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538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7
第371章 法力損失太大

一群太醫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互相看看,然後一起退回到大廳之中坐下,湊在一起又開始商討起來治病的細節來。

房間裡的暖炕上,似乎因為暖和了許多,陳旭不再一陣接一陣的打擺子,但被他摟在懷裡還摸來揉去的王青袖卻身體突然輕顫了幾下,嘴裡發出幾聲輕輕的夢囈一般的呻吟,然後濃密的睫毛撲扇幾下之後慢慢睜開眼睛,然後就感覺自己被一個陌生人摟在懷裡,

「啊~~」

片刻的失神之後王青袖突然爆發出一聲極其高亢的尖叫,拚命掙紮著坐起來伸手摸到掛在床頭的短劍,嗆的一聲就抽出來。

「公主,別~~」兩個小蘿莉嚇的趕緊噗通一聲跪倒地上。

王青袖臉色煞白,哆嗦著用金光閃閃的短劍指著猶自還摟著自己不願意撒手的男人,心臟哐哐亂跳,杏目圓睜,「他……他是……是誰?」

「清河侯,公主,是清河侯!」一個小蘿莉趕緊解釋。

王青袖呆呆的愣了許久,然後伸手把陳旭的頭扭過來,果然看到的就是一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說熟悉,是這張臉她做夢都不會忘記。

說陌生,是因為這張臉一年多沒見,看起來又有許多的不同。

「他……他怎麼會在我的榻上!」王青袖瞬間腦海一片空白,握在手中的短劍不斷輕輕顫抖。

「啟稟公主,清河侯正在用仙術給您治病!」一個小蘿莉回答。

「是陛下讓清河侯來的!」另一個小蘿莉補充。

「怎麼……怎麼會這樣!」王青袖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判斷能力,呆呆的坐在炕上,衣衫凌亂,而某人還有一隻手伸在她單薄的褻衣裡面摸來摸去,似乎在尋找一個讓手感滿意的地方。

「幫我把他抬下去,誰都不許說出去,不然打……死……噗……」

片刻之後王青袖回過神來,在兩個小蘿莉一眨不眨的注視下,看著某人的一隻手還探進自己的內衣裡面在自己的胸脯上摸來摸去,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氣血攻心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

兩個小蘿莉趕緊站起來,七手八腳把陳旭使勁兒從床上炕上扯下來坐到椅子上,然後又扶著王青袖躺好,蓋好被子,這才趕緊去打開房門,而此時徐福等人已經全部都緊張的再次聚在門口。

剛才王青袖那一聲尖叫,所有人都聽見了。

聽見的結果就是一個個臉色大變。

沒想到已經被所有太醫宣佈了死刑的青寧公主不光能夠醒過來,而且還能發出如此高亢的尖叫,這說明清河侯治療的手法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果然,隨著寢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小蘿莉滿臉激動的探出頭來大呼:「快進來,公主被清河侯用仙術喚醒了!」

「嘩~」一群太醫盡皆嘩然的同時臉上都露出極其詭異而驚恐的表情,然後一起湧入房間。

……

陳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頭痛如裂,腦袋昏沉的如同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而且渾身如同被用樹藤密密匝匝的纏在一起,手腳發麻,連骨頭都是痛的。

睜開眼睛,他便看到幾個太醫正圍在身邊,徐福也在其中。

「我……我這是在哪兒?」陳旭捂著額頭掙紮著坐起來。

「侯爺,您在家裡!」徐福趕緊說。

「家裡,我不是在皇宮之中嗎?」陳旭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回到家中。

「侯爺,您用仙術喚醒了青寧公主,估計是法力損失太多,導致邪祟侵入受了重症風寒,您趕緊躺下,這幾天要好好休養切莫出門!」徐福激動不已的解釋。

仙術?我特麼的什麼時候會仙術了?陳旭呆呆的愣了許久,感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哐噹一聲就砸在炕上,迷糊中又感覺有人在夢中吵嚷說話,很快又昏昏沉沉的迷糊過去。

「清河侯的情況如何?」皇宮內,秦始皇焦急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回陛下,方才徐太醫從清河侯府傳回來好消息,清河侯在半個時辰前醒過來了,不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但徐太醫讓陛下放心,清河侯後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風邪入體得了重症風寒,修養幾天就能恢復過來!」一個宮人趕緊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這次是朕太大意了,他一定是害怕青寧救不回來朕會傷心怪罪那些太醫,所以拼著損失法力喚醒了青寧,我寧可青寧有事也不能讓清河侯有事,傳我諭令,從今日開始,任何人不能找清河侯看病,包括諸位皇妃公子等,如若有膽敢違令者斬!」

「喏!」門外一個中書謁者急匆匆而去。

「青寧眼下情況如何?」秦始皇又問。

「回陛下,青寧公主府傳來消息,聽太醫說昨日清河侯用仙術逼出公主體內的淤血,如今氣血通暢,已經有精通針灸的太醫用針灸施治,又服用了湯藥,今日病情已經平穩,只需要靜養數月就能康復!」

「那就好!」秦始皇鬆了一口氣,王青袖雖然被冊封為公主,與諸位公子公主都居住在咸陽宮,但她卻還是通武侯王賁的女兒,而且深得上將軍王翦的喜愛,一旦入宮剛一年就病死,恐怕會造成君臣之間的隔閡。

「清河侯這是幫了朕一個大忙啊!朕該怎麼賞他?」

秦始皇很感動,但太重的賞賜陳旭必然不會接受,太輕的又顯示不出他作為皇帝的誠意,一時間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來人,去宗正府取來還未婚配公主的名冊,同時喚太卜來見朕!」

「喏~」門外又有宮人迅速離去。

……

清河侯病重,清河侯府自然是亂作一團。

而同時,清河侯用仙術救回已經病入膏肓的青寧公主的事情也很短時間傳遍整個咸陽,只不過這種還陽之術太過消耗法力,清河侯為了救青寧公主導致身體遭受重創,已經昏迷數日。

而就在清河侯昏迷送出皇宮之後不久,就有一道諭令傳遍咸陽,從今往後,任何人不求清河侯治病,這一下也徹底掐死了許多身染重病抑或是年老體衰的王侯公卿的一點點希望。

「爹,清河侯為救青袖的確病的很重,我剛去探望回來,基本還無法下炕行走,氣色也很差!」

通武侯府,王賁和王翦父子兩個坐在火爐邊,王賁臉色頗為凝重,而王翦卻盡顯老態龍鍾之勢,鬚髮雪白凌亂,臉頰消瘦形容枯槁。

「咳咳,聽王三等人回來說,青袖當初就是被陳旭的護衛,那個列子門徒虞無涯打傷的,或許他是感到內疚吧!」王翦咳嗽幾聲喘著氣說。

「這也不能怪清河侯,我也詳細詢問過王五等人,當時青袖差點兒殺死了陳旭,如若不是他的護衛出手及時,陳旭便已經死了,如果是那樣,估計我王氏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王賁絲毫並沒有太在意自己的這個女兒,反而是略有些生氣的說。

「唉,也怪我,當初就不該讓他去南陽的!」王翦默然許久之後搖頭。

「我早就說過,您太過寵壞了青袖,才有今日之禍!」王賁忍不住埋怨。

「怪我咯!」王翦雖然如今已是一副行將就木的狀態,但眉頭一皺一股霸氣散發出來,嚇的王賁趕緊低頭不敢說話了。

「早知道陳旭有如此仙術,就求他來給您診治一下,但現在陛下這道諭令一下,此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沉默許久之後王賁遺憾說。

「哼,生死有命,老夫手上冤魂無數,我的命不需要誰來救,誰也救不了,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和清河侯好好相處,千萬不要居功自傲,自從清河侯來咸陽之後,陛下恩隆日盛,前幾日聽宮中傳出消息,陛下從宗正府拿去了還未婚配公主的生辰八字,聽說又招太卜測算姻緣,清河侯如今位高權重又年輕有為,加上其特殊身份,恐怕陛下是打算許配一位公主給他以收其心,就是不知袖兒有沒有這個福分!」王翦冷哼之後說。

「恐怕不能吧,早已聽聞清河侯有一知己,乃是列子門徒,不僅聰慧,而且容貌舉世無雙,公主雖然身份尊崇,但恐怕還不會入他之眼!」王賁疑惑的說。

「入不入眼另當別論,但只要陛下開口,陳旭應當不會拒絕,只不過一個女人罷了,莫非你忘記了櫟陽公主否,老夫當初也是迫不得已而納之,在伐楚之事上,我們王氏便和陛下有了隔閡,櫟陽公主死,老夫就已經看透了皇帝的心思,女兒在他心中,不過是聯姻的工具罷了!不然為何掃平六國之後我便告誡你不要參與朝政,與天家不和,便是取死之道。」王翦搖頭。

「但孩兒認為爹這次恐怕猜錯了,清河侯並非普通人,他若不想娶公主,陛下也不一定會強求,要不然為何這麼多天沒聽見宮內再傳出任何消息?」王賁說。

「此事以後再看吧,勿要過多議論,這清河侯出現,只怕大秦將會天翻地覆,這次清河侯用約法三章之策,要一石錢糧不用便為皇帝打造一支萬人的新式馬卒,此策一旦成功,陛下如若嘗到甜頭,恐怕會大動干戈,南征北伐不會止步,記住,不要去爭搶功勞,我們王氏的功勞已經太大了!」

「孩兒知曉!」王賁趕緊點頭。

「去吧,這幾天入宮求見陛下,去看看袖兒,畢竟是王氏血脈!」

「是,父親!」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7
第372章 天機不可洩露(為鹹鹹的咸者盟主加更)

……

「侯爺小心!」幾個小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陳旭從炕上下來,慢慢走到火爐邊坐下,身上裹著厚厚的皮褥子,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小老頭兒。

自從他迷迷糊糊用仙術救活王青袖之後,一場大病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小命,在炕上躺了足足七八天才慢慢恢復過來。

今天雖然能夠下炕行走,但仍舊雙腿仍舊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綿軟無力,滿臉病容看起來極其頹廢。

「嗯公,這件事你太魯莽了,何必如此拚命去救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生死皆有命數,不可強行逆天而為也!」虞無涯不知其中究竟,也真的以為陳旭是動用了什麼禁忌仙術導致自己被病邪入體。

陳旭哭笑不得,尼瑪滴個葫蘆瓢,自己只不過在青寧公主的寢宮之中迷迷糊糊打了個盹而已,竟然就被傳成了這樣,同時心裡也如同一團亂麻繩一般惴惴不安,難道當日真的有什麼神仙附體幫自己救活了王青袖?不然這件事自己真的無法解釋,而且自己竟然一點兒都記不起來,當時在王青袖的寢室裡究竟幹了些啥?

要弄清楚這件事,看來只有抽機會問問那一對雙胞胎小蘿莉,要不然就是問王青袖自己。

坐在火爐邊喝完藥,又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因為惦記那一萬套馬卒裝備的事,陳旭安排人去把趙擎找來,詳細詢問了一下各郡最近煉鐵和打造的情況,然後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根據各郡傳來的消息,無論是煉鐵還是打造兵器,包括馬鞍馬鐙在內,眼下進展都非常順利,特別是南陽,因為是陳旭的老巢,加上范顒提前知道了陳旭透露的一些計畫,還有郡守江北亭和郡尉高焄的全力配合,因此進展最快,眼下在魯陽和舞陽兩處煉鐵工坊都已經走上正軌,十多個煉鐵爐日夜不停的冶煉,而且徵召了近兩百工匠和數千幫工,在充足的煤鐵礦石的支撐下,根據前兩天傳過來的消息,如今每天要煉出上千斤合格的鋼鐵,打造出數十件武器和上百副馬鐙和馬蹄鐵,製作馬鞍的工坊也已經開始量產,每天要製作五六十副馬鞍,因此這樣算下來,從冬天到明年二月末,光是南陽幾乎就能完成萬套裝備中的一大半,其他郡要慢不少,但也已經開始有合格的裝備產出,按照趙擎彙集的資料看來,這次借雞生蛋的計策完全能夠按時安質按量完成預定目標,甚至還會有多餘的。

「侯爺,沒想到您這個匪夷所思的計畫竟然真的成功了!」趙擎無比激動的說。

「嗯,成功是必然,商業的本質就是如此,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給商賈足夠的利益,即便是陰曹地府和閻王做生意他們也會搶著去,何況這種純粹撿錢的生意!」陳旭合上賬本笑著說。

「侯爺,陰曹地府是何地?閻王又是何人?怎麼屬下聽起來感覺陰深深的!」趙擎疑惑的問。

「陰曹地府乃是鬼魂所居之地,俗稱陰間,和凡人居住的陽間還有神仙居住的天界乃是不同的界面,凡間有帝王,陰間也有帝王,閻王就是管理陰間的帝王,掌控有三件神器,一曰生死簿,掌凡人生死,一曰輪迴塔,掌六道輪迴,三曰十八層地獄,用來鎮壓和懲罰罪大惡極之徒,俗話說閻王讓人三更死,就沒有人能夠活到五更……」

