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74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7
第291章 能不能正經點兒

秦朝現在處於一種非常混亂的時代,除開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這種強制性的法令之外,對於穿著並無太大的約束,比如說普通人只能穿白衣,士族以上階層在祭祀等重要活動要穿黑色等,但其實六國遺傳下來的服飾痕跡還非常濃郁,基本上齊地和楚地的人等不同的區域在穿著打扮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楚地在南方,氣候溫暖潮濕,絲麻產量大,而且也比較崇尚奢華,因此衣服款式相對還比較豐富,女子身上的襦裙的樣式和顏色也還是有不小的變化,除開常見的灰色白色之外,還有青色、綠色、藍色、靛色等比較端莊舒雅的顏色,可能是由於染料的原因或者是習慣,後世儒家興起之後襦裙改良成漢服後那種豐富的顏色和飄逸的飄袖裙襬還沒出現,都是上襦極短,而且是窄袖,只到腰間,下身裙子很長幾乎拖地。

因此眼前這是多個少女都是襦裙,但服飾和顏色單調,看起來很不賞心悅目,而且除開年輕之外並不算漂亮,其中甚至有幾個還都瘦骨嶙峋皮膚粗糙,因為這些少女基本上都是胡寬從奴隸市場上買回來的,只有幾個懂音律的女子長的還算周正,是通過高堯不知道在哪兒弄來的。

這些少女已經買來近兩個月了。

開春後水輕柔幫忙寫了《天仙配》的劇本、帶著杏兒和小學的幾個準備安排到錢莊和客棧幫忙記賬算賬的小學生也隨著貨物一起來了宛城之後就一直都還沒回去,平日無事的時候水輕柔和杏兒也在指導她們排練。

不過今天沒看到杏兒和水輕柔,估計是去水家了。

陳旭也沒在意,打量了這十多個少女一遍之後和虞無涯等人就坐到戲台前面的長凳上說:「開始表演吧!」

於是台上一群少女便在胡寬的指揮下開始根據早已飾演的角色開始表演,各種簡單的鐘磬笛簫壎叮叮噹噹嗚嗚哩哩的吹響,一些表演的少女便跟著邊唱邊跳,各種動作雖然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協調,但總體來說還有模有樣,和在郡守府看到的那些衣衫單薄隨著音樂跳舞的舞姬不一樣,這是一種類似歌舞和話劇的節目,並不單純是舞蹈,它還有對話和唱歌以及劇情的發展和衝突。

這是一部經過陳旭完全重新改編的歌舞劇。

以杏兒他們時常表演的鄉村版兒童話劇為底本進行了大範圍的內容擴展,分成了下凡私配、男耕女織、星河阻隔、鵲橋相會四幕,而且表演時間也長達一個小時,完全是後世一部電影生生整成網絡劇的節奏,也充分發揚了網絡小說灌水的精髓。

不過這點兒水分,想來在這個娛樂活動極其稀缺的時代,大家都喜聞樂見的喜歡。

隨著表演,天色越來越暗,胡寬也趕緊讓人點燃了松明燈和火把,不過等到天帝安排天兵天將下凡來捉拿織女的時候,後台幾個穿的邋裡邋遢的清河商店的地痞走出來嘻嘻哈哈抓住織女要拖走的時候,陳旭再也忍不住了。

「停停~」陳旭滿頭黑線的站起來,走上台一腳將其中一個飾演天兵天將的傢伙揣在地上,臉皮抽抽著和說:「你特麼表演的是天兵天將,不是地痞流氓,能不能正經點兒?」

「噗通~」四個傢伙都趕緊跪地上去了,其中一個結結巴巴的說:「大……大人,我……我等不知道天兵天將長什麼樣子啊?」

我去,陳旭又怒了,一人踹了一腳之後看到四個戰戰兢兢嚇的快尿褲子的傢伙,很是無奈的捏著下巴想了許久,然後指著正坐在下面嘮嗑的王五四個:「你們上來表演天兵天將!」

「啊?!」王五四個五大三粗的護衛愣了半晌,然後一個個歡天喜地的一起跳上舞台。

半個小時後第一次舞台綵排結束,陳旭臉皮抽抽著回到已經修好的客棧二樓一間房間住下。

俗話說想的簡單,這就是陳旭眼下遇到的最大的一個問題。

從造紙到煉製鋼鐵、製作瓷器甚至是做豆腐這種最簡單的事情,一切是想起來簡單,但真正要做出來,都非常的不容易。

這戲劇表演也一樣,當時修改劇本的時候想的特別簡單,而且自己也寫的非常清楚,水輕柔和杏兒也在宛城呆了近一個月指導排練,除開唱歌跳舞還算有模有樣之外,其他的表演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這種舞台劇在後世如果還能賺到觀眾的喝彩,那絕對是導演祖宗十九代的墳頭都在冒青煙。

唉,將就吧!

陳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許久之後才進入夢鄉,而一身黑衣的虞無涯抱著鐵劍盤腿坐在他睡覺的房頂上打坐,眼望深空哼著那首隨緣,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吃過朝食,陳旭帶著虞無涯和王五等人來到城南一棟還算寬暢的院落,找到范氏當今的家族范顒。

「哈哈,小郎君來怎麼不提前安排人打個招呼,范某好提前做好迎接準備!」范顒聽聞家僕通報之後急匆匆從院子裡面出來,笑的異常爽朗。

「范老太過熱情了,旭只是趁著春色爛漫出來踏青散散心,同時也是想來看看錢莊之事籌備的如何了?」陳旭笑著拱手說。

「走,外面風大,房間裡面喝茶細說!」范顒熱情的挽著陳旭的胳膊往院子裡走,同時安排家僕照顧馬匹。

客廳分賓主坐下,很快就有侍女泡上香茶。

「小郎君請,這是昨日水氏茶坊送來的春季新茶,比去年的茶葉更加清香爽口,無太多苦澀滋味,回味甘甜,完全有了傳說中紫雲仙茶的幾分神韻。」范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旭端起茶杯輕輕嗅了一下,然後入口品嚐,果然幾乎與後世喝過的早春綠茶几乎沒有任何區別,清香淡雅,有一絲淡淡的回甘,滿嘴都是芬芳的氣息。

「范老還認識水氏?」陳旭好奇的問。

「呵呵,這南陽郡大大小小的商賈就沒有老朽不認識的,這水氏原是韓國貴族,韓滅之後便移居南陽,如今因為家中出了一個列子門徒,聽說與伏牛山中的仙家弟子有關,平白得到一樁天大的機緣獲得了這仙茶的製作方法,雖然並不是傳說中真正的紫雲仙茶,但按照這等品質來說,他日光是茶葉這一項,水氏必然躋身大秦最大的富商之列,這讓許多商賈都頗為眼熱,因此一直有人在建議老朽出面和水氏商談一下,想讓他們讓出一些茶葉之利,可能是水氏也聽聞了一些消息,昨日水家家主特地攜新茶前來拜訪,留下了幾筒與我品嚐!」范顒絲毫沒有把陳旭當外人,把茶葉的事情毫不避諱的講了一下。

陳旭臉色古怪的把茶喝完之後笑著說:「范老何必羨慕別人,等到今年秋天,您這葡萄酒釀造出來,也是獨家買賣,恐怕所獲之利不會比茶葉少,這份利恐怕到時候也會有人眼紅!」

「哈哈,小郎君說的是,不過老朽對茶葉和葡萄酒都不甚在意,就像小郎君上次所說,天下之利,當要利益均霑,因此這葡萄酒我們范氏也打算只負責釀造,而經營之利到時候由別的商賈去買賣,當然,根據協議該小郎君的錢款范氏是一錢都不會少,這個小郎君有沒有異議?」范顒笑著說。

「沒有!」陳旭搖搖頭,從古至今,沒什麼生意是一家做的完的,范氏只開釀酒廠,而把零售交給別人,這和後世的商業模式幾乎一模一樣,有錢大家賺才是王道,不然絕對會死的很難看,因為葡萄酒的釀造工藝的確不算複雜,而且如今釀酒雖然不如後世那樣普遍,但還是有很多商賈拿到了釀酒執照,一旦知道葡萄可以用來釀酒,自然會試一下,然後一不小心就釀出來了。

而且根據商業發展的規律來說,無論是葡萄酒還是茶葉,這兩種製作方法都絕對保密不了多久,隨便暗中弄走一個釀酒工匠這個秘密就保不住了,最多兩三年便會傳遍天下,到時候無數的商賈會加入這兩個行業之中,競爭之下就會導致酒水和茶葉的價格大幅下滑。

陳旭只需要把清河佳釀和紫雲仙茶這兩個已經被所有貴族和士族商賈認可的品牌抓在手中,以後專門走高端路線做奢侈品牌,一樣會大賺特賺。

喝茶閒聊了一會兒,陳旭問起錢莊的情況,范顒立刻興趣盎然的把錢莊前期的籌備情況仔細說了一遍,並且讓家僕準備馬車親自帶著陳旭去了一趟已經裝修好的錢莊。

於是陳旭很驚訝的發現錢莊的位置竟然距離自己的清河大飯店只隔了一條街,相隔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小郎君不需要驚訝,這是老夫故意為之!」下車之後范顒笑著說,「本來範氏在城北市場附近有一間樓舍,而且地段和位置都比這裡開闊,不過小郎君的清河酒店名氣如日中天,於是老夫便在這附近買下了這棟院子,改造成了錢莊,也可以借一些人氣!」

陳旭於是不得不佩服范顒的商業頭腦和眼光。

這商業嗅覺和靈敏度堪稱一絕,不意外當初范家的老祖宗范蠡能夠把生意做的富可敵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8
第292章 華夏錢莊

  錢莊並不算大,佔地不過兩畝,不過四周都用厚重的青石砌成了近丈高的圍牆,房子也全都是用青石和粗木構成,門窗具都厚重無比,臨街懸掛著一塊木匾,上面用青銅鑄了「華夏錢莊」四個篆書大字,在春日的陽光下金光閃閃。

  陳旭直勾勾的看著這個牌匾,感覺似乎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銅臭味道。

  雖然如今大秦的商業並不發達,甚至在陳旭看來非常的弱小,但只要這個東西能夠運作成功,將極大的推動商業的發展。

  秦朝的老百姓吃不飽穿不暖,但並不表示糧食真的就不夠吃,就光他知道的如今雉縣縣衙的糧倉之中,就堆放著近六萬石糧食,這些糧食足夠整個雉縣全部人口吃半年,夠縣城的人吃五年,但這些糧食卻從來就沒有動用過,這是大秦皇帝的糧食,是朝廷的儲備糧,要用來補貼徵召服役的民夫和應對戰爭,即便是災荒年月也是不會發放給普通百姓的,每年到新的稅糧上繳之前,這些糧食便會被運送到西北苦寒之地供養修長城的降奴或者是賣給那些大商賈,然後大部分會流入釀酒坊或者是宛城外那些銅鐵工坊之中。

  而且隨著大秦統一六國之後,近兩年沒有戰爭,因此農民種田也比較安全,產量比以往更多,糧倉之中的糧食也堆積的越來越多,而大秦在全國設立的大小糧倉之中具都積粟如山,雲夢秦簡中就有記載:秦國國內到處都有萬石一積的糧倉,櫟陽的糧倉是兩萬石一積,而咸陽更恐怖,直接就是十萬石一積,這裡一積就是一個圓形的庫房,而每個糧倉可不止只有一個庫房,而是有好多個。

  大秦設置的陳留倉,熬倉,霸上倉,櫟陽倉,咸陽倉等具都可以保證糧倉所在的郡的全部人口支撐十年以上,到秦二世的時候糧食堆積的更多,項羽反秦之後破陳留,就從陳留倉起獲近百萬石糧食。

