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56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1
第761章 心照不宣

「哐當……啪啦……」

蒙雲雖然有些醉,但畢竟是練過武術的,而且似乎對於進門便要挨揍早有準備,因此輕輕一跳便躲過暗器,一方陳旭送來的價值千錢的硯台砸在門上然後跌落到地上摔成粉碎,但蒙雲躲過了硯台,卻沒躲過墨水,英俊的臉上和精美的錦袍被潑了一身,濕漉漉的擺著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站在門邊,一滴一滴的墨水還在順著臉頰和衣服滴落下來。

喲呵,長進了,竟然還敢躲!

蒙毅站起來隨手抄起一根木棍。

「爹,饒命~」蒙雲瞬間就慫了,嚇的趴在門邊連聲求饒。

「啪~」蒙毅手起棍落重重打在蒙雲的屁股上,蒙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身為工部左校令,不到署衙點卯上差,整日遊手好閒,身為人父竟然還瘋瘋癲癲不歸家,上次蠱惑清河侯玩竹鳶摔傷,說,今日又去了何處戲耍,說不出來老夫揍死你……」

「爹爹饒命,今日我是受清河候邀請一起去南山溪流之中捉魚野炊……」蒙雲捂著屁股連聲求饒。

「嗯~」蒙毅把舉起的木棍放了下來,瞪圓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兒子:「你是說今天是和清河侯一起喝酒玩耍?」

「正是正是!」蒙雲連連點頭。

「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喬裝打扮的陌生人和清河侯在一起?」蒙毅急切的問。

「爹爹說的是不是皇帝?」

「你見到皇帝了?」

「見……見到了,還一起在山澗捕魚……」

「呼~」蒙毅長吐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木棍一丟扯著兒子的衣袖坐到椅子上,並且還親自給蒙雲倒了一杯熱茶說:「來,給為父說說今日捕魚野炊的事情,詳細道來不可有絲毫隱瞞!」

蒙雲被老爹如此巨大的態度轉變弄的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的雙手接過茶杯,一滴墨水順著下巴滴入茶杯之中轉瞬沁開,隨著裊裊熱氣散開,房間裡蕩漾開一股奇異的墨茶混合的香味。

半個小時之後,蒙雲終於說完了今天捕魚野炊的事情,然後咕咚一口把一杯早已涼透的墨茶喝乾,用沾滿墨水的衣袖一擦嘴巴,瞬間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這麼說陛下真的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蒙毅沒有心情看快變成了熊貓的兒子,而是臉色很嚴肅的站起來,背著手來回在房間裡走了幾遍,最後停下來,「陛下親口說要給你們賞爵?」

「是,皇帝說抓到魚就賞爵一級,那水潭又小水又寒且深,我等沒有辦法,便祈求清河侯幫忙,於是清河侯拿出了太乙神雷,轟的一下,數千條大魚便死的乾乾淨淨……」

所謂口耳相傳之事最不靠譜。

明明只有幾百條小魚,到了蒙雲口中便變成了數千條大魚,而繼續傳播下去,估計幾萬條也是有可能的。

蒙毅卻沒去多想,幾百條小魚也好,幾千條大魚也好,總歸肯定都是炸死了,太乙神雷的威力他前年陪著皇帝巡遊東南見過了,數棟民居被摧毀,地面炸出丈餘深一個大坑,整個宛城都跟著搖晃顫抖,如此天雷一般的仙術,炸死魚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蒙雲手舞足蹈的把太乙神雷炸魚的事天花亂墜的再次講了一遍。

蒙毅在心裡把事情的前後順序捋了一遍之後說:「你開始說是你們到達清河別院之後皇帝的禁軍和侍衛才到達?」

「是,我等到達之後約莫兩刻時間,正準備出發的時候,白副統領和玄武衛接連到達!」蒙雲點頭。

「如此以來就說得通了,皇帝必然探得清河侯是邀請你們幾個無所事事的紈袴去野炊,這才決定喬裝隱藏出宮……」蒙毅拈著鬍鬚沉吟許久之後說。

「爹爹,皇帝為何知道是我們才會跟著一起去?」蒙雲滿頭霧水。

「因為你們蠢啊!」蒙毅沒好氣的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蒙云:……

「哼,你們幾個除開吃喝玩樂一事無成,平日給清侯提鞋都不配!」

「爹,怎麼能這麼比,妹夫是仙家弟子,我們只不過是凡夫俗子!」蒙雲猶自還不服氣的嘟囔一句。

蒙毅瞬間怒氣消減不少,陳旭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妖孽莫說是一群紈袴比不了,滿朝文武都比不了,只能看著他猶如一顆長了四條腿的太陽,一天天蹦跶的越來越高,按都按不住。

「爹,您說皇帝答應的賞爵會不會給我們?」蒙雲支支吾吾的看著老爹。

「皇帝一言九鼎,賞爵自然會給,你整日遊手好閒,要賞爵何用?」蒙毅很不滿的哼了一聲。

「爹,爵位高才能當大官,如今採用九品官職,考核嚴格,而且我們又不是軍伍將卒,想上戰場殺敵掙軍功都不能,如果不能升爵,我何時才能爬到二品三品的位置!」

「哈哈!」蒙毅不怒反笑,看著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兒子,「沒想到你也還有上進心,好,很好,這次你伯父調回京城,不日陛下必然還是要給他安排一個職位,你也別在工部當一個左校令了,跟著你大伯去軍伍廝混,和王離一樣去戰場掙一份軍功,也不墮了我蒙氏的威名和傳承!」

「爹,真的要我去戰場殺敵啊?」蒙雲縮了一下脖子。

「不然如何?軍功才是升爵最快的,那江琥蔣步蘇角皆都是西北兩場大戰崛起,就連清河侯家將英布,也是一戰成名爵至左庶長,外放擔任一郡郡尉綽綽有餘,如今李斯馮去疾的兒子皆都是三品四品的高官,而你還是一個區區左校令,而且整日騎馬走狗一事無成,我蒙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可是西北匈胡皆都已經平定,正在裁撤大軍,南方又潮濕炎熱蚊蟲太多,我……我不想去五嶺受苦!」

「你……氣死老夫了!」蒙毅氣的臉皮鬍鬚都在抖抖,指著大門怒喝:「滾,滾遠些,莫讓老夫看到你!」

蒙雲如蒙大赫一般站起來拔腿逃出房間,門外迎面走來一個身穿短裙的美貌夫人和一群同樣身穿短裙露著大白腿的小娘子,看見蒙雲渾身墨跡和花裡胡哨的臉,忍不住一起捂嘴驚呼,然後一擁而上開始給他脫衣服擦臉。

而看著自己的老媽和老爹的一群小妾,蒙雲臉紅耳赤的落荒而逃。

對女人的興趣他可沒自己的老爹那麼大。

而且這群小妾每次看到他,都像看到了一顆美味的糖果一般,恨不得把他捧起來含到嘴裡,弄的蒙雲尷尬的不得了,平日沒事都不敢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畢換上乾淨衣服,蒙雲迅速出門,騎馬在府院的大門口呆呆的站了許久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想了一下便帶著幾個護衛策馬直奔城西器市而去。

上次清河侯給他畫了一張滑翔機的圖紙,他拿去給了那個瘸子竹匠,不知道這快一個月過去了,那個老瘸子把滑翔機做出來沒有。

而同樣是在城西的某處大宅之中,大門上掛著馮府兩個大字,馮去疾正坐在府中的書房內,靜靜的聽管家報告打聽來的消息。

皇帝偷偷摸摸帶著十多個禁軍護衛就出城遊玩,這種事從大秦立國以來從未有過,而且皇帝也並非任性的帝王,怎會突然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皇帝雖然喬裝打扮偷偷出宮,但所謂隔牆有耳伏寇在側,不說滿朝文武皆都在皇宮有耳目,至少三位上卿還是有自己的辦法得到皇帝的最新動向。

身為大秦最高端的權利掌控者,如果連自己老闆的動向都不知道,基本上位置也不太有保障,並非是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

而且皇帝也並沒有時刻隱瞞自己的去向,不然一旦真的失蹤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大秦隨時都可能出問題。

因此君臣之間保持一種彼此和諧的隱秘溝通狀態,心照不宣而已。

並不是不能徹底隱瞞,而是沒有特殊情況沒有必要,一旦發生這種彼此不知道的動向,則君臣之間的關係已經出了問題,不是有人謀逆就是皇帝準備動手。

馮去疾統御六部,相當於後世的國家總理,涉及民生事務事無鉅細都歸他管理,整日忙的腳不沾地,全國三十九郡九百餘縣的官員任免也要捋順,加上東方道的修建如火如荼,用焦頭爛額來形容馮去疾也不為過。

皇帝偷偷出宮遊玩的事他知道的最晚。

因此聽完管家的報告之後拈著鬍鬚有些不知所措,沉吟許久之後吩咐說:「去把大郎請來書房!」

「是,老爺!」管家拱手告退,半刻時間過後,長子馮敬急匆匆而來。

「爹,喚孩兒前來有何吩咐?」馮敬進房間之後恭恭敬敬行禮。

「坐!」馮去疾指著椅子。

「是!」馮敬坐下,心裡忐忑不安的看著馮去疾。

「為父最近公務繁忙,不曾太過關注城內的一些變化,你在禮部任職,與少府官員相熟,可曾聽到宮內有什麼異於往常的變故?」

馮敬想了許久搖頭:「孩兒未曾聽聞宮內有何變故,父親為何突然問及此事?」

「皇帝今日突然喬裝出宮,在十餘禁軍護衛的保護下去了城外?」

「什麼?竟然有此事?」馮敬霍然站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馮去疾。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2
第762章 兩個可能

  「嗯,稍安勿躁,此事我也方才聽管家說起,陛下喬裝出城應該是和清河侯一起去賞春玩耍,此事詭異至極,陛下非是魯莽之人,焉不知危險否?為何會如此行事?」馮去疾臉色嚴肅的拈著鬍鬚說。

  「爹,我倒是聽聞陛下昨日在紫宸殿發怒,然後出宮去了科學院視察東方道的修建進度,之後還邀請清河侯入宮商談一個時辰,陛下偷偷出宮之事並無任何消息傳出來!」馮敬重新坐下來說。

  「可知陛下因何發怒?」

  「聽聞是因為百家論壇上的一篇策論!」

  馮去疾愣了一下急切的問:「家中可有新出版的百家論壇?」

  「有,孩兒今日剛好去買到一本,還沒來得及看,這就去取來父親過目!」馮敬站起來出門,很快拿著一本百家論壇雜誌進來。

  馮去疾接過雜誌翻開,眼神一目十行掃過目錄,眼神微微一縮然後快速翻到其中一頁開始細讀起來,而且一邊看臉色也陰晴變換不定,足足十餘分鐘之後才吐了一口氣放下雜誌。

  「爹,您知道是哪篇策論惹陛下生氣?」馮敬忐忑的問。

  「何須猜測,必然是這篇法術十弊論,你也看看!」馮去疾把雜誌遞給兒子。

  馮敬看的很快,而且臉色同樣也變幻不定,臉皮鬍鬚都在跟著微微抽搐。

  「爹,此篇策論皆是滿口胡諂之理,若非法術治國,我大秦焉能如此強盛,難怪皇帝生氣……」馮敬臉色怪異的放下雜誌說。

  「呵呵,強盛……算是吧!」馮去疾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然後坐在椅子上揪著鬍鬚開始沉思。

  「爹,難道我大秦不強盛,橫掃六國一統華夏,兵強馬壯積粟如山,光是咸陽、櫟陽、霸上、熬、陳留等糧倉,還包括去年新修的南陽倉,這些糧倉如今堆滿糧食,足夠維持大秦所屬郡縣軍民數年之用,如何不強盛?」馮敬迷惑不解。