趙擎聽的目瞪口呆,陳旭說完許久之後才一個哆嗦回過神來,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驚恐的看著陳旭,「侯……侯爺,這些……這些都是……」

「哦,對了,這些都是秘聞,勿要外傳,免得引起人間慌亂!」陳旭臉色嚴肅的說。

「屬下……屬下知道,決計不會亂說!」趙擎抹著額頭的冷汗臉色有些蒼白。

在這個信奉鬼神的年代,任何只要是沾染神鬼的話題都會令人感到緊張。

而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現在越來越被人認同。

前幾日為救青寧公主施展逆天仙術反噬昏迷,被人從青寧公主寢宮抬出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鮮血,雖然聽聞兩個小侍女言說是清河侯動用了仙術,但細問之下兩個小宮女卻閉口不言,打死都不說,而且誰都不敢太過細問,只能腦補,因此很快從徐福和一群太醫口中傳出來的消息就是侯爺動用了超級還陽仙術,為青寧公主打通經脈重聚神魂,繼而這件事在民間越傳越凶,有人言稱當日在咸陽城外還看到皇宮之上有仙光瀰漫,隱隱還聽見仙樂齊鳴。

我擦,當初聽到這個傳說後,陳旭又故意昏迷多躺了兩天。

而眼前,清醒過來的清河侯又說出來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神鬼三界,這種從未聽聞過的秘聞也肯定只有仙家弟子才會知曉,不然何故還有生死簿這種掌凡人生死的神器。

趙擎失魂落魄的抱著一疊資料離開侯府。

回到科學院的辦公室感覺滿腦子還在嗡嗡作響,神魂錯亂到已經魂不守舍的地步,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如同木雕一樣。

「報~」一個禁軍急匆匆走來將趙擎驚醒過來,「趙大人,陛下宣你速速進宮匯報新式馬卒打造情況!」

「哦~,好好!」趙擎趕緊把才纔陳旭觀看過的一疊資料再次抱起來,隨著傳旨的內侍入宮。

作為皇帝的近身常侍,趙擎有直接入宮參奏的權力,而自從陳旭重病回府修養,科學院和工地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來聯絡處理,因此最近幾乎每天都要入宮匯報裝備打造的最新進展。

此事說起來皇帝是最著急的。

秦始皇正坐在暖榻上喝茶看奏章,看見趙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走進來,雙眼近乎於沒有焦點,也沒行禮,直到一頭撞在廊柱上這才醒悟過來。

「趙常侍,為何今日如此失魂落魄?」秦始皇驚訝的放下手裡的奏書。

「陛下恕罪,臣剛剛從清河侯府上返回,還有些思緒不寧!」趙擎略有些驚慌的趕緊施禮。

「哦,清河侯的病情如何?」秦始皇趕緊問。

「回陛下,清河侯今日好了許多,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因為掛念科學院和馬卒裝備的打造情況,特地把我召入府中詳細詢問!」

「好好,清河侯康復就好!」秦始皇也鬆了一口氣,然後臉色略有些怪異的問,「清河侯與你說了什麼?為何你會思緒不寧?」

「臣……稱不敢說!」趙擎猶豫了一下拱手,然後看著秦始皇一副你不說我就瞪死你的表情,於是滿臉苦澀的說,「陛下,非是臣不說,而是清河侯叮囑不可以為外人道,臣害怕洩露天機惹得清河侯不喜!」

趙擎越是這樣說,秦始皇越是感興趣,內心猶如有幾隻貓爪子在撓撓,看著趙擎苦澀的表情,秦始皇臉色微微放鬆了一下說:「朕乃是皇帝,非是普通人,但說無妨,如若的確沾染天機,朕決計不會說出去!」

趙擎:……

最後趙擎還是沒有扛過秦始皇的龍威壓迫,堅持了數秒鐘之後神魂徹底崩潰,結結巴巴將陳旭所說的人神鬼三界以及閻王三件神器的事情講了一遍。

「閻王讓人三更死,就沒有人能夠活到五更……」

秦始皇聽完臉色變得有些灰白,鬍鬚眉毛不斷的輕輕抖動,看的出來內心非常驚懼,神情看起來和趙擎先前聽完之後的樣子差不多。

而趙擎一口氣說完之後似乎情緒好多了。

有人分擔這種精神上的壓力,遠比一個人保守秘密要輕鬆多了,而且即便是洩露天機,眼下皇帝也知道了,如果閻王爺或者神仙怪罪下來,還有皇帝幫忙分擔一下,到時候清河侯不會見死不救。

「清河侯還說了什麼?」足足過了三四分鐘,秦始皇才慢慢回過神來,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情緒卻比趙擎平靜得多。

趙擎搖搖頭:「陛下,這是清河侯無意中說起的,見臣問起,他便說了幾句,只是叮囑我勿要外傳,免得引起人間慌亂!」

「嗯,清河侯說的是,此事的確是天機,勿要外傳!」秦始皇神情嚴肅的點頭。

「臣一定會守口如瓶!」趙擎內心惴惴的回答。

接下來秦始皇詳細詢問了馬卒裝備的打造情況,感覺進展也很滿意,於是揮手讓趙擎離開,然後拈著鬍鬚靜坐了半晌之後吩咐侍衛準備車馬。

「唉,要是有鉛筆就好了!」

清河候府,陳旭坐在客廳的暖炕上,面前的案桌上放著一疊平整的白色竹漿紙和各種亂七八糟的工具,手裡拿著一個木頭三角板和一塊很薄的石墨條,正在一張紙上慢慢的畫著一個單筒望眼鏡的圖形,不過石磨條很軟很容易碎,不光弄的滿手黑黢黢的,紙上畫出來的線條也粗細不均,因此畫出來的圖形也有些慘不忍睹,一邊畫一邊忍不住連連嘆氣。

「侯爺侯爺,快快……出門迎接!」管事皇甫缺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房間的門衝進來。

「誰這麼大的面子?」陳旭頭也不抬的問。

「是……是陛下來了!」皇甫缺焦急的說。

呃!陳旭手一抖,一塊石墨片被捏成了粉碎,手上紙上都沾了一片墨粉。

「快打水給我洗手!」陳旭趕緊下炕,雖然身體還有些綿軟無力,但皇帝來看望,即便是爬也還得爬出去迎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8
第373章 只能裝死

「清河侯勿用起身,朕已經進來了!」

伴隨著一聲渾厚的男中音傳來,一身黑色龍紋錦袍的秦始皇在兩個中常侍的伴隨下已經出現在了門口,然後帶著滿臉笑容徑直跨進房間。

「拜見陛下~」正在房間的幾個小侍女都趕緊跪地伏拜。

陳旭也手忙腳亂的穿好鞋子,把手在身上胡亂擦了幾下趕緊躬身行禮:「陛下恕罪,臣有失遠迎!」

「勿用多禮,朕今日略閒,聽聞清河侯已經康復能夠下地行走,所有特來探望!」秦始皇非常自來熟的走到炕邊,雙手一撩錦袍就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都退下,趕緊上茶!」陳旭吩咐一聲,看著幾個小侍女和皇甫缺都離開之後,這才略有些尷尬的對著秦始皇拱手說,「臣不知陛下突然駕臨,怠慢之處還請恕罪!」

「清河侯勿用在意,來人,把賞賜之物送進來!」秦始皇笑著吩咐。

「喏~」門外響起一陣整齊的應答,然後一隊穿著彩裙的漂亮少女和一隊宮人列隊魚貫而入,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精美的盒子。

「御賜鳳紋玉璧二雙!」

「御賜鳳紋玉珮二雙!」

「御賜玉盞八隻!」

「御賜各色瑪瑙寶石兩箱!」

「御賜金壺一對!」

「御賜珊瑚兩棵!」

「御賜鳳紋玉釵一對!」

「御賜鳳紋玉簪一對!」

隨著一個宮人不斷的念出手上的聖旨,拿進來的東西很快就擺滿了一炕,盒子皆都打開,露出裡面五顏六色的黃金和玉石珠寶,在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光芒下,閃爍著令人眼花繚亂的五彩光芒。

「這個……陛下,您又賞賜臣如此多的貴重物品,臣惶恐不安!」陳旭看著擺滿一炕的金銀珠寶和珊瑚玉器,感覺心裡亂七八糟的,皇帝無根無由的突然送來這麼多稀世珍寶,肯定是有原因。

自己發明新式馬卒裝備的事情已經賞賜過了,不光有金玉珠寶,還有奴僕馬匹,更有城外一處大田莊,如今內史府正在組織匠工和刑徒修建房舍。

而自己迷迷糊糊用所謂的仙術救活了青寧公主,黃帝也已經賞賜過了,也同樣是幾大車珠寶絲帛,前幾天還躺在床上管家就已經拿著御賜的禮單挨著唸過了。

今天皇帝更離譜,沒事兒竟然跑到自己家裡來塞賞賜,而且這麼多這麼貴重,今天的這些賞賜與往日的品相完全不同,成雙成對不說,樣樣就都精美華貴,雪白如羊脂一般的玉璧玉珮就不說了,在這個時代,美玉固然名貴,但和兩顆半米高的紅色珊瑚比起來,珍貴程度就有點兒小巫見大巫了,畢竟石頭長在山上,而這麼大棵的珊瑚都是長在十多米深的海水之中,要弄到絕對非常困難,而且品相如此之好,顏色如此豔麗,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俗話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特麼的絕對沒安好心啊!

陳旭越想越心頭不安,臉上的神情也變的越來越怪異,笑容漸漸有些扭曲變形。

「清河侯莫非不喜歡這些俗物?」秦始皇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陳旭笑的很勉強。

「陛下,臣也是凡夫俗子,並非不喜這些金玉珠寶,只是這些賞賜太過貴重,臣內心有些惶恐!」陳旭苦笑著說。

「清河侯喜歡就好,朕雖然貴為人間帝王,但也只有這些凡俗金玉之物作為賞賜,因此勿用惶恐,朕今日來還帶來一個人,與清河侯年歲相仿,日後可以多親近!詩嫚,進來拜見清河侯!」

秦始皇擺擺手對著門外招呼一聲,就聽見一陣環珮叮噹的碰撞之聲,一個梳著飛仙髻身穿彩群的美貌少女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

「嬴詩嫚拜見清河侯!」走進房間,少女對著陳旭盈盈福禮。

看著這個年紀十四五歲,皮膚白皙容貌端莊,滿臉帶著羞紅的的少女,陳旭心裡猛然咯噔一下,感覺心臟一下縮成了一團,呆呆的盯著少女看了半晌才醒悟過來,趕緊拱手行禮說:「陳旭見過華玉公主!」

「清河侯之禮詩嫚不敢受!」少女趕緊側身再次行禮,同時一雙美目還偷偷落在陳旭身上,臉頰羞的更紅。

尼瑪滴個葫蘆瓢!

陳旭猛然醒悟過來,同時也明白了皇帝為什麼今天要平白無故塞給自己這麼多絕世珠寶了,而且珠寶都是鳳紋名稱,原來是想嫁女兒。

來咸陽一個多月,雖然陳旭平日主要是泡在科學院和工廠,要不就是躲在家裡研究吃喝,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像後世未出閣的小娘子一樣非常恪守婦道,但畢竟要在秦始皇的眼皮子底下混,而且要經常出入皇宮,因此對於秦始皇一大家子還是仔細研究過了,有趙擎這個中常侍當副手,很多情況只要問他便會一清二楚。

秦始皇到底有多少個老婆,那些比較美,那些比較騷,那些比較妖這種太過隱私的話題陳旭自然不屑打聽,不是不想打聽,而是打聽多了不敢保證趙擎這個二五仔不會去向秦始皇打小報告,惦記皇帝老婆這種事很可能人頭不保。

因此秦始皇到底有多少女人陳旭是不知道到的。

但秦始皇有多少兒子女兒這種事很容易打聽到,這些事咸陽居民幾乎家喻戶曉,坊間的一些小說家幾乎說起來眉飛色舞頭頭是道。

就比如秦始皇有個大女兒叫元嫚,封櫟陽公主。

坊間便有傳聞其和高漸離有一腿,兩人關係莫逆,經常在櫟陽宮一起研究音樂,因此關係有些不清不楚。

而且傳聞櫟陽公主騎馬掉下來摔斷了腿,成了一個瘸子,雖然長的溫柔漂亮,但秦始皇卻不喜歡,因此櫟陽公主孤獨中便愛上了音樂,整日躲在宮中彈琴奏樂,而高漸離為了給好友荊軻報仇,故意接近櫟陽公主,然後接近秦始皇,不過秦始皇為了自身的安全計,把高漸離的眼睛弄瞎了才讓他給自己擊築,不過這並沒有阻擋住高漸離刺殺秦始皇的決心,他偷偷在築中藏了鉛塊,加重築的重量,在一次秦始皇聽的最入迷的時候試圖用築砸死秦始皇,可惜沒砸中,於是高漸離被秦始皇殺死了,而櫟陽公主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殉情自殺。

