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79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5
第331章 三省六部

「陛下,其實不光是科學院,即便是朝政同樣可以如此清晰的劃分責權進行管理,如今之大秦,無論內史還是其餘諸郡,文武百官雖然皆都是陛下臣子,但除開少府是管理皇宮之外,基本上各府署衙都職權不清不楚,既在處理民政,又可以參與皇宮內院的事務管理,少府隸屬九卿,但歸丞相統籌管轄,加上太僕、奉常也都牽扯其中,使得一些事情很多府衙都可以插手,比如太僕負責掌管皇家車馬,但衛尉也有管轄權,如若調配不好就可能造成混亂,每次陛下出行都要多道諭令進行協調,但如果進行合理的責權劃分之後,將皇家事務和民政分開處置,其中的混亂便可大大減弱。」陳旭站起來拱手說。

「清河侯還請直言,怎樣分置才會責權清晰減少混亂!」秦始皇聽完之後問。

「陛下雄才武略橫掃六國,大秦取周而代,如今一統天下成就不世之功業,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畫郡縣廢分封,這都可以稱為開天闢地之舉措,而這些舉措也必然千百年傳承下去,如此豐功偉績比之三皇五帝實不遑多讓,但既然大秦不同於商周,又何必繼續採用商周治國之法,時移世易,從商周傳承下來的許多東西就該摒棄,不然就不適合大秦往後的發展,三公九卿制雖然已經有所改動,但改的並不徹底,許多制度臣以為當廢棄,重新擬定一種全新的制度來適應我大秦將來的發展!」

「還請清河侯詳細道來!」秦始皇臉色雖然平靜,但心中卻如同潮水翻騰。

改制朝堂,是秦始皇早就一直想做的事情,雖然大秦採用李斯的建議廢除三公,分置左右丞相統轄文武百官,又有監察御史監察百官,但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並不得心應手,就像陳旭所說,各府衙責權不清,上次高墧被罷太僕之職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能夠插手皇宮內府的府衙實在是太多了。

而同樣,改制大秦的朝堂格局也是陳旭思慮已久的事情,基本上去年在宛城遇到秦始皇巡遊東南的時候就開始反覆思量這件事了,朝堂的格局他已經從王五等人和虞無涯水輕柔口中瞭解不少,要改變大秦,不光要從民生和技術上進行改造,還需要將朝堂也改造一遍,採用後世一些比較先進的政治制度,這樣雙管齊下,大秦才可能被他救活過來。

三權分立肯定不行,明朝的內閣制也太超前了,君主議會制更不可能,唯獨隋唐時期的三省六部制最為合適,既不削弱皇權,又加強了朝政管理,最主要的是官員陞遷會有一套嚴格的標準和級別,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官職和俸祿混亂,而其實陳旭最為關心的是科考制度。

如今的大秦雖然讀書人稀缺,但諸子百家的理論也相當繁榮,數不清的方家術士聚集在咸陽,都想混進朝堂當官推行自己學派的理論,但奈何如今已經不是七國爭霸時候,大秦獨此一家,再無依靠自己的理論就能打動一國之君位居朝堂指點江山的機會,如今的大秦朝堂格局已定,以左相李斯為代表的法家勢大,而且百官公卿的地位也都日趨穩固,沒有根基,沒有靠山,沒有家族的幫助,普通的方家術士想擠入朝堂已經越來越來難,而李斯等人的權勢也會越來越大,最後如同鐵板一塊,大秦的所有官員都是從這些公卿王侯的家族之中出來的,長此以往,就會形成士族門閥階層,如同東晉時期,門閥集團秉持國政,連皇權都能剝奪,如果不能不斷的引進持不同政見的新鮮血液來不斷稀釋這些門閥士族,一旦秦始皇死,即便是扶蘇上台,恐怕大秦帝國的未來也不會如同後世人猜測和想像的那麼好。

好在如今的大秦才剛剛開始,起於寒末的官卿還有很多,朝堂風氣還比較開明,只要獲得始皇帝的支持和肯定,改造起來應該不難。

比如左相李斯,就是楚國普通家庭出身,小時候學習過一些文化知識,在當地做一個小吏,但他志向高遠,不滿足於像一個倉鼠一般一生目光短淺碌碌無為,於是便辭去小吏的職務到齊國遊學拜荀況為師學**王之術。

而荀況這個人雖然是儒家門徒,但卻非常崇尚法家的一些理念,認為治國需要法禮兼顧,光靠仁德不行,於是就教出來韓非子和李斯這兩個對法家理念有些變態執念的高徒,而當初七國之中,唯有秦國崇尚法理治國,李斯便踏著師兄韓非子的腳步投奔秦國,最後一舉成功,如今成為了權傾朝野的大秦左相。

三省六部制的朝堂制度比起如今的三公九卿制度來說要高好幾個層次,一直發展了近八百年之後在隋朝才真正成型。

關於改造政治制度的問題陳旭雖然思慮許久,但也沒想一入咸陽就拿出來,本來還想拖上一年兩年,等自己的地位穩固之後再提出來,但眼下既然秦始皇問起,他也不想繼續隱瞞下去,反正遲早要說出來,現在說出來,不管秦始皇採納與否,都會在皇帝心中留下一個極其深刻的印象,到時候真的改造起來也就水到渠成了。

於是陳旭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之後說:「陛下,臣這個改變朝堂制度的方法叫三省六部制。」

「何為三省六部制?」秦始皇臉色嚴肅。

「所謂三省,就是中書省,尚書省和監察省。中書省,就是掌管機要,發佈政令,陛下安排的一切朝廷命令都必須經過中書省的審核才能下發,行丞相事;尚書省,統籌管轄大秦民政,下設六部,禮部,負責行太僕、宗正、典客事;戶部,負責天下戶籍管理和稅收財政收支,行治粟內史事;吏部,負責大秦文職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兵部,負責掌管選用武官及兵籍、軍械、軍令、賞爵等;刑部,負責審定各種法律,覆核各地送達的刑名案件,行廷尉事;工部,負責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等職務,行匠作少府事。這六部之下再分設署衙,管理全國郡縣各項事務,行丞相事;而監察省,則是監察天下文武百官,行御史事。」

「這三省六部皆都直接對陛下負責,朝堂軍政命令也皆都由這三省六部執掌簽發,陛下也只需要審核三省六部呈送的奏章即可,為了配合這種制度的推行,臣還想到一個擬定和考核官員級別的方法,把如今大秦所有的官吏等級規劃為一到九品,這樣更容易清晰區分,使得管理更加方便……」

「而關於皇室車馬、出行、內務、用度等管理,仍舊由少府負責,但少府不再參與朝政,不涉外部任何軍政事務,這樣就徹底將皇家內務和大秦政務徹底分開,皇宮之內一應用度單設內府庫,由少府呈報戶部統一調配……」

歷史上的三省六部制陳旭也只知道一個大概,但這件事他畢竟已經深思熟慮許久,因此說起來也都條理清晰,秦始皇聽的時候臉色不斷變換,明顯在心裡受到很大的衝擊,因為陳旭所說的這種制度一旦推行,的確很多混亂的事情將得到非常明顯的緩解,但其中還有不少需要完善。

「陛下,該上朝了!」這時一個少府的內侍在門口提醒。

「嗯,中書令先去朝堂通知一聲,朕晚些再去!」秦始皇擺擺手。

「喏~」內侍轉身離去,到朝議大殿通知文武百官去了,而秦始皇又更加詳細的詢問了不少關於三省六部的情況,陳旭便將以前思考的一些利弊都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陛下,這些都是臣並不成熟的想法,如若要推廣,許多方面還需要仔細斟酌,事關大秦的安危與穩定,陛下也不用操之過急,等過兩三年之後再徐徐推行不遲!」陳旭最後拱手行禮說。

「這件事朕會好好考慮,到時候公諸朝堂一起商討!」秦始皇說完之後安排人送陳旭出宮,然後神色平靜的在謁者和內侍的引導下去朝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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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門客

第二天一早,陳旭剛吃過早飯,守門的兵卒便跑進來稟報:「侯爺,門外有兩個人求見!」

「什麼人?」陳旭好奇的問。

「不知道,一個自稱叫皇甫缺,一個叫孫叔炅,言稱是來投靠侯爺的!」

「投靠我?投靠我幹啥?」陳旭莫名其妙。

「嗯公,所謂投靠,就是門客自薦,他們想來侯爺府上做門客!」虞無涯解釋說。

陳旭這才恍然大悟,門客他自然知道,這種人在春秋戰國至秦漢時期非常的普遍,稍微有些名望的公卿大夫家裡或多或少都有些,文武都有,平日幫忙打理府中的產業,也可以出謀劃策或者隨行保護,英布實際上也算是陳旭的門客,而呂不韋編撰的呂氏春秋基本上就是府中的門客群策群力完成的。

但門客也是一把雙刃劍,並不能完全保證忠心,如果被人收買也可能會惹來很多禍患,比如英布這個傢伙,就或許有反骨。

陳旭想了一下襬手說:「打發他們離開,我暫時不需要門客!」

「喏~」兵卒拱手準備離開。

「等等!」虞無涯叫住兵卒,然後對陳旭說,「嗯公,眼下府中事務繁多,就我和英布兩個人也無法事事俱到,招一些門客也能為我們分擔一些壓力!」

「對,恩公現在是侯爺,有封邑,非是普通官卿,可以徵召門客,當初信陵君平原君都有數千門客,呂不韋和嫪毐也都有數千門客,通武侯雖然比較低調,但府中也有上百位門客,有門客輔佐,很多事情您只需要坐在家裡發號施令就行了!」英布也趕緊說。

「你們都認為該找幾個門客?莫非為了偷懶?」陳旭臉色古怪的問。

「侯爺,非是我等偷懶,門客大多都是有能力的人,多招一些人幫忙,很多事情就不用親力親為,就好比經營清河客棧這種事讓胡寬這種門客去做就比較方便,何況有些事侯爺就不該親自去幹!」英布趕緊說。

「我記得做飯也不是侯爺該干的事,為毛你們每次都催著我去做飯?」陳旭無語的看著兩個傢伙。

「嘿嘿!」虞無涯乾笑幾聲扭頭看窗外。

英布也趕緊低著頭不說話。

跟陳旭這種腦洞比較大的人嘮嗑兒很容易聊岔氣。

「門客……門客……」陳旭在心裡反覆念叨了無數遍。

眼下自己身邊的確人手不夠,身邊除開虞無涯和英布之外,似乎也只有胡寬可以用,而胡寬還在宛城,因此很多事情做起來捉襟見肘。

「去吧兩個人帶進來!」微微沉思之後陳旭發話。

「喏~」兵卒轉身你去,很快就帶著兩個文士裝扮的人進來。

一個約莫二十五六,圓臉,帶著玉冠,腰間墜著一塊玉珮,但看起來稍微有些落魄的樣子,臉上還有幾塊青紫,另一個三十左右,白面黑鬚,穿著皮襖帶著皮帽,看起來也略有些落拓,一個圓圈有些青黑。

「皇甫缺拜見清河侯!」

「孫叔炅拜見清河侯!」

二人一起恭恭敬敬給陳旭行禮。

「你們認識我?」陳旭更加好奇。

「這個……我們這幾日一直都在侯爺府外守候,早昨日還見侯爺乘車去皇宮!」皇甫缺臉色漲紅的訕笑著說。

「我想起來了,昨天就是你們兩個在科學院的署衙外打架!」陳旭瞬間想了起來。

「嘿嘿,是!」孫叔炅也紅著臉乾笑著回答。

「你們二人緣何打架?」陳旭更加好奇。

兩人支支吾吾將昨日打架的事說了一遍,陳旭臉色古怪的說:「你二人投靠我沒問題,但我要提前說清楚,一旦背著我幹一些作姦犯科之事被我知曉,後果會很嚴重!」

「侯爺放心,我二人皆都飽讀聖賢詩書,非是背信棄義之輩,絕不會有二心,我們也是仰慕侯爺才來投奔,也是希望一身所學能夠為侯爺所用,不至於一生碌碌無為也!」

皇甫缺和孫叔炅趕緊一起躬身行禮

接下來陳旭詳細詢問了兩人的身份來歷,又問清楚了兩人擅長之事後,陳旭指著孫叔炅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府上的財務主管,負責錢財管理和收支用度。」

