，將自己把那個高大男生擋了回去的事。

　　裴舒窈對此沒有半點意見。

　　她確實不太想應酬這個有二分之一德國血統的表哥，主要是兩個人沒有共同話題，聊不到一塊去。

　　陸則沒再廢話，按照裴舒窈的需求幫她設置起3D打印機參數來。

　　兩個人忙活了一晚上，一排排精緻可愛的自製小模型出現在工作臺上。

　　臨回去前，裴舒窈把一份禮物給了陸則：「你生日那天我要回我媽家，提前把生日禮物給你。」

　　陸則說：「謝謝。」

　　陸則提著禮物走向大門，就看到一輛救護車從大門外開進來。

　　陸則轉回去一看，那高大男生被人抬上了急救推床，還得用上束/縛帶才能讓他滿床打滾。

　　大概就是他疼得打滾，才會驚動救護車。

　　陸則：「……」

　　看到陸則，高大男生立刻哭了：「我該聽你的別喝咖啡，啊啊啊啊啊我要疼死了。」

　　陸則說：「我幫你止一下痛，其他的到醫院醫生會解决。」他上前幫高大男生來回按壓幾處穴位，不到十秒就把高大男生刀割一樣的劇痛給止住了，只能剩下隱隱的抽痛感。

　　高大男生激動地抓著陸則的手說：「太神了，真的不痛了！你真是個好人，我决定不和你爭窈窈了！」

　　這個人長相這麽出色，醫術這麽高超，心胸還這麽寬廣，連情敵都好意提醒他別作死，現在還幫他止痛！他宣布，今天開始他們就不是情敵了，他要和他化敵爲友！

　　陸則：？？？？？

　　剛過來看看出了什麽狀况的裴舒窈：？？？？？
　　

第五十九章 熱搜包年

　　高大男生的母親陪著上了救護車， 跟著去醫院，留下的人都有些安靜。

　　陸則和裴舒窈倒是沒什麽感覺，他們從小到大雖然朋友交得不多，但愛慕者從來不少，直接上來表白的都很多，對於這種自稱追求者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陸則禮貌地對審視般看著他們的裴媽媽和裴正德：「很晚了，我先回去。」

　　見陸則一如既往地乖巧老實，裴正德說：「去吧。」

　　陸則走後， 裴媽媽才問裴舒窈：「小陸怎麽來了？」

　　裴舒窈實話實說：「我讓他來幫我點忙。」她剛忙活完，在暖氣房裡悶出一身汗，暫時不想閒聊， 「媽，我去洗個澡。」

　　裴媽媽沒攔著， 由著她上樓洗澡去。

　　只是人一走遠， 她就轉頭看裴正德，覺得是裴正德引狼入室。

　　她這個遠房親戚回國， 自然不是出不起住酒店的錢，就是雙方都有意讓兩家小孩處處看。

　　她這個女兒樣樣都好， 就是感情上不太開竅，雖說女兒還小，可也該開始好好考慮了。好男人行情也好， 不早早挑起來， 將來上哪找個適合的人嫁了？從石頭縫裡蹦出個對象來嗎？

　　陸則這孩子她自然也是喜歡的，只是陸則家庭情况複雜， 兩個人之間看起來也不像有什麽曖昧，她不太能想像這倆孩子談戀愛的情景。

　　裴正德本來也覺得陸則這臭小子莫不是想叼走自己女兒，看妻子帶著點兒埋怨看過來，立刻又維護起自己的學生來：「你也說讓他們先處處，既然是窈窈要嫁的，自然是窈窈樂意和誰一塊玩就和誰一塊玩。」裴正德不客氣地指出事實，「照我看，你這遠房外甥沒戲，他腦子跟不上。」

　　想到剛才那小子涕泪橫流表示要放弃競爭和陸則化敵爲友的場景，裴媽媽也覺得這事成不了。

　　這種類型，她女兒確實是看不上的。

　　唉，她在商海之中也算叱咤風雲的女强人，對上自己這個方方面面都很給她長臉的女兒却總是很頭疼。

　　這個女兒已經很好了，又聰明又孝順，很小就懂得和她爸一起「照顧」她的心情，從不當著她的面找她爸討論她聽不懂的問題。

　　可正是因爲覺得女兒千好萬好，她才更希望她未來平平順順、快樂安康，女兒的學業不用她操心，她自然憂心起女兒未來的婚姻。

　　家庭背景要簡單，沒有煩人又難纏的親戚關係，脾氣不能太大，對她要好，家底最好也要供得起女兒去做她想做的事，長得自然也要看得順眼。光是這些條件，就足以篩掉一大批人！

　　見妻子一臉頭疼，裴正德寬慰說：「這事不急，過了年窈窈才十九，哪用那麽快開始找對象。就是窈窈想一輩子不結婚，我也不會逼她，反正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夫妻倆說了一會話，算是暫時擱置了這件事。

