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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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74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3
十龍奪嫡 第四百七十六章究竟誰該贏?(上)



    遠卓八年四月十九日,江西九江府武寧、修水兩縣白蓮教舉旗放炮,佔據了兩縣之地,參與暴亂之人數達到十余萬人之多,消息傳開,舉國震驚,上大怒,著兵進剿,遠卓四月二十七日,接到聖諭的兩江軍區出動第八、第九軍共計四萬余眾,在兩江軍區副參謀長陳淼中將指揮下快速出擊,第八軍兵分三路從南昌、安義、德安三個方向,向暴亂發生所在地包抄過去,與此同時,駐扎在湖北的第九軍從九宮山方向掩殺而至。

    遠卓八年四月二十五日,二阿哥弘揚上本章,提出將工部所有的民用技術推廣至民間一事,上留中不發;遠卓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大阿哥弘歷上本章,提出三府兩院制以清吏治、固國本,上同樣留中不發;遠卓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內廷傳出旨意︰上有微恙,四月二十八日早朝免,各部照常理事。

    病了?胤祚是病了,不過卻是心病罷了,這病的名字就叫“多子多福綜合癥”,對于尋常人家來說有出息的孩子多了,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對于帝王之家來說,那就是厄運當頭了,面對著兩份漂亮的答卷,胤祚頭疼了半邊,獨自想了數天,始終沒法斷定出到底誰該勝,胤祚也不是沒想過找自己那幾位心腹謀士商議一二,趕巧了----鄔、林、方全病了,連面都沒露,只是各自上了個告假的本章。

    這麼巧,全病了?還是在這等時分?扯淡吧,這三只老狐狸不過是不想再次參與到奪嫡之爭中去罷了,胤祚自個兒心知肚明,也不想強人所難,甚至連派人去宣都省了,自個兒躲在暢春園里埋頭苦思。^^ ^^

    弘揚的折子中提出以紡織業、食品工業、化工產業為突破口,充分利用現有之飛梭、蒸汽機、紡織機技術以及鋼鐵產業為依托,以集約化規模生產來代替現有的小手工作坊形式,利用流水線作業的原理來建設工廠。對產業鏈進行整體規劃。從而實現全國整體商品經濟的啟動,本章中還提到朝廷出資依靠現有之鋼鐵工業及水泥工業來建設道路、橋梁從而在為民造福的同時加快商品流通的腳步。

    對于如何啟動商品市場,弘揚的本章中提到了八旗商號的三個解決方案----其一,拍賣制︰簡而言之就是所有地工廠全部都由八旗商號出面來建設,而後出售給想要購買地商人,由商人們自負盈虧去經營,八旗商號可以承擔一部分的銷售,此法的好處是工廠建設的速度快,又有八旗商號龐大的流通能力作為保證。容易吸引有錢人來投資,缺點是各地投資者對八旗商號的依賴性大,八旗商號負擔重的同時,也造成了八旗商號巨無霸的地位無人能撼動,對商品市場將來的前景極為不利。 ^^^^

    其二。拆分制︰工廠依舊由八旗商號出面來建。但將八旗商號按產業或是地域大卸八塊,分別拍賣給想要投資地商人,由商人們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其優點在于工廠建設起來快。現有的八旗商號人員可以立刻投入到經營管理中去,從而帶動全國商品經濟的快速成型,但主要問題是八旗商號除海外部分外,原有之股東利益將受到極大的影響,胤祚作為最大的股東自然是受損失最大地一方。

    其三,技術轉讓制︰由八旗商號出面,對成型地技術進行拍賣,價高者得。建廠之時由工部或是八旗商號之技術人員對投資者進行技術指導。幫助完成建廠事宜,同時對八旗商號進行改組。將八旗商號定位為技術研發及支持中心,將原有之商業流通、工廠、礦山等一一剝離出去,或賣或轉,以回收大量的現金作為研發費用,從而保證八旗商號強大的研發能力得以延續,以新型技術的轉讓作為八旗商號地主要利潤來源。

    工部的改組問題︰現有的工部體制下,技術官員的地位低下,晉升機會極少,建議將工部技術官員與八旗商號之秘密實驗室體系進行合並,整合成工部科技司,由朝廷統一規劃科研任務,部分民用技術按技術轉讓制從市場獲取資金,軍用技術的開發完全依靠朝廷撥款以達到保密及高效的目的。

    法律體系問題︰弘揚的折子中附上了《商業法初稿》,主張保護並鼓勵發明,對發明者地技術進行登記並加以確認其所有權;主張在維持逢百抽八地稅制不變的前提下,對新開辦之工廠實行稅收優惠政策,在全國範圍內建立健全商業管理局,將稅收部分從原有之官員體系中剝離出來,成立專門地稅務部門,並建議建立專門部門來打擊官商勾結或是官員肆意侵佔民財之行為。

    以商立國的爭議問題︰弘揚的折子上提出擱置爭議,甚或不理會文人騷客所提出的理論爭議,先行將各種利商政策推廣到位,用事實來說話,以既成之事實來說明一切。

    在胤祚看來,弘揚的這份折子其實還粗陋得很,但是閃光點不少,以現時代的人來說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已經是屬于具有超前意識了,其中所言的那些東西,按照後世的名稱來說就是︰科學院、工商局、稅務局、專利局、反貪局之類的玩意兒,那份《商業法初稿》中寫得雖籠統,可物權法、專利法、國家宏觀調控之類的概念已是呼之欲出了。至于擱置爭議,先做後說其實原本就是胤祚心中所盤算的策略,用事實說話總比翻故紙堆找典故來得強,隨著商業市場的發達,商人的地位自然而然地便能得到提高,原也無需朝廷出面去為商人正名。

