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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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煉吞魔丹

  眠麓城內眾人此刻看著城外景象,雖然早有準備,可是短短片刻之間,那浩浩蕩蕩、彷彿不可一世的大軍就被摧毀的七零八落,幾是不復存在,這副景象也確實衝擊心神。

  朱宗護見到大陣內部幾乎都是化成了血紅色澤,像是一團彌天血霧包裹著城域,看不清裡面任何動靜,不覺向張御問道:「陶先生,不知陣中情形如何了?」

  張御以目印為觀,陣中大多數變動他都是看得十分清楚。

  現在林老道已然殺戮了絕大多數軍眾,但其中最強大的修道人和一些造物煉士都躲藏了起來。這些人占數最少,但以絕對實力來衡量,卻是佔據整個軍勢之中至少七成以上的力量。

  他道:「熹王王舟未曾有損,但如今也被陣力所壓制,正在往外撤走,不過他身邊還有不少護持力量,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要是那位林長老大意,那結果也很是難說。」

  陰奐庭道:「若是由的那位林長老來出手殺死熹王,這對我們更為有利。」

  旁側的參議都是深以為然,朱宗護若是不用承擔殺戮熹王的名聲,那是最好不過了,避過這一點,反利於朱宗護接收王位和熹王的遺產。

  陰奐庭道:「宗護,還有一個東西需得注意,那就是熹王所攜帶的萬靈所的制拿玉符,宗護有著宗子之名,熹王一亡,就可以名正言順接替其位,那一定是可以操持此物的。」

  朱宗護不禁點頭,他轉向張御,道:「陶先生之前說,一旦任由那位林長老滅亡我那叔祖的軍眾,必到無法克制的地步,那我們必當在此之前壞他謀劃了,只不知該何時出手?」

  張御望著王舟之外那一道法力靈光,道:「熹王身邊亦有得力護持人手,這位林長老沒這麼容易得手,可再等等。」

  此時此刻,熹王王舟已是與餘下環廳匯合到了一處,彼此的靈性力量形成了一個凝聚而成的整體,並以此抵抗著陣力的傾壓。因為環廳和王舟之內還剩下不少擁有上層力量之人,一時倒也能支撐得下去,但外間陣機力量卻似是在一步步加重。

  這是自然的,如此龐大的大陣,僅是靠著林老道一人操持,他還要對付多個目標,一開始動用的力量其實是有限的,並不是全部的陣力,但是現在目標出現在一處,他就能從容從各個角落把陣力抽調搜刮上來,用於集中對付。

  在他運陣之下,王舟疊壓的力量的越來越大,導致此舟漸漸被陣力所遲滯,再無法輕鬆往外挪去。

  不過林老道也無法駕馭得太過精巧的力量,這是因為他自身境界不夠,所以沒有辦法進行更多精妙的變化,並且他所知道的許多陣理都沒有辦法發揮,所以一時也沒法將王舟及其從附環廳拿下。

  王舟之內,熹王看著在那重重湧動陣氣之下幾無法動彈的王舟,臉色難看道:「衛上師,王舟還可堅守多久?」

  衛道人道:「數天當無問題,你在這裡受襲,這麼大的動靜,應該消息傳出去了,後方的援軍想必很快就會到了。」

  熹王在後方還留有一支預備隊,這是緊急時刻負責應對邊境和援救之用的,這不是他預計到自己會失敗,而是昊族軍陣的必要佈置,無論任何人做統帥都會如此安排。

  這支預備隊距離這裡並不遠,接到消息後,最多兩到三天的時間就會趕到。

  熹王沉聲道:「那林由當也是知道這些的,會沒有應對手段麼?」

  衛道人道:「他觀自身法力不夠,只是駕馭陣力數天之內絕無可能攻破王舟的,此人若一定要你性命,那麼一定會親自來襲,倒時我會出手應付此人,或還可能設法找到他的存在,如能將之擊殺,那麼大陣不攻自破。」

  熹王語氣鄭重道:「那便交託給上師了。」

  儘管沒人來殺他,他身上的咒力也將很快奪去他的性命,但是他更希望在自己發作之前見到這此獠被結果。

  衛道人一點頭,他豎指拿決,法力向外一放,王舟之外的靈性光芒變得幾乎凝若實質,被陣力擠壓下去的力量又有抬升的趨勢。

  林老道這刻站在大陣中心處,隨著邪魔神通的展開,他如今形象大變,頭髮變作了深紅之色,渾身黑霧飄動不已,雙目之中更是一片赤光。

  他見王舟之上忽然光芒大放,那股氣息令他立刻想到了衛道人,神情不覺一沉。

  他飛快判斷出來,以眼下王舟所具備的守禦力量,他若想攻破,五六日總是需要的,可那樣的話,變數無疑會增多,拖得越久,殺死熹王的可能越小。

  眼下倒是有一個方法,就是他自身在陣力幫襯之下設法突入王舟之內,而後誅除此中此人。但那位衛道人的實力著實令他十分忌憚,令他也不敢輕易行此舉。

  好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若說他今次為了殺死熹王,以完心中執念,那麼今次大陣之中所得的那些神魂精血,那正是他準備用來提升自身修為道行的。

  在之前的殺戮之中,他雖未能一口氣殺絕所有的上層力量,可是所得來的精血元氣已經足夠祭煉煉大藥了。再加上陣力的推動,他當能憑此摘取更進一層的道果了,到了那一步,神出世外,敵方哪怕是打滅他的身軀,也沒辦法真正殺死他了。

  邪魔手段都是簡單粗暴的,只要能通過殺戮祭獻,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眼下他無疑走得就是這條路,雖然這般做很多有瑕疵和各種後患,可獲得的修為卻是實打實的。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不顧這些了,事後只要能殺掉熹王,正好可借去掉執念之際消殺掉身上的大部分隱患,在日後再慢慢想辦法調和好了。

  有了實力,有些事情還怕做不到麼?

  他此刻伸手一拿,無數血色聚集過來,在龐大陣力的祭煉之下,不過半個時辰,就淬煉成了一枚血色丹丸。

  可見此丹丸外間一團濃郁到無法化開的血色,但在丹心之處,卻有閃爍著通透的金色,金霧之中又夾雜著一抹猶如細蛇一般的黑煙,在那裡扭動掙扎不已。

  他豎指對此丹丸一點,丹丸立化為一縷金紅之氣,從他眉心之中飄入了進去,頓時一股沁涼之意深入骨髓,他身軀不禁一陣激靈。

  可在接下來,卻又感覺自身如飲甘露瓊漿,身上氣息由此逐漸攀升。

  那一枚移方玉圭則是飄在一旁,與陣力配合,不但推動著他往上走,且還在那裡規正著他的道途。

  此時此刻,之前觀摩祖師畫像期間許多令他不解的礙難道法,這刻也一幅幅從心神之中流淌而過,並被他飛快理解,而他整個人也逐漸被一團濃厚的氣霧所包裹。

  他為了這一刻,已然等了數百年了。

  因為天地道機不同,使得許多後來人空有道法,無法摘取更進一步的功果,可是在大陣之中,卻是擬化了當初道機未變之前的天地,這使得他摘取道果的過程順利了數倍不止。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那圍繞在他身邊的氣霧徐徐散開,可見他又是恢復了此前的模樣,看上去不但比原先年輕了幾分,還有一派仙風道骨之姿。

  他是以邪魔手段摘取上進道果,可是邪魔之法會因本心本性而變,在他想來,若是自己一讓人見到便就生出敵意戒備之心,那算計他人時必是加倍困難,還不如一副上好面貌讓人覺得親近,況且他認為自己遲早是要走回正道的。

  雖然現在他道行已是大為提升,可他依舊不願就這麼去直面那衛道人,於是伸指一點,又抽取一道血氣精元過來,將之化為一具臨時身軀,下來元神透體而出,寄駐入內,就煉成了一具可發揮出他絕大多數實力的分身了。

  他一揮袖,此分身化一道遁光飛去,須臾就到了那王舟近前,不過沒有直接去往王舟,而是在陣力幫助之下先往那些大環廳中攻殺而去。

  王舟之內不定有什麼佈置,而且令他警惕的是,熹王手中所掌握的最大力量,乃是萬靈所的各種神異生靈,可到現在為止,他一個都未曾見到,特別是方才滅殺的上層力量中,根本就不存在這類生靈。

  莫非是不曾帶來麼?

  他感覺有些匪夷所思,這些生靈作為熹王最大的倚仗,與自己性命息息相關,照理說沒可能不帶在身邊的。

  還是說其他什麼佈置?

  也是基於此,他決定採取先剪枝葉的做法,若是熹王坐視環廳內的上層力量被他一個個煉殺,那麼也算好事,每毀去一座環廳,殺得裡間之人,吸收精元血氣,那麼陣力和自身都可因此強大一分,若是俱能除去,那麼就有足夠的底氣殺入王舟之內了。

  王舟的靈性力量正與環廳結合在一處,林老道這一衝擊,衛道人立刻有察覺,他道:「熹王,此人正在設法攻殺,若不阻止,待其殺完所有人,煉化血氣精元,再借大陣之力,我即便可擋住他,也護不住其餘人了。」

  熹王皺眉道:「衛上師要出外救援?」

  衛道人淡淡道:「不必,元神便可。」他語聲一落,一具元神從身上遁出,只是一晃之間,就消失在了大廳之內,而下一刻,就已然出現在了某一座大環廳內。


bpd 發表於 2022-2-28 23:25
赤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堅敵喚陣援

  環廳之內已是一片殘破,所有此間駐守之人都已是屍骨無存,滿室飄蕩著一片赤紅色的血霧,僅是片刻之間的鬥戰,林老道就已然將廳中所有人剿殺一空。

  他所挑選的這艘環廳,裡面的守禦力量是諸環廳內最為薄弱的,正好符合他先易後難的做法。

  他本來以為進入此間之內,因為陣力被靈性力量隔絕在外,自己只能動用自身法力去收拾敵手,哪怕自己摘取了寄神之功果,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可真正鬥戰起來,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驚喜發現,以往這些能和他來回過招對攻之人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此輩的道法變化在他眼中變得毫無秘密可言,每一招幾是在發動之先,就能被他提前感應察知,進而做出了所應有的反制。

  他自忖這應該不止是自己摘取了功果,還應該是之前看到了那些上乘道法之故,一時間,他也是信心大增,感覺之前是過於低估自己了。

  在轉念之時,那一絲絲被他煉化出來的精元血氣也是在周圍飄繞迴旋,再被他一點點收入了身軀之中。

  只是忽然間,他感應之中升起異兆,霍然一轉身,便見一道光芒出現在大廳之內,旋即衛道人之元神自裡浮現出來。

  他目光凝注過去,心下既詫且喜,沒想到這麼快就把此人給引出來了,此人可是打殺熹王的最大障礙,要能除去,麻煩至少能減去一半,只可惜其派遣來的只是元神,便是打滅了,也不能對此人予以重創。

  不過沒關係,正好先藉著驅殺的元神的機會,設法先瞭解下此人的手段。

  他氣意一使,周圍赤紅氣霧向著衛道人元神包圍過去,而手伸手猛地一攥,試圖將之困在此中,然而衛道人向前一傾,其元神居然輕易穿透了那一層赤霧,直往林老道所在而來,後者一聲冷笑,身影一晃,霎時遁離了原地。