　　另一邊，陸則帶著裴舒窈給的生日禮物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出來才把禮物拆封。

　　裴舒窈給他準備的禮物很快現出真容。

　　居然是一群Q板小模型，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四肢非常靈活，可站可坐，衣著差不多，不過領結或領帶這些小配飾各不相同。

　　底部有兩排椅子，是讓小人坐上去擺姿勢的。

　　雖然沒有說明書，陸則還是把底座擺在書桌上，輕輕鬆鬆將小人擺在對應的位置上。

　　這是以第五次索爾維會議合照爲主題的場景模型。

　　這次會議的主題是「電子和光子」，聚集了當時世上最有名的物理學家，包括愛因斯坦、波爾、薛定諤、居裡夫人等等耳熟能詳的國際名人。

　　合照上有二十九人，當時或者後來獲得諾貝爾獎的人就有十七位。

　　陸則對這樣的盛會一直心嚮往之，想想要是能和那麽多牛人齊聚一堂討論學術問題，不管同意還是反對都砸出乾貨來說服對方，不知得有多麽暢快開心。

　　對這張合照，陸則閉起眼睛都能回憶起有哪些人、這些人分別在什麽位置上，輕輕鬆鬆就把整張合照場景給復原了。他滿意地把每一個小人擺好，給它拍了個合照發到朋友圈：「很棒的禮物，謝謝。」

　　陸則發完朋友圈，順便把日常社交任務給做完了，舒舒服服地睡覺去。

　　陸則很少發朋友圈，很多人看到他的出現都以爲自己眼花了，再一看內容，更是開始懷疑人生。

　　——我懷疑師兄在秀恩愛，但是我沒有證據。

　　——誰送的？

　　——好可愛我也想要！！！求一個鏈接！！！

　　——這是什麽動漫啊？太可愛了，想買！@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我認識，就是那個超級牛逼的會議，有愛因斯坦居裡夫人那堆牛人的那個！

　　——哪家出的，我搜不到，全網的識圖軟件都搜不到。

　　——定制的？毫無人性！

　　——所以到底是誰送的？

　　可惜陸則已經去睡了，壓根沒關注他們的嚎叫。

　　八卦群衆的八卦欲無處安放，一批校友開始登陸學校論壇接頭：「憋不住了，關鍵詞第五次索爾維會議，懂得進。」

　　主樓：啊啊啊啊師兄有對象了有對象了有對象了

　　一樓：又瘋了一個，我的校友群全瘋了

　　二樓：我也看到了 ，感覺超浪漫的，特別懂陸師兄的人才送得出這樣的禮物吧

　　三樓：你們只看到對象，而我想要那個禮物，啊啊啊啊啊超想要的

　　四樓：今夜，我們一起失戀@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五樓：所以到底誰送的啊？

　　誤入的人看得一頭霧水，相互一打聽，才知道是陸則談戀愛了！

　　不少男生都撇撇嘴，覺得這些女生太大驚小怪，陸則都大四了，有幾個男生到大四還沒談戀愛的？

　　算起來，陸則都喪失早戀資格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他們學校這朵高嶺之花摘走了。

　　相比校友們關心的戀愛問題，外面的人更關心最近的保健品風波。

　　今天有嚴查該企業的風聲傳出來，原本處於觀望狀態的媒體紛紛開始朝它下刀，報導了不少相關問題：有的揭露它曾經讓不少人錯過接受治療的最佳時機，有的揭露它曾經如何如何進行傳銷式營銷哄騙老人。

　　總之，扒皮行動持續到晚上，那家出事的企也已經注定要被釘死了。

　　陸則後援會的小粉絲們看完這場突然轉向法制頻道的全民大戲，有點懵逼。

　　她們本來只是想氣氣那個什麽專家，沒想到那專家承受力這麽差，只不過被無視一下就心梗了。後續發展更了不得，那麽有名一家保健品企業一下子變得人人喊打，說不定還有人要坐牢，這也太峰迴路轉了！