「多謝侯爺賞識!」孫叔炅激動的黑眼圈都紅了,同時還得意的瞅了身邊的皇甫缺一眼,眼神充滿了挑釁。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府上的管事,負責出入和來往迎接安排。」陳旭指著皇甫缺說。

「多謝侯爺,缺一定兢兢業業不會有任何差池!」皇甫缺本來有些失落,但瞬間便心花怒放,更加挑釁的回了孫叔炅一個白眼兒。

「英布帶二位去安排住處,同時召集府上管家和所有侍衛僕人見面,明日正式履職,順便把王五王七幾個叫過來,等會兒一起吃火鍋!」

「嗯公,他們二人初來乍到就委以管事之權和錢財用度的重任,會不會出事?」等英布把兩人領走之後,虞無涯有些不確定的說。

陳旭撇撇嘴說:「不是你和英布要求我收門客的嗎?收來不用我吃飽了撐的?」

「可是這樣用也太突然了些!」虞無涯無語的回答,然後似乎又自己解釋一下說,「不過應該沒問題,憑藉恩公現在在咸陽的名聲,估計他們也不敢有任何二心!」

「二心不二心我不知道,等會兒吩咐王三等人平時注意一些兩人的舉動,只要不是奸細就行,而且這兩件事也只是暫時委任,等開春之後我從清河鎮調一批人來接管府中的事情,同時再購買一些僕從下人,不相干的到時候都辭退就行了!」陳旭也頗有些無奈的說,眼下府中他能夠信任的也就虞無涯和王三王五等四人,英布只能算半個,其餘的一個都不能相信,如果放在後世,陳旭相信自己的府上已經到處都是竊聽器和攝像頭了。

接下來兩天陳旭都比較忙。

秦始皇在朝堂下令重新調配了科學院的安保力量,撤去中尉由衛尉接管,同時真的安排過來五十個玄武衛化妝成普通侍衛分派在署衙之中執行暗中監視和保護。

這些陳旭都沒在意,而且也樂見其成。

皇帝這這個舉動,絕對會打消如多不軌之人的想法。

籌建科學院,首先自然是要徵集各個行業的熟練工匠,然後是各種精通計算和建築的人才,還有諸多能寫會算的知識分子,要改變大秦,光靠陳旭在清河鎮那樣小打小鬧肯定不行,需要建立許多工廠,而且得盡快。

然後陳旭想到的還有一個精通計算的數學家,那就是張蒼,於是一紙調令,張蒼便從御史變成了科學院的副院長兼數學研究所所長。

科學院的內務安排的差不多之後,陳旭感覺該進行更重要的事情了,於是召集科學院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員,一群人騎馬出城順著渭河往東巡視,打算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建造科學院冶煉鋼鐵的廠房。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5
第333章 建工廠

此時寒冬時節,河風呼呼,渭河兩岸樹木早已枯葉凋零,河灘和河堤上也是荒草叢生,大片的莊稼地黑土裸露,種下的冬麥已經開始發芽,露出淺淺的綠色,一些牛羊馬匹在河灘上啃食枯草,還有衣衫襤褸裹著皮氈和冬裝的農夫在田間勞作。

「嗯公,您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一群人跟著陳旭順著渭河往下走了七八里之後,陳旭一路東看西看有時候還會停下來對著河水發呆許久,弄的虞無涯都有些憋不住了。

「我要找一個方便修築水壩和水渠驅動水車的地方?」

「您建水車幹嘛?莫非要種田?」水車虞無涯已經在清河鎮見到過了,是陳旭設計的,架設在小清河邊上用來提水澆灌莊稼地的東西,用腳踩就可以把水從河裡提上來,非常新奇,現在已經成了清河鎮一個著名的建築和景點。

「這個水車不一樣,可以叫做水輪機,不是用來提水,而是用水來帶動水車轉動,將來煉鋼煉鐵打造軍械可以省時省力,如果修好之後,水車轉動一下,哐噹一聲瞬間就能打造一把刀坯或者劍胚出來。」

「嗯公,你又說大話了,我見麻桿和兩個學徒打造一把劍坯足足需要一天時間,加上淬火開鋒製作劍柄劍鞘,一把完整的鋼鐵寶劍製作出來足足需要三天時間,您的水車如何厲害也不能哐噹一聲就打造出來一把劍坯,這不科學!」虞無涯如今也學會了不科學這個陳旭的口頭語。

「誰說不科學的,哐噹一聲就成功才科學,如果不成功那就不科學了,如果不科學我組建科學院幹甚子,這門學科的終極目標就是大規模流水線作業,一天一夜要能夠連續不斷生產數百把一模一樣大小的劍坯刀坯……」

「不可能,恩公,你不會成功的!」虞無涯搖頭。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沒有成功過,雖然工程量很大製作很困難,但其實原理極其簡單,你敢不敢吃石磨和我打賭?」

「呃,算了,恩公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您一定會成功!」虞無涯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虞大哥莫要打賭,裡典……不是,是侯爺一定會成功!」作為陳旭的鐵桿粉絲,跟在身後的麻桿第一個力挺陳旭。

「對,侯爺不成功我吃石磨!」公輸勝比麻桿更加狗腿。

而跟在陳旭身後的一群科學院的隨行人員都各自表情不同,但也不怎麼敢插嘴。

「侯爺,您說的這水車真的有如此便捷?」趙擎與陳旭比較熟,又走了一里地之後忍不住問。

「只要水力充沛,製作成功之後必然快捷無比,但首先要找到精通水利的能工巧匠,這件事要麻煩趙大人幫忙尋找物色才行!」

「精通水利之人中原和北地比較少,南方應該多一些,屬下這就安排人前去南方打聽!」趙擎點頭答應。

「嗯,聽說當年蜀中郡守李冰精通水利,在岷江之上修建都江堰平息水患灌溉糧田,使得蜀中成為富饒之地,可遣人去蜀郡探訪一下李氏後人!」陳旭說。

「侯爺提醒的是,李冰就是治水大匠,傳說他在夢中得到過禹帝治水經驗,後輩也一定有精通此道者,屬下回去之後立刻通傳蜀郡查訪!」

「此時不急,如今馬上就是寒冬時節,蜀郡來去遙遠恐非易事,開春之後尋找也不遲!」

「侯爺不用擔心,進出蜀地皆可從大江出入,如今寒冬正是水勢平緩之時,剛好通行,如若是春夏之際才難通行!」趙擎笑著說。

「行,那這件事你就盡快去辦,不過你得先把煤石、鐵礦石、生鐵、石墨等物籌備齊全,工匠和幫工也盡快召集,水車暫時並無大用,但煉鐵工坊必須最先修建起來。」

「侯爺放心,這件事已經安排人籌辦去了,煤鐵就在上黨河東兩郡就有大量產出,最多半個月就會運到,工匠和工奴已經去南陽郡徵集,必不會誤了侯爺的大事!」

「好!」

邊走邊說,一群人最後來到距離咸陽城十里左右的一處河灘上停下來,此時河風呼呼狂吹,跟隨而來的人都一個個凍的清鼻涕亂飛。

眼前的河道一分為二,河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沙洲,長約兩里寬約一里,沙洲上樹木荊棘繁盛,無數野鳥在上面騰空盤旋嬉戲,還可以看到一些小漁船停靠在沙洲之上。

陳旭看著兩條分叉的河道,近處這條寬約三十米,河道狹窄水流湍急,對面的那條河道寬超過一百米,相對比較平緩。

雖然陳旭並不懂修築水壩這種工程,但也知道要得到充沛的水力必須要有足夠的水量加上必須的落差,這樣看起來這個地方差不多正合適,而且距離咸陽也不算太遠,來去方便,河岸邊的地勢也比較平坦開闊。

「暫時就選這裡了!」陳旭用馬鞭指著四周的大片農田和森林,「先在這裡靠河徵集一千畝地,毀壞的農田要補償青苗費,失地的農戶按照農田數量每畝補償一石糧食,如若願意做工,到時候可以安排到煉鐵坊當幫工,切記不可打人!」陳旭對趙擎說。

「是,侯爺!」趙擎趕緊拱手。

「走吧,回去,太特麼冷了!」陳旭凍得鼻子通紅,翻身上馬帶著一幫人返回咸陽城。

來的慢回去的快,回到府上陳旭摟著火爐烤了半天才恢復過來,然後拿出筆墨紙硯開始規劃這座煉鐵廠的圖紙。

第二天一早,便有科學院的官吏帶著兵卒拿著圖紙去昨日陳旭選好的地方開始徵地,同時徵調了內史府兩千刑徒去伐木採石掘土燒磚,巨大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咸陽民眾的好奇,許多人不顧天寒地凍騎著馬甚至走路跑去看熱鬧。

而就在鋼鐵廠開始修建的時候,徵調工匠和運送煤石鐵礦的人員早已出發,在始皇帝朝會上要求一切配合的諭令之下,沒有任何人膽敢有絲毫的懈怠。

七八天時間一晃而過,大秦科學院的一切事項都進展順利,各處傳來的消息也讓他很高興。

徵地已經完成,圍牆、廠房、住宅區,工作區,食堂,冶煉區、鑄造區、道路、綠化樹木都按照他的規劃一天一個樣的正在快速成型。

而陳旭這幾天也每天去看施工進度,同時思考水車的設計和製作。

這件事想起來的確非常容易,但真的要做出來一個規模巨大而且能夠完美使用的,在如今的大秦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逆天工程。

似乎胡寬這個傢伙精通木石建築,丟在宛城當個管事太浪費了,到時候設計水車可能用的上,於是陳旭給胡寬寫了一封信,讓人速速送去宛城。

……

十月一晃過半,天氣越發寒冷,昨天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小雪,陳旭感覺出門撒泡尿都能凍成冰棍。

尼瑪,咸陽太特麼冷了,為毛大秦要把帝都定在這麼一個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的鬼地方。

未時末,陳旭穿著厚厚的裘服剛從大秦科學院的署衙辦公回來,脫下外套還沒來得及拖鞋上炕,管事皇甫缺跑進來通報:「侯爺,府外有人求見!」

「何人?」陳旭只好又把鞋子穿好,猜想是不是又有人像自薦過來當門客。

「一個年輕公子,自稱匠作少府左校令蒙雲!」

蒙雲,他來幹啥?難道是來還錢?

陳旭愣了一下襬擺手說:「請他進來!」

「是,侯爺!」皇甫缺離去,不一會兒領進來一個年輕人,果然就是蒙雲。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身材高挑,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精美的裘皮長袍,脖子上圍著一條雪白的貂皮圍巾,腰上還繫著巴掌大一塊通體雪白溫潤的美玉。

看著蒙雲,陳旭略微有些失神。

尼瑪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還讓不讓別的女人活。

這已經不是娘那麼簡單了,光憑藉這個外形,如果穿上一套裙裝,胸口塞兩個大白饅頭,估計走出去能夠迷倒無數男人,而且這身段兒……對於很多粗魯的男人來說,性別可能已經不重要了。

呃,老子最近是不是缺女人太久了。

陳旭甩甩腦袋把心中詭異的想法趕走,迎到門口拱手笑著說:「原來是蒙公子,失禮失禮!」

「蒙雲拜見清河侯!」蒙雲這次看到陳旭,眼光略有些躲閃,而且再也沒有了上次那種高傲跋扈的樣子,看起來一副很恭敬的神情。

「蒙公子無需多禮,請坐,上茶!」陳旭引著蒙雲在暖炕上坐下,很快就有僕人端上清香撲鼻的熱茶。

蒙雲似乎非常尷尬,悶頭喝茶也不做聲,

「蒙公子今日莫非來還錢?」陳旭陪著喝了幾口茶之後忍不住問。

蒙雲手一抖茶水差點兒潑出來,猶豫了許久才輕聲說:「這次蒙雲是前來向清河侯賠罪的!」

臥槽,陳旭端茶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這聲音經不知道怎麼形容了,聽多了要懷孕,於是只能裝作不解的問:「蒙公子說笑了,賠什麼罪?」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5
第334章 薑是老的辣

「就是上次在清河鎮殺死造紙坊的幫工,搶奪造紙術的事情!」蒙雲臉色漲紅的說。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何必又來賠罪,我還以為你今天是來還錢的!」陳旭無所謂的說。

「五十萬錢太多,蒙雲暫時還還不上,還請清河侯暫緩幾個月,開春之後我一定會還!」蒙雲更加面紅耳赤。

「不可能吧?」陳旭驚訝的放下茶杯,「我可聽說你的造紙廠去年就已經開始製作麻漿紙了,而且我前幾日還去你們紙廠看過,上千工奴數百匠工,每天生產的紙張數都數不清楚,如今莫說是咸陽了,幾乎大秦所有的郡縣都已經開始普及使用麻漿紙,你怎麼會沒錢?」

「清河侯有所不知!」蒙雲幽幽的吐了一口氣,帶著滿臉的惆悵瞅了陳旭一眼,而且眼神還略帶著一絲淡淡的幽怨。

臥槽,這是啥眼神兒?

