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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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60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2
第五百零六章官場地震(上)


   



    金錢不是萬能的,可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論及賺錢的本事,古往今來的帝王們沒一個能跟胤祚相提並論的,不過,論及花錢的本事,胤祚卻也是獨一份的----按說這麼多年的財富積累下來,胤祚口袋裡的錢早就該遠遠超過國庫了,不算別的,便是這一回將自個兒名下的資產拍賣得來的兩億八千萬就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罷,不過這些錢一文也沒進了胤祚的口袋----兩億五千萬拿去支撐大清科學院的成立及基礎建設,剩下的三千萬全都賞給了得勝歸來的遠征軍,至於平日裡攢下的巨額資產也早被胤祚折騰得差不多了。

    錢是沒啥錢了,不過真兒個要擠擠,拿出個億把元的,對於胤祚來說卻也不算太困難,不過這一回鐵路的事兒胤祚卻沒打算動用自個兒的私房錢,道理很簡單----頭前才剛下詔官員不得經商,回過頭來自個兒卻又帶頭搞起了鐵路公司,那不是打自個兒的耳光又是啥呢?捐錢?得,胤祚現如今手頭已經沒實業了,雖說每年按清制內庫都能有個幾百萬的進項,可比起從前胤祚自個兒賺的,那可就是毛毛雨了,到了這等時分要想胤祚再掏自個兒的腰包來干國事,那可得好好想想了。

    搞股份公司,玩集資?扯吧!這鐵路可不比其他行業,一來是沒這個先例,天曉得鐵路這等營生能不能保證盈利,便是胤祚自個兒都沒敢下定論,更不用說那些民間的財主們了,再說了,剛將一大批投入不多見效快的項目推出市場,這會兒折騰出一個投資巨大見效還不定怎地的項目,有多少吸引力就可想而知了,更重要的是似鐵路這等戰略投資若不是由國家來掌控,胤祚也放心不下,很明顯。股份公司、私營公司那一套至少在目前是行不通的,當然等到鐵路的優越性和盈利性顯露出來之後,搞搞股份公司之類的倒也無甚大礙。

    頭疼啊,頭疼!胤祚想來想去都沒想到一個搞錢的好辦法,再被那幫子大臣們一鬧,更是暈頭暈腦。愣是沒了轍,眼珠子都快轉出框來了,也沒想出個對策來,不過有一條胤祚是明白的----鐵路必須要搞,而且還得盡快搞,如此一來,等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規模之後,鐵路正好派上用場。

    「諸位愛卿,朕意已決。這鐵路是必須要建地,諸位不必在建與不建上多費口舌了,就說說該如何建好了」胤祚有些子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制止了群臣們的瞎扯淡。

    得,這回好了,說到錢的事兒,滿屋子正口沫橫飛的朝臣們全都靜了下來,全成了悶口葫蘆了,無論是戶部尚書施世倫還是主管戶部的允縝全都拉長了臉,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樣子,至於其它軍機大臣都是經濟外行,更是插不上口。滿屋子地寂靜令胤祚更是氣惱萬分,可又無可奈何。

    「聖上,微臣有個想法。」科學院院長林啟站了出來道:「鐵路的主要功能在於物資的流通,若是想一氣建成網絡恐有難度,臣以為不若先做一個試點,一來可以得些經驗,二來也能有個示範作用。臣以為先期建設不妨從先建南京到上海之鐵路,此段路約模500里,距離不算太長。投資也算不得多,再者,金陵本就是兩江物資集散之地,大多數走海路的貨物原本就是得通過上海的碼頭上船,故此,臣以為此段鐵路應是大有可為。」

    嗯哼,這話不假,一口氣吃成個胖子自然是不成的,若是搞個試點出來卻也能成事。一旦有了範本。後頭搞集資也不愁沒人掏錢了。胤祚心念動得極快,略一沉吟道:「唔。林愛卿所言甚是有理,只是這段路總計得投入多少資金、人力,需多長時間能成事?」

    林啟明顯是有備而來,一聽胤祚發話,立馬從懷中取出一份黃絹蒙面的折子,恭敬地舉過頭頂道:「聖上,臣已擬出詳細計劃,請聖上過目。」

    折子寫得很詳細,不但有建設鐵路的各項計劃,還有配套工廠的各項事宜,連蒸汽機車廠地建造費用算起來,也就是五千萬左右的開支罷了,算不得多,時間安排上來說,一年半的時間也過得去,唯一令胤祚有些傷腦筋地是兩件事兒----一者是建設鐵路所需要的十萬勞役不好整,二者是誰來負責此項建設,畢竟此等大工程裡頭的油水實在是太大了,一個不小心,別說啥五千萬了,便是五個億投下去,只怕還得成為豆腐渣工程,那等事兒胤祚在前世可是看多了。

    以大清的人口而論,十萬勞役並不算多,隨便整整就有,再說修鐵路雖說是技術活,不過那技術上的事兒都是由技術員在把關,建造者其實就是苦力罷了,傷亡怕是免不了的,若是因修個鐵路鬧得雞犬不寧,那勞民傷財的大帽子只怕就得扣在胤祚的頭上了,似那等隋朝開運河背罵名,唐朝得實利的事兒胤祚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想去玩地。

    麻煩。大麻煩!胤祚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剛要咬咬牙准了折子。突地瞅見誠親王允祉那張笑臉。立時想起了一件事兒。笑了一下道:「三哥。與英、荷兩國地交涉現如今辦得如何了?」

    允祉沒想到胤祚突然問起此事。愣了一下。緊趕著回道:「啟稟聖上。與荷蘭人地談判還在進行中。目前已達成了戰俘就此釋放。商人放行。至於巴達維亞地歸屬及通商合約還正談著。暫時沒有結果。另。由於我大清已經與英格蘭斷交。其使節團尚未抵達。所有談判事宜無從展開。」

    「嗯。」胤祚點了點頭。看了老十四一眼道:「老十四。英國佬地戰俘都安頓下來了罷?」

    「聖上。所有英國戰俘共計五萬三千人。除部分願意投效我大清又有真材實學地已發往海軍學校任教外。其餘地都關押在青島。」允同樣沒搞明白胤祚為何問起戰俘地事兒。不過還是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嘿。我大清地糧食不養閒人。英國佬既然不急著來贖人。這些戰俘連同前次從東瀛押解回來地暴民。算起來也有五萬六、七罷。就全部趕去修鐵路好了。」胤祚邪邪地一笑道。

    一幫子朝臣都不太明白修築鐵路地艱苦性。對於拿戰俘去修路地事兒雖說有些子覺得與儒家寬恕之道不符。可畢竟已經有了頭前那幫子倭寇地先例。卻也沒人想出頭說些什麼。只是鬧不明白林啟那份折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人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胤祚。

    「諸位愛卿,林院長這份折子寫得好,深合朕意,諸位不妨都傳閱一下,心裡頭有個底,此事關係重大,若是能成,將是利國利民之舉,若是稍有差池,則是禍國殃民之事,諸位不妨議一議掌總的人選好了。」胤祚話音一落,揮了下手,示意高年英將折子傳下去讓眾臣過目。

    在場的諸臣懂技術的沒幾個,可對政務卻個個都是瞭如指掌,不過是大體上看了看折子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之處----這個掌總可是天大的肥缺,能整出貓膩地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隨便經個手,那票子就嘩嘩地來了,更何況這裡頭牽涉極眾,所經各處之地方官府都得聽其調動,甚至連糧道都納入了其中,一旦將來全國性鐵路網開建,這個掌總之人地地位只怕高得嚇人,不是顯貴之人怕是根本無法得到胤祚的認可,這個人選可沒那麼容易定。

    「怎樣?都看完了罷,那就都說說好了。」一待眾臣傳閱完,胤祚便有些急不可耐地開口道。

    「聖上,此折既然是林侍郎所上,所謂一事不煩二主,不若就讓林侍郎掛帥好了。」馬齊身為首席軍機大臣,自然得先出列回答。

    林啟?嘿,他來掛帥,誰去管科學院那攤子事情?老馬這主意餿得很。胤祚笑了笑,既沒有說准,也沒有說不準。

    林啟身為計劃地總負責人,自然明白鐵路的重要性,原本也想著能親自掛帥的,此時見胤祚並沒有開金口,便知道聖意並不在自個兒身上,忙出列道:「聖上,臣以為馬大人此言不妥,一者臣得兼顧科學院之事,實無兼顧鐵路之能,再者,鐵路建設牽涉地方,以臣之威望並不足以服眾,若是因此而誤事,反倒不美,望聖上明鑒。」

    胤祚笑了笑,還沒來得及開口,雍親王允縝突然冒了出來道:「聖上,臣以為此鐵路關係重大,著實輕忽不得,須得親貴坐鎮方可,臣提議由大阿哥弘歷出任掌總一職,以大阿哥的威望、能力而論,正是擔當此重任的不二人選,此臣之愚見耳,望聖上明鑒。」

    嗯?老四這混球想幹什麼?居然提議弘歷去掌總。胤祚的臉刷地便沉了下來,一雙眼中冒出了寒光,大殿的氣氛陡然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4
第五百零七章官場地震(中)


   



    弘歷有多少能耐胤祚哪會不知道,別說擔當一個小小的鐵路掌總,便是將來龐雜的鐵道部由著弘歷去管理也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但是,就算弘歷再有能耐,胤祚也不會讓弘歷有任何擴大影響力的可能性,無他,繼位人選之故耳,這一條但凡精明的朝臣只怕早已看出了些苗頭,以允縝的政治智商又如何會猜不出其中的根由?這會兒冷不丁地提出讓弘歷去掛帥,這裡頭陰謀的味道可就濃得很了.

    其言有異,其心可誅!允縝沒安好心是自然的事兒,只是胤祚一時間也看不透其用意究竟何在,胤祚沉著臉想了一陣,愣是沒整出個頭緒來,冷冷地打量了允縝好一會兒,突地笑了起來,揮了下手道:「今兒個就先議到這兒好了,朕乏了,靈皋先生、歷河留下,爾等跪安罷。」

    「二位先生,老四推舉弘歷究竟想玩什麼把戲?」待得諸臣散去,胤祚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

    方靈皋一雙小眼睛賊亮賊亮地巴紮了一下,拈了拈鬍鬚道:「四爺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出手?嘿,這不稀奇,老四憋了這麼多年,再好的耐性只怕早就磨沒了,出手是當然的事情。胤祚對於方靈皋這話一點都不驚奇,只是對於老四打算如何出手卻有些拿不定,頓了一下道:「這一條朕心裡頭有數,老四推弘歷出來,莫非是想讓朕廢了弘歷,而後趁機拉攏之不成?」

    「聖上,您可有選擇的餘地?」方靈皋笑了一下,不答反問道。

    餘地?嘿,餘地!媽的,該死!胤祚一想到弘歷那張笑臉。心裡頭頓時沒來由地一酸,苦笑著搖了搖頭,默默了良久之後。歎了口氣道:「真的要如此做嗎?朕,唉。朕總歸是有些不捨。」

    方、林二人都是當世智者。如何不知道胤祚所說的不捨是何意思,只是此事重大,二人都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垂首站在一旁不吭氣

    「唉。」胤祚長出了口氣,看了看林軒毅道:「歷河,你跟著朕二十多年了,朕可是個刻薄寡恩之人?」

    林軒毅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堅定的神色,鎮定地說道:「聖上,此社稷大事非感情可以替之。」

    胤祚一陣傷感,幽然地苦笑起來道:「也罷,那就準備開始好了。」

    「臣等尊旨。」方、林二人一臉子嚴肅地躬身應答道。

    「都去準備罷,朕要好好靜一靜。」胤祚無力地揮了下手,示意方、林二人退下。自個兒低著頭坐在龍椅上發著呆……

    天色漸漸晚了,北風開始呼嘯起來,在這風聲鶴唳的黃昏中,今年地第一場雪悄然落下,不大,只是些散碎的雪花兒,卻令京師的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路上地行人也因此而匆忙了起來。專門用來接待趕考博學鴻儒科的博鴻院中此時已是人去樓空,一片黑黝黝地寂靜,數百間客房中唯有東四院裡還透著一絲地光亮。