    從總的來說,胤祚對弘揚能拿出這些東西已經是很滿意了,但卻沒有滿意到立刻判定弘揚勝出的地步,除了是因弘歷的折子也很不錯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弘揚的折子中並沒有點出將來商品社會到來之後可能對皇權的威脅,以及如何應對這種威脅---實際上,就這一點而論,整個大清朝中也只有胤祚明白將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只是胤祚自個兒也沒想明白該怎麼面對這種威脅----胤祚是下定了決心要將華夏推上世界的巔峰,讓華夏子孫可以成為世界的主人。但是胤祚不是聖人。絕無拿自個兒或是自己地子孫後代來當社會進步地祭品的想法,該如何取得一個平衡就是其中的關鍵,至少到目前為止,胤祚還沒找到這個平衡點。

    弘歷的折子歸根結底其實就一句話----司法獨立,簡而言之就是將司法權從督撫等官員手中剝離出來,成立遍布全國之專門機構,以朝廷頒布的律法為準繩來斷案,從而將行政權與司法權分開,以達到司法監督地方官員之目的。所謂的兩院其實就是法院----法院只管審案子。包括民事案、刑事案,但不參與地方政務;監察院----只管刑事案的追蹤與起訴,具體追緝嫌犯則由提刑府負責;三府指的是︰提刑府----將刑部、地方官府中有關追緝嫌犯之職責獨立出來,成立專門地組織,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公安局系統;督察府----將現有的督察院體系加以整合。^^ ^^將“鴻鵠”並入其中。對各級官員進行監督,該府只有調查權、審問權,沒有判決權;民事府----以“鴻鵠”為主體,對民間進行監控。了解民間動態,除為朝廷提供立法、詔令之依據外,還負責對類似白蓮教之類的邪教組織進行打擊,同時也負責國家之安全,類似于後世的國家安全局與情報局之綜合。

    胤祚對弘歷地折子也很滿意,雖說弘歷地折子中尚有不少地方寫得很含糊,有待磋商之處甚多,但至少這三府兩院制從總的來看沒有什麼太大的漏洞。當然。真要想實現卻不容易,不光是朝廷的決心問題。這其中牽涉到整個朝廷乃至地方官府地大變革,不是一朝一夕能實現得了的,只能是一步步慢慢行去,沒個三、五年的工夫別想整出個名堂來,真要完全實現,少說也得十幾年乃至二十多年的完善。

    五天了,胤祚整整花了五天的時間對兩份折子進行潤色和修改,結合自個兒前世的知識體系以及這些年來的從政經驗,整理出了兩套看起來算是不錯的實施綱領,雖說其中可能還有許多地漏洞和不足之處,但就總體而言,這兩份綱領性地東西已經算是具備了實用的價值,只是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胤祚----究竟該判誰贏?

    胤祚苦心造詣出了這兩道難題就是為了確定誰才是最適合繼承大位地人選,可沒想到現如今卻令胤祚自個兒有些子狼狽不堪----他實在無法憑借著面前的這兩份差不多優秀的折子推斷出誰更優秀一些,思索復思索,胤祚頭都想得疼了也沒鬧明白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可不管怎麼說,事情總得辦不是?總不能將這兩份重要的折子都捂在手中罷,沒奈何胤祚也只能將一起子軍機大臣都宣到了煙波致爽閣。

    “都看完了罷,好生說說,這兩樁事該如何著手?”胤祚默不作聲地等一起子軍機大臣們都看完了折子,這才貌似隨意地開口問道。

    茲體事大,不單關系到朝廷的大變革,還關系到繼位人選之爭,眾臣都是老于世故之人,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之處,盡管被這兩份折子震驚得不輕,可卻沒有人願意在這時候開口議論此事,大家伙全都垂首而立,就是不吭氣兒。

    胤祚心里頭原本就煩,此時見眾軍機全都在裝啞巴,頓時來了氣兒,瞥了一眼眾臣,冷著聲道︰“怎麼?都啞巴啦?馬齊,你先來說。”

    馬齊是多年的老相了,朝廷各部尚書都輪過,對朝務的熟悉原本就無人在他之上,此時听胤祚第一個就點到自己,額頭上頓時見了汗,只是聖上有令,他也不敢不答,沒奈何只好沉吟了一下回道︰“啟稟聖上,臣以為此二策都算得上策,只是有個先後的問題,臣以為推廣技術之事可以先行,至于……”馬齊頓了一下,猶豫地說道︰“至于三府兩院之事牽涉過廣,若是一體動了起來,只怕朝野不安,此臣之愚見耳,望聖上明鑒。”

    “唔。”胤祚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斜了眼張廷玉道︰“衡臣,爾素來辦事謹慎,對此二折有何看法?”

