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78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9
第351章 到底睡了幾天?

卯時末,雖然是大冬天,但大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少,熙熙攘攘中有馬車不斷來去。

除開陳旭之外,每天上朝的大臣此時也都乘坐著馬車往咸陽城中央的朝議大殿而去。

咸陽宮外的廣場上,筆直的一條大道直通朝議大殿的正門,九十九級台階分作三層,身穿玄甲手持長戟的禁軍早已列隊站崗,黑色的龍旗在晨風之中呼啦翻捲,氣氛莊嚴而肅穆。

陳旭到來的時候,有資格上朝的文武公卿已經都陸續到來,四馬或者雙馬的豪華馬車一輛接一輛的在廣場上停下來,然後彼此拱手打著招呼一起踏上台階往朝議大殿而去。

陳旭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立刻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一個個都滿臉驚訝,不知道來咸陽近一個月都不聲不響的清河侯就今日為何會破天荒的來上朝。

「清河侯好!」幾個下車的大臣都趕緊對陳旭行禮打招呼。

清河侯雖然平日不聲不響,但誰都不敢小覷,因為這貨深得皇帝喜愛,動不動就會被招進宮吃喝玩樂,甚至聽說還進鄭妃的寢宮陪著皇帝和鄭妃以及大公子扶蘇一起玩一種叫麻將的博戲,這份殊榮在整個大秦亙古未有過。

「諸位大人好~」打招呼的這些大臣陳旭基本上都不認識,只能笑著挨著拱手問好,然後跟著一起往朝議大殿走去。

等走進大殿的時候,裡面已經提前到了的大臣看見他進來,也都一個個臉色驚疑的對著陳旭拱手打招呼,就連李斯蒙毅馮去疾都不例外,陳旭自然也只能挨著一一回禮,幾十個鞠躬下來,感覺早上吃的兩個大包子又已經快消耗完了,竟然感覺有點兒餓,而且有些腰疼。

一把鋪著黑熊皮的寬大椅子依舊放在左首最前方,距離秦始皇的龍椅最近的位置。

這把椅子自從陳旭被封為清河侯的當天就放在這裡了,平日雖然空著,但卻從未移動過,並且每天都有人進行整理。

陳旭強忍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小心臟,一路笑著拱手行禮越過所有人,最後走到這把椅子前面,盯著椅子看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此時大殿之上的滿朝文武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

數十雙眼睛幾乎都看著他。

我擦,這太特麼的考驗人了!

陳旭如坐針氈,感覺渾身有毛毛蟲在爬來爬去,不過為了保持鎮定,他眼觀鼻鼻關心,眼眸低垂,按照水輕柔和虞無涯教的道家凝神之法開始調整呼吸,慢慢的竟然有些物忘所外。

陳旭如此平靜的做法也讓滿朝文武大臣更加驚詫,嘀嘀咕咕開始左右交流起來,都在討論陳旭為何突然會跑來上朝。

「陛下上朝~」

隨著一個謁者一聲高呼,滿朝文武趕緊都呼呼啦啦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持笏板看著後殿的方向,不一會兒,秦始皇身穿玄色龍袍,頭戴玉冕,一臉威嚴的在幾個宮人和侍衛的陪同下從後殿大步走了出來,同時眼神掃過大殿,當看到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陳旭的時候,愣了一下之後臉色平靜的幾步走到御案之後大袖一擺坐下。

「參見陛下~」滿朝文武都一起躬身行禮。

「諸位愛卿平身!」秦始皇說完之後轉頭看著陳旭,連上了露出一絲略微古怪的神情說:「李相隔的近,請將清河侯叫醒!」

「是,陛下!」李斯臉皮微微抽抽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用手裡的笏板輕輕戳了陳旭幾下。

「啊~什麼事?」陳旭惶然被戳醒,手腳亂舞了幾下一臉茫然的站起來,這才發現秦始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龍椅上了,滿朝文武的眼神依舊全都直勾勾的盯著他。

我去,老子到底睡了幾天?

陳旭趕緊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之後對著秦始皇恭恭敬敬的行禮,「陛下恕罪,臣還未習慣這麼早上朝,一時忍不住打了個盹!」

「哈哈,無妨~」秦始皇可能大半輩子都沒遇到過如此好玩的事情,臉上露出笑容暢快的大笑起來。

「諸位愛卿請坐!」笑完之後秦始皇發話,滿朝文武都陸續入座,陳旭也滿臉尷尬的坐下來。

「清河侯今日為何突然有興趣來上朝,莫非有事要奏!」秦始皇一改往日例常的詢問,而是滿臉微笑的看著陳旭。

陳旭只好又站起來,手持笏板行禮說:「陛下,經過近一個月的籌備,在各位大人和府衙的協調之下,大秦皇家科學院已經開始運作,徵調的首批物資和工匠人手也都備齊,經過幾天的試驗之後,鋼鐵已經煉製出來,而且打造了一些新式的武器樣品,因此臣特地來向陛下匯報,希望陛下能夠擇日去城外工廠的演武場檢閱一下成果,驗看一下新式武器的威力。」

下面的文武大臣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所有人雖然都知道陳旭負責管理大秦科學院,也知道科學院是用來研究製造一些東西的,但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到底研究的是什麼東西,趙高和匠作少府令敖平、左中候商涂可能知道一些大致情形,就是用煤石煉鐵,可惜煉煉坊和鐵器作坊都被圍牆圈了起來,裡面的所有人都被禁軍嚴格管理,最近幾天吃喝拉撒都在裡面不許出來,因此也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到底弄出來什麼東西。

「科學院的工廠就在城外十里,研製的東西直接送進城來即可,何必勞師動眾出城,而且如今天寒地凍,河風寒涼對陛下身體不好!」趙高站起來說。

「太僕言之有理,幾樣武器清河侯送進城來即可,陛下出城車駕儀仗數千人,一個疏忽出點兒意外,清河侯可曾考慮過?」匠作少府令敖平也站出來。

「臣附議!」左中候商涂也站起來。

「臣等附議,陛下身體為重,不可貿然離開皇宮!」與趙高等人親近的十多個大臣都呼呼啦啦站起來一起勸阻。

秦始皇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看著陳旭。

「昔日陛下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撲而鞭策天下威振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吏也好、民也好、匠也好,甚至商賈奴隸也好,皆都是陛下之子民,無分貴賤皆都在為陛下、為大秦各行其職,皇家科學院乃是陛下產業,裡面的工匠工奴最近夜以繼日都在冶煉鋼鐵打造武器,為的就是陛下他日能用這些武器橫掃匈奴和百越,讓我大秦江山永固不受侵擾,昔有豫讓為報智伯瑤知遇之恩,伏橋如廁、吞炭漆身多次行刺趙襄子,最後自刎而死,留下士為知己者死的千古佳話。陛下如能親自去工廠探視工匠,親自驗看他們的成果,親切接見以示嘉獎,所有工匠學徒甚至刑徒工奴都會對陛下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誓死效忠陛下,此乃收取民心之舉,陛下可曾還記得巡遊東南之時會稽郡路遇暴風驟雨乎,陛下一念仁義則萬民歸心,強似宮中百日臨政。」

陳旭一通長篇大論說完,神情不卑不亢的雙手持笏板看著秦始皇。

「清河侯說的好!」後方一個大夫站起來大聲支持。

「陛下,清河侯所言臣極為贊同!」又一個大夫站起來。

大殿上一陣無比的沉默。

這兩個大夫平日在朝堂之上人微言輕,但卻是儒家門徒的代表,對於陳旭所說的仁義二字特別崇尚,因此不管陳旭這番話說出來是什麼目的,但代表的卻是一種迥異於朝堂氣氛的另外一種風向,似乎……清河侯是崇尚儒家學問的,有如此位高言重的一個侯爺為儒家打Call,此時還不站出來頂貼也太對不起儒家弟子的身份了。

「好,朕就親自去一趟城外的工地,看看大秦皇家科學院到底研製出來何種神兵利器,能夠幫助我大秦掃滅匈奴和百越!」秦始皇微微猶豫便一口答應下來。

而同時心中也有些激動,剛才陳旭開頭幾句話完全就句句說在他心坎之上,振長策而御宇內,履至尊而制六合,這兩句話完全就是他最為得意的功勞。

「臣代替科學院所有匠工感謝陛下!」陳旭一躬到底。

「清河侯請入座,散朝之後朕即刻就去工廠,諸位愛卿可有參奏!」秦始皇點頭之後開始了日常的政務處理。

朝堂文武百官雖然都對這件事各懷心事,但既然皇帝都已經答應,這件事也算是鐵板釘釘再無改變的餘地,於是都收拾心情開始朝堂奏報。

陳旭雖然對這些政務處理兩眼一抹黑,但還是很感興趣的坐在椅子上當一個旁觀者,仔細聽著君臣奏對,同時也暗中觀察朝堂之上的格局。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枯燥的政務聽的太多了,陳旭又開始打瞌睡,迷迷糊糊中聽見一陣稀里嘩啦挪動椅子的聲音響起,頓時趕緊睜開眼,才發現早朝已經結束了。

「太僕速速安排車馬,午朝時間朕要去巡查科學院城外的工廠,諸位愛卿也隨朕一起前去,來去不過二十里,權當散心了!」秦始皇說完之後站起來。

「臣等恭送陛下回宮!」所有大臣都一起行禮,目送秦始皇進入後殿之後,這才按次序退出朝議大殿。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9
第352章 一網打盡

「無涯大哥,你親自跑一趟城外的工廠,讓英布做好準備,未時皇帝要去工地視察,叮囑他按照計畫行事,工廠中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放任何人入內,若果發現有嫌疑人等想進入工廠,全部拿下不要走漏任何風聲。」陳旭坐上馬車之後低聲對虞無涯吩咐。

「好,恩公放心!」虞無涯點頭之後策馬而去。

「呵呵,這次你們不動則罷,一動就是匠作少府改頭換面之時!趙高,老子先捏碎你這兩個蛋蛋,看你下次如何還硬的起來。」

陳旭在心裡冷笑幾聲,回府之後趕緊吃了點兒東西填飽肚子,稍事休息之後已經是午時末,等他乘車到朝議大殿前面的廣場上的時候,文武百官的車駕幾乎都已經到齊,數千披甲執銳的中尉和衛尉禁軍已經全部策馬肅立,很快數百玄武衛護送著一輛六馬拉乘的天子車駕從皇宮之中徐徐出來,文武百官全都趕緊下車躬身迎接。

「江府令宣旨,請清河侯與朕同乘!」天子馬車停下,坐在車上的秦始皇對站在車上的江珩吩咐。

「陛下請清河侯上天子車駕,與陛下同乘!」隨著江珩一聲長長的喝唱,所有下車等待的文武百官都轉頭看著站在人群中的清河侯,就連目不斜視的禁軍都有許多人忍不住瞅了一眼這個萬眾矚目的少年。

「多謝陛下!」陳旭微微猶豫便拱手行禮之後走出人群,玄武衛兩邊閃開一條道路,陳旭不緊不慢的走到天子車駕旁邊,在兩個侍郎的扶持下上車。

上車之後陳旭再次行禮感謝,秦始皇臉上微笑著擺手,指著身邊一個矮榻說:「清河侯無需多禮,請坐,朕還想一路聽聽清河侯到底研製出來什麼兵器!」

「出~」隨著中尉陸囂一聲大喝,三千中尉府禁軍提前出發,長戟如林,踏著整齊的步伐沿筆直的中央大街而去,沿途驅散所有看熱鬧的民眾。

衛尉禁軍隨後而動,分作三批將皇帝車駕和文武百官的車馬都護在中間,踢踢踏踏之中旌旗翻滾,威武嚴整的密集馬蹄聲中無人喧嘩,整個咸陽城似乎都在震動搖晃。

陳旭坐在天子馬車上,夾在禁軍之中緩緩前行,看著如此威武磅礴的氣勢,心中感嘆帝王的威嚴。

難怪所有猛人都想當帝王。

老子都有點兒想了,太特麼拉風了!