  「此乃虛表而已,浮華遮眼,你不經營國事,不知其中的厲害,糧倉積粟如山的確不假,但天下民眾和百姓食不果腹者大半,國強民貧,此非強國之道,此前七國爭雄,年年戰爭導致國貧民窮,皆都民不聊生,陛下起仁義之師,解天下刀兵之苦,如今華夏一統,但庶民卻仍舊飢苦不堪,清河侯曾言,民以食為天,平民辛苦耕種織布卻仍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但朝廷卻徵收大量稅糧用於支撐百萬將卒和百萬刑徒奴隸用於鎮守邊關興修陵寢馳道,每年一月徭役,每人一年戍邊,看似輪流而行平等,但有錢者花錢免役,無錢者勞役增加,逃役者皆都重處,這些都是律法所致,法不改則民間積怨逾深,為父以前也支持苛法役民,不然無法支撐朝堂和國策之運轉,但清河侯出現,用各種商業手段很輕鬆就化解了本來需要花費大量錢糧賦稅的勞役之法,不僅讓事情變得簡單明了,而且也大大緩解了民間的積怨,同時激發商賈的熱情,使的許多往日看似無比棘手的問題皆都迎刃而解,這一年多咸陽和東方道帶來的變化你我親眼目睹,法術治國……不,是苛法治國非是長久之策,不廢苛法,大秦不可能國富民強,為父執掌六部,深切領悟此中利弊……」

  「此法術十弊論雖然其中有些理論胡言亂語,但的確指出了法術治國的幾大弊端,已經到了不改不廢不行的境地!」馮去疾站起來幽幽的長吐一口氣。

  「那……父親是打算支持廢棄法術治國,可是左相肯定不會同意,而且陛下也惱怒生氣,必然也不會輕易廢止法術治國的策略!」馮敬小心翼翼的說。

  「所以這才是令人頭痛之事,我馮氏得陛下恩隆享榮華富貴,族之中數人皆是朝堂重臣,你族伯毋擇封爵武信侯,雖不為官但卻身份高貴,族叔劫曾為大將軍,如今也是御史中丞官階二品,為父身具右相官階一品,你如今年歲不小,在同代人中也就李由比你官階高一些,我馮氏一族本是韓人,你祖父亭當初獻上黨與秦被趙王封為華陽君,為上黨郡守,白起伐趙之時戰死於長平,其後我馮氏族人分散而居,趙國衰,為父和族人投奔來秦,皆受秦王重用,數十年下來方有我馮氏一族在大秦今日的地位和尊榮,國盛則族盛,國衰則族衰,此乃命運相惜之勢也,如今清河侯欲革故鼎新,廢苛法而行新律,必然會與李斯產生巨大衝突,這篇法術十弊論,只不過是清河侯投石問路而已,明日之朝堂,李斯等法家門徒必然群情洶湧,一旦爭執一起,必然朝堂亂成一團,但因不知道清河侯的具體想法,為父頗為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參與其中!」馮去疾臉色頗為憂鬱的說到。

  「既然猶豫,父親何不暫時作壁上觀!」馮敬提醒。

  馮去疾想了一下搖頭:「此乃國策之爭,若是任憑李斯佔了上風,清河侯改革之事必然受挫,為父如今已經不是原來空有名分的右相,而是執掌六部的權卿,必然要為自己認可的事情助力,若是此次作壁上觀,恐怕會帶來數不清的惡果,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人可以作壁上觀,此事老夫要仔細斟酌,明日朝堂自見分曉,你先去吧,順便把管家喚來,此事勿要外傳!」

  「是,孩兒告退!」馮敬站起來拱手離開。

  不一會兒管家再次進入房間,不久之後手持數封書信出府。

  ……

  野炊結束回到清河別院,陳旭便躲進書房坐在書桌前面發呆。

  他決然不會想到被人暗殺了數次的秦始皇竟然敢偷偷摸摸的跑出城跟著他去抓魚野炊。

  皇帝說想了一夜美食想的睡不著覺的話也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陳旭對秦始皇雖然說不上瞭如指掌,但對於這個千古一帝還是非常瞭解,雄才偉略無法形容其屬性,做事看似雷厲風行大刀闊斧,實則小心謹慎,每一件事都會深思熟慮,貪戀美食對於這種雄才偉略的帝王來說絕對是不可能存在的,何況美味再好也不如小命重要。

  但讓陳旭想不通的是皇帝竟然特麼的偷偷摸摸就出城了,而且捕魚撒網玩兒的不亦樂乎。

  因此這件事透露著濃濃的詭異。

  為什麼……為什麼?

  陳旭使勁兒揪著自己的下巴,皮都要擼掉一層。

  想來想去,陳旭覺得能夠解釋這件事的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皇帝突然瘋了。

  嗯,這個想法連陳旭自己都不相信,使勁兒搖頭許久才把這個詭異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第二個可能也是唯一一個理由,那就是昨天出版的百家論壇登載的那篇法術十弊論。

  雖然昨天和皇帝解釋了一個時辰,但這種幾乎根植在秦始皇骨髓中的治國策略豈可隨意動搖和更改,從他當時生氣的狀態就可以看出,這十弊論狠狠的戳在了皇帝的心臟上,若不是陳旭一番勸解,估計皇帝可能會安排禁軍大索天下將那個孫丕捉到咸陽之中扒皮抽筋以洩心頭之恨,說不定還可能會將百家論壇封禁,不過是因為陳旭的原因,這才強忍這口怒火召集陳旭入宮商討此事。

  在皇帝看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陳旭無疑。

  而這麼大的事陳旭卻從未和皇帝商議。

  因此陳旭當時也瞬間懵逼了一下。

  因為此事安魚粱也從未和他提過。

  不過這不能怪安魚粱,只能怪陳旭平時太懶了,百家論壇連續出了數期,裡面的內容陳旭從未審核過,每次都推脫讓安魚粱自己做主,這做主慣了就開始為所欲為將他也坑了一把。

  這麼明目張膽的挑戰法術的統治地位,本來不是陳旭的想法,但因為他是論壇的始作俑者,因此擁護法術治國的法家門徒和李斯必然把此事當做陳旭公然挑釁的舉動。

  這一篇法術十弊論,徹底打亂了陳旭改革的節奏。

  「弄不懂皇帝的心思,只怕明日會有點兒難過啊!」

  陳旭坐在書桌前薅著頭髮自言自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很快就看到嬴詩嫚帶著春香和秋香兩個小侍女端著茶壺和茶杯進來。

  「夫君因何煩惱?」贏詩嫚親自給陳旭斟上一杯香氣瀰漫熱騰騰的新茶之後輕聲問。

  陳旭苦笑一下把贏詩嫚摟坐在自己腿上,感受著她溫柔又充滿彈性的身體說:「今日陛下突然偷偷出宮,讓我有些看不透陛下的心思!」

  贏詩嫚溫柔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憂慮微微點頭:「父皇此行的確不妥,讓詩嫚也有些惶恐不安!」

  「此事若是傳開去,恐怕有人會給我安排一個謠言蠱惑陛下的罪名,我還得想一個對策才行!」

  「夫君莫要憂慮,當朝除開父皇之外何人敢加罪與您,何況父皇偷偷出宮之事必然不為外人知曉,可能之時宮中待久了憋悶無聊罷了,詩嫚以前也是這樣,整日囿於宮內如同籠中鳥雀不得開心,直到遇上夫君,詩嫚才領略到人生的幸福和快樂……」贏詩嫚依偎在陳旭懷裡輕聲說。

  「希望陛下和你想的一樣,真的只是想出宮遊玩罷!」陳旭不置可否的點頭,伸手摸著贏詩嫚柔軟順滑的發絲說:「你先去讓人幫我準備朝服,雖然此事可能只是偶然,但我還是得籌劃一下對策,明日我要去上朝議政!」

  「是,夫君!」贏詩嫚站起來福身行禮之後帶著兩個小侍女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3
第763章 希望侯爺自己扛得住

唉~陳旭看著贏詩嫚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

贏詩嫚不是水輕柔,很多事她不懂,也不能和她說,如果水輕柔在的話,今天這件事必然能夠幫忙陳旭分析一下前因後果甚至提供一些對策和建議,但贏詩嫚這種自小在宮中長大的公主,知書達理溫柔聰慧,但對於官場的爾虞我詐和叵測的人心沒有太多的領悟,只能寵愛而不能談心,說的太多反而讓她們更加不知所措和提心吊膽,蒙婉年齡更小,更加不是可以談心的對象,只能養著將來玩。

即便是虞無涯在,也可以談論一下此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虞無涯建議哪天把皇帝勾引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挖坑埋瞭然後自己當皇帝。

隨便虞無涯怎麼不靠譜,但至少還可以商量。

而一想到水輕柔和虞無涯,陳旭瞬間心思就混亂起來,提著毛筆對著一疊紙看了許久,然後長嘆一口氣把筆杵在紙上又開始發呆。

水輕柔和虞無涯一去不回,而且音信全無歸期渺渺,陳旭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找。

呆呆的坐了許久之後陳旭突然身體一動清醒過來。

因為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當初王青袖被鬼谷子救活之後安排虞無涯送去終南山,結果虞無涯遇到一個暴脾氣的女人,被狠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的回來之後就發春了,發誓要打贏那個女人然後娶其為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很令陳旭糾結,因為虞無涯每次去終南山打架回來,總是鼻青臉腫的樣子,而且還被虐出了毛病,對夏子衿越來越喜歡,已經快要入魔了。

眼下虞無涯一去不回已經快四個月,要不要去找一下夏子衿?

這些人同屬修真練道的人物,彼此之間肯定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聯繫,說不能夠找到水輕柔和虞無涯的下落,甚至還可以順便打聽一下王青袖的消息。

雖然和王青袖在迷迷糊糊之下有一夕之歡,而且名義上還是自己的妻子,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複雜,複雜到陳旭一想起來便牙疼頭疼渾身疼,就像那次被從皇宮外的水溝裡面撈回來後醒過來的時候一樣。

不知道將來王青袖回來他該如何面對和相處。

說他喜歡王青袖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她,每次陳旭摸到脖子上的傷疤便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哆嗦。

脾氣太暴烈,不溫柔不賢惠也不小鳥依人。

但無論陳旭怎麼去否認自己喜歡王青袖,但腦海中卻總有一個手持短劍身穿青色長裙,容顏清麗的影子揮之不去。

那一對大長腿和睡夢之中經歷的那一場淋漓酣暢的歡愉,就像一個魔咒一樣偶爾在睡夢中出現。

而聽虞無涯說,夏子衿就居住在終南山翠微峰,距離咸陽並不遠,速度快的話一天就能來回。

思來想去之後,陳旭決定明天上朝搞定法術十弊論和李斯之後,然後去一趟翠微峰尋找夏子衿。

她既然答應可以接受虞無涯的追求,必然也對虞無涯有那麼點兒意思,至少看她把虞無涯揍的通體舒泰功法大漲的情形看來,這種打情罵俏的愛情觀念陳旭固然無法接受,但對於追求自然天道喜歡放飛自己靈魂的道家門徒來說,這或許才是他們最為本真的面貌,凡俗的禮儀道德對於這些方外人氏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崇尚天道,追求本性,體悟自我本真,忘卻世間的繁華避世苦修,只為最終明悟大道而已。

而這也是陳旭對水輕柔一直心有歉意的原因。

水輕柔為了他捨棄一切,本以為可以長相廝守,但卻不想橫生枝節。

或許……離開才是對水輕柔最好的愛護。

她就像一隻獨立的鳥兒,習慣孤獨的飛翔,而且孤獨的讓陳旭感覺到心痛,和他的孤獨還不一樣,格格不入這個世俗的生活。

但不找到她,陳旭卻又永遠會提心吊膽,那種刻骨的惦念日思夜寐都不得安寧。

即便是她不回來,起碼也應該知道她在哪裡,過得好不好,那樣陳旭才會安心。

……

法術十弊論雖然只是登載於百家論壇之上,平日關注這本雜誌的百家門徒也並不多,但因為這篇極度挑釁的策論出來之後,還是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如同潮水一般席捲整個咸陽士族階層,諸生皆都放下平日的散淡,開始聚集在曲園雜舍之中討論起來。