    昏暗的燈光下。曹限東、蕭遙二人正悠閒地下著圍棋。各自的臉上都淡定得很,絲毫也不曾有一絲被冷藏的不滿----博學鴻儒科早就於八月十八放榜了。曹、蕭二人都在錄取之列,不過都沒有接到差使,甚至連覲見都沒輪上,只是被閒置在博鴻館罷了,雖說沒有限制他們出門,可二人都很自覺地保持著沉默,近三個月了,也沒有踏出博鴻館半步,非不能,實不願耳。

    「曹兄高明,這一局小弟輸了。」蕭遙伸手一抹棋盤,笑呵呵地說道。

    「承讓了,總是蕭兄贏棋也沒意思,怎麼著也得讓某過些癮罷。」曹限東頗有些自得地回了一句,二人相視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落落的院子裡迴盪個不停。

    「下雪了。」曹限東走到窗前,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夜空,淡淡地說道:「今年的雪來得早,這冬怕是寒得緊了。」

    曹限東雖是一語雙關,蕭遙卻聽得無比明白,同樣起了身,踱到了曹限東的身邊,歎了口氣道:「是啊,該來地總會來罷,這是天意。」

    一說到「天意」,二人都靜了下來,都沒再開口,各自凝望著夜空,想著心思兒,原本就靜得可怕的博鴻館內頓時陰森得磣人。正當其時,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數名太監走進了房中,為首的一名小太監高聲斷喝道:「聖旨到,曹限東、蕭遙接旨。」

    終於來了!曹、蕭二人相視了一眼,各自的眼神中都露出了相同的神色,緊趕著跪倒在地。那名小太監故作威嚴地清了下嗓子,冷冷地打量了曹、蕭二人一番,這才展開手中的聖旨,用尖細地嗓音宣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傳翰林院檢討曹限東、蕭遙即刻覲見。欽此!」

    詔書雖短,可寓意卻深,以曹、蕭二人的智商都隱約嗅出了變故即將開始的味道,不過此時卻也不是交談的時機,二人叩謝了聖恩,只是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起了身,緊跟著來傳詔的太監們走入了黑暗之中……

    空落落的養心殿中,除了高坐在龍椅上的胤祚之外再無旁人,別說太監、宮女,便是總護衛在胤祚身邊的大內侍衛統領清松也不見了人影,心中忐忑不安的曹限東剛走入大殿,心裡頭頓時咯噔了一下,可也沒敢多嘴,緊走了幾步,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微臣曹限東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胤祚淡淡地開了口道:「知道朕為何召你來嗎?」

    曹限東的額頭上頓時湧出了汗水,磕了個頭道:「臣略知

    「很好,你是個聰明人,朕喜歡跟聰明人交談。」胤祚地臉色平淡依舊,絲毫也未曾因被猜中心思而有所表示,沉吟了一下道:「馬六甲之事想必曹愛卿是知曉地,嗯,朕想知道一下,若是由愛卿來管理,會從何處著手?」

    曹限東本就是個聰明之人,一聽便明白了胤祚這話裡頭的意味,心中一動,冷靜地思索了一下道:「啟奏聖上,臣以為民以食為天,糧草是關鍵,若是微臣來管,首要之責是均田墾荒,以我大清之耕作經驗,加之當地一季三熟之氣候,此事當不難解決;溫飽足而知禮節,以教化民眾為後續,使移民與土著歸心,大治可期矣。」

    馬六甲地重要性就在於它的戰略地位,曹限東說了如何治理民眾,唯獨不提軍事上的事情,這等小心正是猜測著胤祚的心意所答的,這一條卻是瞞不過胤祚的帝王心術,不過胤祚卻也懶得點破,笑了下道:「以愛卿的估計,幾年能見成效?」

    「臣不敢妄言,多則十年,少則五年,理應如是。」曹限東到了這會兒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歸屬,心中雖因非得背井離鄉而有些心酸,可也因著能一展胸中抱負而興奮不已,不過答起話來還是小心得很,不敢將話說得太滿。

    「很好,朕就給你七年好了。」胤祚點了下頭道:「朕將馬六甲重地托付給愛卿了,那裡是我大清之未來所在,愛卿好自為之,莫失了朕望,去罷,回頭朕會給你旨意。」

    「臣謝主隆恩。」曹限東磕了個頭,起了身,原本正要退出房門,身子卻又頓了一下,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到了末了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臉皮子抽動了一陣,輕輕地歎了口氣,慢慢地退出了房門。

    曹限東雖未曾開口,可他想說什麼胤祚卻是心中有數,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一時間想得有些子出了神,就連蕭遙走了進來,他都沒注意到,直到蕭遙參見的聲音響起,胤祚才算是醒過了神來。

    「微臣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儘管胤祚走了神,可蕭遙卻不敢失了禮,一頭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

    「嗯,起來罷。」胤祚對於搶走了自個兒最心愛的女兒之心的蕭遙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之感,任由蕭遙跪了好一陣子之後,才連手都懶得抬地說了一句。

    「謝聖上。」蕭遙磕了個頭,起了身,默默地垂首站在一旁,臉色平靜的很,一副無驚無喜的樣子。

    沉默,好一陣子尷尬的沉默,胤祚斟酌了好一陣子,始終也沒能組織起委婉的話音,頗有些子無奈地說道:「逸雪是個好女孩,就是脾氣稍大了些,你是男人,該讓的時候不妨讓著些,朕是拿那個丫頭沒辦法了,希望爾能給她幸福,否則……」

    胤祚這話說得未免太露骨了些,蕭遙的臉立時就紅了起來,低著頭道:「微臣定不會辜負了格格,請聖上放心。」

    「那就好,過些日子就是新春佳節了,爾等的婚事也早些辦了罷,省得那死丫頭整日在朕耳邊吵個沒完。」一瞅見蕭遙那漲得通紅的臉,胤祚頓時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上迴響個不停……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5
第五百零八章官場地震(下)


   



    遠卓八年十一月初八,內廷的詔書如同雪片般飛出,那勢頭一點都不比京城裡正在下著的雪小多少----八大軍區司令互調,新疆軍區司令李柯調回京畿,出任京師軍區司令;吏部尚書馬齊調戶部尚書;禮部尚書李振裕調刑部尚書;刑部尚書范時捷調工部尚書;工部尚書何麟外放兩江總督;准兩江總督劉思遠乞骨歸老;戶部尚書施世倫調禮部尚書;河南巡撫李衛調直隸巡撫;陝西巡撫周用誠調山東巡撫;江南道御史趙熊詔外放福建德化府知府;軍機章京翟佳外放江西九江知府;博學鴻儒科進士曹限東外放馬六甲知府……

    在眾多的詔書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條:其一,聖上為逸雪格格指婚新進博學鴻儒科進士蕭遙,並將蕭遙抬入正黃旗;其二,免去雍親王允縝戶部主管王爺之差使,著其接掌已然出缺了三個多月的宗人府宗令一職;其三,准科學院院長林啟所奏,金上鐵路由工部侍郎王賀蘭掛帥總攬,負責調停各部、各地官府之相關事宜。

    京師顯貴們個個都是消息靈通之輩,自然知道蕭遙的出身來歷,再聯想到大阿哥幾名心腹手下全部被外放,再遲鈍之輩都已經明白聖意之所在,二阿哥弘揚繼位人的身份不言自明;宗人府宗令一職雖是顯貴,不過跟戶部主管王爺的實權可是差了老大的一截,雍親王被明升暗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更詭異的是雍親王戶部主管王爺的差使被免了,可原先作為協辦戶部差使的大阿哥弘歷並未因此而升為主管阿哥;鐵路是個新鮮話題,儘管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玩意兒究竟是啥東西,又是派何等用場,不過都知道王賀蘭是誰,那可是二阿哥門下不多的幾個奴才之一。以今上對鐵路的重視,再加上二阿哥奴才地出面掌總,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二阿哥繼位人的事實。

    雪片般飛出的詔書如同一枚枚重磅炸彈般落下,將朝臣們的心攪得七零八落的,再加上各部尚書大變臉,隨之而來的就是人事的頻繁變動,一時間京師上下躁動不安,人人都忙著走門路,拉關係。就算不為借此機會升陞官,可最少得保住現有的職位不是?在這一片的兵荒馬亂中唯獨不見雍親王允縝地影子,也沒見他門下的奴才們跳出來攪風攪雨,一派的平靜中透露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

    雪漸漸小了,只剩下偶爾飄零的雪花零星地落下,不過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卻將整個京師變成了雪的世界,雍王府後花園裡的積雪早已厚達一尺,人踏上去。都能沒到膝蓋地了。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地腳印和一陣嘰嘰咯咯刺耳的聲響,不過允縝卻是不在乎,連個下人都沒帶,就這麼隨意地在雪地裡走著,一步一個腳印地向著園子中那座孤零零的小亭子走去。

    亭子本就不大,又四面漏風,可卻乾淨得很。連一絲的雪跡都沒有,亭子中的石桌上燃著一柱清香,在清煙飄渺中,一身白狐裘袍的唐國鳴正愜意地彈著琴,揮灑間。一曲激昂的《浪淘沙》在空曠地後花園裡激盪不已。

    允縝緩步走到亭中,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一曲終了,允縝面帶微笑地鼓了下掌道:「好琴,好曲,先生好興致。」

    唐國鳴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拿起放置在琴旁的羽毛扇,輕輕地搖了搖,笑著說道:「王爺的心情不也很好嗎?」

    「哦?本王有何值得高興之處?」允縝故作驚疑地問了一句。

    唐國鳴看了眼允縝。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王爺想了三天該是想清楚了罷。又何必一定要唐某說個分明。」話音一落,主賓二人相視大笑起來。笑聲震得不遠處小樹上的厚厚積雪噗嗤噗嗤地直往下落。

    「王爺轉明為暗固然可喜,不過能不能真兒個成事,還得看大阿哥會不會來了。」好一通大笑之後,唐國鳴搖著羽扇,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允縝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突地轉移了話題道:「這會不會是老六下的套?」

    唐國鳴不答反問道:「有區別嗎?」

    區別?自然是沒有任何區別地,只要允縝還想著大位,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個陷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裡頭跳,這一條便是允縝的無奈之所在。允縝長出了口氣,苦笑地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接話。

    「這個局是聖上所開的,不過王爺未必一定要按聖上的步驟來走,現如今最急的人是大阿哥,呵呵,某料定大阿哥也能看出這是一個局,只可惜大阿哥也一樣身在局中,不得不動,他急歸他急,王爺又何須跟著著急。」唐國鳴笑著解釋道。

    「哦?那先生的意思是……」允縝盤算了一陣,略有些子猶豫地問道。

    唐國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面色一肅道:「大阿哥絕不止明面上那麼點勢力,那幾個被貶的心腹不過是門面罷了,壓根兒就傷不到大阿哥的根基,某料定百官檔一定還在大阿哥手中,從上次八旗商號資產拍賣風波便可瞧出些根底來。此子素來心野,斷不肯居人之下,他要鬧是必然的事情,可要想有成功地把握,離了王爺您地支持,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嘿,王爺能令其看重地不外乎粘罕處罷了,現如今朝野間唯一能跟國內調查局抗衡的也就只剩下王爺手中的粘罕處了,大阿哥雖是有心效仿,實力也有,可惜他沒那個時間去整合,因此,大阿哥唯一的希望就在王爺手中,某斷定大阿哥一定會來,左右就是這兩、三天的事兒。」

    「嗯。」允縝點了下頭表示自個兒心中有數,他倒也有自知之明----論門下奴才人數,論在朝勢力,大阿哥都不在自個兒之下,唯一欠缺的就是情報機構,畢竟一個完備的情報機構不是有錢或是有權就能馬上整出來的,沒個十年、八年的磨礪,壓根兒就成不了氣候。