陳旭強忍著把茶杯砸到蒙雲臉上的衝動,緊緊的捏著茶杯吹了一下茶葉說:「蒙公子直說吧,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是個山村野人,缺錢!」

「我從清河侯那裡得到造紙術,回來後被我父親交給了始皇陛下,現在城外的那個造紙工坊隸屬於匠作少府,不過陛下給我補缺了一個左校令職務,專門管理造紙工坊,一年官秩六百石,那五十萬錢三年之內我的確還不上,所以今日前來便是希望侯爺能夠寬限時日,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蒙雲很忐忑的說。

「你俸祿才六百石,你算過沒有,就算你不吃不喝打算子子孫孫還到什麼年月,恐怕你是打算熬死我然後剩下不想還了是吧?」陳旭撇撇嘴很沒品位的說。

蒙雲白皙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點兒白色了,通紅如血,端著茶杯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完全不適應陳旭這種說話方式,非常的刻薄和打擊人。

「既然清河侯不願寬限時日,蒙雲也無錢歸還,只有以死謝罪,人死債滅,還望清河侯不要為難我父親,也不要把此事捅到陛下耳中去!」沉默許久之後蒙雲下炕對著陳旭深深一禮到地。

我去,你特麼的太狠了吧,五十萬錢就值得要死要活?

陳旭臉皮忍不住使勁兒抽抽幾下跳下炕一把抓住失魂落魄要離開的蒙雲,「蒙公子,你死了你爹不會找我麻煩吧?」

「不會,這就是父親讓我這麼說的!」蒙雲呆呆的說。

一聽蒙雲的話,陳旭就知道這筆賬可能這輩子都要不到了。

就像當時雉縣縣尉房寬所說,當初殺死牛小四的不過是蒙雲的侍衛,如果真的追究起來,蒙雲可以說屁事都不會有,雖然後來自己逼迫蒙雲寫下了一紙口供並且簽字畫押,但這種事卻是一個拿不上檯面的東西,一個大秦帝國的上卿可不是這樣一張口供就能搬到的,而蒙氏深受秦始皇的喜歡,蒙恬掌控三十萬秦軍在西北監控百萬降卒修建長城墾荒戍邊,那就是大秦抵抗匈奴和胡人的基石,誰都無法撼動,而蒙毅身為御史大夫監視天下官吏,完全是秦始皇手下忠心耿耿的一頭忠犬,大秦也才能如此穩固。

因此即便是撕破臉拿出蒙雲的口供,秦始皇也不會把蒙毅怎麼樣,相反用這張口供和欠條逼死蒙雲之後,自己在秦始皇心目中也會產生一絲裂隙。

更重要的是,這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只會在朝堂之上平添一個強大的敵人。

眼下已經有了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趙高了,再添一個蒙毅……

陳旭感覺自己的下場可能有些淒慘,仙家弟子這個身份並不牢靠,想要在大秦立足,最後靠的還是本事,靠的是人脈,靠的皇帝的是信任,靠的是朋友圈。

而蒙毅就像一個老狐狸一樣,直接就用這招釜底抽薪的計策,用兒子的死來逼迫陳旭徹底放棄賠償。

而且陳旭還不得不接受。

「蒙公子說笑了,五十萬錢而已,還不上就還不上吧,何必尋死,那造紙之術反正也沒落在你手上,我寬限蒙公子幾年也無所謂!」陳旭笑著說。

「真的?」蒙雲木木呆呆的臉上多出來一絲神采。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陳旭連連點頭,「蒙公子暫且放心回去回覆御史大夫,明日旭親自登門拜訪!」

「好好~多謝侯爺!」蒙雲終於從失魂落魄中清醒過來,連連點頭之後告辭離開。

在大門口目送蒙雲離開,陳旭忍不住雙眼望天唏噓。

尼瑪滴個葫蘆瓢,薑還是老的辣,蒙毅也太雞賊了,這一招出其不意,完全不走平常路,陳旭感覺自己完全接不住。

第二天,天氣更冷,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不過半天,整個咸陽便籠罩一層數寸厚的積雪,天地籠統,咸陽城密密層層的宮殿樓閣如同粉雕玉砌的仙宮一般,看起來巍峨無比。

「嗯公,這麼冷何必出門,就在家下棋打麻將多好!」虞無涯策馬打著擺子跟在陳旭的馬車邊上說。

「也不知道娘和杏兒還有輕柔他們在家幹什麼?」陳旭沒有接虞無涯的話,坐在馬車上看著漫天的大雪和厚厚的積雪,心思已經遠飄千里回到了小河村。

「嗯公,您今年已經十五歲,已經可以娶妻生子了,打算什麼時候和師妹成親,早點兒生個師侄出來,我一定將他培養成一個武術高手!」虞無涯突然一下來了興趣。

「別吹牛了,你的武功稀疏平常,連那個黃石公都打不過!」陳旭忍不住打擊一下。

虞無涯:……

「好了,別傷心了,小師侄肯定不會這麼快就有,造娃哪有這麼容易,再說將來武功高也沒什麼卵用,一槍就打死了!」陳旭安慰的的方式非常特別。

虞無涯鬱悶的差點兒從馬背上掉下去,嘴皮抖抖了半晌才垂頭喪氣的說:「嗯公,你以後安慰人的時候能不能溫柔點兒,其實上次和黃石公打過一架之後,我對太極的領悟更深了一些,感覺已經摸到突破的邊緣,說不定很快就能像大師兄一樣強大。」

「你大師兄還不是打不過黃石公!」陳旭淡淡的說。

虞無涯差點兒哭了,抬頭雙眼四十五度望著漫天的茫茫大雪,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漫天神佛都在天上睜著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嗯公,你說的槍真的那麼厲害?」許久之後,虞無涯才情緒平靜下來。

陳旭點點頭,默然許久之後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的做法到底對不對,其實我研究的這些所謂仙家法術,或許跟神仙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只有你們這些尋仙問道的人做的才是正確的,可惜,我看不透,天下帝王和凡人都看不透,神仙或許真的存在過,只是我們找不到正確的途徑去瞭解而已!」

「師尊也是這樣說,可惜人生實在是太短暫了,百十年轉瞬即逝,我們有限的生命無法去探索太多未知的事情,所以恩公也不必太過頹廢,人生在世,當活一個問心無愧和自由自在,有沒有神仙其實都不重要!師尊當時用莊子說過的話給我起這個名字,就是告訴我不要太偏執,結果……結果我什麼也沒學會!」虞無涯唏噓不已的說。

「你倒是想得開!不過你說的也不錯,問心無愧和自由自在最重要!」陳旭點點頭,然後忍不住好奇的問,「沒想到你的名字是你師尊起的,說來聽聽,莊子可是道家大賢,他說什麼了?」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

這句話陳旭略懂,大致就是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知識是無限的,用有限的生命掌握無限的知識,是不可能成功的,人如果自以為能夠掌握所有的知識而無所不知,就已經沒救了,而這個沒救的意思大致就是已經瘋了的意思。(這句話是老客自以為理解的,勿要上綱上線)

「既然你的名字是你師尊起的,水姑娘的名字肯定也是你師尊起的了,她的名字又有什麼來歷?」陳旭開始好奇自己漂亮的未來老婆的名字的出處。

「因為師妹是水氏,老子曾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而師妹又是一個女子,老子還曾言: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因此師尊給她起名字叫輕柔,希望她就像水一樣,至輕至柔卻又剛強無爭。」

好吧,這個解釋的確很有意思。

陳旭很感慨,而這這兩句話也很符合水輕柔的性格,既溫柔又剛強,對自己身邊的人溫柔無比,而對於壞人直接就會連戳六刀,的確是一個奇女子。

「你大師兄呢?名字又從何來?」

「師兄沒說過,師尊也沒說過,但師尊對大師兄寄予厚望,我猜應該是想讓他超越自己吧?」

「這個解釋有點兒牽強,那應該叫乙勝己啊,為何叫乙勝甲……」

馬蹄嘚嘚踏雪而行,車輪轆轆碾碎積雪。

陳旭和虞無涯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一路顛簸最後來到一座豪華的府邸之外,門楣上寫著蒙府兩個古篆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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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有他頂一下

「清河侯果然言而有信,蒙雲還以為天降大雪侯爺不來!」

蒙雲似乎一直等候在大門口,白皙秀氣的臉上凍的通紅,看見陳旭的馬車過來,趕緊上來拱手行禮。

「蒙公子好,讓蒙公子久候了!」陳旭下車之後,吩咐隨車而來的僕從將一箱清河佳釀、一箱果醋、十筒紫雲仙茶和一套瓷器茶杯碗碟拿下來,帶著虞無涯隨著蒙雲一起走進蒙府之中。

這座府邸佔地也不小,足有數十畝,十多棟房舍具都是青石磚砌成,重重疊疊全部都是高簷厚瓦,雖然沒有後世盛唐的那種雕樑畫棟的精美風格,但統一的青黑色顯得無比的厚重大氣。

「清河侯請!」隨著蒙雲穿過一條青石鋪成的走廊,穿過一座庭院,然後在一個長著兩棵松樹的院子裡看到了等候在屋簷下的蒙毅。

「哈哈,聽說清河侯今日要前來拜訪,老夫早已望眼欲穿了!」蒙毅身穿精美的裘服大步迎上來。

老夫,你很老么?陳旭忍不住腹誹一句,四十多歲就敢稱老夫。

不過腹誹歸腹誹,陳旭臉上卻帶著無比溫和的笑容拱手行禮:「陳旭見過御史大夫!」

「誒,清河侯的禮老夫可受不起!天氣寒冷,速進屋內暖炕上喝茶!」蒙毅滿臉堆笑的挽著陳旭的胳膊走進房間,半分沒有平日朝堂之上的那種不苟言笑的嚴肅神情。

房間的大炕燒的很暖和,一群僕人將帶來的禮物放下之後就被人領著去休息,虞無涯則被蒙雲請到廂房喝茶去了。

「清河侯送如此大禮,我可是捨不得拒絕!這瓷器我已經耳聞許久,的確精美無比!」蒙毅看著清河佳釀和瓷器茶葉等禮物,手裡抱著一個瓷碗翻來覆去的觀賞。

「只是好看些而已,並無大用,還不如茶樹果油!」陳旭笑著說。

「清河侯何出此言,去歲太醫徐福上奏,言金銅所鑄的食器酒器皆都有金屬之毒,勸說陛下採用陶木玉石等製作的器物,眼下所有的王侯公卿和商賈富豪皆都在購買瓷器,奈何太過貴重,老夫購置不起!」

蒙毅挨著把十多件瓷器一件一件拿起來仔細觀看讚歎,時不時還有手指輕輕的敲一下,聽著清脆的響聲滿臉的愜意和滿足,明顯對陳旭送的禮物非常喜歡。

「燒製瓷器需要特殊的瓷土,眼下也只找到一個瓷土礦,而且產量不大,加上釉料處理和燒製的時候火候控制困難,產量不高,因此價格便貴一些,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要能夠找到大量的瓷土產地,徵集陶工築大窯燒製,一旦規模擴大產量必然猛增,到時候價格自然便宜下來,一件普通的瓷器只需數十上百錢而已,到那時普通小富之家也都用的起!」陳旭解釋說。