欣喜者有之,反對者有之,激動難耐者更多。

這篇突然橫空出現的文章一下挑動了百家門徒蟄伏已久的神經,大部分人都以為這是清河侯授意,要開始對法家門徒拔劍正面挑戰的徵兆。

「魚粱公,此篇策論太過驚世駭俗,如今咸陽諸生已經亂作一團,平內心惴惴不安,難道侯爺要對李斯正面動手了?」

報館的總務秘書陳平後知後覺,雜誌刊印發佈之後的第二天才終於聽到了這篇策論的帶來的巨大影響,因此丟下報館的工作急匆匆坐車出城,在渭河學院找到了主編安魚粱。

安魚粱剛剛還在授課,得知陳平急匆匆而來,因此也丟下一群學子在書房接待了陳平。

此時兩人相對跪坐在案榻之上,面前都放著熱氣騰騰異香撲鼻的紫雲新茶,但陳平卻絲毫沒有喝茶的心思。

「此篇策論非是清河侯授意,而是老夫自作主張而已!」安魚粱神態安然的喝著滾燙的熱茶慢條斯理的說。

「這……這豈不是會讓侯爺自亂陣腳?」陳平急切的說。

「清河侯給老夫的權力便是除開謀逆和不敬皇室之外的諸生策論皆可登載,法術十弊論的確言論大膽,但卻並非無禮胡諂,如今大秦法術之弊天下皆知,早些撕開這層面紗,侯爺後面的革新才能更加順暢,有病要趁早治療,扁鵲之見齊恆侯,言病在肌膚髒血猶可治,一旦深入骨髓將藥石無醫也,與其久拖讓疾病深入骨血,何不早作醫治!」安魚粱仍舊雲淡風輕。

「可是……可是這般突然,侯爺還不知曉必然會被法家門徒攻訐,恐給侯爺惹來麻煩也!」陳平急的額頭冒汗,雖然還不到夏天,但陳平已經感覺自己渾身都熱不行了。

安魚粱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此篇策論來的蹊蹺,老朽也是思慮半月才將其刊印出來,百家論壇自首版開始,雖然口碑不錯,但卻一直不溫不火,完全沒有達到讓百家諸生能夠暢所欲言的地步,投稿雖偶有令人耳目一新者,但卻並無太多百家領袖名士之言,許多人仍舊在觀望,因此自然也沒有達到清河侯需要的效果,法術十弊論的作者孫丕名聲不顯,老夫安排人打聽,也只得寥寥數言,乃是邯鄲一位名不見經傳之輩,年歲四十有餘,師從名家布耕,而布耕乃是公孫龍一派,善於詭辯著稱,當初白馬非馬之辯,堅白石二之論,皆都出自這一學派,而名家之徒自古皆是言無實物之輩,喜歡抬槓,是最為著名的槓精學派。白馬非馬之辯當初令諸多門派名士無言以對,孔氏名士孔穿自認善辯上門理論,卻被公孫龍駁的體無完膚含羞而退,由此名家名聲鵲起,位列顯學六派之一,後墨家鉅子墨翟認為羞與名家為伍,專門開設道場廣邀名士駁斥白馬非馬之論,提出堅白相盈之理,這才讓此論終於蓋棺定論,老朽師尊荀子,也曾專門立言制名以實指才是明晰事物的根本之理來駁斥名家詭辯之術,名家學派根基動搖,至此名家學派開始分崩離析,開始與墨儒合流逐漸銷聲匿跡……」

安魚粱身為當世大儒和大賢者,對於各派學說和傳承可以說瞭若指掌,或許知道陳平雖然聰慧好學,但畢竟太過年輕,因此特意將孫丕和名家的來歷仔細講解了一遍。

「這孫丕非是顯名之士,而且也並不在咸陽,而此篇策論卻蹊蹺的出現在老朽的案桌之上,可見是有人想試探百家論壇是否真如開篇所說,能夠自由刊登各種不同理論的文章,老朽若是匿而不聞,則百家論壇會慢慢消弭於眾,成為一本寡淡無味的期刊,清河侯之重託老朽也無法完成,因此老朽思慮許久之後還是一字不改的刊印出來,引起民間和朝堂爭辯動盪老朽也自然能夠預測,但此事卻不可不為,至於說到讓清河侯自亂陣腳也太過危言聳聽,清河侯若是沒有這種思慮和眼光,又何必讓老朽置辦這本期刊,因此陳秘書無需替清河侯擔憂,該來則來,福禍相依,侯爺深思熟慮豈會被一篇小小的策論亂了陣腳!」安魚粱慢條斯理的繼續喝茶。

「原來如此,得魚粱公一言,平茅塞頓開!」陳平五體投地的拱手道謝。

「此事諸位莫要爭吵,靜觀其變就是,老朽猜測明日朝堂之上會有一番爭鬥,但清河侯只要有皇帝支持,法家門徒無懼耳!」

「魚粱公是說皇帝會支持侯爺,支持法術十弊論的觀點?」陳平臉色有些呆滯。

「皇帝如此倚仗清河侯,自然會支持他,就算對法術十弊論有異議,但清河侯必然會詳解其憂,大秦面臨前所未有之變局,革新之勢已經勢不可擋,咸陽的變化有目共睹,如若繼續行苛法之策,無需清河侯出面,朝堂之上也會有諸多王侯公卿鼎力抗衡,李斯如若還不知進退一意孤行,下場未可知也!」安魚粱微微點頭說。

「平有一言如哽骨在喉,躊躇許久,不知當問不當問?」陳平猶豫許久之後拱手。

「莫非是老朽與李斯同門之事?」安魚粱放下茶杯淡淡的問。

「正是,李相與魚粱公乃是同門,同就學與荀卿,但為何二位理念差異如此之大,李相崇尚苛法,而魚粱公卻意圖革故鼎新!」

「名利遮眼,李斯所行非師尊之理,老朽為師門傳承計,亦不可讓其毀我師門之譽,老朽如此作為,也是告知世人,荀子之理在於禮法並舉,在於循名責實,在於法理相合,而非是重刑而輕禮,重法而輕名,從李斯毒殺師兄韓非之日起,我與他便已經分道揚鑣幾無來往!」

「平受教,今日便不打攪魚粱公教學,他日有閒再來拜會!」陳平站起來拱手告辭。

「陳秘書請,老朽年邁,恕不遠送!」安魚粱也站起來將陳平送到學堂門口。

「告辭!」陳平再次作揖登上馬車離開,安魚粱也轉身負手上樓。

此篇策論,引起的波瀾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那麼輕鬆,陳旭化解起來必然焦頭爛額,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等待接下來的變化,看陳旭如何化解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老朽此次也是冒險而為之,希望清河侯能夠體諒老朽的難處,還有這孫丕是何人指使,這潭水很深,老朽快壓不住了,希望侯爺你自己扛得住,不然,唉……」

站在二樓臨窗觀看陳平的馬車顛簸著駛出學院的大門,安魚粱臉色憂鬱的幽幽長吐了一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3
第764章 按在地上唱征服

……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在暗中使絆子要打亂老子的部署?」

清河別院的書房之中,陳旭絞盡腦汁的思想明日朝堂的對策,同時也在不斷想法術十弊論此時出現的時機和原因。

大秦關於法術的利弊一直爭鬥的比較厲害,特別是前六國之地的百姓,尤其不適應大秦這種嚴苛的法術。

楚國崇尚的是儒學,齊國崇尚的黃老,燕國雖然也崇尚法術,但用的是堯禹古法,以德治為先,韓魏雖然也皆都推崇法術,但也是行的商周禮法,即便是積極崇尚改革的趙國,也推崇強軍富民並舉之策,並沒有嚴格限定民眾的生產生活,唯獨秦國行的是積極的愚民策略,法律管理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連坐告奸這種大悖倫理道德之事大行其道,法術已經變成了一種恐怖的鎮壓。

老秦國人一百多年下來已經習慣了這種嚴苛的法律。

但被征服的六國民眾無法接受。

特別是被剝奪了貴族頭銜的前六國貴族,而且最主要的是秦始皇下不起手把這些人都幹掉,因此造成了大秦眼下尾大不掉的局面,法令在六國之地推行的異常艱難,特別是鄉野之地,完全是一團混亂,鄉紳惡霸橫行,匪亂猖獗。

秦趙之間互惡數百年,彼此爭鬥也數百年,長平之戰造成趙國四十萬男人死亡,近乎於亡國滅種之仇,因此趙國雖然征服十餘年,但仇恨卻從未消減。

這孫丕乃是邯鄲人,雖然名聲不顯,但似乎也印證著這種無處不在的仇恨,借用百家論壇來挑釁一下大秦的統治,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但陳旭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孫丕縱然不出名,也必然不是無腦之輩,在當地應該還算是小有名氣,何必用小命來搏出位,畢竟惹惱皇帝是要掉腦袋的。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

陳旭在心中細細梳理,可惜他對大秦的百家名士皆都不熟悉,唯獨熟悉的就是安魚粱陳平等身邊的一群人。

而刊登這篇文章的是安魚粱,從道理上來說安魚粱不是衝動之人,如此挑動朝堂和民間神經的策論他不會不知道後果,唯獨是有人拿捏到了安魚粱最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使得安魚粱不得不接招將這片文章刊發出來。

安魚粱如今年近七十,年齡比李斯還大兩三歲,不爭名利隱居渭河學院教書,他還有什麼追求?

肯定不是名利也不是金錢。

那麼這個人應該對安魚粱的性格和秉性很熟悉才對。

而與安魚粱最為熟悉的人……莫非……

陳旭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臉皮使勁兒抽抽了幾下又坐了下去。

「呵呵,李斯啊李斯,耗死老子幾萬個腦細胞,原來是你!」陳旭瞬間想到一個最有可能推動此事的幕後人物。

「來人,備車馬!」陳旭衝著門外大吼一聲。

「是,侯爺!」一個侍衛在門口拱手準備離去。

「等等,算了!」陳旭突然又改變了注意。

想到幕後主使可能是李斯,陳旭本想去渭河學院找安魚粱交流一下看法,但安魚粱與李斯畢竟是師兄弟,即便是理念不合,但如果告訴他這件事是李斯安排的,只怕安魚粱會受不了這個刺激。

安魚粱隱居咸陽不問政事也不願意入朝為官,皆都是因為李斯的緣故,非不是他不想當官,而是不願意與李斯正面相鬥,因此看似安魚粱心情淡泊,但文化人的脾氣可一點兒都不會少,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安魚粱不喜李斯的治國之策,但並不表示他就請願被李斯壓制,如果沒有李斯,安魚粱必然還是會很高興的接受秦始皇的邀請當個丞相什麼的推行荀子的治國理念,這是當代百家門徒的共同想法,沒有人願意屈居人後。

若是被安魚粱知道是李斯暗中算計他,借他之手給陳旭下絆子,只怕安魚粱會做出不可理喻之事,找上門去要和李斯拚命。

但一介平民哪裡會是李斯的對手,打臉還得有相應的實力才行,攻擊當朝丞相,恐怕皇帝也會惱羞成怒將他拘拿下獄,如此以來,安魚粱將顏面盡失,從此淪為百家門徒的笑柄。

而最受打擊的還是陳旭。

百家論壇將從此再無人幫他鎮壓,而只要百家論壇失敗,李斯必然會笑的合不攏嘴。

因為從百家論壇創刊起,走的就是精英治國的路線,召集百家名士來不斷討論治國策略,讓皇帝看到聽到不同的聲音,此消彼長之下,這潭水便越攪越渾,法家便深陷其中,等到某個合適的機會,當朝堂之上法家不再一家獨大的時候,改革就順理成章,

這就是陳旭的想法。

而李斯精明的跟猴一樣,能夠從一個倉吏一步一步爬到三卿之位,輔佐皇帝打下整個大秦江山,絕對是當代最聰明的人,沒有之一,至少眼前還是,還沒有老糊塗。

如今還沒有達到和李斯圖窮匕見的地步。

畢竟陳旭的勢力太過單薄。

馮去疾和蒙毅固然都可以看做是陳旭的一種助力,但這件事畢竟出現的太過突然,眼下想要溝通已經來不及了。

也就是說明日的朝堂之上,馮去疾和蒙毅有可能會作壁上觀,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陳旭的想法,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不一定會站出來指責法術治國的弊端,畢竟這是大秦穩定的根基,陳旭如果自己站不穩,在明天的朝堂辯論之下落於下風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和李斯撕破臉。

畢竟兩人皆都是上卿,除開皇帝之外李斯把他們無可奈何。

加上各自家族之中成員複雜,兩人不會為了這件還未蓋棺定論的事胡亂摻和。

即便是陳旭娶了蒙毅的女兒,但這種翁婿關係並不靠譜,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皇帝都不在乎自己的女兒女婿,蒙毅更不會在乎,家族傳承只能是兒子,而且是嫡子,女兒什麼的都是交易品和捆綁裝備,負責綁定角色,除非是主角掛了,否則不可掉落。

蒙毅可以為了自己家族的生死利益聯合陳旭幹掉趙高,但趙高畢竟在朝廷之中不算舉足輕重,而李斯不一樣,李斯有一大票小弟,這個紋身哥地位超絕而且穩固,而且深得瓢把子秦總的信任和恩寵,與李斯正面抗衡,蒙毅絕對會三思而後行,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才符合這個老流氓一貫的屬性,賤格值已經加滿到了99+。

馮去疾老成持重,從人品上來說比蒙毅強大很多,但這件事也不能投機取巧希望明天他站出來頂自己一下,因為這個風險太大了,在看不到結果之前有些得不償失,深耕朝堂這麼多年,馮去疾也不一定會冒這個險。

因此,明日的朝堂之上,陳旭只能勢單力薄的獨自迎接李斯率領的一群小弟的口水,然後……唾面自乾的笑臉相迎。

勝是不可能勝了,只能等以後再找個機會把場子找回來。

畢竟這件事不是陳旭準備充足的應戰,失敗一次最多掉點兒人品而已,而且可能還會激起民間的憤慨,同仇敵愾的對付猖獗的法家門徒。

但如果諸生再次因為此事鬧嚷起來,皇帝必然會再次惱怒。

如果鬧的壓制不住,或許李斯會再次祭出焚書這種惡毒的計策……

我靠,這特麼的是個連環計啊!

