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大夥兒從晚上7點開始喝
到了11點,開始有狀況發生了
只見高丙又兩眼滿佈血絲,雙頰通紅
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到連長家的浴室去
拿出一個軍用規格的臉盆
來到客廳,他開了一瓶高粱便往臉盆裡面倒
接著是啤酒...下酒菜送的調味料、辣椒醬、胡椒鹽一股腦兒全往裡面丟
弄完後,他捧著臉盆慢慢走到我面前
看到我手裡拿著飲料,他直接伸手把我的杯子打掉
"幹你娘!!喝什麼飲料?喝我的尿好了啦
是不是男人阿?大家都說不醉不歸,就你一個人在這邊喝小孩子喝的東西
沒事情退什麼伍?退完後記得回營區阿...
如果沒回來我就叫芭樂孔發你離營通報...叫憲兵到你家抓人
其實...你瞧不起我們這群同事對不對?
不然為什麼退伍?你說阿?"
(大家別懷疑,他的酒後亂性症候群又發作了
大家不是常說原住民有多能喝嗎?
可是我從一般人的標準去看,他的酒量跟酒品都其差無比...沒品又愛喝)
"喂,你們幾個過來幫忙一下吧?
你們家高丙又忘記吃藥了"
我不耐煩地轉頭向全哥小強一行人說
其實我也想連講都不必講就直接揍他一頓,但這裡好歹是ZUIES家
不過我想,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吧?總不會在這個地方亂來...
看到高丙這幅德行
全哥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沒想到高丙果然是高丙...他如果能讓你用正常人思維去判斷他的行為,他就不叫高丙了
他馬上翻臉對全哥開罵
"笑三小!!爛東西...也不看看自己在連上表現是什麼樣子?
笑我勒?你阿...就是爛,所以才會被連長盯到暴,.值星背不完
你老媽生你這種人進空特...也是爛女人"
(既然都有人在二營看過小強跟全哥了
也請有看過高丙的朋友出來指認一下高丙的事蹟吧...他真的超級誇張)
"幹你媽的!!誰是爛東西?夠種的你再說一次!
學長了不起了!再不閉嘴你試試看!"
看到高丙口無遮攔,居然問候自己老媽
全哥也不管什麼志願役的學長學弟關係了,當場就在ZUIES家的客廳跟高丙互嗆起來
"怎麼?不服氣阿?我偏要說...你媽是個..."
話還沒說完,全哥的"暴頭空特神拳"<<就是他之前把外面小混混打成重傷的那對鐵拳
早就揮過去打在高丙臉上
"幹!!早就看你不爽了!!扁死你"
接著現場當然驚天動地...能摔能砸的全都飛起來了(請各位自行想像)
早就連站都站不穩的高丙不用說自然被全哥打好玩的
後面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見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道傷口
八成是剛剛扭打的時候去撞到的
傷口慢慢流出血來,高丙還是得意的邊講邊罵
"怎樣?不會痛啦!!老子就是他媽的空特最屌
你這種攬啪拳頭再揮三百拳一樣沒感覺啦...爛東西!!"<<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歡自找麻煩
"你再講..."
拳哥又準備再衝過去賞他一頓粗飽
"夠了,他喝醉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從背後拉住全哥
"媽的...今天是MARK替你講情阿,改天你敢再這樣
不要說學長...就算你是旅長,老子都打到你叫不敢!"
全哥伸出食指對著高丙警告,可以看得出來他火氣還是挺大的
說完之後,全哥就氣呼呼走上樓去睡了
"全都是沒觀念的爛東西...三排士官都這樣啦
有個MARK,他學弟全哥當然有樣學樣嘛,操!!"
高丙還是繼續在現場朝樓上叫囂,好像怕全世界不知道他已經喝醉了
罵完後,高丙轉頭向小強說
"還是小強比較有觀念,學長會好好照顧你"
小強還真的對高丙點點頭
高丙不知道在爽什麼,忽然對小強說
"今天晚上喝得不痛快啦,走走走!!
我們現在就開車到山下去再買一箱高粱回來
喝到爬不起來為止!"
高丙說完就真的走出屋外去發動車子
準備開他那台買來還不到兩年的ESCAPE直接殺下山
小強也跟著坐上車,當時小強似乎也喝醉了...看起來怪怪的
"學長,差不多了,別再喝了...進屋子裡休息吧"
學弟ZERO看到他們兩人要專程下山去買酒,忍不住開口勸了一下
結果當然是好心沒好報
高丙回罵ZERO
"我睡你老母生你這個雜種!!老子要喝酒你在那邊哭爸三小
全國軍我最大...我要喝酒連湯曜明跟李傑都不敢擋
你敢叫我去睡覺!站在那邊罰站,等老子回來扁你一頓才准你睡"
接著罵完車子就開出去了
我好像隱約聽到ZERO罵道
"撞死你算了,什麼爛學長!"
看來ZERO私底下其實也對連上志願役學長有不少意見
只是平常沒什麼機會宣洩而已
接著ZERO也上樓了
現場剩我、暴君、ZUIES跟波斯貓4個人
我故意在ZUIES面前說話酸了一句
"這種貨色可以當代理士官長,不曉得當初做這個安排的人心裡在想什麼?"
"那是因為另一個可以當士官長的人決定要退伍啦
沒辦法只好用他阿"
ZUIES也豪不避諱直接回答我的話
我才真想問他
沒事情把士官長搞去營部做什麼!
他難道不知道高丙在連上是什麼風評嗎?
難道連上都沒人才了,非得用高丙當代理士官長?