當然,這是一個野史,陳旭確認自己的判斷。

因為後世根本就沒有高漸離與櫟陽公主之間的任何傳聞,明顯是民間喜歡這種關於皇家的八卦而已,而且趙擎也曾說,櫟陽公主根本就沒有腿疾而是有心疾,李燕將軍伐楚失敗之後,秦始皇為了請王翦出山,把櫟陽公主嫁給王翦,而王翦其時已經五十五歲,而櫟陽公主不過才十八歲,嫁過去不到一年櫟陽公主便心疾發作去世。

而且從時間上來說也完全對不上,因為高漸離刺殺秦始皇是前年的事情,剛好是陳旭穿越過來的前一年,而王翦伐楚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秦始皇不可能把一個死去的女兒嫁給王翦。

但櫟陽公主去世是肯定的。

除開櫟陽公主外,秦始皇還有好幾個女兒,二女兒華陰公主贏陰嫚,三女兒華庭公主贏嫶曼,四女兒華慶公主嬴季曼如今都已嫁人,所嫁的也都是士族和王侯公卿的子弟,而眼前的這個十多歲的少女,就是秦始皇的第五個女兒華玉公主贏詩嫚,年芳十五,長相最為甜美端莊,而且聽聞能歌善舞,咸陽居民皆稱其為五公主,剩下還有幾個公主,估計年歲都還很小,七八歲到十多歲不等。

看著五公主羞紅的臉頰和閃爍偷窺的眼神,陳旭感覺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的老婆早已內定,那就是水輕柔,一年多相處下來,心裡幾乎已經容不下任何女人。

水輕柔不僅僅是漂亮,而且還有她獨立而且堅毅的性格,溫柔而獨立,就如同一汪清泉,把陳旭一顆心完全都已經融化了。

但皇帝眼下的來意陳旭即便是用菊花也能想到。

他帶最漂亮的女兒來自己府上,絕對不是拿給陳旭看看炫耀一下的,而是目的明確。

娶,是不可能的,至少陳旭還不是那種非要當駙馬的膚淺之人,他現在在大秦名聲如日中天,有仙家弟子這層身份護佑,秦始皇絕對不會隨便動他。

但不娶,絕對會讓秦始皇下不來台,作為千古一帝,即便是他認同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但既然陳旭不能給他長生不老,那拿著也沒啥用,殺不得但可以不用啊,直接供在咸陽好吃好喝,太乙仙尊想來沒道理用雷劈他,要征服天下,有陳旭不多,沒陳旭也不少,大秦總歸還是他的天下,秦始皇自信自己能夠搞定百越和匈奴。

一旦這種事發生,陳旭前面的所有策劃便宣告全部泡湯,他要避免一場慘絕人寰的血肉相殘,準備輔助秦始皇將大秦打造成為一個強大的盛世帝國的心願徹底就完成不了。

而這種情況出現,歷史或許會再次回歸本來的軌跡,等到秦始皇一死,說不定胡亥會再次上台,然後秦始皇的兒子女兒全部要被趙高和胡亥殘忍的殺死,眼前這個明眸善睞的小姑娘也會被殘忍的肢解殺死在杜鎮,而留下來的一些孫輩也在項羽進入咸陽之後全被殺的一乾二淨,作為千古一帝的嬴姓趙氏家族,徹底在中華的版圖中消失。

要拯救大秦,難道老子真的要昧著良心當駙馬。

那樣輕柔怎麼辦?

她知道之後會不會傷心?

會不會離開自己?

她會去哪兒?

一個人躲在大山之中修真練道孤獨終老?

不不……老子絕對不許這種情況出現。

想著兩人相處的時光,想著水輕柔千里迢迢托胡寬送來親手所織的毛衣此時還穿在自己身上。

陳旭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心思混亂的如同漿糊一樣,心臟也跟著哐哐亂跳,感覺滿世界都是嘩嘩啦啦血液澎湃流動的聲音,然後他身體一晃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清河侯……」

「侯爺……」

「快來人,侯爺昏過去了!」

「快傳太醫……」

陳旭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聽見房間裡瞬間亂作一團。

眼下迫不得已之計,也只有裝病才能搪塞過去了,這種事情,拖一時算一時。

對江北亭他可以裝聾作啞,但對秦始皇,他只能裝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8
第374章 夷三族

……

清河侯又病了,聽說這次病的更重,連續五天沒醒過來。

太醫署的數十位太醫和御醫都診斷過了,清河侯是因為上次的病還未痊癒又受了風邪入侵。

秦始皇鬱悶的在咸陽宮差點兒把自己的鬍鬚都拔光了。

他很後悔,不該陳旭病情稍有好轉便去探望和賜婚的,如果陳旭就此一病不起或者死了,他不敢保證太乙仙尊一怒之下不會放一個超級巨大的太乙神雷將他的咸陽宮徹底夷為平地。

「父皇,清河侯還未好轉嗎?」華玉公主不便出宮,因此每日便會到老爹這裡來打聽陳旭的消息。

因為皇帝已經對她親口許諾,要把她嫁給陳旭。

而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年輕有為天下聞名,能夠嫁給他自然是贏詩嫚非常願意也非常高興的,因此自從秦始皇打算將五公主賜婚給清河侯的事情在宮內暗中傳開之後,所有的姐妹都特別羨慕她,這也讓她又激動又興奮,恨不得立刻就嫁過去。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就在見到清河侯的當天,清河侯竟然一病不起,這下就把她焦慮的吃不下睡不著,各種擔心和不安。

秦始皇看著女兒焦慮的樣子,臉色鬱悶的擺擺手說:「此事暫且放下吧,等有機會朕再安排!」

「是,父皇,女兒告退!」華玉公主眼圈兒紅紅的退出父皇的寢宮,出門之後瞬間淚如雨下掩面啼哭著離去。

「唉~」秦始皇長嘆一口氣。

其實這幾天,秦始皇大約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但這種事不能挑破,自己賜婚之事的確有些一廂情願,而且事發突然根本就沒有給陳旭足夠的時間,而陳旭以生病為藉口推辭,讓他感到既憤怒又有幾分無奈。

這種事即便他是皇帝也強求不得。

因為通過以前種種跡象和從王翦口中聽到的消息來看,陳旭身邊陪伴有一個叫水輕柔的列子門徒,聰慧貌美武功高強,二人兩情相悅琴瑟合歡,一旦自己強制賜婚,恐怕後果會適得其反。

沒有陳旭的支持,恐怕他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間帝王最後得到天上神仙的垂憐得到那一絲機會就會徹底化作泡影。

但不賜婚,皇帝又感覺自己能拿得出手的賞賜已經不多了,把自己最漂亮最溫柔的女兒嫁給他,不光是一種賞賜,更是一種拉攏,只要陳旭娶了自己的女兒,那麼陳旭也就成了皇族宗親,這種關係將會讓陳旭更加死心塌地的輔佐他,但眼下,陳旭竟然用這種方法拒絕了。

雖然此事陳旭並沒有當面違背他的意願,但做法卻讓他非常的尷尬和難受。

前思後想之中,秦始皇感覺自己這個人間帝王當的也極其憋屈。

自從掃滅六國之後,大秦雖然看起來平靜如水,但內裡卻動盪不安,不光南北不靖,滿朝文武大臣看似忠心耿耿,但處理朝政卻一日比一日懈怠,互相勾結暗中營織自己的勢力,更加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朝堂之上竟然還隱藏著兩個墨家門徒,目的竟然是想推翻自己的天下。

「敖氏為官,天下必翻……」

秦始皇思維散發牽連,竟然將一腔發洩不出的怒火轉移到已經入獄的敖平和商涂身上。

「來人~」秦始皇臉上露出一股許久未見的殺機。

「喏!」門外幾個宮人和侍衛大聲應諾。

「傳廷尉陰戊入宮!」

「喏~」

……

始皇帝二十九年冬,十一月十六日。

(再注一下:秦歷建亥,正月建寅,十一月為子月,進入新的一年。)

早朝散朝之後,一個令天下膽顫心寒的消息傳了出來。

前匠作少府令敖平意圖謀反,經廷尉府查實確鑿無誤,始皇帝下發詔令,夷敖平三族,男女老少受戮者達九十三人,同時通告天下,敖氏之人永世不得為官。

前匠作少府左中候商涂身為墨黨隱藏在朝堂圖謀不軌,縱容其子破壞皇家科學院,經廷尉府查實確鑿無誤,始皇帝下發詔令,商涂以及家人盡皆發配巴蜀,永世不得回歸中原。

其餘和敖平商涂案有牽連的多達百人,凡是牽扯其中的官員、郎職、署吏、工匠、幫工等盡皆貶為庶民發配邊荒之地墾荒,發配時間也從五年到十年二十年不等。

一個時辰後,咸陽城北柴炭市場內,一座黃土夯築的土台之上,敖氏三族男女老少盡皆臉頰刺墨,披頭散髮捆縛跪在上面。

此時寒冬時節,天空陰風瀰漫,呼呼啦啦的寒風中,細細的雪粒噗噗啦啦打在臉上生疼。

上千中尉府禁軍將看熱鬧的民眾擋在十丈開外。

三公九卿陸續乘坐馬車而來,在刑場外停下,一個個滿臉嚴肅的看著土台上等待問斬的近百口人。

凌厲的寒風捲起四周的旌旗,呼啦翻轉中發出啪啪啪啪的清晰聲音。

整個刑場安靜肅穆。

廷尉陰戊臉色陰冷的站在土台之上,一個謁者大聲宣讀完皇帝諭令,把聖旨恭恭敬敬雙手遞給陰戊:「廷尉大人,諭令宣讀完畢,可以行刑!」

陰戊點點頭接過聖旨,然後轉頭看向旁邊的太卜。

「三刻之後就是陽氣最盛之時,死囚鬼魂為陽氣所沖,將魂飛魄散也!」鬚髮花白的太卜趕緊說。

「準備,三刻後問斬!」陰戊眼神環視四周之後大聲說。

跪滿一地的敖平三族盡皆嚎啕大哭,許多人直接驚恐之下昏厥倒地。

「蒙毅,你不得好死,我敖平變成厲鬼也絕不饒你!」敖平抬頭對著遠處坐在馬車上的蒙毅聲嘶力竭的掙扎嘶吼。

而坐在馬車上的蒙毅臉色肅然毫無表情。

「趙太僕救我,我敖氏沒有謀逆,你知道的最清楚,破壞工廠之事是你指使我和商涂干的……」

「敖平,你休要誣陷老夫!」坐在馬車上的趙高臉色鐵青的站起來怒吼,「我何曾指使你破壞工廠,你不尊敖氏祖訓,隱匿在朝堂意圖圖謀不軌,如今死到臨頭還敢攀誣與我,陰戊,還不速速將敖氏三族正法!」

三公九卿盡皆默然,圍觀的人群中微微騷動之後很快平靜下來,這種事在刑場上見得太多了,許多死刑犯到了最後明知存活無望便會胡亂誣陷別人,但一般都不會有太多變化,畢竟敖氏意圖謀反已經證據確鑿,雖然只是一張莫須有的拓紙,但對於皇帝來說這個證據已經已經足夠了。

「哈哈,哈哈哈哈……」敖平瘋狂大笑,似乎知道自己任何掙扎都已經無望,掙著著扭頭看著皇宮的方向嘶吼,「趙政,你打壓我墨家門徒,行苛令,廢民力,徙七十萬刑徒奢造陵寢,此乃亡國取禍之道也,老夫咒你陵寢未成便會屍臭熏天……」

「斷其舌~」聽著敖平瘋狂的咒罵,陰戊臉色大變。

「喏~」幾個押解的禁軍一擁而上,將敖平按在地上用腳踩住臉頰,一個禁軍抽出匕首強行刺入敖平嘴裡攪動一下,敖平頓時嘴裡鮮血如同泉水湧出,雙眼圓睜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間流逝的極其緩慢,全場雅雀無聲都在這種煎熬中等待,陰戊的眼神落在放在旁邊的一個水漏上,看著黃沙流到三刻的瞬間,手一揮大吼一聲斬。

「斬~」一個校尉手中黑旗揮落。

押解行刑的數十位額纏黑布手持大劍的廷尉府禁軍手中大劍揚起落下,伴隨著噗噗噗噗的聲音,隨著一顆顆頭顱斬落下來滿地翻滾,一股股熱血從死刑犯的脖腔中噴出,瞬間血腥氣息瀰漫方圓數十丈,圍觀的人群劇烈尖叫騷動起來。

寒風越發猛烈,夾裹著雪粒落在臉上如同刀割。

半個時辰之後,刑場附近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行刑台上在風雪中已經冰冷凝固的血水和冰涼的屍體,還在向世人訴說這裡剛剛發生的一場滅族之禍。

夷三族,就是殺死主犯包括父族、母族、妻族在內的所有直系親屬,這是如今大秦最嚴重的懲罰,商周時期並沒有,發明者是商鞅,而大秦推行苛法也是由商鞅而起,不過商鞅自己也因為這條法令被夷族,包括他自己下場更加淒慘,直接被車裂,所謂車裂,就是五馬分屍,把人的四肢和脖子用繩子拴在五輛馬車上,然後往五個不同的方向驅趕,在強大的拉扯下慢慢將人扯成幾塊,我擦,太血腥了,老客說的頭皮發麻就不解釋了。