李斯玩的這一手太歹毒太特麼不要臉了。

陳旭越想越覺得心驚膽顫。

自己用報紙、百家論壇和文學院綁架全國的百家門徒來對抗李斯,沒想到反而被李斯抓到了漏洞狠狠的反擊了一把。

而這次反擊陳旭竟然找不到任何獲勝的方法。

因為皇帝不可能支持他廢棄法術治國的策略。

而陳旭自己也不會是廢棄法術的支持者,法制是必然,不可能廢除,只能去修改,廢棄其中不合時宜的嚴法苛法,重新編制適闔眼下大秦的各種新的律令,以此解放生產力,激活民間的熱情和力量,鼓勵耕織和工商業發展。

這篇法術十弊論的確有些論點切中時弊,如果真的是李斯授意,那麼看的出來李斯也必然知道這些法術的積弊之處,不肯改的目的自然還是商鞅那一套愚民之術的理論在作祟。

這是這個時代法家門徒的通病,法律在他們眼中就是壓制百姓和維護王權的最有效的工具。

但這篇策論最後卻是要求徹底廢止法術治國的策略,一切推倒重來,但卻又沒有提出一個更好的治國方案,導致這篇策略就是虎頭蛇尾,赤裸裸變成了挑釁。

安魚粱雖然支持廢棄苛法,但眼光仍舊受限越這個時代無法超越,認為這篇策論有道理,因此才沒有考慮後果將其發佈出來。

因此李斯有絕對的把握認定秦始皇不會廢棄法術治國的策略。

而只要皇帝不支持廢除法術,那麼任憑陳旭如何跳的歡暢最終也無法改變結果。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陳旭捏著下巴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使勁兒薅頭髮捏下巴,但一直走到天黑也沒想到一個計策來對付李斯明日的責難。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明天只能被李斯按在地上摩擦唱征服了!」

陳旭最後實在沒轍,乾脆釋放了穿越到大秦之後第一次阿Q精神光環,決定明日當一次縮頭烏龜。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3
第765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魚肚泛白,陳旭已經吃喝拉撒完畢,在贏詩嫚和蒙婉的親手服侍下換上朝服,坐上自己的豪華四驅車進城上朝。

果然,等陳旭到達朝議大殿外面的廣場的時候,廣場之上已經豪車塞道,一輛接一輛嶄新的四輪馬車在廣場上聚在一起看起來蔚為壯觀,而前來的文武百官幾乎都沒有急著進朝堂等待,而起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台階之上交頭接耳的低聲討論。

而討論的話題,自然還是那篇撬動所有人神經的法術十弊論。

看見一身錦袍翩翩而來的陳旭,許多大臣都站在台階上笑臉拱手相迎,其中還有一些平日親近一些的官員想湊上來說話,但又全都忍住了。

陳旭一邊拱手還禮,眼神在整個數十米長的台階上掃過,卻一如既往沒有找到李斯、蒙毅和馮去疾的身影。

三位上卿依舊鶴立雞群一般每日不和一群中低階的官員摻和,此時應該已經進入朝堂坐下開始各自思量和準備今日朝議的內容了。

陳旭的官階如今只有三品,只是工部左中侯,但身份卻遠不能用官職來衡量。

少師,雙侯爵,皇族外戚,玄服紫綬,帶劍著履上殿,任何一個身份都可以秒殺幾乎所有人,特別是最後一個身份,連三位上卿都只能臊眉撘眼兒的自認不能抗衡。

因為整個朝堂之上能夠帶劍穿鞋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皇帝。

陳旭很光棍,今天輸是肯定要輸了。

面子能丟但氣勢卻不能丟了。

因此他走路的姿勢很囂張,大搖大擺袖袍甩的老高,有些張牙舞爪的味道,如果這台階是橫著的話,他一定會像螃蟹一樣橫著爬進朝議大殿之中去。

一群文武百官跟在後面交頭接耳,看著清河侯走路的姿勢,一個個都面面相覷開始抹冷汗。

今日的朝堂,必然如同一鍋沸水,等會兒肯定會撲濺出來燙傷一大批人,但不知道會是哪些,甚至其中會不會包括自己。

進入朝堂,三位大佬如同往日坐在自己的大椅上眼觀鼻鼻觀心的絲毫不理會後面的渣渣,甚至都沒有抬頭睜眼看一眼大搖大擺而來的陳旭。

而陳旭也沒有理會,邁著八字步走到自己專屬的黑熊皮大椅上一屁股坐下來,也絲毫都沒轉頭看一眼就在自己身後的李斯。

兩人關係不好,打招呼這種事看心情。

但顯然陳旭心情不是太好。

卯時鐘聲響起,隨著謁者一聲通傳,很快秦始皇在宮人和內侍的簇擁下從後殿大步而出。

「臣等恭迎陛下!」滿朝文武躬身行禮。

秦始皇眼神威嚴的掃過整個大殿,大袖一擺坐下:「諸位愛卿平身,請入坐!」

「謝陛下!」

稀里嘩啦一陣玉珮椅子碰撞之後滿朝文武皆都坐下,然後一起陷入了靜默之中。

今天的主角只有兩個人。

其他所有人都是來打醬油的。

「諸位愛卿可有要事要奏?」秦始皇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對於自己昨天偷偷跑出去野炊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陛下,臣有奏!」坐在陳旭身後的李斯手持笏板站了起來。

「李相請言!」秦始皇臉上露出一絲和煦微微點頭。

「臣請陛下諭令封禁咸陽都市報館,查禁百家論壇雜誌,緝捕主編和相關人員,治以亂國之罪……」

「嘩~」

李斯話音未落,滿朝文武頓時嘩然,端坐大椅的蒙毅和馮去疾都驚訝的扭頭看著李斯,而陳旭更是懵頭。

這是幾個情況?

李斯為何把矛頭指向了百家論壇和安魚粱,連帶著報館也牽連其中要被查封。

「李……李相,查禁咸陽都市報,我等平日看啥?」一個官員懵頭蒙腦的突然問了一句。

而這句話也一下讓朝堂的官員回過神來,博士僕射周青臣第一個跳了起來,手持笏板對著皇帝行禮急切的說:「李相之言恕臣不能苟同,大秦都市報違反了哪條法令,還有亂國之罪豈可胡亂加之,魚粱公乃是當世大賢者,渭河學院院長,大秦文學院副院長,百家論壇主編,天下士族莫不敬仰,豈可因言而獲罪!」

「不錯,亂國之罪李相豈可胡亂加之,我等還請李相解釋!」

呼呼啦啦間,一群大夫博士站了起來一起怒視李斯。

如今百家門徒之所以基本上偃旗息鼓,就是因為報館和文學院的存在。

這兩個部門直接吸收了數千以前無所事事找不到地方發揮才能的百家門徒,這些人幾乎都是諸生當中名望最高的群體,然後報館的外圍記者加上文學院外圍人員,以這兩個部門生存的人數間接達到了上萬人的規模,特別是朝堂之上的一群博士大夫,本來就是百家門徒中的領袖人物,之所以能夠位列朝堂之上,也是因為皇帝要安撫百家門徒,因此在關係到各自門派利益的時候,這些博士大夫自然要對李斯發難。

何況以前本來就不太對付。

李斯這樣做,基本上就是要斷百家門徒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點基礎。

因為百家門徒如今唯一能夠抗衡和發出自己聲音的地方就是報紙和百家論壇雜誌,而且史館和書局也成為了百家門徒相互交流的兩個重要場所,許多關於歷史的辯解和關於各自門派理論的爭鬥已經從民間轉移到這兩個署衙之內,民間基本上已經看不見以前那種聚集在曲園雜舍高談闊論的場景,因為這些人有了更加暢所欲言和爭論的專業場所。

最重要的是安魚粱是文學院副院長。

是他們這群人目前的精神領袖。

是正面抗衡李斯這種法術異端的中流砥柱和巨盾。

如果李斯一鍋將報館端了,並且還將安魚粱也治罪下獄,可以說百家門徒將會失去主心骨。

雖然報館和文學院的幕後主謀是清河侯,但清河侯是最後的屏障,如果任憑李斯這樣抽絲剝繭的一層層破除百家門徒的防護盾,那麼清河侯最後也將孤掌難鳴。

百家門徒固然都不團結,但眼下突然被李斯刺激了一下,瞬間就明悟過來,如果此次還是一盤散沙的話,後果將非常嚴重,能夠站在朝堂之上的就沒一個蠢人,深刻明白其中的的道理。

而許多人馬上能夠了聯繫到李斯發難的唯一原因,那就是論壇上刊登的那篇法術十弊論。

這篇策論已經將李斯刺激到了惱羞成怒的原因,要開始對對自己的另一個同門師兄下手了。

看著朝堂之上喧囂而起針對李斯的怒斥,陳旭短暫的懵逼之後很快就清醒過來,心裡對李斯的認識突然一下又深刻了許多。

自從自己來到咸陽,大刀闊斧的推動各種改革,不斷的動法家門派的奶酪,李斯肯定心有怨氣,但卻一直隱忍不發,讓陳旭一直以為李斯不過是受限於時代的侷限和對於自己的忌憚而不願意正面抗衡,但卻忽略了李斯這個歷史人物作為華夏第一帝國強勢丞相的超強屬性。

李斯一手推動帝國的創立,用法術治國達到了自己的理想,好不容易做好一個炊餅,烤的香噴噴端上桌正準備享受的時候,焉能任憑陳旭將他的功勞徹底搶走。

陳旭其他的改革有皇帝的支持,李斯有可能還有些猶豫和退縮,但陳旭通過東方道咄咄逼人的賭注,一下就將李斯逼到了牆角。

再不反抗的話,一旦等東方道修建成功,李斯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朝堂地位將一落千丈,陳旭的治國理念將徹底開始取代當前法術治國的統治地位。

而眼下從東方道的進程和皇帝不遺餘力的支持來看,陳旭必然會勝出。

因此必須在陳旭成功以前挑起另一場戰爭,用法術治國在大秦根深蒂固的地位和王侯公卿這個巨大的受益群體來破解陳旭的壓力。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時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用陳旭孜孜以求推動推翻苛法治國的理念來作為武器,攻擊陳旭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力量,一旦幹掉報紙這件宣傳武器和百家論壇這面盾牌,李斯和法家門徒面對的壓力一下就要消減大半。

因此李斯隱忍了足足一年多,終於在東方道修建的如火如荼,陳旭也開始鬆懈的時候突然發難。

薑還是老的辣啊!

陳旭終於是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臉色嚴肅認真的這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子一眼。

尼瑪個葫蘆瓢,六十五了,老而不死是為賊,你特麼早點兒退休回家娶一屋子美貌小妾安享晚年不好麼?