  然而他方才再度現身出來,卻見有光華一閃,整個人的身影頓時爆散開來。

  外間林老道正身處,他身軀一震,睜開了雙目,不由露出愕然之色。

  方才這一戰,他失敗的莫名其妙,只是他再一琢磨,卻是有些明白了,衛道人算準了衝迎過來時他會起法遁避,也算準了他遁法去落之地,所以早便以厲害手段設布在那裡等著他,結果一瞬間就被打滅了元神分身。

  這說明對方不僅道法修為在他之上,鬥戰經驗也同樣比他豐富。

  還有一個可能,對方恐怕很是瞭解他的神通道術,容由教與昊族鬥了這麼多年,許多東西已經不是隱秘了,對方身為熹王身邊可能道法最高之人,瞭解到這些並不奇怪。

  他思忖道:「此沒有什麼大礙,下來我可用以往不曾用過的魔道神通與之交手,這般就不會輕易受其所算了。」

  而且只是折去了一具元神分身罷了,如今他擁有著大量殺煉得來的精血元氣,根本不怕這點耗損。

  他起法訣一拿,稍事片刻,元神再度凝練出來,隨後又以同樣手段塑造分身,待兩者一合,就再度殺向環廳之中。

  這一次他衝入進去之前,吸取了上回的教訓,先是使了一個墮毒之術,若是對方感應追尋他,那麼會有穢毒落入其身軀之中,以此杜絕對方找尋到自己所落位置。

  而後他又使了一個「幻亂玄機」之術,此術可進一步遮蔽感應,只要對方不知自己身落何處,又會使動什麼手段,那麼自不可能如方才一般算準他所為,兩人便可以「公平」一戰了。

  可是這回,一進入環廳之中,他便覺一股強猛法力向著自己撞來,為了能衝入進去,自然是鼓蕩法力與之一撞,可馬上感覺到,對方法力比自己更為高深,於是再是增添了一把力上去,可方才如此做時,對面法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中一驚,正待變化,只覺一陣狂猛衝勢上得身來,同時一道與方才一般的光芒閃過,意識頓時一黯。

  林道人正身這處再度睜目,他想了一想,弄明白方才對方是錯亂了自己的感應,令他產生了錯判,再用與上回相類似的手段將他化身再次殺滅,這純粹是在鬥戰經驗之上勝過了他。

  他認為這倒未必見得是雙方的鬥戰能力相差太多,而是他不熟悉功行修為道行長進之後的鬥法路數,而對方沉浸於此不知多少年月,而鬥戰中差一分就是差許多,再加上對方那不知底細的犀利手段,所以才如此快的敗下陣來。

  他冷笑幾聲,道:「不過只是差了幾分罷了,以往是不知曉,如今試過幾次,很快便能迎頭趕上……」

  很快他又重塑了一具元神化身,送去與之交戰,可是這一次,也沒能堅持太久,數個呼吸之後,元神化身便就失段去了牽連。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法力較我深湛罷了,下來可避其鋒芒,揚我長處……」

  然而接下來他數次派遣元神分身前往,卻是次次被殺滅,每一回都是不超過十息,這靈他神情難看無比,要知對方還僅僅只是一具元神,照這麼下去,哪怕殺煉得來的精元血氣都是耗盡了也不能拿此人如何。

  除此外,他發現了一個對自己極為不利的事情。伴隨著他與衛道人的交手,此人似乎通過氣機之間的接觸,漸漸感應到了他正身所在了。

  當中有多次若有若無的朝他正身所在望來,而最後一次分身被殺滅之前所看到的畫面,有一隻天目懸在衛道人元神頂上,瞳光轉動不已,似是在搜循他的氣機所在。

  他覺得再這麼鬥下去,一旦自己正身暴露在對方感應之中,要是此人直接追殺過來,縱然他可憑藉陣力轉挪遁走,可也沒功夫去對付熹王和餘下之人了。

  且他所要擔心的還遠不止面前的敵人,還有背後的眠麓城域,眠麓現在是坐視不動,可誰知道稍候什麼會是如何?

  故是他轉念下來,卻是想到了一個主意,暗道:「不如邀得眠麓之人來與我一同對付此人!」

  他這麼想也有自己的算計,反正之前與眠麓溝通之時他並沒有暴露出什麼敵意,此刻是友非敵,正可以曉以利害,邀之來戰。

  若是眠麓之人同意來此與他一同擊敵,若被這衛道人殺死,那也是削弱了眠麓的力量,方便他稍候吞奪。

  要是圍攻衛道人不死,那反正是落在大陣之內,只要殺死了衛道人,達成了目的,得取了其人精血元氣,那麼到時候再將這些人一併煉化好了。

  思定之後,他當即傳出一道光符往眠麓大陣這邊過來,由於陣氣交接,他送來之時也無敵意,故此符如上回般進入了大廳之內。

  張御將此引入進來,令其落於大殿之上,光符一轉,隨著光芒展開,林老道形影自裡現出,他對眾人執有一個道禮,道:「朱宗護,還有諸位,如今林某已殺至王舟之前,但是王舟委實難破,特別是熹王身前有一名衛道修,此人異常了得,我恐是拿之不下,故是想邀眠麓這裡的同道一同攻殺此人,此人一除,熹王那裡就容易許多了。」

  說了這些之後,他又做出一副急促之態,道:「還望貴方能快些做決定,我眼下雖可困住熹王,但朱宗護當是知曉,熹王尚有一支預備大軍在後,若不能及時將熹王除去,過幾日大軍一到,結果就很是難說了。」

  朱宗護神情肅穆,道:「林長老,謝你來告知我們,我已知悉,還請先回,稍候我們自會給尊駕一個回言。」

  林老道再是執有一個道禮,身影就隨光化了去。

  朱宗護想了想,回向張御道:「陶先生,此事……」

  張御道:「此事可以答應他,我知他欲謀我,而我也需阻他完成最後之煉化,既他邀我前往,那正可藉以支援之名做得此事。」

  他本來要阻止其人完成最後一步,那還要以陣相攻,自外破壞,可既然主動邀得他前去,那卻是正好內外合攻。

  朱宗護點了點頭,又道:「那麼當由誰人前往?那衛道人我是知道的,此人是我那叔祖身邊最受信任的修道人,據傳修為深不可測,少有人能與之匹敵,而且入內還要提防大陣,非需道行深湛者不可。」

  張御往上望有一眼,道:「既是深入陣中,那便由我來解決此事吧。」他之前不出手,是避免「上我」發現,下來完全是在大陣之內行事,那就不必要顧忌此事了。

  朱宗護驚喜道:「陶先生親自出手麼?」他又猶豫了下,「陶先生有把握麼?」雖然他知道這位陶先生實力非凡,只看守衛大陣之時的從容便知端倪,可他畢竟沒有見過他真正出手,也不知這位實力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並且張御是他溝通的這些天人的不二人選,身份可是重要的,要是此行危險太大,他寧願請得他人前去。

  張御語聲從容道:「無礙,宗護在等等待消息便好。」語聲一落,他身上星光一閃,已是往陣中而來,同時一道傳訊先一步發去對面大陣。

  林老道正等回音,此刻收到傳訊,得知眠麓同意聯手之事,不由大喜,親自出陣來迎,待見一道浩蕩星光路來,心下微凜,暗提戒備之心,同時把陣門一開,高聲道:「這位,請隨我入陣。」


bpd 發表於 2022-2-28 23:26
赤霄 第一百四十章 觀機化法行

  那一道浩蕩星光落入陣來之後,整個大陣亦是為之動盪了下,待光芒徐徐散開,張御就自裡現出身來,他一身玉色道袍,眸中光芒似若銀河流轉,身周玉霧星光飄舞不已。

  林老道看了眼,心中更為緊凜。因為他記得,這一位正是他在上回傳訊之時累他險些崩散身影之人,而且以他眼下的道行,竟然看不出此人之深淺。若說衛道人是道法高明,深沉難明,這位就是飄渺莫測,如觀道玄。

  但是不管如何,對方已然是落入他陣中了,要想對付起來其實反倒容易了,不過在當前,熹王才是最主要對手,其他可以容後再說。

  他不動聲色的合了陣門,對著張御執有一個道禮,「這位同道請隨我來,熹王的預備軍勢隨時可能會到,我們耽擱不了多少時候了。」

  張御這時問道:「我有一問,林長老既在陣中,可曾見到熹王麾下萬靈所的生靈麼?」

  林老道搖頭,微露凝重道:「至今未曾見到,我疑熹王將此擺在了身邊,並不肯先放了出來。」

  張御略作思索,他倒覺得這個可能不大,據朱宗護說,萬靈所裡的生靈沒人知道有多少,但有一個「萬」字之稱,可見數目是不少的。光是上次征伐就一次拿出了十二頭來,這次如此重要的鬥戰怎麼卻是一頭都不曾帶了出來?

  再說眼下分明已是到了最為危險邊緣,卻仍是未見,這就很不正常,他覺得裡面可能有什麼玄機。

  林老道這時又言道:「這位同道,此些我們找到熹王便知答案了,如今那衛道人元神在外阻我,不如道友與我先聯手將他元神殺滅如何?」

  張御看了他一眼,這應該是這位方才與之對戰吃了不少虧,又不清楚他的具體實力,一時沒有把握衝擊王舟,所以想與他聯手試著先對付此人元神。

  他問道:「林長老,你與那衛道人既是交過手,可知其人擅長何等手段麼?」

  林老道也是說不清楚,每回鬥戰到最後,他只是見到一道光芒一閃,自己元神意識便就斷絕,但他也是要臉面的,故是含糊其辭道:「這人無論道行、鬥戰經驗都是高明無比,身邊應該還有一件厲害寶器,故我難以匹敵。」

  張御見他這般說,也大概知曉林老道完全不是此人對手,這樣也是問不出什麼具體東西來了,故他不再多言,直接道:「那就請道友帶路吧。」

  林老道言道:「為免意外,我等當以元神會他。」

  張御自無不可,只他沒有運使元神,意念一轉,身上只是一道化影飛出,他有身印為持,哪怕不用身印分身,只要遇到的不是與他一般層次的修道人,一般的分身也足以應付了。

  林老道投去一眼,卻是無法分辨出來,只道:「道友請隨我來。」

  身為大陣之主,陣中一切變化都是知悉,他知道衛道人那元神還在原來那處等著自己,故是直奔那處環廳而去。

  在陣力推動之下,只是須臾之間,兩人就闖入了其中。

  衛道人元神正站在此間,他頂上有一個寶玉似的眼目閃爍不定,時時往外張望,似是在搜尋著什麼。

  當察覺到有兩股力量闖入進來,意識到方才林老道久久不至,原來不是因為畏避不戰,而是去找幫手了,只是另一股力量氣機飄渺莫測,似是淵深無比,連他也看不透深淺,他也是謹慎了許多,先是伸手一推,一道法力屏障霎時張開。

  下一刻,隨著兩股力量突入進來,這層屏障霎時破碎,可令他意外,林老道的法力通過這次碰撞他仍是能清晰掌握,而另一道氣息卻是依舊看不出底細來。

  兩道光芒一閃,張御與林老道二人都是出現在了大環廳的主廳之內,兩人一同望向對面站立著的衛道人。

  張御看到此人之後,眸中神光一閃。

  林老道可以說達到了神氣寄虛的層次,看得出應該是用了取巧手段,不過力量層次到了就是到了,無關乎手段。

  但是這一位卻有些奇怪,像是超脫了寄虛之境,又像是停留在此境之中,好像上下游移不定,這等情況也是他未曾見過的。

  他念頭一轉,心中不禁有了一個猜測。

  衛道人在兩人撞入進來時就已有了準備,這刻見到二人,法訣一拿,卻是使了一個「寄主奪正」之術,這是將元神存續與王舟和諸多環廳連接在了一起,那麼只要環廳和王廳的靈性還存在,元神一時就無法被打滅。

  這放在當下,稱得上是非常高明的一招。

  方才對付林老道一人自不必施展這等招數,但是同時對付兩人那就不一樣了,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從容出手了,更別說還有另一人的底細他也吃不透,當然要用最為妥善的手段。

  只是就在他如此做時,張御卻是一揮袖,一道心光綻放出來,剎那間照遍整個環廳,衛道人不由一凜,因為這一次神通的運轉,他居然沒能成功施展出來,而是被生生隔阻住了!