而秦始皇上台之後,夷三族這個刑法很少使用,上一個享受這個待遇的是長信侯嫪毐,因此這種酷刑在大秦已經快二十年沒有用過了。

但今天敖氏被夷三族並棄市三日,似乎突然一下喚醒了滿朝文武公卿和那些蠢蠢欲動的六國貴族,原來陛下並非當皇帝之後心情變好了,而是依舊殺伐果斷,而且並不講道理,他用這一場血淋淋的屠殺再次向世人表明,皇帝依舊還是那個威臨天下的皇帝,並沒有因為他慢慢變老有任何太多的區別,任何敢覷覦他江山社稷的不軌分子,都會被他輕輕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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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一劍捅死他(加更)

殺人這種事陳旭自然是不屑於去看熱鬧的。

而一時善心大發去請求皇帝刀下留人更加不可能。

敖平死三族也好,死五族九族也好,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他是仙家弟子,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因此雖然陳旭這幾天已經再次恢復能夠下地行走,但卻整天躲在府中足不出戶的策劃自己在咸陽的清河商店以及清河大劇院等項目,同時也通知趙擎安排科學院的人為一些其他需要開展的研究項目做準備。

聽完從刑場回來的管事皇甫缺眉飛色舞的講完刑場上發生的事情,陳旭放下手中的工具有些驚訝的問:「敖平真的說破壞工廠的事情是趙高暗中指使的?」

「是,但這種臨死前胡亂攀誣別人的事司空見慣,不會有人相信!」皇甫缺點頭說。

陳旭捏著下巴想了一下說:「你去幫我把胡寬、無涯、孫叔炅和陳平都叫來!」

「是!」皇甫缺離去,很快把正在看師宣和伯道成兩人彈琴唱歌的虞無涯、胡寬,還有在賬房跟一群小孩子學習珠算的孫叔炅,以及正在書房看書的陳平都請了過來。

「你們都出去!」看見幾人進來,陳旭一擺手,房間裡服侍他的四個小侍女都趕緊福身行禮後退了出去,把房門也仔細關好。

看著陳旭一臉嚴肅的樣子,幾個人剛才來的路上說說笑笑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侯爺,喚我等有何事?」胡寬略有些忐忑的問。

陳旭看看胡寬又看看皇甫缺,最後眼神落在皇甫缺臉上:「皇甫缺,你來我府上已經一個多月,我觀你做事勤勉,頭腦靈活,接人待物皆都井井有條,但侯府管事畢竟只是個閒職,你一身所長並無用處,我打算把清河商店的事情交給你去經營管理,你可能做好!」

皇甫缺愣了一下趕緊把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滿臉激動的連連說:「侯爺放心,我一定能夠做好!」

「侯爺,那我……我幹啥?」胡寬呆了半晌如喪考妣的問。

「你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我準備調你去科學院任水力工程辦公室主管,秩同郎中,每月三百石糧食,算是朝廷的半正式官職,你意下如何?」

「真的?」胡寬驚喜的差點兒昏過去。

在當官和當商人之間選擇,恐怕眼下大秦所有的商人都不會選錯,哪怕傾家蕩產也行,因為做官就是一個家族徹底擺脫商籍成為士族貴族的起點,而正是這個巨大的誘惑,也才使得陳旭借雞生蛋的方法能夠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

「騙你幹甚子,你本來精通木石建築,當一個商賈太浪費了,我準備在渭河上修建一座巨大的水車,工程比較大也比較複雜,因此我才把你調過來,只要這件事做好了,我推薦你進入匠作少府任校令!」

「好好,侯爺放心,我一定會幫您把水車修好!」胡寬激動的渾身都開始打擺子,匠作少府的五校令職務,都是中郎待遇,每個月官秩六百石,地位比下面的縣令還要高,因為這可是九卿府的差事,掌管的都是全國的事務。

陳旭轉頭看著孫叔炅,「你也一樣,投奔我一個多月,府中的錢糧財務掌管的井井有條,做事也很細緻,前幾日看過你寫的文章,無論寫字還是文筆都非常不俗,一直留在府中官理錢糧這種事也太浪費了,因此我打算安排你跟我去科學院當辦公室秘書,日常文案處理和來往通傳,你意下如何?(注一下:秘書這個詞在《春秋》中就已經出現了就是掌管文件和圖書的職務)」

「謝侯爺賞識!」孫叔炅也激動的臉色發紅,趕緊拱手行禮。

「陳平,你剛來咸陽,很多事情還不熟悉,就暫時委屈幫我當一個侯府管事,平日幫我管理侯府的來往交流事宜,你喜愛讀書,也可以抽空整理一下呂不韋留下來的一些書冊,等開春之後我再為你謀一個合適的職務,你看如何?」

「侯爺放心,陳平一定竭盡所能管理好侯府的事情!」陳平也很高興的拱手行禮。

他到咸陽的第一天陳旭便病重昏迷,睡了四五天剛剛恢復一些,然後皇帝帶著女兒和一大堆賞賜來探望了一下,結果侯爺又昏迷了好幾天,因此這段時間天不光侯府的下人人心慌亂,他們這群打算投靠陳旭發財當官的人也心裡忐忑不安,生怕陳旭一不小心掛了,投靠就死老闆這種事太不吉利了,以後注定找不到東家。

因此雖然陳旭眼下給他的職務只是一個侯府管事,但也讓他感覺心裡踏實多了,而且侯府機密之事很多,通過這個職務也能很快接觸和認識到許多王侯公卿甚至皇宮內院的事情,絕對算是陳旭的心腹位置。

「那就好,你們幾個把侯府的管家和下人召集起來說清楚,各自的任務也交接一下,至於財務收支登記這一塊找兩三個清河小學的學生處理,這件事都由陳平去辦,先下去吧,」

「是,侯爺,我等告退!」陳平、皇甫缺、孫叔炅和胡寬都趕緊一起行禮之後退出房間。

「嗯公,你越來越有侯爺的架勢了!估計當皇帝更有架勢!」虞無涯坐在炕上吃著零食說。

陳旭臉皮一抖,心虛的扭頭看了一眼剛剛關好的房門,感覺額頭上一股虛汗都冒了出來,沒好氣的使勁兒翻個白眼兒說:「無涯大哥,這是咸陽,不是小河村,這種話以後不能再說了,不然你我性命不保!」

「怕甚子,皇帝對你也沒安啥好心!」虞無涯撇撇嘴說。

陳旭苦笑著說:「無涯大哥,我知道你是對前幾天皇帝打算賜婚的事情耿耿於懷,但你放心,我心裡只有水姑娘一個人……」

「非也,男子漢大丈夫,妻妾成群很正常,師妹不是凡俗女子,自然也不會在乎恩公有多少女人姬妾,人生得一知己就足夠了!」虞無涯搖搖頭。

「那你這樣說到底是幾個意思?」陳旭忍不住皺著眉頭問。

「我就是覺得恩公可以當皇帝而已,趙政殺心太重,今日戮殺敖平三族竟然只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師尊曾言:重法重刑而輕仁德禮義,非是治國之道。夏桀商紂皆都是亡於酷刑和亂殺無辜,導致臣民離心離德天下混亂,當初子高勸說齊王廢棄車裂之刑,後來其他六國皆廢,唯有秦國保留下來,而且刑法更甚,車裂、夷三族、具五刑、鑊烹,抽筋等酷刑都被皇帝用在臣民身上,上古時期,無論是三皇五帝還是商周君王,倡導的皆都是具五氣順天時,修仁德禮義愛護子民,才會得到萬民的擁戴,而所有不修己身的君王,基本上都倒台了,夏桀如此,商紂如此,周幽王亦如此,不然師尊當初也不會推測說大秦統一之時,便是大秦傾倒之始,史上沒有一個好殺重刑的君王治國能夠長久的,雖然我不知道恩公為何想一心輔佐皇帝,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恩公何必孜孜以求要力挽狂瀾去幫助這樣一位暴君,與其費時費力擔驚受怕,還不如另起爐灶,如今恩公之名天下皆知,只要你透露出絲毫的意思,天下英雄必然景從……」

「停停……」陳旭無奈的打斷虞無涯的長篇大論,臉色略有些嚴肅的看著虞無涯說:「無涯大哥,其實你只看到了表面,而沒有看到本質!」

「什麼本質?」虞無涯疑惑的問。

「本質就是,法治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必然,無論哪個國家,哪個朝代,都必須有法律的約束才能安穩,大秦眼下的確法令嚴苛,刑法沉重,但這並非不能改變,況且這次敖平被夷三族之事,其中是有人暗中搗鬼,敖平其實不是死在皇帝手中,而是死在趙高手中!」

「趙高?何解?明明就是皇帝下令殺的敖平全家老少九十三口!」虞無涯非常不解。

「你沒有動腦筋想其中的細節,上次蒙雲去清河鎮搶奪造紙術,唆使他的人就是敖平的兒子敖峻,而商涂和敖平按照蒙毅的說法,兩人都是墨子門徒,也就是說兩人其實是一體的,而敖平為什麼要這麼做?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敖平和蒙毅有仇,試圖利用此事抹黑蒙毅,就此找機會將他搬倒,第二是兩人幕後還有黑手在推動此事,我聽說敖平、商涂與趙高關係不錯,而今天在刑場上,敖平親口說出是趙高指使他們破壞工廠的,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敖平臨死前拉人下水的表現,但我恰好不這樣認為,敖平和商涂一定是和趙高有勾結,這一切都是趙高暗中安排的。」

「咦,恩公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虞無涯捏著下巴微微點頭,似乎也慢慢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關係,因想了一下之後接著說,「趙高安排敖平的兒子唆使蒙雲搶奪造紙術,安排商涂的兒子暗中破壞工廠,皆都是想阻撓恩公,藉機想為他的兒子趙柘報仇!」

「還有為你割掉他半個耳朵報仇!」陳旭沒好氣的哼哼。

「嗯公勿惱,那個算是無涯大意失手,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一劍捅死他!」虞無涯看見陳旭又舊事重提揭他的傷疤,頓時滿臉鬱悶的說。

「算了,千萬別魯莽,弄死趙高的事需要從長計議,而眼下可能就有一個極好的機會!」陳旭搖搖頭說。

「什麼機會?」虞無涯趕緊問。

「就是今天刑場上敖平所說的話,機會就在其中,雖然敖平和商涂兩人為何要聽命與趙高這件事我還沒有頭緒,但既然三人有勾結,如今敖平被夷三族,知道其中內幕的就只有商涂,而商涂也被貶去蜀地,根據趙高這種人的心態,極有可能會在路上暗中下手殺死商涂,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全部抹掉,如果要想徹底碾死趙高,就必須弄清楚其中的關節,如果能夠拿到趙高和敖平勾結的證據,趙高即便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只要能夠將他從太僕的職位上搬倒,到時候要殺要剮就任憑我們說了算!」

「嗯公,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虞無涯臉色嚴肅起來。

「無涯大哥,這件事我想請你親自跑一趟,帶領一些侍衛暗中隨行,一旦發現有人攔截刺殺商涂一定要將其救下來,一旦商涂知道是趙高要殺他,那麼他一定會將和趙高勾結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有商涂作證,趙高必倒!」

「好,恩公放心,我馬上就去安排!」虞無涯站起來。

「等等,記得把上次王三等人查出來的幾個可疑護衛都一起帶去,路上找個機會處理掉!」陳旭眼中露出一絲從未見過的殺氣。

「嗯公放心!」虞無涯點點頭,提著鐵劍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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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蒙恬的選擇

穿越到秦朝已經快兩年了,陳旭也慢慢適應了這個野蠻的時代,而他也漸漸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是靠講道理動腦筋就能完成的,野蠻粗暴還是人們解決問題的主要方法,從皇帝到士族,從貴族到平民,崇尚的還是最直接的復仇方式,甚至連法律都不制止正義的復仇,這自然也助長了野蠻的程度。

蒙毅為了出一口惡氣,隱忍許久一舉將敖平徹底踩死,並且勾起皇帝的怒火將其夷滅三族,這種狠辣,讓陳旭不得不心生寒意,能夠站到朝堂之上,能夠位列三公九卿的,就沒一個好對付的,或者說沒一個好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家族、權勢和地位,可以不擇手段弄死對手。

而趙高這個人,於公於私都必須死。

而且清河侯府之中上次查出來幾個家僕和護衛可能也是趙高安插進來的眼線,雖然不一定會對陳旭有什麼不利的情況發生,只不過小打小鬧通風報信之內的事情,但留在府中終究是個禍害,而這些人的身份也比較複雜,大多數都是內史府派送的,沒有藉口貿然處置必然也會讓內史齊宕不爽,如果傳到皇帝耳中必然又多出來一些是非,因此陳旭也打算趁著機會把這些人一起處理掉,等城外的莊園修好之後,原來安排進來的人大部分都可以安排去莊園幹些雜活兒,府中另外召集購買一些奴僕就行了。

