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70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1章 象棋

「陳郎真的知道那項羽和劉邦如今在何處?還請告知輕柔!」水輕柔溫柔的撫摸著陳旭的臉頰說。

陳旭搖搖頭:「輕柔,非是我不告訴你,只是時機未到而已,如若事到迫不得已,我一定會將其二人鎮壓甚至是剷除,但你卻萬萬不能以身犯險,你這次出門兩月未歸,我是吃不下睡不著,整日無精打采,還有,這件事你萬萬不可告訴無涯大哥,他心性不穩,一不小心又會釀下禍端,讓自己陷入生死境地,你們二人如同我親人一般,切不可以有絲毫的閃失!不然我一定會遺悔終生。」

「陳郎……」水輕柔雙眼之中似有春水蕩漾,雪白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雙手捧著陳旭的臉深情默默凝視許久之後,慢慢俯下身體,嬌柔的香唇輕輕吻在陳旭的嘴上。

懷抱著水輕柔柔軟火熱的嬌軀,感受著水輕柔唇瓣溫柔的氣息,陳旭心中許久的思念在這突如其來的侵襲下轟然崩塌,情不自禁的雙手緊緊將女人摟在懷中大嘴張開迎合,寒冬的小屋內,一股從未有過的春情瞬間蕩漾開來。

「哐當~」

房門突然被一腳踢開,虞無涯嘴裡啃著一根烤香腸闖了進來,看著房間裡摟抱親吻在一起的兩人,忍不住眼神一滯,臉上瞬間露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表情。

「呃,那個……走錯門了,你們繼續……」虞無涯轉身就準備溜走。

陳旭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瓢冷水,內心的火熱瞬間消退的乾乾淨淨,忍不住黑著臉咬牙切齒的冷哼一聲:「站住!」

「嘿嘿,恩公勿惱,無涯真不知道你和師妹大白天的躲在這裡親熱!」虞無涯乾笑著回轉身。

水輕柔低著頭站在旁邊雙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裙,臉頰羞紅不敢抬頭。

即便是江湖兒女列子門徒,但這種事被人撞破,她仍舊感覺到心頭小鹿亂撞。

第二次了,尼瑪第二次了,陳旭臉皮輕輕抽抽了幾下,這個二貨怎麼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呢,一定特麼是故意的!

「你們的棋子都刻削好了?」陳旭深吸幾口氣之後調整了一下心情之後問。

「已經弄完了,字也刻好了,所以我特地前來讓恩公去看看這象棋到底是一種怎樣遊戲的?」虞無涯趕緊點頭。

「走吧!」陳旭無奈的站起來,牽著水輕柔的小手往客廳走去。

王三王四王五王七四人此時正坐在客廳的炕上,對著矮桌上擺放的一堆用木頭刻出來的象棋大眼兒瞪小眼兒。

杏兒和虞姬都脫了鞋在大炕上跳來跳去唱歌玩耍,陳姜氏則坐在炕頭打著毛褲,已經完成了一條腿,第二條腿也織完了大半。

陳旭把桌子上的棋子都挨著一顆一顆的檢查了一番,雖然大小略有些區別,但車馬象士將炮卒都完整無缺,其中有一半的字用的是黑墨填涂,另一半用的是硃砂填涂,棋子紅黑分明,已經是一副後世的標準象棋,只差棋盤了。

「不錯不錯,就是這樣!」陳旭把剛才被打斷的旖旎拋之腦後,從牆上一個土磚洞裡面拿出來一塊細麻布在桌子上攤開,上面縱橫交錯畫著一副象棋棋盤,中間還用小篆寫著楚河漢界四個字。

楚河漢界?水輕柔的心微微悸動了一下。

陳旭一邊往棋盤上擺放棋子一邊說:「這象棋實際上是一種博戲,兩人對弈,雙方各有相同的棋子,這車代表衝鋒陷陣的戰車,這馬代表馬卒,象表示象兵,大象知道嗎,就是又高又大鼻子長長的野獸,兩顆雪白的大獠牙……」

「象獸,我等都知道,聽說嶺南之地頗多,長有兩丈高有丈餘,乃是無敵猛獸,象牙也是極其珍貴,當初商紂王曾經用象牙制箸,實乃奢華之物也!」虞無涯連連點頭說。

「這士就是拱衛中軍主將的護衛,將就是主將,炮就是大炮……」陳旭繼續解釋。

「嗯公,大炮是何物?」不光虞無涯不解,王五等人和水輕柔也是滿頭霧水。

「呃,大炮是一種遠距離攻擊的重武器,投石車見過沒有?」陳旭這才想起秦朝如今還沒大炮。

「投石車自然見過!」王五等人一起點頭。

「嗯,其實你們可以先暫時把炮當做投石車或者弩車,能夠攻擊很遠的距離,這兵卒就是步卒了,這楚河漢界就是雙方對壘的前陣……」陳旭一邊解釋一邊很快噼噼啪啪將雙方的棋子都在棋盤上擺好。

「為了區別,兩邊各用象和相來做一些區分,其實表示的意思是一樣的,屬於拱衛中軍不輕易出動的猛獸軍團,現在說一下各種棋子在棋盤上的運動方法,車是戰車,只能沿直線行走,左右前後皆可運動,馬卒主要做迂迴包抄的攻擊,因此只能走日字的斜線,如若與馬在同側路線上有任何棋子,不分敵我都將視作阻礙不能通行,俗稱別馬腿,象為猛獸軍團體型巨大,因此只能大範圍運行,每一步都要跨一個田字型區域……至於兵卒則只能前進和左右運動,不能回退,而且一次只能行走一步……最後的勝負就在於看誰將對方的將或帥擒獲……記住沒有?」陳旭一邊演示一邊將象棋的對弈規則大致說了一遍。

「懂了!」虞無涯和水輕柔兩人都一起點頭,而王五和王七等幾個廝殺漢則滿臉懵逼。

「嗯,其實像棋還有一個最方便的對弈口訣: 將軍不離九宮內,士止相隨不出官。象飛四方營四角,馬行一步一尖沖。炮須隔子打一子,車行直路任西東。唯卒只能行一步,過河橫進退無蹤。」

「嗯公這口訣說出來就簡單多了,來來,無涯已經忍不住了,先和恩公先對弈一局!」虞無涯把手裡啃了一半的烤腸塞給王七之後脫鞋坐到炕上,搓手呲牙滿臉都是興奮。

「好!」陳旭也坐到桌前,按照規矩雙方猜子起頭,陳旭獲勝,於是陳旭當仁不讓的跳當頭炮。

陳旭平時並不怎麼喜歡下棋,平日玩兒的最多的還是斗地主和麻將,但象棋作為中國歷史最為悠久的一種對弈遊戲,所有的中國男人基本上都能來幾下,至於精通……那個實在是想的太多了。

至於天橋上江湖術士擺的殘局更是從未接觸過,太費腦漿子,不適合他這種一動腦筋就犯困的腦癌患者。

起手炮,這是最簡單的開局,因此陳旭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把左炮架到當中瞄準虞無涯的中心卒。

「該你了!」陳旭架完當頭炮說。

虞無涯頓時有些麻爪,手足無措的瞪著棋盤猶豫了許久,也架了當頭炮,陳旭的臉瞬間就黑了。

特麼的要不要臉,按規矩你應該跳馬啊,靠!

但既然是對弈,別人架炮也不能算走錯,於是陳旭只好跳馬掩護自己的中心卒。

虞無涯思索片刻也跳馬,陳旭頓時臉色黑的如同鍋底一般,手一擺出車,虞無涯毫不猶豫的跟著出車。

「咦,原來對弈如此簡單!」王五王七四個莽漢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麻痺的,這樣走肯定簡單啊!

陳旭腦漿子都差點兒氣出來了,指著虞無涯的鼻子咬牙切齒的說:「棋盤上這麼多子,你為毛要和我走一樣?這是犯規知不知到?」

「嘿嘿,恩公莫怪,無涯還沒完全弄清楚對弈的規則和步驟,既然恩公說犯規,就讓無涯思索片刻……」

虞無涯說完之後就盯著棋盤開始發呆,偶爾眼珠子還轉動一下,足足等了一分多鐘,就在陳旭準備要求換人的時候,虞無涯將另一邊的炮往中間擺開一步架到卒後面准陳旭的一顆兵,陳旭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排兵佈陣,虞無涯也開始不停的考棋,三分鐘後,陳旭以一顆卒子為代價,啪的一聲用馬將虞無涯的當頭炮踩死。

「哎呀,走錯也,恩公慢來,容我再考慮片刻!」虞無涯捶胸頓足的要求悔棋,但陳旭豈能給他悔棋的機會,直接將炮拿開說:「博戲乃是君子之戲,落子無悔!」

虞無涯頓時蔫兒了,然後捏著下巴沉默近兩分鐘之後才又布子,接下來雙方有進有退,很快就互相開始吃子,噼噼啪啪之間,十多分鐘過去,棋盤上變成了一副殘局,陳旭失雙馬一相三卒,虞無涯失雙炮一車一馬二卒,明顯處於劣勢,再過兩分鐘後,陳旭雙炮徹底將死了虞無涯的老帥。

「嘿嘿,如何?認輸吧!」陳旭得意不已,長這麼大第一次下象棋贏了一局。

「再來,這次無涯定然不會再敗!」虞無涯懊惱的開始擺棋子。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各種娛樂活動少的可憐,沒電視沒小說沒手機沒電腦,即便是陳旭開始穿越過來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是在一種極度的孤獨中度過的,不然也不會無聊到用木頭和竹子做那麼多的汽車大炮和手機電腦了,因為一到晚上,睡不著特別無聊,無聊到極致就只能躺在床上數竹簾蚊帳的格子,就和後世手機斷網一樣,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好。

即便是虞無涯是這個時代的人,已經適應了這種極度的無聊狀態,平時不是吃東西就是打坐,但象棋的出現,一下將他所有的興趣都集中起來,如同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一般充滿了激情。

第二局,虞無涯已經慢慢熟悉了象棋的規則,因此走的還像模像樣,雙方噼噼啪啪之間很快十多分鐘過去,陳旭再次用雙車將死了虞無涯的老帥。

「再來!」

「再來!」

忽忽大半個時辰過去,虞無涯一次一次的被陳旭將死,但卻激情不改充滿了鬥志,終於在第五局的時候,陳旭一個疏忽被虞無涯用雙卒一炮逼到無法翻身的地步,只好投子認輸。

「哈哈哈哈~」虞無涯興奮的如同大馬猴一般在炕上扭著屁股歡呼雀躍。

「得意個甚子?」陳旭翻個白眼兒開始擺棋。

「非是得意,是高興,這象棋可比象博好玩兒多了,的確是仙家之博戲也!」虞無涯口無遮攔的大聲嚷嚷。

「仙家博戲?」王五王七四人臉色同時一震,就連織毛褲的陳姜氏都忍不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師兄莫要胡言亂語!」水輕柔輕聲提醒。

「啊,哦,恕罪恕罪,這象棋實在是太好玩了,一時口誤,莫要想太多!」虞無涯情緒很快冷靜下來,趕緊擺子。

接下來連續幾局速度快多了,雙方各有勝負,總體來說陳旭贏多輸少,但已經無法形成全面的壓制格局,等到天黑快要吃完飯的時候,陳旭已經完全落在下風,連續四局全部輸掉,因此臉色變得越來越不爽。

第五局很快就在虞無涯雙車絞殺之下又被將死。

臥槽,陳旭黑著臉把子一丟說:「餓了,吃飯!」

吃過晚飯,虞無涯飯碗一丟就又興致勃勃的拉著陳旭再次擺開棋盤,不過陳旭如同黴神罩體,下了一個多時辰竟然一局都沒贏,完全被虐的體無完膚,半夜睡覺都還在做噩夢,因此他半夜醒來後發誓,再也不和虞無涯下象棋了,太特麼虐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2章 麻將

第二天吃完早飯,虞無涯又來邀約下象棋,結果被陳旭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一頭紮進實驗室拿出木板和刀具斧頭開始砍削劈剁,象棋太費腦漿子,他要做一種更加輕鬆娛樂的東西來。

一個小時之後,陳旭把王五王七兩人叫進實驗室,然後拿出一袋觀音土倒進一個大瓦盆中加水和成半乾的泥巴,然後把一小坨白色的泥巴裝進剛剛做好的一個小磚模一樣的木框之中按壓緊致之後用銅刀兩邊刮的很平整之後倒出來,於是就得到一塊四四方方如同麻將大小一塊白色的泥磚。

「看清楚沒有!」陳旭指著小泥磚問。

「看清楚了!」二人一起點頭。

「裡典莫非要造小房子,可是這也忒小了點兒吧?」王五呲牙咧嘴的說。

「誰說要造房子了,這是另外一種博戲,可以三個人四個人一起玩兒,又簡單又不費腦子,比象棋好玩兒多了!」陳旭解釋說。

「真的?」王五王七大喜,昨天四個莽漢看了半天的象棋,到現在滿腦袋都還是迷迷糊糊的,因此只能站在旁邊白瞎功夫,如果有四個人能夠玩兒的博戲,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用無聊的坐在旁邊數胳膊上的汗毛玩兒了。