  除此之外,秦國征服蜀地之時,直接動用巴蜀十萬民夫,大船萬艘從督道倉和成都倉運送了六百萬石糧食做後勤,整個長江之上船浮如雲,首尾相連,那種恐怖的場景亙古未曾有過。

  所以,自從商鞅變法之後,秦國就從未缺過糧。

  只不過在這個時代,當權者都不把老百姓當人看待而已,就是受剝削和壓迫的對象,一切為了王權,一切為了帝王的目標,小孩當大人用,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商鞅變法之後法令苛刻恐怖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地步,但這種卻不是以道德來約束的安寧其實是一種最殘酷的鎮壓和剝削,導致百姓極端貧困,結果是國越富民越貧,民間的怨憤越積越多,同時商鞅還認為國有六蝨,必須用法令鎮壓,六蝨是什麼,就是禮樂、詩書、修善、孝悌、誠信、貞廉、仁義、和平,商鞅認為這些君子倡導的禮儀和修養全部都是蝨子一樣的害蟲,必須用法令強勢鎮壓和清除掉,以法強國,最終的結局是大秦果然強了,然後商鞅自己也被自己的法令弄死了。

  呂氏春秋有言:全者必缺,物極必反。

  當一種東西被發揚到極致的時候,也就是他開始崩塌的時候,而大秦最終的結局也是興於苛法,死於苛法。

  當秦始皇死後,六國貴族就是以苛法殘暴為藉口,領導民眾將大秦推翻了。

  如今的大秦,其實在法令上只要稍稍向老百姓鬆動一下,盤剝和壓榨不是這麼嚴苛,老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六國貴族即便是造反,也不會直接釀成二世而亡的結局。

  因此到了漢朝,當權者便開始反思大秦倒塌的原因,採用黃老的理念無為而治,摒棄了大量的惡法,修生養民,這才造就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一個朝代,一舉奠定同時期地球上四大帝國之一的地位,凝聚出漢家血脈,創造出中國後世兩千年的輝煌文明。

  大秦不缺糧,但陳旭眼下無力改變這種狀況。

  但只要法令有所鬆動和改變,商業必然會蓬勃興起。

  因此提前將銀行弄出來,讓商業可以輕鬆上陣。

  接下來就是找一個最好的機會見到秦始皇,讓他改變這種苛法治國的策略。

  這個方法,陳旭已經思慮許久,或許就在這次秦始皇巡遊東南的時候,只要那件事發生,改變大秦的未來或許就能夠成功。

  在范顒的陪同下,陳旭走進錢莊裡面,迎面是一個一米五高的櫃檯,全部都是厚實的櫟木製成,上面還有青銅鑄造的雞蛋粗細的欄杆隔開,旁邊幾間房間掛著信貸、存儲、管理、會議室、員工通道等牌匾,厚實的木門足有半尺,一旦關上憑藉人力絕對衝撞不開。

  此時錢莊裡面,有一群小孩和幾個文士打扮的男子正在裡面忙碌,正在噼裡啪啦的學習算盤。

  這些小孩是清河鎮小學的學生,學了幾個月數學和算盤,已經能夠進行不算複雜的加減乘除的運算,也能認識和書寫常見的文字,主要的目的是來教錢莊的幫工學習珠算和阿拉伯數字的應用,其次是跟著錢莊學習管理和經營,一旦時機成熟,這些孩童就會成為大秦經濟發展的基礎和推動力。

  「范氏不愧為大秦商界的領袖,如此短的時間就已經籌備的井井有條!」陳旭忍不住誇獎范老頭兒。

  「小郎君過譽了,這一切其實都是按照您的圖紙和想法弄出來的,而大梁的錢莊也已經籌建完備,眼下只等您的印信製作出來,錢莊就可以正式開業!」范顒笑著說。

  「正好,這次我也把印信製作的方法和賬冊都帶來了!」陳旭點點頭,吩咐王三去馬背上把褡褳包裹取來,打開拿出來兩塊長一尺寬五寸厚三寸打磨的異常平整光滑的漆黑木頭。

  「這就是印信?」范顒看著兩塊沉重的烏木滿頭霧水。

  「非也,這是印刷用的雕版!」陳旭又拿出來一張雪白平整的竹漿紙,上面用墨線畫著一張存款憑條的樣子。

  「范老,這才是存取款專用的憑證,我已經畫好樣式,你只需要找一個善雕刻的工匠,將憑證上的圖案完完整整的雕刻在雕版之上,到時候就可以輕鬆印製出來印信!」

  「右上角幾個奇怪的符號是何意?」范顒接過這張人類歷史上第一張存款憑條好奇的指著右上角QSH三個英文字符問。

  「呵呵,這個只是一個年號的代稱而已,為了避諱皇帝的名諱,您不必在意!」陳旭笑著說。

  「那後面這一串圈圈叉叉又是何意?」范顒指著QSH後面一排字符問。

  「這裡是憑證防偽的重點,0到9九的簡寫數字您已經見過並且能夠熟練辨認了吧?」陳旭問。

  「不錯,老朽已經跟著這些孩童學會了辨認!」范顒點頭。

  「這裡的一串符號就是根據年月日時構成一串編號,這些憑證印刷出來之後,一式三份的編號必須一模一樣,分別蓋上黑紅綠三種不同顏色的印鑑,分別表示存根、客戶和記賬三聯憑證,而這三張憑證填寫的內容要求一模一樣,存根由辦理存款的人員填寫,然後簽自己的名字加蓋自己的印鑑,第二聯由覆核人員填寫,同樣要簽上自己的名字加蓋自己的印鑑,第三聯由第三位覆核人員填寫,同樣要簽名和留下印鑑,最後這三張憑證交給記賬人員覆核無誤之後交由存款客戶簽字畫押,最後加蓋錢莊的印章,這筆存款就算最後完成,存根聯由錢莊的管事交給您入庫保存留待以後覆核,第二聯交給客戶用來取錢,第三聯由記賬人員保留並在賬本上登記,客戶來錢莊取款的時候,辦理人員必須嚴格對照預留的經辦人員的印鑑和簽字筆跡核對無誤之後發放款項,收回憑證加蓋取款印鑑,最後送到您這裡安排專門人員對照存根和記賬覆核,最後做核銷封存……」

  陳旭把存款和取款的操作步驟按照後世商業銀行的模式非常詳細的給范顒講了一遍,同時把雕版的製作細節和要求也說的清清楚楚。

  范顒越聽越越驚詫,完全被陳旭這些天馬行空的奇特想法驚的合不攏嘴,他怎麼都想不通陳旭為何會有這麼多無根無由的奇特想法。

  「小郎君,老朽對您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范顒對著陳旭深深作揖,然後激動莫名的接著說,「按照您的這種佈置,不說這種雪白的紙張別人仿製不出來,就光是這一整套複雜的反覆覆核的過程別人就萬萬無法作假。」

  「其實我這樣做也只是希望保證客戶存款的安全,同時也是對錢莊內部的嚴格約束,防止幫工監守自盜或者夥同他人騙取錢莊的錢財而已,事無鉅細方能坐到滴水不漏,不然一個疏忽和差池就會釀成重大的財物損失,最後破壞的就是錢莊的聲譽,民以食為天,商以信為本,范老以為然否?」

  「小郎君說的不錯,人無信不立,經商貴在誠信二字,先祖陶朱公已經在商經之中留有戒訓,我范氏子孫不敢忘本也!」范顒恭恭敬敬的再次給陳旭行禮。

  「陶朱公經商之境界,非是我等可以學到的,但即便是些許的皮毛,也才能夠讓商賈有立根之本,不欺不詐,誠信為本,我既然與范氏合作,也希望能夠將這個理念發揚光大,都言君子喻以義,小人喻以利,商賈在一些大賢看來,皆是小人行徑,但我等明明白白賺錢,乾乾淨淨花錢,不取無義之財,不做虧心之事,堂堂正正做人,我等商賈禮儀誠信皆有,為何就不能稱為君子?只不過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已!」

  陳旭這一番話猶若春雷鳴響,瞬間把范顒感動的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了,他終於從一個大秦官吏的嘴裡聽到了一個讓他都為之震驚的話語,商人……被所有人歧視的商賈竟然也有君子的本質。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范顒嘴裡反覆叨念這句話,花白的眉毛和鬍鬚都在不停的顫抖。

  「范老,這雕版你拿去讓雕工趕緊雕刻出來,包括經辦人員的印鑑都置備完畢之後,過幾日我們做一次存取款的模擬演練!」

  「模擬演練?」

  「不錯,就是安排一些人假裝來錢莊存取錢款,以便讓經辦人員盡快熟悉各種手續和規則!」陳旭點點頭。

  「此法果然不錯,的確要先演練一番才行,免得到時候經辦人員不熟悉規則除了差錯!」范顒連連點頭,趕緊安排人拿著烏木板和陳旭畫出來的存款憑證去找宛城最好的雕工製作雕版。

  「對了,范老,我在清河商店旁邊一家清河客棧,裡面開設了一個劇院,你幫我發一份請帖出去,過幾天邀請宛城一些有頭有臉的名家方士和商賈同道前去觀賞……」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8
第293章 都是用來裝逼的

「兄長~」

陳旭帶著虞無涯和四個護衛返回清河客棧,沒想到水輕柔和杏兒也來了,杏兒老遠看見他就歡快的迎上來撲到他懷裡。

「杏兒,最近跟水姐姐在宛城玩耍的可好,有沒有想念兄長和娘親?」陳旭捏捏杏兒的小鼻子問。

「想了,我想回去喂一頭小豬,還要養一條小狗!」杏兒抱著兄長的脖子撒嬌說。

「怎麼,城裡不好玩兒嗎?天天還有水姐姐陪著你?」陳旭驚訝的說。

「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花也沒有,蜜蜂也沒有,竹子也沒有,我要回家去看我們的蜜蜂都出來採蜜沒有?」杏兒憋著嘴嚷嚷。

「好吧,那過幾天兄長讓王三和王五叔叔送你回去,順便幫你買一隻小豬一頭小牛還有一條小狗,嗯,小雞小鴨也給你買幾隻,好不好?」

「好好!我可以天天帶著小狗趕著小豬小牛去河灘吃草,還能看小鴨在河裡游水!」杏兒興奮的跳著拍手。

唉,看來這丫頭注定是要成為一個鄉下丫頭了!

陳旭嘆口氣,不過這樣也好,如今不愁吃穿用度,呆在小河村還更加自由和快樂,陳旭想想自己的童年,似乎也是在放牛打豬草的經歷中度過的,加上村裡一群小孩,整個童年過的快樂而充實,杏兒只要快樂,一切都隨緣吧,何況家裡還有一個四歲的虞姬,兩人也好作伴。

而一想起虞姬,陳旭的臉皮又情不自禁的抖了幾下。

「陳郎~」陳旭和杏兒兄妹倆說完話,站在旁邊的水輕柔才福身行禮。

「輕柔,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也不管旁邊跟著虞無涯和王五、胡寬等一大群人,陳旭握著水輕柔的手笑著說。

水輕柔玉頰飛紅,羞怯的低著頭說:「不辛苦,如今春暖花開,我想回一趟魯山去看看師尊回來沒有?」

「行,你和無涯大哥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陳旭轉頭把虞無涯叫過來,虞無涯聽完之後點頭說:「也好,我們去一趟魯山來回也不過三五天,恩公就在宛城等我們歸來在一起回清河鎮!」

虞無涯接下來仔細叮囑了王五等四個護衛一遍,然後收拾整理一下行裝之後就和水輕柔兩人聯袂策馬而去。

接下來幾天,陳旭哪兒都沒去,白天在清河客棧指導胡寬等人訓練一些招收來的幫工和一群少女舞蹈排練,並且為了工作方便,參照後世的酒店禮服設計製作了兩套男女幫工穿戴的工作制服。

男款摒棄了右衽,而是使用帶銅扣的上身中華小立領,下身長褲,腰間紮著帶著銅扣的皮帶,腳下布鞋,看起來一個個乾淨整潔,而且規定頭髮不許披散,必須扎髮髻,免得端菜送水的時候頭髮掉菜湯裡面了,這身裝束簡潔利落,雖然看起來極其怪異,但卻使得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女款的是上身白色短款褥裝,下身淡藍色中裙,裙襬只到小腿,扎頭髮,配髮夾,一群十多歲的少女看起來就像民國時期的女中學生,素雅而端莊。