  他立刻察覺到了這名敵手的不簡單,這位不但預判了他的舉動,還準確無比的攔截住了他每一分神通的變化,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漏,這不但需要深湛的法力,還需要高明的眼光和道法修為。

  林老道也是察覺到了衛道人施法受阻,他不由精神大振,也是適時拿捏了一個神通。

  他方才來此數次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每一次到來之後,都會暗暗種下一縷血穢之氣,而他每一回元神及外軀被林老道打的爆散之後,散下殘餘精元都會加固這分血氣。

  而一旦等到機會成熟,他就利用邪魔手段,將這個環廳祭獻了出去,從而到達將衛道人元神殺死,將此處單獨壞去的目的。

  若是眠麓那邊沒有答應派人前來助戰,那麼他下來就會再一遍遍試著與衛道人元神相鬥,試著用血氣完全污穢此間,最後再施展此術,現在張御這裡可以牽制住衛道人,不怕對方阻礙,那他正好提前一步施展。

  雖然為了對付一個元神暴露了自己的一個手段,不過考慮到下來所需做之事更為緊要,這也算不得什麼了。

  隨他順利出這門神通,一道血氣霎時蔓延出來,籠罩住了整個大環廳,其像是一隻赤色大手所包裹。

  衛道人元神先前察覺到時,不是沒有試圖阻攔,然而他每回一運法,就被張御破解或是克制,後者站在那裡一直沒動,也沒有發動任何進攻,可卻是將他一身神通手段限制得無從發揮。

  林老道這時望了衛道人一眼,得意一笑,在他法力推動之下,便將整個環廳祭獻了出去,霎時間,大環廳像是經歷了萬千載歲月,短短片刻內腐朽崩潰,衛道人在此術影響之下,身影也是變得虛實不定起來。

  他無視了林老道,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張御,隨後身如光煙一飄,連帶著被一併化去了。

  林老道此刻感覺到,那些被煉化的精氣靈性都是融入了大陣之中,自己此前數次吃虧竟一時都是補回來了,不覺心滿意足。

  他向張御提議道:「這位同道,那位衛道修的實力十分了得,方才竟是有那等寄托於靈性之中的神通,還不知他背後藏有多少手段,現在熹王王舟與那些環廳靈性合若一體,易守難攻,太過厲害,不若我等就方才之所為,將那些環廳逐一拔除,最後再是與之一戰如何?」

  張御自是清楚的,這位除了這位擔心熹王王舟之內的守禦堅強,難以一氣攻破之外,主要還是在於想要設法借他之手煉化各個環廳,好增強鞏固自身實力與周圍陣力。

  但他並不反對此事,消殺這些環廳沒什麼不好,現在堅守之人無不是熹王的親從,若能打滅,等熹王一亡,眠麓將來可以更好接手熹王遺留下來的勢力。故他道:「林長老是主陣之人,既然林長老這般認為,那就如此做好了。」

  林老道大喜,當下轉運陣力,運渡己方二人往其餘環廳落去。

  而此時此刻,熹王王舟之上,衛道人也是意識一震,他此刻神情凝重,從袖中拿了一枚玉珮,拋給不遠處的那名造物煉士,道:「林由從眠麓城域找到了一個幫手,我未必攔得住,你拿著此物,稍候可助你從陣中出去。」

  熹王從未見過衛道人如此鄭重的模樣,詫異道:「怎麼,連衛上師你也無法對付麼?」

  衛道人道:「諸派大能我都是有聞,但是此人我從未聽說過,也未曾見過,其用之法也與諸派大不相同,我以為這人應該是天人,且是天人之中的了得人物。」

  他知道天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天人可以死而復生,若是再加上這等深厚修為,那麼這就是一個根本無法擊敗或者殺死的對手了。雖他現在不知道諸玄修境界越高之人越難復還,可面對敵手,他必須把這一層可能考慮進去。

  就在他們說幾句話的時候,他感到又一座環廳被煉化了去。

  他對那造物煉士道:「時間緊迫,我需準備一物。稍候這二人若至,我會設法阻擋這,你自己擇機離去,不要試圖來幫我,這樣的鬥戰你還插不上手。」

  造物煉士看了熹王一眼,後者果斷道:「就按衛上師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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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分靈伐王舟

  衛道人在廳中盤膝坐下,運煉片刻,有一絲絲靈光飄起,將他環繞進去,整個人陷入其中一團靈光燦芒之中。

  而他定坐之後不久,熹王便感覺到外間每隔一會兒,便會傳來一陣震動,周圍的靈性力量似也會少去些許,他很清楚這是大環廳與王舟靈性斷開的原因,外間之人正在一座接一座的剿殺簇擁在王舟四周的環廳!

  他神情陰沉,眠麓居然與林道人聯手了?聯手還不說,城中居然還有令衛道人感到為之棘手的人物,這是他事先意想不到的。

  他抬起首,臉上浮出一絲狠戾之色,便是如此又如何?

  修道人的時日早就過去了,道機變化之下,這些人早就回不到過去了,少數修道人再是厲害,也沒辦法對抗整個昊族上層,過去修道人的宗派幾次試圖振作,卻仍是被昊族打壓了下去,這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兩個時辰之後,林道人藉著張御之助,將最後一座大環廳摧毀,而衛道人似乎是自知沒可能勝過兩人聯手,故是再沒出現過。

  林老道此回也是得以順利將所有環廳之內的上層力量全數殺滅,這些人未曾能逃脫,他對此也是頗為滿意。

  張御在此期間並沒有動用任何進攻手段,他一進入環廳,就只是以心光限制住了所有人的道法神通,一應進襲全是任由林老道完成。

  這讓林老道覺得,這位可能不擅長攻襲對手,但該有的警惕他還是有的,他從來沒有真正對張御真正放鬆過,他此刻化煉了諸多精元血氣,壓下了眼中的赤光,開口說道:「這位同道,熹王這些幫附我等俱已剪除,下來我當犁庭掃穴,設法將熹王誅滅才是。」

  他又笑了一笑,「自然,熹王大可交給林某來處置,絕不會有礙朱宗護的名聲。」

  張御淡聲道:「憑林長老眼下所執掌的陣力,還壓迫不下熹王的王舟麼?」

  林老道一臉正色道:「雖能壓迫,可總要數日之功,那樣預備軍勢或就能趕至了,且我便有把握,熹王那裡也難保沒有什麼後招,要是累得攻伐受阻,那我們恐就難竟全功啊,故還需我等親自下手為好!」

  張御看他一眼,道:「那便按道友所言。」

  林老道一蕩衣袖,轉動起陣機來,兩人跟隨陣力渡送,只是片刻之後,就一同來到了那綻放著明亮靈光的王舟之前。

  林老道指著言道:「道友,王舟靈性強橫,我當以陣力琢磨,待見得縫隙,道友便可與我一同穿入其中。」

  交代過後,他神色一肅,將那移方玉圭舉起,祭動之間,一道道陣力壓迫向了那王舟,只是過去一會兒,王舟外的靈光就被漸漸撕扯開了一道去路。

  只是那靈光格外厚重,並無法透入到深處,這既有他不肯使動全力的因由,也有其駕馭陣力不精的緣故。

  林老道這時道:「前路已辟,道友,且隨我入內!」說話之間,兩人便各自駕起一道遁光,霎時從被掀開的縫隙之中衝入進去,而兩人這一入內,身後的靈性力量頓就又彌合上了。

  兩人再次落定之後,已然到了王舟之內,目光一陣打量,見是偌大的空間周圍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影,唯有一條寬敞道路通向王舟腹地,但其中有著重重靈性門戶的阻隔。

  王舟卻是與那些環廳一般,都有強大靈性力量鎖固,擁有上層力量之人彼此對抗,放在外間足以崩裂山嶽地陸,但在這裡,卻是會被龐大的靈性力量自行消納。

  林老道看了片刻後,冷笑一聲,一揮袖,一道赤色光氣衝去,頓時打破重重靈性阻隔,洞開了一條通路,他試著感應下,感覺有數股強大的氣機存在深處,那應該就是熹王躲藏之地了,他道:「道友,熹王當在前方!」

  張御一點頭,兩人身影一閃,霎時已是出現在了一座大廳之中,可見最底端的大壁之上,有著一幅高達十丈的神人托日圖,這無疑就是王廳所在了。

  而在托日圖的正下方,則擺放著一個玄石王座,上面負手站著一個外表三旬左右的男子,這人體軀魁偉高大,身著描金雲紋黑袍,頭戴曜日昊王冠,手中持著一根杖鞭。這人此刻正死死盯著他們,在其兩邊階下,則是站著六名造物煉士,以及二名形貌不同修道人。

  林老道興奮高喝了一聲:「熹王!」

  張御看有一眼後,就目光移開,留意到了不遠處一片被靈光氣霧包裹著的光團上,他眸光微微一閃,視線直入其中,霎時便看見方才見到的那衛道人正端坐於此中。

  他此刻發現,這個人氣機與方才又不一樣了,若說方才是道行忽上忽下,那麼此刻就是差不多達穩固在了「虛實相生」這一層次之中了。

  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他感覺這是短暫的,並不是能長久維持的。並且神氣寄托的另一端實際上並非落於虛空,而是維繫某一件上乘法器之上。

  先前他就認為,衛道人應該是借助了某種類似伊帕爾神樹的上境法器之助,使得自身擁有了一些虛實道果的力量。

  現在看來,他覺得自己先前推斷無差,這應該是此世道機變化之後,其人無法真正摘取上乘功果,故只能借助這等法器相助才產生了這等變化。

  但這等於道機不變他便定能摘取功果了,反而是因為道機變化才有眼前這等異數,放在天夏,此法十有八九是行不通的,也算是此世之人走出的另一條道路了。

  這法門其實並不穩固,就像是人逆沖激流,奮力之下,只能維持些許前行之勢,可是待力盡之後,依舊會退回原處。

  似也是察覺到了外面動靜,此刻那一團光霧忽然綻開,衛道人自裡現身出來,他身上的氣機一下湧出,令林老道為之一驚,原本氣勢也是稍沮,不敢輕易動手。

  熹王則是站在台階之上,看著下方的林老道,道:「林長老,我給了你信任,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林老道冷笑一聲,嘲弄道:「熹王,你何曾給我信任?你當時想的,不過是想我攻下對面大陣後,再將我拋去一邊,將我所得皆是奪去的打算吧?」他呵了一聲,「你我都不信任彼此,就別拿這一套來說了。」