於是王五王七兩人便拿著小小的模具開始拓觀音土小磚頭,而陳旭則拿出刀具斧頭到外面的涼棚下面擺開木馬,把王三王四喊出來幫忙砍鋸木頭,準備打造一張麻將專用桌,而客廳裡,虞無涯已經拉著水輕柔開始對弈象棋,杏兒和虞姬則乖巧的坐在旁邊幫陳姜氏挽毛線團,場景安詳又其樂融融。

「讓讓,別給我踩壞了啊!」

半個小時之後,陳旭用一塊木板端著數十顆方方正正的小方塊進入客廳,放在炕頭的角落裡準備用火炕慢慢烘乾。

「兄長,你這是要做方塊豆腐乾嗎?」杏兒以為陳旭放的是豆腐塊,於是蹲下來好奇的問。

「這不是豆腐,這是泥巴,把虞姬看好,不能吃啊!」陳旭趕緊解釋。

「嗯公,你玩泥巴幹甚子,快來陪我玩象棋,師妹技藝不夠純熟,與她對弈提不起來興趣!」虞無涯轉過頭滿臉期待的說。

陳旭的臉瞬間就黑了,臉皮抽抽著一口拒絕:「不玩兒,象棋不好玩兒!」

對著棋盤沉思的水輕柔抬頭看了陳旭一眼,然後捂著嘴巴嗤嗤發笑。

「誰說的,象棋才是世間最好玩兒的遊戲,恩公你當時讓我們製作象棋的時候說這是智者之間的較量,我玩了這兩日發現一點兒不假,象棋如兩軍對壘大軍衝殺,執棋者猶若謀士臨陣卻敵,不能有分毫的差池,如若下次還有機會遇到師尊,我一定把象棋送去,師尊必然喜歡……」虞無涯嘮嘮叨叨,明顯已經對象棋中毒太深。

「等我這些泥塊做好,到時候還有更加好玩的博戲!」陳旭撇撇嘴說。

「絕無可能,如若還有超越像棋的博戲,無涯把外面的石磨……恩,這副象棋吃下去!」虞無涯想起上次捉小蜜蜂的事,瞬間把吃磨的難度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九。

上次捉小蜜蜂賭注吃半扇石磨,結果陳旭幾乎輕而易舉的將一窩蜜蜂數萬隻全部收入蜂箱之中,眼下蜂箱還掛在房子後面的牆壁上,只等開春,就可以牧蜂取蜜,以後年年都有蜂蜜吃了,而且按照陳旭的說法,開春之後找到蜂箱裡面的蜂王巢穴,可以再培育幾隻蜂王出來,到時候還能讓蜜蜂分巢,弄出好多箱蜜蜂,蜂蜜吃都吃不完。

於是虞無涯即便是眼下絕對相信象棋就是世間最好玩的博戲,但鑑於陳旭的半仙屬性,打賭也不敢太過囂張,不然到時候又要被陳旭算計著幹苦力活兒。

「不信你就等著瞧!」陳旭轉身去了實驗室,過了半個小時,又端過來數十塊觀音土製作的小方塊。

很快半日過去,王五王七兩人不斷和泥拓磚,整整做出來五六百塊小磚頭,密密麻麻堆了半炕。

「小旭,你做的這些小泥磚真的比象棋還好玩?」不光一屋子人看著這些小磚頭滿頭霧水,就連陳姜氏都忍不住好奇的問。

「娘,這種博戲非常簡單而且好玩兒,不需要動太多腦筋,到時候您也可以一起玩兒!」陳旭笑著說。

「這麼多棋子看著都頭暈,娘笨頭笨腦的肯定不會玩!」陳姜氏臉色略有些羞紅的說。

「對啊,恩公,你這新的博戲足有數百顆棋子,恐怕需要一間大房子才能放下棋盤吧?」虞無涯忍不住滿腹的疑問,王五四個侍衛和水輕柔也都一起看著陳旭。

「其實用不了這麼多子,規則和象棋對弈完全不一樣,很簡單,到時候你們一看便知,而且一定會喜歡的!」眼下麻將還沒做出來,陳旭也感覺有些解釋不清,但鑑於麻將的大眾娛樂屬性,他完全相信這種簡單好玩的遊戲一定會打敗象棋,成為最受歡迎的娛樂方式。

陳旭找來筆墨紙硯,坐到炕上開始設計麻將上的圖形,這些要先設計好,等到觀音土小磚頭晾乾之後便讓虞無涯和水輕柔二人幫忙用篆刀刻上去,必須讓她們知道樣式才行。

陳旭設計的除開餅條萬和東南西北中白板發財這些常規圖形之外,還根據花式麻將添加了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張聖獸牌代替梅蘭竹菊,本來他開始也準備用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來代替東南西北中的,但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五行是現在陰陽學派研究出來的理論,雖然比較容易被當今大秦的普通百姓所接受,但五行理論畢竟根基還不夠深,不夠表現他仙家弟子的身份,一旦與陰陽家同流合污,估計會得罪不少人,因為許多學派比如儒家墨家這些根本就不相信什麼陰陽和五行,甚至他們連鬼神都不相信,完全是一群無神論者,不太好忽悠,而相信陰陽五行的道家門徒卻都是一些尋仙問道的閒雲野鶴,想請他們打麻將估計一年也湊不齊一桌。

因此一番思索之後,陳旭還是老老實實的複製了後世的麻將牌,懶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而且基本上一點兒意義都沒有,只是一個無聊時候的遊戲而已。

因為大山裡也不缺木材,入冬之前王五等人砍了一大堆木柴,家裡的大炕一天到晚都燒得暖烘烘的,因此只不過一夜時間,觀音土製作的小泥磚就全部烘乾了,因此第二天一屋子人都坐在炕上開始做麻將,水輕柔和虞無涯兩人負責用篆刀往上刻字和圖案。

「筒就是一個一個的銅錢,條就是一串一串的銅錢,萬自然就是幾萬幾萬的銅錢了,東南西北中也稱之為風牌,表示方位,白板表示一窮二白,發財自然表示發財,四聖獸表示守護……」

陳旭嘴裡一邊似是而非的解釋著自己設計的麻將牌,一邊把刻好的用細麻布把四周邊角仔細的打磨一下,使得看起來圓潤光滑一些,打磨好的就放進旁邊的一個小木箱之中,並且還讓杏兒用細麻布和羊毛一層一層小心的隔開,這一切都沒有讓王五四個人參與,因為這些小泥磚並不結實,一不小心就會被四個粗漢捏碎了。

這些做好的麻將泥坯要送到鎮上的陶器工坊去燒製成陶瓷麻將,因此必須小心翼翼,陳旭雖然知道陶瓷麻將可能並不結實,不耐摔碰,而且燒製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有開裂和損壞,因此特意做了整整五副,想來最後湊出一副完整的麻將是沒有絲毫問題的,而且多餘的也可以備用,摔壞碰壞了還可以配上。

幾個人整整忙碌了兩天時間才終於把這些麻將都弄完,最後還專門做了十多顆骰子。

距離上次下雪已經過去了七八天,除開遠處綿延起伏的伏牛山頂上之外,小河村附近山上和地上的積雪已經完全融化,但天氣依然寒冷,地面上融化的泥水都凝結成了白色的冰棱,腳踩上去發出咔咔嚓嚓的碎裂聲。

「反正你們四個待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把這些麻將陶坯送去鎮上的陶器工坊交給高河,讓他盡快幫我燒製出來,這張紙上寫的是麻將圖案的顏色,讓他用顏料都好好的塗上別弄錯了。」陳旭把幾張畫好了麻將圖案的紙張遞給王五,讓四個整天無所事事的護衛把麻將帶到鎮上去燒製。

「對了,路上濕滑,別騎馬,就走著去吧,權當鍛鍊身體了!回來的時候記得把茶樹果油多弄些回來,記得去鐵匠鋪看看,如若鐵鍋鑄好了也一起帶回來。」陳旭提醒。

「裡典放心,來回區區二十里路,我們一口氣也就走到了!」王五王七四人連連點頭。

說實在,家裡固然暖和,但每天四個大漢除了用大劍對砍鍛鍊之外,幾乎無所事事,寒冷對於他們這種年輕力壯的彪悍殺才來說一點兒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無聊,最可怕的是一起無聊,能夠出門放放風四個人也是很高興,最主要的是陳旭說了,這麻將又好玩兒又簡單,完全適合他們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娛樂,因此他們心中也充滿了激動和好奇。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3章 當個吃貨丞相

如今已經是十月末,真正的天寒地凍的日子還沒到來。

而上次安排胡寬在宛城裝修腳舍,時間也已經快一個月了,陳旭心裡略有些忐忑,不知道裝修好了沒有,到時候該怎麼去宣傳?該售賣一些什麼東西?想來想去,除開酒和醋之外,糖果算一種,米花糖算一種,如今茶樹果油算一種,有了茶樹果油,似乎還可以做一些餅乾出來,宛城是中原區域一座南來北往的大城市,商賈和富戶不少,隨便都能賣出錢來……

為了讓大秦第一家商店能夠一炮打響,陳旭也決定不惜本錢,除了煙之外,糖酒茶油醋豆腐乾準備都弄一些去售賣,至於價格……哼哼,那一定是很高的,清河出品必屬精品,一筒餅乾至少也要賣到一百錢,不然對不起這份跨越兩千年時空而來的獨特創意。

於是接下來,陳旭便去把整天窩在家裡無聊的牛大石叫來,在杏兒和陳姜氏的幫助下開始製作麻辣豆腐乾和米花糖,然後也準備一些山核桃仁和栗子仁,炒熟舂碎,到時候加入一些油麵和少量糖稀做餅乾。

而一聽說是做吃的,虞無涯頓時象棋也不下了,擼起袖子開始幫忙,麻辣豆干已經吃過了,米花糖也已經吃過了,唯獨餅乾還沒吃過,但根據配料來看,應該又是一道又香又甜的美味食物。

下午,王五等四人從清河鎮返回,除開挑回來兩大壇茶樹果油之外,還帶回來十多個顏色花裡胡哨的瓷碗,另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口鐵鍋,最讓陳旭高興的是,王三還背回來一大塊牛肉,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前幾天下雪路滑,鎮上一頭老牛去河邊飲水的時候摔死了,鎮上的屠戶屠宰之後專門給陳旭留了一大塊最好的,足有六七十斤。

虞無涯提著一大塊牛肉激動嚷嚷:「嗯公恩公,如今有牛肉了,您許我的紅燒牛肉麵也該兌現了吧!」

陳旭也感覺有些流口水,提著一把鋤頭去竹林。

「嗯公,趕緊做牛肉麵啊,你拿鋤頭幹甚?」虞無涯急的一把拽住陳旭的胳膊。

「你知道啥?牛肉配冬筍才是牛肉麵的王道啊,別墨跡,找個藤筐隨我來!」

「好好~」虞無涯趕緊提了一個藤筐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陳旭去竹林。

小河村附近又好大幾片竹林,而竹筍也是農民的一個很重要的蔬菜來源,每年春天,村裡家家戶戶都會掰很多鮮嫩的竹筍曬乾儲存,不過陳旭家很少,因為陳姜氏一個人帶兩個娃還要種田,沒工夫弄,存儲的一點點早就被燉肉吃掉了。

加上陳旭家現在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王五四個護衛和虞無涯都是當仁不讓的吃貨,每頓飯每個人米面都是論斤的,當初陳旭猜想自己一年六十石的官秩和自家種的幾十石糧食吃都吃不完,但眼下估計熬不到開春就要吃完了,不光如此,家裡還多了七八匹馬,除開草料之外,每天還得喂幾斤黃豆,這又是一大筆開銷,弄的陳旭已經快養不起了。

出開了糧食之外,肉食也是,上次從宛城歸來,把豬圈裡面的六頭快兩百斤的野豬全部宰了,弄了七八百斤肉,燻肉和香腸做了不少,密密麻麻掛在廚房的房樑上,但眼下正在以每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估計也最多能夠扛到開春,然後一大家子人就要斷葷腥米糧了。

唉!陳旭揮動鋤頭在竹林裡吭哧吭哧的挖著竹筍,心裡鬱悶的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嗯公如何又嘆氣了,是否有什麼心事,說與無涯知道,或許我能幫您解決!」虞無涯蹲在地上把陳旭挖出來的冬筍上的泥土清理乾淨裝入藤筐之中。

「你少吃點兒我就開心了!」陳旭沒好氣的說。

「那如何使得?恩公做的菜如此美味,一頓不吃都會惦記!」虞無涯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唉,陳旭臉色發黑的忍不住又嘆口氣。