當這兩套衣服製作出來一群年輕的男女幫工穿上之後,頓時惹起胡寬等人的嘖嘖稱奇。

雖然看起來與這個時代所有人的穿戴格格不入,但卻有一種非常驚豔的感覺,於是在胡寬的要求下,清河商店的員工包括呂冬一家人,也都製作了一套工作服,因此當他們穿著這種新奇的衣服出現在大街上的時候,頓時人氣無數人的側目和關注。

「陳裡典,這種男裝沒有寬大的長外衣,似乎行動更加快捷方便,特別是這腰帶,銅扣加上皮帶,又結實又方便,乾脆給我們也弄上兩套!」王三看著一個個換上了新的小立領和長褲的幫工乾淨利落的樣子,頓時毫無一點兒古代人的立場,直接要求換裝。

「三哥說的不錯,裡典設計的這兩套衣服穿上之後令人眼前一亮,特別是這些小娘子,一下俊俏的讓我都心癢癢了!」王七在旁邊連連點頭。

「嘿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們看上了哪個可以追求,但切記不可用強,不然等無涯回來,我會安排他好好的伺候你們!」陳旭呲牙咧嘴的笑著說。

王五等人想起趙柘的下場,頓時立刻打了個寒顫,冷汗都下來了。

對於王五等人的要求,陳旭也沒推脫,而是再次拿起紙幣,重新操刀設計了一套嶄新的衣服,上身黑色緊身T恤,下身寬鬆長褲,腰間是一條足有四寸寬的真皮腰帶,除此之外,每個人還設計了一件長款風衣,牛皮的護腕和護額等。

如今清河酒店日進斗金,幾百萬錢話都花不完,因此製作這些衣物自然也不恤工本,用最好最結實的布料,請最好的裁縫,銅扣等雖然是新奇之物,但結構卻很簡單,拿到城內的鐵匠鋪很快就開模鑄造出來,因此到了第二天上午,四套衣服便製作完畢疊的整整齊齊送到了清河客棧,王五等四人迫不及待的換上之後走出來的時候,連陳旭都被驚豔到了。

四個魁梧的大漢,具都一米八以上,黑色的緊身體恤下胳膊和身上的腱子肉一團團隆起,看起來就像幾個肌肉怪獸,加上黑色的長褲、長筒馬靴,外罩一件加長的黑色風衣,牛皮的護腕和捆紮頭髮的護額,而且護額的中間,還用紅色的顏料寫了一個小篆的秦字。

哈哈,陳旭看著四個換裝之後威風凜凜的彪形大漢,心裡很滿意,灰常的滿意。

這就是一副標準的黑社會保鏢的打扮,走出去絕對會亮瞎所有人的眼。

「哇,幾位王大哥看起來好威風凜凜的樣子!」

整個清河客棧所有人都被轟動了,胡寬幾個、呂冬一家,還有十多個幫工和演戲的小娘子全部都被四個人這身打扮驚到合不攏嘴,一個個都圍觀著不斷驚呼。

「好英武啊!」其中一些個小娘子一雙眼睛落在四個貨的身上,看著那粗壯的胳膊和高高隆起的胸大肌,一個個眼睛都移不開,羞紅了臉有流口水的衝動。

「裡典,我們穿上如何?」王五四個人還有些不習慣這種緊身的衣服,被一圈人如同看的渾身發毛,都有些扭扭捏捏。

「太酷了~」陳旭忍不住為自己的傑作鼓掌。

以後帶著這樣四個拉風的保鏢出門,絕對會成為全城人矚目的焦點,想不受人關注都不行。

而且他還相信,過不了幾天,估計這一套裝束就會很快在宛城流行起來。

秦朝無論男女,無論王侯公卿、貴族還是平民,其實服飾都比較簡單,女的上襦下裙,男的上衣下褲,顏色和樣式都很單調,六國因為地域原因雖然略有差別,但總體來說延續了周朝的樣式,孔子那一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精美華服的理論和慨念還並不流行。

直到漢朝獨尊儒術之後,隨著儒家理論佔據了絕對的統治地位之後,衣服的樣式和顏色才開始豐富多彩起來,形成了流傳後世的漢服特徵,男的寬袖大袍,平日有衣和服兩種,衣為居家服飾,寬鬆隨意,服為常服,主要是公共場所穿戴;而女人的服飾就非常的豐富多彩,裾裙襦裙襖裙褙子,也分兩種,在家著衣,出門著裳,而裳就是彩裙,因此漢朝後期,隨著織布機和印染刺繡等複雜工藝的出現,等無論是大戶人家還是小門小戶,皆都有了非常豐富多彩的服飾,晴好之日,大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彩裙飄揚的場景。

而中國的服飾隨著朝代的更迭也還在不斷的變化,其中又有幾次外族入侵,導致服飾變化越加豐富多彩,到了唐宋時期,是中國服飾文化最為繁榮發達的年代,無論男女的服飾也越發的精美合體,風度翩翩的文士,大袖搖擺的公卿,勁裝打扮的武士,桃紅柳綠如錦似霞的女子。

但這一切都在滿清入關之後戛然而止。

在剃髮易服的壓迫下,漢服徹底成為了歷史,幾千年的漢家裝束和服飾徹底斷代,而後民國時期西學東漸,在引進的西方文化衝擊下,漢服徹底退出歷史舞台,成為了漢族人聊以回味和祭奠的一抹哀愁。

漢服之美,見證了中華的崛起和衰落。

但歷史不會重來,無論如何美麗繁華的過往,那都只是過去,一切都將會如煙雲流散。

因此對於陳旭來說,他所熟悉的就是夾克T恤襯衣牛仔褲和運動鞋。

至於所謂的美麗漢服,他聽過、見過,但絕對不會在這一條穿越過來的時空之中強行再去演繹一遍她的燦爛和輝煌,她出現或者不出現,一切隨緣。

眼前無論是客棧幫工的制服,還是王五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從他所熟悉的理念中誕生出來的。

簡單而實用,對陳旭來說,就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至於風衣和墨鏡,那都是用來裝逼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8
第294章 歷史再次走上正軌

忙忙碌碌七八天過去,清河客棧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為了捧場,客棧正式開業的當天,高堯帶著一群狐朋狗友來大吃大喝了一頓,順便把清河客棧的美味食物也傳揚出去,因此最近幾天陸陸續續都有富戶和商賈甚至一些官吏專門前來品嚐,而且這種全新的酒店模式也吸引了一些南來北往的商賈旅客入住客棧,同時也把酒店的工作模式和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都深刻的記憶下來,慢慢擴散到周邊郡縣。

而在這段時間,華夏錢莊的一切都籌備妥當,陳旭指導排練的天仙配也基本上達到了可以正式表演的階段。

二月二十八日,范氏家主范顒給宛城數十位家產富足的大商賈和富豪發出邀請函,邀約二十九日在清河劇院觀賞歌舞表演,同時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向所有人宣佈。

范氏作為南陽甚至整個大秦商界的領袖,聲望昌隆,因此接到邀請之後,這些商賈富豪自然都一口答應按時前往,而居住於宛城甚至路過宛城的其他大小商賈也都獲悉這個消息,暗中打探各種小道消息,準備在明日去清河劇院一探究竟。

而與此同時,清河劇院的宣傳也已經開始,十多個混混都拿著一些麻漿紙印製的宣傳單在宛城之中的市場和腳舍開始向那些一看就身價不菲的人散發。

「清河劇院我聽說過,就在清河酒店旁邊,這劇院又是何物?」某個腳舍之中,拿到了一張宣傳單的某位商賈疑惑不已。

「劇院我聽說過,聽說是表演歌舞的地方!」旁邊一個衣著不俗的人接話說。

「那這天仙配又是什麼?」

「或許是一種歌舞的名稱吧,這宛城之中,凡是帶清河二字的都與眾不同,前日我還和幾位友人去清河客棧飲宴聚會過,那菜餚美味無比,但就是貴的離譜!」另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舔著嘴巴猶自還在回味。

「貴就對了,凡是沾上清河二字的都貴,但卻貴的讓人心服口服,想來這叫天仙配的歌舞必然不凡,我等明日要早些去,不然恐怕擠不進去!」

「費兄說的是,不過看一場歌舞竟然還要收二十錢門票,的確有些過分!」

「呵呵,你嫌貴恐怕還有人怕不夠貴,二十錢,不過半石糧食而已,而且只有用這張宣傳單才能進去,你要是不想去,就把手中這張賣給我,我與你二十錢。」姓費的男子冷笑說。

就在幾個人說話之時,一個文士裝扮的青年急匆匆而來,看到幾個人手裡的宣傳單眼睛一亮,趕緊衝上來說:「諸位手中拿的可是清河劇院的宣傳單?」

「然!」幾個人都一起點頭。

「太好了,諸位可否把宣傳單賣與我一張,我出三十錢!」青年文士大喜。

「五十錢我便賣與你?」剛才嫌貴的人愣了一下說。

「好!」青年文士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打開錢袋數了五十錢遞過來,接過宣傳單喜滋滋的轉身就走。

但就在青年文士離開之後,接連衝進來幾個男子,一個個都氣喘吁吁的要求購買宣傳單,而且價格已經漲八十錢了。

也就是短短不到一刻鐘,就光是這份宣傳單就已經被炒到了近百錢。

「某後悔也!」剛才五十錢賣掉了宣傳單的人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呵呵,你後悔甚子,別人白送你五十錢,夠你買一旦糧吃兩個月了!」費胖子呵呵冷笑著把手上一張宣傳單慢慢疊好塞進衣袋之中,整理一下衣冠之後看都懶得再看旁邊的男子一眼,施施然離開腳舍。

這種場景在整個宛城到處都在上演,而且經過許多人的打聽,這個叫天仙配的歌舞已經比較清晰,據說演義的是一個上古的神話故事,有仙女,有牛郎,有會說話的老牛,還有天兵天將和天帝王母。

在這種從未聽聞過的神話故事吸引下,宛城之中無論是商賈富戶,還是官吏方家,皆都被撩的心中癢癢難耐,不斷的安排人去清河劇院打探,因此整條街上又被圍的水洩不通。

「這個時代,果然還是娛樂節目太少了啊!」陳旭站在客棧門口,看著越來越多人,感慨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而王五等四個護衛一身黑衣身背鐵劍,如同未來戰士一樣將試圖擠進來的人都牢牢的擋在門外。

「讓開讓開~」隨著幾聲熟悉的聲音在幾十米外的街口宣傳來,人群一陣騷動,不一會兒便看到虞無涯和水輕柔兩人騎馬踢踢踏踏的擠了過來。

「見過陳郎!輕柔一去多日,讓您擔心了!」水輕柔看著迎上來幫自己牽馬的陳旭,下馬之後揭開面巾趕緊行禮。

「不必如此多禮!一路辛苦,趕緊進去洗漱歇息!」陳旭笑著牽著水輕柔的手走進房間

「嗯公,你又打算幹點兒啥?為何門口圍聚了如此多的閒人?」虞無涯下馬之後跟在後面驚疑不定的問。

「明天我邀請范顒和宛城數十位商人來觀賞天仙配,順便發了一些傳單出去,沒想到一下來了這麼多人打探消息!」陳旭苦笑著說。

「照這個架勢,明日恐怕會擠破門檻!嗯公是不是要提前通知高堯,讓他安排一些兵卒前來維持秩序?」虞無涯略有些緊張的提醒說。

「不用,剛才高堯已經安排人來通知,明日郡尉高焄會親自前來坐鎮看戲,沒有人膽敢鬧事!」陳旭說完之後吩咐客棧的幫工給虞無涯和水輕柔打水洗漱,等兩人洗漱收拾完畢,這才問起兩人回魯山的情況。

「師尊雲遊還未歸來,因此我和師妹便在山上等了幾日,結果大師兄和三師兄也回來了,我們許久未見,因此就在山上聚了三日,因害怕恩公擔心就回來了!」虞無涯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你有沒有問過你大師兄刺殺皇帝之事?」陳旭低聲問。