你看王翦父子多聰明,急流勇退眼下在家活的不知道多自在。

就特麼你愛折騰,最後被腰斬棄市夷三族,你終於開心了是吧。

陳旭忍不住在心裡逼叨叨的腹誹。

朝堂已經吵翻天,不光有數十位博士大夫跳起來指責李斯,另外還有許多官員也站了起來發表各自的看法,統一的認識就是對於李斯突然要封禁報館和抓捕報館與百家論壇的編輯表示了嚴重的不滿和憤慨。

皇帝高坐龍椅,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一如既往的平靜。

因此足足吵嚷了近十分鐘之後,朝堂之上的聲音慢慢平復下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3
第766章 針鋒相對

  自始至終,李斯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三省六部的高官和王侯公卿也都沒有表態。

  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這些人是不會隨便參與其中的。

  這次和上次蒙毅踩死趙高不一樣,那次是因為蒙毅拿到了趙高謀逆的確鑿證據,疾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導致皇帝震怒,甚至把早已閒賦在家的軍神王翦都勾引出來作證,皇帝明確表態,於是牆倒眾人推,趙高倒台也就順理成章,監察省首先發難,刑部鼎力支持,導致官場一次史無前例的地震,無數高官被緝拿下獄。

  法術十弊論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學術話題,而是上升到了國家安危層面。

  廢除法術治國,也就是說要徹底推翻大秦百年來秉承的治國理念,一切都要重來。

  而新的治國理念還沒有成型甚至可以說還沒有出現,從皇帝到滿朝文武公卿到天下官員和百姓都還不知道廢除法術之後該如何治國,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眼下的秦始皇已經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秦王政,心思有些捉摸不透。

  而滿朝文武公卿和官員也已經不是大秦帝國立國之前需要努力表現能力獲得地位從各國投奔而來的客卿,而是早已地位穩固開始享受利益的貴族階層。

  而唯獨對大秦嚴苛的法令不滿的是前六國王孫貴族和普通百姓。

  但這些人都是處於被壓迫和被統治地位的階層,根本就沒有他們說話的權力。

  除開陳旭這個靈魂出竅跑錯路穿越而來的傢伙之外,不會有太多人去關心普通百姓的死活。

  所有人的理解就是,只要有皇帝的統治,朝堂穩固大秦必然安穩的繼續發展下去。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大秦真正的未來走向。

  祖龍雖然雄才偉略,但在國家發展的層面上來看,的確是犯下了一個巨大而不可理喻的錯誤。

  不立太子,終究為大秦的倒塌埋下了最直接的隱患。

  朝堂上安靜下來,慢慢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陳旭身上。

  其中還包括皇帝。

  陳旭終於是站了起來,對著皇帝拱手:「陛下,咸陽都市報和百家論壇皆都是臣一手操辦,為的是廣開言路徵集天下賢士治國之策,如今李相突然發難,要求封禁報館抓捕編輯治以亂國之罪,臣想請李相解釋,報館亂國之罪何來?」

  「清河侯明知故問,莫非沒有看前日出版的百家論壇否?」李斯面無表情的說。

  「本侯自然看過,不知道李相說的是哪一篇策論,竟然李相要加之亂國之罪?」陳旭轉頭看著李斯。

  「著名邯鄲孫丕者,刊有一篇法術十弊論,滿口胡諂胡言亂語,指責法術治國積弊重重,不廢法術則我大秦危在旦夕,如此明目張膽妖言惑眾之語,豈非亂國乎?百家論壇是報館的附屬期刊,眾位編輯未經陛下許可,未經三省六部審核便貿然發佈如此惶惶之言,非亂國是為何也?我大秦強於法術,如今天下安定,而此孫丕如此妄議和誹謗國策,難道不是意圖顛覆我大秦社稷,要把陛下和滿朝文武公卿輔助打下的江山毀於眾口乎?清河侯身為咸陽都市報的操持者,可否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給陛下一個解釋,給滿朝文武公卿一個解釋!」李斯咄咄逼人的看著陳旭,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

  陳旭臉皮微微抽抽了幾下,滿朝文武的鬍鬚眉毛一起抖抖。

  這是第二次,李斯和陳旭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的互相質問。

  第一次是因為焚書。

  那次陳旭也是這般咄咄逼人的質問李斯的。

  而這次交換了位置。

  但口氣幾乎一模一樣。

  上次陳旭是責問李斯焚書之舉是要毀壞先賢典籍陷皇帝於不仁不義之地,連帶祭出的還有全天下的百家門徒。

  而這一次,李斯同樣是抬出皇帝,而且還祭出了滿朝文武公卿這群執掌大秦的貴族。

  一個以貴族為籌碼,一個以百姓為籌碼。

  唯獨共同逃脫不掉的是皇帝在其中的作用。

  任何國策和政令的變更,皇帝都是一道檻兒,也是唯一的一道檻,跨不過去那便萬事皆休,吵破腦漿子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本侯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大秦都市報的作用天下人有目共睹,無論是賑災捐款還是在通傳陛下諭令和朝堂政令方面都成效顯著,甚至農耕指導和大秦建設方方面面皆都作用重大,因為區區一篇策論李相就要封禁報館緝捕編輯,難道是想要大秦退步到以前消息閉塞,讓天下百姓不知朝堂政令的地步?至於顛覆江山社稷亂國之論,本侯也覺得李相太過危言聳聽,豈不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莫非李相忘記了週曆王乎?」陳旭毫不退讓的看著李斯

  「週曆王……」

  滿朝文武包括皇帝都突然一起愣了一下,片刻的靜默之後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又開始竊竊私語的交流起來,一個個臉色嚴肅而認真,連皇帝的臉色都突然陰沉下來。

  週曆王是周朝第十位君王,王室外憂內亂不思治國,卻仍舊荒淫無道窮奢極欲,國力日衰導致財政入不敷出,於是在一個叫榮夷公的建言下,週曆王要求增加稅收,採藥、砍柴、打獵、捕魚甚至是喝水走路都要交稅,百姓怨聲載道,許多輔佐的大臣都覺得不妥,紛紛進言要求歷王廢除這些收稅的國法,但週曆王不僅不聽,反而是重重懲罰那些進言的大臣,同時還到處抓捕咒罵自己的百姓,弄得百姓在路上走都不敢相互說話,只敢用眼神交流,由此鎬京變的死氣沉沉,再也聽不見有人罵歷王了,於是歷王還得意洋洋的說:你們看,現在沒有人敢罵我了吧!召公虎進言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堵不如疏,不讓人說話是要出大事的。週曆王不聽勸告,繼續收重稅並且嚴酷的鎮壓百姓,三年之後,民眾發動暴動衝進王宮,士兵也跟著造反,週曆王只好倉皇而逃,躲在一個叫彘的地方最後死在那裡,而周朝從此開始走向了不可逆轉的衰弱道路。

  周朝的典故可以說秦朝的官員皆都清清楚楚,畢竟隔的年代並不久遠。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句話後人皆知,陳旭在辦報紙的開始就猜測到可能會有人攻訐報紙的言論,因此還特意惡補了這段歷史典故,此時拿出來反擊李斯,正當其用。

  「鎬京就在渭河之南,歷王之錯近在眼簾,莫非李相欲做第二個榮夷公乎?閉塞言路,不讓天下百姓說話,李相進言是要讓陛下學那週曆王?」陳旭的語氣仍舊咄咄逼人。

  事到如今,退讓已經沒有太大的餘地,即便是今天的法術之爭勝不了,但氣勢一定不能輸太多,要讓李斯以後更加收斂一些,免得時不時的來戳一下自己軟弱的地方。

  報紙和百家論壇一定不能倒,這是將來推動改革的前沿陣地和最重要的手段。

  「清河侯所言極是,禁閉報館必然會讓天下士子洶洶而起,報紙的作用也與日俱增,正是因為有了報紙,有了許多編輯和記者的辛勞,我等才能坐在家中得知天下之事,從商周至我大秦,除開週曆王之外,無有聽聞絕塞百姓言論者,李相切莫誤導陛下,還請收回封禁報館查封百家論壇和緝捕編輯的奏請!」一個四品官員站出來。

  「臣等附議!」呼呼啦啦一大群官員站起來頂貼。

  李斯臉皮微微一跳,沉默一下之後拱手說:「陛下,報館猶可饒恕,但妖言惑眾的孫丕決不能恕,不然臣恐怕以後還會有更加大逆不道的策論出現,臣以前說過,大秦之亂,始於諸生,陛下不可不防!」

  「李相言之有理,臣等附議!」朝堂之上同樣有一大票官員呼呼啦啦站起來為李斯頂貼,

  瞬間朝堂之上兩群人互不相讓的死死瞪著對方,擼袖子翻白眼兒試圖用眼神飈死對方。

  一直靜坐不語的馮去疾身體一動準備站起來,但陳旭卻搶先開口:「臣以為,處置孫丕非明智之舉,還請陛下三思!」

  「清河侯,你意圖為亂國者開罪耶?」李斯憤然大怒。

  「李相何必如此憤怒,百家論壇廣開言路,不絕民間之言,實為我大秦繁榮鼎盛之兆,法術十弊論固然言語有所不妥,但並非處處胡言亂語,壓制商業,刑法苛刻,賦稅沉重,禁絕民間來往,百姓實苦不堪言,以前執行這些法令,是因為掃滅六國之故不得不為之,但眼下我大秦已經一統華夏數年,正是修生養民發展民生之時,時勢皆已不同,但朝廷依舊抱殘守缺不改法令,非明理也,某不知這孫丕是何方人士,也不想去探查他的跟腳,從法術十弊論中我們至少可以看出,以前我們高居朝堂聽不見的聲音已經出現,讓我們可以清晰的知道百姓想說什麼,想要什麼,一旦抓捕懲處,天下百姓皆不敢言,難道李相想讓陛下做第二個週曆王耶?」陳旭反問。

  「難道清河侯想要支持孫丕此獠的言論,徹底廢棄法術,自毀大秦立國之根基?」李斯臉色冰寒的看著陳旭。

  「本侯沒有,法術治國乃是大秦穩定和昌盛的根基,不可廢也不能廢!」陳旭搖頭。

  朝堂之上一陣騷動,無數人都因為陳旭的退讓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有許多人也微微點頭,就連皇帝緊繃的臉頰都微微鬆弛下來。

  李斯愣了半天,並且感覺非常難受,就像一拳打在一堆蘆花枕頭之上一樣,彎彎繞繞準備了許久的一擊竟然被陳旭輕易的退讓化解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4
第767章 不講道理的威懾

李斯固然聰明,也極具抱負和治國之能,雖然眼光思維超前,但仍舊沒有逃脫這個時期所有人的思維定式和習慣,因此被初來咸陽的陳旭稀奇古怪的各種招式弄的眼花繚亂,科學院、工廠、報紙、公交車、工學院、文學院、水泥鋼鐵等等一系列遠超當代的事物不斷推出,而且是接連不斷層出不窮,弄的所有人包括皇帝都一直還是暈暈乎乎的。

特別是報紙和百家論壇的出現,這兩樣新奇之物一下讓所有讀書識字的人眼界大開,也開始改變了生活習慣,產生了新的思維。

後世有句話叫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說的就是因為文化的繁榮,來往的便利和書籍的傳播,讓獲取知識和信息的方法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因此讀書人坐在家裡便能知道天下大事。

眼下大秦的士族階層也開始領略到了報紙和書籍的好處,習慣每隔幾天就買一份新出版的報紙來瞭解天下事,其中還包括皇帝。

短短一年多時間,讀報紙已經成為了茶餘飯後甚至上朝前的習慣,不然聊天都和別人聊不到一起,一個新話題插不上嘴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李斯也是一樣,每一期的新報紙必然第一時間有人送來府上閱讀,百家論壇也一樣,必然第一時間購買。

而通過近一年的研究之後,李斯也終於知道了陳旭辦報和策劃百家論壇的作用,那就是宣揚他的改革理念。

自從第一期報紙開始,每個月三期擴展到眼下每個月五期,報紙上的內容眼花繚亂五花八門,但從未登載過任何法家門徒的新聞,也從未刊登過任何鼓吹法術的文章,即便是李斯指示人投稿,最後也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有了絲毫的訊息,搜遍每一期報紙都看不到一星半點兒。

李斯最後惶然大悟,狗日的清河侯太不要臉了,只登載他喜歡和感興趣的話題,而法術類的文章顯然在陳旭的授意下被報館的編輯刻意拋棄了,即便是他安排人投稿一千次一萬次,照樣不會登載出來。

而在弄懂了報紙和百家論壇的下作伎倆之後,李斯定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迫切需要改變越來越被動的地位。