「嗯公勿腦,如今家裡人多,飯食的確消耗甚大,但恩公放心,只要等到天氣晴好,我和師妹去一趟宛城,讓水家運來幾百石糧食,保證明年不會讓您和大嫂、杏兒餓肚子!」虞無涯雖然是個吃貨,但還是從陳旭開玩笑似的語氣中察覺到了陳旭的擔憂。

「水家的糧食難道不花錢?」陳旭忍不住翻個白眼兒。

「水氏,商賈耳,無權無勢,如今大秦律法對商賈很苛刻,當初水氏家主和師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因此費盡心思把師妹送上魯山跟著師尊讀書修煉,只是想為水氏找一個穩妥的靠山而已,師尊之名在中原甚至在大秦,都是無人可以小覷的尊貴身份,有這份師徒之名,任何人想動水家都得斟酌再三,不然十個水家加在一起,可能還抵不過宛城官吏的一根手指,有師妹這個身份護佑,水氏才能在宛城混的風生水起,不知道省卻了多少麻煩,即便是郡守馬伯淵,也不敢輕易去觸動,不然師妹如此年輕,何意水氏家主都得聽從她的安排?所以恩公不必在意水家的想法,只要師妹開口,他們必然不遺餘力,加上師妹和恩公情投意合,一旦恩公他日飛黃騰達,水氏的地位也必然水漲船高,恩公莫非忘了奇貨可居的呂不韋乎?」虞無涯毫不在意的說。

陳旭默然不語。

在這個操蛋的時代,所有的一切都和後世不太一樣,不能用後世的眼光和理念來看待和處理眼下遇到的事情。

「嗯公,既然你想輔助始皇帝趙政,為什麼不直接去咸陽獻上治國之策,而要一直呆在清河鎮整天閉門研究吃喝用度之物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虞無涯沉默了一會兒問。

「始皇帝這個人我不瞭解他的喜好,而且咸陽如同一潭深泉,李斯蒙毅和趙高這些人一個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人物,一旦太早踏進去,我無根無勢,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屍骨無存,李斯全力以赴推行法家理念,而我要想改變大秦,必然會和他起衝突,而且大秦推行法家治國已經歷經五代,法家理念根深蒂固,已經輕易不可動搖,而且李斯深得趙政的信賴,我如若要想改變朝堂的治國理念和趙政的想法,你覺得會有多大的把握?」陳旭停下來問。

虞無涯沉默了許久之後臉色嚴肅的點點頭說:「或許半分也無!」

「不錯,半分也無,這就是我一直呆在清河鎮甚至小河村哪兒也不去的原因,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我如今尚還年幼,如若立於朝堂之上又無支持的話,我如何讓趙政相信我可以幫他富國富民,又如何讓滿朝文武相信,我不會觸動他們的利益,天下士族熙熙攘攘去往咸陽,皆為功名利祿,如今之大秦的治國理念,連門徒眾多的儒家墨家都無法動搖,何以會被我一個小小的少年很夠撼動,就像上次的捨棄造紙術一樣,我改良農具,製作火炕借皇帝之手先推廣出去,無論在朝堂還是民間甚至是趙政心中,先掙得一份名聲,而釀造美酒,研發美食,製作糕點,也只為一個目的,那就是讓人相信,我是一個沒有威脅的吃貨……」

「吃貨?」虞無涯滿臉驚奇。

「不錯,就是你這種!」陳旭淡淡的說。

虞無涯:……

「你看見這冬筍沒有!」陳旭用鋤頭指著從土裡面刨出來的一根冬筍尖,如同一根尖刺,外面包著密密層層厚厚的筍殼。

「冬筍如何?」虞無涯滿頭漿糊的問。

「這冬筍看似不大,但卻已經在土裡面埋了至少七八年,而要等它長出來,起碼要十年以上,但一旦春天破土而出,一日一夜便可以長高數尺,月餘就能長到數丈高,有個一鳴驚人的故事你知不知道?」陳旭說完之後問。

「知道!」虞無涯點點頭,「這是關於楚莊王的故事,右司馬伍舉給楚莊王上奏,以鳥為喻比喻楚莊王,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於是楚莊王聽從了他的建議,勤政治國,很快將楚國治理髮展成了一個強大的國家,戰勝齊國晉國,一舉奠定了霸主地位,不過恩公和楚莊王不太一樣,他是王,你只是一個裡典……」

「地位雖不一樣,但厚積薄發的道理是一樣的,我如今所做之事,就是不斷的積累,積累人氣,積累名聲,積累經驗,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我一旦踏足朝堂之上,才能憑藉這些積累一鳴驚人,如若等到那時再研究這些東西,可能就像脫粒機和改良銅鋸一樣,只會為他人做了嫁衣,通過蒙雲的事可以看出,咸陽朝堂之上關係錯綜複雜,我一旦陷入權利的爭鬥之中只會更加危險,我如今有母親和小妹需要照顧,所以我不能有任何閃失,不能把她們捲入危險境地,大秦,能救則救,不能救,自然退而求其次……」

「原來如此!」虞無涯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放鬆的神情說:「嗯公最後這個想法很對,大秦其實沒啥好救的,塌了更好,趙政這個人剛愎霸道,李斯推行的法家理念也不得人心,救不得就救不得,恩公何必孜孜以求,他日大秦倒了,我會扶持您當南陽王……」

陳旭的臉很黑,這貨怎麼老是喜歡提這茬兒呢,當王不安全,當皇帝太累了,老子的目的,是當一個吃貨,如果強迫要求上進點兒,當個吃貨丞相就行,至於壓力,就讓喜歡的人來承受就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4章 你想佔我便宜

累了一身汗挖了七八根胳膊粗細的冬筍,拿回家撥開筍殼,露出裡面雪白的筍肉,切丁入開水汆一下去除草酸,洗乾淨的牛肉也切小塊,一起放入一個大陶罐中,加入花椒姜蒜香葉草果和醬料放到土灶上燜起來。

因為有了鐵鍋和茶樹果油,陳旭又迫不及待的去菜園裡面拔了一筐嫩嫩的菘菜,杏兒和水輕柔兩人坐著小板凳將其摘乾淨用水洗淨備用。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廚房裡一股濃郁的牛肉香味散發出來,滿院子都能聞到,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口水要從嘴巴裡面溢出來。

「兄長,我要吃紅燒牛肉麵!」杏兒早就憋不住了,牽著虞姬的手,兩個孩子圍著灶台轉來轉去,嘴巴裡不停的吸口水。

「嗯公,是不是差不多可以煮麵了?」虞無涯不斷的舔著嘴巴,自始至終就一直蹲在廚房的火灶後面添柴加火,取代了平日杏兒的位置,牛大石站在陳旭旁邊,王五王七四人也擠在廚房門口,一個個眼巴巴的盯著不斷咕嘟嘟燜燒牛肉的陶罐,哈喇子不停的往下掉,而每天做飯的陳姜氏直接就被擠到門外去了,只好和水輕柔兩人站在外面說話,看起來其樂融融,婆媳之間關係融洽的一塌糊塗。

陳旭揭開陶罐的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牛肉濃香在廚房瀰漫開來。

陳旭旁若無人的用筷子從罐子裡面撈了一坨牛肉放進嘴裡,細嚼慢嚥幾下之後臉上一股笑容綻放出來。

紅燒牛肉麵,就是這個味兒,甚至要比後世麵館吃到的還要濃香四溢。

「咕咚~」廚房裡幾乎同時響起七八聲吞口水的聲音。

「兄長我要吃~」杏兒嚷嚷起來。

於是陳旭拿出一個陶碗,用竹勺從陶罐裡舀出來兩大勺帶著濃湯的牛肉和竹筍遞給杏兒:「小心燙,帶著虞姬先去客廳慢慢吃!」

「嗯公,我也要吃!」看著杏兒和虞姬兩個小丫頭捧著陶碗高高興興的走了,虞無涯更加忍不住了。

「急甚子,加柴燒水,我要煮麵了!」

「誒,好好!」虞無涯連連點頭趕緊往土灶裡面加麥草和樹枝。

「美味,實在是太美味了!紅燒牛肉麵果然名不虛傳,等這麼久也的確值得!」

十多分鐘後,牛大石虞無涯和王五等一共六個男人一長溜兒蹲在廚房門口的台階上,全部都捧著一個大陶碗,筷子舞動像風車一樣,一個個吃的稀里嘩啦,虞無涯一邊吃還在不停哼哼,誇獎之詞溢於言表。

一大鍋面條,一瓦罐竹筍燉牛肉,不到半個小時就吃了個七七八八,連牛肉湯都已經見底,幾乎所有人都吃撐了,一個個摸著肚皮開始打飽嗝。

而陳旭、水輕柔、陳姜氏和杏兒虞姬兩個小丫頭坐在客廳的炕上,盤腿坐在矮桌四周,一個個吃的慢條斯理,不光吃牛肉麵,還有一大盤熗炒的小白菜,清脆嫩綠,加上茶樹油的清香,堪稱陳旭穿越過來之後吃的最為舒爽滿意的一次。

「這鮮嫩的菘菜這樣炒製出來的確美味!」水輕柔對熗炒的小白菜特別鍾愛,一邊吃一邊誇獎。

「那是自然!」陳旭很得意,一邊吃一邊說,「冬天菜蔬少,大家多吃點兒。」

虞無涯端著一杯茶從廚房進來,一邊剔牙一邊說:「青菜葉子有甚好吃的,牛肉和牛肉湯才是真美味!」

「邊上去!」陳旭忍不住翻個白眼兒繼續吃小白菜。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所有人盡皆滿足,兩個小丫頭也都一人吃了一大碗麵,吃飽之後又手牽著手去玩耍去了。

虞無涯在炕上擺開棋盤邀請陳旭對殺幾局象棋,不過被陳旭徹底無視了,水輕柔也幫忙陳姜氏收拾碗筷去了,王五看見虞無涯一個人無聊,想拍個馬屁和他對弈幾局,結果兩人走了沒十分鐘,虞無涯便把王五趕走了,然後開始自己跟自己下,在炕上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嘴裡唸唸有詞,看起來神神道道的有精神分裂的症狀。

陳旭喝完茶感覺消食差不多了,下炕去實驗室拿東西,結果推門進去,卻發現杏兒和虞姬兩個小丫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躲在裡面幹什麼,看見他進來,嚇的丟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外跑。

「站住!」陳旭趕緊把兩個小丫頭喊住,「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在這裡幹什麼?」

「旭叔叔,我們……我們沒幹甚子?」虞姬嚇的躲在杏兒的背後結結巴巴的小聲說。

「說了要叫哥哥!」杏兒趕緊叮囑。

陳旭臉有些黑,虞姬現在喊虞無涯爹爹,而自己喊虞無涯大哥,杏兒喊自己兄長,虞姬本來喊自己叔叔沒問題,但喊哥哥這輩分就亂了,但杏兒卻樂此不疲的要求虞姬喊自己的兄長哥哥,因為她感覺自己和虞姬差不多一樣大,但這樣以來,整個家裡的輩分全特麼亂了,因為虞無涯還喊陳姜氏為大嫂,杏兒還喊水輕柔姐姐,而水輕柔和虞無涯是師兄妹,因此現在陳旭一家的稱呼完全就是亂七八糟的。

「旭哥哥,我和姐姐什麼都沒幹!」虞姬很快改口。

「真的?」陳旭不太相信,主要還是不太放心,因為實驗室裡面各種未知的礦石和材料太多了,有些肯定是有毒的,而且顏色也花花綠綠的很好看,一旦兩個小丫頭好奇吃下去中毒了可就麻煩了,因此這個實驗室一般是不讓兩個小丫頭進來的。

「真的!」兩個小丫頭一起使勁兒點頭。

「不要撒謊,實驗室的很多東西有毒,不能吃,你們不說明天都不許吃飯!」陳旭眼神變得很嚴肅。

「旭哥哥,不要不給吃飯,我要吃美味的牛肉麵!」虞姬緊緊的抓著杏兒的衣服,嘴一癟哭哭啼啼的把腦袋探出來說。

「兄長,我們沒……沒偷吃,就是無意中發現竹筒裡的白粉粉丟進火爐裡面會有好看的紫色火焰!」杏兒也感覺到陳旭是認真的,有些害怕的把懷裡一個竹筒遞給陳旭。

「白粉粉?」陳旭滿臉疑惑的接過竹筒,打開,裡面果然是是一些帶有泥巴的白色粉末,同時也想起來這個竹筒就是上次虞無涯去野狼谷放酒的那個山洞裡面弄來的,當時以為是石膏或者是滷水結晶,結果不是,便一直丟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面,剛才他還以為杏兒拿的這個竹筒裡面放的是糖果,因此也就沒有想太多。

「紫色的火焰?」陳旭就在把蓋子蓋上的時候突然呆了一下,同時腦海中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不由驚呼一聲:「焰色反應~」

陳旭瞬間想起高中化學課上曾經學過的一種最簡單的化學實驗,根據金屬離子在火焰中燃燒呈現的不同顏色,可以區分辨別一些常見的金屬化合物。

「對,旭哥哥,就是紫色,可漂亮了!」虞姬略有些膽怯的小聲嚷嚷,臉上還掛著一滴眼淚。

紫色是什麼金屬離子?