虞無涯點點頭:「上次恩公說過之後,這次碰上大師兄,我便也問了一句,但他只說趙政身邊護衛太多,刺殺不容易,但那張良去濊國借大力士去了,或許會在巡遊途中刺殺趙政,至於具體位置和時間都只能擇機而行,其他的就沒有了!」

果然,陳旭一聽到大力士便知道歷史再次走上了正軌,張良刺殺秦始皇這件事估計不會有絲毫的變化。

第二天辰時剛過,陳旭等人剛剛吃過早飯,范顒便在幾個僕從的護衛下乘車前來。

「哈哈,某昨日聽說了天仙配之後幾乎一夜未眠,放下碗筷便迫不及待的來了!」范顒下車之後對著迎接出來的陳旭拱手,臉上笑的極其暢快。

「范老請裡面暫坐歇息喝茶,不過歌舞排練短促匆忙,看完之後千萬不要失望!」陳旭也笑著回禮說。

「怎麼會失望,光是清河這兩個字就值得期待!等會兒肯定還有許多商界同道要趕早前來,老朽就不進去了,站在門口迎接一下,小郎君有事就先去忙碌,不用管我,這些人我自會照顧好!」范顒擺擺手讓車伕把馬車趕走,然後站在門口等候起來。

果然,不一會兒時間,陸陸續續就有七八輛豪華的單轡馬車先後而來,下來的都是宛城赫赫有名的大富之家,前面三個不認識,第四個赫然就是南陽最大的銅鐵商人冉顙。

冉顙和陳旭本來就有過兩面之緣,互相問候之下冉顙知道了這清河商店和客棧劇院都是陳旭的產業的時候,自然也驚訝的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安排幫工把冉顙等人引入劇院中的座位上喝茶,後面又有一輛接一輛的馬車接踵而至,一個個都是宛城甚至在大秦都名聲顯赫的大商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幾乎都是四五十歲以上的年紀,一個個看起來鬼畜不驚神情低調,但每一個人身後都有一個巨富的家族。

范顒一一為陳旭引見介紹,這些人有銅鐵商,有鹽商、有糧商、有布商,甚至還有酒商,得知陳旭是清河商店的主人之後,全都非常熱情攀談問候。

直到范顒邀請的人員到了七七八八之後,水家家主水閎才到來,不過他還帶了一大箱禮物和數十斤新茶,箱子打開之後裡面珍珠瑪瑙玉器寶石五色光華閃爍,在陽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水家主太客氣了,請裡面坐!」陳旭拱手感謝之後讓人把裝滿寶石的箱子和茶葉都抬進商店,然後親自迎著水閎進入劇院安排就坐奉茶。

水家是舊韓國貴族,和韓國其他貴族王孫還有牽連不輕的聯繫,這種聯繫是根深蒂固的傳統,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除非把水家連根剷除。

而水家還是水輕柔的家族,無論水家如何,陳旭都要以禮相待,不能讓水輕柔心裡難受,不然像陳姜氏一樣和娘家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境地,即便是水輕柔能夠忍受,陳旭直接也斷然無法接受,畢竟血濃於水的親情才是維繫人類能夠不斷髮展壯大的基礎,一個沒有了家族的人,就會像孤魂野鬼一般孤單到死,這也是陳旭為什麼會如此重視陳姜氏和杏兒的原因,雖然換了靈魂,但血脈相連,無人可以替代。

因此上次陳旭去水家的時候,直接說出自己就是仙家弟子一事,也是考慮許久之後的決定,希望自己這個身份能夠讓水閎足夠震動,然後可以做出一些改變,畢竟攀附沒落的王族和攀附一個仙家弟子這不是同一個檔次的存在,如若水閎稍微聰明一點兒,便能過做出抉擇。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8
第295章 可惜不是老子寫的

在商賈陸續到來的同時,也有無數看熱鬧的人聞風而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將清河劇院附近的幾條街都堵上了,其中還有許多人拿著宣傳單擠到劇院門口,在王五等人的注視下,胡寬等人將持有宣傳單的人放進去,同時還要收二十錢的門票錢。

因為劇院的容量有限,所以一共只發放出去一百張宣傳單,但就是這一百張宣傳單卻攪動了整個宛城的官僚士族和富豪階層,這些發放出去的宣傳單其中許多已經易手數次,而價值早已超過兩百錢。

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整齊腳步聲,上百名身披皮甲手持長戟的兵卒將人群沖散,很快就來到劇院門口。

緊隨兵卒後面,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騎著一匹青色駿馬,在十多個虎背熊腰的侍衛護佑下到來,中年人身邊還有一個身穿錦袍頭戴金冠的白面青年,兩人就是郡尉高焄和其子高堯。

「見過郡尉大人!」無數看熱鬧的人頓時都嚇的面色如土,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往後退,胡寬等人趕緊迎出去行禮,聞訊的陳旭也迎了出來。

郡尉在大秦來說,已經算是地方最大的官員,雖然從職位上來說是輔助郡守治理郡務,但實際上和郡守一樣是咸陽垂直認命和管理,官秩和印綬也與郡守一樣,只不過只是負責掌管安全事務,無法插手民政,而且在調動軍卒之前必須獲得郡守的同意,不然就是違法,但郡守如果想要調動軍隊的話,也必須獲得郡尉的認同,否則郡尉可以拒絕執行命令,這實際上也是一種變相的控制軍隊不會被一個人掌控而出現謀反的情形發生。

後世項羽造反,就是先砍了郡守殷通拿到郡守印信,然後挾持郡尉下發各種將官認命和兵卒調動命令,這才順利掌控整個會稽郡的軍隊,一舉成為義軍中實力最強大的一支。

「勿用多禮,吾早聞小郎君之名,今日一見果然無有虛言!」高焄下馬之後扶起彎腰行禮的陳旭笑著說。

「郡尉大人誇讚了,裡面請坐,歌舞很快就會開始!」陳旭順勢起身說。

「先不忙,郡守馬上就到,你我要迎接一下!」高焄笑著說。

「郡守大人也要來?」不光陳旭愣了,周圍所有人都一片嘩然。

「你這清河商店名聲如日中天,不光是南陽,如今就連東南的會稽諸郡,西北的遼西諸郡都已經知曉,而今你又開設這家清河劇院,天仙配歌舞雖然我等從未聽聞,但郡守大人自然是感興趣的,稍等片刻就知曉!」

好吧,陳旭很無奈的只好和高焄杵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兒,果然又是一隊兵卒踢踢踏踏沿街而來,將圍觀的人群驅趕之後,一輛豪華的雙轡馬車很快就在數十個護衛的護送下在劇院門口停了下來,郡守馬伯淵施施然整理好衣服頭冠之後下車,陳旭和胡寬等人自然又是一通彎腰行禮的迎接。

而郡守之後,郡丞曹坤也接踵而來,然後是監御史雍破以及七八個郡守府衙的二三把手先後坐著馬車而來,等把這群宛城的大官都請近劇院中的時候,所有正在喝茶聊天的商賈和拿到宣傳單進來看戲的人都驚慌失措的站起來迎接,整個戲園子裡完全亂糟糟的一片。

一直忙碌了近大半個小時把座位重新安排好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巳時,看看現場已經安靜平息下來,陳旭這才讓胡寬安排開始表演。

隨著一陣叮叮咚咚的樂器聲音從舞台後面傳出來,舞台上的幕布也徐徐拉開,第二層幕布上露出天仙配三個鮮紅的大字。

這個獨特的開場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一個個都停止談論開始盯著舞台。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潸焉出涕。

……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維南有箕,載翕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

一個清晰而婉轉的女子聲音從幕布後面傳出來,唱的是詩經小雅裡面一首叫大東的詩歌。

而隨著詩歌唱出,天仙配的幕布也慢慢捲上去,露出第三塊幕布,上面寫著下凡私配四個大字,等女子詩歌唱完,幕布再次捲起露出後面的舞台。

舞台並不大,只有不過二十個平方,舞台上擺放著幾棵小樹,插著一些杏李桃花,背後的幕布上畫著一些山水星辰和雲霧的花紋,在陳旭看來簡直寒磣的不像話,但這種新穎的開場卻讓所有人都耳目一新,感覺新奇不已,一個個屏住呼吸盯著舞台眼睛一眨都不眨。

一個身穿彩裙的女子坐在花樹之間織布,然後起身往下方探望,一會兒之後開始唱。

「金梭曉夜為誰忙,隔水桃花滿洞香。萬國盡沾堯雨露,九重欲補舜衣裳。綺羅光映雲霞重,機杼聲拋日月長。卻笑天台有仙子,此生誰解憶牛郎。」

伴隨著後檯鐘磬笛壎的伴奏,女子開始咿咿呀呀的邊演邊唱起來,同時舞台上的幕布也在幫工的鼓動下開始搖晃,看起來就像雲霧在翻滾一樣。

唉!陳旭看的臉皮直抽抽,雖然明知道所有人已經盡力了,但仍舊感覺到很渣,渣到有些慘不忍睹。

但在他看來慘不忍睹的舞台佈置和表演,也讓此時劇院中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許多人直接就看的嘴巴合不攏,眼珠子都凸出來一大截。

「嗯公,幾日不見,這天仙配竟然被你弄的好看多了!」抱著鐵劍站在旁邊的虞無涯也目不轉睛的讚歎。

「當日陳郎說要改版牛郎織女,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故事也能排演出如此豐富的內容,這可比聽故事有趣的多,柔都想上去跳一段呢!」水輕柔一雙大眼睛有微光閃爍,玉手握著陳旭的手輕聲說。

「如果你想,將來我們排演白蛇傳好不好,我演許仙,你演白娘子!」陳旭笑著說。

「那我呢?」虞無涯竟然也很有表演的慾望,忍不住轉頭問。

「你演大反派法海!」

「唔,法海我喜歡,完全是為我量身定製的角色!」虞無涯喜笑顏開的連連點頭。

「嗯,就是最後你要小心,可能在把白娘子壓在雷峰塔下的時候,會被下面憤怒的觀眾用石頭砸死!」陳旭提醒。

「怕甚,誰敢砸我,我劈死他!」虞無涯無所謂的聳聳肩。

陳旭:……

看著陳旭發黑的臉色,水輕柔嘻嘻笑著把身體輕輕靠在陳旭身上,一團飽滿的溫柔頂的他瞬間差點兒神魂失守。

就在三個人站在一起竊竊私語之時,舞台上幕布也隨著劇情的推進反覆垂落又捲起,舞台的佈置也在不停的變化。

而隨著劇情的推進,整個劇院越發安靜,除開舞台上的音樂伴奏和唱歌對話之外,幾乎聽不到半點兒雜音,包括馬伯淵、高焄在內,所有的觀眾都生怕一個疏忽錯過半點兒劇情,因此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時間一晃很快一個小時過去,天仙配的表演也進入最後的尾聲。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隨著鵲橋相會結束,一個女子清麗婉轉的歌聲響起,幕布垂落下來,上面寫著天仙配劇終,並且最外面的幕布也徐徐拉上將舞台徹底遮住。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水輕柔依偎在陳旭身上動情的說,「這首詩寫的真好,輕柔最喜歡!」

「呵呵!」陳旭乾笑幾聲,心說這首詩自然寫的好了,可惜他不是老子寫的。

「這……這就完了?」

幕布拉上之後,音樂停止足足半分鐘之後,觀眾之中才有人醒悟過來發出一聲極其不捨的疑問。

而隨著這個疑問出現,整個劇院裡面的觀眾這才慢慢都醒悟過來,許多人更是站起來高聲嚷嚷再演一遍。

而在吵吵嚷嚷之中舞台幕布重新拉開,胡寬出現在舞台上,對著下面的觀眾作揖說:「諸位,天仙配今日表演結束,一天一場,還想看的明日再來!」

雖然觀眾不依不饒,但幕布卻很快再次拉上,劇院的大門也打開,明顯是不接待了,很多人只好失望的站起來陸續離開,而且很快也把天仙配的故事傳揚出去,不多時大街上到處都是一群一群聚在一起的聽故事的人。