搬到陳旭是不可能的,滿朝文武公卿加一起也搬不倒陳旭,除非陳旭自己不想輔佐秦始皇回伏牛山修仙去了。

但可以通過一些仔細策劃的事情來給陳旭添堵,不斷打擊陳旭各方面的改革進程,才能保住法家門徒的地位。

因此在經過周密策劃之後,李斯安排人投稿了這篇法術十弊論,用自己捅自己的方式來抓住陳旭的弱點。

他成功了,安魚粱為了盡快把百家論壇的定位拔高上去達到陳旭的要求,斟酌許久之後拋出了這篇李斯精心策劃的策論。

果然一下就把百家論壇推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

而且還成功的挑起了皇帝的怒火。

而皇帝生氣才是李斯有底氣和陳旭正面一戰的勇氣,不然他還會繼續隱忍下去。

但精心策劃的這場戰鬥眼下卻讓他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

按照李斯對陳旭以往的判斷,這篇策論完全就是對付法家的最厲害的批判,也應該最符合陳旭的要求。

因為陳旭一貫看不慣的就是大秦眼下嚴苛而無處不在的法律,用整整四個億的投資撬動的東方道工程,目的也僅僅是廢除壓制商賈的法令罷了,在李斯看來,陳旭為了維護報館的利益和百家論壇的聲譽,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據理力爭駁斥他,最終讓李斯在法術層面站到上風。

因為李斯的底氣就是皇帝的不滿。

但陳旭竟然退縮了,一口承認不會廢棄法術治國的策略。

這個結局是李斯萬萬沒有想到的。

馮去疾明顯鬆了一口氣暗自坐了回去。

蒙毅英俊的臉皮輕輕的抽抽了幾下之後恢復老僧入定的姿勢。

現在和李斯斗,對誰都沒有任何好處。

這場辯論李斯勝了搬不倒陳旭,陳旭勝了也然並卵,皇帝不會開除李斯,勢均力敵的結果就是雙方繼續僵持下去。

「二位愛卿切勿爭執,咸陽都市報乃是朝政喉舌,從未有過謀逆之舉,封禁不利於政令通達,百家論壇所有策論皆是百家名士之言,朕非是週曆王,從未曾禁絕民間議論朝政之念,魚粱公也是當世大賢,登載此篇策論只為廣開言路吸納百家治國之良策,亂國之罪不可輕易加之,但我大秦以法立國,廢棄法術乃是動搖根基之舉,不可輕易更改,此事就此作罷,兩位愛卿皆是朕之肱股,皆都是為大秦謀國,不可爭執傷了和氣,以後還要和睦相處,繼續為朕出謀劃策!」

看著陳旭退讓,李斯也滿臉鬱悶的神情,皇帝知道這場本來火氣十足的辯論已經落下了帷幕,於是開口撒狗糧。

「是,陛下!」

「多謝陛下寬宥!」

陳旭和李斯一起躬身行禮,然後各自整理一下朝服坐了下去。

「諭令通傳咸陽都市報館,以後百家論壇所有策論稿件先行送入宮中由朕審閱!」

「是,陛下!」坐在旁邊案桌上的蘇越筆走龍蛇很快寫下一份諭令。

這是一個不疼不癢的處罰,表示皇帝也對百家論壇這篇策論的不滿,但也僅此而已。

有陳旭在,皇帝不可能滿足李斯的要求。

而這件事傳出去,以後許多要想在百家論壇上投稿更加言辭激進的策論就會有所收斂,實際上也打擊了民間的積極性,李斯也算是達到了一部分目的,通過皇帝的手打壓了陳旭一下。

一個時辰後,早朝散。

陳旭再次大搖大擺的走出朝堂,和四周的官員拱手笑著告辭乘車離開,臉上沒有半分的挫敗感。

許多人都很疑惑。

清河侯拋出這篇爭議巨大的策論,為何突然又偃旗息鼓的退讓?

其實對於大部分朝堂官員來說,採用何種治國策略都沒有問題,問題是能不能讓皇帝滿意,能不能讓所有人保持自己的地位和維護自己家族和個人的利益才是最主要的。

清河侯和李斯的爭鬥已經勢成水火,此次不分勝負,但分出勝負的時間已經不太久了。

一年時間完結之日,東方道工程的成敗就是開盅亮骰子的最後時間。

這個賭約已經在進行之中,到時候總會有一個勝出。

其實眼下許多人都認為李斯應該退讓才對。

面對清河侯這個異端,沒有人敢去正面抗衡。

因為清河侯平日雖然看起來平靜淡然與世無爭,但畢竟年輕氣盛,若是把他惹惱了祭出太乙神雷,恐怕十個一百個李斯也要被炸成齏粉。

這是另外一種不講道理的威懾,早就已經超出了凡人能夠抵抗的範疇。

文武百官皆都交頭接耳的離開朝議大殿,各自乘車去署衙繼續上班處理政務,而從不上班的陳旭坐車直奔清河侯府,今日輸了一局,他需要找個女人安慰一下受傷的心靈,而清河侯府金屋藏嬌,藏著一個大美女,剛好可以用各種溫柔的姿勢滿足他的需求。

「侯爺等等!」

但就在陳旭剛剛到家,洗漱完畢摟著溫柔嫵媚的范采盈準備大白天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快活一番的時候,門衛管事急匆匆來報。

「侯爺,上卿蒙大人遣人送來一封書信!」

「什麼事如此神秘,還要寫信,帶個話不就完了。」

陳旭嘀咕著很不爽的接過書信打開,上面只有一句話。

「賢婿速來三味茶舍一聚!」

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把信丟在書桌上說了一聲知道了,等管事離去之後摟著范采盈柔軟的腰肢笑著說:「我們去後花園盪鞦韆怎麼樣?」

范采盈嫵媚的臉頰上瞬間通紅,媚眼如絲的咬著嘴唇輕輕點頭,一想起那盪鞦韆的旖旎,頓時感覺渾身清泉汩汩流淌,身體都開始痠軟了。

「侯爺,公事要緊,您還是先去見蒙大人,采盈在府中等您歸來!」范采盈畢竟不是小女孩,緊緊的抱著陳旭溫柔的說。

「他有什麼公事,我現在不想見他!」陳旭的手輕車熟路探入薄薄的春裙之中摸到一對大白兔,心滿意足的搖頭說。

「嗯~~」范采盈瞬間鼻腔發出一聲婉轉銷魂的哼哼,眼眸中春水欲滴明顯已經動情,但還是堅持伸手按住陳旭的手,「侯爺,妾聽聞新出版的百家論壇這兩日因為一篇策論議論紛紛,恐怕是因為此事,再說蒙大人是侯爺的岳丈,去晚了恐怕失禮!」

陳旭沒辦法,知道范采盈不是贏詩嫚,在許多事情上看的都比較遠,因此只好摟著范采盈上下里外的挨著摸了一遍,只把她摸的臉頰緋紅渾身痠軟才心滿意足的罷手,喚來侍女換衣服,乘坐馬車出門。

三味茶舍在城西一處僻靜的莊園,背後的主人是水氏茶莊,這本來是陳旭無意中提的一句,水氏便很快開了這家茶舍,而且只對達官貴人開放,因此知道的人並不多。

和後世的茶館差不多,茶舍提供幾種不同的茶水,裝修不算奢華,但院子裡卻花草繁盛,林木遮陰,而在其中還有幾個木質的涼亭,此時濃春時節,有三三兩兩身穿華服官袍的茶客正在其中喝茶閒聊,甚至還有人在下棋。

陳旭進來之後就有蒙府的家僕領路,繞過一條迴廊之後,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面,一池荷葉亭亭舒展,一個茶亭,四面透風,院子裡沒有侍衛和僕從,只有涼亭之中兩個中年男人相對而坐,其中一個穿玄服配紫綬,高冠黑鬚,正是蒙毅,另一個年約五旬,鬚髮略微有些灰白,錦服長袍腰纏玉帶,頭戴武冠用一條綢帶系在頜下,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腰懸長劍坐姿挺拔,面容與蒙毅有幾分相似,相貌堂堂看起來英武無比,正是從西北調回京師的大將軍蒙恬。

看見陳旭進來,兩人一起站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5
第768章 比賽活的長

「小婿拜見岳丈,見過大將軍!」陳旭大步走到涼亭內對著蒙毅和蒙恬拱手行禮。

「賢婿免禮!」

「清河侯無需多禮,請坐!」

蒙恬蒙毅一起微微拱手還禮,陳旭也不客氣,長袍一撩一屁股在側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三人坐定,蒙毅親自給陳旭倒上一杯熱茶,陳旭端著細細嗅了一下,然後啜了一口連連點頭:「此茶不錯,茶湯青綠而味道香醇濃郁,苦澀之中有回甘之味,已經有幾分紫雲仙茶的神韻!」

看著陳旭如此毫不做作的姿態,蒙毅不以為意,但蒙恬卻臉上露出一絲很奇異的神色。

他和陳旭是首次見面。

兩人可以說互相早有耳聞,甚至是說如雷貫耳。

特別是對陳旭來說,蒙恬此人在歷史上地位與李斯不相上下,如果國內政治秦始皇倚仗的是李斯的話,那麼保家衛國軍事部署這一塊兒的重心絕對是蒙恬,修長城,修直道,對抗匈奴東胡全部都是蒙恬在操持,正是有了蒙恬,大秦如今才江山穩固,皇帝才有餘力騰出手來對付南方的百越,因此陳旭對於蒙恬的興趣比對李斯和蒙毅大多了,僅次於王翦父子,是他穿越之後除開皇帝外最想見到的一個偉大的歷史人物。

而蒙恬和蒙毅為親兄弟,雖然氣質不同,但長相有幾分相似,而且坐立都帶著一股濃烈的軍伍氣息,因此陳旭進來便認出了蒙恬。

蒙氏兄弟一起邀請自己喝茶,而且兩家還算是很親密的姻親,因此陳旭也表現的比較輕鬆隨意。

一杯茶喝完,陳旭站起來給蒙毅和蒙恬重新斟上茶水,這才笑著說:「岳丈和大將軍聯袂來茶舍喝茶,邀請小婿前來所謂何事?」

「今日朝堂賢婿處理的不錯!」蒙毅看開門見山的說。

「呵呵,老夫從西北軍營回來,今日第一次上朝堂議政便見識了清河侯精彩的朝堂辯論,讓老夫大開眼界!」蒙恬笑著端著茶杯說。

陳旭臉皮微微抽抽了一下。

今天朝堂上和李斯正面衝突,雖然看似激烈,但其實前後總共兩人沒有說到十句話,屁的精彩辯論。

「賢婿今日以退為進化解李斯的詰難,與你平日的風格不太一樣,老夫本以為今天會有一場劇烈的朝堂爭鬥,無數文武公卿會被捲入進去,沒想到賢婿竟然看的通透,法術乃是國策,陛下不會貿然廢止,賢婿執掌報館,以後還是要小心在意,切莫讓一些亂七八糟的策論刊載其上,如若三番五次出現,李斯必然還會再次出手,一旦真的惹怒陛下封禁報館,對賢婿以後的名聲和地位皆都不利!」作為老丈人,蒙毅還是很盡心盡力的提醒陳旭。

「多謝岳丈提點,小婿今後一定會小心在意!」陳旭拱手道謝,然後微微苦笑著說,「此事並非是我挑起的,始作俑者乃是李相,我只是被動迎戰,才不得不退讓!」

蒙恬和蒙毅臉色微微一變,互相對看了一眼之後臉色都嚴肅起來。

「莫非法術十弊論不是你安排刊登在百家論壇上的?」蒙毅疑惑中透露著一絲驚訝。

「百家論壇我平日並沒有去管理,都是魚粱公在一手操持,連續數期都四平八穩,但這篇策論的確和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出現的時機非常巧妙,而且內容也有幾分我的風格,因此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授意刊登,但其實不然,這件事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要不是陛下邀我入宮商討,我都還被蒙在鼓裡!」陳旭搖頭。

「那是安魚粱自己安排的?」蒙恬也疑惑不解。

陳旭微微搖頭:「然,但我猜測是有人抓住了魚粱公的弱點,這篇策論才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百家論壇之上,而能夠抓住魚粱公弱點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個……」