陳旭雖然做過焰色反應的化學實驗,但畢竟過去了好幾年,突然之間要回想起來,感覺腦花兒有些不太夠用。

但既然兩個小丫頭說是紫色的,他自然要驗證一下。

實驗室的小火爐裡面放的是煤塊,上面用黃泥做了一個蓋子,平時蓋著讓煤燃燒的儘量慢一些,只是為了讓實驗室內暖和一些,同時有時候陳旭需要加熱一些東西可以隨時都能用上,不過眼下上面的黃泥蓋子已經被兩個小丫頭揭開了。

陳旭倒出來一些白色的粉末直接丟在火爐裡面,煤火之中果然噗噗啦啦瞬間冒起一股紫色的煙霧。

「旭哥哥,看見沒有,我和杏兒姐姐沒撒謊!」虞姬頓時興奮的用小手指著爐子嚷嚷。

「杏兒,把虞姬帶到客廳去玩兒,實驗室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來!」陳旭擺擺手讓杏兒把虞姬帶走。

「紫色到底是什麼金屬?」

兩個小丫頭走後,陳旭又把白色粉末丟了一些在煤爐裡面,看著燃燒的有些暴烈的紫色煙霧和略帶刺鼻的味道,捏著下巴開始絞盡腦汁的回憶高中的焰色反應的實驗。

焰色反應,就是各種金屬離子在火焰中燃燒產生的顏色,但並不是所有的金屬離子都能觀察到,高中化學課上曾經做過好幾次試驗,就是把各種礦物鹽或者氧化物粉末粘在鐵絲或者玻璃棒上放在酒精燈下觀察,以此可以粗略的辨別化合物所含的金屬離子的種類。

鈉離子是黃色,這個陳旭記的最清楚,因為當時上完化學實驗課之後,他還偷走了實驗室半袋試驗用的純淨鹽。

鎂是白色的,老式相機用的鎂光燈就是用的這個原理,這個也能輕鬆回憶起來,至於其他的都還略微記得,但卻並不是太清晰。

陳旭坐在窗戶前面回憶許久之後拿起毛筆。

天色越來越暗,房間裡也越來越暗,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陳旭也在紙上寫了幾種能想起來的焰色反應的金屬。

鈉:黃色,銅:綠色,鎂:白色,鈣:紅色,鈷:藍色。

這幾種都是最常見的,如銅離子,銅氧化後就是綠色,這也是青銅的由來,銅離子無論是燒還是水溶液,都是綠色的。

而鈷在玻璃行業用的很多,常見的鈷玻璃就是藍色的,而觀察焰色反應的時候每個同學都發了一塊藍色的鈷玻璃片。

鈷玻璃片,陳旭猛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紫色的就應該鉀離子,因為想起鈷玻璃,當時老師專門還提過一句,鉀離子的焰色反應最好通過鈷玻璃過濾之後才觀察的最清晰,因為鈉鹽和鉀鹽經常會混雜在一起,鈷玻璃可以過濾鈉離子的黃色。

而這筒白色粉末燃燒直接就是非常濃郁的紫色,那麼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是一種很純淨的鉀鹽。

陳旭興奮的同時有有些頭痛。

自然界鉀鹽太尼瑪多了,到底是硝酸鉀還是碳酸鉀抑或是硫酸鉀、磷酸鉀、氯化鉀?

想了許久之後他突然想起那個山洞溫度很低,大夏天外面三十多度,裡面只有十多度,而且水奇寒無比。

陳旭臉皮忍不住狠狠的抽抽了幾下,趕緊找來一個杯子裝了半杯水,把手指伸進去感受了一下,然後把白色的粉末倒進去一些,很快,他不用伸手進去就能感覺到陶杯變得越來越冰涼。

這個變化讓他心裡有了一個唯一的答案,那就是硝酸鉀,鉀鹽之中,唯獨硝酸鉀溶解的時候會吸收熱量導致水溫降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5章 火藥

硝酸鉀啊,難怪丟進火裡面會燃燒的這麼劇烈,這就是自己找了許久的製造黑火藥的主要材料。

本來以前陳旭好幾次都試著製造黑火藥的,可惜他根據以前看小說的經驗想去廁所和豬圈裡面弄一些硝土,可惜最終確認,那些小說裡面都是騙人的。

捂著鼻子在臭烘烘的豬圈裡面掃出來幾筐看似有黃白色粉末的潮濕泥土,然後用水淋透得到幾大盆渾濁的泥巴水,澄清之後把清水放到土灶上慢慢熬,熬的整個院子都散發著一股惡臭和尿騷味道,甚至一百多米外的牛大石在家都能聞到,杏兒和陳姜氏都不知道陳旭為什麼要熬豬圈裡又臭又髒的屎尿水,因此杏兒老大不願意,被陳姜氏狠狠的揍了一頓屁股才癟著小嘴哭著鼻子嘴捂著嘴巴繼續生火。

牛大石在家臭的受不了了,還專門跑過來看過好幾次,在杏兒添油加醋的控訴下,被陳旭熬屎尿水的超強創意和壯舉打敗的牛大石滿村子宣傳陳旭腦疾又犯了,要在家煮屎尿水喝,然後因為這件事牛大石差點兒被陳旭打出屎來,被逼著強行幫忙熬了一天的屎尿水。

屎尿水敖干之後得到一層白色的晶體粉末,陳旭試著把這種白色粉末和研磨成粉的硫磺和木炭粉末混合在一起放在瓦盆裡面慢慢攪拌均勻低溫烘焙,最後得到一些黑色的混合物,但結果點不燃,丟進爐子裡面也只燃起了一股刺激的硫磺味道,雖然火焰略有些激烈,但遠遠達不到所謂的火藥的威力。

連續幾次試驗失敗之後,陳旭徹底放棄了,在沒有找到硝酸鉀之前,他很懷疑自己不可能製造出來傳說中的黑火藥,因此便沉下心來一門心思的開始研究別的。

但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等他最近已經把注意力全部轉移到煉鐵和陶瓷之上的時候,硝酸鉀竟然就這樣被兩個小丫頭給他找到了。

我特麼是不是太蠢了,明知道那個山洞溫度很低,又明知道這是一種鹽,為毛就沒有提前想到呢?

陳旭放好竹筒走出實驗室,興沖沖回到客廳。

「旭哥哥,我們沒撒謊,明天要吃飯飯,要吃肉肉,要吃紅燒牛肉麵!」看見陳旭進來,正和杏兒兩個在炕上玩耍的虞姬趕緊躲到陳姜氏的身後小聲嚷嚷。

陳旭臉上笑的快開花了,大步走到炕邊上一把將虞姬捉住,狠狠的在她臉上親了兩口說:「放心,哥哥不僅明天會給你吃肉肉,吃飯飯,吃紅燒牛肉麵,還給你吃棒棒糖!」

「哇,好羞羞,兄長竟然親虞姬妹妹,以後她只能嫁給你做婆娘!」杏兒刮著臉頰大聲喊羞。

陳旭手一抖,乾笑著放下虞姬說:「瞎說,我以後要娶的是你的水姐姐!」

「怕甚子,等虞姬長大了,也可以嫁給恩公!」正在一個人研究象棋的虞無涯突然開口說。

陳旭的臉皮使勁兒抽抽了幾下惡狠狠的說:「你想佔我便宜!」

呃!虞無涯趕緊低頭思考不說話了。

水輕柔低著頭織著毛線,忍不住捂嘴嗤嗤輕笑,嬌美的身影隨著松明燈的光焰在牆壁上輕輕搖晃。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亮,陳旭便迫不及待的爬起來一頭鑽進實驗室開始在裡面叮叮噹噹的鼓搗起來。

因為發現了硝酸鉀的事情,導致他興奮的一夜基本上就沒怎麼睡覺。

從昨天帶回來的兩口鐵鍋來看,鎮上鐵匠鋪的煉鐵爐基本上已經達到了預期目標,只要提供充足的煤炭和鐵礦石或者是生鐵,煉出適合鍛打的鋼鐵是遲早的事,而且這個過程不需要很長時間就能實現。

而只要把火藥也研究出來,距離土銃和土炮基本上已經不是太遠,至於威力可以暫時不予考慮太多,實在不行可以做炸藥包和手榴彈,威力不大也沒關係,主要是能響,能把這個時代的土鱉嚇住就行。

竹筒裡面的白色粉末並不乾淨,因為時間太久已經和泥土基本上乾結混雜在一起,但陳旭也沒太過在乎,他在乎的是硝酸鉀和硫磺碳粉混合之後到底能不能劇烈燃燒產生爆炸的效果。

將竹筒裡面的硝酸鉀和泥土倒出來,小心翼翼的用木杵輕輕的碾碎,因為有沙子,所以不敢動作太猛烈,害怕摩擦出火星爆炸了,因為硝酸鉀非常不穩定,稍微遇到高溫和明火便會被引燃爆炸,而火藥爆炸依靠的就是硝酸鉀的這種強烈的不穩定狀態的原理製成的,添加硫磺和木炭主要是作為還原劑和穩定劑,不然運輸途中都可能會爆炸。

把三種粉末都準備好之後,陳旭小心翼翼的各自用勺子取了少許混合在一起,為了安全起見,硝酸鉀用的量不算太多,不需要它達到爆炸的效果,只要能夠達到快速劇烈燃燒的效果就行,弄完之後放在一個小瓦盆當中放到火炕的土灶上微微烘烤之後,小心翼翼端著小瓦盆走到院子當中。

「裡典你這是弄的啥?」

看著陳旭如對一個瓦盆同祭祖一樣嚴肅的表情和動作,正穿著短掛用大劍叮叮噹噹對砍的王五和王七四人好奇的停下來,擦著額頭的汗一起走過來,一個個瞪著牛眼大的眼珠子盯著瓦盆裡面一小撮兒黑色的東西,滿臉都是好奇之色。

「別靠的太近,小心爆炸?」陳旭趕緊說。

「爆炸是甚子?」王五滿頭霧水的問。

「就是轟的一聲冒起一股火光和濃煙,如果這種火藥有十多斤的話,效果就會如同九天神雷,你們四個瞬間就會被炸的血肉模糊!」陳旭解釋說。

王五王七四個人大眼兒瞪小眼兒,滿臉的都是不相信,王三搖頭說:「裡典就別開玩笑,這麼一小撮黑泥粉別說十多斤,十多盆也不可能把我等炸的血肉模糊,小指頭都不能……」

「嘿嘿,等下我演示給你們看!」

陳旭轉身去廚房,把一根指頭粗細的木棍在裡面點燃,燒了一會兒之後前面部分碳化成了火紅色,於是快速的拿著木棍走到瓦盆旁邊,如同小時候點炮仗一樣,隔一米多遠半蹲著小心翼翼的把燃燒的木棍伸到瓦盆裡面在黑色的火藥中輕輕的戳了幾下,但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哈哈,裡典又在糊弄我等,我就說不可能吧!」王三得意的大笑。

我去,啥子情況?