    「王爺,聖上挖了個好大的坑,就是為了將王爺與大阿哥一網打盡,不過這希望怕是要落空了。」唐國鳴頓了一下道:「是該讓弘時世子出面的時候了。」

    唐國鳴話雖沒說透,可允縝卻是聽得分明,那意思不過是借力打力,渾水摸魚,一旦有失,也可捨車保帥之意罷了,只是這裡頭關係重大,允縝一時間也不好確定,沉著臉默默地思索著,卻始終沒有開口應答,唐國鳴也不催促,只是輕搖著羽扇,靜靜地站在一旁。值此寂靜時刻,王府管家高福兒急匆匆地跑進了後花園,在雪地裡一腳高、一腳低地跑到了亭子前,氣喘吁吁地匯報道:「稟告王爺,大阿哥來了,就在府門外候著。」

    「哦?」允縝飛快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唐國鳴,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就說本王偶染風寒,病了,不好見客,回頭讓弘時回拜便是了。」

    高福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動彈,允縝的臉立時拉了下來,冷冷地哼了一聲,嚇得高福兒慌忙點頭應是,飛快地轉身向花園外跑去……

    夜有些深了,暢春園裡一派的寂靜,除了園子中來回巡視著的大內侍衛們踏過雪地所發出的咯吱聲之外,整個園子靜悄悄、黑沉沉地,唯有煙波致爽閣依舊燈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胤祚此時了無睡意,靜靜地坐在龍椅上,聽著「國內調查局」首任局長孫承福的匯報。

    「……已革刑部直隸清吏司員外郎茂赫日前繳納一萬元,出任刑部湖廣清吏司朗中;已革刑部督捕司主事寧明阿日前繳納一萬五千元,出任刑部督捕司員外郎…….,以上諸官皆循舊例,已到拿捐房交割清錢財,皆已上任;據查,今日末時三刻,大阿哥弘歷到雍親王府拜訪,不過並未曾入府,另已查實,雍親王世子弘時於酉時正牌到大阿哥府上答謝,二人於密室詳談甚久,所談之事不詳。」孫承福跪倒在地,將這三天來的情況一一匯報明白。

    ***,真見了鬼了!胤祚聽完了匯報,心中的無名火頓時竄了起來----那幫子循例復職的刑部官吏原本都是老八一手使喚出來的,後來被胤祚借了些由頭抄了家,根本就不可能湊出納官的錢,這會兒竟然一下子有十幾個原先老八的黨羽官復原職,還真是大出胤祚的意料之外,至於弘歷與允縝之間的勾當,胤祚倒是沒放在心上,那原本就是胤祚早就料定了的事情。

    「嗯,朕知道了,去查查看,那起子刑部官吏是從何搞到的錢,去罷。」胤祚面無表情地揮了下手,示意孫承福退下,轉過頭來看了眼正在屋角裝著看書樣子的方苞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嘿,老四當起了縮頭烏龜來了,朕就給他一個跳出來的機會罷,只是弘歷,唉,朕……」

    方靈皋放下了手中的書,一雙眼精光閃爍地盯著胤祚,只說了兩個字:「社稷。」

    社稷,社稷,唉!胤祚臉色一黯,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說話……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6
第五百零九章帝駕南巡


   



    遠卓八年十一月二十日,第一批移民馬六甲之六千江西民眾分乘第四艦隊之十艘大型運輸艦,由前往馬六甲換防之第四艦隊主力押送著,於福建泉州啟程,揭開了馬六甲大移民的序幕,新任馬六甲知府曹限東及各縣主官也搭乘第四艦隊之戰艦一併前往,至遠卓九年五月止,第一批次之四萬移民抵達馬六甲,在當地駐軍的協助下,很快站穩了腳跟,開始了新馬六甲之建設;遠卓九年十一月中旬,第二波六萬餘江西民眾也由第四艦隊護送著陸續抵達蘇門答臘島,至遠卓十年三月中旬止,持續了兩年餘的移民宣告結束。因此次移民大多是暴亂參與者之故,史稱「暴民潮」以區別於其後數次的大規模經濟性移民。

    遠卓九年一月中旬,金上鐵路的建設正式展開,五萬餘英格蘭戰俘及五千餘東瀛戰俘由南京軍區所屬守軍看押著投入了艱辛的鋪路工作,上海蒸汽機車廠也同步開始建設,然因經驗不足及工程浩大,鐵路鋪設進展緩慢不說,戰俘死傷也不少,人力遂告短缺,至遠卓九年五月止,工程並未取得太大的突破,帝大為不滿,遂下詔訓誡王賀蘭,責令其重新部署,務必保證工程進度;與此同時,詔令東瀛駐軍各部展開「獵日行動」,對蠢蠢欲動的東瀛幕府展開攻擊,數千清軍於遠卓九年七月擊潰東瀛幕府主力,繳獲無算,生擒倭寇三萬有餘,所有被擒之倭寇陸續押運回國,全部投入到金上鐵路之建設當中,而新試驗出來的爆破法得以應用之後,工程進度大大加快,至遠卓十年三月中旬,原本預計一年半的鋪路工作遂告結束,比之原定計劃提前了三個多月。只待最後驗收即可通車。

    遠卓九年三月,經過了長達半年餘的扯皮之後,中荷達成諒解備忘錄,並簽訂了《中荷亞洲條約》:中方給予荷蘭自由通商權。並承諾將荷方的貿易配額提高三成,荷蘭商船可以停靠大清沿海之泉州、廣州、上海、天津四大口岸。准其在此四大口岸設立商行。但不得參與大清內部之工商活動,所有荷蘭在華之商人都得遵循大清律法。不得私自擁有武器;荷方宣佈放棄馬六甲、巴達維亞等殖民地,承認大清對上述地域擁有主權或管轄權。

    遠卓九年九月中旬,遠涉重洋之英格蘭使節團姍姍來遲,卑躬屈膝地試圖與大清重修舊好,並欲贖回巴達斯島海戰之所有英軍官兵,帝許之,詔令禮部開出相應之條款----第一,英格蘭需割讓身毒。並賠償大清之戰爭損失五千萬兩白銀;第二,欲贖回被擒之英軍官兵亦可,然每名士兵開價五百兩白銀,軍官逐次翻倍,至少將以上者,每名戰俘開價兩萬兩白銀。談判遂陷入僵局,雙方談判代表經過半年餘激烈的爭辯,始終未能達成一致,唯一有成的便是贖回軍官,不過因著價碼太高。英格蘭方面僅僅是贖回了部分出身貴族的將領。至於其他官兵則棄之不顧。

    遠卓十年二月,中英雙方談判正式破裂。雙方依舊處於交戰狀態中,只因此時英格蘭與法蘭西等歐洲列強激戰正酣,暫時無力東顧,而清軍也尚未完成「印度攻略」的各項準備工作,雙方處於平靜戰爭狀態,暫時相安無事。

    遠卓十年三月十八日,金上鐵路全面貫通地消息傳到京師,帝大悅,詔令大赦天下,並明詔天下,不日將南巡,以大阿哥弘歷為監國阿哥,馬齊、范時捷、李光地、施世倫為留守軍機大臣,由怡親王允祥總攬朝務,自率正宮皇后蘭月兒、鳳貴妃王熙鳳、曹貴妃曹春燕一併起行,隨侍軍機大臣為張廷玉、李振裕,龍舟自遠卓元年三月二十八日於京師出發,四月八日抵達山東濟南府,並於九日封禪泰山;四月十二日離開濟南府往揚州進發,五月十八日午時一刻,龍舟抵達揚州城外,兩江總督何麟率江蘇大小官吏及揚州百姓於碼頭接駕,自有一番熱鬧卻也無須多提。

    感慨!自打康熙三十七年到過揚州之後,如今已經相隔了二十年,一想起當初在揚州追求王熙鳳的那一幕幕往事,胤祚不覺有些莞爾,此次帶王熙鳳來揚州,除了想安慰一下王熙鳳想家鄉的心之外,倒也不凡重溫舊夢之想頭。正所謂老夫聊發少年狂,剛到了行宮,還沒安頓下來呢,胤祚便有些急不可耐地將那幫子前來迎駕的大小官吏全打發走了,讓司禮太監高年英將王熙鳳宣了來。

    「鳳兒,到地頭了,想家了吧?」沒等王熙鳳行完禮,胤祚便笑呵呵地說道:「朕可是記得當初鳳兒大鬧畫舫地舊事,呵呵,一晃可就是二十年了,鳳兒還不見老,朕可是老得要掉牙了。」

    胤祚的打趣頓時令王熙鳳地臉都紅了起來,一想起當初自個兒凶巴巴地樣子,王熙鳳不免有些子難為情,跺了下腳,不好意思地擰過了頭去,那臉上的紅暈瞧得胤祚心都要醉了,起了身,走到王熙鳳地身前,將王熙鳳攬入了懷中,賊笑著說道:「鳳兒,朕今兒個正好有空,朕陪你去逛逛瘦西湖,看鳳兒還鬧是不鬧?」

    靠在胤祚胸脯上的王熙鳳一聽要去逛瘦西湖,原本正高興呢,再一聽最後那句戲謔的話,頓時不依了,一雙粉拳輕輕地砸了砸胤祚的胸膛,臉色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一般地道:「聖上又哄妾身開心來著。」

    「沒有啊,朕可是說真的。」胤祚賊嘻嘻地笑了一下道:「朕與愛妃這就換了便衣,旁人都不帶,立刻就去可成?」

    王熙鳳原本就是江湖兒女,性子豪爽得很,就算如今已是皇貴妃了,那性子還是沒多少變化,膽子向來不小,加之此刻思鄉心切,倒也沒說啥反對的意見,與胤祚二人匆匆換了便衣,也沒驚動旁人,由清松等幾名大內侍衛陪著從行宮的邊門偷偷溜了出去,一路逛蕩著往瘦西湖趕去,或許是太放鬆地緣故,胤祚一行人都沒有發覺背後跟上了幾條尾巴。

    揚州原本是鹽運重鎮,有清一代號稱天下鹽商出揚州,不過自打胤祚提出海運折子以後,揚州的中轉地位就每況愈下,而自打鹽政革新,鹽稅逐步下調之後,鹽商們的利潤空間愈來愈小,揚州城內大大小小的鹽商破產的破產,轉行的轉行,原本繁華無比的揚州城到了此時已經有些衰敗的景象,往日裡酒樓舞榭比比皆是,歌舞昇平處處皆是的景像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所幸的是胤祚前些年推出地八旗資產拍賣中揚州眾多商人憑藉著雄厚地經濟實力,拿下了許多的項目,這才為揚州保住了一絲元氣,很顯然,揚州地富豪們對於胤祚這麼位強勢皇帝並沒有太多的好感,更有不少因鹽政改革而倒了血霉的鹽商們對胤祚可是恨之入骨的,這就給了一個人機會---徐鷂子。

    徐鷂子,江蘇鹽城人,祖祖輩輩都是白蓮教骨幹分子,不過都僅僅只是香主一流的中層人員而已,到了徐鷂子這一代,由於徐鷂子心狠手辣,又懂得鑽營,逐漸爬上了白蓮教兩江分堂的堂主寶座,頭前江西暴動就是徐鷂子的傑作,只不過因朝廷大軍來得實在太快,徐鷂子甚至來不及過一把土皇帝的癮便被打得落荒而逃,在那一戰中其妻、子、兄弟全部被擊斃,唯有徐鷂子一人得以脫逃,靠著揚州鹽商中白蓮教人物的掩護躲過了朝廷的追緝,在揚州城中潛伏了下來,並利用鹽商們的不滿情緒大肆發展白蓮教,在揚州城內已經形成了不小的氣候,此次聽聞遠卓帝即將來揚州,早已布下了圈套,打算為自個兒的妻兒老小復仇了。

    徐鷂子的算盤胤祚並不知曉,自然也不會去防範,與王熙鳳及清松等一干子侍衛很是悠閒地逛著瘦西湖,沿著湖邊的道路慢慢地向著王熙鳳的舊居行去,打算到王家探訪一番,也好滿足一下王熙鳳思家的心情,正當胤祚等人行過一個街角之時,異變發生了----先是一陣弓弦聲響,數十支羽箭從街道兩邊的二層窗戶**了出來,接著街邊那些擺攤的小販們突兀地抽出了暗藏的兵刃向著胤祚與王熙鳳撲了過去。