看完戲,雖然意猶未盡,但郡守馬伯淵還是很熱情的誇獎了陳旭幾句之後離開,郡尉高焄和郡丞等一干宛城的官吏也陸續乘車離開,最後只剩下了范顒和受邀前來看戲的一眾商賈。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9
第296章 始皇巡遊(加更,求月票)

陳旭讓人把劇院的們重新關上之後,范顒登上舞台把錢莊的事情公佈出來,而聽完之後,所有商賈都被這種前所未有的商業模式驚呆了,而清醒過來之後整個戲園子就像炸鍋了一樣,一群高矮胖瘦不同的商人如同野狼一樣將范顒圍在舞台上,詳細詢問其中的經營方式,不過事關商業機密,范顒自然是不肯說的太清楚。

「范家主,這錢莊自然是極好的買賣中介,也方便了我商賈經營,錢氏也很想為我商界的繁榮盡一份力,不知道可不可以聯合一起經營?」一個年紀和范顒差不多的老者激動的說。

「呵呵,自然是可以的,華夏錢莊要想開遍整個大秦,也非我范氏一家能夠做到,群策群力更好!」范顒笑著說。

「范老,那我等該如何參加?」另一個中年人大聲問。

「我將華夏錢莊的總股本定為一千萬錢,分成一百份,每份股本十萬錢,如若要參加,最低認購一份,這些錢將作為錢莊的儲備資金,凡是認購的我們都會簽署一份協議,將來如若誰想退出,認購的份額只能賣給簽署過協議的內部股東而不能胡亂出售給外人……」

范顒解釋之後,數十個商人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其中有六個人要求參加認購華夏錢莊的股份,其中就有水氏家主水閎,而且還認購了五份,至於不想參加的也沒人勉強,范顒客客氣氣的將他們送了出去。

雖然這些人不想當華夏錢莊的股東,但卻還是錢莊的潛在商業大客戶,而至於打算參加的人則轉移到客棧一間房間之中繼續商量細節,然後就是草擬合同,只等籌措的錢款送到錢莊的地下倉庫,就算成為了華夏錢莊的正式股東。

三天之後,華夏錢莊第一屆股東大會在錢莊的會議室召開,算上陳旭和范顒,股東一共八個,陳旭以三百萬股本佔據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范氏以二百八十萬股本佔據了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緊隨其後,剩下的水氏等幾人都只不過認購了三到五份不等,這些人都是嗅覺相當靈敏的商人,已經從錢莊這個新生事物中嗅到了無以倫比的商機,而且一旦成為了正式股東,以後有優先權認購更多的股份。

十天之後,開通於宛城和大梁之間的錢莊正式開門營業。

雖然許多人保持著無比謹慎的態度,但在范氏這個商界領袖的金字招牌下,有一些來往於宛城和大梁之間的商賈開始嘗試著使用錢莊的存兌業務,雖然百分之三的手續費看起來很高,但相對於山匪和流寇的襲擾來說,這點兒支出完全合情合理,把錢換成一張輕便的憑證帶在身上,輕裝簡從就可以出發,不光省去了一大筆請護衛和車馬的開銷,還可以節省路途上的大量時間,更加不用提心吊膽。

而在大梁,華夏錢莊的幾位股東也都動用自己的力量開始大量宣傳,很快不到半個月,錢莊的事情在宛城和大梁的商賈之中便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這個消息還在以極快的速度隨著南來北往的商隊往全國擴散。

清河客棧的飯店和住宿一體的風格很快就獲得了許多商賈和旅客的認可,幾乎每天房間都是爆滿。

清河商店也在擴展自己的業務,開始製作T恤、褲子、皮帶和風衣出售,除開酒醋茶油之外,瓷器已經開始大量上架,價格也下降了近半,不過仍舊屬於極端貴重的奢侈品,只有巨富之家才能消費得起。

清河劇院每天門庭若市,就光是一個天仙配,已經有無數的人三刷五刷,其中有一個文士更是每天必來,已經連續刷了半個月了,並且在每次觀看之後都還要找胡寬不斷的討論伴奏和唱歌的配合問題,陳旭好奇的過問了一下,得知這個傢伙叫伯道成,然後再一問立刻就很爽快的聘請他做了劇院的首席音樂策劃。

因為這個伯道成有一個極其牛逼的祖先,叫伯牙。

而伯牙這個名字如果普通人不知道的話還可以原諒,但如果搞音樂的也不知道的就可以拉出去彈幾幾彈到死了。

有一個成語叫高山流水,說的就是伯牙和一個叫鐘子期兩個男人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注一下:伯牙就姓伯,而不是姓俞,俞伯牙這個名字是明朝人馮夢龍編撰的,並沒有絲毫的依據。)

有了伯道成的加入,歌舞劇的排演更加流暢,為了滿足宛城人民的需要,演出場次也從一天一場改為一天四場,上午下午各有兩場。

經過半個月連續不斷的演出之後,雖然天仙配依舊受到無數方士和歌舞愛好者的追捧,但明顯熱情已經開始消退,劇院門口的大街上每天前來看熱鬧的人少了許多,因此陳旭便開始安排排練新的節目《白蛇傳》。

而白蛇傳是更加精彩的的神話節目,其中涉及到的道具更加複雜,而且還因為有各種翻江倒海的法術,因此還要涉及到燈光火焰和煙霧等,陳旭乾脆決定動用雪藏已久的火藥。

……

三月首旬,上巳節。

此時已經暮春時節,風和日麗,山花爛漫,草木吐瑞,山川大地已經盡皆花紅柳綠。

上巳節,漢朝之後定為三月三日,但在秦朝,還是遵循周禮定在三月首旬的巳日,相傳這一天是黃帝軒轅氏的誕辰,而黃帝作為中華始祖,因此人們都會舉行「祓除畔浴「活動進行祭祀,出城到河邊踏青賞花,同時脫鞋下河洗浴,表示春寒盡去,開始著輕薄的春裝,因此這一天也是少女們最喜歡的節日,她們可以穿上美麗的裙服踏青嬉戲,同時也可以和自己中意喜愛的男子把手談情,因此上巳節又被稱為女兒節。

今日的咸陽熱鬧非凡,數萬人出城,聚在渭河邊踏青遊玩。

咸陽東門,城牆之上旌旗林立,伴隨著踢踢踏踏急促的馬蹄聲,數千匹駿馬從城門疾馳而出,馬背上都是虎背熊腰身披皮甲的魁梧禁軍,很快就衝出城外七八里直抵渭河岸邊,然後沿途列隊等候,長劍出鞘一個個面色嚴肅而冷峻。

半個小時之後,伴隨著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一隊隊身穿黑色皮甲的武卒手持長戟魚貫而出,數量足有五千人。

緊隨其後是三千手持黑色旌旗的中尉府禁軍,也具是玄色服飾,氣勢如虎旌旗招展,和咸陽城頭的大秦龍旗一起呼啦翻捲,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厲殺氣席捲整個東郊。

再其後,又是三千手持長戟和盾牌的重裝步卒,身披銅甲頭裹黑巾,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如利劍一般從城門而出,頓時空氣中再添幾分殺機。

等這上萬軍卒將咸陽東門到渭水河畔的道路全部都密密層層防衛的水洩不通之後,渾身黑衣面罩黑布的玄武衛護衛著一輛六匹駿馬牽引的玉輦緩緩而出,順著夾道而立的禁軍通道向渭河而去,馬車上,坐著身穿玄色龍袍頭戴玉冕,體態略胖面色威嚴的中年人,正是如今大秦帝國的始皇帝嬴政。

而玉輦之後是一長串四馬或者雙馬驅動的馬車。

排在前面的是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的車駕。

緊隨其後的是左相李斯,右相馮去疾,御史大夫蒙毅,通武侯王賁這幾位上卿和王侯,皆都是四馬。

再其後是少府令常度、內史齊宕、太僕趙高、治粟內史高騰等一眾九卿,也皆都是四馬。

最後是皇族、外戚以及能夠位列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僚以及一些博士大夫等排的上號的閒職,皆都是雙馬。

這些馬車皆有禁軍前後左右護衛,浩浩蕩蕩的兵卒和馬車足足一個時辰才全部通過城門,而緊隨其後,又是三千手持旌旗的中尉府禁軍,五千執戟步卒。

此時的咸陽東門郊外,方圓數十里已經是黑甲如雲旌旗如林,籠罩著一股遮天蔽日的蕭殺氣息。

無數正在郊外踏青和在渭河邊洗浴的百姓全部都附身跪拜,一個個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稍微的小動作便引來殺身之禍。

秦始皇的玉輦停在了渭河畔一座土石築成的高台前面。

台高三丈,闊十丈,看起來略顯陳舊,磚石縫中有青草野花密密麻麻,看起來就像一座青冢,矗立在渭河邊卻看起來絲毫的都不突兀,與河光春色相融的非常協調。

數十位玄武衛早已登上高台環伺四周,秦始皇在謁者和隨車郎將的護衛陪同下登上高台,而後面緊隨而來的嬪妃和皇子宮主以及滿朝文武公卿此時也已經全部都下車匯聚在高台前面。

在奉常的主持下,太樂太祝太卜等有官員有條不紊的進行例常的祭祀步驟,完畢之後秦始皇整理衣冠,對著清凌凌的渭河水焚香禱告,前後差不多半個時辰,祭祀活動結束。

接下來的場面就比較壯觀了,在秦始皇的帶領下,無論是皇宮的嬪妃皇子公主,還是滿朝文武和百官公卿,皆都走到河灘上脫鞋下河洗腳洗手洗臉,表示沐浴春水洗去一冬的晦氣。

等沐浴完畢,所有人重新穿鞋帶帽收拾完畢回到原位,秦始皇也重新登上玉輦,臉色上帶著無比的威嚴,抑或還有些許的激動和期待。

「右相何在?」秦始皇的眼神掃過眼前密密麻麻的百官公卿。

「臣在!」右相馮去疾趕緊站了出來。

「朕今日開始巡遊東南諸郡,咸陽諸多政事就委託給愛卿了!」秦始皇臉色平靜的說。

「請陛下放心,臣自當殫精竭慮不敢有半分差池!」馮去疾趕緊躬身行禮。

「扶蘇何在?」

「父皇,孩兒在此!」一個頭戴玉冠身穿黑色錦服,面相英俊威武和秦始皇有七八分相似青年趕緊從旁邊一群皇子公主的隊伍中站了出來。

「朕此去或許數月,切記不可貪玩,跟隨右相和諸位臣公好好學習治國理政,不可懈怠!」

「父皇放心,皇兒不敢有絲毫偷懶!」大皇子扶蘇也趕緊行禮。

秦始皇的眼神再次掃過密密麻麻的人群,聲音平淡而威嚴:「今日始,朕巡遊東南諸郡,一切國事暫付右相,諸位臣公好好輔佐,等朕歸來之日會論功行賞,左相李斯、太僕趙高、中車府令江珩、御史大夫蒙毅、通武侯王賁、太醫丞徐福隨朕同遊,出!」

隨著秦始皇一聲令下,伴隨著幾聲低沉而悠長的牛角號響起,上萬兵馬開始緩緩有序散開,踢踢踏踏整齊的腳步聲中,整個大地似乎都在跟著震動,長戟如林,旌旗翻捲,最先出城的數千衛尉禁軍和五百玄武衛將上百輛馬車和數百隨行的僕從夾在其中離開渭河往東而去,足足半個時辰之後,站在渭河邊上踏青遊玩的百姓還能看見天邊那若隱若現的黑色旌旗,似乎還能聽見如同悶雷般馬蹄聲和戰馬的嘶鳴。

(注一下:秦始皇數次巡遊帶的軍隊都不多,和後世隋煬帝楊廣出巡不一樣,他更加注重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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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萬事難測(繼續求月票)