安排好府中的事情,陳旭每天開始按時去科學院上下班,除開叮囑趙擎每隔兩天必須報送一次新式馬卒裝備的消息之外,就是召集了張蒼、胡寬以及一群精通水利和木石建築結構的工匠開始設計水車,在科學院和工廠之間來回奔波,而孫叔炅則成為了陳旭的專職秘書,每天腰上掛著一葫蘆墨水,手裡提著毛筆拿著一個文件夾,隨時都在準備記錄陳旭的命令。

十一月底,發佈皇榜的幾個郡基本上都傳來好消息,鋼鐵冶煉和馬卒裝備的製造已經進入了非常熟練的狀態。

光是南陽一個郡,每天鋼鐵產量穩定達到五千斤,武器穩定量產都在一百五十件以上,馬蹬馬鞍馬蹄鐵的打造日均也超過一百套,河東、上黨兩郡也是以冶煉鋼鐵為主,兩個郡打造兵器和馬鐙馬蹄鐵的數量加起來也在一百套以上,至於內史府範圍和漢中郡,因為缺少煤鐵礦石,主要還是馬鞍的製作比較多,如今咸陽城外就有兩個馬鞍製作工場,各自都召集了上百個工匠數百個幫工,日夜不停的有大量皮革和木頭運送到工場之中,然後被製作成馬鞍,每天也有上百套的產量,這些數據全部綜合在一起,每日的武器製作超過三百件,馬鞍和配套的馬蹄鐵和馬鐙超過三百套,而這個產量有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還能夠提高一些,所以應該最多到一月底,只要不出意外,一萬套裝備絕對能夠置備齊全。

雖然天寒地凍風雪阻路,但這些製作好的裝備都陸續通過刑徒和車馬不斷的往咸陽運送,只等開春之後,這些裝備便會運送到北地,而在駐守西北的大軍中遴選一萬最強壯戰馬和最強悍馬卒的命令也已經通傳到了大將軍蒙恬的大帳之中。

接到命令之後,蒙恬迅速召集屬下商討,營帳之中匯聚了十多個駐守北地郡長城各處關隘的將領。

蒙氏是武將世家,而蒙恬也是大秦屈指可數的名將,而其祖父蒙驁,其父蒙武皆都是大秦猛將,蒙恬在掃平六國之中也戰功卓著,滅楚滅齊皆都參加,爵至大庶長,然後王賁父子隱退之後,蒙恬便被委以重任,率領三十萬大秦最為凶悍的兵卒鎮守西北打擊匈奴,與其弟蒙毅一起,一文一武堪稱大秦如今的兩根定海神針,深得秦始皇的器重。

對於武將來說,不打仗便沒功勞,因此三十萬大軍雖然駐守西北諸郡抵抗匈奴和胡人,但面對游移不定而且來去如風的遊牧民族,不光秦始皇憋屈,蒙恬一樣憋屈,至於急切想得到軍功的邊境將士來說更加的憋屈。

但憋屈又怎麼樣,還是只能憋著,因為如今掃平六國剛過去兩年,軍備不足,特別是適合長途奔襲的戰馬太少,在和匈奴的追擊戰中根本就無法佔到太多便宜,一擊而散,一退就來,在平坦的草原上大軍無法防禦,因此不敢駐紮太久,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匈奴的包圍襲擾之中,因此雖然每年都會和匈奴進行多次戰鬥,但大多數都無功而返,而且一個疏忽,這些匈奴還會從山間小路穿過防禦帶襲擾大秦邊境的百姓,屠殺百姓、搶劫糧食、擄掠女子,因此蒙恬秉承皇帝的意志,主要就是監督六國降奴修建長城,將原來的秦趙燕三國的長城連接起來,修築關隘來阻攔匈奴的襲擾,同時也隔絕中原和北方草原的交易,控制金屬和糧食的輸出,但這都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眼下經過十多年的修建之後,長城基本上已經完成。

雖然匈奴南下之路被擋住,但三十萬大軍加上百萬六國降卒聚集在西北諸郡排不上太多用場,根本就沒有合適的機會或者足夠的能力去完成皇帝囑咐他掃滅河南匈奴的計畫,因此蒙恬也每日過的如同煎熬一般。

從以前咸陽傳來的各種消息看,始皇帝已經數次召集武將推演征伐嶺南之事,聽說也已經動員東南諸郡籌備糧草,但沒想到事情突然就發生了變化,改成先攻打匈奴,從遴選一萬駿馬和精銳馬卒的命令看來,陛下準備打造一支精兵去攻擊匈奴。

但一萬馬卒能幹什麼?

蒙恬坐在木石皮革製作的大帳中央的大椅之上,看著擺在案桌上的聖旨,眉頭皺起老高。

要掃平河南的匈奴,莫說是一萬馬卒,即便是三萬五萬也不一定能夠成功,首先就是北地諸郡飼養的戰馬不如匈奴馬匹強壯高大,在追擊戰中根本就佔不了任何優勢,第二就是騎術的問題,匈奴是遊牧民族,無論男女老少從小皆都熟練弓馬,如果不能突襲的話,簡直就是一群野狼,來去如風只能跟在屁股後面吃土,秦軍唯獨佔有的優勢是軍械,甲冑和弓弩刀劍皆都讓匈奴害怕。

按照蒙恬的想法就是先修好長城,這樣就能夠保證中原的安全,然後策劃一個從隴西、北地、上郡、雲中、九原的包圍圈,等準備充分之後從五郡同時進攻,直接沿大河截斷匈奴的退路,然後集結數十萬降卒和二十萬秦軍將河南之地的匈奴全部包圍起來,一舉全殲,這樣才能徹底將河南平定下來。

但這個計畫眼下還未開始,他剛剛構思成功並未稟報給皇帝知曉,皇帝卻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組建精銳馬卒,其意何為?難道是陛下對我不滿?

不過下面一些將軍的想法和蒙恬卻不太一樣,他們不是考慮掃平河南,而考慮的是有沒有仗打,只要打仗就能得到軍功,一直有匈奴多好,每年都能打仗,斬殺幾個匈奴的小頭領就能得到軍功,家裡就能分到田產房產和奴僕,說不定十年八年打下來,自己運氣好幹掉一個不大不小的單于,說不定也能跟蒙將軍一樣當大將軍。

因此雖然蒙毅皺眉頭,坐在下面的十多個將領皆都喜笑顏開,其中一個站起來抱拳說:「大將軍,看來陛下已經改變了先前的計畫,準備提前攻打匈奴了,這可是我們這兩年等來的最好的消息。」

「不錯,大將軍,這一萬馬卒均可以從末將的帳下遴選,保證個個都是悍卒,只等開春陛下的命令一到,末將便率領騎兵出關橫掃河南……」

「大將軍,馬卒當然是我駐守橫山關口的最厲害,今年九月,我們還和匈奴在朔河大戰一場,某帳下兒郎斬匈奴兩百餘口,獲牛馬數百,這一萬馬卒,自然從橫山關口遴選。」

「大將軍,從我榆陽關中選擇……」

「大將軍,從我神木關選擇……」

「大將軍,從我紅柳關口選擇……」

「嘁,你紅柳關一共只有五千人馬,馬卒不過一千,馬蹄子都湊不夠數量,湊什麼熱鬧!」

幾個執掌大型關隘的將軍都一起對著方才站起來說話的青年將軍翻白眼兒,嘴裡還奚落不斷。

「嘿嘿,某紅柳關雖小,但軍卒皆都以一當十,去年還不是斬殺了近三百匈奴!」這個三十歲左右身披鎧甲的將軍乾笑著說。

「安靜~」吵吵嚷嚷中,坐在中央的蒙恬發話,頓時大帳之中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蒙恬。

蒙毅眼神掃過所有人,最後神色嚴肅的說:「雁門、雲中、九原、上郡、北地、隴西共計六郡,九關十八隘三十六口,屯戍兵卒三十萬,降卒一百萬,其中馬卒只有八萬,戰馬十萬匹,能夠用於衝陣的戰馬不過六萬匹而已,眼下寒冬時節,大雪封路,因此要從各關隘抽調一萬馬卒肯定困難重重,而且來去上千里恐產生混亂,而且還怕匈奴乘機作亂,因此這一萬馬卒皆都從我大營選拔,把諸位將軍召集起來除開通報皇帝諭令之外,還要提醒諸位,返回之後立刻烽火傳遞下去,通知關閉隘口和通道,不允許任何人再和河南之地的匈奴羌胡有任何來往,斷絕商旅,這個消息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喏~」十多位將軍一起站起來抱拳。

「江琥將軍先留下,其他人散去!」

「喏~」

大帳之中的十多個將軍滿心疑惑的走出的大帳,然後各自騎馬帶著護衛返回自己防守的關隘,他們都是北地和上郡兩郡的將軍,防守著十多個關隘,而且這兩個郡與河南的匈奴接壤邊界最長,雖然不是與匈奴主要的戰場,但防守的區域卻最大,每年或多或少都要和匈奴干幾場,勝負都有,但大部分都是把匈奴揍的哭爹喊娘,但要想繼續擴大戰果,那就有點兒白日做夢了,一旦攻入河南,盡皆是廣袤的草原,無險可守無城可依,而匈奴全民皆兵,無分男女老幼都可以騎馬打仗,沒有充足的兵力設計包圍,那麼就如同散沙一般,追都追不上,更別說趕盡殺絕了。

因此所有秦將一提起匈奴便是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早就在靈魂中把野蠻的匈奴人的十八輩女性祖宗都日到馬肚子裡頭去了。

「大將軍,不知留下末將是為何事?」單獨留下來的江琥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

「江將軍坐,你我無需客氣,當初伐楚伐齊你都一直跟隨我,戰場之上作戰英勇,伐楚斬楚軍校尉五人,伐齊斬校尉三人都尉一人,皆都是有名有姓之輩,而後隨我來西北抵禦匈奴的襲擾,也是屢立戰功,雖然如今仍舊還是都尉之職,但已經是大將之才,某決定把陛下要求抽調的這一萬精銳馬卒暫時交給你統領,你可願意?」蒙毅微笑著說。

「真的?」江琥驚訝之後忍不住激動的單膝跪在地上,「多謝大將軍,江琥一定不辜負將軍的厚望!」

「好!」蒙恬站了起來,雙手扶起江琥之後說:「你持我手令即刻返回紅柳關口,把關隘之事交給副將,安排妥當之後再來我大營履職,如果我猜的不錯,開春之後陛下恐怕有大動作,也許這次是你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如果能夠掃平河南的匈奴,你的爵位至少能夠達到大上造,到時候就能單獨領軍稱大將軍!」

「多謝大將軍栽培!」江琥感激不已。

「呵呵,不必如此,吾弟從咸陽傳來書信,言及江蒙兩族正在合夥製作瓷器,你我家族明年或許可入數百萬錢收益,這是一體受益之事,如今陛下已經蕩平六國,只餘嶺南和西北兩地未靖,如果這兩個地方也被征服,大秦往後幾乎再無戰事,以後想要依靠戰功來封侯拜將幾無可能,而征服嶺南肯定輪不到你我和西北將士,因此掃平河南之戰幾乎就是不多的機會之一,你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蒙恬笑著說。

「製作瓷器之事某也在兄長的來信之中得知消息,聽說是清河侯所授,不知大將軍是否清楚其中的細節?」江湖激動之餘好奇的問。

蒙恬點點頭說:「不錯,但吾弟未曾言說仔細,等以後回咸陽再仔細瞭解吧,眼下這一萬精銳馬卒之事你一定要好生操練,切莫大意!」

「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仔細操練!」

「持吾將令,去吧!」蒙恬從案桌上拿起一塊銅符遞給江琥,等江琥走出大帳之後才大喝一聲來人,幾個護衛應諾進來。

「通傳大營所有裨將都尉校尉,三日之內從五衛之中遴選一萬精銳馬卒,即刻去辦~」

「喏!」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8
第377章 科學院的變化

……

轉眼就進入了十二月,隆冬時節,幾乎滴水成冰。

咸陽和南陽不一樣,而且完全不一樣,自從進入十月之後,隔三差五的就會下雪,而且都是那種鵝毛大雪,有時候一下好幾天,然後好不容易雪停了,化了,還沒等人高興起來,特麼的一夜睡醒,尼瑪又捂上了厚厚一層。

而進入十二月之後,雪幾乎就從來沒有化過,一層疊一層,城外的渭河完全都被凍上了,冷的完全無法出門,撒泡尿都會被凍成冰棍。

「尼瑪,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是啥子雞兒破地方!」陳旭一遍又一遍的詛咒著咸陽這個鬼地方。

後世雖然也經歷過這種寒冷的冬天,去年冬天在小河村也經歷過兩場大雪,但和眼前這種無休無止的大雪來說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侯爺,每年寒冬咸陽皆是如此,何必焦急,天寒地凍,剛好在家打麻將消遣,如若侯爺還覺得無趣,我讓府上的舞姬來歌舞一曲給侯爺散散心!」侯府的管家趕緊笑著說。

「算了,我去科學院一趟,對了,去買一條狗回來,晚上吃狗肉火鍋!」陳旭下炕,招呼幾個隨從準備馬車出門。

去年的冬天,他還在小河鎮,下大雪就跟王五王七虞無涯等人打麻將下象棋,杏兒虞姬在炕上唱歌跳舞,水輕柔和陳姜氏坐在炕上織毛衣,天晴就河邊散散步爬爬山,挖點兒山藥和藥材,生活安詳其樂融融,沒想到來了咸陽之後,一家人分隔千里不說,孤苦伶仃的幹什麼都慢慢失去了興趣,也不知道老娘和杏兒水輕柔她們在家幹什麼?