「清河侯莫非在誆老夫,某聽聞去歲寒冬瓷器剛出來的時候,普通碗碟在宛城的清河商店售價上萬錢,今年雖然便宜了不少,但在洛陽的清河商店,一件最便宜的瓷碗也需要三千錢,而一套九件的茶具售價高達兩萬錢,即便是產量增大,價格又如何能夠便宜到數十上百錢?」蒙毅放下手裡的瓷器,滿臉疑惑的看著陳旭。

「御史大夫想岔了,旭只說普通瓷器可以便宜,但精美的瓷器只會更貴,剛開始做出來的瓷器就是青白瓷,做工簡單質地粗糙顏色也不好看,但所謂物以稀為貴,自然價格不菲,但眼下經過陶工的不斷改良,不僅瓷器的樣式有了更多更複雜的花樣,外觀的顏色也更加豐富多彩,您看這一件……」

陳旭拿起一個直徑一尺左右的瓷盤,指著盤子中間的一副很抽象的彩色圖案和一首小詩說:「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一首簡單的詩詞加上一副簡單的畫,就讓這個瓷盤增色不少,雖然看似簡單,但其中包含六種顏色的釉料,這些釉料採集不易,製作也頗費功夫,而要在陶坯上畫出這幅圖案,一個精通畫作的匠工需要幾天的時間,而入窯燒製的時候還不可避免有損壞,一件成品此時能夠擺在眼前,期間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售價貴自然就有道理,而普通的瓷器就簡單太多了,一個普通幫工就能完成,大量燒製就能非常便宜!」

蒙毅聽完拈著鬍鬚點點頭說:「清河侯言之有理!」

「呵呵,瓷器之道,終究是小道,即便是用粗陶餐具一樣可以替代,所以這些瓷器也並非重禮,倒是這清河茶油對身體頗多益處,久食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延年益壽?」蒙毅眼睛猛然瞪大一圈。

「不錯,茶油溫和清香有溫潤臟腑疏通血脈之效,比之腥臊的家彘和牛羊油脂更加適合用來烹煮菜餚,不過這茶樹果採集困難,製作也耗費時間,普通人都在關注精美之物而忽略了食用價值而已,茶葉和茶油才是上品……」

陳旭將後世的養生理念簡單的說了一下,最後拱手說:「旭今日來拜訪蒙大人,就是為了感謝當日在朝堂之上幫忙勸說陛下收回封賞之事,才讓我免卻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

「老夫也只是為了犬子當初的冒犯而略施援手,一句話而已,當不得清河侯當面感謝!」

「非也,我可是聽說大人在朝堂之上幾乎不輕易發言的!」陳旭笑著說。

「此事也並非單獨為你,犬子上次也是受人蠱惑才去清河鎮,最後釀下禍患,不過我蒙氏也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眼下事情已經過去,不談也罷,昨日犬子去候府拜訪侯爺,回來言及侯爺寬宏大量,某甚是感激,今日在家略備薄酒宴請侯爺,一會兒暢飲幾杯,算是老夫代替犬子給清河侯賠罪!」

「大人言重了,旭恭敬不如從命!」陳旭恭敬行禮,兩人坐在炕上相視一笑,房間裡的情緒一下輕鬆無比。

一頓酒宴吃了一個時辰,陳旭從蒙府出來的時候已經略有些醉意。

雖然這時代的酒味道寡淡難以下嚥,但喝多了還是一樣會醉。

在侍衛和僕從的護送下,陳旭坐上馬車與送到大門口的蒙毅父子告別,打著飽嗝回府。

看著陳旭的車隊在冰天雪地中轆轆遠去,蒙毅父子這才收回眼光。

「父親,清河侯真的把五十萬錢的欠條送還給您了!」蒙雲激動的臉色漲紅。

「哼,你還有臉問及此事!」蒙毅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回府。

「父親,我當初也不知道是有人暗中作祟蠱惑於我!」蒙雲跟在後面緊張的說。

「清河侯雖然年幼,但絕非普通人,以後和他好好親近,你親自去一趟中車府令府上,送我拜帖邀請江大人明日飲宴,就說有要事相商!」回到房間,蒙毅親自寫下一封書信。

「是!」蒙雲也不敢多問,拿著書信乘車去了中車府令江珩的府上。

「嗯公,你把蒙雲的欠條和口供還給蒙毅,以後豈不是拿不到他的把柄了?」回到清河侯府,虞無涯終於忍不住問。

「這個把柄其實就是個雞肋,現在已經沒用了,捏在手上只會有麻煩,我如今身份不同往日,還給蒙毅就會收穫一份好感,所謂投桃報李,以後許多事情就能得到他一份助力,這咸陽的水實在是太深了,輕易無法攪動,但又不得不攪動,而一旦攪動,整個大秦格局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份變化我一個人承受不起,首先李斯和馮去疾兩人的壓力我便頂不住,御史大夫的身份足夠穩固,有他頂一下,我的壓力便小了很多!」陳旭脫鞋爬到炕上,喝著熱茶慢慢醒酒,兩個小侍女坐在旁邊一個幫他捶背,一個幫他捶腿。

「連把柄都沒有了,他如何會幫你分擔改變朝堂的壓力!」虞無涯也爬到炕上坐下,吩咐侍女把象棋拿過來打開棋盤開始擺放棋子。

「你們幾個下去吧!」陳旭擺手。

「是~侯爺~」四個小侍女趕緊下炕,福身行禮之後退出房間,把房門關好。

陳旭這才臉色略微認真的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一切交易都是可以達成的,蒙氏固然深受始皇帝信任,但所謂恩寵總會有輕有重,皇帝現在最信任的就是左相李斯,如果沒有李斯,便不會有大秦今日的氣象,而蒙毅雖說權勢很大,但在朝堂之上並無太大的話語權,御史大夫終究只有監察之權,其實在朝堂之上頗受排擠,通過蒙雲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蒙毅在朝堂之上很孤單,因為沒有人願意和他站在一起,所以才有人蠱惑蒙雲去清河鎮搶奪造紙術,試圖讓我與他為敵,甚至是想借他之手來幹掉我,可惜蒙毅不傻,回來便將造紙術獻給了始皇帝將這場禍患消弭與無形,既然造紙術他沒得到任何好處,我又何必再用這件事要挾他,我今日不光將欠條和口供還給他,還送給他一份大禮,這份大禮足夠打動任何人!」

「嗯公究竟送給他什麼大禮,蒙毅可是上卿,試問天下還有什麼能夠打動他?」虞無涯擺好棋盤之後好奇的問。

「錢財!」陳旭撇撇嘴說。

「蒙毅缺錢,不可能吧?」虞無涯張大嘴巴。

「誰說他不缺錢,蒙毅是上卿不假,但一年官秩也不過才兩千石糧食,加上平日或許有些賞賜,折算下來也就十萬錢左右,加上蒙雲的收入幾萬錢,但蒙家老少上百人,加上侍衛和家僕門客還有數百人,馬匹數十,這人吃馬嚼十多萬錢哪裡夠用,他身為御史大夫必然不敢貪污受賄,因此家裡看似闊綽,實際上過的略有些淒慘,今日在他府上我略微觀察,竟然連一套像樣的茶具都沒有,如今幾乎王侯公卿家裡必備的瓷器更是一樣沒有,喝的茶葉也是普通粗茶,我送他幾樣瓷器就寶貝的不得了,如今范氏酒莊的葡萄酒早已大量上市,價格也不過一兩百錢一瓶,但今日酒宴上他請我喝的還是最普通的濁酒,這濁酒恐怕咸陽達官貴人已經沒人喝了吧,還有就是他府上家僕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不至於破爛,但幾乎都是舊衣服,還有,酒宴上吃的飯菜食物,看似豐盛,但皆都干魚燻肉,沒幾樣新鮮的……」

「嗯公這麼一說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御史大夫家的確很窮,太可憐了,一年收入才十多萬錢……」虞無涯很感慨的冒出一句話。

他跟著陳旭兩年,自然知道陳旭當初家窮成什麼樣子?更知道陳旭掙錢的速度是如何恐怖,宛城的清河商店開業的當天便掙了上百萬錢,因此一個上卿一年才十多萬錢,還要養活那麼大一家子人,在他看來只能用窮和可憐來形容。

「嘿嘿,你現在知道了吧,所謂權力和財富並不一定成正比,但如果權力和財富不能成正比,那麼其中就會出現許多問題,大秦平定六國之後越來越安穩,權貴階層正在慢慢形成,而要當一個真正的權貴,必須有錢有糧食,才能有更多的人投靠幫助,蒙家也有食邑和一些商產,食邑就不說了,幾百戶一年下來也就幾千石糧食,價值不過數萬錢而已,因此養活如此大一家人靠的還是商產,但大秦如今的傳統商業無外乎鹽鐵糧布,基本都不怎麼掙錢,而且身為御史大夫,自然也要合理經商,一年到頭落到手上也沒幾個,蒙家收入捉襟見肘,請客吃飯都這麼寒磣,我送給他一個年收入數百萬的大禮,你說他心動不心動?」

「年收入數百萬,莫非恩公打算把清河商店送給他?」虞無涯不淡定了。

「清河酒店送給他他也不敢要,這可是我在始皇帝眼前掛了名號的,我準備和他合夥燒製瓷器,江西地界有個巨大的瓷土產地,一旦開發出來可以大量製作瓷器,此事我只參股和安排工匠傳授技能,蒙家負責生產銷售,至於他怎麼操作我不管,不過我提醒他這是一個超級大生意,沒有人能夠一口吃下整個大秦的瓷器市場,最好多找些人合作!」

「嗯公就不怕他找趙高合作?」虞無涯擔心的問。

陳旭搖搖頭:「不會!上次蒙雲去清河鎮搶奪造紙術,最大的暗中推手就是趙高,我想他絕對會察覺到幕後的一些線索,而且趙高此人心性諂媚,按照蒙毅的性格絕對不會找他合作,而且同為上卿,他也不會找李斯和馮去疾,但無論他找誰合作,終究是會改變朝堂之上的一些格局,對於我也是有好處的!」

「看來是我擔心過頭了,原來此事恩公早已思慮周詳,既然如此,恩公也別只顧喝茶了,來與我殺幾盤!」虞無涯指著擺好的象棋說。

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跳下炕穿好鞋:「你還是找別人來陪你吧,我去廚房生點兒豆芽,天天吃乾菜醃菜已經快吃吐了!」

「豆芽是何物?」虞無涯一聽就來了興趣,跳下炕趕緊穿鞋子跟著陳旭往廚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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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油炸臭豆腐

豆芽,後世一種很常見的家常小菜,只要溫度合適,五六天時間就能吃到。

到廚房後,陳旭叫廚工把提前買回來用溫水泡了一天的黃豆和菉豆(注一下,菉豆就是綠豆,秦漢時期統稱為菽)瀝乾備用,準備好的兩口大缸也洗刷乾淨,缸底放上幾塊石磚,然後石磚上再放置一個竹子編的竹簸箕,簸箕上鋪一塊粗麻布,然後把瀝乾的黃豆和綠豆分別倒在竹簸箕上攤勻,並且用濕麻布蓋上,表面再壓上一塊木板,最後把陶缸蓋上蓋子讓人搬到靠近火炕的火灶旁邊放好。

生豆芽非常簡單,陳旭小時候見老媽做過無數次,但其中卻有幾個小竅門,一是要用不透光的容器,這樣長出來的豆芽才是白色的,葉子不會變綠。

二是要保證透水性,豆芽每天都要澆兩到三遍水,但豆子又不能被水泡住,不然豆芽長出來之後很容易爛掉,因此不能直接放在缸底,如果要放在缸底也可以,缸底必須漏水才行。

三是要保證豆芽生長的溫度,眼下是冬天,不過好在如今家大業大,清河侯府已經有上百人,暖炕一天到晚都燒著,雖然耗費了大量的柴草,但陳旭錢多的花不完,自然承受得起,即便是家僕的房間也都有暖爐和暖炕,足夠保證豆芽的生長溫度。

最後就是豆芽上要壓一件比較重的東西,這樣長出來的豆芽才會比較整齊也比較直,當然不壓也可以,最後長的豆芽都是彎曲的,吃起來沒問題,只是不好看而已。

「這些豆子每天早晚各澆一次水,要澆透!但也別澆的太多,不能讓水浸到豆子。」等一切弄完之後,陳旭叮囑廚房的幫工。

「侯爺放心!」幾個幫工連連點頭。

「你們幾個看清楚沒有?」陳旭問幾個廚工。

「看清楚了,侯爺!」一群廚工也趕緊點頭。

「那就好,就照這個方法多做一些,如今寒冬沒太多新鮮菜蔬,多吃點兒豆芽對身體有好處,等長出豆芽之後,清炒涼拌都可以,府上無論侍衛僕從每隔兩三天必須吃一頓!」

「是,侯爺!」

「對了,我前幾天做的豆腐怎麼樣了?」陳旭轉身往廚房旁邊的房間一邊走邊問。

「侯爺,那豆腐已經壞了,表面已經長出來一層粘液和白毛,那個味道……」一個廚工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很難聞是不是?」陳旭笑著說。

「是,非常難聞,滿屋子一股臭味,如同進了茅廁!」

「哈哈,那就對了,我要的就是這個味兒!」陳旭高興的哈哈大笑。

要做豆腐乳,不臭怎麼行,越臭證明黴菌長的越好,到時候做出來的腐乳才會越香!