    張廷玉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道︰“聖上,臣以為聖人之道在于教化民眾,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重商輕農,怕有大禍,臣不敢苟同馬大人之意,臣以為推廣技術之策須緩,倒是吏治清明為要,只是若依大阿哥所獻之策行事,朝廷變動過大,一旦有失,則小人之禍叢生,臣以為也當緩緩行之方好。”

    “聖上,張大人所言甚是,臣也以為此二策當緩行為宜。”軍機大臣兼禮部尚書李振裕也跪倒在地,高聲勸諫道。

    “聖上三思。”李光地也站了出來,聲援張廷玉。

    範時捷偷眼看了看胤祚那張愈來愈黑的臉,又瞅了瞅不動聲色站在一旁的馬齊,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高聲道︰“聖上,臣以為推廣技術一事不妨先在一省試行,若是無誤再推廣也來得及,至于三府兩院制臣以為不妨先整理個章程出來,與推廣技術一事並行好了。”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七十七章究竟誰該贏?(下)



    不患寡而患不均?唔,聖人治世之道嘛,跟君子重農不重商是一個調調,都是儒家治國的不二法門,最好全國上下人人都剛好能吃飽,也省得大家伙整日里就想跟官府扳手腕,有事沒事地亂議國政。還別說,若是論關起門來當皇帝,儒家這套治世之理論還是蠻實用的,不管是哪個朝代都能用得上,當然,若是皇朝不幸被推翻了,也跟儒家學問沒關系,那是當權的皇帝不賢明所致,儒家子弟們大可以換個主子繼續侍候著,小日子一樣過得美美地。

    說實話,胤祚對于儒家治國的那套理念從來就不感冒,也從來就沒指望朝臣們能徹底明白自個兒的想法,當然,胤祚也早就知道這兩策要真想實行的話,一定會遭到儒家子弟們的阻擾,論爭是一定會有的,而且還會很激烈,即便是朝臣中也會有著強烈的不滿情緒,無他,這等變革一旦開始,所有的官員之既得利益必然再次受到侵害,這也就是為何當初胤祚要全力進行軍事改革的最核心根由之所在----槍桿子總是比筆桿子來得堅挺,只要能熬過最初的混亂,等一切走上正軌之後,商業社會所帶來的好處之巨大比動嘴去說服人要來得有效得多。

    張廷玉、李光地、李振裕都是標準的儒家子弟,他們會反對此二策並不奇怪,說實話,他們敢對著胤祚這麼位強勢皇帝說出反對的意見,正說明了他們地忠心和勇氣。胤祚心中雖煩躁,但也絕對不會拿他們來撒氣,至于馬齊、範時捷雖也讀的是聖賢書。但他們畢竟都是旗人,都不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之官員,對于聖人之道倒不是那麼堅持,對于他們來說,效忠皇帝是第一位地,利國利民是第二位的,至于聖人之道嘛,跟上廁所用的手紙也沒多大的區別。

    胤祚掃了一眼跪滿了一地的大臣們。自嘲地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語氣,緩緩地說道︰“朕宣爾等來,不是要爾等來議此二策該不該行的,而是要讓爾等說說看這兩份折子的不足之處。朕意已決。此二策是一定要行的。至于如何行,各位愛卿不妨祥加考慮一番,朕不怕亂,也不怕吃虧。八旗商號除海外部分不動之外,國內部分大多是朕地產業,朕拿出來也沒什麼舍不得的,可有一條,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朕是不會去做的,諸位愛卿都是老臣了,當明白朕的苦心,朕要地是個強大地大清。是個敢于進取的大清。而不是個因循守舊的大清。朕就這個意思,諸位愛卿不妨回去各擬一個實施章程出來好了。朕乏了。爾等都跪安罷。”

    胤祚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伙也沒敢再多說些什麼,各自磕頭跪安而去。望著一起子大臣們退出閣去地身影,胤祚心中苦笑不已,起了身,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突地頓住了腳,高聲道︰“高年英。^^^^”

    侍候在房門口的高年英一听到胤祚召喚,忙一路小跑地沖進了房中,垂著頭,小心翼翼地道︰“奴才在,聖上有何吩咐?”

    胤祚皺了一下眉頭,沉吟了一下道︰“去,將方苞給朕宣來,他若是不來,就將他捆上帶回來,去罷!”胤祚這道聖旨可是邪乎得很,自古只有皇帝宣大臣覲見的,還真沒听說過捆大臣覲見的,高年英頓時愣在當場,一臉子疑惑地看著胤祚,懷疑自個兒是不是听錯了。

    “嗯?”胤祚一回頭見高年英兀自傻呆呆地站著沒動,臉頓時耷拉了下來,寒得簡直要結冰,嚇得高年英慌忙點頭哈腰地回道︰“聖上息怒,奴才這就去,奴才這就去。”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退出了房去,緊趕著領著一起子小太監冒著烈日徑自去宣召方苞不提。

    方苞來得倒很快,當然也沒被捆起來,是自個兒走著進了煙波致爽閣的,腳步倒也輕快,只是臉上的笑容未免有些子苦澀,見了胤祚立馬跪下磕頭,卻連一句話都沒說。胤祚自顧自地高坐上首,埋頭批改著折子,一副沒瞅見方苞跪倒在地的樣子,好半晌之後,“偶然”從折子堆里抬起頭來的胤祚像是突然發現方苞在此一般“哦 ”了一聲,一雙眼死盯著方苞看了好一陣子,淡淡地說了一句︰“平身罷。”

    “臣謝主隆恩。”方苞腿腳早就跪得發麻,起了身,身形不穩,趔趄了一下,險些再次跪倒在地,胤祚沒有理會方苞地狼狽樣,冷冷地說了一句︰“知道朕為何叫你來地嗎?”

    方苞兩只小眼楮一陣閃爍,點了下頭道︰“臣知道。”

    “知道就好,看來朕沒讓你白跪。”胤祚臉色依舊沉郁地道︰“那就說說罷,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方苞並沒有向胤祚要折子看,只是笑了一下道︰“聖上想要怎樣地大清?”