陳旭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想唸著遠方的親人,十多分鐘後來到科學院。

眼下的科學院和剛開始時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大一樣了,又多出來幾個部門。

一個是水力工程辦公室,負責人是胡寬,而且陳旭還在匠作少府給他掛了一個吏職,也算是真正的公務員了,於是最近這段時間胡寬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天到晚泡在辦公室,甚至還不辭勞苦三天兩頭往城外的工廠跑,帶著幾個手下拉著大捆大捆的測量繩丈量河堤河道,開始根據陳旭畫出來的水車草圖設計水壩和水車的安放位置。

製作這個工業水車的事情陳旭只是一個完全不成熟的構思,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唯一比秦朝人厲害的地方在於,他知道可以利用水壩控制水流來驅動水車運轉,甚至水車能夠正常運轉之後該如何利用都還有些麻爪,但這並不妨礙未來的發展,只要水車製作出來,再提出應用原理,組織工匠群策群力,總是能夠解決問題投入到實用當中。

春秋戰國時期是中華文明各種理論空前繁榮的時期。

而秦漢時期是大量理論向實際應用發展最為繁榮的時期,特別是冶煉和農業的發展,可以說為中華文明的強盛奠定了強大的基礎。

也就是說,眼下的大秦正處於中華文明的巨大轉折時期,由一盤散沙的諸侯爭戰時代進入統一之後,沒有了年復一年的戰爭,雖然只有十多年的統一時間,但大量的理論開始轉化為實際成果,加上秦朝對工匠和農民的重視和獎勵,原始的農耕文明正在快速向精耕細作的種植方式轉變,如果這個進程沒有在秦始皇死後被打斷,人口沒有經過一次斷崖式的下跌,百十年後,大秦必然要發展到一個非常富庶繁榮的階段。

因此,有了陳旭這只小蝴蝶輕輕的推動,這個過程還會發展的更快更迅速。

所以眼下有了秦始皇的支持,陳旭絲毫不擔心自己能推動大秦這駕馬車能夠快速的往前奔馳,但前提是大秦帝國不能崩潰。

除開胡寬領導的水力工程研發之外,還有一個是活字印刷研究所,一個是光學研究所和一個火藥研究所。

活字印刷無論是理論還是應用都非常簡單,主要難在一個創意,而陳旭只是簡單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丟給管事和一群工匠研究去了,主要是製作活字比較複雜,而且全部都要用小篆來雕刻製作,但這並不是問題,咸陽多的是精通書寫和雕刻的工匠,先用木頭刻出活字來,然後排版印刷就能看到效果。

但這件事也還是在秘密進行之中,陳旭準備開春之後就開始推廣,機會就在一萬新式馬卒掃平河南之際,到時候他召集一些像皇甫缺這種小說家和有文化有知識有理想的文士隨同大軍開拔去前方採訪,將戰場發生的事情書寫成文章,然後辦一份報紙,隔三差五的宣揚一下戰場的時事新聞,用這種方式宣傳大秦將士的英勇無畏,同時讓天下百姓為大秦的武功感到自豪和榮耀。

輿論宣傳,是最重要的凝聚民心的手段,同時也可以借用報紙宣傳自己的一些理論,為以後的更多改革宣傳造勢。

陳旭先去印刷研究所視察了一下,內外兩間房間有七八個工匠和十多個幫工。

木工將紋理細密平整的木頭製作成高一寸,長寬各五分的木塊,幫工用礪石把表面打磨光滑,最後用簡單的游標卡尺進行測量,誤差不能超過半分,合格的就拿給雕刻工匠在上面雕刻出文字,雕刻之後交給監工檢查合格之後入庫。

為了配合印刷,陳旭還按照偏旁部首設計了一套檢索方法,然後仿照醫院藥房的分類方式,製作了一個高三層的轉盤式活字儲存裝置,按照部首標識分類擺放這些活字,用的時候按圖索驥很快就能找到要用的字,當然,這些都是陳旭最初的設計,一旦後面需要大規模的印刷,肯定情況要複雜的多,一本書數十上百頁,同時排版印刷就可能需要數十上百套重複的活字,而且因為許多字因為使用頻率不一樣,製作的數量也不會一樣,因此看似理論簡單,但真的要投入實用的話還繁瑣的一逼。

都說萬事開頭難,但其實中間難,後面也難!

不過這中間難和後面也難的事陳旭都一股腦兒的交給印刷研究所的管事頭痛去了,他是大秦的愛因斯坦,只負責提出方法和猜想結局,中間的驗證問題都不歸他負責,那是工匠的事情,他只要結果。

在印刷研究所轉了一圈,勉勵了裡面的所有工作人員幾句之後陳旭就去了火藥研究所。

光學研究所和火藥研究所,都是陳旭自己在操持管理,因為這兩樣實在是困難無比。

火藥陳旭在小河村就研製成功,但受限於硫磺和硝酸鉀的產量和純度問題,產量有限,而且陳旭見過土銃的的黑火藥都是貓砂大小的顆粒狀,因此在燃燒的時候釋放出的能量才比較集中,瞬間產生強大的爆炸效果,上次在宛城忽悠秦始皇的那一道太乙神雷,就是因為粉末狀的煙花火藥爆炸威力小,因此將陳旭製作的數十斤火藥全部用光了,而且還在民房上動了不少手腳,但也只不過堪堪達到預想的效果而已。

但要想得到均勻的顆粒狀火藥並不容易,要在粉末狀的火藥中加入一些凝固劑反覆攪拌捶打之後烘乾,但在這個過程要求非常非常的小心,稍微有一點點的火星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重大損失,因此陳旭進行的更加隱秘和小心翼翼,專門在科學院一間單獨的倉庫中進行,所有的器具都是竹木製造,不能有金屬和火焰出現,幫工暫時也只有兩個,是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兩個啞奴。

看見陳旭進來,兩個啞奴都一起跪在地上磕頭,然後咿咿呀呀的拉著陳旭陳旭去看他們製作成果。

微微有些熱度的暖炕上放著幾個竹匾,裡面攤著一層黑色的火藥,有些是大小不規則的顆粒狀,有些是半粉末狀,陳旭把幾個竹匾的火藥都挨著用手捏著檢查了一遍,有些已經烘乾了,有些還是潮濕的,這些火藥的配方都差不多,七分硝酸鉀,二分木炭和一分硫磺,這個比例是陳旭在小河村經過多次試驗後調整的,硝酸鉀含量越高火藥的爆炸效果就越好,但越高也越不穩定,因此更高的硝酸鉀含量陳旭也不敢實驗。

陳旭最後選擇了幾種看起來顆粒度比較好的火藥,端到工作台上,用兩把不同粗細的竹篩過了一遍,留下來的就是看起來大小比較均勻的顆粒狀黑火藥。

這已經是地地道道的黑火藥,而不是所謂的煙花火藥,已經擁有了很強力的爆炸力,只是根據凝固劑的不同爆炸效果還需要試爆之後才能確認。

「取幾個陶罐過來!」陳旭用手把幾種火藥顆粒抓起來之下看了一遍之後吩咐。

一個啞奴趕緊拿過來幾個比拳頭稍大的紅色陶罐。

這是陳旭專門讓人燒製出來的,大肚細口,瓶口直徑只有不到一寸,容量不大,可以放三兩左右的火藥。

先把一根圓珠筆芯粗細的引線插進去,然後把火藥用一個漏鬥倒進去,倒滿之後輕輕搖晃抖動,讓火藥變得比較緊密,再用乾草和麻線混合成的碎渣小心將瓶口塞緊,這樣外面只留下一截半尺長的引線。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8
第378章 太乙神雷

引線的製作比價簡單,把細麻絲在硝酸鉀溶液中浸泡之後晾乾,然後裹一些火藥粉末搓成細條就行了,為了讓引線防水或者強度高一些,還可以過一下桐油。

小心翼翼的鼓搗了半個小時,七八顆最簡易的陶罐土製炸彈就做好了,最後陳旭拿起標籤,根據火藥的不同寫上標識,貼上之後小心翼翼的放到一個藤筐裡面,然後提上招呼孫叔炅跟著自己一起出門。

科學院的署衙在咸陽城內,爆炸試驗自然不能胡亂弄,不然恐怕會引起恐慌。

在十多個禁軍侍衛的護送下,陳旭坐馬車出城,一直來到渭河邊上。

河邊雜草叢生樹木凋零,地上還有厚厚一層積雪,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河面都已經冰封多日,因為天寒地凍,整個渭河邊方圓數里一個人都看不見,除開一些寒鴉和野鳥之外,天地寂寥空曠,就連野狗都看不見一條。

「太尼瑪冷了!」陳旭掀開厚厚的布簾從馬車上下來,寒風呼呼順著領口往脖子裡面灌,體溫瞬間下降好幾度,凍的忍不住連打幾個擺子,捂著口鼻搓手跺腳,同時吩咐幾個侍衛撿來一些干草樹枝升起一堆火。

四周張望許久,在河岸邊選擇了一個空曠避風的地方。

陳旭拿起一顆土製手雷吩咐孫叔炅:「記錄,一號火藥配方手雷爆炸試驗!」

「是,侯爺!」孫叔炅趕緊打開一個木製文件夾,用毛筆在掛在腰上裝墨水的小葫蘆中蘸了一下,筆走龍蛇很快就寫下一行字。

「都後退,離開二十丈!」

吩咐侍衛都離開二十丈之外,陳旭這才把手裡的手雷小心翼翼放到地上,然後拿起一根燃燒的木棍點燃引線,看著撲撲啦啦的火星開始燃燒,陳旭趕緊丟下木棍扭頭便跑。

一口氣跑到孫叔炅和一群侍衛的身邊,然後陳旭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手雷的位置,那裡還能看到不斷冒起的一股青煙,在雪地中看起來異常顯眼。

孫叔炅和一群侍衛並不知道陳旭在幹什麼,看著陳旭緊張的樣子,雖然都牢記科學院的條令,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但一個個也都神情緊張的直勾勾看著冒煙的地方,內心也都疑惑不已,不知道侯爺今天為什麼要用火去點燃一個瓦罐。

時間足足過去了兩分鐘。

燃燒起來的青煙似乎也開始消散。

就在陳旭以為引線熄滅了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在雪地中炸開,火光濃煙騰空而起的瞬間,冰雪泥土碎石枯草噗噗啦啦四面飛濺,地面也跟著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雖然隔著二十丈遠,但仍舊有不少碎石陶片落到了陳旭等人的附近,而爆炸響起的同時,十多匹戰馬驚嚇之下全都嘶鳴著四散而逃,拉車的四匹馬更是亂成一團,東拉西扯之下將馬車都拖翻了,而十多個護衛和孫叔炅全都驚恐的神魂失守,大部分都直接趴到地上驚恐尖叫,只有幾個膽大的將陳旭一把抓住拖著就跑。

「停停~」陳旭哭笑不得的連聲叫嚷,但還是被拖出去十多米遠才停下來。

「跑啥子,屁大點兒聲音就嚇成這樣,快去把馬都找回來!」陳旭哭笑不得的掙脫了侍衛的手,整理好衣服和帽子,然後把臉色蒼白的孫叔炅從地上拉起來,扯著他踉踉蹌蹌大步往爆炸的位置走去。

爆炸雖然看起來略有些恐怖,在這種空寂的荒野中聽起來也的確有些刺激,雪泥土石飛濺的場景也效果不錯,但在陳旭看來,響聲也就和後世燃放鞭炮震天雷差不多,至於威力,陳旭大概也可以判斷出來,估計並不會特別強大。

果然,等陳旭走到剛才放瓦罐手雷的地方,眼前出現了直徑一米左右的一個土坑,中央位置大概有二十釐米深,土坑中還有青色的煙霧裊裊散發,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鞭炮爆炸之後的火藥味道,四周兩三米範圍內的荊棘野草折斷了不少,波及範圍大概直徑在五米左右,而五米之外除開大量被爆炸掀起的泥土和冰雪之外,野草折斷的很少。

「記錄,一號火藥三兩,爆炸燃燒充分,無彈片狀態有效殺傷半徑一丈!」

「好……好的……」孫叔炅還沒從剛才爆炸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不光腿肚子戰抖,連握筆的手也在不斷哆嗦,剛才嚇的趴到地上,裝墨水的葫蘆灑出來的墨水把半邊衣服都染黑了卻絲毫都不知曉。

看著陳旭毫無懼色的去觀察爆炸的地方,一群侍衛也都慢慢冷靜下來,找馬的找馬,抬車的抬車,等最後清點,才發現十多匹馬驚跑了一半,就連拉馬車的四匹馬也有兩匹掙脫韁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等陳旭知道情況之後更加哭笑不得。