豆腐乳就饅頭,再有一碗小米粥,在加一碟酸辣爽口的蘿蔔乾,以後早飯就很方便了。

當然還可以炸油條配甜豆漿,也是早餐的很好選擇。

果然,房間裡不太透風,雖然是寒冬時節,但因為裡面堆放的米面油糧和各種菜品太多,房間裡溫度比外面高十多度,打開門就一股混雜著這各種味道的熱氣撲面而來,其中有一種味道特別重,熏的陳旭差點兒一頭杵到門框上。

陳旭捂著鼻子退到門外等了一會兒,等房間裡的味道稍微減弱一些之後走進去。

一個木架上擺放著幾個竹簸箕,揭開蓋在上面的麻布,果然看到裡面的切成小塊整齊擺放在粟草上的豆腐塊都已經長出厚厚的白黴,散發出極其濃郁的味道,但陳旭是不認為這個味道和茅廁很相似的,因為這完全兩種不同的味道,這東西能吃,屎……不能吃!

這種毛豆腐有兩種吃法,一種是做成豆腐乳,一種是做成油炸臭豆腐。

臭豆腐陳旭並沒有做過,但並不妨礙他做出來,因為這東西在後世的中國南北都有,地地道道就是一種家常小吃,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做,甚至在很多地方都已經做成了特色小吃,一些風景秀麗的旅遊區,到處都飄蕩著一股濃濃的油炸臭豆腐的味道。

眼下毛豆腐已經成功,接下來自然就是兩種都要做出來嘗嘗。

吩咐幾個幫工把臭豆腐都端到廚房去,一路經過,所有幫工和侍女僕人都捂著鼻子,滿臉驚奇卻又不敢開口問。

「我要的瓦罐買回來沒有?」陳旭把所有毛豆腐都挨著檢查了一遍,把其中一些長出黑黴的豆腐挑出來扔掉之後問。

「侯爺,已經買回來了,都清洗乾淨就了。」一個幫工趕緊去抱來幾個瓦罐。

「我要的作料做好沒有?」陳旭又問旁邊的一個廚工。

「回侯爺,已經做好了!」一個廚工趕緊拿出來一個小罐子,裡面有大半罐子粉末,散發著花椒芥末和其他香料的刺激性味道。

這些粉末裡面放了小茴香、乾薑、花椒、芥末和少量的紫蘇葉,研磨成粉,是用來製作豆腐乳的,其實做豆腐乳最好是紅辣椒粉,不過眼下辣椒還在南美洲,要吃到嘴……陳旭很惆悵的嘴角抽抽了幾下。

看來自己的步伐還得加快點兒,不然到掛的那一天還見不到辣椒的影子。

既然一切都準備齊全,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快當了,將毛豆腐沾上一些鹽末,在磨好的香料裡面輕輕滾一下均勻的沾上一層香料粉末,然後擺放到小瓦罐裡面,裝滿一罐之後澆進去一些清河佳釀,然後密封起來。

弄了幾罐之後,還剩下一些陳旭打算做一道油炸臭豆腐。

在鐵鍋裡面倒入一些清河茶油,燒到八分熱,然後把幾塊毛豆腐丟到油鍋裡面,伴隨著撲撲啦啦的響聲,頓時一股極其濃烈的臭味在整個廚房瀰漫開來,所有的廚工幫工和看稀奇的僕人侍女全都捂著鼻子逃出了房間,虞無涯屏住呼吸堅持了三分鐘之後也奪門而逃。

「嗯公,打死我也不會吃這東西?」虞無涯遠遠的站在窗戶捂著鼻子外面嚷嚷。

陳旭鳥都懶得鳥他,繼續炸自己的臭豆腐。

「你們在幹啥,怎會如此惡臭?」侯府的管事皇甫缺匆匆而來。

「侯爺在炸臭豆腐!」一個僕人小聲說。

「但怎麼聞起來味同炸屎!炸來幹什麼?」皇甫缺趕緊放低聲音問。

「吃~」僕人的回答言簡意賅。

「嘔~」皇甫缺捂著嘴巴轉身。

「皇甫管事,你進來,我與你吃一道美味!」陳旭在廚房看到準備離開的皇甫缺,趕緊招手示意。

「侯爺,我……我突然腹痛難忍,要去茅廁出恭!」皇甫缺突然捂著肚子一臉扭曲的說。

「莫非要我出來請你!」陳旭惡狠狠的說。

「屬下不敢!」皇甫缺如喪考妣的捂著鼻子一步一步挪進廚房,廚房裡的味道更加濃烈,直接就差點兒把他熏暈過去。

「來,嘗一塊我做的油炸臭豆腐!」陳旭很熱情的把炸好的幾塊臭豆腐撈起來放到盤子裡面,沾上一些醬料之後遞給皇甫缺一雙筷子。

「侯爺,您……您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如若您覺得我做的不好,辭退我便是……」皇甫缺哆嗦著接過筷子,看著幾塊炸的金黃但卻散發著一股混合惡臭的豆腐乾,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熏出竅了。

「沒意見,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但如果你能夠有勇氣吃下一塊,你絕對會發現另一個全新的世界向你敞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好吃或者不好吃這種事其實並不矛盾,這東西聞起來臭,但可能吃起來香……」

「侯爺……」皇甫缺差點兒就哭了,舉著筷子猶豫了許久還是沒勇氣夾起來。

「你知道為什麼你一直都不會成功了吧,三十多歲了還在咸陽名不見經傳,那是因為你沒有接受新事物的勇氣,如此下去,就算你老到死,也最多只能在侯府做一個管事,一輩子碌碌無為,而不會成為一個名震天下的大文豪!」

陳旭說完自顧自的夾起一塊臭豆腐放進嘴裡,一口下去外酥裡嫩,濃烈的味道在嘴巴裡面散開,糾纏千百味蕾瞬間化作一股濃烈的奇香。

「美味~~」陳旭半閉著眼睛忍不住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咔嚓~」

皇甫奇被陳旭的話刺激的有些失神,清醒過來之後咬咬牙夾起一塊臭豆腐塞進嘴裡,瞬間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戲劇性的變化,從扭曲到舒展,從苦澀到震驚,嘴巴咔咔嚓嚓一通咀嚼之後咕咚一聲將豆腐吞入腹中。

「如何?」陳旭似笑非笑的問。

「美味,堪稱絕世美味,酥香可口,外焦裡嫩,濃香四溢,入口之後竟然一絲絲臭味都感覺不到!」皇甫奇連聲讚歎,手中的筷子已經夾上了第二塊。

幾塊豆腐乾陳旭和皇甫奇兩人就站在廚房裡你一塊我一塊,很快就吃完了,站在窗戶外面的虞無涯和隨後而來的英布、孫叔炅和一群廚工家僕都看得面面相覷。

「太美味了,侯爺再炸幾塊!」皇甫缺意猶未盡。

雖然是投靠作為門客,但皇甫缺作為一個有文化有理想的知識分子,雖然在咸陽名不見經傳,還是一個落魄的小說家,但總體來說文人的風骨還是有的,因此和陳旭說話除開比較恭敬之外,大多時候都很隨意,而且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侯府內的人都知道陳旭這個侯爺與眾不同,對所有人都很關心,而且從來都不擺侯爺的架子,打人罵人更不曾有過,因此陳旭也深受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

陳旭對皇甫缺的建議自然言聽計從,夾起幾塊毛豆腐再次放到鍋裡,皇甫缺迫不及待的蹲到火灶後面添加柴草當起了廚工。

「莫非真的很好吃?」虞無涯作為一個資深吃貨,聞著空氣中飄蕩的濃烈臭味,忍了又忍之後決定還是放棄開始的打死也不吃的念頭,進去品嚐一下這種聞起來和屎沒什麼區別的食物。

「嘿嘿,恩公,我也嘗一塊!」虞無涯乾笑著拿起一雙筷子守在鍋邊。

「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陰為陽之始,陽為陰之末,陰陽互抱合稱太極,這臭豆腐也一樣,臭中有香,香中有臭,臭到極致他就不是臭了……」

陳旭滿口胡柴的瞎咧咧著,很快把炸好的臭豆腐撈起來放在盤子裡。早已等不及的皇甫缺直接就夾了一塊滾燙的臭豆腐胡亂沾了一些醬料就塞進嘴巴裡。

虞無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裡,一口下去,臉上的表情幾乎和剛才的皇甫缺一模一樣,瞬間就被這種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美味征服了。

「美味,甚是美味!」

「不錯,普天之下也只有侯爺能夠製作出如此奇特的食物了!」

「香生臭,臭生香,無涯對太極的領悟又精進不少!」

陳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6
第337章 名聲在外

……

連續數日大雪,整個咸陽已經幾乎被埋進去了,房頂上的積雪足有兩尺,地上的雪也有一尺有餘,而且屋外北風怒吼,鵝毛大雪還在如同篩麵粉一般呼呼啦啦的往下落。

大街上人行稀少車馬難覓,野狗都看不見一條。

因為雪太大,今天朝堂也沒議政,皇帝窩在皇宮裡繼續刷那套封神榜,情緒時而激動時而惆悵,偶爾還狠狠用拳頭砸一下暖炕上的案牘大怒一聲紂王荒唐,頓時惹得宮女內侍都跟著心驚膽顫。

「陛下,扶蘇殿下來了!」站在門外的內侍低聲稟報。

秦始皇趕緊將手裡的封神榜放入案桌下面的一個金色的銅箱子裡面鎖好,這才整理衣冠端坐之後吩咐:「讓他進來!」

「喏~」

房門很快被推開,一個身穿精美裘服長相英俊儒雅的青年公子走進房間,對著秦始皇恭恭敬敬的行禮:「孩兒拜見父皇!」

「免禮!」秦始皇臉色變得很溫和,「天降大雪就不用過來問候了!」

「孩兒不敢,且母妃也很惦記父皇的身體,說天寒地凍讓我特意來看看父親可否受凍!」

「勞鄭妃關心,朕很好,她最近身體可好?前幾日聽說食慾不佳,可否有請太醫診治?」秦始皇關切的問。

「回父皇,母妃身體還是欠佳,厭食焦慮,寢睡不安,太醫已經看過多次,湯藥也每日都在服用,但未見好轉跡象!」扶蘇趕緊回答。

「唔,鄭妃自從產下你之後就有焦慮之症,這麼多年過去未見好轉,走吧,朕今日無事,隨你一起去看望一下她!」秦始皇從炕上下來,扶蘇趕緊生前攙扶,「父皇,外面大雪阻路,您就不用去了,母妃知道父皇這份關心就足夠了!」

「朕平日政務繁忙,對鄭妃也關心太少,去看望一下朕也心安一些!」秦始皇擺擺手。

秦始皇出門,自然排場不小,雖然是在皇宮內院之中串門,但隨行的護衛和內侍仍舊有數百人,所過之處所有嬪妃宮女,內侍宦者全都密密麻麻跪一地。

皇宮很大,殿宇林立,雖然路上的積雪一直在不斷清理,但漫天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路上還是落著厚厚一層。

秦始皇踩著咯吱咯吱的積雪,在扶蘇的陪伴下行走了十多分鐘進入一座豪華的寢宮之中。

看見幾乎幾年未曾來過的秦始皇走進來,侍女和內侍全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連進去通稟的人都沒有,扶蘇準備去敲門,但卻被秦始皇抬手阻攔,上前親自推開房門大步走進去。