始皇二十八年,大秦帝國皇帝開始了第二次巡遊,目標東南。

而這個被民間猜測議論許久的答案也終於塵埃落定,就在巡遊大軍開拔的同時,咸陽城中已經有無數商隊和車馬也離開咸陽,要把這個消息通傳天下。

始皇帝此去,萬事難測。

天下之人既有驚喜激動,也有擔心恐懼,還有人蠢蠢欲動,更有人打算渾水摸魚,而天下人的眼光,也瞬間都集中到東南諸郡,猜測秦始皇的巡遊隊伍是走秦楚道還是走東方道。

「好,趙政終於去了東南!」咸陽城中一棟簡陋的小院之中,一個頭挽道髻、身穿麻衣腳穿草鞋的中年人手按著腰間的大劍,臉色激動的有些漲紅,此人如果徐福在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正是墨家門徒黃天瓊。

「師尊,趙政巡遊東南已經開始,但我們還沒找到鉅子令牌,恐怕……」

「無妨!」青年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黃天瓊打斷,「眼下緊要之事不是鉅子令,而是大船,你隨我速去琅琊,只等趙政到達琅琊之時呈上更加詳細的海外神山的消息,此次必然要趙政相信確有其事!」

「但鉅子還在楚地尋訪鉅子令牌,我們是不是要先去找到鉅子再做安排?」青年人問。

「不用,趙政離開咸陽之時,就是這個消息擴散天下之始,鉅子雖然在楚地,但很快也會知道這件事,必然也會前去東南,我們到時候自然會見面,事不宜遲,我們走吧!」黃天瓊滿臉興奮的帶著徒弟離開院子。

昔日的魏都大梁。

城中一處偏僻宅院之中,外觀看似破落,但其實內裡極致奢華,一個身穿華麗衣裙的女子酥胸**,正斜躺在鋪著熊皮的軟榻之上飲酒,房間裡還有幾個相貌各異的男子分坐兩邊的案牘之後,身邊也有幾個身穿單薄衣衫的漂亮女子服侍飲酒,滿屋淫聲笑語。

「哐當~」房間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材矮壯腰挎大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進來,看這眼前的情形忍不住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滿屋子人盡皆愕然的放下酒杯停止了談笑。

「聶叔何事?」軟榻上的女子蹙眉。

「剛剛得到消息,趙政巡遊東南,走的是秦楚道,正往南陽郡而去!」中年劍士臉色恢復平靜之後說。

「哈哈……好……」短暫的沉默之後,軟榻上的女子大笑著坐了起來,眼神落在房間幾個男子身上,「這次當是我們的機會!」

「不錯!」其中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青銅酒爵,「趙政覆滅我六國之後,不滿足秦王的稱號,自認功高蓋世取三皇五帝之名,自稱為始皇帝,完全不把三皇五帝放在眼裡,心中更無半分崇敬之心,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豈能為天下共主,他巡遊東南諸郡,意圖效仿周天子,可惜無德之人總會被天下人唾棄,昔日之齊楚韓燕趙魏等國皆都不服其位,我等策劃許久,他此次出遊,正是我等期待已久的時機也!」

「翟公所言不錯,趙政此來東南,我等必須蓄機而動,只要除掉趙政,天下必然大亂,我們自然就能乘機起勢!」另一個中年男人附和說。

「原以為趙政巡遊會走關內道,沒想到卻走了武關道去了楚地,這樣也好,留給我們更多可以操作策劃的時間和機會。」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捏著酒爵說。

「周兄說的不錯,楚地之人對趙政之恨,恐怕不會比我們魏國差,猶之更甚,因此趙政此行沿途必然會有變故,我們先靜觀其變!」

「趙政走武關道,武關道必然被封鎖,消息傳到南陽就要慢上許多,我們也不能作壁上觀,必須把這個消息提前通傳到南陽去!」

「翟公思慮極是,我這就安排人盡快把這件事通傳到宛城!」一個中年人站起來。

「不忙,幫我帶一封書信與宛城水家,托他們交給我好友!」軟榻上的女人從案桌上拿起筆墨和一方細絹,很快一蹴而就寫下一封書信遞給中年人。

……

「秦始皇要來了?」正坐在劇院喝茶看白蛇傳綵排的陳旭激動不已的站起來。

「此消息應該確鑿無疑!」水輕柔把手裡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細絹遞給陳旭,「這是剛剛水家送過來的一封書信,是北雁姐姐的親筆手跡,她們一直都在關注秦始皇的一舉一動,此次始皇帝巡遊東南,首選就是南陽,看似合情合理,但卻也有些出乎意料,畢竟南陽郡早就被大秦佔據,秦楚道也剛剛修通,依舊崎嶇難行,北雁姐姐本來猜測的是秦始皇應該走關內道和東方道,因此她便託人給我帶來這份書信,希望我們水氏提前做好準備,聯絡舊楚之地的反秦勢力襲擾秦始皇的車隊……」

陳旭接過細絹看了幾眼,上面字跡娟秀整齊,一看就是女子手筆,小篆曲裡拐彎的並不好認,陳旭雖然已經穿越過來將近一年,但其中許多字依舊不認識,但公孫北雁的意思還是大致能夠看懂,看完之後陳旭走到旁邊燒水的火爐邊把細絹丟進去,眨眼就燒成了灰燼。

「輕柔,我早已說過,六國復辟之事猶如井中月水中花,只是看起來好看而已,莫看六國貴族王孫跳的歡騰,將來也都會死的很難看,我希望你能勸勸水家莫要捲入進來,而公孫北雁這個人胸大……嗯,志大才疏,只會誇誇其談,絕對不是可以謀國之輩,你儘量理她遠點兒!」陳旭握著水輕柔嬌柔的小手說。

「陳郎所說輕柔自然知道,也曾經託人帶信勸過她,可惜她一門心思想當魏王妃,而且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我自幼與她情同姐妹,雖然在魯山修煉時常不能見面,但時間卻不能消弭我和她之間這份的情分,不過陳郎請放心,將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參與其中!」水輕柔臉色平靜的說。

「秦始皇十年之內必不會死,而一旦水家牽扯進謀反之中而且暴露,必然會遭遇滅門之禍,你我恐怕都會受到牽連,你給水閎帶一句話吧,讓不要輕舉妄動,就說是我說的,希望他能夠好自為之!」陳旭輕輕的嘆口氣說。

「陳郎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勸說二叔!」水輕柔點頭之後轉身離去。

看著水輕柔妙曼而略顯孤單的背影,陳旭心裡略有些心痛和失神。

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後世這個年代還正在中學談情說愛做風花雪月的夢,讀著情詩聽著流行歌曲追星逐夢,甚至還在家裡跟老爹老媽吵架,表現出各種公主病。

但眼下這個時代,十六七歲無論男女,都已經開始謀國謀家。

差距啊!這就是時代的差距,太特麼的大了!

陳旭苦笑著端著茶杯坐到椅子上開始沉思。

秦始皇要來了,自己等候了這麼久,到底該怎樣去見這位千古一帝?

前方的舞台上,正在排練的節目咿咿呀呀的唱詞和叮叮噹噹的樂器聲音在他眼前,在他耳中似乎越來越虛無縹緲,腦海中翻騰各種關於秦始皇的生平以及巡遊的一些歷史記載,然後突然身體一震想起一件事,趕緊把王五叫過來。

「裡典,何事?」王五穿著一身拉風的裝扮跑過來。

「你去和王老將軍在宛城的暗衛接觸一下,讓他們打探一下冉顙的動靜!」

「冉顙?」王五愣了一下說:「上次您不是說冉顙的事不用管的嗎?」

「此時不同往日,皇帝要巡遊東南,說不定幾天之後就會到宛城,這冉顙始終是一個禍患,雖然冉顙之事我也提醒過高堯,但我有些擔心高堯父子因為參與了冉顙的工奴買賣而會置之不理,更何況所謂狡兔三窟,這冉顙如果真的策劃謀反,定然不會把所有準備都放在工坊之內,所以要打探清楚一些,畢竟我們曾經和他打過交道,萬一出事我們也好提前有個應對,免得被捲進去。」

「裡典說的是,我這就去安排!」王五抱拳轉身離開。

其實就在陳旭知道秦始皇要來南陽的消息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消息在宛城的上層士族和消息靈通的商賈富豪之間開始飛快的流傳,而這個消息又以飛快的速度從宛城往四面八方的縣城傳播出去。

由此帶來的是一股極其強烈的暗流,無論民間還官場皆都震盪不休。

郡守府和郡尉府各種命令不斷的通過兵卒傳遞出宛城,數天之內,整個南陽郡無論大小縣城甚至是鄉鎮都接到命令,全力戒備,凡偷盜搶劫者盡皆逮捕入獄,膽敢反抗者更是當場擊殺,在大秦國家機器的強力鎮壓下,平日一些不軌之民徹底銷聲匿跡,整個南陽郡的氣氛也變得空前嚴肅和緊張。

當然,這只是一種內緊外鬆的局面,因為皇帝要來的消息畢竟還只是在士族商賈官吏階層流傳,普通的販夫走卒並不知曉,偏僻鄉鎮更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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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刺秦計畫(求月票)

宛城南郊有一座佔地十多畝的莊園,面朝白河,四周綠草如茵花木繁盛,桃花杏花早已落盡,枝頭舒展的嫩黃綠葉間,已經能夠看到指頭大小的青色果實。

莊園內的桃樹下有一張石桌,此時一個身材魁梧身穿麻衣的中年男子和一個身穿青色勁裝的年輕男子相對而坐,正在飲茶。

如若陳旭在的話一定都認識,魁梧的中年男子是南陽最大的銅鐵商人冉顙,而年輕男子是英布。

「英布賢弟,這裡是我的一處別院,足夠隱蔽,有話直接說吧!」冉顙笑著說。

英布一隻手端著杯子悶頭喝茶,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腰間長劍的劍柄似乎心裡在做劇烈的思想鬥爭,但半晌之後他還是鬆開劍柄,幽幽的長吐了一口氣低聲說:「冉公,恐怕我們意圖謀反之事已經暴露了!」

「什麼?」冉顙大驚失色,手一抖茶杯哐噹一聲砸落在石桌上,滾燙的茶水濺的滿身。

「賢弟切莫嚇唬我,我等也只是策劃而已,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如何會暴露!莫非是你說出去的?」很快冉顙就醒悟過來焦急的問。

英布默然的搖搖頭。

「那……那莫非是魏人陳平?」冉顙又問。

英布依舊搖頭。

冉顙略鬆一口氣說:「賢弟,既不是你又不是陳平,此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你又如何知道我們策劃謀反之事就已經被人知曉?」

「此事只怕我說出來你不會相信,而且因為這件事我也一度打算就此放棄復國之事,去年秋日一別之後,我便回了老家,打算就此隱姓埋名做一個農夫!」英布嘆了一口氣說。

「賢弟不是一直心懷大義要滅秦復楚麼?遇到何事竟然會突然變的如此頹廢要隱姓埋名,難道是官衙獲知你的企圖要緝捕於你?」冉顙疑惑的問

「非也!」英布搖搖頭,「上次離開宛城,我與陳平二人結伴去雉縣,本想與伏牛山中尋找傳說中的仙家弟子,尋訪半月未果,我二人打算返回之時路過一個叫清河鎮的地方,然後竟然遇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

「不錯,此人冉公也認識,當初我們三人一起在蓮園見過!」

「高堯?」冉顙驚訝的問。

「唉,如果是高堯就好了,我們是遇到了陳旭!」英布搖搖頭滿臉的灰敗之色,「當日我們看到那清河鎮不過區區數百戶人家,皆都窮苦不堪,但鄉民卻異常團結,言談之中也處處透著古怪,想到傳說中的清河佳釀,於是我們一番打聽之後竟然遇到了陳旭……」英布看冉顙有些發愣的樣子解釋了一句,「就是當日連高堯都害怕的那個清河鎮裡典陳旭!」

「是他?」冉顙略微失神,然後很是不解的問,「這個陳旭雖然略有古怪,但他也並不知曉你我三人當日談論的內容,何況第二日他還去了我的工坊要走了四個工奴,談吐隨和禮儀周全,並不曾像是知道我們有謀反之意!」