在數千禁軍的護送下,皇帝和數十位大臣車駕出咸陽東門,旌旗翻捲馬蹄如雷,浩浩蕩蕩沿渭河而下,直奔十里之外的工地而去。

而在車上,陳旭也順便把工廠研製的一些武器大致講解了一遍,特別是馬鞍和馬鐙以及馬蹄鐵,這後世號稱馬戰三大神器的物件就是他準備輔助秦始皇橫掃北方匈奴和東胡以及西域諸國的利器。

大軍徐徐出城,但還沒有走出三里,走在最後的禁軍剛剛出城門,突然工廠內一股濃煙騰空而起,伴隨著呼嘯的河風,風助火勢很快就有通紅的火焰燃燒起來,同時還能聽見工廠傳來緊急的竹哨和銅鑼聲音。

此時天高地闊,渭河沿岸一覽無餘,除開一片片枝葉枯零的樹木之外,這火光和濃煙特別顯眼,即便是隔著六七里路,依舊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突然出現的情形一下就將隨行的禁軍驚的慌亂起來。

「護~」

隨著走在最前面的陸囂一聲令下,三千中尉府禁軍如臨大敵一般迅速列開半月陣勢,在已經發芽的麥田之中立盾架槍,而緊隨其後的衛尉府禁軍也全部收攏陣型,密密麻麻的馬匹將天子車駕和隨行的百官公卿的車馬全部都圍在中間,而且刀劍出鞘弓弩上弦,如臨大敵一般嚴陣以待。

而隨行的文武百官也全都驚慌失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坐在車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清河侯,工廠發生了什麼事?」秦始皇微微皺起眉頭。

陳旭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趕緊站起來說:「臣也不知道,或許是工人不小心點燃了工棚導致失火,不過工廠內有衛尉禁軍守護,因無大礙,請陛下安心」

秦始皇倒是沒有慌張,聽完陳旭的話之後看著工廠翻騰起來越燃越猛的火焰,臉色平靜的說:「讓中尉安排兵卒前去工廠探查情況!」

「喏~」都尉抱拳而去,很快隨著陸囂一聲令下,一隊百騎馬卒策馬直奔工廠而去。

六里距離轉瞬及至,禁軍很快去而復返,同時還帶回來幾個工地的衛尉禁軍。

「工廠發生了何事?為何突然燃起大火?」陳旭看著幾個衛尉冷冷的喝問。

「稟陛下和清河侯,工地有不軌之徒突然縱火焚燒工奴居住的草棚,因為天乾物燥加之大風助威,糧庫和後勤倉庫也被引燃!」一個衛尉禁軍校尉單膝跪地報告。

「保安部管事英布何在?為何沒有及早發現?」陳旭厲聲問。

「稟清河侯,英布管事正在組織人手救火,同時也在緝拿縱火者,請陛下和清河侯放心,火勢很快就能平息下來。」校尉趕緊說。

「朕讓你們密切守護科學院的安全,為何會有不軌者混入其中卻不知不覺,懈怠疏忽該當何罪!」秦始皇霍然站起來,看著幾個衛尉禁軍臉色鐵青的爆發了怒火。

「噗通~」幾個衛尉禁軍全部都嚇的跪倒地上磕頭:「陛下,非是我等沒有發現,而是英布主管一直吩咐我等在暗中調查上次煉鐵爐突然垮塌之事,並且已經發現了幾個不軌之徒,本來想順藤摸瓜將所有不軌之徒都清查出來,但還沒等到我們動手,他們可能發現洩露了行藏,因此突然開始縱火,請陛下放心,眼下不軌之徒應該已經全部都被緝拿,我等就是準備進城向清河侯匯報情況聽候處置,卻……卻不想驚擾了陛下!」

「煉鐵爐垮塌又是何情況?何時發生的事情?」秦始皇冷冷的問。

「陛下還請息怒,此事臣知道!」陳旭拱手行禮之後把上次煉鐵爐垮塌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你是說上次煉鐵爐垮塌是因為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修改了圖紙?」聽完之後秦始皇皺著眉頭問。

「正是如此,因為煉鐵爐是煉鐵坊的管事公輸勝親自設計的,但建造時候的圖紙卻被人暗中修改,而且接觸過圖紙的人實在太多,工匠、監工、管事、還有調配來的郎官總計超過三十人,而這些郎官皆都是王侯公卿子弟,其中嫌疑最大的監工商騏乃是匠作少府左中候商涂大人之子,雖然明知圖紙被調換,但臣並卻沒有充足的證據,因此也不能輕易處置,只能讓保安部的管事和守護工廠的禁軍暗中排查,沒想到今日這些不軌之徒乘機又起禍亂驚擾陛下,臣惶恐不安,請陛下責罰!」

陳旭非常誠懇的向秦始皇躬身請罪,而且還輕聲感慨說:「也幸虧天降暴雪提前將煉鐵爐壓垮了,要不然一旦開始冶煉礦石,可以焚化精鐵的煤石和滾燙的鐵汁傾倒下來,恐怕傷亡會有數百人,唯一精通鋼鐵冶煉的工匠公輸勝也會屍骨無存,臣打算研製的新式武器也就打造不出來,必然會誤了陛下掃平匈奴的大計!」

「這些人如此明目張膽,莫非當朕視而不見乎!」秦始皇臉色此時慢慢平靜下來,但眼神卻變得寒冷無比,手緊緊的抓住馬車的扶手沉默許久之後說:「清河侯勿用擔心,朕一定會幫你掃清科學院的一切障礙,任何膽敢阻擋和破壞朕征服嶺南和匈奴的計畫,朕都會將他們夷滅三族!」

半個時辰之後,工廠的火勢慢慢熄滅下去,喧囂之聲也慢慢平息,騰空而起的濃煙隨著河風飄散,方圓數百里都能夠看見,整個咸陽城都被驚動,數萬人湧出城門觀看,臉色皆都驚恐不定,因為今日皇帝正準備巡視工廠,因此都在猜測會有多少人被砍頭,又有多少人要被流放邊荒苦寒之地墾荒。

一隊禁軍從工廠大門疾馳而出,很快就來到皇帝巡遊車隊的前面停下,為首的正是英布,不過看起來頗為狼狽,衣服散亂,頭髮臉上都是火燒火燎的痕跡。

看著被禁軍帶過來的英布,陳旭故作緊張的問:「工廠情形如何,不軌之徒可曾抓到?」

「稟清河侯,共計抓到十三位不軌之徒,其中管事三人,監工兩人,工匠一人,幫工五人,縱火者抓到兩人,還有兩人被當場格殺,焚燬工棚三間,糧庫和物資倉庫被毀,不過因為是白天,發現和疏散及時,傷亡人數不多,只在火場之中發現八具屍體!工廠現已經安穩無虞!」

「呼~」陳旭鬆了一口氣,轉身對秦始皇拱手說:「陛下,事發突然,眼下雖然已經平息,但不敢保證工廠安全,臣請陛下回轉,等臣將事情徹底調查清楚之後再請罪任憑陛下責罰!」。

「此事與清河侯無關,繼續前行去工廠,出!」秦始皇的情緒平靜下來,手往前一指說。

「出~」中尉陸囂大吼一聲,開路的禁軍繼續拔盾啟行,長長的隊伍再次緩緩往前。

很快數千禁軍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工廠之中,手持長戟大盾將整個方圓千畝的工廠防衛的水洩不通,數千人馬人吼馬嘶之聲此起彼伏,長戟如林,旌旗翻捲,無論是煉鐵工坊還是鐵匠工坊全部都被衛尉禁軍接管,數百工匠工奴幫工和後勤管理人員全部都被聚集一處嚴加看守。

佔地足有三十畝的演武場上,除開守護皇帝的玄武衛之外,還有跟隨而來的滿朝文武,此時在皇帝面前的地上,十三個人被禁軍五花大綁按著跪在地上,一個個露出絕望而驚恐的表情。

他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英布監控,而且也絕對不知道,今天他們趁著工廠兵卒防護的疏漏縱火擾亂,沒想到竟然被一網打盡,沒參與放火的也被抓到了。

「陛下,冤枉啊,臣並沒有參與縱火!」一個本來是郎官調配而來的管事大聲哭號。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你們十多人暗自私下勾結,一舉一動某早已察覺,說,上次更改煉鐵爐圖紙的是誰?」英布一腳將其踹到在地厲聲大喝。

「煉鐵爐垮塌之事我等絲毫都不知曉!」另有幾個被抓住的管事和監工都一起哭喊起來。

「廷尉何在?」秦始皇臉色陰沉回頭。

「臣在!」廷尉陰戊站了出來。

「這些人交給你就地審訊,朕要馬上知道一切原委!」

「喏~」陰戊拱手,手一揮立刻有數十個禁軍一擁而上將十多個人拖走。

而看著被拖走的人,人群中有幾個官員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眼中露出死灰一般的表情。

「清河侯,此事朕會查清始末,今日前來是要驗看你研製的新式武器,還請開始吧!」秦始皇不再關心審訊的經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9
第353章 武器演練1

陳旭把英布叫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英布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帶著十多個禁軍牽著十多匹裝好了馬鞍、馬鐙和馬蹄鐵的高頭大馬過來,每匹馬的馬鞍旁邊還掛著大小形狀都不同的鋼鐵武器。

而看著馬背上如同座椅一樣的新式馬鞍,許多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馬鐙似乎都被忽略了,大部分人的眼光都落在掛在馬鞍旁邊的武器上,這些武器雖然樣式奇怪,但與大劍和長戟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因此看過之後許多人都轉頭看著陳旭。

就連秦始皇都臉色有些凝重。

「陛下,我說的新式武器並非就是純粹的武器,而是戰馬身上的一整套改良的器具,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還是讓人先給陛下和諸位大人演練一下,看看在戰場之上發揮的效果之後臣再給陛下解釋!」陳旭神色輕鬆的說。

「准~」秦始皇點點頭。

「英布,安排人上馬,逐一驗證戰鬥的威力!」陳旭發令。

「是,侯爺~」英布拱手領命,手一揮,幾個已經熟悉和演練了幾天的兵卒便檢查整理了一下馬鞍和束腹帶,這才踩著鐵鐙翻身上馬。

「咦~」圍觀的官員之中頓時發出幾聲驚疑之聲。而周圍的數百禁軍大多數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文官平日出門乘車,不騎馬,所以不太明白馬鐙的重要性,但日常騎馬的人卻瞬間就看到了不同,因為這馬鐙踩上去,馬背上的馬鞍竟然紋絲不動,可見這馬鐙已經不僅僅是上馬下馬借力那麼簡單,而且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這幾匹戰馬的兩邊各有一個馬鐙可以用來踏腳,因為此時上馬之後的幾個禁軍都是雙腳踩在馬鐙裡面。

「大刀演練,出!」隨著英布一聲令下,一個高大魁梧的兵卒雙腿一磕馬腹,在馬鐙鈍刺的刺激下,戰馬嘶鳴一聲就竄了出去,而坐在馬背上的禁軍卻並未拉扯韁繩,而是雙腿發力讓臀部離開馬鐙,身體微微低伏下去的同時雙手摘下大刀,數十米距離轉瞬而至,看著越來越近的草人,這個禁軍突然雙手揮起大刀。

「斬~」伴隨著一聲大喝,大刀掄圓在空中劃出一道烏光,只聽噗嗤一聲,一截腰身粗細的草人騰空而起在空中散開。

為了適應這種大開大合的馬戰,這些草人之間的距離和位置進行調整,並不是完全排成一條直線,而是凌亂的擺放,每個草人之間間距在十丈左右,這樣方便演練的時候有充足的時間調整武器,這也是為了更好的展示新式武器的威力。

「斬~」

「噗嗤~」隨著收起刀落,又一個稻草人被斬斷。

「斬~斬~斬~」

伴隨著演練的禁軍一聲接一聲的怒吼,手中丈餘長的大刀舞的呼呼生風,戰馬在稻草人中左衝右突,很快就衝出了稻草人陣地,馬蹄翻飛濺起一股沙塵,而戰馬的身後也留下了一截截騰空散開掉落下來的稻草人,不斷撲撲啦啦的砸在地上。

「果然威猛無比!」一個武將發出驚喜而火熱的驚嘆。

隨著嘚嘚馬蹄聲,演練的禁軍單手提著大刀,一手抓住韁繩調轉馬頭奔馳而回,在距離秦始皇十丈左右的距離停下來,掛上大刀抱拳大吼:「大刀演練完畢,請求歸隊!」

「歸隊!」英布大喝一聲,演練的禁軍這才拉扯韁繩緩緩退回到方才出發的位置。

「豎靶!」英布再一聲大喝,十多個幫工扛著稻草人衝進演練陣地,將手中的稻草人插到地上,同時將斬斷的稻草人收走。

「長槍演練,出!」英布再次發令,一個同樣身材魁梧的禁軍一夾馬腹衝了出去,同時摘下長槍很快衝入草人陣地,手中的長槍左挑右刺,伴隨著呼喝聲和撲撲啦啦的聲音,一個個稻草人被戳穿挑飛,短短不過四五分鐘,十多個稻草人便橫七豎八的倒伏一地。

「馬刀隊出~」

等草人陣地再次擺好之後,英布一聲令下,三匹駿馬疾馳而出,馬背上三個禁軍抽出細長帶著弧度的馬刀,一個接一個的伏身揮舞著手中的馬刀,等蓄足力量之後,在接觸草人的瞬間,馬刀閃著烏光掠過草人,伴隨著撲撲啦啦的聲音,一個個草人被斬開,雖然並未斬斷,但緊隨其後又有馬刀斬了上去,三匹戰馬在草人陣地左衝右突衝了過去,身後留下一地破碎不堪的草人,其中有一半都被斬斷。