陳旭感覺有些麻爪,難道那些白色的粉末不是硝酸鉀?於是滿臉懵逼的站起來,但因為有小時候點炮仗被炸過的經歷,因此仍舊不敢靠的太近。

「裡典何必如此膽怯,讓我來幫忙!」王五把大劍遞給旁邊的王七,伸手搶過陳旭手中的火棍蹲到瓦盆旁邊,非常粗魯的用燃燒的木棍在火藥中使勁兒攪拌了幾下。

「轟~」

一股劇烈的火光伴隨著一股青色的濃煙騰空而起,瞬間就將王五淹沒進去。

「啊~」王五發出一聲鬼嚎捂著臉噗通一聲就趴在地上,而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正準備調笑陳旭的王三王四和王七三人驚恐的倉皇四散,王七手中的大劍都嚇的丟到了地上,躲到了十多米開外摟著豬圈的門瑟瑟發抖。

「發生了何事?」虞無涯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從房間一躍而出,嗆啷一聲抽出隕鐵寶劍茫然四顧。

火藥爆炸產生的動靜在陳旭看來並不算大,除開火光和煙霧之外,響聲還不如一顆小鞭炮,但對於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原始人來說,完全就和神雷一般恐怖。

「陳郎,發生了什麼?」水輕柔正在房間裡梳妝打扮,手裡拿著一把梳子也是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看到陳旭沒事兒這才松了一口氣。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陳姜氏和杏兒,就連虞姬也光著小腳跑了出來。

「哇哈哈哈哈……」陳旭忍不住暢快的仰天大笑。

尼瑪滴個葫蘆瓢,火藥終究還是讓老子研究出來了,雖然不容易點燃,但卻是真正的火藥無疑。

陳旭笑的臉都快開花了,大步走到瓦盆邊輕輕的拍了一下如同鴕鳥一樣趴在地上的王五。

「啊,神仙饒命~」王五渾身哆嗦的嚷嚷。

「快起來吧,神仙已經走了!」陳旭憋著笑說。

「真的?」王五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然後所有人看到一張被熏的烏漆麻黑的大臉,頭髮有被燒焦的痕跡,衣服上也到處都是火藥燃燒的小洞,整個人除開牙齒是白的,簡直如同剛從土窯裡面挖出來的一樣。

把王五趕去洗臉洗手換衣服,陳旭蹲下來仔細的看了一下瓦盆,仍舊完好無損,整個盆已經被熏的漆黑,盆底明顯有燃燒的痕跡,而且還殘留著許多的黑色粉末和一些沙子。

「嗯公,剛才你們在幹啥?」虞無涯滿頭霧水的收起鐵劍,走過來也蹲在瓦盆邊好奇的問。

「我剛剛研究出來一種製作九天神雷的火藥,王五很勇敢的幫忙試驗了一下,效果雖然不太好,但我還是很滿意!」陳旭滿臉興奮的說。

「九天神雷?莫非是仙術?」虞無涯大驚失色。

「嘿嘿,算是吧,此物剛猛霸道,如果真的做出來,一雷下去方圓數十內丈雞犬不留,趕緊吃飯,吃完跟我去一趟清河鎮……」陳旭拿著瓦盆心滿意足的站起來。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3
第276章 清河商店

十月二十八。

雖然是寒冬,但卻是一個難得的暖和天氣。

宛城內熙熙攘攘人流如織,大部分人都趁著難得一見的太陽出來散散心,四座城門口也是人流攢動,進進出出絡繹不絕,除開挑擔推車牽馬趕牛的人之外,還有不少城內的富戶帶著家僕去城外遊玩,不過自古窮富有別,大富大貴之家穿的都是裘皮大氅,而窮苦人都只能穿著厚厚的打著補丁的蘆花冬衣。

北門之外,一支由三輛馬車和六匹健馬組成的商隊吱吱呀呀而來。

馬車上捆紮著不少的貨物,其中一輛車上還坐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六匹健馬上四個虎背熊腰腰跨大劍的護衛簇擁著一個神色淡然的少年,穿著細麻布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灰色的羊毛圍巾,帶著手套,頭上還戴著一頂羊毛織成的帽子,少年旁邊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幾人邊說邊笑,在城門口繳了幾十錢的進城稅之後,沿著微微顛簸的馬路徑直往城中而去。

二十分鐘之後,商隊停在一棟兩層木樓前面,木樓上掛著清河商店四個小篆牌匾。

陳旭坐在馬背上上下左右把重新裝修過的腳舍之下看了一遍,外觀和自己當初設計的沒有太大出入,甚至大門和窗戶比當初自己設計的還要更加寬敞一些,一眼就可以看清楚裡面的櫃檯和木架,而此時商店裡面,幾個人正在裡面走來走去的擺放東西。

「胡寬~」陳旭對著房間裡面喊了一聲,一個男人回頭,瞬間臉上露出極其欣喜的神情大步跑出來。

「裡典大人,寬還以為您不會來了!」胡寬激動不已的拱手行禮。

「我既然說要來,自然是不會食言,腳舍裝修的如何了?」陳旭下馬之後問。

胡寬趕緊牽著馬栓到門口的馬樁上說:「已經全部完工,今日最後檢查一番就完結!」

「見過裡典大人!」房間裡面剩下幾個人也都趕緊跑出來戰戰兢兢的給陳旭行禮,正是當日那幾個賭錢的潑皮。

陳旭點點頭走進腳舍,把裡面挨著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又爬上二樓也看了一遍,很是滿意的拍拍胡寬的肩膀說:「胡寬,這件事你幹的不錯,我今天帶來了一些準備在此售賣的貨物,你安排人都先搬進來,對了,呂冬一家人現在如何?」

「呂冬一家暫時都還居住在後院,根據您上次畫的圖紙,後院我們也改造了一下,房舍和灶台都重新翻修……」

胡寬安排幾個潑皮去幫忙卸貨,然後跟在陳旭身後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說。

這個腳舍的後院面積有一百多平米,經過翻修改造之後看起來整潔了不少,煮飯的灶台都鋪了石板,而且還專門搭建了一個涼棚。

「不錯不錯!」陳旭一邊看一邊滿意的點頭,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從一間房間出來,看見陳旭之後呆了一會兒,然後滿臉驚喜的轉身沖房間連聲呼喊:「爹,娘,裡典大人來了!」

很快的一對中年夫婦從房間裡出來,看見陳旭之後激動不已的一起走上來行禮,並且還想要磕頭,但是被陳旭拉起來了。

「你們不用如此多禮,我這次來就是來應諾上次之事,等商店正式開業,你們便可以在商店當幫工,我打算除開售賣一些貨物之外,還賣一些饅頭包子面條豆漿等食物,剛好你們經營過腳舍,對這些也比較熟悉!」

「裡典大人,那個……您說的包子饅頭面條我也聽說過,但是我們並不會製作!」呂冬很忐忑的說。

「呵呵,放心,我這次不光給你們帶來了一個面點師傅,還帶來了全套的石磨和蒸籠等必備的物件,劉大錘……」陳旭回頭喊。

「來了!」一個略瘦高的年輕人提著兩格蒸籠從外面跑進來。

「從今天起,你便要細心教會他們一家人製作各種麵食和豆漿!」陳旭指著呂冬一家人說。

「誒,裡典放心,我一定手把手全部都教會!」劉大錘趕緊點頭。

劉大錘是游繳劉坡的兒子,姓劉的在清河鎮是絕對扛把子的大戶,當初小學食堂要三個幫工,劉坡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兒子塞了進去,陳旭自然也不會拒絕,反正只是一個做菜的幫工罷了,不過這個劉大錘做事還是非常認真仔細,幹活兒也勤快,因此陳旭還是非常滿意。

和呂冬一家人聊了幾句之後退出院子,三輛馬車上的貨物已經卸的七七八八。

其中一輛馱的是蒸籠石磨砧板刀具等。

第二輛車上馱的是一些清河鎮的婦女用毛線織的圍巾和帽子,其中還有幾件毛衣,雖然做工粗糙不堪入眼,但在這寒冬時節,或許也能賣一個好價格。

第三輛車上馱的才是商店的主打商品,一捆捆用粟草和麻繩捆紮好的陶瓶之中裝的都是酒醋油,然後還有幾大壇筐米花糕、餅乾、糖果等,還有一筐是新近燒製出來的瓷器,數量不多只有二十多件,樣式比較簡單,不外乎碗碟杯盞,不過上面還有一些簡單的紅黃藍綠的釉彩,瓷白如玉,光潔潤滑,釉彩絢麗,雖然陳旭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感覺,但當從藤筐的粟草裡面拿出來的時候,差點兒把胡寬和幾個潑皮的魂魄都唬飛了。

「大……大……大人,這……這是何……物……怎會如此精美……」胡寬臉色呆滯捧著手裡一個畫著簡單綠色花紋的瓷碗,渾身都在哆嗦,說話已經舌頭都捋不直了。

「這就是一個飯碗罷了!」陳旭淡淡的說。

「飯……飯碗?」胡寬和四個混混眼珠子都凸出來收不回去。

「不錯,這是我用一種全新的陶泥燒製出來的彩陶,只是好看些而已!因為燒製困難,所有數量有些少,準備擺在商店裡面當做展品,如果價格合適也可以售賣!」

「大人,並非只是好看一些啊,此……此種陶器精美絕倫,光潔如玉,恐怕非是一般人買得起啊!如果……如果售賣的話需要多少錢糧?」胡寬結結巴巴的問。

「你覺得多少錢幣售賣合適?」陳旭想了一下問。

「一萬錢,至少得一萬錢!」胡寬激動的說。

陳旭手一抖差點兒把手中拿的一個瓷杯掉地上去了,猶豫半晌說:「是不是太貴了?如今一個玉碗也才幾千錢而已。」

「不貴不貴,這彩陶如此精美絕倫,質白如雪,顏色豔麗,玉碗豈能相提並論,此物定然皇宮也沒有,如若是我,一萬錢肯定不願意賣……」胡寬捧著瓷碗連連搖頭。

「那行,這件事你看著辦,對了,從今天起,你就是這清河商店的主管,小心仔細照料,錢款貨物必須管理的清晰無誤,記賬之事交給張全蛋……」

陳旭說完之後把張全蛋叫過來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商店的財務主管,錢糧賬務,必須按照我教你的仔細記錄,每日打烊之後必須核實無誤,任何人不許弄虛作假,知不知道?」

又黑又瘦的張全蛋穿著一套嶄新的細麻布衣,外面還罩著一件狼皮褂子,頭上同樣帶著一個羊毛帽子,雖然年少,但神情卻認真無比,「裡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記賬不會出錯!」

「嗯,好好幹!」陳旭拍了拍張全蛋的肩膀。

「胡寬,除開記賬之外,店裡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負責,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你也仔細安排,一切正常開銷也必須稟報張全蛋入賬,如若敢陽奉陰違假公濟私弄虛作假,你知道後果!」陳旭臉色嚴肅的看著胡寬說。

「大人放心,寬必不敢有任何二心!」胡寬趕緊行禮。

「還有,好好照顧好張全蛋,如若他被人欺負,到時候我拿你是問!」

「放心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胡寬連連點頭。

「暫時就這些吧,至於你的薪俸暫時定為……每月一千錢吧!」

「一千錢……」不光四個混混驚呆了,胡寬瞬間呆滯。

「你們四個跟著胡寬好好經營這家商店,每人每月也有一百錢,仔細學習,或許明年我會去洛陽、大梁甚至咸陽去開商店,你們可明白我的意思?」陳旭看著四個混混說。

「明白,大人,我們明白!」四個混混連連點頭,激動的臉都變形了,陳旭的話他們自然聽懂了,只要學好了,說不定明年就去別的城市當主管了,那樣一個月就能掙到一千錢,一年下來就變成大富之人了。

接下來在陳旭的安排下,胡寬五個人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勤奮異常,把陳旭這次帶來的所有貨物都挨著擺放好,那些瓷碗被擺放在房屋當中最顯眼的一個木架之上,站在街上就能一眼看的清晰明白,而也就是在擺貨的時候,接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被吸引過來,許多人都好奇的聚集在門口觀看,指指點點很快就把街道堵上了。

「高公子讓我們仔細看著這家腳店,這麼多人會不會鬧出事來?」街對面一家兩層木舍的二樓,兩個年輕男子站在窗口,看著下面圍堵擁擠在一起的人群臉色有些緊張。

「我在這裡看著,你趕緊去稟告高公子!」年紀稍大的那個皺著眉頭說。

「好!」另一個轉身下樓,很快就騎著一匹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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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商店裡面所有東西都擺放完畢。

清河佳釀、清河美醋、清河茶油、清河米花糖、清河餅乾,東西品種並不多,加上瓷器只有寥寥二三十樣,但每種商品前面都擺放著一個清河開頭的木牌牌,上面寫著商品的名字,還標註著價格,就連擺放在櫃檯上的圍巾、毛衣和帽子上也掛著一個竹子做的小吊牌,上面除開價格之外,還有清河製衣坊幾個小字。

總歸來說,商店的所有東西都打上了清河這個品牌。

宛城是中原地區一座大城市,而且還是南陽郡府所在地,放在後世就是副省級的省會城市,因此宛城人的見識自然也不低。

但今天,所有外面圍觀的人都感覺有些懵逼。

這個新開的叫清河商店的奇特腳店,裡面售賣的似乎都是些從未見過的東西,而且擺放的整齊有致,至於價格……

嘶……

就在那些標註著名稱的價格牌擺放出來的時候,本來還興趣盎然準備進來開開眼展示一下大城市消費者的氣度的時候,許多人直接瞬間就心碎了。

清河美醋,五百錢。

清河茶油,一千錢。

清河佳釀,???上面沒價格。

「清河佳釀?莫非就是咸陽瘋傳已久,萬金難求一瓶的美酒?」

人群中自然有消息靈通之人,很快就有人開始驚呼起來。

作為大都市,各種消息的傳遞也不是清河鎮那種閉塞的偏僻鄉鎮,全國南來北往的商賈遊客不斷,朝廷的郵差驛卒也往來不絕,即便是最遠的遼東諸郡的消息,最多月餘也能夠傳到這裡,而咸陽乃是都城,每天來往的人更多,因此各種消息傳遞出來也最快,幾乎十天左右肯定要傳到宛城,這清河佳釀的大名和其帶來的小道消息更是早已不是新聞。

因此有人這一聲驚呼之後,外面圍觀的人群更加洶湧起來,本來一些被價格驚嚇的要離開的人也都停下腳步轉過身,開始向周圍的人打聽清河佳釀的情況,而被堵在後面的人都拚命往前擠,想要看看傳說中神秘的仙家美酒到底長啥樣。