「奇就奇在此處,那陳旭雖然年幼,但卻似乎有通天徹地之能,我與陳平二人與他也不過一面之緣,但見面之下,他一口就說出我和陳平祖籍何地,最令人可怕的是,他竟然還能一口道出我小時候遇到的一件奇事,並且還一口斷定我和陳平就是為反秦復國而去的,當時這番話說出來頓時令我心神大亂,渾渾噩噩離開之後就和陳平在雉縣便分道揚鑣。」英布端著茶杯躊躇著說。

「他……他竟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冉顙頓時也臉色大變,呼啦站起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不錯,所以我回到老家之後也不敢張揚,尋了一個地方躲起來數月,直到開春之後才敢出來,想到冉公家大業大在宛城之中還在謀劃復國之事,因此特地前來提醒你一下,千萬要小心陳旭,此人非人也!」英布說道這裡手還在微微發抖,明顯心有餘悸。

「我不久前還與他見過面,而且還相談甚歡,他……他若知曉我有謀反之意,為何沒有報告郡尉府衙?」冉顙結結巴巴的說。

「這就不知道了,此子說話行事頗為奇怪,當日在清河鎮遇上他,他明知我和陳平的心思,但卻還熱情邀請我二人吃了一頓美味飯食,然後還縱容我二人平安離去,並無半分加害之心。」英布搖搖頭想了一下接著說,「冉公,我這次專門為你而來,你與我和陳平都不同,我們皆是孤家寡人,隨時都可以隱匿起來,但你家大業大,而且工坊之中蓄養訓練上千工奴和大量軍械,此事一旦暴露,絕對是夷滅三族之禍,為今之計只有一法,就是盡快發賣解散工奴,毀棄工坊然後買通郡尉高焄之後去別處隱姓埋名……」

「此事難辦,非吾不想,而是不能!」冉顙直接打斷了英布的話,「蓄養工奴打造兵器已經持續了數年之久,工坊內一些屬下也都清楚知道我的計畫,這些人雖然對我忠心耿耿,但對復國之事更是孜孜不忘,即便是我打算放棄,恐怕他們也不會放棄,一旦發生爭執恐怕會提早暴露,必然會對冉某更加不利,何況滅秦復楚還是我冉氏祖訓,如若不能退,冉某也不妨放手一搏,剛好秦王政此次巡遊東南,首地就是南陽,我只要擇機而動,未必不能成功!」

看著冉顙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樣子,英布擔憂的說:「冉公還請三思而後行,那陳旭也並不一定知曉冉公的企圖!」

「賢弟不用勸我,他知或者不知已經都不重要,本來聽說趙政要巡遊東南之時我便已經開始策劃此事,此等時機千載難逢,即便是我冉某此次難逃一死,但如若能夠殺死趙政,這大秦天下必然四分五裂,刺秦者,昔有勇士荊軻,後又琴士高漸離,我冉顙雖為匹夫,也非畏死之輩,焉能忘記祖訓耶,賢弟還請速速離開南陽,如若吾事成,還請莫要忘記當日之約定,復我大楚,為懷王報仇雪恨也!」冉顙臉上現出一股威武不屈的神情,聲音冷然而毅然。

「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冉公之志令布甚是佩服,冉公放心,我英布既然再次來宛城,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趙政死,英布必然輔佐楚王復國,而秦國,必然會被大楚鐵騎踏為齏粉!」英布站起來義正言辭的說。

「一切全都拜託賢弟,還請暫時離開宛城,靜待我的好消息!」冉顙臉色平靜而嚴肅的拱手。

「好,冉公告辭!」英佈施禮告辭。

「賢弟慢走!」冉顙拱手相送。

英布走出莊園大門,解下拴在馬樁上的馬匹翻身上馬,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樹下發呆的冉顙,揮鞭駕的一聲離開。

他此次來並非是想提醒冉顙,而只是害怕被冉顙牽連,本來他來的目的是殺死冉顙,但反覆躊躇之後還是沒有下手,首先他不敢保證能夠殺死冉顙,因為冉顙祖先叔山冉是楚國歷史上非常著名的大力士,傳言力大無窮能夠拋起千鈞重物,而冉顙此人也是身材魁梧手臂粗壯,一看就是舞刀弄槍的勇猛之輩,只不過平日都被商人這個身份矇蔽罷了,英布自己就是武術名家,自然也知道冉顙此人不太好對付。

何況知道他有謀反之心的非只有冉顙一人,還有陳平和陳旭,只殺死冉顙於事無補,還得去殺死陳平,陳平好說,一個文士而已,但要殺死陳旭他卻是半分把握都沒有,就光他身邊四個護衛就不好對付。

因此反覆權衡再三之後,英布放棄了親自動手殺死冉顙的計畫,而是以退為進,攛掇冉顙提前謀反去刺殺秦始皇。

如若冉顙死,那麼他暫時就不用提心吊膽的躲著。

如果冉顙成功,天下必然大亂,至於復國……英布頗為糾結,只要一想到陳旭當然的話,他便會感覺到遍體生寒,靈魂都如同浸沒在冰水之中,汗毛都會一根根豎起來。

但同時,年少時那個相士對他說的話又如同一個魔咒一般不停在他靈魂中響起。

「他為何明知我要謀反,但為何又不追究,難道……難道……」

英布心中突然有一個詭異的念頭泛起,騎在馬上臉色躊躇變換,勒住馬匹在河邊靜靜矗立許久之後猛然撥轉馬頭,馬鞭連揮順河而下直奔宛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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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秦始皇來噠

……

武關馳道,在累死了近兩萬齊國奴隸之後,在去年入冬之後終於還是徹底修通。

雖然依舊崎嶇不平,但在彎曲狹窄的崇山峻嶺之中已經可以順暢的通行車馬。

在數千全副武裝的衛尉禁軍和五百玄武衛的護衛下,秦始皇帶領的巡遊隊伍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經過半個月的顛簸之後,一路過商洛、丹鳳、商南、西峽諸縣,終於走出了莽莽大山到達中鄉(現在叫內鄉縣),距離宛城只有不到兩百里。

而到中鄉之後,隊伍駐紮下來,在中鄉城外設置行轅暫留三日,秦始皇在行轅之中接見中鄉大小官吏和民間德高望重的士族和老者,同時也有無數禁軍哨探四下散去打探消息,玄武衛也有數十騎暗中潛入宛城以及周邊諸縣。

「報~,涅陽縣一切風平浪靜,並無任何異常!」一個禁軍策馬在行轅外單膝跪地報告。

「報~,穰縣平靜!」

「報~,雉縣無異狀!」

「報~,宛城安寧,並無任何異常!」

隨著不斷的有哨探入行轅稟報,諸多陪著皇帝巡遊的大臣也都心中安定下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陪皇帝巡遊既是一種榮耀,又是一樁苦差,從咸陽至宛城不過千里,但一路崎嶇顛簸下來,這些平日養尊處優的文官基本上感覺都要顛的快散架了。

如今走出伏牛山,往東南諸郡皆都是平川,道路自然也要寬敞平穩的多,同時也不用擔心山間落石和猛獸的襲擾。

「報~」三個渾身黑衣的玄武衛策馬徑直衝入行轅之中,亮出黃金腰牌進入大帳之中一起單膝跪下。

「陛下,屬下已去雉縣清河鎮打探到消息,那陳旭並未在清河鎮。」

「也不在小河村!」

「也不在雉縣縣城!」

三個玄武衛接連稟報。

坐在高椅之上的秦始皇放下手中的一本麻漿紙做的書冊,臉色略有些失望,許久之後一擺手說:「再探!」

「喏~」三個玄武衛退出帳篷。

「報~」又三匹快馬疾馳進入行轅,三個渾身黑衣的玄武衛進入大帳。

「可曾打聽到陳旭的消息?」秦始皇略有些急切的問。

「陛下,屬下等已經打探得知,陳旭就在宛城一家叫清河客棧的腳舍之中,每日飲宴賞樂!」一個玄武衛稟告說。

「清河客棧?」秦始皇愣了一下疑惑的問,「不是叫清河商店嗎?」

「陛下,清河商店如今已經擴展成為三家,一曰清河客棧,專門提供各種美食和住宿,一曰清河劇院,每日排演幾場叫做天仙配的歌舞,如今在宛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清河商店如今照常經營,售賣清河佳釀、清河美醋、清河茶油以及米花糖糕還有衣服鞋帽和瓷器等物!」

三個玄武衛雖然來去匆忙,但還是把陳旭在宛城的一切打聽的七七八八。

主要是這三家隸屬清河集團的產業實在是太出名了,如今不光是在宛城出名,在周邊郡縣的名聲也如日中天,最近幾天,甚至有遠在洛陽大梁等地的名士不遠千里前來品鑑歌舞劇天仙配。

其中不少人看完之後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劇情,甚至還有一些小說家開始猜測和增補關於天庭、天帝和王母娘娘等角色的出處和來歷,討論天仙配如今已經成為了名士之間的一種新的時尚

而天仙配這個故事,如今也早已在宛城家喻戶曉,各個角色的選段和唱詞也開始成為了民間的主流戲曲,歌姬舞姬都以會唱幾段天仙配為榮,就連民間的販夫走卒都能哼哼幾聲夫妻雙雙把家還。

「清河客棧,清河劇院,天仙配……」玄武衛退去,秦始皇坐在椅子上默然許久之後傳令召集李斯趙高等人。

「陛下不可!」聽完秦始皇的打算,左相李斯第一個表示反對,「宛城並未設置行宮,因此皇帝行轅必須安排在城外,這樣才能進退有度保證安全,加之城內無中尉和衛尉策應,一旦發生未知情況被困於城中就太危險了!」

「陛下,左相所說不錯,宛城之中情形不明,不可貿然而入,明日駐紮於城外,召集百姓官吏和名家方士於行轅相見即可!」蒙毅也趕緊勸阻。

「陛下,不可入城!」剩下的趙高江珩以及隨行的大夫官員都一起進言,試圖打消皇帝心血來潮的打算。

秦始皇沉默半晌之後點點頭說:「諸位愛卿具是為朕之安危擔心,也罷,明日就在城外三十里駐紮行轅,但朕要入城!」

「陛下不可!」一眾大臣趕緊再次勸阻。

「朕意已決,勿用再勸!」秦始皇臉色威嚴的大袖一擺不再言語。

眾人盡皆默然退出,然後在太僕趙高和隨行左右中郎將以及禁軍首領的安排下,大量禁軍化妝成普通民夫和遊客商賈提前往宛城而去,手持衛尉府令牌暗中接管城門守衛,而等皇帝入城之時,大量玄武衛也會左右隨行保護,因為宛城不是咸陽,城中情況複雜,也沒有中尉提前清道,因此來往的人群之中定然又不軌之徒,隨時都可能發生未知的危險。

但這種事也只能讓隨行的官員傷腦筋。

如果皇帝在城中受到驚擾或者有更加惡劣的情況發生,整個宛城絕對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

雖然早就聽說皇帝要來,但一直等了七八天都沒看到影子,連各種小道消息也開始消停,因此宛城內躁動的情緒竟然慢慢平息下去,有人猜測皇帝巡遊的車隊可能不會來宛城了。

陳旭自然也有這種猜測。

雖然他對秦始皇的到來很期待,但同時也很忐忑,就像後世去獨角獸公司面試當經理一樣,總感覺自己的心臟懸在太空之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還沒準備好。

甚至他不知道秦始皇的口味。

會不會見面就把他當妖孽一刀砍了為巡遊祭旗。

但無論老嬴來或者不來,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因為經過半個月的籌備和排練之後,白蛇傳第一場『雨游西湖』已經排練完畢,基本上可以正式對外演出了,而且他也想通過演出來轉移一下自己的高度緊張的心情和注意力。

「胡寬,把這些新印製的宣傳單安排人發出去!」

陳旭把正在舞台前面和伯道成聊天的胡寬叫過來,把手中印製好的一疊宣傳單丟給他。

胡寬看了一下笑著說:「總算是要看新節目了,不說觀眾了,就是我每天看都要看吐了。」

「屁話多,快去!」陳旭眼睛一瞪,胡寬嚇的縮著脖子趕緊往門外跑,準備去找幾個天天堵在門口大街上騙吃騙喝的混混發傳單,但他剛一腳跨出劇院的大門時候身體猛然一抖,然後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倒退回來。

「胡寬,你幹甚子?」胡寬怪異的表現讓陳旭莫名其妙,於是走到胡寬的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大人……外……外面……」胡寬結結巴巴的指著外面。

「外面?」

陳旭轉頭,發現每日吵吵嚷嚷的劇院門口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安靜異常,那群騙吃騙喝的混混都不見了。

「尼瑪,青天白日的有鬼?」陳旭嘀咕一句跨出劇院大門,迎著春夏交替之時濃烈的太陽,忍不住眼睛微微一閉,但眼中看到的情形讓他心頭如同一面大鼓咚的一聲擂響。

只見平日人頭攢動鬧哄哄的大街上,站著清一水的身背長劍身穿黑衣的魁梧劍士,整條大街再無一個閒人,空氣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七八度,籠罩在一股寒氣之中。

而在距離劇院大門十多米外的大街中央站著一群人,為首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略胖,身穿黑色錦袍,衣繡龍紋,腰纏玉帶,面皮白淨,頭戴玉冠,鬚髮略有灰白之色,但整個人看起來氣勢非凡。

而此人四周還有幾個同樣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具都是錦袍加身,玉冠長鬚,相貌各異,但一個個淵渟嶽峙氣場同樣強大。

就在陳旭跨出劇院大門的瞬間,街上一群人的眼神也幾乎同時都落在他的身上。

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一個內穿黑色T恤,外罩中華小立領,下身直筒長褲腰繫一條皮帶的少年,頭髮胡亂的用一根布條紮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我去,秦始皇來噠!