「流星錘演練,出!」

「大斧演練,出!」

隨著英布一聲接一聲的命令,一個個禁軍先後使用不同的武器參加演練。

隨著演練的進行,不光秦始皇的臉色變的越來越嚴肅認真,就連不懂馬戰的文官全都神情激動,武將更別說了,一個個都激動的恨不得把演練的禁軍從馬背上扯下來,自己親自操練一遍。

半個時辰之後,演練完畢,十多個禁軍全都下馬整齊列隊。

「陛下,這就是臣研製的新式馬戰武器,這大刀馬刀長槍等武器都是鋼鐵打造,不光比銅製武器鋒利耐磨,而且韌性好不容易脆斷,更重要的是要比銅製武器便宜許多,一旦鋼鐵能夠大規模的冶煉,不光是武器,包括農具馬車等器具都能大量使用,但其實最主要的不是武器,而是戰馬身上的馬鐙和馬鞍,有了這種固定的馬鞍,坐在上面的將士便不會因為戰馬的顛簸而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加上馬鐙,在進攻的時候可以雙足借力,這樣腿腰背臂的力量都可以完美的發揮出來,這柄大刀重五十斤,但將士揮舞起來卻並不十分費力,在戰場上就能發揮出砍瓜切菜的效果!」

「來人,給陛下驗證一下鋼鐵武器的鋒利和堅硬程度!」陳旭說完之後大聲吩咐。

「喏~」一個參加演練的禁軍抽出細長的馬刀。

「陛下,讓您的一個護衛手持大劍對擊一下就可知道!」

「陛下,讓我來!」一個隨同而來的武將從人群中走出來,接過一個禁軍手中的青銅大劍大步走到空地上。

大將三十多歲,身材魁梧面容英俊,帶著玉冠身穿錦袍,應該也是一個侯爵將軍,不過陳旭不認識,因為眼下咸陽的文武百官他基本上都不怎麼認識。

「准,由狄道侯試演!」

李信!陳旭微微愣了一下,大秦眼下侯爵並不多,大多數為武職,因此咸陽的幾個和自己平級的侯爵他多少還是有些耳聞,這狄道侯就是大將李信,也就是漢朝名將李廣的先祖,軍功卓著,參與了滅趙、滅燕、滅楚、滅齊的大戰,雖然滅楚之戰失利,但依舊被秦始皇看重,算是如今大秦年輕一輩的將軍中比較厲害的人物,而李信的侯爵並不是秦始皇封的,而是襲他老爹李瑤的,李瑤曾經是南郡太守,不過已經病死了。

「來,與我對斬一擊!」李信很隨意的雙手握劍,擺出一個防守的姿勢。

「李將軍小心,馬刀鋒利異常,銅劍恐會斷裂!」顯然參加演練的禁軍也認識李信,拱手行禮之後揚起馬刀,雖然馬刀是單手武器,但他還是用兩隻手一起握住刀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認真。

「無妨,儘管用力!」狄道侯並不在意的搖搖頭。

「得罪!」禁軍大吼一聲揮動馬刀狠狠的劈了過來,李信雖然面容輕鬆,但在馬刀發動的一刻也沒敢大意,手中的青銅大劍劃出一道金色的匹練迎了上去。

「當~」伴隨著一聲震動耳膜的金鐵撞擊聲音,李信手中的青銅大劍竟然斷做兩截,一截劍尖凌空旋轉著飛落出去。

「小心~」圍觀的無數人發出後驚呼。

李信也沒想到自己手中的青銅大劍真的不堪一擊,但他畢竟是武力值高強的大將,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縮頭藏身將身體硬生生往旁邊挪開半尺。

「呼~」一股刺破肌膚的冰涼烏光貼著他的臉頰呼嘯而過,一叢鬍鬚隨風飄落,髮髻也被斬開一縷。

「噗通~」演練的禁軍嚇的臉色蒼白,單膝跪在地上,「請李將軍恕罪!」

而頭髮散亂鬍鬚少了一叢的李信看著漫天飄飛的鬚髮,驚恐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發現並沒受傷,這才心有餘悸的看著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青銅大劍,頓時額頭上豆粒大的冷汗滾落下來。

「無妨,讓我看看此刀!」

短暫的失神之後,李信丟下手裡的半截大劍,伸手接過禁軍手中的馬刀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鋒利的刀刃上只是缺了菽粒大小一個缺口,他又伸手摸了一下刀刃,發現刀身沒有任何的裂痕,只有一些鍛造留下的花紋,刀刃鋒利異常如同一條黑線閃爍著烏黑的光芒,看著都令人心悸。

李信雙手端著馬刀臉色凝重的對秦始皇說:「陛下,此刀果然鋒利異常,比之銅劍堅硬結實數倍,如若能夠在軍中配備,征服百越匈奴當又舔一成勝算!」

「哈哈,好,好!」秦始皇雖然自己不會騎在馬上打仗,劍術也並不厲害,但眼見十多個禁軍演練之後已經對陳旭所說的話深信不疑,此時又見識了鋼鐵武器的鋒利,臉上頓時露出極其欣喜激動的神情暢快的大笑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9
第354章 武器演練2

「陛下,清河侯前幾日在朝堂曾言,兵將裝備改良過的馬具和武器之後能夠以一當十,臣等還想見識一下!」另一個身穿錦袍頭戴玉冠的將軍站出來說。

「嗯,趙將軍說的不錯,朕也想見識一下!」秦始皇點頭之後看著陳旭,「麻煩清河侯安排一下對抗演練!」

「好!」陳旭一口答應下來,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陛下,刀兵無眼,臣請求用木質兵器,免得造成無謂的死傷!」

「戰場衝殺死傷再所難免,用木質兵刃如何看得出來演練效果,臣以為不用換兵器!」李信拱手說。

秦始皇正準備點頭,陳旭往前一步站到李信旁邊拱手行禮說:「陛下,一兵一卒皆都是我大秦將士,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死在敵人手裡,但死在自己人手裡就太過殘酷了,臣堅持使用木質兵器!」

秦始皇略微猶豫之後點頭:「準!」

「臣請陛下派出五十位衛尉禁軍配合!」

「准~」

看見秦始皇准許,李信也不再言語,雙方退到秦始皇身側,在衛尉首領的指揮下很快就派出五十名騎兵,英布也派出了方才演練的五位禁軍,很快就有兵卒送來數十根木棍,長短不一,短的相當於刀劍,長的相當於大刀和長槍,雙方都拿到木質武器之後,在演武場上隔著百米的距離分列站好。

「出~」,禁軍這邊人多勢眾,搶先發動了攻擊,一個個單手持木棍,另一隻手緊緊的拉扯著馬韁,身體貼著馬背低伏著衝了上來。

「出~」,英布也大喝一聲,五個禁軍也一夾馬腹衝了出去,不過全部都沒有拉扯韁繩,雙手舞動手裡的長棍迎上去。

頓時演武場上馬蹄翻飛沙塵滾滾,猛烈的馬蹄聲如同悶雷般響起。

看著一個個緊緊抱著馬脖子,吊著兩條腿顛簸搖晃的禁軍,再看看五個腳踩馬鐙坐在馬背上穩如泰山的五個手下,陳旭臉色頗為輕鬆。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但眼下這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的戰爭,騎摩托絕對撞不過開越野車的,因為安全等級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而是十倍八倍。

「殺~~」

說時遲那時快,百米距離對於戰馬的速度來說也就轉瞬而至,一邊是五個人,看似力量單薄,另一半五十騎看似勇猛,但就在雙方短兵相接的剎那,勝負基本上就分了出來,而觀戰的所有人都眼珠子凸出來老長一截。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怒吼,砰砰啪啪之間,五個手持長棍的禁軍腿腰背臂一起發力,踩在馬鐙上手中的長棍呼嘯著橫掃出去,頓時瞬間人仰馬翻,沒有馬鐙借力的對手只要身體稍微一個傾斜加上戰馬的顛簸,衝擊之下接二連三的掉落下來。

雙方一個交錯,陳旭這邊五個禁軍如同五把利劍直接捅穿了對手的陣營,身後人影和棍棒掉落一地,其中還有幾個直接就是被對手從馬背上用腳踹下來的,反身再戰,結局還是一樣,掉下來的更多,不到十分鐘,這場對抗演練結束,因為五十個兵卒全部都被懟下了馬背。

「這……這……太過分了!」站在陳旭身邊的李信嘴巴張的大大的,滿臉的痴呆狀。

不怪他如此吃驚,而是整個戰鬥結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按道理說即便是打不贏,也起碼可以對抗一下,但眼前看到的完全是一邊倒的結局,五十個大秦最為凶悍的衛尉禁軍,在馬戰中完全不堪一擊。

五十個全部落馬的禁軍都鼻青臉腫的列隊站好,得勝的五個禁軍也面有得色的返回下馬。

「朕終於知道清河侯所說的利器了,非是武器,而是這馬鐙和馬鞍!」秦始皇楞了許久回過神來說。

「陛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關節!」陳旭順嘴拍了一句馬屁,然後吩咐一個禁軍將一匹戰馬的前蹄抬起來說:「陛下請看,除開馬鐙和馬鞍之外,臣還發明了一樣東西,叫做馬蹄鐵,釘在馬掌上可以用來保護戰馬的馬蹄,有了這馬蹄鐵,即便是碎石荒漠和堅硬的山地都能奔跑自如,而我大秦缺少戰馬,每場戰鬥下來都會有大量戰馬因為足蹄受損而成為瘸馬跛馬只能拉車耕地,釘上鐵掌之後,一匹戰馬的生存時間可以延長數倍。」

「這東西不會掉下來?」李信走過去仔細的觀看了馬蹄上釘的一塊烏黑的彎月形鐵條疑惑的問。

「狄道侯放心,這馬蹄鐵用數寸長的鐵釘釘入馬掌之中,還用專用的刀鉗和鋼銼進行打磨處理,絕對不會掉下來,不過這鐵掌用久了自然會有磨損,可能每過幾年就要換一副!」陳旭笑著解釋說。

「陛下,這馬掌的確堪稱奇物,加上馬鞍、馬鐙還有鋒利的鋼鐵兵刃,如果能夠組織起來三萬騎兵,臣就能帶領這支鐵蹄大軍橫掃西北,替陛下完成平定匈奴和東胡的任務!」李信激動不已的對著秦始皇行禮。

李信是地地道道的秦國人,世居咸陽,祖輩都是武將,算是秦國武將中的少壯派,其父李瑤曾是上將軍白起手下的都尉,參加過長平之戰,白起死後,秦國幾次伐趙李瑤都有參加,而且還積累不少功勛,被封為狄道侯。

秦始皇成年正式理政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懟趙國,並且派出了大將王翦,而李瑤因為年邁病傷便被秦始皇委任南郡太守,而李信則帶領大軍從太原雲中兩郡出兵協助王翦,攻克邯鄲立下大功,至此李信一戰成名,在接下來統一六國的戰鬥中逐漸冒頭,軍功卓著一路升任大將,可惜的是因為年輕氣盛,在滅楚之戰中沒有聽王翦的建議,太過輕敵率領二十萬大軍攻閥楚國,然後被楚軍殺的屁滾尿流幾乎全軍覆沒,秦始皇不得已再次請求王翦出山,集結六十萬大軍才完成征伐楚國的任務。

而伐楚失敗也成為了李信的一個污點,不過依然深的秦始皇看重,後來參加滅燕和滅齊的戰爭,都是作為王翦和王賁父子的副將,但在軍中的威信卻大不如前,平日也過的比較低調。

李瑤去世之後,李信襲了老爹的狄道侯的爵位,因此李信如今也是大秦帝國不多的幾個武侯之一。

但今天看到了陳旭改良的馬具和武器之後,李信覺得自己洗刷恥辱的機會來了。

「好好!狄道侯果然是我大秦猛將,朕心甚慰,不過此事還需仔細斟酌,等改日朝堂再議!」秦始皇大喜,說完之後指著配好了馬鞍馬鐙的戰馬說,「朕也想乘騎一下試試這改良之後的馬具!」

「陛下不可!」一群大臣都嚇的臉色蒼白,全都出聲勸阻。

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說:「陛下,這戰馬不熟悉您的氣味,萬一驚亂恐傷了陛下,不若由狄道侯幫忙試乘一下如何?」