「愛妃,朕特意來看看你!」

房間很大,也很空曠,一個三十六七歲的婦人正孤零零坐在暖炕上,皮膚白皙,臉頰清瘦,衣服穿戴的整整齊齊,手裡拿著一卷竹簡看著窗外翻捲飄落的雪花發呆。

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婦人轉過頭,看著推門而入的一個既熟悉又顯得陌生的男人的身影,身體一抖手裡的竹簡掉落到地上,片刻之後清醒過來,趕緊下炕迎上來福身行禮。

「臣妾不知陛下駕臨,未曾迎接還請恕罪!」

「愛妃不必多禮!」秦始皇拉著鄭妃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著她清瘦的面頰和略帶病容神態,略有些歉意的說:「聽扶蘇說你身體欠佳,剛好朕今日也未上朝處理政務,便來看看你!」

「多謝陛下關心~」鄭妃說話之時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又趕緊用衣袖擦乾淨,臉上露出笑容牽著秦始皇的手去暖炕上坐。

秦始皇突然而來,誰都想不到,而且鄭妃自從生下大皇子扶蘇之後身體一直不好,而秦始皇從小就對女人有心理陰影,因此對從六國擄掠而來的數百位妃子從來就未仔細關心過,他關心的是大秦天下,關心的是長生不老,而如今長生不老已經被陳旭幾乎掐死了,因此宮內的一群煉丹的術士幾乎都被他趕走,留下來的就是幾個精通醫術的術士,這樣散朝之後的時間也算是充裕了不少,偶爾還會到後宮轉轉看望一下自己的妃子。

鄭妃這裡他都已經三年沒來過了。

一是鄭妃年紀最大,如今已經快四十歲,和其他年輕美貌的妃子一比,就顯得人老珠黃。

二是鄭妃精神狀態不好,讓秦始皇沒什麼心情。

因此這深宮之中,鄭妃每日都是這種孤零零發呆的抑鬱狀態中度過,能夠說話的就是幾個宮女,然後兒子扶蘇偶爾會來探望,因此逐漸變的更加抑鬱。

實際上皇宮之中絕大部分妃子過的都是這種生活。

後世的歷史記錄對於秦始皇的後宮記錄幾乎為零,因此後世人無法判斷秦始皇到底有多少妃子,但有記錄的子女只有二十多個,而這二十多個子女在胡亥上台後全部清洗誅殺殆盡,其中對他地位威脅最大的是皇長子扶蘇,還未上台便被逼迫自殺,公子將閭三兄弟被以不臣之罪誅殺,公子高害怕連累家人及母親,被逼無奈上書自願陪殉,因此是秦始皇的兒女中唯一一個被埋葬在秦始皇陵旁邊的墓葬,其餘在秦始皇陵封土東側一公里外的上焦村發現的十七座墓穴埋葬的都是秦始皇的其餘子女,而且都死的淒慘無比,根據史書有限的記錄來看,十二位公子被趙高羅織罪名戮殺在咸陽,十位公主矺(zhé肢解的意思)死於杜,而秦始皇這些有兒有女的妃子宮女都被免於殉葬,剩下的全部都陪葬在秦始皇陵之中。

也就是說,秦始皇的後宮不管有多少嬪妃和宮女,最後最多也只有二三十個女人免死,其餘的都被埋在驪山陵墓之中。

這些女人從入宮開始到死,可能都沒見過秦始皇一眼。

不得不說這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也顯示著殉葬制度的殘酷和無情。

「愛妃,聽皇兒說起你近日厭食焦慮,寢臥不安,朕也有很長時間沒來看望了,內心頗為不安!想吃什麼朕這就安排御廚去做!」兩人坐在炕上,秦始皇握著鄭妃的手溫柔詢問情況。

鄭妃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多謝陛下關心,您能夠來探望臣妾,臣妾便心情舒暢許多,吃睡不寧想來是宮中平日寂寞,心情有些抑鬱!」

「可惜朕平日政務繁忙,不能來多陪陪你,今日朕便陪你吃一些食物,來人!」

「喏~」幾個內侍一起在外面應諾。

「吩咐御廚做一些飯食和羹湯,朕要陪鄭妃進膳!」

「喏~」

秦始皇一聲令下,守在外面的宮女內侍宦者趕緊忙碌起來,有人收拾膳堂,有人跑去通知御膳房,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宮人進來稟報飯食已經準備好了,於是秦始皇陪著鄭妃去膳堂吃飯。

木案上擺著幾樣羹湯和菜餚米粥等飯食,雖然看起來並不多,但卻也精緻,魚肉菜蔬皆有,熱氣騰騰散發著撲鼻的香味。

在宮女的伺候下,秦始皇喝了半碗小米粥,吃了一些飯菜,但鄭妃卻並未吃多少,雖然勉強吃了一些,但看起來卻有難以下嚥的感覺。

「愛妃,莫非是飯菜味道不合?」秦始皇關切的問。

「陛下恕罪,臣妾感覺吃任何食物都無滋無味嚥不下!」鄭妃放下碗筷非常不安的回答。

秦始皇微微嘆了一口氣,心情變的有些不好。

對於女人,他向來是沒有太多耐心,今天能夠做到這樣完全就是破天荒的舉動。

「陛下,宮中膳食皆都是太官令制定的食譜,可能是每日太過單調才讓鄭妃沒有食慾,臣昨日聽聞清河侯府的兩位御廚回來說起幾樣食物,或許會讓鄭妃食慾不振的情形有所改觀!」一個站在旁邊的御廚小心翼翼的說。

「清河侯府?」秦始皇楞了一下。

「是,聽聞前幾日清河侯親自在府中製作了幾樣極其新奇的食物,一種叫豆芽,一種叫豆腐乳,還有一道聞著極臭吃著極香的油炸臭豆腐,兩位御廚將其譽為天下未曾有過的美味小吃,不過我等也只是聽聞,未曾見過和品嚐過!」御廚小心翼翼的回答。

秦始皇內心頗有些糾結。

陳旭是仙家弟子,一封錦囊救了他一命。

雖然他也知道陳旭做的東西都是美味,但卻從來都沒敢請陳旭來給自己做飯,一旦惹得陳旭不高興走了,對他來說是完全無法承受的結果。

但同時他也對陳旭做的這幾樣食物很感興趣,也很想品嚐一下,陳旭做的東西都或許和仙家傳承有關係,不吃的話心裡癢癢難受。

思慮許久之後,秦始皇站起來把兒子扶蘇叫過來,「皇兒,你母妃飲食難嚥,你親自去一趟把清河侯請來宮中!」

「是,父皇!」扶蘇帶著幾個宮人匆匆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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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拍馬屁

天降大雪,陳旭也沒去科學院的署衙上班,今日特地把張蒼請到府中,兩人此時坐在炕上研究數學問題。

桌子上放著一箱子五顏六色純淨剔透的水晶。

這箱子水晶趙擎送給他的,都已經一年多了,但一直沒用上。

在沒有玻璃的時代,透明水晶可以取代玻璃製作一些光學設備,比如凸透鏡,而有了聚焦比較好的凸透鏡,就可以嘗試用來做一架望遠鏡,只不過要想把硬度和玻璃一樣的水晶製作成透鏡,在大秦這個蠻荒的時代可以說不比煉鋼煉鐵簡單,甚至說還要難上無數倍。

一無切割工具,二無打磨工具,三無研磨拋光工具,四無合格的幾何設計工具。

在這個沒有透明標準三角板、圓規、量角器和游標卡尺的時代,想設計一個足夠達到光學標準的透鏡,完全就是二哈看星星,滿臉懵逼,完全無從下口……下手!

陳旭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拳頭大小一坨純淨透明的無色水晶石,牙疼的不住吸氣。

尼瑪的,小說中的情節都是騙人的。

這玩意兒本根就無法打磨和切割,如果沒有機器全靠手工,估計日夜不停兩三年能夠磨出來,自己要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研究製作玻璃來的快。

玻璃……玻璃……

臥槽,我有點兒蠢啊,如今有了煤有了坩堝,可以試著燒一下玻璃,只要能夠把水晶融化就行了,融化之後就可以像鑄青銅器一樣倒入模具中冷卻,雖然這種方法可能還是不會成功,但至少比純粹用手打磨一塊水晶石要方便的多。

「張院長,我可能有方法處理水晶了!」陳旭激動的說。

張蒼從陳旭畫的凸透鏡和凹透鏡結構圖上抬起頭,滿頭霧水的說:「侯爺,你說的這凸透鏡和凹透鏡我還是沒有弄清楚,為何光線在其中會改變方向,做出來又有什麼作用和意義?」

「我剛才說了,如果做出了凸透鏡,就可以製作一架望眼鏡,如果做成功了,可以輕鬆看清楚數里甚至數十里之外的東西,就像人長出了千里目一般!」

「非是蒼不信,而是侯爺說太過匪夷所思了,您說的幾何公式的確可以解決各種形狀的土方丈量和計算問題,但遠觀數十里只有神仙法術才能做到,我看你還是幫我好好講解一下二元方程式的問題吧,這樣我編寫九章算術也能更快一些!」張蒼搖搖頭。

陳旭懶得和張蒼說了。

張蒼的數學知識的確不錯,但光學幾何這個領域現在大秦幾乎沒有人涉及到,只有墨家會有一些涉獵,但那也是極其粗淺的知識,墨子講述的光影原理和小孔成像原理距離透鏡都還有十萬八千里,更別說望遠鏡了,而墨子死後,墨家逐漸瓦解,墨家門徒更多的傾向於一些思想上的變化,加上墨家本就帶有一些宗教色彩,因此內部權利爭鬥也比較厲害,慢慢就對於物理理論的研究越來越少。

但這件事也並不是不能給他一些直觀的啟示,眼下正是寒冬時節,玻璃沒有冰到處都是,屋簷下的冰掛都好幾尺長。

「來人!」陳旭放下水晶石喊了一聲,兩個小侍女趕緊跑過來。

「去給我找幾塊厚點兒的冰過來,要干淨的!」

「是,侯爺!」兩個小侍女行禮之後出門,陳旭也穿好鞋子去找來一把小刀,不一會兒兩個小侍女用一個瓦盆端回來幾塊冰。

陳旭蹲到門口,從瓦盆裡面選了一塊大小合適的冰塊,用小刀慢慢削成一個大致凸透鏡的樣式,然後又把表面刮平整,最後又抓了幾把雪把兩邊仔細搓的光滑平整,於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凸透鏡便做出來了。

陳旭手凍的通紅,拿著這塊冰做的透鏡走進房間對張蒼說:「張院長看好,看看凸透鏡的最簡單的效果!」

陳旭說話的時候把冰塊伸到張蒼面前對著案桌上畫的幾何圖紙。

「咦~」怎麼字和圖都變大了!」張蒼驚奇不已。

「這就是凸透鏡最簡單的放大效應,能夠讓觀察的目標變的更大!」陳旭把冰塊遞給張蒼,一邊擦手一邊說,「凸透鏡的原理就是光在冰層中的折射原理,實際上我們看見的只是一個虛像,真實的目標並未放大。」

「神奇,實在是太神奇了!」張蒼一會兒對著凸透鏡看,一會兒又挪開看,甚至對著房間裡的物品和窗外到處有亂瞅,臉上驚喜不斷。

「如果我們做兩塊凸透鏡重疊在一起,只要調整兩塊透鏡之間的距離,就能看清遠處眼睛所不能看清的東西!」陳旭笑著說。

「清河侯的學識果然淵博,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這凸透鏡連手上的脈絡都能看清晰。」張蒼也沒有了研究方程的興趣,拿著凸透鏡開始研究自己手上的指紋,一驚一乍弄的兩個小侍女也忍不住跑上來觀察,然後跑出門去宣揚侯爺發明的新玩意兒。

「侯爺侯爺~」侯府的管事皇甫缺從外面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侯爺快去門口迎接,扶蘇殿下來了!」