    “嗯?朕想要怎樣的大清?當然是……”胤祚說到這兒頓時愣住了,一時間心中諸事參雜、百感交集,想得入了神了,只不過想是想了許多,可到了末了突然發現自個兒有些子茫然,竟然找不到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了。倒不是胤祚糊涂了,而是這個題目著實太大了一些----胤祚自個兒心中有數,他是人不是神,盡管他自個兒本身也算得上智者,但是比這個時代的智者來說胤祚多的僅僅是一份見識而已,再說歷史早就因胤祚的到來而面目全非,很多所謂的“見識”只怕未必會真有其事,再者,再厲害的君主也逃不過死亡一劫,胤祚自然也不例外,他同樣無法保證自己有生之年就一定能將大清徹底領向世界之巔,若是人死政亡。那可就是個大笑話了,如此一來繼位者的人選就至關重要了,但問題是誰才是最合適地人選呢?

    “說得好。嘿,看樣子朕宣你來是宣對了。”良久之後,胤祚從沉思中醒過了神來,看著方苞笑了一下道。

    “臣不敢。”方苞嘴中說著不敢,可滿臉的笑容卻沒有絲毫不敢的意味在內。

    “嘿。”胤祚冷笑了一聲,也沒計較方苞地失禮,取了一支筆,在一張空白的詔書上揮筆速書。末了,也沒喚高年英用玉璽,自個兒親手拿起了玉璽便用了,完事之後,親手將詔書卷好。封上火漆。這才揮手叫過高年英,沉吟了一下道︰“傳旨皇史晟,此詔書登記在冊,一切依先帝舊例辦。著大內侍衛處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

    高年英身為司禮太監自然知道所謂的舊例指的便是密詔傳位之例,手捧著那卷詔書,腿腳不禁有些打顫,結結巴巴地說道︰“奴、奴才遵旨。”話音一落,緊趕著退出了煙波致爽閣,忙著招呼善撲營軍士、大內侍衛隨侍一道往城中的乾清宮而去。

    “唉。”望著煙波致爽閣房門的方向出了好長時間的神之後,胤祚苦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都是朕的兒子。朕該怎麼辦才好?”這個問題顯然方苞也答不上來了,只好裝作沒听見。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一派裝聾作啞地樣子。

    遠卓八年五月初三,內廷發出詔書,為二阿哥弘揚指婚,定軍機大臣、九門提督良棟之長女彤玲為正妻,著宗人府宗令簡老親王代為下定,詔令六月初八完婚。遠卓八年五月初四,上發明詔告知天下︰各地八旗商號將行改制,將新建各種工廠,並將各種產業向民間發售,由八旗商號各省之分舵統一拍賣,原八旗商號之人可以優先購買八旗商號原有之產業,消息一出,天下震動,八旗商號各種獨門生意早就令天下有心之人饞得流口水了,這等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哪有不趕緊去搶的道理,這不,為了排隊拿拍賣號,各地商人、地主打破了頭的事兒都發生了好幾起了,《京師紀事報》上關于此類故事的花絮可是多得不得了,當然,在商人們為了得到一門生意搶破頭地同時,各地讀書人中各種議論也立馬冒了出來,圍繞著重農重商這個話題地爭論再次激烈了起來,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恭喜二爺了。”一見到弘揚急匆匆地走進書房,蕭遙便嘴角含笑地說道。

    今兒個是弘揚去下定的日子,好容易剛忙完事兒,急趕回貝勒府的弘揚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便大步走入了書房,可還沒等他落座,便見蕭遙一臉子似笑非笑的樣子盯著自個兒看,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口中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二爺勝了,不過事情卻還沒完呢。”蕭遙收起了臉上地笑容,一臉子正經地說道。

    弘揚默不作聲地看了看蕭遙,淡淡地說道︰“事有先後,皇阿瑪先行八旗商號一事,原本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光是憑此怕是不足為信罷。”

    “不錯,事有先後之分,但是指婚一事卻做不得假。”蕭遙笑了一下道︰“納寧一門四將,良棟為最,軍機大臣為虛,九門提督為實,聖上將彤玲指給二爺,這就是聖心已定,只是……”蕭遙頓了一下接著道︰“只是聖心粗定罷了,二爺切莫就此松了勁,若不然,事情還得有變,嗯,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話,二爺大婚之後,江西的差使只怕要落到二爺的頭上了。”

    弘揚愣了一下道︰“先生何出此言,如今八旗商號折子才剛開始,這折子是本貝勒所上,也該由本貝勒完差才是,怎會……”

    “怎地不會?”蕭遙哈哈一笑道︰“二爺向來管的是工部,頭前又歷經了禮部、戶部,這吏部、兵部,哦,如今不是兵部,該是兵事四部聖上是不可能讓阿哥們去插手的,除此之外也就是刑部了,江西一案也該有眉目了,那群草寇又如何是火器部隊的敵手,灰飛煙滅不過是談笑間的事罷了,接下來就該是刑部地勾當了罷,某觀聖上有意將大阿哥地折子先在一地試行,江西一省必定首當其沖,聖上定會給二爺一個熟悉地方政務的機會,這原也無甚可說地。至于八旗商號拍賣一事,有工部、八旗原班人馬在,本就出不了大亂子,也無須二爺去插一手,再者,聖上這是要讓利于民,阿哥們若是攪合其中,難保不生事端,聖上這是要讓二爺避嫌來著。”