    事起突然,眾侍衛中除了清松之外根本都來不及反應,但見清松一聲長嘯,飛身而起,順勢抽出腰間的寶劍,手一抖,劃出一道道劍圈,拚死將大半的來箭擊落。胤祚這些年來雖沒將練武綴下,不過許久不曾與人動手,反應上比清松慢了半拍,直到清松已然飛身而起了,胤祚才憤怒地發出一聲大吼,一把抄起還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的王熙鳳往街邊閃去,就在此混亂時刻,槍聲響了起來……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7
第五百一十章京畿亂,風雲起(一)


   



    遠卓十年五月二十一日末時,十餘日不雨的京師熱得如同下火一般,即便是打著赤膊,躲在陰暗處也無法忍受那等酷熱,可穩坐在軍機處的輪值軍機大臣施世倫卻是一身朝服,一絲不苟地端坐在椅子上,揮汗如雨地抄寫著各部、各地送來的奏章,絲毫不曾因天熱而有絲毫的失禮之處。

    「施中堂,揚州八百里加急。」正當施世倫埋頭速之際,滿頭大汗的善撲營統領賀鐵急匆匆地走進了上房,沉著嗓音說道。

    「什麼?」施世倫手一顫,筆脫手落下,將那本正在批寫的折子劃拉出一道粗大的黑跡,一股子不詳的預感油然而起,顧不得多問,跳將起來,幾乎是竄著衝到賀鐵的身邊,也不打話,一把搶過信函,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下心態,用顫抖的雙手撕開了加封了火漆的信函,飛快地掃了一眼,臉色刷地變得煞白,無力的手一鬆,一張薄薄的信紙飄搖著落下地來。

    施世倫素來嚴謹,甚少有如此失態的事情發生,同朝共事數十年,賀鐵還從未見過施世倫如此慌亂之態,心知不妙,也沒敢多問,剛彎了下腰,想著去拾那張信函,施世倫突然叫了起來:「別動!」其聲音之大,令賀鐵嚇了一跳,滿臉子疑惑地看著大失常態的施世倫。

    「快!賀大人趕緊將那名送信的報馬控制起來,不得讓他與外人私相溝通。另外,宮衛立刻進入戒備狀態,即刻派人去將大阿哥、三爺、四爺,十三爺,十四爺及所有在京的軍機大臣全都請到此地,要快!」施世倫咬著牙,語速極快地說道。

    到了此時,賀鐵已然知曉必然是出大事了,不敢遲疑。躬身應諾,轉身飛也似地跑出了房門,高聲下令手下那幫子善撲營軍士分頭行動,一時間雞飛狗跳,宮門口亂成了一片,一派肅殺之景象。

    時值盛夏。又是午休時間,諸王、眾臣都在自家府裡歇息著,冷不丁被善撲營軍士們催逼著趕到了軍機處,卻沒人敢發作,不過心裡頭都膩味透了,個個面色嚴肅地看著施世倫,若是施世倫不能拿出一個合理的交代,只怕一個喬詔的罪名就要扣到他的頭上了。

    施世倫一身的朝服到了此時早已是濕得能擰出水來,頭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滾落。也顧不得擦拭,對著大阿哥弘歷躬了躬身道:「大阿哥,揚州八百里加急到了。聖上,聖上……」施世倫話音顫抖著說不下去,急得眾人直瞪眼,性子最急的勇親王允斷喝道:「聖上怎樣了?快說!」

    「聖上遇刺,重傷昏迷不醒,現有行宮報馬在此。」施世倫的身子猛地一抖,緊趕著將手中的信函舉了起來。「什麼」

    「啊!」

    「怎麼會這樣?」

    群臣們立時被這消息震撼得目瞪口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大阿哥弘歷急了。也不管啥形象不形象地。衝上前去。一把搶過施世倫手中地信函。飛快地看了起來。臉色煞白如紙。唯有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地異色。默默了半晌。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將手中地信函轉交給了誠親王允祉。

    信函不長。也就是薄薄地一張。寥寥地幾段。說地也不甚詳細。大體上說地是:聖駕微服私訪。遭遇白蓮教餘孽暗算。中了槍傷。已陷入昏迷。揚州已然戒嚴。正在追緝白蓮教殘餘云云。至於聖上地傷到底有多重。刺殺又是如何發生地卻沒有詳細地說明。

    諸位大臣們輪著看完了信函。卻都沒有開口說話。似此等大事。誰也不想出風頭。天曉得哪片雲會下雨。一旦站錯了隊。那日後不單是吃掛落那麼簡單。只怕身家性命都不見得保得住。值此危難關頭。明哲保身才是首要之道。

    大傢伙都不發話。弘歷顯然有些子急了。眼圈一紅。突地流下了淚來。哽咽地說道:「皇阿瑪遇刺。這該如何是好。不行。本貝勒要即刻動身。若是不能見到皇阿瑪無恙。本貝勒如何能安坐。」話音一落。便作勢要往外衝。驚得一干子大臣們忙七手八腳地攔住弘歷地去路。口口聲聲地勸慰著。可弘歷卻死活不依。一副無論如何都要去地樣子。令眾臣手忙腳亂不已。

    「大阿哥去不得。」正值慌亂間。雍親王允鎮站了出來道:「聖上重傷不起。大阿哥身負監國阿哥之重擔。若是大阿哥去了揚州。京師中何人能主事。朝廷豈不是要亂了套。」

    允縝這話乍聽起來極其中肯。不過其中地味道卻有些子怪。除了方苞、林軒毅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之外。其餘諸臣都還在慌亂之間。根本沒去深想其中地奧妙。人人都開口附和。勸慰弘歷要以大局為重。要以社稷為重。一時間滿軍機處亂得不成樣子。

    「唉,本貝勒心亂如麻,該怎麼做,就請諸位叔伯做主好了。」眾人勸說了半晌,弘歷總算是消停了些,長歎了口氣,滿臉子愁容地說道。

    怎麼辦?這可是個大難題,天曉得聖上傷勢究竟重到何種程度,若是聖上不在了,這會兒預定地繼位人二阿哥還在江西公幹未回,再者,二阿哥這個繼位者是不是欽定之人誰也不敢保證,就算是要開傳位遺詔也得等聖上駕崩之時,但問題是聖上會不會死誰敢擔保?這等開遺詔之事自然是沒人敢提的。

    遺詔提不提還在其次,若是聖上不能理事,大阿哥這個原本是虛位的監國阿哥可就能真兒個地掌管起朝局來了,若是大阿哥趁機攪出點事端來,這麻煩可就大了,不論聖上能否痊癒,都討不了好----大阿哥攬權之後,還不得緊趕著打擊弘揚,聖上若是就此不起,那所謂地傳位詔能不能派上用場就難說得很了,一旦兄弟倆各起爐灶,打將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若是聖上痊癒了,這會兒提議大阿哥攬權之人一準得倒大霉。

    死寂,一片的死寂,弘歷的話都說完了,可大家卻都不接口,人人都是皺著眉頭,一副沉思狀,可考慮來考慮去,都過了一柱香了,也沒人站出來表態,滿屋子除了呼吸聲之外,啥聲音都沒有。

    大傢伙都不吭氣,弘歷是真的有些著急了,紅著眼看向馬齊、允祥道:「十三叔,馬大人,您二位是總攬朝務之重臣,皇阿瑪臨行前可是將朝務交託於二位的,現如今皇阿瑪他老人家……唉,該怎麼辦,就請二位拿個主意出來好了。」

    別人能不吭氣,身為首席軍機大臣的馬齊與總攬朝務的親王允祥卻是沒那個福氣,二人對視了一眼,各自的眼神裡都滿是憂慮之色,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說才是,沉默了好一陣,末了還是馬齊先開了口:「而今聖上情況不明,須嚴防小人借此作祟,一切當以穩定為主,本官以為首要任務是封鎖消息,以防謠言;其次,急速派人前往揚州面聖,以明真相;其三,九門提督衙門即刻宵禁,以防變故,其四……」馬齊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之後才接著道:「京師軍區那兒先通稟一下,無聖諭任何人不得擅自調兵。怡親王以為如何?」馬齊吭吭嘰嘰地說了一大串,雖說都是得當之措施,可卻絕口不提讓弘歷這個監國阿哥攬權地事兒,儘管依照大清祖制,出現此等狀態之時,原本就該由弘歷來總攬朝局。

    允祥又不是傻子,說實話,參與過奪嫡之爭的允祥心裡頭跟明鏡似的,馬齊那點兒小伎倆允祥一眼就看穿了,允祥自然是不想去提議祖制的事兒,畢竟允祥可是被胤祚給馴得服服貼貼的,壓根兒就不信胤祚真兒個會重傷不起,他才不想等胤祚回京之後吃掛落呢,頗有深意地看了馬齊一眼,頭一搖,啥話都不說。

    馬齊原本指望著允祥開口的,可眼瞅著允祥不發話,他也沒了轍,只好看著其餘大臣道:「諸位大人還有何要補充的?」

    這滿屋子的大臣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哪個心裡頭會不明白該補充的是啥子玩意兒,可誰也不會傻到自告奮勇地站出來話事兒,自然是悶聲發大財為好,一個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連搖頭表示一下都省了。

    大傢伙都不吭氣,可把弘歷給急壞了,眼瞅著自個兒即將到手地權柄要飛了,弘歷終於沉不住氣了,可他也沒傻到自個兒跳出來大聲嚷嚷的地步,沒奈何,只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雍親王允縝,那眼裡頭的熱切令允縝心裡頭暗自發笑不已。

    允縝素性謹慎,對於胤祚的智計百出早已是領受夠了,心裡頭對揚州傳回來的所謂「八百里加急」還是打上了一個重重的問號,至少在「粘罕處」的消息沒傳回來之前,他是絕對不會相信胤祚重傷不醒的消息地,自然也不可能在這等時分站出來為弘歷說話,因此,允縝壓根兒就沒理會弘歷地暗示,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那兒,啥表示都沒有。

    大傢伙都不開口,這屋子裡就靜得可怕,一股子詭異的氣息油然而起……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29
第五百一十一章京畿亂,風雲起(二)


   



    事關國體,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一幫子聚集在軍機處的大臣們自然是不會多嘴的,能不說的都盡量不說,安靜成了這會兒的主題,這令心急如焚的弘歷也無可奈何,眼瞅著大傢伙都是一副將沉默進行到底的樣子,弘歷又急又氣,可也沒招,畢竟他也知曉自個兒在這幫子朝廷重臣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根基,唯一能有點關係的允縝也是靠不住的東西。

    眼看無法在此次會議上有所斬獲,弘歷倒也乾脆,強笑了一下道:「既然馬大人與十三叔的看法一致,那就這樣定了也好,茲體事大,就有勞馬大人、十三叔多費心了。」話音一落,弘歷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一起子朝臣相互看了看,也都各自無趣地打道回府,各忙各的去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儘管施世倫一早就控制住了來報信的報馬,軍機處也很是及時地下達了封口令,可翌日一早,聖駕遇刺,重傷不起的消息卻還是很快地傳遍了整個京師,大街小巷裡謠言四起,滿京師人心惶惶不安,暗流洶湧,即便是朝臣們也都無心辦公,各自議論紛紛,私下都在談論繼位者的事兒,一時間大阿哥出位的風聲四起,越傳越神,就連傳位遺詔的事兒都被群臣們拿來私下揣摩。不過亂只是在下頭亂,一干子朝廷大臣個個都能穩得住,壓根兒就沒參與到那些子亂哄哄的猜測中去,幾位參政王爺各忙各的事兒,全然一副無事人的樣子,而雍親王允縝則索性稱病在家,連宗人府都不去了。