  熹王看著他,沉聲道:「你是如何逃過契書定約的?」

  這是他最不明白的事,至今與修道人定約後,還沒有一例能逃過契定的,不弄明白這個事情,他恐怕不放心再使用此法了。

  林老道本不想說這些,讓熹王帶著不明含恨死去,豈不是更好?可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邪魔手段用的多了,他此刻就是有著一股傾吐的慾望,嗤聲道:「這有什麼不能弄明白的,契定之法,無人能違,不過是一命抵一命罷了。」

  熹王眉頭稍鬆,他看了看林老道,隱隱有些聽明白這裡的意思了。

  林老道強行剎住話頭,不耐言道:「好了,該說得話都是說了。」他目中紅光泛起,露出仇恨之色,喝道:「熹王,你統屬封土以來這數十年來,破毀了不知道多少宗派,不知殺戮多少修道同道,今次該當你付出代價了!」

  熹王卻只是一聲冷笑,兩手緩緩抬起,與伸手神人托日圖隱隱相合,傲然言道:「我昊族正如大日懸於蒼穹,光耀眾生,君臨天下,乃是天命之所鍾。」又緩緩低頭,臉上露出輕蔑不屑之色,「你等修道宗派,貪奪天機,妄欺生民,實乃天地之盜匪,竊命之賊寇!似汝這般前古之餘孽,而今在卻在此狺狺狂吠,在孤看來,不過是一敗犬哀鳴罷了!」

  林老道目光一下變得一片血紅,他口中語聲卻是冰冷無比,厲聲道:「我今必定斃殺你於此間!」

  衛道人這時道:「林長老說此話時,可曾問過我了麼?」說話之間,聽得咻咻之聲,但見光芒閃爍,其身邊有著數枚兩頭尖尖,猶如長錐模樣的法器飛了出來,以他為中心,由裡逐漸向外逐個排布,在大廳之中迴旋飛舞著。

  林老道一看這些東西,心中不覺恍然,他道此前自己元神數次被擊殺,卻不知是被何物所算,原來是應在此物之上。

  可對方實力高強,他一時心中戒懼,以法力傳聲道:「道友,這衛道人勞煩由你先行牽制,不知可否?」

  張御淡言道:「就如此好了。」

  林老道大喜,稱謝一聲,拋下衛道人,一拿法力,掀起一片赤霧,向著熹王所在轟然壓上!

  衛道人身外那些玉錐,立刻飛了出來,試圖截斷他所為。張御撇有一眼,卻是身外心光一展,同時有一道強盛無比的紫色盈光散發出來,霎時遮蔽了其之去路,那些玉錐一落其中,頓時勢頭一緩,下來竟是越來越慢,看去似要就此停滯下來。

  衛道人神情微變,他起氣意一催,那幾枚玉錐憑空一躍,卻從那一團紫氣之中消失,並試著從另一端挪遁了出來,然而此般做時,卻是受了一股莫名之力的攪擾,根本無法遁落去自己感應之地,閃爍了幾下後,竟又被逼得退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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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赤霧蔽陽烈

  衛道人見是玉錐突破無果,他也沒有因此停下運法,身影一閃,十餘數化影分身和元神同時遁出,往各方而去。

  此中變化真偽難辨,而只要有一縷身影到了外間,他就從這片紫光之中藉機挪遁出去,此後只需謹慎提防,就再不會受此所制。與此同時,那些玉錐也是光芒驟閃,化作一道道筆直細長的煙霞靈光,往張御立身所在突襲而來。

  張御不覺點了下頭,這人戰術選擇很是老辣,並沒有急著去解救熹王,而是首先去破解被離空紫炁砂圍困的不利局面。

  此人也看出玉錐哪怕突破不了離空紫炁砂,卻也有一定牽制之力,而那些化身化影正好趁圍堵力量薄弱之際往外突破。

  只要到了外面,那麼做什麼都是更為從容了。

  可是此世之中修道人雖然常常與人鬥戰,經驗算得上豐富,可大多是與昊族較量,上層修道人之間對抗經驗反而沒多少。

  就如此刻,其人的戰術意圖被他輕易看破,那他自可作出相應的反制手段,離空紫炁砂那裡不做改換,一縷蟬翼流光飛出,飛快在四周一旋,準確無比的斬殺在了各個分身化影之上,致其一個個破散而去,而唯獨留下一個元神不去理會。

  元神相當與修道人自身,神通道術皆可施展,不可能憑藉一道蟬翼流光將之斬殺,但是沒了這些化身遮掩,光憑著一個元神也別想輕易突出紫炁砂的圍困。

  衛道人神情嚴肅無比,他注意那一道蟬翼流光正好在擊殺完所有的分身之後耗盡,顯是張御不禁立時辨認出了元神及化影的區別,對於法力的分配也是精妙無比,稱得上不多一分,不損一分。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高明對手,他一時也是氣息拔高到了極致,不斷使出各種堪稱精妙的手段,這些手段還不是單獨,更暗暗埋伏著各種暗手。

  張御並不展開任何進攻,只是站在原地不斷化解他的神通道術。

  這麼做是他知道對面這一位把神氣寄托在了某件法器之上,也能算是虛實相生,在尋到那器物所在之前,便是將對面斬了也沒有用處,其也還能再度回來,故此刻他只需要將此人限制住,不令其去遮護熹王便好。

  衛道人在與張御不斷交手過程中,淺眠的鬥戰意識也是開始被喚醒,鬥戰力比最初高出一籌不止,然而水漲則船高,無論他如何展現出精妙的鬥戰手段,張御總能恰到好處的破解,好似一汪望不見底的水潭,無論什麼東西落入其中,最後都是不見影蹤。

  而兩人法力心光交撞,卻並沒有激盪起了大股的力量餘波,這是因為兩人力量都是極致收斂,每一分每一毫都是運用到了與敵交戰之上,沒有絲毫外洩。

  在另一邊,林老道裹挾著大片赤光氣霧,與那些個造物煉士和另外兩名修道人戰在一處。

  造物煉士若不到一定數目,是難以對他造成威脅的,可在修道人帶領之下那就不一樣了,再加上那兩名修道人也非庸手,相互之間配合的很好,法力靈光每每結定一處,他試了幾次沒法突破進去,反而還要避免直接碰撞。

  畢竟他只是境界少勝,這裡還借不到陣力,光憑真正的法力,對面只消一二人聯手就能正面對抗他了,更別說面對數人合力了,一不小心,也是會被反制的,故一時倒也和他打得有來有往。

  可他的實力畢竟勝過對面一籌,還有他道法修為更高,每一個人出手他都能斷法在先,短時內對面能和他對抗的,可是時間稍長的話,他總是能找到機會的。

  在交手半刻之後,他便窺見了一個破綻,隨著一道赤色光華斬過中庭,對面抱團的數人頓被破圍,還未等他們重新將力量凝合到一處,就有數道分身從林老道的身上飛出,分別對上了一人,逼得這幾人退回守禦,進一步幾人聯手之勢分化瓦解。

  這些人本來就是力聚一處才能與他對抗,現在一分開,眨眼間就弱了下風,又是幾息之後,一名造物煉士就被斃殺當場。

  而這彷彿是崩塌的前奏,沒多久,又是一名造物煉士被他煉化成了一團血霧,而餘下之人也未能堅持多久,就再十多個呼吸內被逐個擊破,再被一一鎮滅。

  當最後一個修道人被林老道生生煉死之後,台殿前方頓時一空,面前再無阻礙之人,他先是看了一眼衛道人那處,見其被張御牽制住了,一時脫不了身,便抬目望向王座之上。

  熹王依舊站在那裡,絲沒有逃避的打算,他露出著一絲森冷笑意,沿著台階一步步往上方走去。

  衛道人一見,當下運使出一個蓄勢已久的攻襲神通,試圖撞開紫炁圍裹,從旁救援熹王,然則神通一展,卻是如同碰上了一片柔和水澤,那紫炁之上生出層層波紋,力量變化盡數被化解了去。

  可一擊過後,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深重危機籠罩上身。

  這一方面是因為隨著他與張御交手,氣機交撞接觸的次數也是多了起來,他的神氣寄托之地也已是逐漸開始暴露了。

  還有一方面,神氣寄托在那法器之上,固然是提升了實力,可沉入此境之中過久,或許會導致自己去到一處無法判明之地,他總感覺要尋道法去哪裡,可又感覺去哪裡會有什麼問題。

  他懷疑各宗派那些上乘境界之人不存,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故他一時還不敢貿然跨去。

  可現在那股危險之感越來越是強烈,他感覺自己法力神通再是這般運使下去,恐怕被迫入去其中了。

  這等時候,他自然也是顧不得熹王,反是收斂了攻勢。

  熹王站在台上,看著林老道一步步上來,他身後的造物煉士本來下意識上前阻擋,可是他伸手一攔,對其看了凌厲一眼,後者身軀一頓,低頭對他行有一禮,就化一道光往外遁走。

  林老道有些詫異,同時面上又露出一絲諷色。

  他不並擔心一個造物煉士,外間可是有大陣籠罩的,連王舟都走不脫,其人就算到了外面又能如何?

  關鍵是熹王還在這裡。

  他也不怕熹王玩什麼替身之類的事機,為了對付熹王,他早是暗中攝定了其人氣機,可以肯定,面前這一位,就是真正的熹王,而非他人假扮。

  熹王看著他越走越近,一按胸口,身上霎時披上了一套華麗玄金外甲,他一抬手,試圖用杖鞭去擊打已然走到面前的林老道。

  平心而論,身為昊族王族宗親,他也是受過昊族嚴苛的鬥戰訓練的,再加上外甲提供的助力,這一揮擊,所發揮出來的靈性力量也頗為可觀,然而杖鞭過去,彷彿只是抽打在一個虛影之上,從林老道的身軀之上直接透過。

  林老道露出戲謔眼神,搖了搖頭,口中以一種故意做出的感慨語調評判道:「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

  他來到台階之上站定,向著距離不過一臂之遠的熹王伸手拿去,熹王試圖往後退走,但是沒有用,他渾身上下被一股力量牢牢鎖住,立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林老道那一隻手掌直接抓在了他的面頰之上,同時露出一絲殘忍微笑,轟的一聲,熹王的頭顱被點燃成了一團火炬,光火衝起三尺之高,直接將他頭骨外間的血肉全部燒融了去,焦炭與那些破爛碎裂的面甲一塊塊掉落在地。

  可因為靈性力量的支撐,熹王偏偏又沒有立刻身死,這種煎熬是無比痛苦的,可他的強硬出乎意料,哪怕到了這等地步,也沒有發出哪怕一聲嘶嚎,仍是硬挺著站立那裡,用空洞的眼窩朝向著林老道。

  林老道對此倒是有些詫異了,可同時又點了點頭,方才之舉似是發洩了一些怨氣,但他也沒有過多去折磨其人,推開幾步,目光一閃,轟地一聲,熹王整個人爆散開來,其血肉在一片赤光氣霧化為了烏有。

  林老道此刻卻是皺了下眉,因為他覺得熹王神魂似不在軀殼之內,可又不太確定。

  衛道人在這裡目的就是為了護衛熹王,見熹王身死,他覺得自己也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故是決定撤走。

  他這念頭一起,林老道立刻察覺到了他的氣意波蕩,他哪會容許衛道人走脫,這一位法力高強,道行深湛,日後若是回來找他,或是來找容由派的麻煩,他都抵擋不住,唯有今天滅殺在這裡,才能解決這個後患。