    “那,大哥他……”弘揚細細地想了一陣,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看了一眼蕭遙,欲言又止地說道。

    “不清楚,某也看不出聖上會怎麼辦。”蕭遙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某以為聖上怕是心中也沒想好該怎麼辦罷,或許還會給大阿哥一些機會也說不準,不過,二爺首先要穩住,無論發生了何事,萬萬不可與大阿哥發生沖突,也不可有甚過分之舉,須知聖心難測,小心為上,此先手之利斷不可拱手讓人,二爺盡管放手施為,憑著本心去做事,聖上會看在眼中的。”

    “本心,本心……”弘揚嘴中念叨著這兩字,眉頭卻緊鎖了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蕭遙剛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貝勒府總管李曉全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略有些子氣喘地道︰“二爺,蕭先生,聖旨到。”

    聖旨?這回不單是弘揚,便是蕭遙也有些子茫然了,鬧不清楚這個聖旨又是怎麼回事……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七十八章選擇題



    剛下過一場雨的地面還有些濕,踏上去松松軟軟地,倒也爽利得很,加之雨後的空氣又格外的清新,這等天氣倒是很適合到屋外散散步的。此時的暢春園到處是繁花似錦的時節,可已經在煙波致爽閣外轉悠了好久的弘揚卻沒沒心情欣賞這份美景,心中宛若有只小鹿在不停地跳動般躁動----自打奉旨帶蕭遙覲見之後,弘揚便被一起子小太監催促著趕到了暢春園,可沒想到聖上並沒召見他,反倒是將蕭遙喚了進去。這都快一柱香的時間了,也沒見蕭遙出來,弘揚盡自心急如焚,可也沒膽子就這麼闖進閣去,只能焦躁不安地在閣外的草地上踱來踱去。

    弘揚心情煩躁,蕭遙的日子也不好過,自打被宣入煙波致爽閣之後,蕭遙已經在地上跪了許久,卻始終沒听到叫起的聲音,甚至沒听到高坐上首的遠卓帝發出任何的響動,蕭遙雖然沒敢抬頭,但卻能感受到聖上那銳利如刀的眼神始終在掃視著自個兒,盡管蕭遙努力地控制住心神,可額頭上不斷冒出的細小汗水卻暴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只不過蕭遙的身子還算穩得住,並沒有什麼君前失禮的舉止。

    嗯哼,養氣功夫還算過得去!胤祚心里頭很清楚自個兒的沉默有多大的威壓,一個從未為官的舉子在這等壓力下還能跪得穩,已經算是很不簡單了,只不過胤祚對蕭遙並沒有滿意到想要當他泰山大人的地步,倒不是胤祚嫌棄蕭遙沒個身份地位,說實話,胤祚自個兒一向不怎麼看中出身名份之類的玩意兒,他自個兒的兩位愛妃出身也著實不咋地,只不過老丈人挑女婿向來是挑刺的多。說好的少罷了---逸雪格格可是胤祚地心頭肉,哪舍得隨隨便便就胡亂嫁了出去。

    “平身罷。”胤祚沉默了良久之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蕭遙按照覲見前弘揚的叮囑,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道︰“草民謝主隆恩。”言罷起了身,垂首而立。

    胤祚看了看蕭遙,突地笑了一下道︰“爾便是蕭遙?”

    “是,草民正是廣東梅山舉子蕭遙。”面對著胤祚的明知故問,蕭遙老老實實地將自個兒的簡歷報上。

    “哦。”胤祚不咸不淡地說道︰“揚兒那份折子便是出自你的手筆罷。”

    “啟稟聖上,此皆貝勒爺之原意,草民不過加以潤色罷了。實不敢居功。”蕭遙沒想到胤祚竟然將話挑得如此之明,心中猛地一跳,緊趕著回答道。

    “哦?哈哈哈……”胤祚突地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蕭遙心中直打鼓,鬧不明白自個兒到底說錯了什麼,讓聖上笑得如此大聲。

    “蕭先生所作的《強國策》,朕瞧著就不錯嘛。嘿嘿,爾就不怕世人說你離經叛道?”胤祚突地收住了笑,沉著臉看著蕭遙說道。

    《強國策》是蕭遙當初在梅山時所作,並不曾公行于世,也未曾刊行,只是私下與幾名好友探討過,其中所雲按聖賢書的標準來評判的話,頗有些亂怪神力之論,其中所謂的民富國自強、博學萬方。取西夷之所長之類的話,甚或可以說是有些子大逆不道,此文一出,眾文友紛紛嗤之以鼻。蕭遙也不想跟時人論其曲直,便作罷論,一笑了之,就此束之高閣,從未在世人面前再提起,此時冷不丁听到胤祚提到此策。心中猛地一驚,不過很快便穩了下來,抬起了頭來,一雙眼中滿是睿智地光芒,微笑著看著胤祚道︰“回稟聖上,草民無私故無懼。”

    好小子,這回可是露出真面目了。嘿嘿。有點逍遙的樣子了嘛,不錯。不錯!胤祚眼瞅著蕭遙放開了,心中倒也有幾分欣賞此人的做派,抿著嘴笑了一下道︰“好個無私者無懼也,不過光是這一點要想說服朕只怕還辦不到,唔,朕問你︰爾將置逸雪格格于何地?”