    病了?是病了,只不過允縝得的是心病罷了,他在等。等著「粘罕處」從揚州發回來的消息,唯有消息到了,允縝的病才能好。這治病地藥方就是胤祚的傷勢問題。在沒有確定消息之前,允縝是絕對不會盲目出手的,他可不想落到允那等下場。三天了。允縝病了三天了,別說府門都沒出,便是上門來探病地朝臣們也都一概不見,不過外頭地形勢一日緊似一日他還是清楚的,當然,除了在心中暗笑大阿哥弘歷的沉不住氣之外,允縝壓根兒就沒多理會弘歷地小動作。

    遠卓十年五月二十四日。揚州行宮報馬再至,言及帝已清醒,已能用膳,無大礙矣。京師眾臣聞之大喜,此等拍馬屁的大好時機自是人人不肯錯過。一起子朝臣們各上請安折子,忙不迭地往揚州行宮送,京師人心稍安,而後《京師紀事報》又發表多篇文章,對白蓮教之罪惡猛加抨擊,呼籲民眾對白蓮教進行抵制和檢舉,一時間輿論轉向到了對白蓮教的口誅筆伐之上。

    胤祚無礙的消息傳來,允縝在慶幸自個兒沒有輕舉妄動的同時,也懊惱不已,對胤祚竟然能大難不死感到無比的憤怒。這不。獨自一人躲後花園裡飲起了悶酒來了。

    「王爺,有消息了。」正當允縝自怨自艾之際。一身青色單衣的唐國鳴急匆匆地趕到了,或許是氣急地緣故,又或許是激動地原因,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哦?」允縝的酒量本就不大,加之心情鬱悶,這會兒已經有些子醉意了,沒聽清唐國鳴究竟在說些什麼,只是茫然地抬起了頭,隨意地應了一聲。****

    唐國鳴跟隨了允縝二十餘年,自然是明白允縝心裡頭的苦悶的,此時見到允縝如此失態,不由地心中一酸,好在想起了剛得到的準確消息,立時笑了起來道:「王爺,好消息:聖上快不行了。」

    「什麼?」允縝大吃一驚,手一鬆,酒杯脫手落在地上,咣噹一聲碎了一地,殘酒濺了允縝滿腳都是,一向愛潔地允縝卻根本顧不上滿腳的濕漉,霍然而起,一雙眼銳利如刀般看向唐國鳴,顫抖著嗓音問道:「真的?」

    「嗯。」唐國鳴重重地點了下頭道:「消息是揚州分舵發回來的,是從行宮裡透出來的,鴿子親眼看見聖上已經昏迷了六天了,湯水不進,或許就快駕崩了,另有一重要消息:二阿哥弘揚三日前已經抵達揚州行宮,昨日出揚州,下落不明,據查,金陵軍區的大軍也開始調動了,一旦聖上駕崩,二阿哥一定不會宣告天下,必定是秘密回京,以遺詔為憑登上大寶。」

    允縝默不作聲地聽完了唐國鳴的話,眉頭皺成了個川字,沉思了好一陣子之後,有些子猶豫地問道:「這會不會是老六下的套,昨日才來的報馬,說是老六醒了,已能用膳,這難道是煙幕不成?」

    唐國鳴笑了一下道:「王爺,鴿子在聖駕身邊也有很長時間了,王爺從來都沒動用過,理應沒有任何暴露的可能,若是聖上知道鴿子是王爺地人地話,一早就敲掉了,如何會到此時還沒動此人,因此,某可以斷言,這消息應該是靠得住的。^^^^至於那份報馬應該是二阿哥發地,為的就是能順利進京,以爭取時間罷了。」

    「唔。」允縝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想了想,突地問道:「而今之計該如何應對?」

    唐國鳴面色嚴肅地分析道:「王爺,某有三策:其一,按兵不動,靜等大阿哥與二阿哥拚個你死我活,而後站在勝利者一邊,如此一來王爺的地位不會有任何的影響,甚或還能再往上走一步;其二,二阿哥擁有遺詔之利,又有群臣之支持,勝面原本就比大阿哥來得多,王爺若是轉向二阿哥,一個擁立之功是跑不了的,至於其三嘛,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允縝本就是心機深沉之人物,唐國鳴所分析的道理他心裡頭早就有數,要他屈居人下自然是不肯的,只是要允縝下定搏的決心卻也不容易,一時間心裡頭各種思緒摻雜在一塊兒,想得有些子出神了,良久之後,允縝抬起了頭來,仰天長歎了一口氣道:「天予不取,不吉也,本王亦是龍子龍孫,胡不可自為耶?既如此,就讓弘時出面去辦罷,本王決心已下,不成功便成仁!」

    唐國鳴沒再多說些什麼,點頭應諾,大步往前院行去。允縝看著唐國鳴遠去的身影,歎了口氣,拿起石桌子上的酒壺,將壺中的剩酒一飲而盡,隨手將酒壺砸向了亭子外的草地,一轉身,出了亭子,往書房走去……

    這只是間小屋子,除了幾張簡單的桌椅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唯一稱得上出奇的也就只有屋子的牆面上掛著一張巨大的京師地形圖,不過天底下能夠資格進這個屋子的攏共也沒幾個,兩隻手便算得出來,無他,這裡就是赫赫有名的「國內調查局」的總部中樞。此時,方靈皋與林軒毅正各自坐在一角,默默地發著呆,該討論的早已討論過了,該準備的也早已準備好了,到了此時他們也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麼。

    帝駕遇刺原本是計劃裡的一環,那出手行刺的人也該是白蓮教不假,可卻不該是徐鷂子一夥,現如今計劃中出了如此大的漏子,就算方靈皋與林軒毅再如何多智,也沒了奈何,現如今聖上究竟怎樣了他們心中也沒數,到了這會兒,明知道京師已經是暗潮洶湧,他們也只能坐著乾瞪眼,除非能得到相關的指令。

    六天了,從聖駕遇刺到如今已經整整六天了,什麼消息都沒有,除了那兩份根本就靠不住的官樣報馬之外,什麼消息都沒有,就連「國內調查局」的整個江蘇分舵都沒有一絲消息傳回來,該派去聯絡的人也早就派去了,可人一去就成了石沉大海的那顆石頭,連個回聲都沒發回來。

    「二位先生,信鴿到了。」正當方、林二位埋頭想著心事的當口,一臉子匆忙之色的孫承福幾乎就是衝著跑了進來,手中高高地舉著一張小紙條。

    方靈皋與林軒毅幾乎同時蹦了起來,用與他們年齡不相符的高速衝向了孫承福,都急著要去搶那張小字條,末了還是林軒毅手快了一步,先將紙條撈到了手中,沒有絲毫猶豫地展了開來,飛快地掃了一眼,眉頭一皺,也不開口,只是將紙條遞給了早已急得直跳腳的方靈皋。

    方靈皋死盯著那張小紙條,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之後,歎了口氣道:「看起來,是該行動了,林先生以為如何?」

    「嗯。」林軒毅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該來的總是會來,希望此次血不會流得太多。唉,這種事若是多了,對朝廷。對社稷都不是好事。」

    方靈皋沒理會林軒毅的感慨,看了眼孫承福道:「補天計劃正式啟動,所有相關環節立刻展開,沒有本官和林大人的共同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否則殺無赦!」

    孫承福神色一凜,上前打了個千,高聲應道:「喳!」隨即轉身走出了房門,隱入了黑暗之中......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31
第五百一十二章京畿亂,風雲起(三)


   



    天黑了,到了該點燈的時候了,可弘歷卻獨自坐在漆黑一片的書房中愣愣地發著呆,腦海中諸事雜陳,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他不甘心,他又如何能夠甘心呢----值此帝駕遇刺,本該是由他這個監國阿哥執掌大權的好時機,這也是祖制所定之規,可偏生一干子重臣們卻壓根兒就不提此事,這令弘歷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現如今聖駕無恙,自個兒能不能短暫地握有權柄弘歷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重臣們的態度,很顯然,在一幫子重臣中壓根兒就沒將他這個大阿哥作為帝位的繼承人看待,若是聖駕有個三長兩短,想要指望這幫子重臣將自個兒推上大位壓根兒就沒有絲毫的可能性,即便是雍親王那頭老狐狸也根本就靠不住!

    怎麼辦?弘歷倒是明白該怎麼辦,不過他不敢,至少胤祚還在世的時候他不敢,可明知道自個兒沒那份膽子,弘歷還是忍不住要去想,越想就越覺得心煩,這都坐了一天了,別說晚飯,便是午膳也不曾用,滿心眼裡全是懊喪。

    「主子,雍親王世子來了。」正當弘歷想得入神之際,管家急匆匆地走到了書房門口,高聲匯報道。

    弘時?他來幹什麼?弘歷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先請到廳堂,爺我更了衣便去。」

    「大阿哥,小弟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不知大阿哥想先聽哪個?」一陣例行地寒暄之後,弘時笑呵呵地開口道。

    「哦?」弘歷揚了下眉頭,疑惑地看了弘時一眼,隨即笑了起來道:「哥哥倒是無所謂,都聽聽罷了。時弟有話但說無妨。」

    弘時點了點頭,收起了笑容。面色嚴肅地說道:「大阿哥,這好消息是二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壞消息嘛,就是聖上已經快不行了。」

    弘歷猛地一驚,正端著的茶碗咣噹一聲落到了地上。砸得個粉碎,整個人跳了起來,手指著弘時,顫著聲道:「什麼?你胡說!」

    弘時一臉子無所謂的樣子,聳了下肩頭道:「大阿哥稍安勿躁,小弟豈敢拿這等大事開玩笑。嘿,小弟的消息絕對可靠,聖上已經六天未醒了,三日前二阿哥已然抵達揚州行宮,只呆了半日便急匆匆地出了宮,秘密向京師進發,這兩日裡一准到京。

    「不,不會的,皇阿瑪他老人家不會有事地。這,這,這一定是謠傳!」弘歷身為人子,咋一聽自家父親出了事,心中酸痛難忍,不由地流下了淚來,口中喃喃地念叨著。

    弘時等了一陣子,待弘歷心氣稍平,突地插了一句道:「大阿哥,二爺就要回來了。」

    「弘揚。哼!」弘歷像是突然間猛醒一般。咬緊了牙關,從牙縫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再看了弘時一眼,臉色突地舒展了下來,突地笑了起來道:「多謝時弟的消息了,呵呵,想必四伯那兒有些交待罷,時弟不妨直說便是。」

    弘時顯然沒想到弘歷如此快就恢復了常態,愣了一下,這才苦笑著說道:「大阿哥,我父子也是剛得知地消息,這不,立馬就來稟明大阿哥了,我父王著實未曾有什麼交待,一切都由大阿哥做主,我父子一併聽從大阿哥調遣便是了。」

    「哦。」弘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那就請時弟回去代哥哥好生謝謝四伯了,哥哥沒甚好安排的,一切聽天由命便是了,皇阿瑪吉人自有天相,我等倒也不必過於擔心,送客。」

    弘時沒想到弘歷竟然啥都沒說便端茶送客,一時間臉色漲得通紅,可眼瞅著弘歷已經起了身,擺出一副逐客的樣子,也沒了奈何,只能訕笑著告辭而去……

    「嗯,弘歷小兒想幹什麼?」雍王府的書房內,允縝聽完了弘時地情況匯報,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揮手讓弘時退下,看了眼笑容滿面的唐國鳴,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左右不過是過河拆橋罷了。」唐國鳴笑了一下道:「大阿哥對王爺早有了提防之心,現如今消息已然到手,對於大阿哥來說,王爺的利用價值不多了,他要隱蔽行事,自然是不想王爺在其中插上一手的。」

    「哦?唐先生的意思是……」允縝想了想,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斜了唐國鳴一眼道。

    「王爺不都看出來了嗎?又何須唐某多說些什麼。」唐國鳴淡淡地說道:「二阿哥要是不在了,那傳位遺詔不就是廢紙了罷,到了那時,有了一幫子朝臣們的呼籲,那起子軍機大臣又怎會阻攔大阿哥上位?呵呵,這就是大阿哥地如意算盤。」