他來幹什麼?陳旭莫名其妙,但還是趕緊帶上帽子出門。

「殿下,這麼大的雪怎麼來了?快請府內歇息!」陳旭走到清河侯府的大門口,扶蘇已經下車在在雪地中等待。

「清河侯勿用多禮,我母妃身體有恙吃喝不下,寢睡也不安寧,父皇聽說您在家做出來一些叫豆芽、豆腐乳和臭豆腐的食物,特地讓我來請您進宮一趟,把這些食物帶上一些給母妃嘗嘗,看看是否能夠增加一些食慾!」扶蘇趕緊行禮說。

呃!陳旭呆了一會兒苦笑著說:「殿下,豆芽和豆腐乳還好說,那臭豆腐雖然入口香味濃郁,但聞起來奇臭無比,恐怕鄭妃不喜,而且這些食物也都難登大雅之堂,皇宮內不適合吃這些東西!」

「清河侯言重了,我母妃已經數日不曾好好進食,繼續拖延下去恐怕身體會支撐不住,所以還請清河侯隨我去一趟吧,扶蘇感激不盡!」

好吧,陳旭無可奈何的告罪之後返回府內,吩咐廚房的幫工取了一瓦罐豆腐乳,一罐子毛豆腐,加上製作好的醬料以及半筐豆芽,讓幾個廚工拿上之後驅車出門,跟著扶蘇一起去皇宮。

秦始皇后宮沒有立皇后,鄭妃是大皇子扶蘇的母親,從地位上來說也算是後宮之主,不過秦始皇對後宮的女人並不在意,可能有幾個女人是他比較喜歡的,但絕對不是鄭妃。

因此他今日突然心血來潮來探視鄭妃,也使得這個消息飛速的在皇宮眾多嬪妃之中傳播開來,無論是嬪妃還是少府所屬的內侍內吏等都偷偷的開始議論。

陳旭隨著扶蘇進皇宮之後,直接先去了御膳房,把帶來的東西交給太官令太官丞等負責皇宮膳食的少少府官員檢查。

豆芽無所謂,就是豆子長出來的嫩芽,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大冬天的長出這麼白白嫩嫩的整齊嫩芽,御廚們看過之後只能表示很神奇。

豆腐乳,經過葡萄酒和鹽末以及香料醃製之後,基本上已經聞不到什麼怪味,甚至還有一種令人食慾大開的感覺。

至於毛豆腐,那個味道就實在是不敢恭維了,打開罐子的時候,準備好好看一下的御廚直接呼吸一滯,然後腳下一軟差點兒跪倒地上。

「清……清河侯,如……如此惡臭焉能入口?」一圈兒人都被毛豆腐散發出來的味道熏的搖搖欲墜,太官令捂著鼻子結結巴巴的說。

「此物做好之後聞起來臭吃起來香,不過我也不敢保證鄭妃會喜歡,要不還是蓋起來,弄點兒豆芽和豆腐乳吧!」

「如此甚好!」御膳房的一圈少府官員和御廚都一起點頭。

「不不,油炸臭豆腐也請清河侯一併做好送過去!」扶蘇趕緊說。

既然皇子殿下發話,御膳房的官員也不敢再勸阻,陳旭自然無所謂,穿上大廚的圍裙,洗手,親自動手用清河茶油清炒了一盤豆芽,然後又把豆腐乳挑了幾塊澆上一些清河茶油,又油炸了七八塊臭豆腐讓宮女快速送到鄭妃的寢宮,扶蘇也陪著陳旭一起過去,既然來了皇宮,無論如何還是要給皇帝和鄭妃請安。

「天寒地凍,還要勞請清河侯入宮,朕於心不安!」秦始皇看見陳旭,親自迎到門口。

「陛下與鄭妃如此恩愛,讓旭羨慕不已,一家人能夠一起進餐,乃是難得的天倫之樂,如若傳出去,天下民眾皆都會對陛下更添敬重之義,家和萬事興,陛下乃是大秦帝王,一舉一動皆是天下表率也!」陳旭順嘴就拍了秦始皇幾句馬屁。

「還是清河侯懂朕的心思!」秦始皇本來等的情緒有些略微不耐煩,但陳旭幾句話便將他說的高興起來,作為一個皇帝,可以不在乎自己女人的想法,但不得不在乎臣子和天下百姓的看法,要不然他也不會反覆巡遊而且到處勒石表功了,目的自然就是希望他這個始皇帝的功績得到天下百姓的認同。

而陳旭這看似毫不經意的幾句話,恰好拍在了秦始皇的心坎兒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16
第339章 扶蘇的感激

「天氣寒冷,陛下和鄭妃還是盡快品嚐一下臣的這幾樣食物,特別是臭豆腐,臣頗為惶恐,還請陛下做好心理準備!」陳旭笑著走到吃飯的案桌前面。

「無妨,朕也想看看這聞起來奇臭無比,吃起來又奇香無比的臭豆腐到底是何種味道!」秦始皇重新陪著鄭妃坐下,滿臉都是期待之色。

不過等陳旭揭開放著油炸臭豆腐的盤子上的蓋子的時候,一股濃郁的味道散發出來,秦始皇的臉皮明顯瞬間就扭曲了,而且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屏住了呼吸。

而周圍服侍的宮女和內侍也都臉色大變,一個個偷偷的低著頭用袖子掩住口鼻。

陳旭趕緊把蓋子蓋上,乾笑著說:「陛下,此物乃是陰陽互生之氣,茶葉有三味,潤五臟、和五行、滋潤神魂,這臭豆腐有調腸胃、通元氣、可以刺激穀神,對於鄭妃這種食慾不振的病症有很好的效果;身體為陽,所以我們在飲食上要有酸甜苦辣咸五味調和,陽氣才升;神魂為陰,必須用香臭兩味調和,陰氣才聚;神清才能氣爽,魂安才會康健,俗語云:久入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非是蘭花不香,而是我們的神魂被矇蔽了而已。鄭妃久食宮中的清淡香甜的膳食,使得神魂不振,如若吃幾塊這種臭豆腐,說不定就會好一些!」

陳旭滿嘴胡諂一番,秦始皇竟然臉上神色大動,忍不住點頭說:「原來如此,朕平日也感覺有時候飯食有些難以下嚥,非是膳食不香,而是神魂不振,看來膳食必須七味俱全才好,清河侯勿用蓋上,朕要立刻吃一塊!」

秦始皇說完之後拿起筷子,直接夾起一塊沾了醬料的臭豆腐放進嘴裡,只是咀嚼一下瞬間臉上神情舒展開來。

「美味,果然是神奇的美味,入口香酥脆嫩,濃香無比,愛妃也趕緊吃一塊開開胃,或許很快就有食慾了!」

「謝陛下!」鄭妃一直看著秦始皇,聽說之後也趕緊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送入口中,清瘦的臉頰上很快露出笑容。

「果然如同陛下所說,這臭豆腐果然是一道神奇的食物,臣妾一下胃口好了很多!」

而鄭妃也不像是說假話,一塊吃完緊接著又吃了兩三塊。

「鄭妃厭食太久,這臭豆腐還是少吃一些,這豆芽脆嫩爽口,可以就著吃一些米面飯食,豆腐乳用香料醃製,鮮麻咸辣皆有,也可以少食一些!」陳旭站在旁邊提醒說。

「多謝清河侯提醒!」鄭妃言聽計從,吩咐侍女盛來小半碗粟米飯,就著豆芽和豆腐乳,竟然很快就吃光了,而且吃完之後還喝了一碗羹湯才放下碗筷,臉上的氣色似乎好了很多。

「哈哈,朕也許久未曾吃過這麼多飯食了,清河侯做的這些菜餚果然美味!」秦始皇不光吃掉了剩下的幾塊臭豆腐,而且也吃了一大碗飯,將炒的一盤豆芽吃的乾乾淨淨這才罷手。

「陛下如若愛吃,我便把這些菜餚的製作方法教會御膳房的御廚,以後每天都可以吃到,不過臣還要提醒一句,過猶不及,任何食物還請節制,一次不可多食!」陳旭拱手說。

「朕記下了,來人,賞清河侯萬金,錦緞十匹!」秦始皇很興奮。

「多謝陛下賞賜,眼下天寒地凍,陛下可以和鄭妃飲一些清河佳釀助興,既疏通血脈又有安魂之效,使得睡眠香甜!」

「還有如此說法?」秦始皇愣了一下。

「是,清河佳釀乃山葡萄釀造,有益血脈通暢、增進食慾、消除疲勞、安穩睡眠等諸多功效,入睡前飲一二兩,對身體大有裨益,長期飲用還能養顏護膚延年益壽……」

「好好,原來清河佳釀還有這麼多神奇的功效,朕未曾知曉也,來人,去取清河佳釀來,朕要與鄭妃同飲!」秦始皇高興的站起來。

「陛下切記,睡前半個時辰千萬不要飲茶!」陳旭準備離開的時候再次提醒一句。

「這又是何解?」秦始皇問。

「茶乃提神醒腦之物,睏乏之下飲茶可以讓神魂清醒,因此睡前飲茶會睡臥不寧!」

「原來如此,幸得清河侯今日提醒,難怪前些日子朕飲茶之後一直難以入眠,看來以後朕要睡前把喝茶的習慣改掉了!」

「陛下說的是,茶雖好,但過猶不及,酒雖好,但也不可過量,過量則神迷,神迷則會失去理智和本性,萬事萬物講求一個度,既如天下之法,有度則為良法,無度則為惡法,良惡並無界限,只看這個度在何處?」

秦始皇的臉色變得略微有些凝重,微微點頭說:「清河侯說的不錯,萬法有度,方有裨益,朕記下了!」

兩人談話,扶蘇和鄭妃則在旁邊仔細傾聽,而房間裡的諸多御廚、侍女、內侍等看著陳旭和始皇帝談笑自若,一個個都驚恐至極,對眼前這個才十五歲便封侯的少年生出濃濃的驚異,恨不得扒開衣服……嗯,挖開腦袋看看裡面藏著一個什麼鬼,為何面對皇帝都不害怕。

取酒的內侍去而復返,七八個人小心翼翼的護送著一瓶清河佳釀過來。

這清河佳釀用的是瓷瓶盛裝,精緻雪白的瓷瓶表面畫著一串紫色的葡萄,照樣寫著清河佳釀四個古篆,比之以前灰土的陶瓶看起來檔次上升了百倍不止。

「陛下,清河佳釀取來了!」幾個內侍小心翼翼的把酒瓶輕輕的放在案桌上。

「臣就不打擾陛下和鄭妃享受天倫之樂,臣告退!」陳旭拱手行禮。

眼下兩口子吃飽了,再一起喝點兒小紅酒助興,這天寒地凍也沒啥娛樂活動,說不定一時興起做點兒兩口子正常該做的事情,自己繼續留下來就有些煞風景了。

「今日勞煩清河侯了,皇兒送清河侯回府!」秦始皇滿臉含笑的吩咐。

「是,父皇,清河侯請!」扶蘇滿臉恭敬的送陳旭離開,走出宮門不遠就聽見後面傳來秦始皇很高興的聲音:「吩咐下去,今日朕要在鄭妃處留宿……」

「今日多謝清河侯了!」把陳旭送到清河侯府外,扶蘇下車之後恭恭敬敬給陳旭行禮。

「殿下勿用客氣,鄭妃身體有恙,乃是抑鬱積累之症,非一朝一日可以康復,殿下平日還是要多加關心,陪她聊天說話,也可以安排宮女陪伴做一些輕微的運動,這樣抑鬱之氣才能慢慢消解,光是通過飲食和湯藥恐怕很難根治!」陳旭回禮說。

「扶蘇知道,但父皇在母妃處留宿,已經七八年不曾有過,平日探視都屈指可數,所有扶蘇特別感謝侯爺今日對父皇的勸說,如若沒有侯爺,父皇也斷然不會有如此的心意和改變,而這種事母妃從來都不敢提,害怕有爭寵之嫌,加之母妃本來身體不好,日積月累下來,這病症也是一日甚過一日,但今日父皇恩寵,母妃定然心情舒暢,身體說不定也會很快好起來……」

這些話如若是別人,扶蘇肯定一個字都不肯說,但他對陳旭今日的做法是真正萬分的感激,畢竟是涉及到父皇和母親的極度私密的事情,為人子者不便談論,但今天他卻非常坦然的說了出來,而且態度恭敬而誠懇。