    胤祚的話音雖不算大,可卻如一聲悶雷一般在蕭遙的腦海中炸響,這話雖短,可里頭的意思卻很多,以蕭遙的智慧自然能明白其中地奧妙----蕭遙現如今只是個舉子,而且還是個漢人,是個托庇于二阿哥府中的謀士,就算胤祚不介意蕭遙的身份,身為帝者,胤祚勢必也不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將一國之公主下嫁給一個白丁,擺在蕭遙面前的路其實就只有兩條︰一是放棄逸雪格格,專心輔佐弘揚;二是離開貝勒府,準備明年的大比,得個好功名,以便名正言順地求聖上下嫁格格,當然,娶了格格之後,蕭遙再想全力幫助弘揚勢必不可能,胤祚也絕對不會答應此事,這關系到微妙的平衡問題。

    一邊是知己之情,一邊是知遇之恩,孰輕孰重又怎能說得清楚,蕭遙盡自機智過人,可一時間哪能作出抉擇,整個人如同痴呆一般站在那兒,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變幻個不停,卻始終沒有一言。

    這個選擇很難,至少對蕭遙來說是很難,這一條胤祚心中自然明白,若是蕭遙立刻就作出了選擇的話,胤祚反倒會瞧不起此人,只是胤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盡管胤祚是皇帝,可他首先是一位父親,身為父親不管怎麼說總得為自己的兒女多考慮一些,當然,前提是在不影響到自個兒的帝位安全地情況下。

    “罷了,爾先退下好了,朕給你時間去思考,就一個月罷,等揚兒大婚之日,給朕一個答案,若不然,朕只好幫你選擇了,你跪安罷!”胤祚眼瞅著蕭遙的嘴角都沁出了血絲,心中也有些子不忍,淡淡地吩咐道。蕭遙沒有開口,只是跪倒在地,默默地磕了幾個頭,退出了房去,腳步頗有些蹣跚……

    人生道路上的選擇題總是不好做的,無論是情愛還是生死都是如此。姑且不論蕭遙會做出怎樣地選擇,回頭再說駐單馬錫的英軍此時也面對著一道非生即死的選擇題 ----遠卓八年五月初二,英格蘭陸軍攻擊新山不利,死傷了兩百四十多名官兵,卻未得寸進,不得不收兵回營,可就在次日臨晨,一艘從馬六甲逃來地荷蘭巡洋艦帶來了一個極為不妙的消息︰清軍已經攻克了聖地亞哥城堡,完成了對馬六甲海峽的封鎖,緊接著。一艘從巴達維亞出發,趁著黑夜僥幸躲過了清軍艦隊攔截地英格蘭商船帶來了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清軍艦隊已經抵達賓坦島海域,正在展開對單馬錫的全面封鎖。

    勢態急劇惡化的程度遠遠超過了英格蘭眾將的估計,誰也沒想到一小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大清陸軍會如此迅速地拿下了號稱遠東最堅固之城堡的聖地亞哥城堡,再聯想到賓坦島外執行封鎖任務地大清艦隊,一片陰雲籠罩在了英格蘭軍隊地頭上,此時擺在英格蘭軍隊面前的只有生與死兩條路可走----出海迎戰敵情不明地大清艦隊顯然是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沒有誰願意提出此等行動;坐以待斃顯然更不可取,別的不說,就是糧食供應就成了個大問題,沒打通馬六甲海峽之前,印度方向來的補給根本過不來,至于巴達維亞現如今是不是還在荷蘭人手中都難說得很,又如何能指望那一頭能給英格蘭艦隊帶來補給,而單馬錫此時的糧食庫存最多只能維持三個月,這還得是不管當地百姓死活地情況下才能勉強做到。如此一來。擺在英軍面前的生路只剩下一條︰拿下新山,而後強攻聖地亞哥城堡,憑借著炮火和人數上的優勢,硬吃這股來犯的清軍。

    盡管英格蘭軍隊的刻板保守在後世都是有名的。但是,在這個時代的英軍卻還是一支有著強大戰斗力的軍隊,一旦得知自己已經落入了清軍精心設計的包圍圈內,困獸猶斗地英格蘭軍隊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對新山鎮展開了瘋狂的攻擊,這一變化立時令防守新山的大清廣東陸戰營第二營身上地壓力增加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遠卓八年五月初三。從巳時三刻起,英格蘭陸軍在五艘巡洋艦的掩護下,放棄了對新山炮台的攻擊,轉而對新山碼頭展開了不間斷的強攻,一輪輪的艦炮齊射將清軍地各種野戰工事夷為平地,不間斷的人海沖擊戰術,令防守的第二連傷亡慘重。彈藥消耗極大。還沒到末時,第二連的官兵便已經折損了大半。還能堅持作戰的士兵連同輕傷員在內也就只剩下四十多人,連長伍皓明也負了傷,頭皮被橫飛的彈片削去了一大塊,但始終堅持戰斗在最前沿,硬是頂住了英軍多達十余次的拼死沖鋒。

    “連長,連長,你在哪?”英格蘭艦隊地炮擊剛停,通訊兵夏小山從一個大彈坑里冒出了頭來,突然發現原本在自個兒身邊地連長不見了蹤影,顧不得抖落滿身的塵土,焦急地用雙手在彈坑地浮土里四下探挖著。

    正當夏小山急得都要哭出來之時,就在他身邊不遠處,一大坨塵土鼓了起來,灰頭灰臉的伍皓明從浮土里拱了出來,大口地喘了粗氣,也不管塵土隨著呼吸塞得滿嘴都是,直到氣息稍平,這才使勁地吐起了滿是泥沙的唾沫,邊吐邊罵道︰“,該死的英國佬,這炮彈都不要錢啊,呸,呸!”