  故他大聲道:「道友,我來助你一同誅滅此僚!」

  他沒有直接上前參戰,而是法訣一拿,馭起一團赤色光霧,由腳下向外王舟四面八方蔓延過去,王舟太過堅固,他一時半刻無法化去,但憑此卻可截斷衛道人的去路。

  張御撇了林老道一眼,後者以自身為出發,或許認為如此可以防止衛道人走脫,這當也是為了順便下來能煉化這王舟,好再提升陣力,這裡目的為何不言自明,這些小動作或許能瞞過別人,卻瞞不了他。

  不過眼下不必管這些,先收拾掉衛道人為好,經過方才鬥戰,他已然是以目印找到了衛道人那寄托之物的所在了,他氣意一動,轟然闖入了那一處神虛之地中,隨即飄蕩在此的一件物事映入了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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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斬寄斷神空

  張御目中所看到的是飄蕩在那裡的一份長卷,周圍有一圈圈金光符箓閃爍著,還有一根紅色寶綢纏帶將之牢牢束住,而其整個沉浸在一團明亮的寶光之內。

  他一眼看出,這東西真正厲害之處其實並不是眼前所呈現出來的模樣,而是祭煉這法器所用的寶材,那用的是一種類似伊帕爾神樹的樹葉。

  他猜測這很可能出自此世莽荒時代的某種草木生靈。

  按照此世上古傳說,也只有那時候才有這等東西存在,在道機轉變之後,這類事物也是越來越少了,大多數不是被打殺分刮,就是已然消亡了。

  有意思的是,雖然現在唯有衛道人的氣機還攀附在上面,他卻發現過去曾經不止一縷神氣寄托這長卷之上,眼前還能在這上面找到些許的殘餘。

  可是有個問題,照理說,只要神氣寄托還在這等「神物」之上,那就達到了虛實相生的層次,修道人就不會因此身死,若是當真身死,那自身就消亡了,就不會再有殘餘氣機留在這上面了。

  那麼不是這些修道人的道法有問題,就是這個法器本身有問題了。

  他忽然想到了那名被鎮壓在光都之下的修道人,這位曾經說過,各派上境修士許多都是不見了影蹤,那會不會與這等情形有關呢?

  他心思轉動下來,覺得這裡面肯定有某種玄機存在,不過可以回頭再探查,此刻還是先把眼前之事處理了。

  他心意這一生出,這長卷似是有有所感應,包裹在外的寶光猛然綻發,霎時擴張了一大圈,似是試圖保護自己。

  可這並沒什麼用處,這裡比起天夏修道人神寄之地守禦差得遠,就算天夏修士,被人突入到這裡,那也幾乎沒有反手的機會了。

  他意念一催,一道煊赫劍光閃爍出來,只是一閃之間,就將那衛道人那一縷攀附在上的神氣給斬落了下來,且還不曾損及那法器分毫。

  那一縷神氣脫離之後,還試圖回到了法器之上,可劍光再是一轉,便是將之輕易斬滅了。

  通常來說,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光是殺滅神氣是無用,無論身軀神氣,只要任何一段存在,都是可以將另一端很快再造出來,故需得將兩處同時斬殺,方有可能將之誅滅。

  可衛道人並不是如此,這人是假托於物,所以無需這般做,只需斬去這一縷寄托神氣便可。

  做完此事之後,他記下這一處寄托之所在,氣意便從此中退了出來。

  此時此刻,衛道人本來正在準備動用事先準備好的逃遁手段,可猛然間察覺到自己的神氣寄托的一段斷絕了,神情不覺驟然一變。

  他原本高漲的氣機不可抑制的跌落下來,不止如此,他自身法力也是因此受到了影響,產生了一陣動盪,此刻之運法自然也就無法正常用出了。

  林老道立時察覺到了這一點,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能確定衛道人一定是吃了大虧了,他目光一閃,抓住衛道人心神動盪那一瞬間,對其使了一個奪神神通。

  這等邪魔手段進入心神之中,立刻可扭轉認知,叫其聽人擺佈。他不求能一下制拿住其人神魂,可是叫其恍惚片刻想必是可以的,一旦露出破綻,下來那就好辦了。

  衛道人雖然在與張御對陣時處處受制,可是在面對林老道時可就沒有那麼被動了,在後者神通侵入進來之時,法力自行轉運,引出了心神之中早就準備好的反制之法,意圖將此術化去。

  可這時出現了一個變故,由於他寄托神氣被斬,氣息衰弱,導致自身法力不穩,未能將此徹底阻礙住,還是有一縷氣息侵入了腦海之中,令他神魂不禁晃動了一下。

  林老道也非庸手,這一個短暫空白立刻被他抓住,一團赤色氣霧隨後到來,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就在接觸一瞬間,身軀之中的大量精血元氣就被強行化煉了去。

  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仗著法力比林老道深厚,瞬息之間就將這些侵擾排斥了出去,做了此事還不說,他還藉著兩者氣意相觸的一瞬間,以心御法,用了一招反奪之術。

  林老道不由一驚,為了避免神魂受創,不得不中斷了後續的攻手,可方才如此做時,卻是悚然發現,就在此刻,那數枚玉錐倏地向他飛來,看去已是避無可避,就在他設法強運法力遮護之際,就見那些玉錐一枚枚頓在了半途之中,卻是被一層紫氣阻擋了襲來。

  只是雖然避過了這一次,卻也是令他看清楚了,若是沒有張御,自己恐怕就當場就重演元神被打滅的那一幕了。

  縱然他不會應此身死,也一定是暫且退出戰局了,別的不說,外間大陣在這段時間內就無人駕馭了,那說不定就會使得其人走脫。

  也是如此,他不再想著插手兩人鬥戰,那恐怕反會令張御拿出多餘力氣來遮護自己,那還不如找機會將衛道人一擊重創,念至此處,他肅然拿捏一個法訣,身後有一層赤光,內中隱隱約約現出一個模糊形影來。

  衛道人神情一片凝肅,寄托之氣被斬,他自身最大的倚仗後手已是失去了,一旦失敗,那必然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只是他想突破卻找不到任何機會,他身上不是沒有其他法器,可是當屬玉錐攻伐最利,可便連此物也無法突破張御的紫氣屏阻,其他自然也是不成的。

  他又試著施展了幾個手段,可都被張御輕易擋了下來,同時他察覺到了林老道那邊的動作,那一股隱隱透出危險氣息令他心中不禁大凜。

  說到底,林老道和他境界相當,並不是沒有威脅他的能力,只是與他對抗時,大多數神通在還未運使出來前就被他設法阻礙了,可某些殺招一旦用出來,他也未必承受得住,神氣不在,他可沒有再重來的機會。

  有鑒於此,他也是非常決斷,既然走不掉,那還不如捨命一搏,念頭一轉之間,他身上氣機猛然一轉,全數向內收縮了回去。

  這是一門爆裂自身元神法力,與敵同歸於盡的手段,但是他有辦法在半途之中改換此術,若是張御和林老道受此威懾退避,那麼他可順勢將之變作遁挪神通,那麼就能從此間衝了出去,從而贏得一條生路。

  可要對方不避,那他也不會停下,即便殺不了二人,也可讓其等身軀崩毀,短時間無法再回到世間。

  張御自開戰之後,對他的每一分氣息變動都是清清楚楚,見他氣意生出這等變化,立知他的打算,他眸光一閃,使出了一道幻明神斬,霎時照入了衛道人的心神之中,他氣息不由一滯,整個人又是一個恍惚。

  林老道一直在等機會,這個時候根本不用張御關照,大喝一聲,立間自身元神祭獻了出去,而背後那一道模糊的血色變作了他的模樣,倏然向前飛騰前去,一舉衝入了衛道人身軀之中!

  衛道人受此衝擊,不由得倒退了幾步,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看了林老道一眼,後者只是對他回以一個冷笑。

  他又看了看張御,問道:「那是何物?」

  張御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此人只是神氣寄於那長卷之上,但卻無法觀明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道:「應當是前人所煉之法器。」

  衛道人點點頭,他忽然一陣放鬆,須臾之間,整個就像蠟熔一般化了開來,先是頭臉上的皮肉骨骸軟塌了下來,融化到了一處,而後身體也是塌落而下,再是緩緩消失,最後整個人都是化作了一團白煙,只剩下一件衣物落在那裡。

  林老道上前幾步,一揮袖,將那衣物完全化為飛灰,又推算了下,見其氣機徹底斷絕了,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就在這時,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往外看有一眼,露出詫異之色,他感應到從熹王身邊離開的那個造物煉士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從外面的陣法之中衝了出去。

  他倒也沒去追擊的打算,左右只是一個造物煉士,且他今次做得這些事,本來就是瞞不住得,走了就走了吧。

  而在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轉向張御,露出一個笑容,執有一個道禮,道:「這位同道,此回多謝你了。若不是有你從旁相助,林某一人恐是難以將熹王和他身邊的這些親從都是掃除。」

  在他說話的時候,一層赤色氣霧正在王舟之上緩緩蔓延,並漸漸將整個王舟都是包裹住,王舟之上的靈性力量正在被他配合陣力一點點吞煉下去。

  張御這時淡聲道:「林長老這就要動手了麼?」

  林老道呵了一聲,悠悠道:「道友果然早就看出來了,可是道友你也太托大了,你不該來這裡的。」他忽似想起什麼事,問道:「對了,我能一問,方才那位衛道修問你的是是何物事麼?」

  張御淡言道:「此非尊駕所能明瞭。」

  林老道點點頭,目中閃過一絲赤光,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稍候道友自會告訴我的。」他氣意一轉,周圍那大片赤色氣霧轟然一卷,朝要朝著下方壓來之時,一道銳利劍光一閃而過,他臉上的表情還未變,頭顱卻已然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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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還陽可換神

  林老道頭顱掉落在地,在台階上滾了兩圈,臉上還帶著微笑。

  張御這一劍快若迅光,完全超越了其人之感知,所以他根本不曾反應過來,一擊之下,就將他生機斬斷,元神斬滅。

  張御抬頭看去,那一團赤色紅霧仍然盤旋在王舟之中。

  寄虛修道人被破殺在世之身後,還並不會完全滅亡,其還有一絲神氣寄托於別處,這縷神氣不除,那麼還是有可能再回來的。

  只是林老道是以大陣成就功果,採用了一個取巧之法,也是將神氣寄托在了大陣之中,這般做固然沒有寄托在虛空之中穩當,可是虛空回轉,動輒十幾數十載,而寄托大陣,只要陣中還有血氣精元,那無需太多時間就能回轉,這應當也是其人為了這一戰不脫離自己控制而做的準備。

  不過他一劍斬殺其身,憑此接觸,他現在也是差不多找到其人神氣寄托的準備所在了。

  他目光向外投去,凝注大陣,眸中透出一道神光,只是須臾之間,就看到了一道神氣落在某一處陣機之上。

  此時可以見到,陣中蘊藏的精血元氣正在往那裡匯聚過去,並在試圖重新凝聚出一具身軀出來。

  雖然身軀未成,可因為那早就貫徹在大陣之中了,所以陣法並沒有因此停頓下來,已然在那裡運轉著,僅僅鎖閉著各方陣門。

  林老道在見到張御與衛道人對抗過後,見連衛道人也勝不了張御,一般手段的真拿這位沒辦法,可是他方才在侵奪了衛道人全部精元血氣後,便以此飛速用上一個祭獻之術,這可令他在短時內擁有完全自如駕馭大陣的手段。