「嘶~」蒙恬和蒙毅同時吸了一口涼氣,彼此心中波瀾狂湧而起。

兩人皆都是聰慧至極的人物,怎麼會不懂陳旭話裡的意思,魚粱公和李斯是同門師兄弟,彼此雖然理念不和,但畢竟同窗十數年,太明白彼此心中所思所想了。

「此事你可曾問過安魚粱?」蒙毅回過神來急切的問。

「何須去問,必然如清河侯猜測一般無二!」蒙恬撚鬚搖頭。

「百家論壇是安撫百家門徒的一個手段,但同時也是一個戰場,從開辦到眼下已經有數期,雖然登載的內容繁雜無比,但其實並無出奇之處,投稿的名士皆都不算特別出名,策論內容也中規中矩,並無像此篇文章一樣能夠攪動滿朝文武和天下諸生的神經,引起皇帝的憤怒和所有人的爭執,這法術十弊論雖然作者名聲不顯,但內容非常敏感,魚粱公乃是隱士,不知朝堂之上的險惡,因此將其刊登出來,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夠讓百家論壇能夠更加吸引讀者,吸引更多的名士投稿參與治國之策的討論,但殊不知正中李斯下懷,用我創辦的期刊來攻擊我,實乃一步妙棋……」陳旭一邊喝茶一邊解釋。

「原來賢婿早就看透了,難怪今日會如此作為,老夫都還一直蒙在鼓裡!」蒙毅臉色略有些發黑,鬍鬚眉毛都在微微抖動。

蒙恬此時看陳旭更多了一份驚異,雙眼炯炯有神特別明亮,微微點頭說:「今日事罷,清河侯以後要更加小心在意,恐怕李斯一計不成還會再生他計!」

「大將軍提醒的是,不過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才是取勝的關鍵,朝堂若是不改變治國策略,遲早會出大事,法術之弊已成積患,必改不可,不然不光大秦危在旦夕之間,滿朝文武公卿包括二位在內,皆都要殃及其中,只怕最後落得身首異處人亡族滅……」

蒙毅手一抖手中的茶水潑了一腿,手忙腳亂的把茶水抖乾淨之後緊張無比的看著陳旭,「賢婿莫要危言聳聽,大秦雖然眼下的確不算太平,但局勢相當安穩,加之西北匈胡已靖,近幾年糧食連連增產,六國之地也民眾漸漸安定,賢婿如今青春年少,而李斯已經年近七十老邁不堪,賢婿莫要為了和李斯爭鬥而太過急躁,即便是想改變治國之策,也大可不必急功近利,可以等……」

「二弟所言不錯,兵法講究以逸待勞,清河侯即便是想取而代之,也不必心急一時,大可以等待幾年,李斯縱然有萬般治國能耐,但天命已定終歸熬不過你……」蒙恬也點頭附和。

陳旭滿頭黑線的看著蒙氏兩兄弟。

這特麼是比誰活的時間長麼?

方法不錯,老子才十八歲,李斯快七十了,比賽熬命李斯的確熬不過老子,但所謂好人命不長,禍害千年在,李斯一直把你們兩個都熬死了他都沒死。

可見比賽活的長對於大秦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能不能熬過那一道檻兒。

鬼谷子口中那九年之劫讓陳旭如鯁在喉,非常不確定自己真的就能徹底扭轉大秦的歷史走向,趙高雖然幹掉了,但李斯卻變成了胡亥的老師,只要幾年之後那場變故依然發生,胡亥還是有上台的可能,然後該發生的事情可能依舊會發生,即便是自己準備充足,但也不敢保一切都能夠按照自己的策划來發展,蒙氏能夠好好的活下來還是未知之數。

陳旭雖然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無神論者,但自從穿越之後,遇到了赤松子,遇到了鬼谷子之後,他已經對神仙傳說有了一種莫名的敬畏。

都說科學的盡頭是哲學,哲學的盡頭是神學。

地球上那麼多古老的教派不是憑空而來的,一定有他出現的理由和原因,大部分人認為宗教產生的基礎是遠古崇拜,來自於古人對自然不瞭解才有對天地的敬畏,然後猜想有鬼神在作祟,因此才會敬畏天地,祭拜鬼神,誕生圖騰和巫術,進而發展成為一種嚴格而神聖的宗教儀式。

但真的如此麼?

後世許多的大科學家到年老的時候都開始研究哲學和神學,其中包括愛因斯坦、牛頓、伽利略等都在其中。

而美國曾經有一項調查報告,通過採訪三百位當代最著名的科學家,其中有多達兩百四十人竟然信奉神學,他們相信宇宙之中有神存在,在操控宇宙甚至人類的發展。

而人類的哲學思想,在春秋時期同時在地球不同人類文明中突然爆發出來,不同的文明誕生了各種關於宇宙的哲學思想,中國的道家,印度的佛家,甚至人類以希臘哲學為基礎,直接催生了科學,讓人類通過唯物的科學方法來探索物質宇宙,希望最終解開三個終極的哲學問題。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到哪裡去?

而這三個哲學最終極的目標,就是弄清楚宇宙的本源和生命的意義。

神學的終極,可能是一個超越人類認知的高科技文明,也可能是純粹的神靈,是超越宇宙的存在,他們掌控宇宙甚至創造生命。

當以唯物為基礎的科學發展到盡頭,當開始研究虛無領域的宇宙的時候,科學便不得不開始往哲學靠攏,往神學追根溯源,因為只有神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在,他們可以忽略時空的侷限。

特別是當量子理論逐漸成熟之後,神學已經以勢不可擋的姿勢開始重新回歸。

因為量子是超越物質宇宙存在的力量,它詭異的特性已經突破物質界限,由可分析的物質粒子屬性開始向虛無過度,量子忽略時空,突破了相對論的光速恆定規律,也就是說隨著量子理論的發展,相對論開始已經崩塌,而後世科學的基礎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相對論之上的。

而如果量子理論真的被發展成熟並且應用,穿越時空並不是不可能,因為量子的基本屬性就是忽略時空的侷限,在量子領域,時間和空間已經不再重要,已經具備了超自然的力量。

而超自然的神秘屬性,就是神學誕生的基礎。

天地宇宙,人類無法理解的神秘無處不在。

你信或者不信神,宇宙和生命的神秘都一直存在,並且在很長時間內讓人類不斷的去尋覓和探求。

陳旭可以依舊不相信鬼神,但又不得不對赤松子和鬼谷子這些帶著神秘屬性的人群產生敬畏。

因此在改變大秦歷史走向過程中,陳旭沒有任何十足的把握,甚至可以說沒有把握,因為他目前所做的一切,僅僅只是一種無關痛癢的舉動,除非他提前殺死秦始皇,殺死李斯,殺死胡亥,甚至還要殺死項羽、劉邦、彭越、韓信、張良……

但即便如此,殺死所有人的人之後呢?

首先不說他能不能成功,即便是成功了,帶來的肯能是更加巨大的動盪。

殺人者人恆殺之,瘋狂的殺戮帶來的只有毀滅。

只有對生命,對天地宇宙有足夠的敬畏,才是人類能夠賴以長存的基礎

因為人類的發展受靈魂的束縛和理智的驅動,即便是野獸爭鬥,同類之間也不會趕盡殺絕,這似乎是生靈能夠不斷繁衍的一道繩索,一條法令,銘刻在靈魂之中,理智決定了陳旭不這樣去想。

只有瘋子,才會想著去毀滅世界。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5
第769章 有因有果

看著陳旭沉默的表情,蒙毅和蒙恬都以為陳旭對他們兩人的勸告無動於衷。

「清河侯,我蒙氏三代輔佐大秦,即便是你的確是為大秦未來籌謀,但眼下也不適合和李斯全面的爭鬥,這不利於大秦的穩定,因此老夫提醒你不要太一意孤行!」蒙恬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陳旭抬頭看著蒙恬,捏著手裡的茶杯輕輕的轉著圈,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開口:「大將軍,我和李斯沒有半分仇怨,我也不惦記他的位置,你既然說天命已定,那麼我告訴你,天命如果不可改,你和岳丈都活不過十年,蒙氏三族下場淒慘!」

「哐當~」蒙毅手中的茶杯噹啷墜地摔成粉碎,站起來的時候渾身微微顫抖。

蒙恬也在短暫的愣神之後雙眼圓睜豁然站了起來。

二人死死的盯著陳旭。

「還請清河侯明言,千萬勿要胡言亂語!」蒙恬聲音沙啞的低吼。

「大將軍掌控西北大軍對抗匈胡對中原的襲擾,那麼大將軍一定對匈胡非常瞭解,如果按照以前的計畫,大將軍以為多少年能夠擊敗匈奴和東胡,達到現在的境況?」陳旭面色平靜的問。

「清河侯何必顧左右耳言他?」蒙恬臉色陰晴不定的問。

「還請大將軍據實回答!」

蒙恬緩緩坐下來,沉默許久之後說:「根據老夫的安排,大概在三年之後會發動河南之戰,將匈奴逐出河南,至於河北的匈奴和東胡,並不在陛下的策劃之中,老夫因此也只是不斷的修築城牆,以陰山為界阻擋匈胡,至於達到現在徹底剿滅匈胡收復關外之地,老夫從未想過,陛下也沒有任何打算。」

「按照陛下的以前打算,應當是先征服嶺南之地的百越,才會發動針對匈奴的戰爭,我說的沒錯吧?」陳旭繼續問。

「是!」蒙恬微微點頭,蒙毅此時也慢慢坐了下來,心中如同還有驚雷在不斷的滾動,臉色時青時白的看著陳旭。

「但是我發明了新式的鋼鐵和馬具,幾次建議陛下先征服匈胡,再征伐嶺南,正是因為這個策略的變故,使得匈胡很快就被平定,而大將軍也提前完成了陛下的任務,被調回京師頤養天年,我有沒有說錯?」

「沒有!」蒙恬搖頭。

「陛下攻打百越和匈奴其實都和我無關,旭以前只是一個山野村夫,種田開荒自保衣食沒有絲毫問題,而我也心不在朝堂,更沒有野心要當上卿和丞相,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賢婿還請明言,勿要遮遮掩掩賣關子!」蒙毅的心情此時也慢慢平息下來。

「因為我根據天書推算到了大秦的未來!」

「你……你是說你知道大秦以後的境況?」蒙毅和蒙恬幾乎同時驚呼。

「不錯!」陳旭點頭看著蒙毅,「發生趙柘之事,將我捲入了和趙高的爭鬥之中,但我聯合岳父搬到趙高,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和他有仇,而是大秦將來會毀在他手中!」

「這就是你要和我聯手搬到趙高的原因?」蒙毅急切的問。

「對,其實趙高和你蒙氏仇怨已久,將來某一天必然會起劇烈衝突,我初來咸陽便不惜餘力搬倒他,只是為大秦將來計,根據天書推算,陛下在八年之後會有一場死劫,而陛下卻自始至終沒有立下儲君,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岳父和大將軍可明白?」

蒙恬和蒙毅兩人驚懼的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一起點頭。

「陛下殯天,未立太子,西北未靖,大將軍依舊還在西北,趙高矯詔擁立新君登基,李斯老邁不堪,趙高專權之下二位的處境可想而知,如若新君繼位下詔要殺二位,二位如何自處?」

蒙毅和蒙恬瞬間臉色慘白,腦海一片空白。

雖然他們對陳旭的話有非常大的拒絕,但陳旭的身份和屬性又讓他們不得不信,至少不會當做陳旭是在胡言亂語,蒙恬可能不太清楚,但蒙毅是相當清楚陳旭的實力,前年皇帝巡遊東南,宛城降下太乙神雷,而且陳旭兩次提前提示皇帝,才讓皇帝逃過兩次伏擊,而巡遊東南迴來,皇帝便將皇宮內煉製仙丹靈藥的一群方道術士全部驅逐出宮,然後安排公子扶蘇親自去南陽把陳旭接到咸陽,並且要尊為太師。

這件事當初鬧的朝堂差點兒翻天,文武百官都跳出來反對,唯有跟隨去東南的一群人一個都沒有開口。

因為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那個時候許多人在心裡便已經確認了。

而陳旭得太乙仙尊夢授三卷天書的事情眼下在高層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不然陳旭作為一個有名有姓的山野少年,身份來歷皆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仙尊授書,那麼陳旭所作所為便無法解釋。