    “連長,你還活著,太好了。”夏小山一見伍皓明沒事,頓時樂得跳了起來。

    “死不了,小山,去看看還有咱們還有多少弟兄。”伍皓明摸索著從浮土里翻出了他自個兒的步槍,卻猛然發現那把槍早已斷成了兩截,氣惱地將步槍隨手丟下,趴在彈坑邊看著斜坡下碼頭上英格蘭軍隊的動態,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夏小山原本就不高的身材,這些天的苦熬後更是顯得精瘦了不少,听到命令,一個翻滾,靈活地躍出了戰壕,貓著腰隨著原本該是戰壕,而如今只剩下齊腰深的淺溝四下亂竄了起來,邊跑邊向還活著的官兵們打著招呼,點著數,不過片刻工夫轉了回來,貼在伍皓明的身邊,低聲道︰“連長,連我們倆加起來,只有四十二人了,其他的弟兄都……”

    “媽的!”伍皓明憤怒地罵了一句,心里頭難受極了----這仗打得窩囊,才短短的半天多,一個滿編二百二十人的加強連就只剩下四十二條漢子了。

    “連長,快看,黃毛怪又上來了!”沒等伍皓明發泄夠心中的怒火,眼尖的夏小山立刻叫了起來。

    百多米的斜坡下,一群三百多身著紅色軍裝的英格蘭官兵再次整好了出擊隊形,沿著斜坡而上,再次向清軍陣地壓了過來,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英軍出擊的人數多了不少不說,隊伍也整齊了許多,連鼓手都上來了,一排排英軍士兵排著整齊的隊列,踏著鼓點,端平了長槍,緩步踏上了滿是戰死者殘肢斷臂的斜坡,也不理會那些殘肢斷臂是己方戰友的尸骨,就這麼踐踏著往斜坡頂上逼去。

    “,搞什麼鬼?兄弟們,放近了打,听老子的口令,干他娘的!”伍皓明一見英軍的舉動怪異得很,跟前幾次一窩蜂地向上狂沖的狀況大相庭徑,頓時起了疑心,不過倒也沒想太多,這種緩步整隊前進的戰斗隊形對于清軍手中的左輪手槍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射擊靶子了,苦戰余生的大清將士立刻從彈坑、掩體中探出了頭來,緊張地注視著英軍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開火,正當英軍前進到離坡頂還有五十多米的距離之時,英格蘭艦隊中突然火炮齊鳴,又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炮彈砸向了清軍的陣地,而與此同時,原本磨磨蹭蹭的英格蘭步兵突然發一聲喊,向著硝煙彌漫的清軍陣地沖了過去……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七十九章喋血之戰(一)



    從新山到馬六甲不過八十余公里,只是這八十余公里的海岸線大體上都是懸崖峭壁,縱或能將小股英軍偷偷地送上岸,但火炮一類的重武器卻是上不得的,而沒有了重炮,英軍根本就無法拿下聖地亞哥城堡,因此唯一能將重炮送上馬來半島的新山便成了整個戰局的焦點所在。這一點不但英軍將領們心中有數,大清將帥們心里頭也都清楚,只可惜這會兒大清雖兵力雄厚,但卻無法及時給予新山守軍任何的支持,一切都只能靠第二營將士們的苦戰來為全軍爭取時間----此刻,從哥打丁出發的增援部隊還在崇山峻嶺中艱難地跋涉著,守備馬六甲的清軍除了要留足夠的兵力防守聖地亞哥城堡的炮台,以防英格蘭艦隊逃跑和荷蘭艦隊的偷襲之外,還得防備巴生港方向上有可能殺來的荷軍,再加上綏靖地方所需要的兵力,大清廣東陸戰營主力所余的兩千不到的兵力已經是緊巴巴地了,哪還有支援新山的余力。

    劉承宏面色鐵青地站在隱蔽指揮所的窗口處,注視著不遠處炮火紛飛的戰場,心中焦慮不已,他何嘗不知道英軍艦炮的厲害,眼瞅著手下的好兒郎們一個個地倒在英軍的炮火覆蓋之下,心中宛若有千百把刀在攪動一般難受,只是他卻不敢下令二連後撤一步。是啊,只要能後撤百八十米,英格蘭艦隊的炮火就無法再發揮作用,但是,一旦讓英軍拿下了登陸場,形勢就將不可逆轉了----碼頭前的平坦之地有限,英軍最多也只能在碼頭那一小塊平地上聚集三百來號人,再多就擺不開了,可一旦英軍拿下了二連的陣地,以清軍目前這點人手又如何能擋得住源源不斷殺上岸來的英軍。新山一旦有失,整個戰局必然因此而發生巨大的變化,這等責任劉承宏根本負不起。

    嗯?怎麼回事?劉承宏突然發現一大群英軍士兵正踏著鼓點、排著整齊的隊列向坡頂二連的陣地緩步前行,一改頭前發狂沖鋒的架勢,一副甘當清軍靶子地做派,心中疑雲大起,還沒等他猜透英軍的詭計之時。英軍艦隊的火炮再次發言了,百余門火炮一輪齊射將二連的陣地再次變成了鐵與火的人間地獄,而與此同時。英軍竟然不顧自家艦炮還在轟鳴,冒著炮火的余威沖向了二連的陣地。