後世到了火器時代,戰馬還是很長時間出現在戰場之上,從宋朝一直到抗日時期,戰馬一直未曾從戰場之上消失,但要適應炮火連天的熱兵器戰場,戰馬必須要經過良好的訓練,甚至還得用一些方法降低爆炸火光等對馬匹的驚嚇,而在這個時代,連人類都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旱地驚雷般的爆炸驚恐的魂不附體,更別說馬匹這種牲畜了。

於是陳旭安排侍衛將所有馬匹和馬車再次後退二十丈,然後每人一匹馬抓緊韁繩,這才又拿起一個手雷,換了一個地方再次點燃引線。

「轟~~」

兩分鐘之後,伴隨著一聲巨響和騰空而起的火光和濃煙,泥石冰雪四周噴濺,第二顆手雷也被成功引爆,聲音似乎比第一顆還要大一些,而根據聲音判斷,似乎威力也要大一些。

「記錄,二號火藥三兩,爆炸燃燒充分,無彈片有效殺傷半徑二丈!」

「轟~~」

十多分鐘後,伴隨著炸響和煙霧火光騰空而起,第三顆試驗手雷被引爆。

「記錄,三號火藥三兩,爆炸燃燒不充分,威力不足,初步懷疑是凝固劑……」

……

天寒地凍,大雪覆蓋,對於咸陽城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個躲在家裡貓冬的時間,除開奴僕和下人以及必須要工作的人除外,大部分人都是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大街上行人稀少,就連執行巡視任務的禁軍兵卒都少了許多。

文人雅士都聚在各個園子裡玩耍博戲,王侯公卿和貴族商賈都在各自府上看歌姬舞姬表演,興趣來了也摟著嬌媚的姬妾在暖炕上做一些少兒不宜的娛樂活動,整個咸陽都沉浸在安寧祥和的氣氛當中。

但隨著一聲接一聲的驚雷之聲從城外傳來,許多人都忍不住驚懼而起,紛紛穿好衣服出門觀望打探,為何寒冬臘月會有雷聲不斷。

皇宮之中,秦始皇正在寢宮之中不知道是第幾遍刷封神榜了,但就在第一聲雷聲傳來的時候,他便放下了書冊安排人出宮打探情況。

因為這雷聲來的實在是太蹊蹺了。

而這一等就是近半個時辰,而在這半個時辰之中,又接二連三的傳來五六聲驚雷,雖然有大有小,但在寂靜的皇宮之中聽起來卻異常清晰,持續不斷的雷聲也讓他心頭惴惴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快快~雷聲自東城外傳來!」一隊禁軍策馬踏碎大街上的冰雪呼嘯著往東城門而去,很快穿過城門,一直衝到渭河邊上,就看到十多個護衛牽著馬匹正在靜靜等待,而就在他們到達的時候,突然河邊又一聲驚雷響起,火光煙霧騰空而起,泥石飛濺地面震顫,恐怖的聲音和火光炸開的瞬間,禁軍騎乘的馬匹都受到驚嚇掉頭嘶鳴狂奔,許多禁軍直接就被從馬背上顛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被摔下馬背的什長滿頭泥水的衝到馬車旁邊大吼。

「稍安勿躁,清河侯正在試驗太乙神雷!」一個禁軍侍衛臉色平靜的安慰說。

「太……太乙神雷?」禁軍什長頓時滿臉呆滯。

「不錯,安靜等待勿要喧嘩,安排人手四周警戒,勿要讓不相干的人靠近,壞了侯爺的大事你擔待不起!」一個身材魁梧的禁軍侍衛看著什長說。

「是,是~」什長驚慌失措的用袖子胡亂擦了一下臉上冰涼的泥水,然後轉身大聲呵斥屬下散開開始警戒,因為此時東城門出,已經有不是少人正奔跑出來,目標正是河岸邊。

而就在這隊禁軍到達不久,接二連三又來了好幾隊分屬不同府衙的兵卒,有中尉,有衛尉,甚至還有各王侯公卿的私家侍衛。

「散開,玄武衛緊急巡查!阻擋者死!」隨著幾聲怒喝,一隊渾身黑衣的玄武衛騎著高頭大馬從城門疾馳而出,瞬息之間就來到了河邊,不過等他們弄清楚雷聲的原委之後,一個個都面面相覷兼心驚膽顫的看著正在河邊跑來跑去的陳旭和孫叔炅兩人。

「轟~~」

最後一顆土製手雷被點燃,伴隨著騰空而起的火光和驚雷般的炸響,陳旭此次火藥爆炸試驗宣佈完全結束。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9
第379章 炸醒咸陽

記錄完爆炸數據之後,陳旭帶著孫叔炅兩人返回到馬車的位置。

此時附近已經聚集了身穿各種不同制式鎧甲的兵卒近三百人,還有無數虎背熊腰的私人侍衛以及聞訊而來的咸陽民眾、方家術士、達官貴人、看熱鬧的富二代官二代,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足有數千人,不過此時都亂作一團,大部分的馬匹都被爆炸產生的聲音和火光驚擾,整個東門外的河灘上人喊馬嘶混亂無比。

陳旭苦笑著爬上馬車,吩咐先回科學院。

等陳旭一群人走遠之後,前來查看情況的兵卒和民眾這才一窩蜂的湧往方才陳旭放炮的地方,然後看著河岸邊一排被炸出來的大坑驚恐的開始討論和喧嘩。

「不錯,這絕對就是太乙神雷,某在宛城的太乙神碑處看到過!」一個術士目露驚恐的嚷嚷。

「不太像,傳說太乙神雷的威力比這大多了,能夠炸出來方圓數十丈的大坑!」另一個方士有些疑惑的搖頭。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日宛城那一擊太乙神雷是太乙仙尊施展的仙術,自然威力巨大,清河侯不過是太乙仙尊的弟子,釋放出來的威力不夠,自然是還未得到真傳或者是修練時間不夠,假以時日,我相信清河侯一定能夠施展出毀天滅地的仙術來!」

「此話不假,但觀眼前的情形,恐怕清河侯已經快要成功了,連續七擊神雷,我等凡夫俗子直接就要被炸成齏粉,威力再大一些,要是落在咸陽城頭,恐怕城牆都要被炸塌了!」

「是啊,好恐怖,此處是神雷落地之處,我等最好誠心祭拜一下!」一個術士略有些驚恐的說。

「不錯不錯,趕緊通知人手,安排三牲瓜果,我等誠心祭拜也好沾一點兒仙氣~!」

鬧哄哄之下,許多人直接就跪到地上對著七個炸出來的泥坑磕頭,也有人吩咐家僕回去準備三牲瓜果和置備香案,要隆重祭拜神雷。

「宛城有太乙神碑,我咸陽乃是京師,怎麼能夠落後!」一個財大氣粗的商賈轉頭吩咐僕從,「趕緊去尋找工匠和玄石,某要在此處立下一塊三丈高的石碑,上書太乙仙尊弟子施展神雷處!」

「不錯不錯,但此事怎麼能夠讓你一個人獨佔仙緣,我等也要出力!」人群中又有幾個財大氣粗的商賈跳了出來。

商人地位低不假,但商人自古以來就有錢,因此有人帶頭之後,許多本來前來看熱鬧的商賈感覺其中有機可乘,花點兒錢如果就能和清河侯,和太乙仙尊,和仙家弟子扯上關係,這種機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的,因此吵吵嚷嚷之下,一群商人很快達成了簡單的協議,不光要立碑,還要修建百丈長的石堤和祭壇,將這幾個泥坑保護起來,供咸陽民眾祭奠膜拜,傳播出去之後也讓天下人看看,太乙神雷不光在宛城出現過,在咸陽也出現了,而且一連七擊,劈死了無數邪祟和惡鬼,咸陽城從此受仙家庇佑,必然家宅平安。

而陳旭此時卻優哉游哉的回到了科學院,正對比孫叔炅記錄的試驗效果,對比後把威力不足的幾種火藥都剔除了,只剩下三種火藥的製作配方,一種是用雞蛋清作為凝固劑,一種是油脂做凝固劑,還有一種是用桐油做凝固劑。

根據剛才試驗的效果,用雞蛋清的似乎效果要好上一些,但短暫的思考之後,陳旭便把雞蛋清排除了。

效果的確好那麼一點點,而且雞蛋似乎也比桐油要便宜那麼一點點,但雞蛋不耐儲存和運輸,而且作為一種高蛋白的食物,普通農戶家吃都不夠,如果一旦拿來做火藥,而且被皇帝知道之後,恐怕天下的百姓從此都沒雞蛋吃了,一道法令下去,給老百姓帶來的不是好處而是災難,養雞恐怕也會成為農戶一個很沉重的負擔。

而在這個人口糧都不夠,黃鼠狼和老鼠等各種野獸多如牛毛的時代,養雞的成功率並不高,當初在小河村,家裡能夠養雞並且有雞蛋吃的只有兩三家,而且一年也吃不了幾個,大部分都是被拿到鎮上換錢了。

油脂這種東西許多動物身上都有,豬油牛油羊油均可,產量比雞蛋大的多,而且來源也更加穩定,熬製和提煉方法也簡單,可以暫定作為基礎配方。

而桐油在這個時代全靠野生的油桐果壓榨,產量不高,和茶油一樣還無法大範圍的推廣,但作為一種經濟作物全國大部分地區都能栽種,而且只要種活之後掛果,幾乎就會成為一顆搖錢樹,每年都可以摘果實換錢,這也算是一種一勞永逸的副業,比養雞養牛養羊這種成本低多了,而且最大的好處是儲存和運輸方便,如果想要大規模的製造火藥的話,桐油才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陳旭確立了火藥的配方,讓兩個啞奴以後全部都用桐油作為火藥的凝固劑開始製作。

硫磺這種東西自古就有,也是一種中藥,自然態的硫磺一些銅鐵礦和火山之中就有,安排人專門去弄每年也能弄到不是少,而眼下缺少的就是硝石,清河鎮的那個山洞雖然產硝,但讓人把裡面的硝土掃出來之後融水熬製,加上裡面還有一個小水坑,但弄了大半年也不過得到百斤而已,在宛城用掉了二三十斤,餘下的最多也只能做出來一百來斤火藥,想要大規模用到戰場上是不可能的,只能先作為技術儲備,等找到硝石礦之後才能大規模生產。

不過有了這些製作成功的火藥,倒是可以先做一把土銃看看。

「來人,幫我把趙主管找來!」陳旭衝著火藥實驗室外面吩咐一聲。

「喏~」一個守在門口衛尉禁軍轉身離去,過了十多分鐘,趙擎匆匆而來。

「侯爺,喚我何事?」趙擎站在火藥實驗室門口躬身行禮。

「趙主管進來!有一樣東西我要你幫我去尋找!」陳旭回頭把趙擎叫進來,然後指著一個罐子裡面的白色晶體狀粉末說:「你安排人幫我去尋找這種硝石,越多越好!」

「侯爺,這不就是鹽麼?」趙擎看了一眼,然後用手指頭沾了一些就往嘴裡送。

「呸!非是鹽,苦澀難當!」一入口,趙擎便吐了出來,臉皮都開始扭曲。

「我已經說了,這叫硝,並不是鹽!」陳旭臉皮抽抽著說。

趙擎苦著臉說:「侯爺,此物和鹽幾乎一模一樣,要去尋找的話如何才能確定,光是用嘴品嚐恐怕不能吧!」

「自然不能光憑嘴品嚐,自然界和鹽相似的這種東西太多了,而且苦味的也並不都是硝,其實這種硝到處都有,馬廄、豬圈、牛欄、鹽鹼地之中一到秋冬乾燥季節,就會凝結一層白色的粉末,主要成分就是這種硝,用熬鹽的方法也能得到一些,但並不純淨,你最好幫我找到一個硝石礦,我告訴你辨別的方法,就是用炭火燒,我試驗給你看看!」

陳旭用一個勺子從罐子裡挖了一些走出實驗室,來到辦公室的火爐前面,將勺子裡面的粉末倒入火爐中,噗拉一聲,一股劇烈的紫色火焰從爐火中騰空而起。

「看見沒有,這種硝石倒入高溫碳爐中會劇烈燃燒並且是紫色的火焰,這是一個最簡單的鑑別方式,其他類似的東西一般都沒有這種情形!」

「原來如此,只要有辨別方式就行,侯爺放心,我即刻就去安排!」趙擎拱手說。

「對了,這種硝石極易爆炸,千萬別用金屬器具挖掘,存儲和運輸必須用瓦罐和木箱捆紮牢固,不能劇烈碰撞,更不能遇火,我聽聞在漢中和巴郡蜀郡黔中等地都有此物產出,你慢慢安排人去打聽,當地的一些煉丹的方士可能知曉,主要是尋找一些低溫的山洞,這些就是我在清河鎮的儲存清河佳釀的山洞之中找到的,此事不算急,開春之後在慢慢尋找也行,但必須找到!」陳旭叮囑說。