陳旭心臟哐哐亂跳之時腦海中卻純淨通透的如同一塊冰塊,瞬間就只閃現出這個唯一的念頭,就像冥冥中有人告訴他一樣,被眾星捧月一樣圍在中間的那個就是秦始皇,就是被後世尊為千古一帝的華夏祖龍。

看起來很威嚴,但貌似也很普通!

陳旭舔了一下嘴唇,嚥了一下口水,然後他有條不紊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髮之後,待被擂的咚咚亂響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這才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劇院大門,隔著足有十米的距離對著一群人躬身行禮。

「山野之民陳旭拜見始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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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不要尿褲子(召喚月票)

秦始皇的眼神一直就落在陳旭身上從來就沒有移開過,直到陳旭行禮直起身體之後才開口:「你認識朕?」

「神交已久,只是無緣得見陛下而已!」陳旭臉色平靜,態度不卑不亢

整條大街上安靜的幾乎一根針落在地上就能聽見,陽光下微風習習,捲起陳旭的發帶隨風飄動。

王五等四個身穿黑色風衣的護衛都拱手低頭一動不動的站在清河商店的門口,還有一群清河客棧的幫工也都被一群黑衣玄武衛擋在了客棧門口,一個個臉色蒼白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秦始皇的眼神如同掃瞄儀一樣上下打量了陳旭七八遍之後,突然感覺陳旭無論是裝扮還是應答都似乎完全符合自己尋找的目標,因此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輕鬆,指著站在旁邊的一群大秦文武面帶微笑說:「近前來說話,既然你認得朕,又可否認得朕身邊的諸位?」

「多謝陛下!」陳旭點點頭慢慢走到距離一群人兩丈左右站定,然後微笑著對左手邊一個四十多歲相貌有些清瘦的男子行禮:「陳旭拜見左相李大人!」

「小郎君免禮!」李斯微微頷首,同時臉色也變的更加驚異。

陳旭能夠認出皇帝還可以解釋,畢竟普天之下能夠穿龍袍的只有一人,即便是猜也能才出來,但他確信自己沒見過陳旭,而且也確信陳旭也沒見過他,兩人從來就沒有任何交集,為何陳旭竟然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

而陳旭卻臉上平淡和煦,這群人中唯獨不能確認的就是李斯,但李斯身為大秦左相,又是秦始皇最為倚重的上卿之首,六次巡遊都陪伴左右,因此恰恰又最好辨認。

陳旭的眼光落在秦始皇右手邊的中年人身上,臉頰略胖,但容顏和江北亭有六分相似,於是拱手行禮說:「見過中車府令江大人!」

「小郎君免禮!」江珩的臉色和李斯一樣疑惑,但他對陳旭也是早有耳聞,也知道始皇帝不走關內道而直接來南陽,最大的目的就是來見陳旭,因此也不敢太在乎面子,趕緊擺手謙讓。

「見過通武侯!」陳旭對著右手第二個身穿錦袍的魁梧大漢行禮,這個猜都不用猜,和老殺才王翦有八分相似。

「免禮!」王賁拈著鬍鬚點頭。

「見過御史大夫蒙大人!」陳旭對著左邊第二個身材略高面色威嚴的老帥哥行禮。

「免禮!」蒙毅驚異的同時臉色也頗為古怪的盯著陳旭。

「見過太僕趙大人!」陳旭最後對著站在最後的趙高行禮。

「小郎君免禮!」趙高臉色和煦,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陳旭心裡鬆了一口氣,心說看來老子沒白坑你們的兒子,居然長的都和你們兒子有那麼幾分相似,要是隔壁家裡住著老王,今天這個逼定然會裝不下去。

一旦認錯,仙家弟子這個身份必然會大打折扣。

「果然是奇特的少年郎,看來朕這次沒有白來!」秦始皇面帶微笑看著陳旭,然後又抬頭盯著清河劇院的招牌看了一眼說,「朕聽聞你這劇院日常有歌舞演出,不知朕今日可否一觀!」

「當然可以,陛下里面請,諸位大人請!」陳旭拱手笑著說。

「哈哈,好,諸位愛卿隨朕進去一觀!」秦始皇大袖一擺就往劇院大門走去。

「出~」隨著一個身披皮甲的大漢手往前一指,列隊站在街邊的數十個黑衣玄武衛立刻衝入劇院之中,裡面傳來幾聲驚叫和低吼之後很快就安靜下來。

陳旭的臉皮輕輕抖了幾下之後引著秦始皇和李斯等人走進劇院,此時裡面一群排練的男女皆都臉色驚恐的擠在台上,數十個玄武衛也都已經佔據了劇院裡面的每一個角落,一個個手按長劍凝神戒備。

「陛下,諸位大人請入座!」在楊旭的安排下,秦始皇等人把劇院裡面挨著觀看了一遍之後,一個個都安靜落座,陳旭這才吩咐胡寬去後台準備。

「大人,演什麼?」胡寬滿頭虛汗的低聲問。

「還是天仙配吧!」陳旭略略思忖之後說。

「好!」胡寬用袖子擦著汗水離開,很快隨著幕布合攏遮蔽舞台,一陣叮叮咚咚的鐘磬之聲從舞台後面傳了出來。

伴隨著音樂的響起,幕布徐徐拉開,天仙配三個紅色大字顯現,然後一個女子清麗婉轉的歌聲響起。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潸焉出涕……」

經過近一個月的演出,天仙配早已表演的滾瓜爛熟,雖然所有參與演出的演員都知道今天看戲的客人與眾不同,但一路表演下來並沒有絲毫出錯,加上有了師道成對歌舞的重新編排,無論是音樂還是唱詞配合的更加和諧,既符合當今的歌舞風格,又加入了陳旭帶來的後世歌舞劇的特點,因此這種新奇的歌舞劇很快就深深的吸引了秦始皇和李斯等一眾大臣,一個個看的目不轉睛,幾乎全部都沉浸在天仙配的故事當中。

在陳旭忐忑不安的緊張情緒中,一個小時的表演很快結束,隨著天仙配劇終的幕布落下來,天仙配也順利表演完畢。

「果然如同傳說一般,此歌舞新奇之極,朕從未見過!」半晌之後,秦始皇從歌舞表演中回過神來讚歎不已。

「陛下說的不錯,此歌舞完全不同於普通歌姬舞姬的表演,無論歌曲、音樂、舞蹈都配合的天衣無縫,堪稱美妙絕倫,樂府平日之歌舞,無法堪與比較也!」左相李斯捋著鬍鬚連連點頭附和。

「聞所未聞,的確堪稱絕妙!」

江珩等人也都慢慢從歌舞劇中回過神來,一個個讚口不絕,最後所有人都把眼神落在陳旭身上,如同看怪物一樣。

「朕聽說這種歌舞是你編排出來的?」秦始皇意猶未盡的問。

「是!」陳旭拱手說。

「可否還有其他劇目,朕還想再看一場!」

呃,陳旭很是鬱悶的點頭說:「我們還排練有一場白蛇傳,但還從未表演過,而且其中動靜可能有些大會驚擾到陛下……」

「白蛇傳?」秦始皇微微一怔,瞬間臉上更顯期待之色的說,「無妨,儘管演來,朕非是怯懦膽小之輩!」

好吧,你自己說不怕的,等會兒口噴煙霧的大蛇和雷鳴閃電的煙花炸開不要尿褲子!

陳旭心裡嘀咕一句之後告罪去後台親自佈置。

而此時後台之中,也有七八個身穿黑衣的玄武衛,手按大劍將堆放道具和換衣化妝的房間盯的死死的,每一個參加表演的演員和道具仔細檢查,因此一群表演完畢的男女演員都嚇得如同鵪鶉一樣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生怕被這些蒙面的黑衣人一劍剁了。

陳旭進去之後,看到這個情形也沒辦法,只能苦笑著安慰了一群演員幾句之後,吩咐胡寬和幾個幫工趕緊佈置舞台,並且讓演員盡快換裝和化妝。

「你手裡拿的是何物?」看見陳旭從一口沉重的銅箱之中拿出來幾支一尺多長胳膊粗細的銅管子,一個玄武衛低聲喝問。

「這個叫焰火,一會兒表演要用到!」陳旭解釋說。

「非是暗器?」這個玄武衛拿過一支在手中翻來覆去的觀看。

「千萬別搖,不然等會兒點不燃了!」陳旭趕緊說。

「此物看似不良之物,不准用!」玄武衛看見陳旭不讓他檢查,頓時厲聲呵斥。

「你不讓我用,過一會兒表演失敗,陛下看的不喜你承擔責任!」陳旭才懶得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肌肉男扯皮,直接翻著白眼兒懟了一句。

「你……」玄武衛大怒,嗆的一聲拔出半截大劍,但隨即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一個身材修長的看似頭領的玄武衛制止住了同伴要劈死陳旭的衝動,「陛下就在前方等待,莫要衝動誤事!」

「哼!」這個玄武衛冷哼一聲將寶劍插回劍鞘之中,陳旭也沒理他,讓一個幫工把幾支菸火筒拿到舞台上去安放好。

「這又是何物?」看著幾個幫工從道具房中拿出來一大堆木棍和竹篾開始組裝一個巨大而奇怪的東西,另一個玄武衛又大聲質疑。

「別緊張好不好,這只是一個道具,沒有絲毫危險!」陳旭無語的說。

「你們趕緊準備,但每一樣都得解釋清楚,不然休怪我等手下無情!」玄武衛的首領冷冷的說。

好吧,這就是丘八的典型特點,完全無法交流。

陳旭沒辦法,只好每拿出一樣道具,就當著幾個玄武衛解釋幾句。

「這是九天神雷,一會兒釋放出去會有雷鳴之聲。」

「這是煙霧,一會兒會噴出來濃煙。」

「這就是一把普通的油紙傘。」

……

忙忙碌碌二十多分鐘之後,在一群幫工的幫助下舞台佈置完畢,同時道具也全部整理完畢,幾個演員也都化妝結束,樂隊也在伯道成的指揮下都忐忑不安的拿好各自的樂器準備妥當。

「胡寬,開始吧!」陳旭再次在被幕布遮住的舞台上檢查一遍之後吩咐。

「音樂起~」胡寬打個手勢,樂隊的鐘磬笛壎按照平時排練好的開始奏響,同時外面的幕布也徐徐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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