「王五王七,你們出去維持一下秩序,免得有人被踩傷了!」看著外面呼喊擁擠的場面,陳旭手一揮,四個彪形大漢立刻就大步走到門外,嗆嗆嗆嗆抽出金光閃閃的大劍,頓時一股冰寒的殺氣籠罩整條大街。

「再有擁擠者,刀劍伺候~」王五一聲大吼,擁擠的人群驚慌失措的如同潮水一般往後退,頓時有人被擠倒在地,各種驚慌恐懼的呼喊此起彼伏。

你大爺的,果然是幾個腦癌殺才,我只是讓你們維持秩序而已,拔劍幹什麼。

陳旭的臉瞬間就黑了。

不過也因為王五等人的霸道,大街上吵吵嚷嚷的擁擠一番之後情形也慢慢穩定下來。

陳旭走出腳舍站到門口,四周微微一拱手,滿臉帶笑的的說:「諸位街坊!清河商店今日開業,專門售賣一些清河鎮的土特產,糖油酒醋、一些新式彩陶和毛線衣物等,本店所售的物品具都是外界買不到的物品,價格自然具都不菲……」

「你店中所售的清河佳釀是否就是咸陽萬金難求的仙酒!」一個穿著精良裘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大聲問。

「仙酒我沒有聽說過,但清河佳釀到的確是我們清河鎮特產,至於其中滋味,或許只有品嚐過才知道!」陳旭笑著說。

「你這清河佳釀多少錢一瓶?」另一個面皮白淨中年人問。

「清河佳釀釀造不易,而且產量稀少,價格我們也不便寫出來,如若你感興趣,可以進店細看,自己斟酌出價,合適我們就賣!」

「自己出價?」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陳旭。

「不錯!」陳旭點頭。

「那我出五百錢你賣不賣?」人群中一個人大聲喊。

「嘁,五百錢你也好意思開口?」話音未落立刻響起另外幾個人的起鬨。

「不錯,如若真的是傳說中的清河佳釀,莫說五百錢,五千錢你也買不到,如今咸陽光是一個酒瓶就快接近兩千錢了,這還是我五日前聽到的消息。」一個消息靈通的人點頭說。

人群之中發出一陣驚呼和騷動,許多人開始往後退,知道自己沒那身家財富,即便是擠在前面看也有些心頭髮慌。

「讓開讓開~~」突然伴隨著幾聲呼喝和馬鞭抽打的聲音,人群瞬間慌亂散開,幾匹馬橫衝直撞的從人群之中衝了出來,為首一個身穿華麗錦服,圍著裘皮圍脖,帶著裘皮帽子的年輕人,手裡提著馬鞭,背後還跟隨著幾個身材魁梧的家僕,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富家公子,騎在馬上臉色神情倨傲,與當日在城南集市的馬騰出現的方式如出一轍。

按照傳統小說的橋段,這貨就是來給主角送人頭的,要被按在地上使勁摩擦才能夠符合主流。

「某聽說你們這裡售賣清河佳釀?」年輕人趾高氣揚的俯視陳旭。

「的確有。」陳旭臉色平靜的點頭。

「多少錢?有多少瓶,我全部要了!」年輕人冷冷的說。

「剛才有人說咸陽萬金難求一瓶,你打算出多少錢?或者說你有多少錢?」陳旭反問。

「哈哈,看來本公子平日太低調了……」青年公子正準備發飆,忽然人群外面傳能一聲冷哼,「曹跬,我勸你還是低調點兒好,不要以為馬騰走了你就能肆無忌憚!」

「高堯!」青年公子回頭,就看到分開的人群中,一個臉色白淨錦帽貂裘的青年騎著一匹青色駿馬慢慢的走進來。

「這清河商店你不能動,我今日也不找你麻煩,你趕緊走吧!」高堯騎在馬上冷冷的說。

「你……」青年公子臉色變的極其難看。

「難道你聽不懂我的話?」高堯微微發怒。

「高堯,今日某便不與你計較,哼,走!」青年公子一扯馬韁,調轉馬頭冷哼一聲闖出人群徑直離去。

「多謝高公子解圍!」陳旭笑著對高堯拱手。

高堯臉皮輕輕的抽抽了一下,跳下馬把韁繩丟給身後的僕從,然後走進店內,看著展架上擺放的幾瓶清河佳釀,默然許久之後說:「這真的就是咸陽瘋傳的那種清河佳釀?」

「應該就是吧?當初我送給王老將軍幾瓶!」陳旭跟在旁邊不太確定的說。

高堯微微點頭,然後眼神落在那一排彩色的陶瓷碗碟之上,等他看清上面的價格之後臉色瞬間呆滯,短暫的失神之後伸手拿起一件瓷器,顏色雪白,質地細膩,光滑潤澤,還有簡單而精美的彩色花紋。

「這是我們最新研製的一種彩色陶器,也叫瓷器,製作困難,數量極其稀少,高公子喜歡的話我送你幾個!」陳旭笑著解釋。

「真的?」高堯回過頭看著陳旭,然後眼睛又不由自主的落在站在門口的王五四個護衛身上,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自然千真萬確,此事高公子放心,大將軍不會知曉!」

「好,那就多謝陳裡典了!」高堯興奮的點頭。

於是陳旭讓胡寬用粟草將一個碗,一個杯子和一個盤子仔細捆紮好遞給高堯。

高堯也並沒有在店裡久呆,草草看了一下里面的東西和價格就提著碗碟帶著隨從急匆匆離去。

高堯回家後徑直走進高焄的書房,這書房之中也有一個熱炕,此時高焄正靠在炕頭看兵書,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在給他捶腿。

「爹!」高堯直接推門而入,高焄看了兒子一眼,然後放下兵書坐好,手一擺兩個女子便趕緊退了出去。

「毛毛躁躁的,何事?」高焄皺著眉頭問。

「爹,你看著個!」高堯把提在手裡的東西放在炕上的案桌上,解開粟草,露出裡面三個雪白精美的瓷器。

「嘶~」高焄一見之下猛吸一口涼氣,手中的竹簡一丟趕緊拿起一個瓷杯仔細觀看,然後又拿起碗和盤子也仔細看了一遍,然後臉色嚴肅的看著高堯:「這些玉器如此精美,你從何得來?莫非又是搶的?」

「爹,這非是玉器,而是叫瓷器!而且也不是我搶的,而是剛才別人送的!」高堯趕緊解釋。

「瓷器?送的?如此精美的器物我從未曾聽聞過,更未曾見過,價值定然不菲,別人因何要送你?」高焄疑惑的同時使勁兒盯著自己的兒子。

「爹,你可否還記得先前趙柘之事?」高堯問。

「哼,怎會不記得,這才過去兩三個月而已,莫非你當我老朽乎?」高焄臉色難看的冷哼一聲。

「爹,那你一定還記得當時趙柘要陷害的人物吧?」高堯又問。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小心老夫揍你!」高焄眉毛一抖將手中的瓷碗放到案桌上。

高堯嚇了一跳,也不敢再賣關子了,於是把陳旭上次來找馬騰,而且還有王翦護衛隨行以及在腳舍開清河商店售賣清河佳釀和瓷器等事情一股腦兒的說給了高焄聽。

高焄聽完後臉色變的異常嚴肅,捋著鬍鬚思慮許久之後說:「堯兒,這陳旭身份有些神秘,你不要輕易和他起衝突,上次你和馬騰捲入趙柘那件事之中後,我們費盡心力才將其遮掩下去,不過此事最近又有反覆,恐怕將來還會再起波折!」

高堯嚇的臉色瞬間就白了,結結巴巴的說:「爹,那趙高已經被罷去中車府令之職,還能有何波折?」

「哼!」高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一聲,嘆口氣說:「半月前咸陽傳來消息,皇帝又重新啟用趙高了!」

「啥?」高堯嚇的差點兒一屁股坐到地上,結結巴巴的說,「爹,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高焄下炕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步說:「趙高此人並無什麼能耐,但卻善於逢迎獻媚,這種人一般都心胸狹窄,何況為了將上次搶劫稅糧之事按下,我們將趙柘拘禁在宛城月餘,所以此事他必然不會輕易罷休,此次他雖然沒有再次當上中車府令,但卻成為了九卿之一的太僕,可以說既有天天接近皇帝的機會,又有了很大的實權,比之當中車府令的時候更加難以對付,所以,堯兒……」

高焄看著兒子驚恐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如若事情萬不得已,你也莫怪爹心狠……」

「爹,你不能這樣,孩兒不想……不想死……」高堯瞬間聽懂了老爹的話,頓時嚇的抱住高焄的大腿,臉孔扭曲的哭嚎。

「嚎甚子,滾起來,我只說萬不得已!」高焄恨不得把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腳踢死算了,但最後還是心軟,伸手把高堯提起來說,「如若要對抗趙高,此事必須早作安排和打算,我以前雖然是李信將軍的屬下,但李信將軍如今在陛下面前卻並不太受重用,因此求他估計也不會有用,但你既然認識陳旭,就可以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平日和他親近一些!」

「您是說讓我通過他認識上將軍王翦?」高堯驚訝的停止了哭嚎。

「靠上將軍是沒用了,王翦兩月前就聽說舊創復發吐血昏迷,如今還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殞了……」

「啊!?」高堯楞了半天才喃喃的說,「這麼說我豈不是不用怕陳旭了?」

「啪~~」高焄重重一巴掌呼在兒子臉上,臉色漆黑如墨的咆哮:「蠢貨,上次的事你還沒看清楚嗎,是江北亭想保住陳旭,才讓我們從中間有了轉圜的餘地,如若上次不是陳旭夾在其中,江北亭往咸陽一報,你和馬騰有十顆腦袋也已經被砍了,還有那趙柘也已經砍了,我們高家,馬伯淵一家,曹錕一家都會和梁子舟一家一樣下廷尉府大牢……」

高焄吼完之後臉色慼然的一屁股坐在炕上說:「如若真是那樣,也就不用像如今一樣提心吊膽了,砍了你們這些群混賬,我們幾家還能逃的一場性命,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再無轉圜的餘地,只能硬著頭皮去對付趙高,如今之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爹,那……那……我們怎麼辦啊?」高堯驚恐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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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先賢也不是好鳥

「陳旭,你要牢牢的抓住陳旭,或許只有他才能救你,甚至救我們高家!」高焄慢慢的說。

「為……為什麼?」高堯的腦袋完全已經徹底漿糊了。

「以前我只知道江北亭看好陳旭,不然他也不會不遺餘力的兩次給馬伯淵引薦陳旭,而且還遮掩趙柘之事,但你方才說起王翦的護衛,讓我明白過來這其中的一些因由,這個陳旭背後,恐怕不止是江家而已。」高焄揪著鬍鬚一邊沉思一邊說。

「還有上將軍王翦!」高堯補充一句。

「哼,王翦老邁已經不堪大用,即便是他的兒子王賁,雖然貴為通武侯,但也都只是閒賦在家,他們心中所想,滿朝文武人人皆知,所以我們上次才使勁兒向他求情,不然換一個真正的王侯公卿來巡視南陽,那件事是無論如何也包藏不住的,王家父子不願意摻和朝堂之事,也不想被捲入其中,所以對我們網開一面隱瞞下去,眼下王翦病重,哪怕這件事被捅出去,陛下也絕對不會怪罪於他,朝堂百官也分毫不能置喙,但關於趙柘之事其中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內幕。」高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

「什麼內幕?」高堯呆呆的問。

「此事極其離奇古怪,連我聽說後都完全無法相信其中的盤根錯節,那趙柘本來開始有一個婚配對象,乃是江北亭的女兒江楚月,就是寒衣節你在馬伯淵府上見過的那個小娘子,聰明伶俐模樣乖巧,而且婚配之事江家和趙家已經都同意了,三書六禮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擇良期成婚,但誰知道左相李斯不知道突然給陛下說了什麼話,然後陛下賜婚趙柘和通武侯的三女兒王青袖,此女你也見過,就是上次打進馬伯淵府上尋找馬騰的那個很高的小娘子……」

「啊,是她?」高堯腿肚子有些轉筋的驚呼。

「不錯,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宛城嗎?」高焄問。

「她不是來找馬騰的嗎?雖然我不知道她找馬騰幹甚子……」

高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的老爹打斷了,高焄臉皮抽抽了幾下嘆口氣說:「你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惹是生非,總有一天會蠢死,這王青袖是通武侯王賁的女兒,是上將軍王翦的孫女,從小被王翦嬌寵,聽說在咸陽頗有名聲,陛下親許姻緣讓她嫁給趙柘,但趙柘卻在山匪窩被陳旭的護衛傷了外腎成了閹人,因此這樁婚姻自然也是辦不成了,這王青袖便在王翦的幾個護衛陪同下來了南陽,並且去清河鎮呆了月餘,由此可以看出,陳旭和王青袖是認識的,甚至非常熟悉,而上次王翦巡遊南陽之時,也是在清河鎮殺死了一頭老虎和十多頭野狼,與那陳旭定然有過不少交集,而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王青袖上次從宛城回咸陽之後,被陛下賜嬴姓,冊封為青寧公主……」