  要知道大陣陣力非常之龐大,便是對付熹王所有人都是足夠了,可因為他自身能力所限,所以不能發揮出全部力量,可一旦他能完全操御陣力,那麼根本不用其他幫手,憑他自己就能殺滅熹王這一群人了。

  而只要能消殺張御,奪其精血元氣,再順便用大陣攻殺眠麓城域一眾生靈,那麼不但能再得一血藥,也能把之前虧補給補回來了。

  張御看著那一處寄氣之所在,他站著未動,但身上卻是飄出了一道如同飄渺光焰凝聚的持劍化影,輕易化開一條如星光築就的通路,直往那處殺去。

  而同一時刻,眠麓城域之中諸人此刻見到周圍陣氣猛得向外一放,主動撞在了圍攏在四周的那方大陣之上。

  林老道出於某種目的,使得兩方大陣本來就是陣氣相接,現在這一衝突,卻是順利無比的撞了進去。

  只是陣力相沖還好說,終究他這方大陣陣勢較之眠麓陣禁為大,他若是在主陣,那麼稍加駕馭,就能將之抵擋下來。

  可是此刻他身軀正在凝聚之中,陣力又在全力針對張御,恰恰正是一個無法分心他顧的時候,而眠麓大陣在張御分身的心光推動之下十分之猛烈,這使得整個大陣在衝撞之下微微停頓了那麼一瞬間。

  而就是這麼一瞬間,彷彿周圍一切都是凝固了下來,只見那一化道持劍化影踏著一道光燦星芒直入陣機深處。

  林老道根本沒想到,自己之為最大的倚仗,居然就這麼簡單被張御從雙方對抗中被剝離了出去,根本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此刻他眼睜睜看著那一道燦爛明亮的化影來至近前,再從容無比的對著他一揮劍,一道銳光從他身軀之上穿透而過。

  林老道怔愕在了原處,只是維持了一會兒,那虛實不定的身軀晃動了幾下,就爆散為一團赤芒血霧,那一縷神氣閃爍了下,也是徹底散滅了。

  而在其崩散之時,一道靈光從其原來所在之地沖天而起,外陣外遁去。

  張御看去一眼,只是意念一引,此靈光就被頓攝在了那裡,怎麼也掙脫不去,他再是一招,此物飛入到了他的手中,待拂去光芒,便可看見到這一塊玉板。

  隨著此物此刻周圍傳來隆隆震動之聲,他眸光微閃了下,若無意外,這應該是主陣之寄物了,轉了下念,他將玉板一收,又看了那王舟一眼,林老道最終也沒來的及將此物壞去,這東西還是暫且先留在這裡,可回頭再來處置。

  他一擺袖,一道光華落在了眠麓城域的主廳之中,並從裡間走了出來。

  王道人此時往前一步,掩護在朱宗護之前,並以警惕的目光看著他,那些造物煉士同樣也是如此。因為陣法之中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不到,所以不能確定,這位到底還是不是那位陶先生。

  陰奐庭這時道:「宗護,是陶先生,不然進不來陣域之內。」

  朱宗護主動從諸人遮掩中走了出來,看了看張御,關切問道:「陶先生安然歸來就好。只是不知陣中情形如何了?」

  張御道:「來犯大軍盡數覆滅,唯有一人逃脫。」

  王道人壓抑住心中震動,試著道:「那逃脫之人……莫非是熹王?」

  朱宗護不由看來,眾人也都是露出注意之色。熹王可是極為關鍵的人物,其之生死不但與眠麓息息相關,毫不誇張的說,進而能影響未來整個地陸之格局,乃至億萬眾生。

  張御道:「熹王已被那位林長老所殺,但我以為,他神魂似是另有寄托。」熹王可以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他,當時只有一縷靈性寄托在身軀之中,但其神魂卻是被轉挪走了。

  王道人神情一緊,道:「這麼說來,熹王並沒有亡?」

  張御道:「熹王並不似修道人煉就元神,也不是那些造物煉士能靈性凝聚,他身軀確然已是壞去,但未必不能借屍還魂。」

  朱宗護低下頭,他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麼,可他又並不願在這裡提及,道:「這些可容後再談,陶先生,那位林長老是什麼打算?這外間這大陣又怎樣了?」

  張御淡言道:「林長老意圖反算於我,已為我所斬,外間這大陣已是無主之陣,下來或可為我眠麓之屏護。」

  「哦?」

  朱宗護眼神一亮,他想了想,對周圍眾人言道:「諸位在此守禦多日,也是辛苦了,陰先生、陶先生、二位還請暫且片刻,餘下諸位,可先回去休息了。」

  諸人知道他這是要說一些隱秘之事,都是對他一禮,而後退了下去。

  朱宗護待人走了之後,請了張御和陰奐庭二人坐了下來,又讓人送上香茶,這才問道:「不知陶先生可曾見到那萬靈所的玉符麼?」

  張御道:「玉符並不在熹王身上,熹王身上也並無任何東西,他應該是早就做好了安排的,倒是走了一位造物煉士。」

  朱宗護想了想,道:「我這位叔祖身邊有一個格外受信任的造物煉士,我不知他名字為何,想來就是這一位了。」

  陰奐庭琢磨了下,道:「這麼看來,正如陶先生所言,熹王早有安排了。」

  張御道:「熹王身上沾染了咒術,若無辦法緩解,那麼定然是會事先做好一些準備的。」

  朱宗護吸了口氣,道:「我曾聽族中的長輩說過,族中上層有一門換軀技藝,是為了能幫助族人在傷重或是壽盡之後能換軀重生,只是這門技藝尚不成熟,也不知我這位叔祖是不是用了此等辦法。」

  陰奐庭道:「我雖不知熹王中的咒法為何,可是那等高明咒法,想來並不是依靠換具軀體就能躲過的吧?」

  張御道:「那要看是什麼軀體了,若是力量足夠,那就能將咒力影響減弱,而若是換軀技藝足夠完善,他支撐不住時,那還可以再換一具身軀。」

  王道人道:「可惜了,熹王大軍敗亡,若是熹王也跟著身死,宗護或許能趁此機會收攏人心地域。」

  朱宗護想了想,卻是搖頭,現在他還沒有做好直面長老團和烈王的準備,除非萬靈所真在他手上。

  張御這時言道:「眼下其實未必沒有殺滅熹王的機會。」

  眾人不由看來,王道人道:「陶先生此話怎講?」

  張御淡聲道:「那造物煉士雖走,然而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寄物,若是熹王果真囑咐過他什麼事,那麼或許他能帶我們找到熹王的下落行跡。」

  一名造物煉士不去遮護熹王,卻是忽然走脫,看去還是熹王的關照,這裡定然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故他當時也是趁著紫炁砂盈滿王舟的時候,在其上身上留下了一枚紫炁砂。

  要是最後沒有找到什麼,那也沒什麼關係,可若是當真能接觸到換軀之後的熹王,那就有許多文章可做了。

  王道人聞言精神一振,可轉而一想,又是冷靜下來,皺眉道:「熹王一向多疑,就怕仍是無法尋到什麼。」

  朱宗護想了想,也道:「以我對這位叔祖的瞭解,他是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而從來是有限度的信任。」

  張御這時道:「未必見得。」

  朱宗護不由看來,身軀前傾了一些,道:「陶先生,如何說?」

  張御道:「換軀重生,此事何等緊要,自是要交給最信任的人來看護,若是那位造物煉士不在,那多半是交給那位衛道人來做,可是衛道人已亡,此事極可能就交託給那造物煉士來做,而是與不是,我們可等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得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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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紫氣入靈台

  那造物煉士自從脫離了大陣之後,身上靈性力量全力爆發,一路朝著東面迅遁而去。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走後熹王那邊會是如何,但是熹王為避免咒力侵襲,決定替換身軀的謀劃是一早定下的計劃,所以最後的結果幾乎是一定的。

  熹王身亡消息一旦洩露出去,一定是會引發一場變亂的,他不知道熹王是不是對也有安排,可他一定是要盡快完成熹王交託之事的,而且他也不確定眠麓城域那些人是否會追來,唯有盡快回到光都才算安全。

  在出了大陣之後,他還感覺到周圍有幾股氣機的存在,猜測是各方勢力派遣過來的觀戰之人,這些人看去好像對他頗有興趣,可最後並沒有人上前阻攔他。

  這一方面是此輩對陣中的情形不清楚,不敢貿然動手,另一個是他遁速也極為迅快,靈性力量強盛,看得實力並不弱,想要攔下也不容易,反可能讓別人撿了便宜,這般互相忌憚之下,得以讓他成功走脫了。

  而他不曾察覺到的是,在他飛遁之時,那一粒紫炁砂也是跟隨著的他的氣息變化慢慢化作一縷紫氣,並融入了他自身的靈性之中。

  這等外物入身,哪怕是他與張御的層次有所差距,可也是有可能察覺到的,但他因為急著脫離,意識也是放在防備其他人上面,對自己反而略微忽略,故是沒有能發現此事。

  經過了兩天兩夜不間斷的飛馳,他終是來到了光都附近,到了此間,身後當是不會有人來追索他了。

  可他並沒有因此而心安。因為他知道,熹王若是還活著,光都之中自然沒人敢違逆這位的心思,可熹王若是不在了,那就不好說了,故是他沒有去聯絡任何人。

  只是在進入光都造物日星的籠罩範圍內,那必然是會被城內的守禦之人發現的,而在這時候,他激發了身上熹王所授予的印信,成功助他避過了光芒的監察,但他也不敢在外停留他太長時間,身軀一折,往光都西南方向過來。

  他以印信避開一切監察,最後在一個略帶彎曲的角形大塔之前落身下來。

  他來至塔身背面,觀察了一下,尋到了一個微微凹陷的地方,便將一枚晶片從身上取了出來,貼放了上去。

  此物方一與壁面接觸,就與那凹陷完全契合,並緩緩融合了進去,過了一會兒,面前有絲絲縷縷光芒綻放出來,他稍稍後退幾步,便見到一扇流轉不停的晶門出現在了那裡。

  他沒有猶豫,邁步走入了進去,隨著他身影沒入裡間,晶門也是收斂了光芒,壁面又是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造物煉士進入裡間後,見到一處長長的廊道向下延伸,因為有光霧遮擋,一眼看不到盡頭。他站了片刻,就往下走去。

  他自認為這裡是安全的,可是他並不知道,從他離開大陣之後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張御的感應觀察之下。

  張御方才見到那座角台時,便就辨認出來,這就是光都鎮壓某名修道人的所在地,也是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

  若無差錯,那麼現在這位造物煉士所去之地,當就是在這處鎮壓之地的下方了,若是這位的目標和他猜想的一致,那麼熹王很可能也是利用了這一點營造了一處隱蔽地界。

  他的判斷很準確,當初熹王特意選擇這個地方,就是在於不要另行佈置,就可以獲得最堅固的屏護,而他人也絕然想不到熹王會把自己復生之地放在這裡。

  唯一有威脅的,就是上面被囚押的那一位修道人。

  可是這位當初自願被囚的,儘管被鎮壓長遠,可從來沒有離開的打算,而且這位一直致力消弭昊族與修道宗派之間的矛盾,所以就算知道了這等事,恐怕非但不會聲張,反而會替他進行遮掩。

  造物煉士腳程很快,此刻已是走到了廊道的盡頭處,前方又出現了一道門戶,同時有一道明光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