「陛下,清河侯所言極是,臣願代為試乘。」李信趕緊說。

「也好,就由狄道侯幫朕試乘,諸位愛卿有善騎者都可以試一下!」秦始皇雖然非常迫切的想要感受一下這新式馬具,但卻又不願違了所有大臣好意,只好滿臉失望的吩咐。

「臣來試試!」方才說話的那個姓趙的大將也走到一批戰馬前面。

「臣也試試!」人群中又走出來一個錦袍玉冠的大將。

甚至幾個文臣也躍躍欲試,頓時呼呼啦啦走出來十多個,搶先的幾個已經翻身上馬,坐在馬鞍上踩著馬鐙不斷發出驚喜和讚歎。

「把大刀與我!」李信伸手,旁邊一個禁軍趕緊把大刀遞過去。

「駕~」李信握住大刀短暫的驚疑之後,臉色更加欣喜,學著方才幾個禁軍的樣子,也不拉扯韁繩,雙腿一磕馬鐙,戰馬嘶鳴一聲就衝了出去,直奔草人陣地而去。

「斬~」李信不愧為大將,本身就弓馬嫻熟,此時雖然拿著一把並不熟悉的超重大刀,但略微適應之後大吼一聲就揮刀斬斷一個草人。

「哈哈,好,果然是好武器!」李信騎在馬上發出極其暢快驚喜的大笑,不斷調整身體,大刀連連揮舞左砍右劈,一路從草人陣地疾馳而過,斬斷了三個草人之後撥馬轉回,又斬斷了三四個草人之後才停下來。

「某來也!」另一個大將手持長槍也隨後而出衝入草人陣地,左挑右刺,雖然不如方才幾個演練的兵卒熟悉,但卻臂力更甚,一路橫衝直撞過去,挑飛了足足五個草人,等返回的時候李信一拍戰馬迎了上去。

「趙佗,與某殺一場!」

「哈哈,好,趙某就試試狄道侯手中的大刀!」趙佗也不再對付草人,而是舞動手中的長槍直奔李信,兩人很快就在演武場上廝殺在一起。

戰馬來回奔跑,槍來刀往中呼喝之聲瞬間響徹整個工廠。

秦始皇和隨行的文武大臣全都直勾勾的看著來回拚殺的兩員大將,數千禁軍也都盡皆側目,全都屏住呼吸看的目不轉睛,激烈的戰鬥令人血脈賁張。

轉眼七八分鐘過去,李信和趙拓兩人皆都大汗淋漓,但卻越打越興奮,這種騎在馬上卻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激烈戰鬥讓他們找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因此越戰越上癮,開始還略微有些克制,但後來完全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廝殺之中,而且兩人旗鼓相當,刀光槍影之中呼喝不斷,槍刃和大刀在空中交擊碰撞,時不時蹦出一股明亮的火花。

「夠了,吩咐兩位將軍罷手!」秦始皇感覺繼續下去兩人可能會受傷,因此抬手制止。

隨著一聲尖利的竹哨聲音響起,李信和趙佗兩人聽見之後趕緊罷手,各自挽韁後退,此時兩人錦袍鬚髮皆都散亂不堪,臉上的汗水如同水洗一般滾滾流淌,不過兩人臉上卻都帶著無限的舒暢和驚喜,互相拱手之後掛上武器,策馬停在距離秦始皇十丈的位置一起下馬。

「陛下,此馬鞍馬鐙有若神物,只需裝備數萬兵馬,足以掃平匈奴!」李信滿臉興奮的躬身行禮。

「陛下,狄道侯說的不錯,有了馬鐙和馬鞍,再配備這種鋒利沉重的武器,馬卒將不再是游擊襲擾的力量,而是徹底成為戰場的主力,我大秦從此完全可以捨棄戰車這種笨重的衝陣方式,突擊之下天下無人可當!」趙佗也激動不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9
第355章 朕給你一個交代

趙佗,原趙國武將,鉅鹿真定人氏,王翦和李信攻克邯鄲之後歸順秦國,雖然參加過掃平六國的戰爭,但並不太算出名,如今只不過是少上造,距離關內侯還有好幾級,不過眼下王翦父子隱退,王乾王陵這些大將也先後去世,蒙恬鎮守西北無法脫身,因此秦始皇手中真正能打仗的將軍也不多,李信屠睢這些掃平六國的二線大將都開始成為了主力,趙佗也算一個,但因為出身的問題一直得不到重用。

也就是說到這個時候,其實秦始皇手中可用的大將非常少。

而在歷史上,秦始皇征服嶺南的時候基本無名將可用,只好動用屠睢和趙佗,但結果就是無法適應嶺南的地形和氣候,而且戰線鋪的太大,糧草接濟不上,兵士和輸送糧草的刑徒以及民夫嚴重水土不服,從公元前219年一直打到前214年,五年戰爭下來不僅損失數十萬軍隊和後勤人員,而且屠睢也被越人夜襲身亡,這一仗嚴重消耗了秦國的國力,導致秦國基礎開始動搖,雖然後來秦始皇汲取了屠睢失敗的經驗,增派軍隊的同時強行徵召逋亡人(逃兵)、贅婿(上門女婿,泛指賤民)、賈人(商人)隨大軍行進,佔領一地之後就與當地越族雜居,這樣才讓攻佔的百越之地慢慢穩固下來,但一直到秦始皇死的那一年趙佗還在率領軍隊和越族開戰,也就是說嶺南之地雖然征服並設置三郡,但其實內部非常的不穩定,越族一直在不斷的反抗,這也讓數十萬秦軍持久陷入嶺南之地無法脫身。

秦始皇死後,胡亥上台,然後很快爆發農民起義,消息傳到嶺南,可能是因為對於胡亥和趙高亂殺大臣的驚恐和害怕,趙佗和任囂商量之後直接獨立,掌控數十萬秦國大軍畫地稱王建立了南越國,自己登基稱王。

因為趙佗的見死不救也加快了秦朝統治的坍塌,很快就徹底崩潰了。

震長策而御宇內的秦始皇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費盡心力打下來的萬里江山,短短三年就徹底敗在趙高和自己最小的兒子手中。

陳旭看著趙佗,看著李信,看著四周的文武大臣以及欣喜興奮的秦始皇,看這這個影響整個中國數千年的千古帝王,心中默然。

他研發馬具改良武器,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改變秦始皇先攻打百越的計畫。

如果這個計畫不能改變,任憑他知道最後依靠修建靈渠解決了運送糧食的困境,但嶺南之地的氣候和地形他永遠都無法去改變,水土不服的情況永遠都無法解決,即便是發明了火槍大炮,要想在崇山峻嶺和河網密佈炎熱潮濕的南方徹底啃下數個省份的地盤,最後還是要靠人命堆出來,沒有兩三年時間絕對無法征服,而即便是征服,百越族也仍舊不服王化,需要消耗大量的軍隊進行鎮守,而這塊雞肋之地對大秦眼下來說並無太多用處,中原之地才是中國發展的重心,即便是後世,雲南貴州廣西這些省份,依舊是貧窮偏僻之地,發展的非常緩慢。

「江府令聽旨,清河侯食邑增千戶,賞錢二十萬,錦緞百匹,裘皮五車,玉璧十雙,駿馬百匹,奴僕二百,侍妾二十……」

聽著秦始皇突然而至的一系列封賞,隨行的文武百官盡皆震動,無數人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但大部分卻都默然無語,當然其中還有些人滿臉的羨慕嫉妒恨。

「清河侯,還不多謝陛下封賞?」站在旁邊的李信看著呆呆發愣的陳旭,忍不住輕輕拉了一下陳旭的胳膊。

「哦,多謝陛下賞賜!」陳旭醒過神來趕緊行禮,同時心裡也哭笑不得,心說我孤家寡人一個過的多舒坦,你賞我這麼多駿馬和奴僕搞毛啊,一百匹馬兩百多人老子該怎麼安置,而且吃喝拉撒也是一大筆開銷,要浪費錢糧好不好?這是明顯要把老子吃窮的節奏。

不過始皇帝御口一開,而且也沒加官進爵,這些東西也不好推辭,也只能收下來。

「科學院安全部管事英布,因為處置火患抓捕不軌之徒及時沒有釀成大患,而且操練新式馬具和武器有功,賞爵六級官大夫,升任郎中,領校尉職,賞錢五萬,其他印綬和賞賜一應舊例。」

「多謝陛下!」英布單膝跪地激動的臉色漲紅。

「科學院冶煉工匠公輸勝煉製鋼鐵有功,賞錢二萬,賞馬三匹,賞奴僕五人,升任內史府鐵官丞,主掌我大秦鋼鐵冶煉,其他房田糧產尊舊例!」

「科學院鐵匠麻桿打造新式武器有功,賞錢二萬,賞馬三匹,賞奴僕五人,升任匠作少府兵校吏,其他賞賜尊舊例!」

「科學院參與製造馬鞍的兩位匠工賞賜同上,另所有參加冶煉、打造馬具兵器和參與演練的工匠禁軍皆都賞爵一級,賞錢五千,其他賞賜依例,所有幫工賞錢五百,所有工奴平日口糧加倍供給不得剋扣!」

「多謝陛下!」參與演練的幾個禁軍都齊刷刷單膝跪地,一個個激動莫名。

封賞完畢,這一番新式裝備的演練到此時也算是完美落幕,秦始皇這才臉色陰沉的把正在審訊不軌之徒的廷尉陰戊叫過來。

「廷尉,審訊的情況如何?」秦始皇聲音不大,但整個演練場都聽的一清二楚,聽在耳中猶若寒冰一樣,站在寒風之中的文武百官情不自禁的集體打了個哆嗦。

這種聲音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這是皇帝要殺人的前奏。

「陛下,經過分開審訊,其中有數人已經交代,上次修改煉鐵爐圖紙和今日縱火,皆都是中郎商騏指使!」

「中郎商騏,人在何處?安排禁軍速速捉拿!」秦始皇大怒。

「噗通~」人群中一個官員直接雙膝跪地以頭搶地大呼:「陛下,臣子商騏非是不軌之徒,還請陛下查清原委,莫要被人誣告也!」

「商中候?」秦始皇愣了一下臉色瞬間陰雲密佈。

「陛下,非是誣告,參與密謀縱火的兩位侍郎已經交代明白,的確是商騏指使,指使的時間地點也都招供的一清二楚!」陰戊拱手冷冷的說。

「廷尉,速派人捉拿商騏審訊,此事務必查的水落石出,明日早朝朕要知道一切前因後果,所有指使者,參與者要一個不漏,任何人膽敢隱瞞包庇,朕滅他三族!」

「喏~」陰戊抱拳領命。

「工廠之事清河侯妥善安排,明日早朝朕必然給你一個交代,回宮!」

秦始皇大袖一擺,隨著幾聲牛角號聲吹響,四周警戒的數千禁軍快速收攏,中尉陸囂率領三千中尉禁軍前方開路,長戟林立踢踢踏踏出工廠大門,數千衛尉府禁軍也都策馬護送著文武大臣隨後而行,很快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沿著來路迤邐而行,順渭河返回咸陽城。

而等皇帝車馬走遠之後,廷尉陰戊這才安排禁軍將十多個不軌之徒和左中候商涂押上離開。

偌大的工廠很快空空蕩蕩,等陳旭把皇帝的賞賜通傳整個工廠的時候,無論是公輸勝、麻桿還是所有工匠幫工和工奴皆都歡呼雀躍。

「多謝侯爺!」無數人都跪在地上給陳旭磕頭。

「都起來吧,以後好好幹活兒,說不定很快大家都可以得到田產和奴僕,吃不完的糧食花不完的錢,嬌妻美眷每天換著睡,又軟又甜的饅頭吃一個丟一個!」陳旭笑著擺手。

「哈哈哈哈……」幾乎所有的人都興奮的大笑起來,然後一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衝入工坊之中開始丁零咣當的開始賣力工作。

陳旭在工廠挨著轉了一圈,讓英布安排人重新修建工奴居住的草棚和後勤、糧食倉庫,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準備打道回府。

回去還得好好準備一下明日早朝要奏報的事情。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開始大規模的冶煉鋼鐵,在全國徵召工匠打造馬具和兵器,要武裝一個數萬人的騎兵軍團,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搞定的,特別煉鋼煉鐵,這可是一個極其考驗經驗和技術的工種,最好編寫一本鋼鐵冶煉的手冊出來便於大規模推廣。

而一旦鐵器開始大規模的使用,大秦的生產力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看著坐上馬車的陳旭,英布站在旁邊欲言又止。

「呵呵,好好幹吧,在科學院會埋沒你一身武功,等有機會,我推薦你去軍隊當一個真正的校尉,只要在戰場上取得戰功,他日封侯拜將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不過眼下科學院剛剛起步,你還得幫我好好看著!」陳旭笑著對英布說。

「侯爺,我……」英佈滿臉通紅。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大秦爵位尊榮,賞爵也並非憑空得來,將來封妻蔭子也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但我提醒你,切記要忘掉你以前的虛妄想法,大秦無王,就連掃平六國的王氏父子都只是侯爵之尊,如若你將來有任何二心,必死無疑!」陳旭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色變的異常冰冷。