「侯爺放心,只要我大秦有,一定找得到!」趙擎拱手說。

「嗯,對了,還有硫磺和桐油也大量需要,都要安排人準備!」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侯爺,陛下召您入宮!」就在趙擎前腳離開,一個宮人手持諭令急匆匆而來。

陳旭猜到可能是自己方才在城外試驗炸彈引起的,此事必須向秦始皇解釋一下,不然引起皇帝的恐慌和猜忌就不好了,於是他收拾一下之後乘車跟著宮人去皇宮。

自從上次賜婚失敗,被清河侯用裝病大法拒絕之後,秦始皇鬱悶之下一口氣砍了敖平三族,然後這段時間也沒有召陳旭入宮,而陳旭大病初癒,也連續半個月沒去上朝,因此這段時間陳旭就像突然從咸陽消失了一樣,弄的一些王侯公卿以為陳旭已經失寵,暗中也有人開始暗自猜測,逐漸有些流言蜚語出現。

不過今日陳旭連續在城外放了七顆太乙神雷,一下把整個咸陽城都炸醒。

清河侯還是那個神秘的清河侯,仙家弟子的身份再次刺激了所有人的心臟,只要他還在咸陽,任何人都無法去懷疑他的特殊地位。

因此陳旭再次被皇帝宣召入宮的消息很快就傳播出去,無論對他執以何種心思和看法的人,都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原來皇帝並未有忘記這個仙家弟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17:29
第380章 皇宮打麻將

「陳旭……老夫一定要弄死你!」

趙高在府中如同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狼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摸著自己缺了一半的耳朵和臉上的傷疤,嘴巴裡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老爺,四郎從宮中回來了!」一個家僕在門外報信。

「柘兒,嗯,讓他來我書房!」趙高停下來吩咐。

「是!」僕人離去不久,穿著一身內侍官服的趙柘推門進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說:「拜見父親大人!」

趙高看著如今穩重多了的兒子,心中的怨恨和煩悶頓時消去不少,擺擺手說:「免禮,今日怎麼會突然回府?」

「爹,方才我在宮中看到了陳旭,皇帝似乎很高興,召集了幾位公子和公主一起打麻將,寢宮之中歡聲笑語非常熱鬧……」趙柘說到這裡,臉色也變得非常扭曲,「爹,陳旭如此得陛下恩寵,孩兒之仇恐無法報也!」

趙高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無比,咬牙切齒的說:「因為敖平和商涂之事,你爹我也差點兒被捲進去,因此眼下不易大動干戈,你如今已經是宮內宦者令,沒事不要隨便出來,仔細服侍皇帝和後宮嬪妃,切莫誤了事,小心謹慎暗中培植勢力,你放心,陳旭……我必然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爹,您可不要衝動,我聽說陳旭有仙術,會太乙神雷,今日在城外炸出來好大幾個坑……」趙柘略有些驚恐的說。

「屁的太乙神雷,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了,就是他在科學院偷偷製作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一個破瓦罐而已,需要用火點燃才能爆炸,可恨那些白痴還在城外築壇立碑祭拜太乙仙尊,說不定當初宛城那道所謂的太乙神雷也是他弄出來矇蔽皇帝的障眼法,只要讓我找到證據,一定將他仙家弟子的身份戳破!你放心,爹一定會幫你報仇雪恨,你趕緊回宮去吧」趙高來回走了幾步停下來說。

「好,孩兒即刻回宮去!」趙柘臉色好了許多。

「嗯,對了,讓人仔細盯著陳旭,只要他入宮,務必打探清楚他的行蹤,等我找到證據,再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給他服食一些迷魂之物,將他誘入一位皇妃的寢宮之中行淫亂之事,嘿嘿,到那時,所謂的仙家弟子的身份被戳破,必然要被皇帝鑊烹抽筋,車裂棄市夷三族!」說到最後,趙高臉上露出極其猙獰的笑容。

「爹放心,孩兒在宮中一直小心謹慎,如今已經籠絡了十數個宦官,幾年之後整個後宮的宦者必然都為我掌控……」

「篤篤篤……」就在趙柘說話之時,房門被急促的敲響。

「什麼事?」趙高有些惱怒的低喝。

「老爺,趙坡回來了,說有要事稟報!」門外傳來僕人的聲音。

「柘兒,你先去吧,一切小心謹慎,不要讓人起了疑心!」趙高眉頭一皺揮手。

「是,孩兒告退!」趙柘行禮之後退出房間。

「進來!」趙高坐到暖炕上。

一個身材高壯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看起來狼狽不堪的武士大步走進來,噗通一聲單膝跪在趙高面前說:「老爺,屬下這次行動失敗,商涂被一群蒙面匪徒劫走!」

「什麼?」趙高驚怒而起,抓起案桌上一個茶杯狠狠砸在武士頭上咆哮,「你們是豬嗎,五十多個高手竟然連商涂都殺不死!」

武士嚇得一下伏在地上說:「老爺,本來我等尾隨到漢中和巴郡交界處的一道峽谷之中,趁押送的兵卒休息之時動手,卻不妨突然殺出二十多個黑衣蒙面的武士,為首之人劍術高超,交手瞬間便殺死殺傷我們十多個,混戰中雖然雙方互有死傷,但對方的首領的確太厲害,屬下拼盡全力才殺出重圍逃出來,然後在大山之中躲了數日方才敢返回查看情況,被殺死的兵卒和雙方的死者都已經被野獸分食,商涂一家人已經不知去向,應該是被那群蒙面匪徒帶走了!」

「無用之輩!」趙高狠狠的一腳將武士踹翻在地,面孔扭曲猙獰的大聲怒吼,「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屬下不知,因為都穿著黑衣蒙著黑巾,加上又是黃昏時分,一個都沒有看清楚,但為首之人身法超絕劍術高超,和上次在咸陽刺殺老爺的人非常相似!」武士面色驚恐的說。

「陳旭……」趙高瞬間雙眼血紅,狠狠的一腳將一把椅子踢翻。

「老爺息怒,雖然那商涂被人救走,但決計也難逃活命,屬下親眼看見他身中五支弩箭,其中屬下親手射出的一支弩箭正中其心口!」武士戰戰兢兢的說。

「廢物,老夫是怎麼對你說的,一定要親手斬下他的首級,傳言那陳旭又起死回生之術,你就敢保證商涂必死,滾,滾~~」趙高一腳將武士踹翻在地,披頭散髮的指著房門大聲咆哮。

「屬下告退!」武士連滾帶爬的逃出房間。

「哐當~」房間裡,趙高又憤怒的將炕上的案桌掀翻在地,一聲怒吼傳出來:「陳旭,老夫與你勢不兩立,你不死,老夫寢食難安!」

……

皇宮,秦始皇日常休息的宮殿之中,幾個火爐中炭火熊熊,釋放的熱量將房間烘烤的溫暖無比。

大殿中央擺放著一張麻將桌,公子扶蘇,公子高,秦始皇和華玉公主正在打麻將,陳旭站在華玉公主的身後指點,旁邊還有幾個公子和公主在圍觀。

麻將對於皇宮裡面的人來說已經不是陌生遊戲,自從上次讓扶蘇拿了一副獻給鄭妃,陳旭又入宮指點過兩次之後,打麻將已經成為了後宮嬪妃的主要愛好和娛樂活動,因為有了這種輕鬆有趣的娛樂,加上秦始皇現在把一群煉丹的術士也都趕出了皇宮,因此回宮之後有時候也會去後宮轉轉,與自己喜歡的嬪妃打打麻將消遣娛樂,因此最近後宮的氣氛和諧多了,被冷落了許久的嬪妃寢宮之中也多了一些歡聲笑語,連帶著秦始皇在後宮過夜的機會也多了不少,因此嬪妃們更加熱切的希望學會打麻將,好增加和皇帝接觸的機會,因此後宮的嬪妃們也對於發明麻將的清河侯多了許多感激之情,雖然不便明說,但每次陳旭進宮,都會得到特殊的照顧和尊重,每個嬪妃看見他都會行禮,有時候還會賞賜一些小東西,雖然和皇帝賞賜的沒辦法比,但也是一份心意,畢竟秦始皇的後宮太龐大,除開胭脂水粉和衣物之外,珍珠玉石這些奢侈的東西嬪妃們並不多。

而胡寬這次前來咸陽,帶了近百副陶瓷麻將,其中皇宮就送了三十副,而這個數量並不夠,一些嬪妃和公子公主便自己花錢請咸陽的玉匠木匠雕刻了各種材質的麻將平日消遣。

加上寒冬臘月也無處玩耍,打麻將就成了最好的娛樂方式。

「一筒!」坐在上首的公子高打出一張牌,華玉公主側頭用一雙美目看著陳旭,臉頰微紅的問:「清河侯,我該打那張牌?」

陳旭摸著鼻子,臉皮微微的跳了一下,臉上帶著微笑輕聲說:「公主,您要先摸牌!」

「哦哦!」華玉公主醒悟過來伸手去摸牌,卻被陳旭一下將小手按住,「公主,您應該從這邊摸牌,那邊是海底撈,槓牌之後才能摸!」

「謝謝清河侯提醒!」華玉宮主臉頰豔若桃李,直接羞紅到脖頸,慌亂的摸了一張牌之後不知道該怎麼辦,轉頭又看著陳旭,大眼睛帶著幾分羞怯。

唉!陳旭無奈的在心底嘆口氣,彎下腰指點:「這張牌擺在這裡,把三筒打出去,您看見沒有,這幾張牌湊成同樣的花色,如果再來一張就要聽牌了……」

陳旭與她身體此時相隔不過幾寸的距離,散發著讓她有些迷醉的氣息,這是一種讓她喜歡的味道,和皇宮之中充斥的脂粉味道不一樣,帶著一股自然的泥土和煙火味道,非常好聞。

華玉公主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跳的特別快,渾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動,不光臉紅心跳,手心也開始冒汗,身體如同火焰一般似乎在燃燒。

「三筒,碰!」坐在對面的秦始皇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最漂亮的女兒,又看了一眼正在專心指導的陳旭,臉皮微微跳了一下襬出兩張三筒,然後打出一張牌。

噼裡啪啦之間,桌上的四個人不斷的摸牌打牌,不時響起碰和槓的聲音,而華玉公主不時的轉頭怯怯的看著站在身邊的陳旭,臉頰羞紅的不斷詢問,但雙眼中卻有越來越多的溫柔和迷亂。

陳旭也是心頭有無數頭二哈在狂蹦亂跳的撕沙發撕床墊拆房間,面對一個故意裝傻的公主,他除開無可奈何的裝作平靜之外,只能苦笑著不斷指點。

而兩人這種曖昧尷尬的樣子,一圈人自然都看在眼裡,幾個小公主都一邊看牌一邊捂著嘴嬉笑著切切私語,幾雙眼睛時不時的瞅一眼陳旭。

而幾位公子偶爾也看一下兩人的這種不正常的樣子,不過大部分都臉色輕鬆的看牌不說話。

皇宮這種和諧的氣氛幾乎從來沒有過,以前秦始皇從來不和自己的兒女這樣休閒娛樂,平日偶爾召喚過來,也只是問問各自的學習和生活,雖然秦始皇崇尚法家治國,但對於兒子女兒的品德還是要求比較高,家教甚嚴,各自也請的有當世的名家大賢在傳授學習知識,而在這位一統華夏的老爹的氣勢壓迫下,這些公子公主平日也都小心翼翼,過的並不算自由,和父親一起這樣輕鬆娛樂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陳旭的到來,皇宮裡面才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而且他們也聽說了,朝堂之上也因為清河侯連續發生了好多事情,前些日匠作少府令敖平一家被父皇夷三族就是因為破壞清河侯的工地才被施以極刑,這既讓他們驚恐,又讓他們對陳旭充滿了敬畏。

「五妹,看來你要多多去清河侯府上跟隨清河侯學習麻將,不然下次清河侯沒在,你就玩不成了!」扶蘇一邊打牌一邊笑著說。

「兄長說的是,清河侯打麻將神乎其技,我等只能甘拜下風!」公子高也面帶笑容附和著說。

「兩位兄長說的是,小妹也希望能夠得到清河侯的指點,可是就怕清河侯平日忙碌沒時間呢!」華玉公主臉頰羞紅的輕聲說。

「公主想學,臣自然會傾囊相授,再忙都能抽出時間!」陳旭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回答。

「真的?那詩嫚過幾日就去府上拜訪,希望清河侯不要拒絕!」華玉公主一點兒都不矜持的轉頭看著陳旭,雙眼中露出企盼的光芒。

「公主駕臨,寒舍自然蓬蓽生輝!」

「蓬蓽生輝,好詞,清河侯府可不是寒舍,詩嫚去過一次,可是喜歡之至!」華玉公主臉頰滾燙的說。

「嘻嘻~」旁邊看牌的幾個公主都忍不住捂著嘴嗤嗤笑起來,一起打趣說,「五姐姐,清河侯府那麼好,你去了就不回來了唄,那樣我們也好有機會去清河侯的寒捨去看看,順便找你玩耍!」

陳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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