  他任由此光照來,沒做任何抵抗。這光可以隔絕攀附在他身上的任何外來之異物,以防備有外部力量潛入進來。

  雖然佈置上非常謹慎,不過那一粒紫炁砂已然沉浸入了他的身軀之中,和他自身靈性融合為了一體,故是幾乎無可能查探得出來。

  照耀了一會兒過後,那芒光終是消散,而對面門戶也是開啟,他走了過去,又經過一道狹長的通道之中,走入一處下寬上狹的漏斗狀艙廳之內。

  這裡周圍的磚石上勾畫的金色符箓,在那裡閃爍不定,此與鎮壓上面那位的佈置是一體的,這使得幾乎沒有誰能動用強大的神異力量攻破這裡,若真這麼做,最有可能的是導致上面那一位先行脫困。

  而在艙廳頂上有一團令人無法直視的明亮光芒,那是一個小型造物日星,其所散發出的靈性力量維持著這裡的一切。

  艙廳正中處,擺著一方金屬長檯,有一個戴著金面具的高大人影平躺在那裡,雙手自然垂於兩側,只是此刻一動不動,其周圍有著一層薄霧也似的靈性屏障。

  造物煉士打量過後,側步走到了角落之中,他拿出了一枚印信,往著玉璧之上一按,不一會兒,那一處玉璧像是液體般融化開來,形成了一個壁龕,裡面露出了一只琉璃瓶,內中盛滿了銀色的水液。

  要想讓熹王復生,是需要一些必要步驟的。按照熹王事先的關照,若是衛道人與他一同來此,那麼將由衛道人來完成這件事,假設其人不至,那麼就要由他來代替完成了。

  他伸手將琉璃瓶拿了下來,走到了艙廳中間處,就後將之倒在了腳下,不一會兒,地面之上圍繞著金屬台生出了一圈圈細長的凹槽,沉凝而厚重的銀色液體隨著那裡流淌,很快頭尾連接到了一起,並由外而內蔓延而去。

  當這銀色流液接觸到那靈性屏障時,可見其發出一陣陣明亮而皎潔的光芒,就像是將月光匯聚到了其中,其與頂上的光芒匯聚到了一處,將一旁的牆壁照亮,其上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符箓,並在那裡跳躍閃爍著,隔有一會兒,便會換過一批。

  他走到近前,望有片刻,凝注在了某一個符箓之上,在其完全消失之前,便是抬手拿起印信一按,霎時激起一道水紋也似的光亮,而在旁側,圍繞這枚符箓,又有更多符箓隨之浮現出來,且是越來越多。

  他不斷在上按下印信,動作快而有節奏,這整個步驟完全是按照衛道人事先囑咐來做的,半點也出錯不得,對他來說,只要衛道人交代的是正確的,那他就不會出錯。

  在晃過了一千多枚符箓,玉璧之上所有符箓終於隱沒下去,而圍繞在金屬台四周的靈性屏障也是消失不見。

  此刻造物日星上方,有一道琉璃彩光落下,內中似有絲絲縷縷的煙氣翻騰著。他神情一凝,這應該就是熹王轉挪到這裡的神魂了。

  此物飄下之後,便落到了那一具平躺身軀的眉心位置之上,並緩緩往裡融入進去。

  造物煉士退後幾步,便在此盤膝坐了下來。

  雖說換軀的技藝已然成熟了,可因為神魂轉挪的情形各有所異,所以每一個人醒來的長短時間都不同。

  有的人很快就醒來了,而有的人或許十天半月後才會覺醒,拖延到一年後也是有的。

  而他的職責,就在熹王徹底醒來之前,負責守持在這裡,避免任何意外的發生。

  可是不知道為何,他方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一陣深重的疲憊湧上心頭,再是過去一會兒,他便陷入了深長的沉眠之中。

  而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形下,他的背後騰起了一道紫光,進入到了那造物日星之中,過了一會兒。整個日星變成了一團紫日,其光芒逐漸延伸到了此間每一個角落之中,最後照入了那具身軀之內。

  張御坐在大廳之內,他思索下來,認為單純殺死熹王作用不大。熹王若是活著,意味著局面還不會崩亂,可熹王若是亡了,其治下整個轄界一定也是一片混亂,那麼長老團和烈王這兩家肯定會落井下石。

  雖然眠麓城域之前就對此有過商議,並也做了一些事先的謀劃,準備以朱宗護宗子的名義搶佔先機,可不可否認,這兩家一定獲利最大的。

  但若換一個思路,假設能夠控制住熹王,進而讓此人為他們所用,那就事情就容易多了。

  這事本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在眼下,卻恰恰有一個機會。

  在紫色光氣的照耀之下,那一團彩芒包裹神魂似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並在經過三天之後,終於完全進入了那具軀體的眉心之中。

  再是半天過去,那具軀體的眼皮動了下,隨後霍然睜開了雙目,下來他以手支撐,緩緩從案台上坐了起來。

  造物煉士一下醒了過來,可在的他意識之中,卻並沒有發現自己方才有一段時間失去了知覺,他站了起來,驚喜道:「殿下,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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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換神非舊

  熹王先是抬頭看了一眼上端,那裡懸著一輪散發著紫光的造物日星,可不論是他,還是那造物煉士,似乎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緩緩收回目光,再是看向造物煉士,沉聲道:「朱乙,你做得很好。」

  造物煉士身軀一震,這是熹王第一次喚他名字,他壓下心中激動,對著前方一個躬身,表態道:「這是屬下該做之事!」他又抬頭道:「光都不能沒有殿下!昊族也不能沒有殿下!我等更不能沒有殿下!」

  熹王自金屬台上起身落下,並在原地站定,他一伸手,從台側一邊拿起一根杖鞭,在手中拍了一拍,冷笑道:「不盡然吧,現在恐怕很多人都不想我回去,也不希望我能回去,想必等下我大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後,怕是會有很多人感到高興吧。」

  造物煉士大聲道:「殿下,那些人都是亂臣賊子!」

  熹王拿杖鞭點了他一下,道:「不錯,你說得不錯。那些都是一些亂臣賊子。」他伸手過去,拍了拍造物煉士的肩膀,道:「你,很好。」

  造物煉士激動莫名。

  他自小就跟隨熹王,並被灌輸忠於熹王的理念,對他而言,忠誠才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次要的,而且離了熹王,他便什麼都不是,是一個不存在的人,這對他來說不可接受的。並且在他的深心之中,還有著一絲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

  但他並不知曉,此刻的熹王,已經不是純粹的熹王了。

  張御在這近三十年的修持之中,不但自身在道法變化一道有所精進,對於各個道印的掌握也在隨之加深。「命印」之中有一個變化,在他氣機渡去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乃至左右他人之行止,

  不過因為這會與對手的意識產生衝突,故而最多只是極短暫的制束他人,但在鬥戰之中其實已是足夠用了,所以可視作一個變相的鎖困之術。

  但這裡前提是有意識與他進行對抗,假如無有,那麼只能任由他擺佈。

  而在眼下,熹王偏偏讓神魂對自身進行了分離,所以在與新身軀再度結合的時候,他恰恰可以施展此手段。

  他此刻輕易將熹王神魂隔絕在了一旁,雖其是確實存在的,但實際上因為兩者不曾切合,所以並無法駕馭這具身軀。

  而反過來,他卻能讓神魂之中所蘊藏的記憶、情感乃至其他為他所利用,通過這些來駕馭這具軀殼。

  如此在外表看來,熹王與原來並沒什麼分別,甚至他本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實際上已然不是他自己了。

  在此過程中,他還翻閱了一遍熹王的記憶,從這裡面,他也是看到了許多十分有價值的東西。

  熹王祖上還他自身與其兄弟之間的矛盾,還有皇族隱秘,宗親之間的齷齪,下臣之間的勾心鬥角,這些於他而言都不重要,唯有一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上幾任昊皇之時,整個昊族就集中了很多技藝出眾的造物工匠,準備合力打造一個「至善造物」,並待用此物來終結世界上所有的修道人。

  這個東西是什麼暫且不論,但要終結所有的修道人,那勢必要在力量層次上高過所有修道人。

  可就算是他親自出手,也沒有這個把握做到,除非是……

  他仔細思索了下,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昊族的崛起在背後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動的,從熹王的記憶之中,他也能看到自己的推斷極可能是正確的。但假設這麼一個力量是真的存在的,且層次相當高,那麼昊族有這個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而關於那「至善造物」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股力量是不是還在那裡,這需要他親自看到才知道了。

  所幸在熹王的記憶之中,至善造物還沒有能夠完成,此物一直被擺放在中域陽都,也就是長老團的轄界上,所以想看到或者接觸到此物,仍是要設法執掌昊族的最高權柄。

  他以往的計劃是推動朱宗護上位,但是現在熹王能過聽從命令,似乎不必要如此了,可以省卻不少過程,而且相對容易許多。

  但有一點,熹王身上的咒力依舊是存在的,不找那個立咒的源頭,就算是他也一樣無法將之化解,除非是一直換身軀,但這也無法確保能持續多久。

  最為穩妥之法,是可以設法讓熹王正式承認朱宗護為宗子,然後一步步過度,若能通過熹王完成目標那是最好,要是完不成也可以讓朱宗護替代上去。

  至於那些反對之人,若是有必要,那麼大可以借熹王之手先一步剷除。

  尋思下來之後,他喚出訓天道章,瞬時便勾連上陰奐庭和師延辛二人,陰奐庭道:「陶先生可是有什麼關照?」

  張御道:「我此前寄托了一縷氣機在那逃脫的造物煉士身上,後來借此也是找到了熹王的下落。」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便將熹王已在自己執掌之中的情形說了下。

  陰奐庭聽完之後,不覺驚喜萬分,他想了想,「朱宗護那裡……」

  張御道:「還是要聽諸位道友的意見,不過我以為,既有盟約,也當履行。」

  陰奐庭不禁點頭。從道理上說,他們有了熹王,那麼甩掉朱宗護都是可以了,但是他們做事倒不會這麼功利,且他們還與朱宗護是有盟約在身的,對方對待他們一直是盟友的態度,也對他們很信任,那他們自是要講道義的。

  他又是一想,道:「此事可否告知朱宗護?」

  張御道:「可以如實告知他。關於此事,諸位道友可先議一個對策出來。」

  陰奐庭鄭重道:「陰某會盡快。」他說完,就先一步從訓天道章中退了出去。

  張御則是對方才沉默不言的師延辛說道:「師道友,我還需你幫一個忙。」

  師延辛道:「道友請說。」

  張御道:「熹王雖已是為我所制,可是他一個人並不足夠,我還需要借道友之手,使他底下之人也是一併括入進來。」

  控制了熹王的確作用不小,但是他手底下那些人不是和他離心離德,就是彼此有著利益分歧,所以別看其人轄下的地域人口壓過長老團和烈王這兩家,可卻很難凝聚到一處。

  而這一切卻可神通手段來做到,比如令師延辛以幻術將其底下這些人的認知扭轉。也就是熹王以前沒有這等手段,不然恐怕早就用上了。

  師延辛道:「若是熹王在光都,那我需在光都施法。」

  張御點首道:「道友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可與我說一聲,我會讓熹王那裡安排接應道友的。」