「屬下不敢!」英布嚇的臉色大變,趕緊單膝跪地。

「敢不敢我不知道,但你既然追隨於我,我也要對你負責,有理想是好事,但千萬別昏頭,暫時把工廠管好,有什麼事及時去通知我,如若發現還有不軌之徒,立刻拿下!」

「是!」英布抹著額頭的虛汗看著陳旭的馬車在十多個護衛下緩緩而去,虞無涯抱著一把鐵劍看似無意的瞅了他一眼之後也策馬跟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0
第356章 朝堂

今天皇帝視察工廠的事情已經在咸陽城傳的沸沸揚揚。

而關於工地上發生的火災,其中的一些內幕消息也很快傳播出來,匠作少府左中候商涂的兒子暗中指使人在工地縱火之事也很快在所有官吏中傳的家喻戶曉,帶來的結果就是有人驚恐膽顫,有人冷眼旁觀,有人咬牙切齒,有人幸災樂禍。

所有人都幾乎能夠看到一個結果,那就是左中候商涂要完蛋了,而他完蛋之餘還會拔出蘿蔔帶出泥,一定會有大群官吏跟著倒霉。

因為此時,廷尉府的大BOSS陰戊已經在府衙之中籤發無數命令,而隨著這些命令傳送出去,一群群廷尉府的軍卒手持兵刃開始全城搜捕,無論是王侯公卿還是富貴商賈亦或是平民百姓,只要是其中有牽連的人員全部緝拿歸案,根據消息靈通的人傳出來的消息,被緝拿下廷尉大牢的官員已經有六七個,而隨著被緝拿人員的審訊交代,或許還會牽扯出更多的人,一時間整個咸陽人心惶惶。

陳旭回到清河侯府的時候,早已等候在侯府門口的管事皇甫缺和財務管事孫叔炅趕緊一起迎了上來。

「侯爺平安歸來就好,聽說工廠發生火災,我等焦慮半日了!」兩人臉色驚喜的行禮問安。

「我跟陛下同車前往,害怕甚子!快點兒進去烤火,尼瑪要凍死了!」陳旭下車之後跺了幾下凍的發麻的腳,然後搓著手趕緊往客廳走去。

「快快,準備熱水侯爺洗漱!」管家看著陳旭歸來,趕緊安排幾個侍女倒熱水拿麻布。

陳旭進門之後洗臉洗手之後坐到炕上,兩個小侍女端來一盆熱水,幫他脫鞋把凍的冰涼的腳放到水盆裡面泡上,兩雙溫柔的小手一邊搶了一隻腳輕輕的洗起來,另外還有幾個小侍女有的端來熱茶,有的端來點心,有的跪在炕上幫他柔肩敲背。

陳旭喝著香噴噴的熱茶,吃著小侍女送入口中的點心,感受著小手的敲打和腳下溫柔揉捏,忍不住閉上眼睛長吐了一口氣,「舒坦~~」

坐在旁邊喝茶的虞無涯淡淡的瞅了陳旭愜意舒爽到不像話的樣子,忍不住撇撇嘴說:「嗯公,你墮落了!」

「墮落的是我的肉體,而不是我的心!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陳旭閉著眼睛滿口胡諂幾句。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好詩!」虞無涯回味一邊,眼神有些發亮,不過臉色卻頗為古怪的看著陳旭說,「這首詩不是孟子寫的吧,怎麼會扯到一起?」

「這兩句是一個叫曹操的人寫的,對了,馬騰怎麼這兩天都沒動靜,安排一個人去偷偷把他找來!」陳旭突然想起明日上朝要解決敖平和商涂,馬騰還是最重要的污點證人。

「侯爺侯爺~前兩次來過的那個乞丐又來了!」

就在陳旭說話的時候,管事皇甫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把他帶進來!你們都下去吧!」陳旭睜開眼睛,伺候他的一群小侍女全都福身行禮之後退出去,不一會兒,皇甫缺帶著依舊穿著乞丐衣服遮的嚴嚴實實的馬騰進來。

「馬公子請坐!」陳旭隨手指了一下椅子。

「侯爺不好了,方才廷尉府的兵卒闖進我家要緝拿我!」馬騰坐下之後焦急的說。

「無妨,今日你就在我府中住下,明日隨我一起上朝,到時候把你知道的事情就按照我上次安排的全部講出來,但切記不要亂說!」陳旭擺擺手。

「侯爺放心!」看著陳旭輕鬆的神態,馬騰慌亂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接下來陳旭詳細詢問了這幾天馬騰打聽到的消息之後,讓府中的管家帶著馬騰去洗漱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第二天一早,陳旭吃過早飯帶著馬騰去上朝。

天空陰雲密佈,呼呼啦啦的寒風颳在臉上如同冰刀一樣,看樣子似乎又一場大雪隨時都要落下來。

「尼瑪,咸陽怎麼儘是這種鬼天氣!」

陳旭很是無語的縮成一團坐在馬車上,即便是馬車遮著厚厚的布簾依舊感覺到刺骨的寒風。

「侯爺,咸陽還算是好的,我本來想託人去雁門郡打探一下叔父的情形,但聽說那裡早已大雪封路無法通行,連商賈都斷絕了來往!」馬騰坐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

「嗯,一會兒不要緊張,等會兒把從商騏口中聽到的全部都說出來,以後就跟著我,我保證趙高不敢再動你!」陳旭忍不住再次叮囑。

「多謝侯爺!」馬騰激動的眼圈兒都紅了。

來到朝議大殿外的廣場上,此時上朝的文武官員都已經陸續到達。

不過今日氣氛有些沉重,每個人似乎都各懷心事,看見陳旭之後,許多人笑臉相迎熱情的打招呼,還有許多人避開陳旭不敢抬頭,把馬騰安置在朝堂外面等候,陳旭便和一群大臣走進大殿靜靜等待。

辰時到,隨著謁者的高呼,秦始皇一如既往在一群侍衛和宮人的簇擁下身穿玄袍從後殿走出來,大袖一擺坐在龍椅上,等文武百官都行禮問候之後就坐,這才臉色嚴肅的說:「廷尉何在?」

「臣在?」廷尉陰戊手持笏板站起來。

「昨日之事審查如何?」

「回陛下,根據商騏口供,昨日臣共計抓捕二十三人,其中官宦八人,有爵者七人,吏三人,皆都是公卿子弟,連夜審訊已經查清緣由,偷偷調換科學院煉鐵爐圖紙的正是商騏,參與其中的有六人,而昨日縱火指使者也是商騏,不過商騏直言是接受一個叫馬騰之人數萬金錢賄賂,暗中破壞清河侯的安排!」陰戊回答。

「馬騰?何人?」秦始皇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陛下,馬騰就是前些日子在留香園和清河侯起衝突的那個年輕人,是前太僕馬鶸的嫡長孫,前南陽郡守馬伯淵的侄子!」站在旁邊的江珩低聲說。

「速拘馬騰上殿,朕要親自審問!」

「陛下,昨日臣安排禁軍去馬府搜查,並未找到馬騰,臣猜測其已經隱匿逃遁,可能已經不在咸陽城中!」陰戊趕緊說。

「豈有此理,速速安排禁軍緝拿……」秦始皇勃然大怒站了起來。

「陛下息怒,馬騰我已經帶來了!」陳旭站起來拱手說。

「啊!?」安靜的大殿之上瞬間響起一陣驚訝之聲,就連怒火中燒的秦始皇都轉過頭看著陳旭,憤怒的臉色慢慢變成一種疑惑。

「陛下,馬騰本來就是臣特意安排的一枚棋子,暗中與商騏等人來往就是為打探煉鐵爐倒塌之事,昨日深夜馬騰投奔我府上,將打聽的事情細數告知與臣,關於商騏數次指使人破壞工廠之事並非如此簡單,而是幕後還有密謀和指使者,至於是何人,眼下就在朝堂之上,位高而且權重,陛下現將他喚進來一問便知!」陳旭躬身說。

「什麼?」大殿之上瞬間一陣驚呼和嘩然,有人臉色驚恐發白,有人面色嚴肅沉默,還有許多大臣竊竊私語,然後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慢慢落到左中候商涂的身上。

「陛下切莫聽人誣陷,我兒商騏……」商涂臉色慘白的走出來高呼。

「住口!」秦始皇面若寒冰,直勾勾的盯著商涂一字一句的說:「朕非是昏庸之人,是否誣陷一問便知,你如此驚恐,莫非幕後指使者就是你!」

「噗通~」商涂渾身一顫直接跪倒地上,雖然天氣寒冷,但額頭的冷汗已經滾滾而下。

「帶馬騰入殿!」秦始皇大袖一擺重新坐了下去。

「帶馬騰入殿~」隨著江珩一聲長喝,很快在兩個謁者的帶領下,臉色還有些青紫的馬騰戰戰兢兢的跟了進來,不過還是按照陳旭的吩咐強作鎮定的跪地叩拜,「草民馬騰拜見陛下!」

「馬騰,商騏言你用金錢賄賂與他,讓人偷換煉鐵爐圖紙和縱火擾亂工廠,可有此事?」秦始皇厲聲喝問。

「陛下,草民並沒有賄賂商騏,只是為了打探商騏調換工廠煉鐵爐圖紙之事而花錢請其吃喝玩耍而已,商騏喝醉之後言說只要我幫忙破壞科學院的事情,他們就可以想辦法幫我報被清河侯在留香園毆打之仇,他還說……還說……」

「他還說什麼?」秦始皇臉色鐵青。

「他還說只要只要此事成功,匠作少府令敖大人此後便會為我安排官職,調我入匠作少府任府吏!」

「嘩……」

朝堂之上頓時喧嘩四起,所有人的眼光把匠作少府令敖平都籠罩進去。

敖平頓時渾身如芒在背,根本就來不及思索便站出來說:「陛下莫要聽馬騰一派胡言,馬騰與清河侯本有舊怨,當日在留香園被清河侯當眾羞辱毆打,數百人親眼所見,商騏與馬騰自幼相識,因此被馬騰蠱惑意圖復仇本在情理之中,臣聽聞最近數日馬騰花費數萬金錢邀約公卿子弟吃喝玩樂,到處辱罵清河侯意圖復仇……」

「嘩~」

敖平不站出來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頓時如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突然一下將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而敖平說到一半立刻醒悟過來,但為時已晚。

果然,秦始皇冷漠的目光緩緩落在敖平身上:「敖平,你位居九卿之位,為何會對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的行蹤如此清楚?」

「我……我……」敖平額頭上的虛汗滾滾而落,但猶自強作鎮定的拱手說:「臣只是聽說工廠發生了煉鐵爐倒塌之事才有所關注,畢竟修建煉鐵爐的匠工皆都是我匠作少府委派的。」

陳旭臉色平靜的走到大殿中央,看著敖平淡淡的說:「工地煉鐵爐倒塌之事我已經嚴令封鎖消息,這件事連陛下都不知曉,我想請問敖大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錯,煉鐵爐倒塌之事我等皆不知曉!」

「是啊,死傷數十人,連陛下都不知曉,不知敖府令是如何知道的?」

「就是就是!」

朝堂之上無數大臣都開始切切私語,就連李斯和馮去疾對視一下之後都臉色肅然,這件事陳旭封鎖的相當嚴密,作為大秦左右相也都沒有聽到絲毫風聲,可見敖平的強行解釋更加令人懷疑。

敖平臉孔扭曲慘白,此時腸子都悔青了,萬不該忍不住跳出來為自己辯解,這一下完全沒有任何繼續解釋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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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蒙毅的狠辣

「馬騰,你繼續說,把你從商騏口中打聽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講出來,朕警告你,如若有半句誣陷之詞,膽敢陷害誹謗卿大夫,必受反坐之罪,朕將夷你三族!」秦始皇冰寒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陛下,草民不敢有半句誣陷誹謗,當日清河侯在留香園毆打我,只是為演一出苦肉計,然後草民又私下故意辱罵清河侯,言必報此仇,當日商騏便找到我請我飲酒,告訴我煉鐵爐倒塌之事就是他們一手策劃和安排的,同時拉攏我,讓我也參與其中……」

馬騰將這些天和商騏以及一些參與其中的咸陽公卿弟子和官吏飲酒玩耍時候談論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詳細講了一遍,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最後伏地大呼:「陛下,他們說只要我們繼續不斷破壞工廠,清河侯便無法完成煉鐵,就會逐漸失去陛下的信任,到時候就有報仇的機會,草民所言如若有半分虛言,甘受反坐夷三族之罪!」

「砰~」秦始皇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霍然而起,怒視敖平和商涂,眼中怒火熊熊,「敖平,商涂,你二人如今還有何話辯解?」

「陛下!」敖平也噗通一聲跪倒地上,臉色慘白的說:「這都是馬騰一面之詞,臣絕對沒有要破壞清河侯煉製鋼鐵之事,匠作少府中人員混雜,恐怕是有人被商騏拉攏蠱惑!而商騏所言臣會為馬騰推薦府吏職位,應該是為了拉攏馬騰信口開河之語,還望陛下明察!」

「陛下,我兒商騏年幼無知,受人蠱惑破壞工廠臣真的不知,還望陛下明察!」商涂伏地哽咽。

「陛下,煉製鋼鐵打造鋒利兵刃和馬具,乃是我大秦征討匈奴的神兵利器,此事即便是商中候不知,也有教子無方縱容之罪,臣建議嚴懲!」一個大夫站出來說。

「臣等附議!」呼呼啦啦七八個大夫一起站出來齊聲說。

「廷尉,商騏等人證詞中可有牽扯到商中候和敖少府的言辭和證據?」秦始皇臉色冰寒的重新坐下來。

「回陛下,臣將所有拘捕之人分開審訊,並未有牽扯兩位大人的證詞!」陰戊行禮說。

就在秦始皇看著左相李斯準備詢問該如何處置這件事的時候,一直未曾有任何動靜的蒙毅站了起來,手持笏板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臣有奏!」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落在蒙毅身上,就連趴在地上的敖平和商涂都萬分緊張的看著蒙毅。

蒙毅身份加上他的特殊地位,就如同一頭逡巡在黑暗中的惡狼,只要出手每次都會有人要到黴,而且是倒大黴,輕者罷官削職,重者屍骨無存,因此滿朝文武都不喜歡他,包括兩個丞相,只要被他揪住小辮子,一般都不好脫身,此時他站出來,卻不知今天倒霉的是哪一個?