"現在私底下,大家暫時卸下軍人身分,聊聊吧"
ZUIES提起杯子向我敬了一下
"要聊什麼阿?我都剩不到三個月了,連長的話題我恐怕插不上邊了"
"其實你說想退伍只是氣話吧?你終究還是很難找到比這個工作更理想的待遇"
"是很難找阿,不過我不後悔...而且離營切結書都送上去了"
"如果我說你的離營切結書一直都押在我這裡
我沒把他呈上營部,現在你還有機會回心轉意,你會再考慮嗎?"
"已經做出來的決定就不會更改了,連長你這樣做是白費心機"
"幹"
一直保持微笑的ZUIES忍不住罵出這個字
"其實你就直接承認吧,你打從心理不認同我這個連長對吧?
不然為何一樣是連長,我就經常看到你跑去找隔壁連阿東連長聊天?
在自己連上你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樣?
我那麼讓你避之唯恐不及嗎?大家都是在幹軍人,有必要幹成這樣子嗎?"
"我去找阿東聊天只是私底下比較聊得來阿,沒別的意思
連長你做得好不好我又沒說什麼,你幹嘛那麼大反應?
既然大家都想好來好去,就拜託連長你別亂想"
我口氣稍微激動地說
"算了,一直以來,我對你始終保持耐性...但看來我錯了
軍官跟士官始終無法溝通...你們無法了解我坐在這個位子上的難言之隱
你們幾個資歷比較小的志願役全都一個樣,頭一次看到幹部躲自己連長的
我也不想在這裡跟你鬧得不愉快,我只跟你說一句話
自己將心比心想一下吧,如果今天換你是連長,你努力想把連上搞好
但你底下幹部卻是這樣回應你,我看你會不會心寒!
我話說到這裡...我也要去睡了,晚安"
ZUIES離開,現場更靜了...剩我跟波斯貓及暴君3個人
"你還是跟二兵那時候一樣,只能看到自己這個層面的事情
連長說的話的確不假,你剛剛態度不太好"
暴君看著我邊喝邊講
"學長,你有無搞錯阿?我是在幫你跟連長爭口氣
難道你被他搞去營部,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其實很多事情不是像你們想得那樣,連長他有時候真的挺孤單的
他在連上最想找你講話,只是你跟他之間的誤會始終解釋不清
偶爾身段放軟一點主動去找他閒話家常吧"
"那你對高丙代理你位子也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這部分我不予置評"
暴君搖頭苦笑
講完後,暴君也跟著上樓了
"剩你了,過來陪我聊聊吧"
我主動向波斯貓伸手招呼
他靦腆的笑了一下朝我這邊走過來
這才是他私底下的樣子,其實他人真的不壞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學會了在兵面前戴上另一幅面具
一個表情蠻橫不講裡的形象就此深植人心
"學長,恭喜你快退伍啦"
波斯貓拍了我肩膀一下
"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總有一天也會輪到你"
"我不敢想啦,我什麼都不會..."
波斯貓自卑地低下頭
"沒人生下來就什麼都會,你該對自己有自信一點"
換我拍拍他肩膀鼓勵他一下
那是因為我認為他還可以回頭才這樣說
如果是高丙我就懶得說了
"學長,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很爛的學弟吧"
"怎麼這樣說,我又沒這樣講,你別胡思亂想
還是你也跟連長一樣,變得喜歡疑神疑鬼?"
"你別安慰我了...真的"
忽然,波斯貓眼淚當掉下來,
一個在連上當排級幹部的志願役學弟不到一分鐘就在我面前哭得西哩嘩啦
"其實,我早就知道連上的人私底下是怎麼說我了
志願役的學長認為我學能不夠,也沒威嚴,常常都懶得理我
義務役阿兵哥表面上裝做很怕我,其實都把我當傻瓜看
我自己早就一清二楚了,祇是沒人在我面拆穿而已..."
"好了好了,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會舒服一點
我也沒嘲笑你阿,大家私底下嘛...互相加油啦"
"其實...我也不想續簽了,學長"
波斯貓忽然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哦,我記得你退伍日期差了我半年,照這樣算,你也快了...哈哈"
"我有我很想做的事情,可是我每次跟別人說
大家都笑我是個沒志氣的呆子..."
"你想做什麼呢?"
"我想拿我的退伍金去創業
我很早以前就想開一間小吃店了...就是那種專賣切仔麵、肉燥飯...魯味那種
可是我跟高丙學長說這些時,他說我的心願一輩子都不會實現"
"為什麼呢?他有跟你說過原因嗎?"
我好奇的追問下去
"高丙學長說,我們就是因為社會上沒有我們的舞台
我們什麼都不會才會簽志願役,所以志願役是讓人瞧不起的
既然外面世界的人看不起我們,我們只能趁他們當兵時討回這口氣"
聽到波斯貓的話...我忽然覺得很難過
原來...並非別人看不起志願役
而是志願役自己先看不起自己!!
高丙我一直都以為他只是個沒救的自大狂
如果沒聽波斯貓這樣說,我也許還不知道潛藏在他心中的自卑感
ZUIES的軍官之苦到底是什麼呢?
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一向很有自信的他也頭痛不已?
暴君為何被ZUIES整了這攤還要替他說話?
是觀念?是原則?還是另有隱情?
小強跟全哥原本都是準備退伍的人
她們也是因為怕自己在外面世界找不到飯碗才簽下去
不過我們這幾個學長始終沒關心過他們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工作?
ZERO長久以來一直是被壓在最底下的學弟
他心裡又有多少沒對我們提起過的不滿?
午夜...志願役的世界...憂傷的曲調持續迴響...是為哀歌
(接下回,明天更新...呼呼呼,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寫回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