「凡事有因有果,趙高不死,蒙氏必有大難,而李斯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做了趙高的幫凶,如今趙高雖然已經無足輕重,但李斯仍舊還在秉持朝政,焉不知八年之後李斯不行矯詔之事,眼下朝堂之上百官公卿皆都認為皇帝春秋鼎盛,大秦必然安穩無虞能夠傳承萬世,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儲君之事一天不明朗,大秦便其實一天都不會安穩,即便是我做的再多,一旦等陛下的死劫到來,大秦必然亂作一團,我們換一個立場來看,若是陛下殯天,即便是趙高李斯不矯詔扶持新君繼位,滿朝文武會支持哪位公子繼承大統?」

「扶蘇!」蒙毅和蒙恬幾乎同時開口。

「這只是你們想的,但你們可有權力推舉扶蘇登基,滿朝文武可都心服口服?」

蒙恬和蒙毅頓時語塞。

「陛下不曾立後,後宮數百位嬪妃,十多位公子,地位身份皆都平等,按照立長不立幼的傳統來說,立扶蘇公子在情理之中,但還有立嫡不立賢的倫理,後宮無後,嫡從何來,加之李斯為首的法家門徒秉持朝堂,扶蘇公子的秉性天下皆知,性情忠厚耿直,但他崇信儒學,儒法自古不兩立,李斯焉能推舉一個與自己理念不合的公子登基,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既然後宮無嫡子,他大可以聯合許多王侯公卿推舉一位和他親近的公子登上皇帝寶座,蒙氏的力量能抗衡李斯乎?」

蒙毅和蒙恬臉色灰白的搖頭。

莫說是蒙恬和蒙毅,即便是加上馮去疾也斷然無法抗衡李斯,在沒有三省六部改制之前,馮去疾就是一個擺設,一般只是在陛下離開京師的時候幫忙維持朝堂運轉,並不具有真權實力,哪怕眼下三省六部改制,馮去疾執掌六部總理天下政務,但其實還是受制於李斯,因為李斯可以替皇帝批閱和審核奏章,所有的詔令都必須經過李斯的手才能發出來,李斯已經有了行使部分皇權的力量,如果皇帝沒有立下太子或者遺囑,那麼立哪個公子當皇帝都是李斯說了算。

李斯在朝堂的威信和權力僅次於皇帝。

雖然搬到了趙高,但其實陳旭的改革也給自己留下了另一個無法破解的難題,那就是李斯的權力被無限放大到了可以掌控大秦未來的地步。

「還有,陛下對扶蘇公子也寄予厚望,雖然無有官職但卻一直在學習理政之術,而且許多重要的事情也是安排扶蘇在辦理,但為何陛下一直遲遲不願意立扶蘇為太子?」

「陛下心思難以揣摩!」蒙毅搖頭。

「非是難以揣摩,而是滿朝文武都開始怠倦朝政,開始墨守成規,開始安於享樂沒有去探究陛下的心思,如今我大秦採用郡縣制,而郡縣制的基礎是什麼……是法術治國,只有嚴格的律法和獎懲制度,各地郡縣官員才能循規蹈矩,而儒家與法家的衝突就在於此,儒家崇尚的是古禮,是分封諸侯,二位認為陛下會讓扶蘇公子繼承大統麼?」

「嘩啦~」蒙毅激動的站起來踢翻了自己的椅子,緊握著拳頭狠狠砸在茶桌上說:「某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蒙恬此時也呆呆的看著陳旭,如同看一個妖怪。

陳旭幾句話,便將一切剖析的清晰而明白。

陳旭慢條斯理的開始喝茶,兩個大佬都不是蠢人,稍微提醒一下自然就明白。

一切皆都是因為扶蘇親近儒家學派造成的。

皇帝不喜歡儒家,李斯更加厭惡儒家的一套理論,這就導致了皇帝不會立扶蘇為太子,將來如果皇帝殯天而又沒有立下太子,李斯必然也會捨棄扶蘇改立其他公子,由此朝堂必然混亂。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5
第770章 心思難測

「清河侯一席話令老夫茅塞頓開,扶蘇公子終不得登基也,那……那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會是哪位公子登基?公子高、公子昆……」蒙恬驚疑不定的揪著鬍鬚。

「賢婿一定知道將來是哪位公子登基!」蒙毅直勾勾的看著陳旭。

陳旭微微搖頭:「今日洩露天機太多,將來必然招劫,繼承皇帝大統者旭不能說,其實岳丈仔細想想應該能夠想得到!」

蒙毅緊緊的揪著自己的鬍鬚開始沉思,半晌之後突然眼神一亮:「莫非是……」

「岳丈知道就好,莫要聲張,時移世易,一切都還沒有到水落石出之時,眼下言說尚早!」陳旭制止蒙毅把後面幾個字說出來,然後站起來在涼亭裡負手來回走了幾步說,「我與李斯之爭,實際上也是為大秦未來大統之爭,若是岳丈推測的公子上台,李斯必然專權,我與他這樣繼續惡鬥下去,岳丈必然也要牽連其中,一旦李斯成功,你我兩族皆都會被他記恨,我倒是不懼他,他也不敢動我,但蒙氏卻就說不定了!」

為了對抗李斯,陳旭又開始忽悠蒙毅和蒙恬兄弟。

蒙恬沉默許久之後微微點頭:「清河侯所言極是,李斯專權,必然排除異己,不能與他同流者必將被他排擠出朝堂,我蒙氏三代忠於大秦,到時候落得一個狼狽之地,這口惡氣焉能忍受!可惜眼下我被陛下奪去軍權,已經成為了一個閒人,而二弟因為趙高之事也被皇帝猜疑,以後行事也受掣肘,協助清河侯對付李斯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兄長莫要如此頹廢,按照賢婿的推測,此事還有八年時間,許多事都還可以從長計議,蒙氏既為卿相,亦非軟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蒙毅說完看著陳旭:「賢婿對於皇帝的死劫推測可有錯誤?」

陳旭微微搖頭:「從趙高被廢之日起,天機便已混亂,我已經無法推演,但如果任憑李斯推舉一位公子繼承帝位,則我革故鼎新的一番心血必然會付之東流,哪位公子當皇帝都無所謂,但如若繼續執行嚴苛的法術,百姓必然怨聲載道,一旦朝堂混亂,六國之地必然會有變故,沉重的賦稅勞役導致農商不興,大秦永遠都不會繁榮昌盛,天尊授我三卷天書皆都是富國強民之術,若是我做不到,豈不白費仙尊一番教誨,因此苛法一日不廢,我與李斯的爭鬥一日不會停止,今日天機已經洩露,兩位既是旭的姻親長輩,同時也是大秦侯爵公卿,為大秦計,為蒙氏將來計,都必須拿定注意,到底是支持我,還是另起爐灶暗中扶持一位公子早作籌謀,都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事情,或許李斯因為今日之事會暫時偃旗息鼓,但絕對不會擅自罷休,他日再起波瀾,我希望岳丈和大將軍能給旭一個明確的答覆!」

陳旭臉色嚴肅而認真,今天也終於是和蒙毅徹底攤牌。

因為李斯這次策劃的事情讓他一下警覺起來。

要對抗李斯或者徹底搬到李斯,光靠自己仙家弟子的身份和朝堂之上一群沒什麼卵用的大夫博士不行,必須要有明確的幫手,而蒙氏就是最好的選擇目標,因為蒙氏和自己有親戚關係,自己抗不住,蒙氏肯定會被連累,或者說蒙氏倒塌,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少一大助力,蒙毅兄弟在很多事情上更多的要考慮家族的利益,但在很多事情上還是可以幫襯一把,至少表面上的身份就會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蒙毅和蒙恬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微微點頭。

「賢婿放心,只要你沒有謀逆之心,蒙氏以後必然全力支持你!」蒙毅開口。

「老夫雖然無職無權,但認識的人還不少,許多事如果清河侯不好出面,可以暗中告知老夫!」蒙恬也點頭。

陳旭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的微笑。

尼瑪這頓茶沒有白喝,從蒙氏兄弟沒有太多的猶豫便答應支持自己看來,親戚這個身份還是有幾分用處,看來還是要快點兒把蒙婉養大一些睡了再說,一旦生出來一男半女,這個親戚地位才會更加穩固。

該說的話說完,該挑明的關係也已經挑明。

陳旭已經不太關注蒙毅喊他來喝茶的具體原因了。

因此陪著蒙恬蒙毅喝了一杯茶之後,陳旭先行告辭離開,順便邀請兩人明日去清河園喝酒吃飯。

丈人和女婿的關係自古以來都是這般淡然,可以一起吃飯喝酒,甚至一起把妹泡妞,但並不會因此特別的親近,男人之間並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實在不行就一頓酒宴,還不行就兩頓,沒有什麼是喝酒不能解決的,如果再一起把妹,那就快要稱兄道弟了。

「兄長,你今日終於看到清河侯,有何感想?」

目送陳旭離開之後,蒙氏兄弟重新坐下來喝茶

「妖孽!」蒙恬收回眼神。

「的確妖孽,此子從我第一眼看到,就感覺不同尋常,那日在宛城清河劇院……」蒙毅慢慢把第一次在宛城遇到陳旭到如今陳旭所作所為大致講了一遍,最後很是感慨的搖頭,「天地有鬼神,我一直都不太信,但眼下卻又不得不信!」

「如此說來,他言陛下八年之後有死劫之事看來也十之八九,沒想到陛下春秋鼎盛,八年之後也不過知天命之年,竟然就要殯天,此事二弟謹記,萬萬不可透露出去分毫!」

「兄長放心,一旦此言透露出去,天下必然大亂,不過我蒙氏也要提前做好準備,以後要全面扶持陳旭,不然讓他起了芥蒂之心,我蒙氏將來才真的危險重重,李斯不好相與,我這個女婿更加身份詭異心思難測!」蒙毅嘆氣搖頭。

「二弟何必嘆氣,幸虧當初你答應了皇帝把婉兒嫁給他,不然何處找這麼妖孽的女婿,可惜我沒有嫡出的女兒,雖然有雪兒年紀相仿,可惜是庶出,身份配不上他,不過舅兄有一嫡出孫女,年芳十二正值荳蔻妙齡,我改天去拜訪一下……」

蒙毅臉皮抽抽著看著自家的兄長。

有一個大秦的大將軍正在盤算把年齡更小的親戚孫女塞給陳旭,而陳旭此時也已經坐著馬車搖搖晃晃的回清河侯府,迫不及待的進入內院,吩咐侍衛守好遠門,然後直奔後花園,果然看到一個妖嬈嫵媚的絕色美女已經坐在鞦韆架上等待。

兩個小侍女在推著鞦韆,女子一襲雪白的長裙,迎著舒爽的春風搖蕩,衣襟隨著熏風飄散,雪白修長的大腿裸露出來,飽滿的胸脯若隱若現,看見陳旭進來,女子趕緊下來,帶著兩個侍女迎上來行禮。

「免禮免禮,你們兩個出去吧!」陳旭擺擺手打發兩個小侍女離開。

「侯爺,請讓我們兩個服侍夫人和侯爺!」兩個年齡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一起眼巴巴的看著陳旭。

陳旭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大白天的和老婆盪鞦韆已經足夠腐朽了,還讓兩個少女在一旁幫忙伺候,這種事陳旭從未想過,特麼的太羞澀了。

「侯爺,讓她們兩個伺候推鞦韆吧!」范采盈臉頰嫣紅,眼眸春水蕩漾的替兩個貼身侍女請求。

看著陳旭還在猶豫,范采盈輕輕一拉自己腰間的絲帶,雪白的長裙瞬間滑落下來,露出一具凹凸有致極具誘惑的動人身姿,肚兜輕薄酥胸半露,而兩個侍女也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陳旭的衣服解開脫的精光,然後各自也把衣裙褪下,只剩下薄透短小的褻衣,胸脯雖然不甚飽滿,但已經頗具規模,然後三個女人一起上前擁著陳旭坐到鞦韆之上。

光天化日,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樹蔭搖擺,隨著鞦韆吱吱呀呀的輕輕搖蕩,很快就有舒爽到極致的哼哼和嬌喘聲音響起。

一副不堪入目的白日暄淫圖正在侯府內院的花園中上演。

很熟悉的畫面。

陳旭在極致的舒爽之中又略微有些緊張,偶爾會轉頭看一眼院子的小門,生怕突然闖進來一位手持鋼刀魁梧英俊的武士大吼,「姦夫淫婦,西門狗賊,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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