「蒙卿請講!」秦始皇點頭。

「臣建議罷去左中候商涂和匠作少府令敖平職務,拘入廷尉大牢嚴加審訊。」

蒙毅此話一出,頓時滿朝文武盡皆嘩然。

因為所有人猜測蒙毅應該彈劾商涂,沒想到連帶敖平也捲了進來,而且是在證據並不充分的情況下,按道理說蒙毅一般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是不會出手的,其中有些知道當初蒙雲去清河鎮搶奪造紙術內幕的人開始猜測蒙毅是為當初那件事復仇,借此機會落井下石。

「蒙大夫,你彈劾我可有證據!」敖平眼中露出一絲驚恐。

「有,而且是叛國謀逆之罪!」蒙毅冷冷的說。

「嘩~」此言一出,整個朝堂驚呼之聲喧囂再起,就連秦始皇都霍然站了起來。

「蒙毅,你休要血口噴人,叛國謀逆可是夷三族之罪,你若拿不出證據,敖某可以告你反坐之!」跪在地上的敖平跳起來用手裡的笏板指著蒙毅大吼,然後轉身看著秦始皇急切的說:「陛下,臣雖然在工地的修建之中的確有所疏忽導致商騏偷換圖紙釀下慘禍,臣也甘願接受懲處,但蒙毅如今污我叛國謀逆,此乃禍滅三族之大罪,臣自從履職匠作少府令,一隻兢兢業業不敢有半分差池,蒙毅如此誣陷臣,其一定包藏禍心,還請陛下替臣做主!」

秦始皇點點頭,雖然他對商騏之事憤怒莫名,但還沒憤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而且敖平在匠作少府的職位上的確勤懇,全國興修馳道,修建長城,興建皇陵,打造農具等事情龐雜卻事無鉅細都處理的井井有條,因此對於敖平的處置他還是很謹慎的,不然剛才聽完馬騰的話之後便不會猶豫。

「蒙卿,你可知此話的後果!」秦始皇沉默一會兒之後冷冷的問。

「臣知曉,但臣並非誣陷和誣告,如果臣說錯,甘願受反坐之罪!」蒙毅臉色冷靜的點頭。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盡皆變色,所有人都露出極其驚恐的表情看著蒙毅。

「好,說!」秦始皇站在龍椅前低頭俯視下方。

「敖平和商涂二人,皆是墨家門徒,隱瞞身份居於朝堂之上,非是叛國謀逆又是如何?」蒙毅轉頭看著氣急敗壞的敖平冷冷的說。

「什麼?」

蒙毅此話一出,不僅滿朝文武掀起了更加劇烈的騷動,秦始皇的雙眼中也閃爍出冰冷刺骨的光芒。

「蒙毅,你……你信口胡言,如此誣陷我與左中候,其心可誅也!」敖平臉色蒼白的大聲咆哮。

「呵呵,我只說一點,滿朝諸位同僚即可明白你從一開始便已經包藏禍心。」

「你說!」敖平咬牙切齒的怒吼。

「天下共知敖氏起於顓頊帝師太敖,世居於魯,敖氏有祖訓,後世子孫不得為官,不得為吏,更不得為卿相,所以從商周以來,從未有過敖氏為官者,你身為敖氏卻投奔來秦,又與墨家門徒有斬不斷的牽連,齊墨楚墨盡皆有染,某監察天下官吏,你之舉動某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你乃是墨家相裡氏傳人,隱入朝堂意圖圖謀不軌,不然某怎麼敢用蒙氏九族之性命來指證與你,清河侯籌備科學院,煉製鋼鐵打造兵刃器具,樣樣皆都是我大秦強軍利民之舉,而你等秉居高位卻處處破壞,意圖不言自明,非是謀逆又是如何?」

「蒙毅,你休要胡言亂語,墨家精通奇技淫巧,天下能工巧匠多出自墨徒,這是眾所周知之事,某身為匠作少府令,管理天下工匠,研製改良各種器械,自然與墨家門徒會有來往,此事並非隱瞞,只是某職務在身不得已而為之,你信口指責某為相裡氏傳人更是無稽之談,天下共知我大秦奢制墨家,墨徒不得為官為吏,相裡氏一脈早已煙消雲散,又何來相裡氏墨徒一說,還有,我敖氏從未有過後輩子孫不得為官為吏為卿大夫的祖訓,你如此信口雌黃誣陷於我,某今日必不與你善罷甘休。」敖平笏板指著蒙毅的鼻子面孔扭曲的大吼。

「哼,你敖氏那一條非常隱秘的祖訓莫非以為天下人都不知曉?」蒙毅冷哼一聲,轉頭看著身後一群官吏淡淡的說,「御史丞高薌何在?」

「屬下在!」一個中年人站了出來。

「告訴敖平敖大人,敖氏祖訓是什麼?」蒙毅淡淡的說。

「是!」高薌從懷裡掏出一張麻漿紙,展開念道:「敖氏為官,天下必翻!」

我靠~,這幾個字一念出來,陳旭腳一軟差點兒一頭杵到地上,滿臉都是呆滯的表情。

「嘩~」滿朝嘩然,一個個臉上露出極其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兩句話完全特麼的像是開玩笑的說法,就和打油詩一樣,完全不符合當代人說話的口氣和習慣,即便是這個意思也應當說的古香古色一點兒吧,怎麼會說的如此直白。

因此不光是滿朝文武大臣驚疑,就連秦始皇都皺起了眉頭,明顯對這兩句話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

「陛下,這八個字並非臣杜撰,而是臣從魯地敖氏一處極其隱秘的祖祠供奉的一塊石頭上拓下來的,陛下如若不信,可以派人持這張拓紙去魯地敖氏祖祠一看便知,敖氏雖然人丁不旺,但卻盡皆知道這句祖訓,因此所有的敖氏子孫從來都不會為官為吏,更別說位居九卿之位。」

「呈上來!」秦始皇一擺手,站在旁邊的江珩趕緊走下九步台階,從高薌手中接過麻漿紙呈送到御案之上。

落在秦始皇眼中的,是一張塗滿黑墨的麻漿紙,上鏤空現出八個古篆,筆畫極其生澀古拙,但他還是認出來上面的八個字,果然就是方才高薌所說的那兩句話。

「敖平,你還有何話說?」秦始皇看完之後死死的盯著敖平。

「噗通~」敖平身體一軟直接癱坐到地上,面若死灰渾身抖成一團。

看到敖平這個樣子,不光是秦始皇,滿朝文武也都知道蒙毅方才所說的並沒有半句假話。

「來人,將敖平和商涂拖下去,押入廷尉大牢嚴加審訊,凡是有牽連之人盡皆拘捕,哼,敖氏為官,天下必翻,想反我大秦者,朕必誅他三族!」

隨著秦始皇一聲怒喝,一隊身披玄色戰甲的禁軍踢踢踏踏手持長戟衝入朝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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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朕無法再等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陳旭目送禁軍將敖平和商涂直接拖走,忍不住對蒙毅這個老帥哥產生了一絲恐懼之心,心裡也微微有些發毛。

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但蒙毅為兒子報仇的手段也太毒辣了,隱忍了一年多,然後爆出大招直接一擊必殺,將敖氏三族統統都埋了。

朝堂之上寂靜無比,所有人都驚恐不安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站在旁邊的趙高頭顱低垂,但卻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牙齒碰的咯咯作響。

「趙太僕,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府休息?」

陳旭此時心情也舒暢不少,忍不住關心一下自己最大的敵人,聲音不大,但整個朝堂卻聽的清清楚楚。

「多……多謝清河侯關心,高……高尚好,只是有些冷……冷……」趙高根本就不敢抬頭,如果此時抬頭,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他張因為極度驚恐而扭曲的臉。

「呵呵,那就好,天氣寒冷,莫要受了風寒!」陳旭皮笑肉不笑的退回到自己的椅子前面。

「幸虧蒙卿替朕查出這兩個亂臣賊子!」秦始皇此時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臉色雖然依舊冰寒,但語氣卻平緩許多。

「多謝陛下誇獎,此乃臣之本分!」蒙毅行禮之後面無表情的也退到自己的座位旁邊。

「馬騰,這次你配合清河侯查出商騏等人禍亂工廠之事,還為朕挖出了兩個叛逆之徒,朕要賞你,說,你想要什麼賞賜?」秦始皇看著還跪在大殿下方的馬騰說。

「陛下,草民想……想求……」馬騰激動的抬起頭,說話之時偷偷的看了陳旭一眼,看著陳旭輕微搖頭,趕緊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改口說,「想求陛下許一個官職!」

「准,你先還家靜候消息,明日便會有謁者去你府上宣朕的諭令,雖然你叔父馬伯淵犯罪,但與你無干,以後盡職盡責便是!」

「多謝陛下!」馬騰熱淚盈眶的叩頭之後在謁者的帶領下離開大殿。

「陛下,匠作少府乃是國之機樞,一日不可無主,還請陛下選任賢能,不然恐怕下面的署衙亂作一團!」一個五十多歲虛發花白的半拉子老頭兒站起來說。

「右中候說的不錯,臣附議!」

「臣附議!」

幾個官員都陸續站起來為老者頂貼。

秦始皇微微點頭之後看向兩個丞相,馮去疾站起來拱手:「右中候宰紘老成持重,乃是兩朝老臣,可以為令!」

「臣附議,同時臣推選清河侯暫領左中候之職,這樣可以親自協調科學院和匠作少府的人手,不至於再次出現今日之狀況,免得壞了陛下的大事!」李斯也站起來說。

「准~」秦始皇沒有絲毫的猶豫便一口答應,兩位丞相的答案完全符合他的胃口。

「多謝左相,多謝陛下!」陳旭挨著給秦始皇和李斯行禮。

說實在,陳旭有些驚訝,不知道為何李斯會突然頂他一下,讓他當上匠作少府的二把手,雖然他並不想當官,但有了這個職務,的確就像李斯所說,以後協調工匠和人手便少了許多掣肘,選人用人都可以自己說了算,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暗中下絆子了。

接下來的朝議,陳旭也沒有了太多的興趣。

今天能夠將一群在工廠和科學院搗鬼的人全部清除掉,其實陳旭已經非常滿意了,但卻不想自己的一番舉動,反而成全了蒙毅這個老狐狸,直接借這個機會祭出大招將匠作少府的兩個BOSS都幹掉了,而且順便自己也升了一個不算太小的官,可以說自己才是這次朝堂之變的最大獲益者。

老狐狸啊老狐狸。

陳旭坐在椅子上聽著朝議,滿腦子都在回想剛才蒙毅用九族賭命的一番激烈交鋒。

關於商涂和敖平的身份蒙毅應該早已察覺,但因為沒有一個很好的時機和藉口,所以也就一直遲遲未曾把這個消息捅出來,因為如果平日無根無由拿不到敖平的任何痛點貿然祭出這張敖氏祖訓,恐怕秦始皇也不一定會處置的這麼嚴厲,畢竟光憑一張紙一句話,可以有諸多解釋,因為這敖氏祖訓的這八個字意思非常古怪,既不符闔眼下這個時代的特徵,又無任何謀逆的直接意思,因為最後是一個翻字,而不是一個反字,一字之差,可以說意思迥然不同,因此想光用這八個字就搬倒一位勤懇工作的九卿,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或者說就算是搬倒了但卻沒辦法一腳踩死,恐怕後面還會生出許多波折。

而剛好這幾天工地之中連番出事,自己暗中打探的事情也和敖平商塗有密切牽連,加上昨日在工廠看過打造出來的新式馬具和武器之後秦始皇對對工匠的賞賜也不同尋常,幾個工匠而已,竟然被賞爵,而且還賞馬賞奴僕,這在大秦來說還前所未有,也就是說工廠研製的東西,已經讓秦始皇對掃平匈奴開始躍躍欲試。

而秦始皇最害怕和最痛恨的是什麼?