「青寧公主?」高堯再次驚呼。

「不錯,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對王家的確恩寵,但也有極大的可能是補償上次賜婚之後的變故,而一旦王青袖成為了公主,加上陳旭和王翦還有王青袖的關係,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個江氏,以後即便是趙高想出手對付陳旭,都需要慎之又慎,根據你方才的說法,陳旭身邊一直跟著幾個通武侯府的護衛,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那就是……或許王翦想把他這個寶貝孫女嫁給陳旭!」

高焄說到這裡點了幾下頭摸著鬍鬚沉默了一會兒:「如果真的是這樣,趙高就越發忌憚不敢明目張膽的出手對付陳旭,只能不斷的隱忍下去,而一旦王青袖將來真的嫁給陳旭,陳旭的身份也變成了皇親國戚,趙高就徹底不敢動他了,因此我先前所說,你既然和陳旭認識,平日就和他多多親近,將來說不定趙高忌憚陳旭也不敢動我們高家!雖然此事現在並不是十分明朗,但只要有些許的影子,按照趙高這種小人心性,他絕對不會輕易出手!你現在可懂了?」

高焄看著兒子。

「原來是這樣,爹,我懂了!」高堯連連點頭。

「嗯,此事你知道就好,而關於陳旭的一切你都不要透露出去,馬伯淵和曹坤都還不知道這其中的盤根錯節,就讓他們暫時都蒙在鼓中好了!」高焄叮囑兒子說。

「對了,爹,剛才我在陳旭的清河商店遇到曹坤的兒子曹跬,他似乎想強買清河佳釀!」高堯想起來這件事趕緊說。

「此事你要幫陳旭化解掉,陳旭對宛城不瞭解,這正是你和他親近的好方法,而且陳旭年紀輕輕就被江北亭看上,說明此子很不一般,而且外界還一直盛傳伏牛山中有仙家弟子出現,這清河佳釀在咸陽萬金難求,但他卻明目張膽的擺在腳舍裡面售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酒就是他釀造的,或許與那仙家弟子也有幾分關係!」高焄神色嚴肅的看著兒子說。

「爹,您……您是說陳旭就是傳說中的仙家弟子?」高堯徹底麻爪了,臉色變的極其驚恐。

「只是猜測而已,並無太多根據,而且仙家弟子也並不一定就是他,有可能他接觸過仙家弟子,不然那清河鎮為何會接二連三的出現那麼多匪夷所思的東西,脫粒機、曲轅犁、耬耙,就是這暖榻聽說也是從清河鎮傳出來的……」高焄說到這裡之後停下來,擺擺手說,「你先出去吧,安穩點兒別到處惹是生非,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是,孩兒告退!」高堯趕緊退出房間,然後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之後匆匆離去。

以前馬騰在的時候,當仁不讓就是宛城紈袴界的一哥,高堯和曹跬這些同齡而且又無所事事的官二代都只能老老實實屈居其下,因此高堯和曹跬之間平日即便互相看不慣,但也還很好好相處,至少不會翻臉。

但馬騰一走,這頭把交椅就空了下來,

郡尉高焄和郡丞曹坤地位差不多,都算是馬伯淵的助手,一個管治安一個管民政,兩人的兒子因此也自然不會願意屈居對方之下,一直想要壓對方一頭取代馬騰離去之後的權利真空。

不過馬騰臨走時對高堯推心置腹的說了一些話之後,高堯便有些收斂,最近兩個月都沒怎麼高調,因此那曹跬卻漸漸開始變得高調跋扈起來。

高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至於被趙高輕輕碾死了,就必須聽老爹的話去抱緊陳旭這根救命稻草。

他是紈袴不假,但他並不笨。

所有的紈袴都不笨,只是因為地位的原因很自然而然的會忽略掉許多東西,就像六國遺留下來的貴族一樣,無論說話和做事都會很直接的忽略掉普通人的感受和想法,那些人就是用來欺負和鄙視的,這是不同階級的必然屬性,和人品沒多大關係。

而且在春秋戰國時期,人品和道德與後世儒家興起之後的觀念後很大的區別,這個時代的人基本上都比較講求暴力解決問題,百家學說幾乎都是如此,秦法之所以被後世人詬病,就是因為太暴力太血腥了,而一貫講求人人平等的墨家更是崇尚武力,一言不合便會拔刀相向,砍死與自己理念不合的對手,即便是儒家弟子,也都是腰跨寶劍,講求以直報怨,對於不講道理的直接懟,用武力告訴他老子也不怎麼講道理,至於對於那些欺辱自己母親的,孔子直接告訴自己的弟子:你去砍死他全家。由此可見,先賢也都不是什麼好鳥。

而追求天道的道家門徒就更別說了,他們講求道法自然,只追求自己心裡的安寧便好,只要能修成仙道,哪會管他洪水滔天,就比如列子門徒虞無涯和乙勝甲,甚至包括水輕柔這種貌若天仙看似柔弱的女子,殺起人來也是絲毫都不會手軟。

由此可見,暴力是當今解決問題的最簡單而且最直接的方法。

因此高堯的理解就是,老爹要他用武力徹底壓制住曹跬,剛到他心服口服,不讓他有事兒沒事兒去騷擾陳旭,這樣才有功勞混成一個合格的小弟。

「馬伯淵啊馬伯淵,那江北亭兩次給你引薦陳旭,你竟然無動於衷,到底是裝作不知道還是嚥不下這口氣,不過這樣也好,到時候趙高這口惡氣總得有人承受,你和曹坤就慢慢享受吧!」

房間裡,高焄仿似自言自語一般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對著門外說,「喚府內管事來!」

「喏!」門外響起護衛的應答,不長時間,一個身穿裘皮長袍的中年人匆匆而來。

「老爺,喚我何事?」中年人拱手行禮。

「這裡有三件精美的瓷器,你迅速安排人手送去咸陽李信將軍府上,托他敬獻給皇帝!此事……你還是親自跑一趟吧,同時給李將軍帶一封信!」

「是,老爺!」中年人看著案桌上三件精美絕倫的瓷器,自然也被驚豔的神魂顛倒,但也沒有多問,等高焄寫好一份帛書之後,連同三件瓷器一起抱著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

「陳旭,既然你送我三件如此精美的器物,我也不能對你的好意視而不見,江氏能夠助你,王氏能夠助你,我高家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到頭來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高焄自言自語的拿起炕上的兵書,再次靠在炕頭開始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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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把價格擺上

清河商店門口,此時圍觀的人更加多了。

數百人把寬不過兩丈的街道堵的水洩不通。

開店自然是歡迎客人上門,這清河商店的物價雖然貴的離譜,但在清河佳釀的誘惑下,還是有一些自認身家財富可以進去消費一下的人物走進了腳舍裡面,在胡寬等人的引領下捂著自己的心臟仔細的一樣一樣的開始鑑賞這些與眾不同的貨物。

但就像陳旭開始所說,這些東西別處一樣都沒見過,無論是酒醋糖油還是餅乾糖糕亦或是瓷器毛衣,具都稀奇無比,而最離譜的還是價格,最便宜的一顆雀雀蛋蛋大小,插在一根粟草大棒上的棒棒糖,都要二十錢一顆。

這些棒棒糖是陳旭數日前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來的,因為杏兒和虞姬兩個小丫頭愛吃糖,每天抱著一個竹筒不方便,而且拿出來的時候容易掉地上,有時候一不小心半筒糖果稀里嘩啦滾的到處都是,於是陳旭便把糖稀熬化之後攪在小竹棍上,冷卻凝固之後就成了幾乎和後世一模一樣的棒棒糖,因為好吃又方便,因此深受全家人喜愛,如今虞無涯已經不太愛吃黃豆了,每天嘴裡都叼著一顆棒棒糖。

進店的客人為了彰顯自己購物的誠意,於是不約而同都先買了一顆最便宜的棒棒糖。

而且吃過之後都讚不絕口,表示味道超贊,二十錢絕對值得擁有。

然後此時店內的情形就很詭異。

一群身穿精美皮衣裘服的中年人,每人嘴裡叼著一顆棒棒糖在不斷和幾個潑皮店員交流。

「這毛衣是用北方胡人喂養的一種很少見的細毛羊的毛用特殊方法編織而成的,又輕便又保暖,您看我身上穿的……」

陳旭掀開自己單薄的外衣,露出裡面一件毛線衣,正滔滔不絕的給一個身穿厚厚皮襖的中年大叔介紹毛衣。

「這麼冷的天我只需要穿一件內褂和一件毛衣便可禦寒,極其暖和輕便,無論是干活走路都沒有絲毫阻礙,再看看您身上的皮服,雖然的確保暖,但又重又厚,不僅穿脫不方便,可能起坐都難受……」

中年人用手摸了一下陳旭身上穿的毛衣,點點頭說:「小郎君說的不錯,的確輕薄保暖,但這毛衣也太貴了,一件三千錢,即便是貂皮我都能賣好幾條了!」

「這怎麼能比,貂皮雖然保暖,但不耐穿,幹活兒的時候還害怕弄壞了,但這毛衣可不同,經洗又經曬,經穿又經蓋,經拉又經拽,一件毛衣您穿上七八年甚至十多年都沒問題,以後天寒地凍出門行路或者拜訪朋友,別人都是身穿厚厚的皮衣,您卻如同我一般身穿薄薄的春秋外套就行,既保暖又體面……」

陳旭說到這裡嘿嘿笑著低聲說:「還有最方便的就是去園舍與小娘子玩耍,這衣服脫起來也方便快捷,我看大叔您這身板結實,一晚上還能快活好幾次,厚厚的皮服總不能脫了穿又穿了脫,又礙事又耽誤興趣,大叔您說是不是?」

中年大叔立刻雙眼放光的連連點頭:「是是,衣服太厚太重,的確耽誤興致,好幾次那個……小郎君懂的,還是不說了,這件毛衣我要了!」

「哈哈,好,這毛衣編織困難,我們一共也只做出來十多件而已,說不定很快就賣完了,因此絕對值得擁有,我帶您去後面的暖房試衣服!」

陳旭帶著中年人去後面一間燒著暖炕的房間裡面,指導他怎麼穿脫這種毛線衣,很快二人出來的時候,中年人瘦了一大圈,厚厚的皮襖直接提在手上,於是陳旭招呼一個混混趕緊拿過來一個寫著清河商店字樣的粗麻布手提袋,幫忙中年人把皮襖疊好放進口袋裡。

「今天沒帶多少金錢,再幫我拿兩瓶清河美醋吧!」中年人似乎感覺只買一件毛衣面子有些不好看,拿出錢袋數了二十枚小金餅子遞給陳旭。

捧著一大把沉甸甸的黃金,陳旭笑的吼槽牙都快露出來了。

「毛衣一件,清河美醋兩瓶,黃金一鎰,記賬!」在陳旭的大喊聲中,坐在櫃檯裡面的張全蛋趕緊拿起毛筆,在賬本上寫下內容,並且用阿拉伯數字寫下金額。

一個混混店員用一個小布口袋裝好兩瓶清河美醋遞給中年人,陳旭又送了五顆棒棒糖,中年人提著寫著清河商店的兩個布口袋挺胸抬頭的走出了商店,惹的門外無數人跟著讚歎。

「果然是物有所值,還送這麼精美的布袋!」

「是啊,可惜太貴了,估計我們也就吃得起一顆棒棒糖!」

「小郎君,幫我留一瓶清河佳釀,某明日再來!」中年人站在門口得意的回頭大聲說話,惹的人群再一次驚呼。

「呵呵,好,先生稍待,您今日在我店消費達到四千錢,我送您一張代金券……」陳旭從櫃檯裡面拿出來一張長五寸寬兩寸的麻漿紙,上面寫著代金券三百錢的字樣,下面還蓋有一個鮮紅色的清河商店的印章,背面還寫著消費截止有效日期。

「這代金券只能在我店使用,三個月內有效,購物金額達到一千錢以上就能當錢幣使用!」陳旭解釋說。

「真的?」中年人驚疑之後略有些激動。

「自然是真的,如果您現在使用的話,只需要加七百錢就能換購一瓶清河美醋!」

「小郎君仁義,某明日必然再來!」中年人喜滋滋的將代金券貼身收好之後。

「好,如果您明日消費達到萬金,我會送您一張貴賓卡,以後任何時候在我店購物都可以打九折。」

「何為貴賓卡?何為九折?」中年人疑惑的問。

「貴賓卡就是一個身份牌,表示您是我店的尊貴客人,九折就是只需要付我們全款的九成……」

陳旭的話聲音說的很大,幾乎商店內外的人都聽見了,頓時又有不少人開始驚呼起來,其中有不少本來就是商賈的人都眼睛一亮,然後露出驚異和興奮之色。

無論是代金券還是貴賓卡,都是一種全新的營銷方式,雖然這個時代物質奇缺,商業不發達,但並不表示商人都很笨,其實任何時代,商人都是最敏感也最聰明的一個群體,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追逐金錢和利益,陳旭拿出來的這兩種東西,皆都是讓顧客回頭消費的最大動力。