  師延辛想了想,道:「明日我便動身去光都。」

  炅回道:「是。」

  此刻城域之中,朱宗護此刻正在熹王留下來的王舟之中走動,王道人還有幾名參議都是在伴隨在一旁。

  因為林老道被張御一劍斬滅,所以這個王舟終究還是完整保留下來了。朱宗護已是在想,如何將之改換成自己的座駕了,畢竟這東西守禦能力很強。不過在此之前,還需好好查驗一番才是,不然她也不放心。

  王道人道:「宗護,那位宿青派的薄長老還在等著宗護。」

  這一戰的結果出乎意料,竟是以熹王全軍覆沒為收場,雖然對熹王而言,損失僅只是一些軍力,可是朱宗護這一戰中所展現出來了莫大的力量也是讓人吃驚,也讓宿青派覺得要多傳遞一些善意。

  朱宗護站住腳,轉頭道:「王治道怎麼看?」

  王道人道:「雖然這些天外宗派沒幫上我們什麼忙,但總算對我們示好,我們也沒必要和他們交惡。」

  朱宗護點點頭,道:「這件事就勞煩王治道了。」

  與此同時,位於光都的熹王則是啟用了密廳之中的曲軌,隨著一陣光芒轉動,便是回到了熹王宮廳的大殿之內,主宰整個光都的靈性力量「炅」分辨出了他的神魂,立時發出恭敬之聲,道:「殿下回來了。」

  熹王嗯了一聲,他在王座之上坐了下來,感受著這具身軀之中活力,心中較為滿意,至少眼下可暫時不去顧及咒力影響了,他不由揮動了下杖鞭。

  炅道:「殿下似乎心情不錯?」

  熹王道:「自然,自然。」

  此刻控制他身軀的,雖是編織過的記憶,但這些都是從原來自身化變而來的,所以無論性格、習慣、動作,都表現的與原先別無二致,所以他本人並不會認為自己被人控制了。

  只是他對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物的看法和認知,與原先會有些相同,但這些就是細枝末節了,他熹王要做什麼事情,也從來也不需向人解釋。

  他想了想,關照道:「炅,給我再找一名合適的參議。」

  炅道:「是。」

  同一時刻,他面前浮現出了數方晶壁,上面出現了一個個人影,都是各個身份適合的參議人選。他看了一眼,指著一個腰彎的最低之人道:「就是此人了,宋參議胞弟麼?好,就讓他去眠麓一趟,給我送去一封密書。」

  他似想起什麼,「還有,此前發給朱野橫的冊任他為宗子文書就不要發出去了。」

  炅一板一言道:「按照殿下的囑咐,斷開消息三日便是發出,現在已然發出去了。」

  熹王毫不猶豫道:「那就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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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侵靈俱挪意

  張御身前正懸浮著那枚移方圭板,這是駕馭外間那方大陣最重要的東西,只要煉化了此物,那麼此陣就可徹底他們所用了。

  當然當日這陣法不止陣勢本身,還應將陣中諸多造物煉士和修道人,乃至環廳飛舟以及一眾軍士算入進去,這些人或物的法力和靈性力量也是大陣的一部分,亦能相助推動陣機。

  眠麓的上層力量比起熹王帶來的軍勢自是不如的,不過他的心光造詣和道行修為也絕非林老道可比,所以駕馭起來陣法當會更為精微玄妙,力量上相比也不會弱了。

  只是用了半天時間,他就將這枚法器徹底煉化,他用的不是「雙真教」和林老道出身的「容由教」的法門,但是憑藉雄厚心光和高深修為足以做到此事。

  但這裡面稍微一些不諧是不可避免的,不過熹王不來攻打,那麼眠麓依靠這外陣和內陣已是足夠守禦了。

  做完此事,他將這東西收起,繼續定坐修持,至於其餘安排下去的事機,相信那些同道自能處理妥當。

  此時此刻,師延辛已然是來到了光都之外,在他外面放出約定的符訊之後,便被熹王立刻請入了進去。不過他沒去見熹王,而是化擬出了一份文書,令接待之人將此轉呈給熹王。

  熹王待看過之後,當即寫了一封文書,把那名造物煉士喚了過來,交給其人道:「照此安排。」

  造物煉士看過之後,躬身一禮,便出去了。過了許久,他方才轉了回來,執禮道:「殿下,屬下都是安排妥當了。」

  熹王道:「很好,向下通傳,令所有宗親諸侯在半月之內來我這處議事。」

  待是造物煉士奉命退去後,熹王從座上起身,可這個時候,他忽然一皺眉,因為感覺到一陣陣針扎般的感覺。

  這是因為雖然換了一具身軀,但是咒力的影響對他不等於不存在的,為了不讓神魂過早衰亡,所以還是以身軀分擔了一部分。

  雖然這令他很是不痛快,這同樣了迷惑下咒之人,讓其知曉他依舊存在著,若是他神魂滅去,那麼對方一定會感覺到,從而判斷出熹王已非熹王了,而在奪取到昊族最高權柄或者將全力交託出去之前,需盡量不讓人懷疑太多。

  他從王座上來後,走到了頂上的那團光亮之下,抬起頭,緩緩向上伸出手去,似是像要虛虛握住什麼。

  不一會兒,一枚似有光芒凝聚的玉符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正是那枚御使萬靈所神異生靈的牌符,他把這東西拿到身前,五指用力一握,牌符上的尖刺霎時穿透了手掌,有鮮血自裡流淌了出來,沾染到了玉符之上,並往裡滲透進去。

  那玉符一震,一絲絲光亮冒了出來,可見大廳之中漂浮出來一頭頭身軀龐大的神異生靈的虛影。都是大殿之中居高臨下靜靜凝視著他,他只是低頭看著玉符,並沒有抬頭去看,而隨著他手掌一鬆,在一瞬之間,伴隨著靈光的消失,這些虛影也是一並不見。

  這玉符自得授予他之後,認定的就是他的血脈和神魂,兩者缺一不可。所幸他這具身軀就是用自己的血脈打造的,再加上神魂亦在,所以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有著這個東西,哪怕失敗次數再多,他就還有著足夠的底氣和長老和烈王兩家對抗,不過若是他這回能夠整合底下的力量,使得所有人眾志一心,那麼或許就能在真正意義壓過對面了。他暗忖道:「就等半月之後了。」

  另一處,朱宗護這些時日以來除了處置城內的事務,就是設法與外部勢力交好,同時也是在隨時留意東面的動靜。

  現在他的壓力依舊很大,熹王所掌握的人力物力實在太充裕了,一支軍勢滅去,隨時可以再拉一支出來。故是他絲毫不敢放鬆。

  這個時候,唯一讓他還能放鬆一下的,就他隨時關注那艘的王舟排查和修復。這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了。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四處奔波的緣故,他對這種有著極為堅固守禦之力,並且還能四處挪動的天舟極為之喜歡。

  只是他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心中的擔憂很快並一股荒謬所取代,在陰奐庭某一日到來與他說了一番話後,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後者,道:「陰先生,你是說熹王,也就是我那位叔祖……已是被我們控制了?」

  陰奐庭糾正道:「這話並不確切,應該說熹王還是那個熹王,可是這個熹王對宗護你是抱有無限善意的,現在熹王的使者應該已在路上了,只要答應了熹王的冊封,那麼宗護你是真正的宗子了。不管是名義上還是實質上的。」

  朱宗護一時倒不知該作如何反應了,他錘了錘額頭,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若是陰奐庭所言為真,那他就免去了與熹王的對抗,將來或許還有可能登上昊皇之位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盡量讓心情平復下來,同時望向陰奐庭的目光有些複雜,他沒想到陰奐庭和背後這些天人竟然會是這麼坦承,照理說對方完全可以不告訴他,甚至可以把他甩開。至於盟約這東西,對於無懼生死的天人真的有用麼?

  他想了想,認真說道:「陰先生,我想問一句,貴方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想聽真的答案。」

  陰奐庭笑了一笑,十分坦然道:「我們與宗護一直是盟友,也當是遵守盟誓,座上那個人可以改換,但是道義卻是需堅守的東西,我們還希望,這是能一直可以傳繼下去的。」

  朱宗護點了點頭,又道:「那麼,貴方到底想要什麼呢?我可以給你們什麼呢?」

  陰奐庭道:「我們每一個人的想法不同,但多數人只是要能一個安穩修行,並不受干擾的地方便好。至於餘下少數人,我想他們不會去破壞大多數人所努力取的成果的。」

  朱宗護再次點頭,他鄭重道:「貴方遵守道義,那麼我亦會遵守自身的道義,不論我將來在哪裡,是何身份,又坐於哪個位置之上。」

  陰奐庭看他片刻,抬袖行有一禮。

  這時王道人聲音在外響起道:「宗護,城外來了一位熹王派遣來的使者,說是帶來了熹王的諭旨。」

  朱宗護道:「請他進來吧。」

  因為事先已然有了準備,這位使者到來之後,並沒有引起多大動靜,朱宗護也是平靜的接受了熹王的宗子冊封。

  不過這件事暫時還不會宣揚出去,因為眼下局勢不變才是最穩妥的,還有眠麓城域也需要保持與長老團和烈王那裡的聯繫,讓他們試圖支持自己。

  使者在得到準確回覆後,也是很快離開了眠麓,暗中回轉了光都。

  這一來一去之間,很快半月時間過去,諸多權貴宗親陸陸續續來到了光都。

  熹王由於這一戰敗得太快,再加上眠麓至今仍被大陣所包圍,裡面情形還少有人知,所以他們也想知道,此戰結果到底如何,當然他們更想確認的是熹王本人怎樣了。

  雖然聽說熹王成功脫身歸返光都,可是也有傳言說熹王中了咒術,命不久矣。然而在看到熹王的那一刻,所有人卻發現他精神旺盛,面色紅潤,看去安然無恙。

  有些人為此感到失望,有些人心中驚疑不動,有些人則是不動聲色,可不管如何,所有人面上都是做出一副欣喜神色,而且不少人甚為誇張。

  熹王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後,先是坐定,這才令所有人都是坐下,他先是言道:「此次攻伐眠麓受挫,那是受到了一些宗派和其餘勢力的干擾,導致功敗垂成,不過這不要緊,眠麓丹丸之地,隨時可滅。」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是熟悉的風格。

  熹王是不會承認自身有錯的,而且這個人表面豪爽,內裡多疑,若是記恨上了某人,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是總算熹王對待其他宗親和權貴都很慷慨,不吝惜給予一定的好處,所以諸人也願意從附於他。

  且熹王也不算說大話。雖然眼下吃了一個敗仗,但對於熹王的確算不了什麼,這些折損一年半載之內就可恢復過來,也就是上層力量沒可能這麼快補充回來。但熹王除了這些,還掌握著萬靈所的神異生靈,這方才是他的根基和倚仗,故是損失也不像想像中那般嚴重。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師延辛就立在熹王的後方。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幻術不僅僅可以營造虛幻乃至真實的感應,還有是可以通過扭轉對方認知來達到目的的。

  現在大廳之中,每一個人的意識都是不知不覺間被他的神通手段所侵入,他們現在的表現和原來沒什麼兩樣,可是某些東西已然植入了心靈深處,日後在關鍵時刻做出某些決定時,會不自覺往更利於熹王這一邊的來思考,而不是僅只從自己這裡出發。

  這樣的改換是潛移默化的,也是非常高明的。除非有外來的靈性力量進行強行干預,否則沒辦法再改變回來了。

  在這一場議事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是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熹王站了起來,望了一眼後方,師延辛對他點了下頭,然後他一個恍惚,就發現後者身影已然消散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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