    「混帳行子!」允縝笑罵了一句,略一沉吟道:「此子會如何動手?本王該如何應付,還請先生為本王好生謀劃一、

    唐國鳴閉上了眼,細細地盤算了一番之後道:「大阿哥行動的關鍵就在於除掉二阿哥,只要二阿哥一死,他再來個殺人滅口,那麼大事就算底定了,無論旁人再怎麼懷疑,都無法阻止大阿哥登上帝位,這一條是毋庸置疑的。至於王爺要想上位要做的事情則多得很:第一,王爺必須因勢利導,在大阿哥除去二阿哥之後,掌握足夠的證據來揭穿大阿哥的謀害二阿哥的事實,令大阿哥聲敗名裂,而後,事情的關鍵就在太后身上了,只要王爺能控制住太后,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只須太后的懿旨一下,大事便成了一半,至於九門提督衙門、京師軍區那一頭只要我們地人動將起來,那兩頭必然陷入混亂,自顧不暇,一待王爺登上大寶,聖旨一出,天下必定。」

    唐國鳴的計劃聽起來簡單,可其中的關竅極多,允縝一時半會也無法全部想清楚,愣愣地出了一陣子神之後,皺了下眉頭道:「弘歷小兒若是要下黑手,會選在何處動手?」

    唐國鳴笑了一下道:「若是按成功的機會來看,自然是在二阿哥回到自家府上的那一刻動手,不過一來那是在城中,就算能得手,那起子刺客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只要有人失手,大阿哥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二來嘛,太后此時正在暢春園避暑,二阿哥若是奉了遺詔而來,想必不會進城,一準是直接進了暢春園,如此一來,大阿哥能選擇動手之處就不多了,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話,青龍崖便是大阿哥下手的最好選擇。」

    「青龍崖?」允縝輕輕地念叨了幾聲,突地冷笑著說道:「好,那就青龍崖罷,其他的事就拜託先生多加謀劃了。」

    青龍崖,位於京津的交界處,只是一個並不算出名的小山崖而已,高不過十數丈,突兀地立在京津大道旁,原本筆直地京津大道因這道山崖地存在而拐了個彎。此地一面靠崖,一面臨水,倒也算得上是險要之處。自打遠卓帝遇刺的消息傳開之後,這青龍崖下便設了個臨時關卡,對來往客商進行檢查,儘管給行商們帶來了極大地不便,可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也沒人敢為此抱怨些什麼,只能老老實實地任由大兵們檢查自家所攜帶的貨物,好在這起子官兵雖不苟言笑,可也沒作出勒索的事情,大多數客商也不會因被耽擱了些時間而不滿。

    遠卓十年五月二十二日,青龍關卡設立,到了五月二十五日,該關卡奉命撤銷,可到了五月二十六日,此關卡卻又詭異地恢復了,只不過守卡的卻不再是京師軍區的官兵,而換成了順天府的衙役,程序還是照舊,往來的客商們也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變化,任是誰也不會對此表示出哪怕一丁點的懷疑。

    遠卓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午時三刻,晴,碧空萬里無雲,火辣辣的太陽將大地烤得一片滾燙,京津大道上行人稀少,就算是再心急的客商也不想在此等天氣下趕路的,當然也有例外,一行由四、五輛馬車組成的商隊,打著「劉記」的旗號,冒著酷暑一路疾馳,向著青龍崖滾滾而來。

    「停住!順天府奉命檢查白蓮餘孽。」一名身材彪悍的衙役拎著跟粗大的鎖鏈,氣勢洶洶地從臨時哨亭裡衝了出來,站在路中央,擋住了商隊的去路。

    「官爺,小的們可是劉記商號旗下之人,怎會是白蓮餘孽,小的們這貨趕得急,要是誤了事,那麻煩可就大了。」一名展櫃模樣的漢子止住了車隊,笑呵呵地走上前去,邊表明身份,邊將一卷大額鈔票往那名衙役手中塞。

    劉記商號是以劉長鄂為代表的劉氏家族的產業,先不說劉長鄂一家子全都是高官顯貴,便說劉家與當今聖上的淵源,就不是一般官吏敢於得罪的,可那名衙役壓根兒就沒去接遞過來的錢,冰冷著臉道:「查!」霎那間,二十餘名身著衙役服飾的魁梧壯漢毫不客氣地對那數輛馬車展開了搜索,完全是一派公事公辦的樣子。

    「官爺,您這是何必呢?我家老爺……」那名掌櫃顯然不死心,跟在為首的那名衙役身後嘮叨個不停,只不過跟對牛彈琴差不多,那衙役壓根兒就沒聽進去,只顧著邊走邊觀察馬車上的各色人等,突然,衙役的瞳孔猛地一個收縮,悄悄地打了一個手勢,原本正在搜查的衙役們立刻聚攏了過來,將一輛馬車團團圍住。

    「白蓮餘孽在此,殺光他們!」為首的那名衙役突然一指馬車上一名夥計模樣的高大青年,放聲狂吼了起來……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39
第五百一十三章京畿亂,風雲起(四)


   



    事起突然,「劉記」商號的夥計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放倒了數人,原本人數就不佔優勢的「劉記」一方立時處於全面被動的狀態。這起子順天府的衙役們個個都是高手,彼此間配合極為默契,分出十餘人纏住了「劉記」的夥計們,剩下的十數人狂野地向著那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撲了過去。

    面對著來襲的強敵,兩名侍立在那青年身邊的魁梧漢子毫無懼色地迎了上去,其中一人放聲高呼道:「二阿哥快走!屬下拚死擋住賊子。」這一聲吼不打緊,那起子衙役立時陷入了瘋狂的境地,除兩人纏住那兩名侍衛之外,餘者全都奔向二阿哥而去。

    「賊子敢爾!」馬車上的弘揚憤怒地大吼了一聲,身形一閃,人已飛到了空中,順勢一個燕子三抄水,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瀟灑地在空中一個轉身,手中的長劍抖出一朵朵劍花罩向了迎面殺來的那幫衙役,赫然正是武當劍法中的絕學----鳳點頭,頃刻間將三名衝在最前面的刺客刺倒於地。

    劍是好劍,吹毛斷髮,武當神劍之名更是天下揚名,弘揚一身所學師承兩代武當第一高手,武功之高自然是不肖說的,只不過弘揚縱然再強也無法同時對抗十餘名高手的圍攻,不過片刻便已經陷入了苦戰之中。

    這場突如其來的殺戮開始得很快,結束得更快,儘管那兩名侍衛武功高強,而「劉記」眾人中也不凡好手,只可惜對手更強,這二十餘名刺客個個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又是突然襲擊,根本沒有留給「劉記」眾人組織抵抗的時間,儘管「劉記」眾人拚死抵抗也殺了不少的敵手,但是還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所有「劉記」一邊的人馬全部命喪刀下。而弘揚手下那兩名親衛也只不過多抵擋了片刻便魂歸大地,末了,殘存的十、二、三名將弘揚團團圍住,到了此時就算弘揚武藝再高也無法衝出重圍了。

    「二爺,您還是自裁罷,好歹還能得個全屍不是?」為首的那名衙役此時面上被弘揚的利劍拉出了一大道血口。滿臉鮮血淋漓,眼瞅著弘揚已經在劫難逃,冷著聲開口道。

    「哼,休想!」弘揚狂吼了一聲,一挺長劍飛身撲上,試圖將那名為首的衙役刺於劍下,他這一動,四周圍著的刺客們立刻動了起來,刀光劍影。各種殺招罩向了弘揚。

    「殺!」弘揚根本不理會四面八方攻來地刀劍,手中的長劍一抖,卸開了迎面砸來的鐵鏈。順勢一挑,手中的長劍如同靈動的毒蛇一般刺入了那名首領的咽喉,只是四面八方攻來地長劍也毫不客氣地在弘揚身上插了個對穿,血如同噴泉一般湧了出來,弘揚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屹立了片刻,轟然倒在了地上。

    圍在四周的刺客們見弘揚高大的身子倒下了,一時間也沒了動作,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陣子。這才有人上前檢查弘揚的生死,一待確定弘揚已死之後,這名刺客長出了一口氣,揮了下手,人群中有人衝回了哨所,取出了一個蒙著布的籠子,一把拉開籠門,一隻信鴿沖天飛去。

    「撤!」眼瞅著鴿子已經飛遠,那十數名倖存的刺客匆匆地將己方的戰死者裝上了馬車。緊趕著要離開現場,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起子刺客剛轉過青龍崖就發現自個兒已然陷入了重圍之中,二十餘蒙面黑衣大漢不知何時已然冒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而崖頂上還有十數名高手從天而降,封住了他們地後路。

    沒有廢話,一場血戰立刻爆發。激戰之後的那起子衙役如何是這幫子凶神惡煞的對手。片刻功夫,三死七傷。餘者都被擊昏在地。後來地那群黑衣蒙面人中行出一條大漢,快步走到弘揚的屍體前細細地看了一陣,發出一陣怪笑聲,手一揮,領著手下,押解著俘虜匆匆地撤離了戰場。

    激戰過後地戰場上躺滿了屍體。一片地死寂。除了幾匹拉車地馬偶爾發出一兩聲響鼻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靜。血流得一地。時值盛夏。烈日一曬。沖天地血腥氣立時引來了無數地蒼蠅。嚶嚶嗡嗡地在屍體間飛來飛去。整一個慘烈了得。漸漸地。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數十騎大漢簇擁著一輛寬大地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不過片刻功夫便到了此處戰場。一名絡腮鬍大漢飛身下馬。一縱身落到了戰場中央。舉目四望了一陣子。走到了弘揚地屍首邊。俯下了身子徒勞地檢查了一番。苦著臉搖了搖頭。緩步走到那輛蒙著重重簾布地馬車邊。低低地匯報了幾聲。馬車裡好半天沒有動靜。末了一聲歎息響了起來:「哎。回京罷!」

    遠卓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夜。二阿哥遇刺地消息傳遍了京師。朝野震驚。緊接著又有傳言說聖駕已經重傷不起。危在旦夕。一時間滿京師人心惶惶。各府王爺、各家大臣全被這兩個接踵而至地消息給攪得心神不定。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場大清開國以來最為險峻地危機。儘管九門提督衙門立刻實行了宵禁。只可惜宵禁也擋不住流言地傳播。萬般無奈之下。五月二十八日一早。各軍機大臣、主事王爺們只能再次齊聚乾清宮合議應對之策。

    事態緊急。重臣們大多到得很早。除了方靈皋與林軒毅都告了病沒來外。餘者辰時三刻便已經趕到了乾清宮。可大傢伙等了近一個時辰也沒等到弘歷這個監國阿哥出面。正當朝臣們亂哄哄地議論著二阿哥遇害之事時。一臉子疲憊狀、眼圈紅腫地大阿哥弘歷總算是匆匆趕來了。一進了大殿立刻跪倒在地。俯身大哭起來:「諸位叔伯。皇阿瑪遇刺未知生死。現如今二弟又遭不測。小侄心已亂。還請各位叔伯為小侄拿個主張。小侄發誓定要剷滅白蓮教。為皇阿瑪。為二弟報此深仇大恨。請諸位叔伯助小侄一臂之力。」

    胤祚諸子中唯有弘歷、弘揚最賢。如今弘揚已身死。聖上估計也不保。諸子中夠資格繼位地也就只有弘歷了。他地大禮在場之人誰又敢受。此時見弘歷痛哭流涕。一起子朝臣們忙未將上去。爭著將弘歷扶了起來。各自溫聲安慰著。

    「小侄是個沒用之人。又遭此大變。實已心亂如麻。」弘歷哽咽著說道:「可憐我二弟天資聰慧。竟然慘死賊人之手。此仇不報。小侄誓不為人。唉。我可憐地二弟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叫大哥如何向皇阿瑪交待啊……」

    正當眾臣圍著弘歷勸慰不止地當口。一名軍機章京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面如土色地道:「不好了。各位大人。皇上駕崩了。」