　　不管怎麽樣，她們小陸醫生沒事就好！

　　本來一切都和陸則沒關係了，結果今天傍晚有不少人應聘去做測評的人開始發圖了。

　　作爲現代人，去哪個地方都得拍個照才證明自己去過，拍完照自然還要上傳到常用的社交網路讓人羡慕羡慕。

　　不少人結束測評後特意問了負責人，對方說隨便拍照沒問題，他們實驗室已經收拾過了，沒什麽不能外傳的秘密。

　　至於這個測評本身，那自然也是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錢都花了，人也來忙活了，總得聽個響不是？他們這些參與者先自由發揮熱熱場子，他們到時候在正式宣傳一番，勉强也算是一次回饋大衆的公益活動了。

　　得到許可，不少人還真的開始自由發揮，紛紛上傳照片和人分享這次一看就賊有錢的測評。

　　最博人眼球的當然是一倉庫保健品。

　　衆所周知，保健品價格是非常高的，哪怕是一罐普普通通的蛋□□，稍微包裝一下就能賣個「成千上萬」。其他一些五花八門的産品更不用說，價格大多都偏高！

　　別的不說，光是這麽一倉庫的「實驗材料」就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都是在校生，粉絲大多不會多，不過也有例外。都是年輕人，活躍一點的都混這樣或那樣的圈子，一倉庫「實驗材料」發出去，馬上引來不少人圍觀。

　　有人還積極艾特陸則後援會，讓她們出來幹活。

　　看到測評現場照和傳播度最廣的「實驗材料」照，陸則的小粉絲們都是懵逼的，她們小陸醫生不是在醫院實習嗎？@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怎麽一轉眼又去招聘校友做測評實驗，買測評樣品要錢、請人測評也要錢，小陸醫生又不打廣告，哪裡來的資金啊？

　　粉絲裡有不少實驗狗，點進現場照一看，發現了更了不得的事：這實驗室的儀器、藥物明顯都特別好，雖然不是絕對，但是在科研領域，好基本等於貴，越好越貴！

　　有實驗狗麻利地給出鏡儀器、藥物標了個價格，做成長圖發出去科普：你以爲只有「實驗材料」貴嗎？這些東西才貴得你無法想像！

　　——臥槽，是我無知了。

　　——心痛，那一百刀的玩意真的是一次性的？全部測評完，這得多少錢啊？

　　——期待測評結果，想買保健品，但怕被坑。

　　——所以小陸醫生是去哪搶的銀行？介紹我去搶一下，我也想這麽揮金如土。

　　——實驗狗留下了貧窮的泪水，想轉去陸神學校讀研，蹭一下實驗室。

　　——我感覺今晚很多人要睡不著了。

　　除了粉絲們的熱情轉發，不少微博大V也聞風而至，準備緊跟這個熱點再吸一波粉絲，他們再一次以統一的格式轉發那位實驗狗的價格科普：#保健品測評#關注，等測評結果！

　　有蔣專家的教訓在，這次沒人再跳出來說陸則買水軍買轉發，氣氛出奇地和諧，連個杠精都找不著。

　　沒辦法，誰家沒老人，誰家老人不容易上當受騙？這馬上要過年了，正是走親戚送年禮的關鍵時刻，不跟進這次測評萬一踩雷了怎麽辦？誰都不想再上蔣專家那類所謂「專家」的當，既然要花錢，那當然得買適合的，不能白花錢還要被駡傻！

　　就這樣，衛氏醫院附屬實驗室那邊還沒有鋪開宣傳，#保健品測評#這個話題就被炒了上去，一度被頂上熱搜。

　　實驗室負責人還是頭一次親歷這種盛况，心裡莫名覺得有陸則這麽個「新老闆」在，以後他們醫院可能不會寂寞了！

　　看看吧，陸則借用一期《養生大講堂》，輕輕鬆鬆把《養生大講堂》往期的點播記錄給破了；陸則借用一下醫院的實驗室做個「小測評」，這個「小測評」又輕輕鬆鬆上了熱搜。

　　負責人合理懷疑陸則買了熱搜包年。

　　唉，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又虛榮又不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