「這樣吧,殿下隨我進府,我教殿下一種簡單而有益身心的小博戲,你學會之後帶回皇宮,教會鄭妃和一些宮女,平日便陪伴她娛樂一下,或許對她病情會有所改善!」

「多謝清河侯,如此最好!」扶蘇激動不已。

帶著扶蘇進府,然後找來虞無涯、英布和管事皇甫缺,支起麻將桌,並且把扶蘇也請入座。

看著滿桌子帶著各種稀奇古怪圖案的雪白小瓷塊,扶蘇滿臉滿腦子的懵逼。

而在扶蘇發呆之時,虞無涯英布和皇甫缺三人已經熟練的稀里嘩啦一頓亂搓之後開始砌牌了。

陳旭站在扶蘇身後,先挨著仔細把麻將牌的介紹了一遍,讓扶蘇學著虞無涯三人的樣子砌牌,然後丟骰子,抓牌,一塊一塊在面前整齊的豎成一排。

「殿下,麻將規矩很簡單,每人手上抓十三張牌,把這些條餅萬還有風牌都分門別類放在一起,按照大小順序排列,這樣看起來就會一目瞭然……」

「一筒~」

陳旭給扶蘇指點解釋的時候,上手的英布打出一張。

「清河侯,我該怎麼辦?」陳旭一通講解,扶蘇大致弄清楚了牌面的意思,但該怎麼打還是滿頭漿糊,於是只能轉頭問陳旭。

「抓一張牌!」扶蘇於是言聽計從的抓起一張,是三條,陳旭看了一眼讓他擺放在條的位置按順序放好,然後把風打出去一張,「紅中。」。

「槓~」對面的虞無涯高興的擺出三張紅中,然後伸出手說,「五錢!」

扶蘇一臉懵逼,呆呆的看著陳旭:「五錢是何意?」

「哦,啊~哈哈!」虞無涯也瞬間醒悟過來,笑著把手收回去說,「殿下不好意思,習慣了,我們平日開槓加五錢,今日便不要你出錢了!」

「那如何行?即是博戲當然得有綵頭。」

扶蘇身為大秦大皇子,雖然平日言行舉止甚為嚴格和穩重,但博戲定然也並不少玩,因此一聽之下便明白過來,在身上摸了幾下發現今日沒帶錢,於是把腰間的一塊玉珮取下來遞給虞無涯說,「扶蘇就用這塊玉珮抵五錢!」

看著這塊通體雪白溫潤細膩如同羊脂一樣的美玉,滿桌子人都有些愣神,虞無涯接過去看了一眼就揣進懷裡說:「殿下真是言而有信之人,這玉珮就算五錢,等會兒殿下贏了我就還給你!」

「好!」扶蘇很高興的點頭,一桌子人繼續摸牌打牌,噼裡啪啦稀里嘩啦,三圈之後,扶蘇已經完全熟悉了麻將的大部分規則,不要陳旭指點也開始打的有模有樣,不過他運氣不好,已經又輸出去一個玉珮和一個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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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操心過頭

因為英布、虞無涯與扶蘇算是熟悉,畢竟來咸陽的路上半個月時間相處的不錯,因此也沒太顧及,而皇甫缺卻不同,知道眼前這個輸的在解玉腰帶的年輕公子是當今大秦的大皇子扶蘇,因此一直緊張的不得了,打牌也屢屢出錯,最後被虞無涯趕走,陳旭只好頂上。

四個人一邊打牌一邊輕鬆談笑,輸贏皆有,扶蘇似乎也從來就未曾有過和陳旭等人打牌的輕鬆愉悅,竟然打的捨不得回宮了,稀里嘩啦一直打到酉時末,天已經完全黑的看不見了才離開。

「三位留步,扶蘇明日再來,一定會把玉珮贏回去!」扶蘇抱著一副麻將坐上馬車還有些意猶未盡。

「哈哈,殿下明日記得帶錢!」虞無涯手裡提著兩塊玉珮暢快的大笑。

目送扶蘇的車馬離開,陳旭的臉色才微微嚴肅起來。

今日之事或許無心,但卻有意。

扶蘇來請他入宮之時,路上陳旭也大致從他的口中瞭解到鄭妃的病症,按照後世的說法就叫產後抑鬱症,加上地位身份而且還有秦始皇對女人的態度,因此鄭妃便越來越孤獨沉默,情緒不好精神壓抑,自然吃不下睡不著,好在皇宮中有太醫御醫以及諸多宮女內侍的精心照顧,才使得能夠這麼多年堅持下來,不然按照普通人家,鄭妃不是瘋了就一定是死了。

因此去宮中的路上,陳旭便在不斷思量該如何小心處理這件事。

鄭妃身份不同別人,他是皇長子扶蘇的母親。

秦始皇后宮龐大,妃子數百、宮女足有數千人,有子嗣排的上號的有二十多個,但這麼大一個後宮,竟然沒有皇后,這在中國歷史上是一件很奇葩也很古怪的事情,這件事後世有無數猜測,其中最重要一條就是秦始皇因為母后趙姬和呂不韋還有嫪毐的混亂關係,導致他很討厭女人,所以遲遲不願意設立皇后。

當然陳旭也大致認同這個說法。

但既然穿越到這個時代,要改變大秦,秦始皇最好還是設置一個皇后比較好,這樣更有利於大秦的穩定。

而皇長子扶蘇的母親無論從身份還是地位來說都是最好的皇后人選。

對於國王或者諸侯爵位以及財產的繼承問題,早在周朝初期便已經用禮法固定下來,那就是: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這就是所謂的嫡長子繼承製,而這個宗法制度一直延續到後世新中國成立之後才被取消,但因為這個制度形成的風俗習慣對華人圈影響實在太大,很多大家族實際上採用的還是用這種嫡長子制度在維持家族的發展。

縱觀中國歷史來看,嫡長子繼承製度是維繫整個封建王朝正常更替的重要手段,極大的保證了皇帝的更迭換代而不至於導致國家的大亂,歷史上有好幾次非嫡長子上位的皇帝,比如唐太宗李世民,比如明成祖朱棣,雖然這兩個人都是極其雄才大略的人物,上台之後國家都經歷了一次極大的國力提升,但實際上都是以兄弟骨肉相殘為代價,雖然功勛卓著,但也屢屢被後人詬病。

而大秦二世而亡很大程度上來說,也與不尊宗法制度有極大的關係。

胡亥是秦始皇幼子,按照正常的繼承關係來說,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當皇帝,於是在趙高和李斯扶持上台後,胡亥因為害怕,一口氣殺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他真正的就成為了孤家寡人,再無直系血緣關係嬴姓趙氏宗族支持,被趙高完全操持玩弄在股掌之中。

而胡亥的這種做法,也讓滿朝文武離心離德。

趙高為了專權,欺瞞蠱惑胡亥殺死李斯,殺死馮去疾,殺蒙毅,殺死蒙恬,在殺光了支撐大秦帝國的這些國柱之後,大秦瞬間就垮塌下來,將本來強大無比的大秦帝國徹底埋葬了。

要知道劉邦項羽等人起義的時候,大秦的兵力依舊異常雄厚,四十萬人駐守南方鎮壓百越,三十萬人駐守西北抵抗匈奴,這兩支大軍都是真正英勇善戰的大秦勇士,真的要用來鎮壓項羽劉邦這些農民軍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但結果卻是,起義爆發之後,南方的兵卒在大將趙佗的領導下畫地為王自稱南越國獨立了。

而西北三十萬大軍由王離接管之後率領其中二十萬南下與章邯率領的四十萬刑徒大軍匯合,但在鉅鹿之戰中人心混亂,九戰皆敗潰不成軍,王離被俘後被項羽斬殺。

駐守西北長城的三十萬秦軍是大秦最精銳的部隊,但為何被項羽率領的農民軍很快擊潰,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三十萬大軍一直就是蒙恬掌控,蒙恬被殺,本該當皇帝的大皇子扶蘇被逼自殺,一直都崇敬蒙恬和扶蘇的軍隊自然也都軍心渙散,無論是兵卒還是軍官,都不想為胡亥賣力,逃的逃散的散降的降瞬間一盤散沙,反而是在咸陽附近修秦始皇陵的四十萬刑徒成了抵抗義軍的主力,而且這也成了胡亥手中唯一的一支能夠打仗的軍隊,不過很快這支部隊同樣被項羽擊敗,大將章邯也由於害怕回到咸陽之後被趙高害死,於是直接投降,隨降的二十萬刑徒大軍被項羽坑殺,大秦徹底再無任何抵抗能力。

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李斯貴為左相,一生致力於法家治國施展自己的抱負,但卻自己不尊禮法親手毀掉了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大秦帝國,連帶把自己的性命也葬送了。

這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秦始皇未曾立皇后,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即便是扶蘇貴為長子,但他的母親鄭妃也僅僅只是一個夫人的身份,與胡亥的母親身份並無二致,所以就沒有嫡長子這光環護體,這就導致了趙高可以很好的操作扶持胡亥上台。

因此如果秦始皇能夠提前立下鄭妃為皇后,再通過改組朝堂制度,那麼後面許多事情就能夠順利成章的解決,即便是秦始皇突然去世,哪怕有人矯詔,陳旭一樣可以聯絡許多大臣支持扶蘇上台,因為扶蘇已經有了名正言順的合法繼承身份。

而要立鄭妃為皇后,那麼她的病就要有所好轉,而且還要讓她得到秦始皇的寵幸。

但這並不容易,畢竟鄭妃已經快四十歲了,在後宮之中與年輕美貌的嬪妃無法爭寵,唯獨只能用成熟去打動秦始皇。

而秦始皇畢竟也四十歲了,不再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他需要的是溫存和理解,而不是床榻上無休止的折騰。

因此陳旭今日在皇宮一番話,用拍馬屁的方式來讓秦始皇高興,只要稍微能夠改變秦始皇的想法,能夠重新寵愛鄭妃,那麼立後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陳旭看的出來,秦始皇對大兒子扶蘇還是比較喜歡的。

而今天的做法看來還是起了效果,至少秦始皇願意在鄭妃的寢宮留宿,加上喝了點兒小酒,兩人晚上溫存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只要秦始皇經常寵幸,鄭妃的抑鬱症也能夠恢復的更快。

何況陳旭在宮中說的臭豆腐的功效,也並非是瞎扯,鄭妃抑鬱之症沉珂太重已經積累了十多年,俗話說重病還需猛藥醫,食用了太多精緻美味的食物導致的厭食用這種奇臭而又奇香的古怪食物刺激一下或許真的會有很大改觀,而臭豆腐含有大量的植物性乳酸菌,食用之後可以健胃消食調節腸道,的確有改善食慾的效果。

尼瑪,老子現在管得越來越多了,連秦始皇日老婆的事都要操心!

陳旭回到房間還在嘆氣。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秦始皇也好,對於鄭妃也好,這都是一個破天荒的改變。

第二天,風雪稍減,及至午時,下了三天的雪終於停了下來。

地面上的積雪超過兩尺,城外更是超過三尺。

整個渭河平原銀裝素裹,秦嶺迤邐蜿蜒,仿似一條銀色巨龍橫亙在天地之間,顯得極其雄偉壯麗。

清河侯府的院子中,一群家僕正在鏟雪,堆起來好大幾堆,而且還用木鏟拍實準備製作幾個巨大的雪人雕像。

陳旭用冰製作了兩塊凸透鏡,正舉在手上觀察遠處層層疊疊的宮殿和城牆,看著城牆上迎風獵獵的黑色龍旗翻轉飄揚。

虞無涯、英布和王三幾個也一人拿了兩塊冰透鏡四周亂看,一個個興趣盎然。

「侯爺侯爺,扶蘇殿下又來了!」管事皇甫缺急匆匆的跑過來。

陳旭只好把兩塊透鏡遞給身邊的侍女,然後整理一下衣服和頭發出門迎接。

「殿下今日這麼早前來,莫非為了翻本!」陳旭笑盈盈的對著下車的扶蘇拱手行禮說。

「非也,清河侯請隨扶蘇入宮一趟,我今日把麻將獻給母妃,沒想到父皇也十分感興趣,但我還並未十分熟悉,其中許多技巧不甚明白,因此特地奉父皇之命來請清河侯入宮講解!」

「呃,好吧!」陳旭無法,只好回去換了衣服,安排馬車跟著扶蘇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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