那就是謀逆和造反,所有膽敢破壞他帝王基業的行為都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於是蒙毅在看到陳旭和馬騰將敖平逼到角落之後,直接二話不說,用三族性命做擔保,狠狠的踩上一腳,憑藉他對秦始皇心思的洞悉,用一張莫須有的拓紙徹底將敖平砸成了肉醬。

陳旭甚至有些懷疑這八個字就是蒙毅這個老狐狸為了搬倒敖平憑空杜撰出來的。

陳旭還有一種更加古怪的感覺,那就是這八個字或許跟自己一樣,來自另一個時空。

要不然敖氏怎麼會有如此格格不入的一條奇怪祖訓。

至於敖平和商涂是不是墨家門徒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是,按照秦始皇的性格也不會將二人殺掉,最多革去官職永不錄用罷了,但一個可能帶有反心的墨家門徒就完全不一樣了,必須死,死的越乾淨越好。

特麼的夷三族啊!中國特色的殘酷刑法,這可是商鞅首創,然後自己一家做了這條法令的嘗試者,也算是死得其所。

而在中國這種一家族為單位的文明發展過程中,後面慢慢發展出來更恐怖的衍生刑法,誅五族,誅七族,發展到隋唐還有誅九族,甚至聽說還有誅十族的。

而且他還突然想起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古裝電視劇,有一個皇子造反,結果帝王大怒,要發聖旨將皇子誅九族,結果被頭腦還比較清醒的大臣阻攔了,不然聖旨一出,皇帝第一個就要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因為他是皇子他爹。

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著,陳旭突然感覺有人戳了自己一下,惶然回過神來,就看見李斯還在用笏板戳自己的胳膊。

「哦,李相何事?」陳旭趕緊小聲問。

「清河侯,陛下在叫你!」李斯滿臉詭異的表情看著他。

「啊!」陳旭趕緊站起來對著秦始皇行禮,「陛下恕罪,臣剛才在想別的事情!」

滿朝文武皆都無語的看著陳旭。

秦始皇卻似乎來了興趣,臉上帶著笑問:「方才清河侯在想何事?」

「臣在想如今鋼鐵已經冶煉成功,鋼鐵器械的打造也有工匠開始熟悉,但如果想要快速推廣的話還需不少時日,如果按照以往的方式可能需要三五年時間才能通行全國,因此臣準備在民間徵集一些精通撰文和製圖的工匠、術士等將鋼鐵冶煉和打造方法編寫一部書冊,然後印刷出來通行天下,這樣全國的銅鐵作坊就能很快熟悉,也能快速培養大批工匠,順便也把臣以前研製出來的曲轅犁、耬耙、橫耙、獨輪車、鐵鍬、鐵鋤、鋼鋸等工具,以及石磨、蒸籠、鐵鍋、熬糖、造紙、制醬、榨油等生活用品,還有饅頭、面條、水餃、豆腐、豆芽等食物的製作方法也彙編成冊散發全國郡縣鄉鎮,讓全國的百姓都能快速認識和瞭解,各地工匠也可以仿照製作,這樣我大秦黎民百姓都能快速的用上這些東西,也能夠感受到陛下對子民的關懷,必然感恩戴德也!」

「原來清河侯殫精竭慮是在考慮這些,朕准了,不過朕聽聞雕版印刷頗為耗時費力,這麼多東西要全部弄出來恐怕也要耗費不少時日,我知道清河侯一片拳拳之心,但也不用如此心急,剛才朕就是想問你,朕準備開始大量建造煉鐵爐和打造馬具和兵器,需要清河侯替朕統籌安排,你看在何處比較合適,需要多少工匠,需要多少錢財,需要多少刑徒和工奴?」

「陛下是準備攻打匈奴?」陳旭忍不住眼神一亮。

「不錯,昨日見過新式的馬具和兵器,也得到李信和趙佗兩位將軍的盛讚,朕準備快速組建一支至少萬人的新式馬卒,開春之後先掃平河南之地!」秦始皇點頭。

陳旭在心裡默算了一下拱手說:「陛下,萬人的馬卒裝備要在三四個月內備齊的確困難,光是鋼鐵就需要二十萬斤左右,製作馬鞍的皮革也需要數萬張,還需要大量的人手採挖煤鐵礦石,以及大量熟悉冶煉、鑄造、木器、製革的工匠和幫工,如今正是寒冬時節,倉促之下要召集起來困難重重,即便是能夠召集起來,要完全熟悉製作又需要至少月餘,因此臣建議最好籌備一年時間,這樣臣能夠保證至少裝備出三萬新式騎兵,等到明年入秋之後再一鼓作氣直接殺到河北!」

秦始皇臉色略有些焦慮的搖頭:「河南之地就是朕的心腹大患,數十萬匈奴在此遊牧數百年,擊而四散,退而復來,如同惡狼一般對我大秦虎視眈眈,不斷的侵擾我西北諸郡,何況如清河侯上次所說,朕安排了三十萬大軍駐守西北,還有百萬降卒不斷加固修建城牆,每日消耗就是一個無底洞,只要一想到可以將這些野蠻的匈奴殺死,朕便心急如焚寢臥不安,因此朕無法再等待一年!」

「宣朕諭令,徵調刑徒和民夫加速開挖煤鐵礦石,從即日始,朕全權委託清河侯打造新式馬具和兵器,天下匠奴皆都受其調配,膽敢無故拖延者重處,明年三月前,朕要看到一支萬人鐵騎,朕要趁匈奴的牛羊馬匹等牲畜大量產崽無法快速移動之時掃平河南之地!」秦始皇站起來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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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陛下且慢

陳旭只能苦笑,他知道秦始皇心急,但沒想到會這麼心急.

這個命令一旦發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家破人亡。

除開刑徒這種人外,動用的徭役也會成為農民的一個極大負擔,因為開春之後馬上就是春播,參與開礦煉鐵的民夫定然會貽誤農時,必然會造成明年家庭食不果腹,最後破產淪為流民,然後就被抓捕成為刑徒甚至直接發賣為奴。

要知道如今大秦雖然有兩千多萬人口,但十年的內戰下來,六國加上秦國死亡的兵卒就有接近三百萬,全部都是成年男子,也就是如今許多家庭都是孤兒寡母,根本就沒有成年男子當頂樑柱,生產生活極其淒慘,陳旭穿越過來的時候陳姜氏家裡的情況就是大秦農民最真實的寫照。

而如今這種以未成年人和婦女為主要生產主力的農戶,卻要承擔極其繁重的稅糧和勞役,修馳道先後動用近百萬民夫,修陵寢還有七十萬刑徒,修長城有百萬降卒,加上國內常備的百萬軍卒基本都不事生產,而這些人恰好都是強壯的男性,是生產耕種的主力。

也就是說,如今的大秦,依靠大部分的婦女和兒童在養活整個大秦兩千多萬人口,真正參與耕種的成年男子約莫只有三分之一不到,這是一個極其扭曲和變態的社會結構,完全不正常,但就是在這種極其不平衡的農業人口結構下,秦始皇還是懟下了嶺南和河套地區,其中消耗極其巨大,民力幾乎被用到了極致,過渡消耗的民力導致秦朝統治的根基動搖。

不管說是帝王心態也好,還是窮兵黷武也好,秦朝的這種模式注定是無法堅持多久的,這也是陳旭一直遲遲不願意拿出地球儀獻給始皇帝的原因。

眼下大秦必須要修生養息積蓄民力才行。

如果沒有國內的安穩環境,就算打到歐洲又如何,後方不穩歷來就是兵家大忌,當初李信伐楚失敗,除開年輕氣盛輕敵之外,後方昌平君反叛截斷糧草供給也是一個極大的原因。

後世蔣公在抗日之時就曾經說過:攘外必先安內。內不寧,何言御外敵乎!

由此可見,國家安定才是穩定擴張的最大基礎。

而且眼下全國馳道還在繼續修建之中,服役的民夫還有數十萬,如果要大力推廣鋼鐵,裝備一支數萬的騎兵隊伍出來,又要徵召無數的民夫參與開挖和運送礦石,一年下來又是至少數萬甚至十數萬家庭陷入赤貧之中,這個境況是陳旭不願看到的。

「陛下且慢!」陳旭腦海中如電一般連續閃過無數念頭,在江珩準備簽發聖旨的時候,陳旭趕緊出聲阻止。

拿著玉璽的江珩停了下來,滿朝文武都看著陳旭,秦始皇也是滿臉的不解。

站在陳旭身後的李斯臉皮輕輕抽抽了幾下。

第二次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陳旭竟然再次當眾阻止皇帝的命令。

「陛下,再過兩個月,寒冬一過馬上就要春播,徵召大量民夫服役恐怕會耽誤農時導致明年秋糧減產,臣想到一個方法,可以不用徵召民夫和大量工匠就能解決馬具和兵器的製作……」

「清河侯休要魯莽!不徵召民夫工匠,如何能夠完成如此繁重艱巨的任務?」李斯忍不住低聲提醒說。

「李相放心,旭不會信口胡說,等我說完之後如若陛下和諸位大人覺得我此策行不通,自然我會按照陛下的諭令行事,決計不會耽誤陛下征服匈奴的大計!」陳旭轉身對著李斯行禮說。

「清河侯請講!」秦始皇並沒有對陳旭的阻止有太多不滿,而是擺擺手坐下來說。

「大秦如今有成百上千的銅鐵商賈,各自手下有數百甚至上千的工奴和匠工,從開挖銅鐵礦石到冶煉鑄造都人手充足,而冶煉鋼鐵和冶煉銅錫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一是火力,二是經驗,眼下有了煤石,足夠提供猛烈的火力煉化鐵礦石,唯一要做的就是改變冶煉爐的結構,然後安排精通煉鐵的工匠去做一些簡單的指導而已,臣的想法就是利用這些銅鐵商賈,鼓勵他們冶煉鋼鐵,對於產量高的銅鐵商賈予以大力獎賞,兵器和和馬具的打造同樣如此,鼓勵商賈建造工坊,召集工匠和幫工,嚴格按照制式打造就行了,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派遣匠吏嚴格檢測,無論是煉製的鋼鐵還是打造的馬具兵器,只要合乎規格,然後直接用糧食或者銅錢予以購買,有錢糧的誘惑加上獎勵刺激,陛下需要的一萬套新式馬卒裝備或許就能在三月之前順利完成,而且還不會過多消耗民力,陛下得到想要的裝備,商人獲得利益,百姓也能安心農事,而且也能很快將煉製鋼鐵和製造馬具這兩件事快速的推廣到民間,這是一舉四得之法!」

陳旭說完之後對著秦始皇和滿朝文武大臣行禮:「這就是我的想法,不知陛下和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朝堂之上非常安靜,片刻之後剛上任的匠作少府令宰紘站起來激動的說:「陛下,清河侯此策的確是解決陛下征討匈奴大計的最好方法,自古商賈就是逐利而生,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誘惑,他們必然蜂擁而至,冶煉鋼鐵和打造器具之事必然很快就能解決!」