    「什麼?」一群大臣們全都傻了眼,愣愣地看著那名軍機章京,全都陷入了石化狀態,弘歷猛地跳了起來,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胸口。如同怒獅般吼了起來道:「放屁!你撒謊!皇阿瑪怎麼可能就這麼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大阿哥,下官沒、沒說謊,這,這裡有揚州來的報馬為證。」那名軍機章京被弘歷的狂態嚇得直打顫,忙舉起手中的一份公函,高聲叫了起來。

    「天啊,怎麼會這樣啊。」弘歷一把搶過信函。只一看,立刻爆發出一陣慘嚎,整個人搖搖欲墜,驚得一起子朝臣們趕緊衝上前去將弘歷扶住,擁到大殿前監國阿哥地位子上,各自勸慰個不停。

    好容易等弘歷情緒平穩了一些,大傢伙這才輪著將那份報馬過了一遍,個個淚流滿面,慟哭不已。整個乾清宮中哀聲一片。末了還是馬齊穩得住神,率先擦乾了眼淚道:「傳令:內務府立刻準備掛孝。九門提督衙門全面戒嚴,嚴防小人作祟。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如今擺在我等面前的是立新君的大事,朝堂重臣泰半在此,這就開遺詔罷,諸位意下如何?」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一起子大臣們相互看了看,也只能各自點頭表示同意,馬齊一聲令下,自有守衛大殿的大內侍衛去取雲梯,從「光明正大」牌匾之後將密封在盒子裡地遺詔取了下來,交到了馬齊地手中。

    馬齊手捧著盒子,想起往日與胤祚相處地情形,眼中地淚水不由地再次流淌了下來,好容易才硬生生地止住了傷感,緩緩地撕開了盒子上的封條,將捲成一卷的遺詔攤了開來,只一看立時傻了眼----空的,這詔上竟然沒有一個字,完全就是一張空白的黃絹罷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

    「咋回事?」

    一起子大臣們眼瞅著馬齊發呆,全都擁了過去,可一看之下,個個呆若木雞,好半會才回過神來,各自亂哄哄地議了起來。

    「靜一下,大家靜一下。」馬齊是老相了,知道此事大有蹊蹺,只是值此危難時刻,斷不是追查的時機,立刻扯著嗓子吼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將眾人的議論壓了下去,環視了一下表情各異的眾人,馬齊深吸了一口氣道:「現如今聖上留下地是空白遺詔,並未指明該由誰來繼位,茲體事大,我等該稟明太后方可定奪,諸位有何看法?」

    怡親王允祥第一個站出來道:「馬中堂此言甚妥,我等即刻趕赴暢春園覲見太后,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奪便是了。」

    勇親王允皺了下眉頭,略一遲疑之後,也站了出來道:「本王也以為馬大人說的有理,就這麼定了也好。」

    范時捷、李光地、施世倫也紛紛出言表示同意,正當大傢伙準備起身出門之際,一直沒有表態的雍親王允縝站了出來道:「諸位大人,本王以為請示太后是必須地,不過我等首先要拿出個章程來才是,須知後宮不得干政此乃祖制,斷不可違的,諸位大人以為如何?」允縝這話說得完全在理,依照大清祖制,就算要太后出面定奪也得大臣們先挑出幾位人選供太后定奪,斷沒有將決定權全部都交給太后的理兒。

    大臣們都站住了腳,各自看了看,誰也不吭氣,畢竟這可是站隊的問題,站對了,就是從龍之功,要是站錯了,那就是附逆之罪,是要抄滅九族的,一時間大殿裡頭靜了下來,只剩下朝臣們越來越粗的喘氣聲。

    是時,胤祚有七子,除了六阿哥弘慎、七阿哥弘榮(皇貴妃明蘭之子)之外,餘者皆已成年,不過除了弘歷、弘揚參與政務之外,其餘三子均是閒散阿哥,並未管理過朝務,如今二阿哥弘揚既然已經不在了,顯然大阿哥弘歷就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一條在場的諸位大臣心裡頭都有數,可誰都不想先開口,一味地沉默著,可把正裝悲痛狀的弘歷給急壞了,只是他再急也不能自個兒跳出來,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監國阿哥地椅子上,繼續低聲咽泣。

    沉默復沉默,眼瞅著就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身為首席軍機大臣的馬齊本就是群臣之首,到了這會兒也只能率先開口道:「本官提議弘歷、弘榮為候選人,諸位以為如何?」

    弘歷的能力大傢伙心中都有數,而弘榮則是皇貴妃明蘭之子,明蘭的娘家在朝中勢力極大,這一條大傢伙自然也都明白,馬齊這個提議算是較為公允之見,大傢伙眼瞅著馬齊先開了口,自然是個個附議不提,就在這一片的同意聲中,雍親王允縝站了出來道:「本王以為馬大人此言誤矣!」

    馬齊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四爺此話怎講?」

    允縝掃了眼正裝悲痛的弘歷,緩緩地開口道:「弘榮年僅三歲,爾等立一個兒皇帝莫非忘了漢末的亂世乎?至於大阿哥嘛,嘿嘿,殺弟之人又有何德何能可登大位?」

    「你胡說!」弘歷立時急了,跳將起來,渾身顫抖地指著允縝斷喝道。

    「胡說?呵,本王向來不知道何為胡說。」允縝冷笑一聲道:「本王手中有證據,諸位大人不妨過目一、二。」話音一落從懷中取出一疊子文稿,交給了馬齊,一起子朝臣們立刻圍了上去,細細一看,全都露出了驚駭之色。

    弘歷一見形勢不妙,立刻高聲叫了起來道:「假的,全是假的,本貝勒怎會有殺弟之舉,此事定是四伯嫁禍於本貝勒,諸位大人要為本貝勒討個公道啊。」

    「說地好!」正當眾臣們不知道究竟該聽誰的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23 13:40
第五百一十四章落幕(大結局)


   



    弘揚,竟然是弘揚!那個發出叫好聲的人竟然是群臣們以為已經死去了的弘揚,群臣們立時呆住了,全然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大傢伙昨兒個全都見過了「弘揚」的遺體,可面前這位身材高大的青年卻明明就是二阿哥弘揚。Www.

    「你……」弘歷臉色「唰」地白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過來,一臉子激動狀地從監國阿哥的位子上站了起來,衝上前去,口中道:「二弟,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哥哥還以為你不在了,白白擔心了一場。」

    弘揚站著沒動,不過跟隨在他身後的幾名大內侍衛卻閃了出來,擋住了弘歷擁抱弘揚的企圖,那幾名大內侍衛雖沒開口說話,可臉上那冰冷的神色卻明白地宣告了弘歷的不受歡迎。

    「有勞大哥惦記了,小弟感激不盡。」弘揚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接著掃視了一下圍了上來的群臣們沉著聲道:「諸位大人,聖駕已至暢春園,請諸位大人即刻進園面聖。」

    弘揚的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般將群臣們全都炸傻了----這才剛接到揚州報馬,說聖上駕崩,轉眼之間不單死去的弘揚好好地站在了面前,聖駕更是已然到了京師,這一連串的戲劇性場景變幻之快,饒是群臣們都是見識過人之輩,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個回事,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間全都呆立在那兒。

    馬齊不愧是老江湖了,率先回過了神來,滿臉子驚疑之色地看著弘揚道:「二阿哥,須知此事重大,開不得玩笑。那青龍崖刺殺是怎麼回事?還有揚州報馬從何而來?聖體躬安?」

    「馬大人,一切見了皇阿瑪自然見分曉,諸位大人請罷。」弘揚並沒有回答馬齊的一連串問話,只是客氣地擺了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儘管眾臣們心裡頭疑問甚多,可聖上有召卻又不得不去。沒奈何也只能各自按下滿腹的心思,跟在弘揚身後,行出了乾清宮。剛走出皇宮的大門,群臣們驚異地發現不但是宮內善撲營全面戒備,宮門外的大街上也佈滿了荷槍實彈的九門提督衙門士兵,整個京師已然處於全面戒嚴狀態。

    完了。一切都完了!根本不需要面聖,一瞅見眼前的架勢,弘歷便知道自己完了,心中滿是絕望與不甘之意,臨上轎之前,弘歷仰天長歎了一口氣,乘著眾人沒注意,低聲對一名長隨吩咐了一句,這才蒼白著臉進了轎子。隨著眾臣們一道由京師軍區的士兵們護送著往城外的暢春園而去。

    平日裡就是戒備森嚴地暢春園此時簡直成了兵的海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在園外來回巡邏,崗哨、關卡眾多。一起子重臣們的大轎子離著園門口老遠便被攔了下來,一番搜查之後,只能步行入園。

    「臣等叩見聖上。」剛走進煙波致爽閣,群臣們迎面便瞅見正高坐在上首、嘴角含笑的胤祚,忙搶上前去,各自磕頭請安。

    「免了。」胤祚淡淡地揮了下手道。

    老馬齊眼瞅著胤祚無恙。禁不住老淚縱橫地道:「聖上平安歸來。這真是我大清之洪福也。上蒼有眼。天祐我大清。老臣。老臣……」馬齊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起子朝臣們也都是激動得咽泣起來。

    「罷了。朕還死不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朕不死。有人可是要失望了罷。嘿。四哥您說呢?」

    允縝地臉色刷地變得鐵青。咬著牙不吭氣兒。胤祚卻不管允縝是否接口。淡淡地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四哥著實大才。若是能用之正途。卻也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胤祚此話一出。群臣大嘩。人人側目、議論紛紛。唯獨允縝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臉色早已灰敗不堪。

    允祉、允祥、允這三王心裡頭早已猜出了個大概。知道老四這回算是徹底載了。心裡頭雖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情。可要他們出頭為老四說情卻壓根兒不可能。這等謀逆大罪躲都來不及。他們又怎可能自個兒往上湊。不但不敢開口為老四緩頰。甚而退開數步。拉開了與允縝之間地距離。一起子朝臣大多也是這等心思。忙不迭地抽身退步。將允縝孤零零地露將出來。唯有馬齊略一發愣之後。猶豫地問道:「聖上。這……」

    胤祚擺了下手。Www.示意馬齊不必多說。笑著說道:「四哥不想說。朕也懶得說。朕只問你一句:爾知罪否?」

    就算再絕望欲死,只要是個人就一定會有求生的僥倖心理,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允縝心中的求生**到了底兒還是戰勝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冷笑了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不服!」

    「不服?嘿,那好,朕就叫你死個明白。」胤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獵人打著了狐狸之後的得意笑容,饒有興致地打量了跟自個兒鬥了一輩子的允縝一番,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口道:「弘揚,你四伯說他不服,那你就拿出些證據來讓你四伯死也死個明白好了。」

    「兒臣遵命。」弘揚出列磕了個頭,恭敬地應答了一句,起了身,看著允縝道:「四伯之罪有四:插手內侍,安排黨羽於帝側,圖謀不軌,其罪一也;妄動無名,意圖操控太后,窺視大位,其罪二也;密佈黨羽,挑動兵變,其罪三也;勾結匪徒,意圖謀害朝臣,其罪四也。有此四罪,法不容情。」「哼,荒謬,可笑!此構陷之辭也,有甚稀奇之處。」聽完了弘揚的話,允縝心中猛地一沉,可依舊不肯就此放棄,兀自嘴硬得很,這也難怪,要是這四大罪坐實了,那就不是圈禁那麼簡單了,出籍、賜死都算是輕的了,搞不好全家都得被架上刑場地。

    弘揚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喝了一聲道:「帶上來!」但聽門口一陣腳步聲響起。數十名大內侍衛押解著十餘名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人犯走入了房中,一起子大臣們立刻從其中認出了數名熟悉的面孔,有胤祚身邊聽用地小太監李海全,也有太后宮裡的主事高澄海,還有幾名大內侍衛也看著眼熟得很,至於其它人雖已被打得皮開肉綻、可身上的衣衫還能辨認出是軍官的樣子。