第一筆生意做成,算是開張大吉,陳旭很高興。

而在店裡還在猶豫和觀看十多個人其中也有一些開始掏錢,有的買一兩瓶醋,有的買幾斤米花糖糕,還有些也選擇了買一件毛衣或者是圍巾。

「嘩啦,米花糖三斤,五百錢,記賬!」

「嘩啦,清河美醋兩瓶,黃金二兩另加二百錢!」

「嘩啦,羊毛圍巾一條,五百錢!」

……

隨著幾個混混店員此起彼伏的喊聲,大把大把的銅錢和金餅子被清點之後嘩嘩啦啦丟入一個錢箱裡面,引的外面圍觀的人群越來越躁動。

這些進店買東西的,大多數就是過路的或者本來住在附近腳舍的商人,出門也並不曾帶多少錢,買完之後也都陸續離開,同時也很快把清河商店的事情宣傳出去,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幾乎全城的富戶和商賈官吏都知道城中突然開了一家專門售賣奢侈物品的場所,而且還售賣或許是咸陽萬金難求一瓶的清河佳釀,這個消息瞬間引爆了宛城的熱情,無數達官貴人、商賈富戶都帶著奴僕從四面八方而來。

店內店外人越聚越多,商店的門都快要擠倒了,其中不乏一些看起來就有錢有勢的主兒,一個個都帶著挎劍的護衛,一看都不好惹。

「大人,我們是不是該送一些錢財去郡尉府,讓他們安排城衛和兵卒前來維持一下秩序,人繼續聚集下去,如果內有不軌之人故意惹事,很有可能會釀出禍患來!」胡寬臉色發白的說。

「無妨,他們應該快來了!」陳旭臉色平靜的說。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和竹哨聲,一隊執戟的兵卒在兩個身穿皮甲騎著大馬的郡尉府校尉的帶領下橫衝直撞的衝了進來開始驅趕圍觀人群,很快擁擠喧鬧的人群開始後退和疏散,而這些兵卒並沒有進店找麻煩,把人群驅趕開之後就站在商店外面的大街上開始維持秩序。

陳旭鬆了一口氣,看來高堯還並不是一個完全的紈褲子弟,心思和手段都還不錯,至少在這件事上讓陳旭又略微高看了幾分。

城衛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店內打算買東西的人太多驚訝,不過其中也有許多人開始思忖這間商店店主的身份,一些個本來想威嚇敲詐一番的人也暫時把這個心思收了起來。

而後面進店的人大部分都圍在擺放清河佳釀和瓷器的兩個貨架前面,有的在仔細觀看,有的還在互相竊竊私語,臉色都很嚴肅和凝重。

這些人,可能不光是有錢那麼簡單。

「這清河佳釀如何售賣,為何沒有標識價格?」一個神態威嚴,身穿精緻裘皮大衣和白色貂皮帽子的老者冷冷的問。

「您覺得多少錢合適?」陳旭淡淡的問。

「按照大秦律令,所有售賣貨物都必須標識價目!」老者威嚴的說。

「呵呵,既然您要看價也行,來人,把價格擺上!」陳旭笑著一擺手,胡寬拿來一個木牌牌放在貨架上,上面寫著兩萬錢。

「嘶~」圍觀的人都是一陣倒吸涼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6:44
第280章 范蠡後人

「小郎君,為何這麼貴?」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彷彿牙疼似的問。

「是啊,小郎君,這清河佳釀在咸陽聽說也才萬金而已!」另一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附和著說。

「聽說在咸陽萬金買不到啊!」陳旭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說是這樣說,但這……這也貴的太離譜了!」

「不錯不錯,如此價格恐怕我等也只能看看,買不起!」

「是啊,小郎君又何必賭氣,方才我們聽人說這清河佳釀可以讓我們自己出價……」

周圍許多人都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諸位放心,今日清河商店開門營業,為求一個吉利,可以打折。」陳旭笑著說。

「九折?」一個明顯是聽說了貴賓卡的商人問。

「不,四折!」陳旭搖頭。

「四折,那就是八千金囉!」問話之人驚訝的說。

「不錯!」

周圍一圈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個個都開始點頭,「這個價格還算公道,但我等又如何知道你這清河佳釀物有所值,就是咸陽盛傳的仙釀?」

「胡寬,開一瓶清河佳釀,請諸位免費品嚐一下!」陳旭轉頭吩咐。

「好的!」胡寬趕緊拿出一瓶清河佳釀,一個店員端過來一筐指頭大小的普通陶杯每人分發了一個,胡寬這才打開酒瓶,挨著給所有人倒了一小杯。

等殷紅如血的紅色酒液咕嘟嘟傾倒而出,瞬間一股清洌甘醇還帶著葡萄果香的酒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咕咚~」店內的所有人都幾乎不約而同的喉結聳動一下,許多人臉上都露出迷醉的神色。

「不錯不錯,就是這個味道,清冽甘醇,果香濃郁!」一個老者連連點頭。

「看來小郎君果然沒有撒謊,嗅之就令人迷醉,的確應該是清河佳釀無疑!」

「諸位請品嚐吧!」胡寬一圈倒完,還剩下半瓶,因為這些小陶杯容量不過二錢,將將夠品嚐一下味道而已。

陳旭話音未落,幾乎所有人都同時將葡萄酒倒入嘴裡,店內頓時響起一陣咂嘴巴的聲音。

「好酒,清河佳釀果然不愧有仙酒之名,某先買五瓶!」一個財大氣粗的胖子放下杯子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好!」陳旭剛要點頭。

「慢著!」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打斷了陳旭的話,然後四周看了一圈說,「某洛陽平氏……」

「你想說甚子?」第一個說話的那個威嚴老者打斷中年人的話。

「平某想說,今天這清河商店之內的清河佳釀我都要了!」中年人神情倨傲的說。

「呵呵!」

「嘿嘿!」

房間裡頓時響起一陣各種不屑的笑聲。

「平氏而已,某還是邯鄲溫氏。」

「某是太原弘氏!」

「某新鄭西門氏!」

房間裡陸續有許多人都冷笑著開始自報門戶,而每說一個,中年人的臉色便難看一分,最後徹底偃旗息鼓的不說話了。

「諸位,進門既是客,還請和諧相處,何況清河佳釀製作困難,本店此次備貨也不太多,大家不要爭搶,合理分配一下保證大家都不會空手而歸可好!」陳旭趕緊打圓場。

什麼洛陽平氏,邯鄲溫氏、太原弘氏、新鄭西門氏他是一個都不認識,從來也都不如雷貫耳,但不妨礙從房間裡面所有人臉上的神情看出來,這些人都是在當地乃至整個大秦都赫赫有名的家族,或許是商賈,或許是士族,或許是公卿貴族,但絕對不是小門小戶。

「此法也並無不可!」那個威嚴的老者轉頭在房間裡看了一下,「老夫定陶范顒,所謂見者有份,不管小兄弟拿出多少,我等一起平分如何?」

「范老既然開口,我等必然遵從!」人群中頓時有十多個都一起抱拳行禮,就連剛才呵呵冷笑的幾個都在其中,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兒在大秦名氣挺大,也很有威信。

陳旭開門做生意,自然是順利賣掉東西就算數,管他賣給誰,只要沒人搗亂就好。

而且眼下有這個叫范顒的老頭兒組織,而且大部分人和都認同,陳旭自然樂的輕鬆,於是吩咐胡寬等人把帶來的清河佳釀搬出來五筐共計一百瓶,具都是刻了字的年份酒。

房間裡一共二十多個人,其中還有一些人不買酒,似乎只對瓷器感興趣,葡萄酒分配下來每人差不多五瓶,其中還有一些囊中羞澀只買一瓶的,自然剩下的份額被財大氣粗者重新分配,拿到酒之後店員全部都用單獨的小布袋裝好,又用粟草捆紮結實,這些人隨即都安排隨從和僕人取來金餅子和銅錢,胡寬和四個混混數錢的時候感覺心臟都要爆炸了,滿耳朵都是稀里嘩啦叮叮噹噹往箱子裡倒錢的聲音,到後面錢箱放不下了,直接搬了一個藤筐往裡面倒。

大秦現在有兩種錢,一種是金子,稱為上幣,一種就是最常見的銅幣半兩錢,稱為下幣,而金子也有了兩種制式,小的一個重一兩,就此常見的指頭大小的金餅子,還有一種大的金餅子一個重二十兩,稱為一鎰,價值都是銅幣的一百倍,因此一枚小金餅子價值就是兩百錢,而一個大的就是四千錢。

(注一下:秦朝的貨幣的確是有兩種,金子和銅幣,歷史有考證的是大金餅子重二十兩,也就是一鎰,但小金餅子據說是有,但我沒有查到資料,暫且就算是老客為了交易方便杜撰的吧!不然一千錢就是八公斤,一萬錢就是八十公斤,內個交易起來太雞兒麻煩了!當然除開金銅之外還有糧食和布帛也可以充當貨幣進行交易,但那些更雞兒麻煩。)

「小郎君告辭!」

「告辭!」

貨款兩訖交易完畢,許多人就直接匆匆離開,但同時還有人不斷的進來,因此清河商店的門檻都快踩塌了,熙熙攘攘門庭若市,而門外,一匹匹駿馬,一輛輛馬車,一個個虎背熊腰腰跨長劍的護衛,直接把街道佔滿了,開始那些看稀奇的街坊鄰居和買不起看熱鬧的人都被遠遠的擠到另外的街道上去了。

「小郎君,這清河茶油是何物?」那個叫范顒的老者並未離去,而是拿著一瓶茶樹果油問。

「這是一種用茶樹果釀製的清油,用來烹製菜餚,比之牛羊彘犬的油脂味道要好的多!」陳旭解釋。

「清油也能食用?」范顒滿臉的質疑。

「不僅僅是能夠食用,而且常吃對身體也很有好處!不過眼下我只發現茶樹果油可以食用,而且茶果收集困難,所以這種茶油的數量也並不多!」陳旭點點頭說。

「小郎君的話范某還是相信的,不過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加上價格昂貴也不知道那些富裕之家能不能接受,我就先要十瓶帶回去嘗試一下!」范顒猶豫了一下說。

「呵呵,今日多虧范老方才主持公道,才沒有太過混亂,不若由我親自下廚用這茶油做幾道菜請范先生品嚐一下如何?」

「小郎君還懂烹飪?」范顒驚訝不已。

「略懂一些,日常也做一些家常小菜,范先生請後院喝茶,幾樣小菜很快就好!」陳旭做一個請的手勢。

「哈哈,好,那范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小郎君請!」

「請!」

到後院請范顒在一間帶暖榻的房間暫坐喝茶,陳旭擼起袖子走到灶台前面,吩咐呂冬一家幫忙準備一些肉菜雞蛋,擺開砧板,架起鐵鍋,很快就叮叮噹噹的開始做飯。

疏忽半個小時過去,一道炒雞蛋,一道醬肉絲,一道清炒菘菜,一道油炸面醬小魚乾端到炕上,擺放在矮桌上。

這幾道菜都是用茶樹果油煎炒出來的,與現在各種燉煮的菜品完全不同,而且茶油味道清香,因此在陳旭的邀請下一一品嚐過後,范顒完全被茶油製作出來的菜餚味道征服,交口不絕的稱讚。

而陳旭把剩下的半瓶葡萄酒也拿來,和老頭兒兩人對酌幾杯,邊吃邊聊下兩人很快就熟悉起來。

「方才聽范先生自報家門之後,許多人都對您敬重有加,旭尚年幼,還未曾聽聞過老先生的大名,多有怠慢,實在是抱歉!」

「無妨,諸位同道之所以敬重老夫,非是老夫名聲顯赫,而是蔭蒙家祖陶朱公之名聲也!」老頭兒連連擺手謙虛的說。

「陶朱公?莫非就是范蠡范公?」陳旭驚訝的放下筷子說。

「正是!」老頭兒臉色淡然的點頭。

「失敬失敬,原來老先生是陶朱公後人!」陳旭趕緊拱手行禮。

范蠡啊,那可是被後世商人尊為祖聖的人物,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靠經商成就傳說的人物,其開創的商業理論被所有商人奉為行業信條,兩千多年之後還深刻的影響著中國的商人,甚至許多傳統的商人都還要在家供奉范蠡的雕像和靈位祭拜供奉香火,稱之為財神。

而范蠡是春秋時期的大商賈,如今幾百年過去,天下商人早就將其視為鼻祖,因此尊崇范蠡的後人也在情理之中,而且這范顒也定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那麼簡單,在行業內定然也是一個非常出名的人物。

「勿用多禮,其實老朽遲遲還未離去,也是想藉機會與小郎君攀談一番!」范顒也對著陳旭拱手施禮說。

「正好旭也有許多要想老先生討教!那我們就邊吃邊聊。」陳旭很高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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