「不錯不錯,此乃良策!」

「清河侯思慮敏捷,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法!」

「雖然是好方法,但用錢糧向商賈購置武器還未曾有過,還需好好策劃!」

「還有獎勵之事,商賈本來是低賤之人,強製煉制打造即可,何須獎勵!」

「言之有理!」

「獎勵倒是並無不可,但到底要用多少錢糧購買才能讓商賈積極踴躍的大量製造……」

朝堂之上許多人都開始討論陳旭的這個匪夷所思的方法來,而且都是當朝重臣,見識自然不低,因此討論的都是其中一些原則性的問題。

「陛下,臣贊同清河侯的方法!」左相李斯站起來說。

「臣附議~」右相馮去疾也站起來。

「臣等附議!」一大票李斯和馮去疾的粉絲都站起來頂貼。

秦始皇也點點頭:「朕也認為清河侯此策的確是最好的方法,只不過如同諸位愛卿所言,其中還有許多細節要仔細商討,此事既然是清河侯提議,還請說說該如何具體推行和實施!」

「好!」陳旭行禮之後沉思片刻,「陛下,臣是如此打算的,先將煉鐵爐、鑄造爐、兵器、馬鞍、馬蹄鐵等規格全都用圖紙設計印製成冊,然後安排人送往附近的內史、河東、上黨、三川、南陽、漢中諸郡,讓當地郡守召集所屬郡縣之中實力雄厚之商賈進行通傳。因為眼下大秦幾乎所有的銅鐵商賈都在南陽郡,因此煉製鋼鐵以南陽商賈為主,可以鼓勵他們去煤鐵產地選擇人煙稀少的荒地籌建煉鐵工坊,讓當地官吏密切配合勿得阻撓,每煉製一爐合格的鋼鐵澆築成合格的鋼坯,朝廷按照每斤五錢的價格收購,當然檢測合格的他們也可以直接出售給其他打造武器和馬具的商賈,至於價格可以由商賈自由協商,製作好的武器按照制式不同和打造的難易程度,分別制定不同的收購價格,這個價格要讓商賈有利可圖,比如一把馬刀,用鐵八斤,購買鋼鐵要四十錢,但打造出來一個工匠需要一天,而打磨安裝刀柄刀鞘等過程需要兩天,這其中設計到許多環節和過程,但我們都可以不用去管,朝廷最後用五百錢收購這把馬刀,期中的利益分配和材料購置均由不同的商賈去協商完成,我們只收購合格的成品,不合格的不要,馬鞍、馬鐙和馬蹄鐵等馬具也一樣,按照難易程度制定收購價格,我們只看結果不問過程……」陳旭將想到的一些細節慢慢說了出來,花了約莫十多分鐘,整個朝議大殿上寂靜無比,所有人都聽的臉色動容。

「清河侯,如若所有商賈都覺得其中一樣有厚利可圖,全部都去做同樣的事情,豈不是最後無法完成任務?」一個大夫站起來問。

「不會!俗話說術業有專攻,精通冶煉的商人熟悉採礦和冶煉,絕對不會去製作馬鞍,因為他根本就不懂皮料的採購、處理、製作等過程,他何必放棄自己的長處而追本逐末偏偏去做自己不熟悉的事情,比如大人您學的儒家理論,難道會想去和墨家的遊俠比鬥武術?」陳旭搖頭笑著說。

呃,這個大夫愣了一下搖搖頭,微微有些臉紅的說:「清河侯說的是,揚長避短才是明智之舉。」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2
第360章 約法三章

「不錯,商人雖然逐利,但卻也是最為聰明的一群人,皮貨商絕對不會去冶煉鋼鐵,木器商人也不會捨棄自己的長處去打造馬掌,所有商賈都有自己熟悉的行業,他們只會在自己熟悉的領域去儘量搶佔更多的份額,煉鐵的煉鐵,打造的打造,做馬鞍,做刀鞘甚至做刀柄槍柄這些東西,只要其中的利益足夠分配,他們很快就會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最後共同完成一件成品,而朝廷的任務就是用錢糧去收購這些合格的裝備,優勝劣汰之下,那些製作粗糙不合乎規制的商賈很快就會被淘汰出局。」陳旭大聲說。

「但如清河侯剛才所說,一把馬刀就需要五百錢,再加上馬鞍、馬鐙、馬蹄鐵等全部裝備,一個馬卒至少需要千錢不止,一萬馬卒就至少需要千萬錢,折算成糧食就是整整二百五十萬石,這……這是不是太多了點兒?」治粟內史高騰站出來說。

「呵呵,高內史還說少了,我已經核算過了,一整套裝備下來應該不能低於一千五百錢,不然商賈和工匠在其中的獲利就不夠,就沒有足夠的熱情去做,但既然是打仗,怎麼會不消耗糧食和金錢,這一萬新式馬卒裝備出來,足以當以前十萬正規馬卒,而如果是以前十萬馬卒去打仗,就按三個月計算,高內史可曾計算過要消耗多少糧草,要動用多少民夫和牲畜運送糧草?」

高騰愣了許久嘴巴張了幾下沒開口,因為這個問題有些突然,他一下子計算不出來。

「此事我可以替高內史回答!」一個虛發花白的大臣站了出來,「五年前李信將軍率領二十萬大軍攻楚,其中馬卒兩萬,戰車兩千乘,共計徵召民夫二十萬運送糧草軍械,還有刑徒八萬,徵調牛馬七萬頭,車四千輛,日耗糧食二萬石,草料三十萬斤,伐楚之戰歷時五個月,共計消耗糧食三百萬石,草料無法計算,伐楚失敗軍卒傷亡十萬餘,逃散數萬,李信將軍歸來之時只剩下不到三萬兵馬,由此大概可以猜出,如果是十萬馬卒,三個月的消耗比之伐楚只多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李信面紅耳赤的站起來拱手:「臣羞愧!陛下,如若此次征討匈奴,想請陛下再次給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某一定替陛下掃平河南之敵!」

陳旭聽完之後轉頭看著高騰笑著說:「李信將軍伐楚,大軍加上民夫刑徒接近五十萬,牛馬近十萬頭,消耗三百萬石糧食和數萬將士的性命但卻功敗垂成,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種消耗終究是要我大秦百姓承擔,如果眼下花費三百萬石的糧食換取裝備,一萬馬卒最多只需要一個月就可以橫掃河南,而且高速運動戰之中還可以就糧於敵,幾乎不需要動用任何民夫和牛馬運送糧草就能獲勝,這筆賬不知道算不算大賺!」

「清河侯所言不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一萬新式武器和馬具皆都備制齊全,即便是三十萬匈奴雜毛,某也敢迎面衝擊,與萬軍之中斬匈奴單于之首級,只要擊潰河南之匈奴,必然收穫奴隸十數萬,牛羊馬匹無計其數,如果這是經商,必然是一筆大賺特賺的買賣!」李信萬分肯定的給陳旭頂貼。

這不是他伐楚之時年輕氣盛的衝動,而是他親自試過馬具和武器的威力之後爆發出的無與倫比的信心,如果真的裝備出來一萬馬卒,正面衝擊下幹掉三十萬老少皆有,披頭散髮拿著簡陋弓箭和骨頭棒子的匈奴完全不在話下。

「其實還有一點也很重要,朝廷花費的這三百萬錢糧最後全部落入商賈、匠工、平民百姓手中,並沒有平白消耗,而這些錢糧最終讓數十萬百姓跟著獲益,也可能因此度過明年四五月份的饑荒時節,這樣既沒有耽誤農時,又獲得了一項額外的收入!」

陳旭接著李信的話說完之後對著秦始皇行禮:「陛下,此事只要策劃周詳,各府衙官吏嚴格監督,不讓渾水摸魚之徒混雜其中,不讓以次充好之物矇混過關,這一萬人馬的裝備必然手到擒來,朝廷只需要印製詳盡的規格制式,然後就可以準備坐收成果,甚至臣還認為,這一萬套馬具裝備可以一石錢糧都不用付出,直接和煉製鋼鐵打造器具的商賈約法三章……」

「如何能讓一萬套馬卒裝備一石錢糧都不用付出?又何為約法三章?」聽的張嘴發愣的秦始皇忍不住激動地打斷了陳旭的話。

因為陳旭約法三章的詞的確太新穎了,更加讓他感興趣的是怎麼能不花錢糧就能拿到一萬套裝備,難道陳旭還能用仙術憑空變出來?因此在極度的好奇之下,始皇帝也變得不禮貌了

呃,陳旭呆了一下,似乎約法三章這個詞還沒出現,似乎……好像就是十多年之後劉邦說的,但眼前皇帝感興趣的明顯不是這個詞,而是怎麼能夠不花錢就能撿裝備,看始皇帝激動的樣子,明顯是想免費當人民幣玩家。

「陛下,臣提到的約法三章其實就是不花錢糧拿到一萬套裝備的重點,約就是約定,章就是法度,我大秦以法強國以法治國,人人皆都熟知法度,也人人都遵守法度,因此律法便是我大秦賴以橫掃六國一統天下的基石,因為此次打造兵器和馬具時間短任務重,要籌集和撥付三百萬石錢糧也是一個極其費時費力的事情,如若籌措不及時必然會引起商賈心思動盪,恐會造成懈怠或者拖延,但朝廷如果以陛下的名義和參與此次打造兵器馬具的商賈做三個約定,讓商賈先期自籌錢糧將兵刃和馬具打造出來交給陛下,然後等掃平河南之後,以奴隸和繳獲的牛馬、羊毛、皮革等物進行抵償,這樣商賈自然也就不會擔心!」

「清河侯請詳說哪三個約定?」此時不光秦始皇眼中冒精光,就連滿朝文武大臣都一個個激動的有些打擺子。

陳旭從開始提出打造這一萬套裝備不需要徵召民夫工匠開始,繼而提出可以用商賈來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眼下竟然更是越說越玄乎,竟然說朝廷不花一石錢糧就能憑空得到這批價值數百萬石糧食的裝備,而且說的理由並非無法理解,而是很容易理解,而且也完全可以實現,最多一張朝廷以皇帝的名義頒發下去的法令而已。

「一是減稅,將凡是參與煉製鋼鐵,打造兵器,製造馬具等所有的商賈稅收減少八成甚至全部減免,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對他們前期投入開礦、收購材料、修建冶煉爐、擴大工坊、招募工匠以及其他支出的支持。」

「二是對積極參與此事的商賈進行獎勵,等一萬套裝備全部收集齊全之後,按照產量和質量進行一次評比,可以選擇其中一些商賈授予郎職,並且由陛下親自簽發一份諭令在郡府所在地張榜宣讀……」

「什麼?」陳旭話音未落,朝堂之上頓時一陣嘩然。

「清河侯,商賈地位低賤,一旦授予郎職,還要張貼諭令,那……那商賈又……又可為官乎?」一個官員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呵呵,此郎非彼郎也,只有其名而無其實,只有相應的官秩,掛一個郎職的空名而已,在當地享受同等官秩的待遇,得到民眾的尊重,而不會補缺成為實職,朝廷不花一石錢糧卻想憑空就拿到一萬套裝備,沒有足夠的付出怎麼可能,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出,這其實對朝廷一絲一毫的影響都沒有,付出的只不過是一個空職而已,但卻會激發商賈的報國之心,而且這些商賈還會把陛下的諭令當做聖旨一般供奉起來敬奉香火跪拜,以感謝陛下的仁義之舉!」

「清河侯此言有理,但這……這也太過了,賞錢糧不就夠了嗎?」另一個官員糾結的說。

「商賈缺錢糧嗎?」陳旭笑著問。

「呃~」這個官員想了一下頓時面紅耳赤的搖頭。

「陛下!」陳旭對著秦始皇行禮,「我大秦至衛鞅變法開始,商賈地位便日落千丈,國雖因強法而富,但商業卻異常孱弱,比之齊楚之地來說,我大秦根本無有與之相較的大富豪大商賈,如今南陽之銅鐵商賈多如牛毛,但卻具都是從其他六國遷徙而至,眼下天下一統,六國之百姓,也是大秦之百姓,六國之商賈,也皆都是大秦之商賈,時移世易,以前秦之法度來對待如今大秦之子民已經不太合適,就比如我大秦不能用周之法度一樣,此乃順時而變,合民心,合天意,合自然之道,因此想要四海歸心,士農工商皆都需要仔細安撫,商賈雖不耕不織追本逐利,但陛下還記得太公望乎,昔日齊之所以強盛,皆是因為太公重法度,重商業,這才把齊國從荒蕪偏僻之地最終發展成了一個富庶強盛的霸主,因此法可強國,商同樣可以強國,就比如這一萬套馬卒裝備,只用幾張諭令和幾個郎職的空銜,便可憑空獲得,這便是商業的威力,同時這樣做也可以讓天下人看到陛下對商賈的器重,以此激發商賈更大的報國熱情,而只要商賈足夠踴躍,待到秋日,說不定三萬套五萬套的馬卒裝備也已經打造出來了,到時陛下就可以揮師數萬鐵騎踏平河北之地,將襲擾中原西北數百年的匈奴和蠻胡遠逐千里萬里甚至是徹底剿滅,徹底消滅這個禍患!」

前面的話秦始皇聽的並不太在意,關於商賈的地位他並不在乎,法也好,商也好,只要能夠增強大秦的實力,讓他能夠有一天真正做到陳旭所言的帝王之道,能夠有幸得到天上神聖的垂憐,獲得那一絲長生不老的機會,任何機會他都不會放棄,因此直到陳旭最後說出三萬套五萬套裝備的時候,他的眼睛徹底亮了,忍不住一拍御案興奮的大呼:「好,清河侯所言第二條朕准了。」

「多謝陛下!」陳旭心裡鬆了一口氣,臉上綻出輕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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