    「四哥。你地老部下大半都到齊了,怎麼,不上前去打個招呼?」胤祚面帶微笑地看著允縝道。

    這起子垂頭喪氣的人犯一露面,允縝便知道自己徹底輸了個乾淨了,也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一雙眼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般死盯著胤祚,放聲大笑起來,好一陣子之後,才幽然道:「成王敗寇。這也無甚可說的,本王也是龍子龍孫,為何不能有如此想頭。嘿,可惜了些,本王到了底兒還是輸了,只是本王不明白輸在何處,請指教。「不明白?那就對了,你小子要是都明白了,那敗的人只怕就是咱了罷。胤祚眼瞅著允縝終於服輸,心情大快,不過卻沒打算多解釋。冷笑了一聲道:「朕沒有跟爾解釋地必要罷,四哥既然認了罪,朕也不會拿你怎樣地,四哥收拾一下,跟八弟一道做伴去好了,回頭朕會給你旨意,你回罷。」

    按允縝所犯下的罪行,此等處罰已經算是很輕的了,原本以為聖上必然大開殺戒的朝臣們此時都暗自鬆了口氣。各自上前稱頌不已,啥子寬宏大量、恩澤天下之類的屁話滿大殿響個不停,唯有允縝獨自一人默默地轉身走出了煙波致爽閣,被京師軍區的官兵們押解著送回了雍王府。

    雍王府此時早已是崗哨密佈,四處都是戰後的燒痕,匆忙打掃過的王府裡雖已不見了屍體,可那一攤攤地血跡還是那麼鮮艷,叫人觸目驚心,允縝面色灰敗地在倒夏門下了轎子。也不管身後擁上來負責看管他地士兵如何舉動。低著頭便走進了自家王府的大門,也沒理會沿路上往來搜查的官兵。一路向著房走去。

    身心皆疲地允縝只想跟唐國鳴好生聊聊,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敗在何處,然而這個願望也落空了,唐國鳴根本就不在房中,只有一封信靜靜地擺在房的桌上,那上頭寫著「雍親王親啟」,落款正是唐國鳴本人,允縝沒空去多想為何自個兒的房能保持完好,也沒去多想唐國鳴究竟去了哪兒,默然地坐了下來,拿起那封信,苦笑了一下,將信揭開,只是匆匆一看,臉色立時如同死人一般,手一僵,信如同秋葉一般飄落下來,那上頭只有一行文字----某「鴻鵠」是也!

    且不提允縝如何懊悔、憤怒,就說允縝離開之後,胤祚揮退了群臣,唯獨將弘歷、弘揚兄弟倆留了下來,也不說話,只是冷眼看著哆嗦個不停的弘歷,眼裡頭滿是憤怒之意,好一陣子之後才冷著聲道:「弘歷,你可知罪?」

    弘歷哆嗦著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著頭道:「皇阿瑪息怒,皇阿瑪息怒,兒臣不肖,惹您生氣了,您要打要殺,兒臣自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求您別氣壞了身子。」

    「嗯哼,你心裡頭還有朕這個阿瑪在?」胤祚冷笑著說道:「你不是打算等朕一死便要登基了嗎?連你二弟都要殺,你還是人嗎?」

    到了此時,弘歷哪會不知道自個兒所有地計劃全都落入了自家老頭子地眼中,再想狡辯亦是不可能,只是他卻不甘心就此沒了下場,索性豁出去了,跪直了身子道:「兒臣啟奏皇阿瑪,兒臣亦是您的兒子,兒臣自認才學並不輸於二弟,兒臣為何不能有那等想頭,皇阿瑪當年走過地路,兒臣不過是跟著走上一遭罷了,既然輸了,兒臣也無甚可說地,兒臣的命是皇阿瑪給的,皇阿瑪要收回去,兒臣也不敢有二話!」

    「孽障!你……」胤祚被弘歷的話頂得眼冒金星,激動之下,猛地一拍桌子,肩膀處原本就沒癒合的槍傷頓時再次破裂開來,血湧了出來,將身上那身明黃袍子染得通紅一片。

    「來人,快傳太醫!」站立在一旁的弘揚發現情況不對,慌忙高聲喝了起來。即便是跪倒在地的弘歷也亂了陣腳,著急地翻身而起,跑到胤祚的身邊,流著淚道:「皇阿瑪,您沒事吧,兒臣錯了。兒臣不該氣您,您……」

    當初揚州遇刺案發之時,那幫子白蓮教刺客全都是玩命之徒,身手雖然不高,可個個凶殘,悍不懼死,更要命的是其中數名刺客手裡頭竟然還有左輪手槍這等利器,若不是槍法太差,胤祚一行人只怕沒有一個能活得下來。即便如此,全殲那伙亡命徒也令胤祚一行人付出了極大地代價,五名貼身護衛中除了清松因掩護胤祚而中了兩槍身負重傷之外。其餘四人全部戰死當場,而胤祚的肩膀也中了一槍,唯有王熙鳳算是幸運,在眾侍衛地誓死保護下,沒受任何的傷害。

    胤祚受傷之後,索性詐死,以引誘弘歷、允縝出手,自己卻連夜往京師趕,一路上並不曾休息。雖有太醫沿路照顧,可由於未曾得到休養的緣故,這槍傷始終未好,此時急怒之下,槍傷再次迸裂,疼得胤祚臉都扭曲成了一團。匆忙趕來的太醫們立刻蜂擁而上,將傷口處理乾淨,重新包紮了一番,試圖勸胤祚安心靜養。不過全都被盛怒中的胤祚趕出了閣去。

    「孽子,你這個孽子!」待得太醫們退下之後,胤祚怒視著跪伏在地上的弘歷,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一掌將弘歷拍死。就在胤祚即將說出對弘歷地處罰之際,司禮太監高年英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嚥了口唾沫,低著頭道:「啟稟聖上,十三爺、十四爺還有鄔思道、鄔先生在外頭遞了牌子。說是有要事一定要覲見聖上。奴才不敢怠慢,請聖上示下。」

    老鄔?他來幹嘛?原本正在狂怒中地胤祚立時靜了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宣罷。」

    「臣等見過聖上。」剛離開沒多久地老十三、老十四哥倆個走進了房中,滿臉子的尷尬之色,可一見到胤祚身上地血痕,立時大吃一驚,緊趕著問道:「聖上,您這是……」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胤祚不願多談受傷之事,轉頭看向拄著雙拐,勉力要跪下的鄔思道說道:「鄔先生,朕說過,先生見朕不必見禮的,先生這麼急著見朕可有何事?」

    胤祚的話雖是如此說,可鄔思道還是堅持著跪了下去,恭敬地磕了個頭,一臉子平靜地看著胤祚道:「聖上,臣此來是要向聖上討個情的。」

    討個情?胤祚眉頭一皺,已然明白老鄔拉上老十三、老十四來見自個兒是為了何事了----明擺著就是為了替弘歷求情來地,老鄔向來對弘歷有好感,這一條胤祚是知道的,可老十三、老十四跟弘歷卻沒什麼特別的來往,此時竟然也出面來保弘歷,就令胤祚有些子不解了,默默地想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看了眼鄔思道,胤祚歎了口氣,沒有多問,轉向了老十三、老十四,沉著聲道:「你們倆也是來求情地不成?」

    老十三、老十四哥倆個一臉子尷尬地對視了一眼,末了還是老十三開口道:「聖上,臣弟當初欠了鄔先生一個人情,沒奈何,只能來了。」老十四雖然沒開口,可頭卻點了點,表示自己也是如此。

    人情?呵呵,貌似老子也欠了老鄔一個人情沒還,這老鄔啊,算得太深了吧,奶奶的,兄弟幾個全讓他給算計了,敢情他早就知道弘歷這個臭小子會出事?唉,咱何嘗想處置弘歷啊,他可是咱的親骨肉啊,若是可能,咱何嘗不想父子和睦,兄弟相親的,只是就弘歷那個性子,不管怎個處罰,只怕他都不會死心,就算圈起來怕也不牢靠。胤祚沉默了許久,有些抱歉地看著鄔思道說道:「鄔先生,朕當初得先生助益甚多,一直未能報答一、二,朕很是內疚,若是別的事,朕都可應承,除了為那個孽子求情之外。」

    眼瞅著胤祚一口便將話給堵死了,鄔思道卻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道:「聖上,臣不敢以私情而廢大義,臣此來實是為大阿哥所來。兄弟且能容,況乎兒孫,臣以為大阿哥雖是有罪,然其罪並不未過於四爺,八爺,這二位爺聖上都能饒過。就不能容下大阿哥乎,再者臣以為聖上所擔心之事並非不可解,臣有一策可供聖上參考。」鄔思道話音一落,從懷中取出一份折子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罷了,罷了,這個老鄔實在是算計得太深了些。胤祚看完了弘揚轉呈上來的奏章,心中暗自苦笑,沒奈何只好開口道:「也罷,就依鄔先生所言好了。朕乏了,爾等都退下罷。」

    遠卓十年六月初一,帝發明詔:雍親王允縝犯謀逆大罪。著削去王爵,出籍,舉家圈禁於盛京;大阿哥弘歷犯謀逆大罪,著削去貝勒爵位,念其自毀雙目以示懺悔,著圈禁京師,其餘所有參與謀逆之人一律處斬立決;河南舉子唐國鳴於破獲此謀逆大案居功甚偉,著晉伯爵,蔭二子。入上房行走。

    遠卓十一年十月初三,大清對英國之遠東殖民地身毒發動攻擊,兵分兩路,一路由勇親王允指揮大小戰艦一百五十餘艘,兩棲部隊萬餘人自廣東出發,另一路由西藏軍區司令陳淼親率一個軍、一萬餘眾於次年六月從乃堆拉山口出擊,由陸路奔襲身毒腹地。海陸兩軍於遠卓十二年八月勝利會師,全殲英格蘭遠東部隊五千餘人,完成了印度攻略。

    遠卓十三年七月初一。大清發佈「亞洲宣言」,宣佈:「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任何歐洲國家的艦隊、武裝力量不得進入亞洲,否則就是對大清的宣戰,在大清強大地軍事、經濟實力面前,歐洲各國先後表示屈服,所有西方國家在京師簽訂了「亞洲和平條約」以及「友好通商條約」,各國先後撤出了亞洲所餘不多的殖民地,至遠卓十五年止,整個亞洲成了大清的固有勢力範圍。

    遠卓十八年十月初七。京津鐵路全面貫通。標誌著鐵路正式成為大清最便利的路上運輸工具正式踏上了歷史地舞台,隨後。幾乎是以每年五百公里的速度開始了各鐵路支線的延伸,為大清已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商品經濟注入了強大的助動力,商品經濟地時代終於到來了,而此時大清年財政收入年年翻番之後已經突破了百億元地大關,全大清的總產值幾乎是全世界總產值的百分之六十,大清帝國成為世界第一強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遠卓十八年十一月,操勞了大半生的胤祚終於病倒了,當初未曾得到充分休養而落下了病根的槍傷終於將胤祚的精力消耗殆盡,病勢來得極凶,連著昏迷了三日的胤祚醒來地第一件事便是將弘揚叫到了身邊,留下了這樣一段對話:

    「揚兒,你也算是經過了奪嫡地苦了罷,朕問你,若是你的子孫再來上這麼一回,你該如何面對?」

    「兒臣不明,請皇阿瑪訓示。」

    「呵呵,只要皇權存在一天,這奪嫡地事兒就永遠不可能停止,這就是身為皇族地悲哀,不過並不是不可解,爾須知若是能立一憲法,以憲法治國當能根除此弊端,只是皇權則幾將不存,朕原本打算親自完成此事的,怎奈天不作美,朕沒時間了,不過朕倒是指望你能完成此事,朕平日裡教你的那些道理就是為了此事作準備,想來你心裡頭該是有數的罷,至於願不願意行此事,朕可是管不著了,可朕很是擔心子孫們若是過於念權,不但奪嫡不止,只怕還會有滅族之險,該如何做,你自己去考慮好了,朕累了,累了,是該休息的時候了。」胤祚的聲音越來越弱,漸漸地細不可聞,一陣風吹過,一代帝王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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