    不好!劉承宏立時明白了英軍地險惡用心。顧不得許多,大吼一聲︰“三連跟我上!”話音一落,抄起身邊擱著的一把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動便沖出了指揮所,也不管三連地士兵是否已經跟上,飛快地向著二連的陣地狂沖了過去,早已在指揮所附近憋了一天半地百余名三連官兵立刻躍出了戰壕,吶喊著殺向了兀自炸點四起的二連陣地英軍的這通炮火奇襲打了二連一個措手不及,來不及隱蔽的二連將士頓時傷亡慘重。眼瞅著英軍殺上來了,二連長伍皓明狂吼一聲︰“殺!”,手持著左輪手槍率先跳出了彈坑向著撲過來的英軍沖了過去,劫後余生的三十多名清軍官兵立時吶喊著沖上前去。^^ ^^霎那間,兩支比例懸殊的隊伍立刻撞在了一起。

    伍皓明一側身躲開一名英軍士兵的沖刺,右手中地左輪手槍幾乎是抵在英軍士兵的腦門上開了火,將那名英軍士兵的頭打成了個爛西瓜,左手順勢一抄,將那名英軍士兵手中的長槍搶到了手中,也來不及調轉槍頭,掄起槍身擋開了身前三把長槍地攢刺。大吼一聲︰“有敵無我。殺!”手中的左輪手槍不停地開著火,將槍膛中的子彈一氣打個精光。順手將打空了的左輪手槍砸向了英軍叢中,雙手抄起繳獲來的長槍,端平了,沖進了英格蘭人的隊伍中,刺、挑、抹,閃,沖,一氣挑翻了三名英軍士兵。

    眼瞅著自家連長如此英勇,二連的官兵們頓時士氣大振,口中狂呼著︰“死戰不退!死戰不退!”跟十數倍于己的英軍士兵絞殺成一團,但見長槍翻飛,槍刺閃閃,兩軍將士就在斜坡頂端展開了一場慘烈地白刃戰。論人數,英軍佔據了絕對地優勢,論格殺技巧則是清軍技高數籌,只可惜清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一場白刃戰才開始了不到半柱香地時間,本就有傷在身的大清官兵紛紛倒在了刺刀之下,盡管他們的拼死廝殺,總能取得一個或是兩個的戰果,但在絕對多數的英軍面前,大清官兵們的努力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成績,殘存的六、七名大清軍人被英格蘭士兵們團團圍住,形勢極端危機!

    “連長小心!”夏小山一擺槍身,擋開了迎面刺來的兩把長槍,突然發現一名手持手銃的英軍軍官正瞄準著狂野拼殺著的伍皓明,頓時大叫了一聲,丟下槍,一閃身撲到了伍皓明的背後,只听一聲槍響,一團血花從夏小山的胸口噴灑而出,夏小山消瘦的身子晃了晃,不甘地倒了下去。

    “小山!”伍皓明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聲,眼眶迸裂,血從眼角淌了下來,如同怒目金剛般大吼道︰“老子殺了你!”手中的長槍掄圓了,將迎面刺來的五、六把長槍撥到一邊,如同瘋虎一般向著人叢中的那名英軍軍官撲了過去,一槍將那名英軍軍官挑了起來,挑在半空中,舞動了一下,將其甩到了人叢中,頓時激起英軍官兵的一片驚呼聲。

    “嗒嗒……”一陣清脆的槍聲響了起來,卻是劉承宏手中的“五六式”開了葷,瞬間將擁擠著圍攻二連官兵的英軍官兵掃倒了一片。“兄弟們殺啊!將黃毛怪壓下去!”劉承宏大吼一聲,率先沖入了殺場,手中的步槍翻飛間,接連捅翻了兩名試圖上前來阻擋的英軍士兵,隨後殺至的三連將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沖入了英軍叢中,像快刀切牛油一般將英軍的包圍圈撕扯得七零八落。

    兩軍相逢勇者勝!原本佔據絕對優勢的英軍被三連這一下突然的襲擊打得陣腳大亂,慌亂間也沒發現己方的兵力還在清軍之上,一見己方一個照面便倒下了數十人,頓時膽寒心驚。發一聲喊,便齊刷刷地掉頭向坡底逃竄而去,得了勢地清軍官兵如何肯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呼嘯著追了下去,一口氣沖到了坡底。被趕得放了羊的英軍官兵瘋狂地向著小艇所在的地方奔逃,指望著那些艦隊的水手們能載他們回到戰艦之上,只可惜那些小艇上的水手眼瞅著清軍來得凶悍。早就調轉了船頭,也顧不得等候自家陸軍兄弟們了,逃之乎也!倒霉的英軍官兵或是沖進了海水中拼著老命地試圖向遠處逃走。或是就地跪下,舉手投降。

    “押上戰俘。撤!”率先沖到碼頭上地劉承宏看了眼不遠處那些炮口崢嶸的戰艦,揮了一下手,下達了撤退令,得勝的清軍官兵也不再理會那些還在齊腰深地海水中艱難跋涉的英軍逃兵,押著抓獲地七十多名英軍官兵飛快地向著坡頂撤去。

    英格蘭巡洋艦隊司令官麥克•格林上校面色鐵青地站在在旗艦“格林威治”號的甲板上,看著己方陸軍的再一次慘敗,心里頭對陸軍的無能膩味透了----前面的失敗還可以用地勢不利來解釋,可這一次呢?都已經沖上了坡頂。===人數還佔優,卻敗得如此得徹底,三百多號人叫人家百來人打得個全軍覆沒,簡直是英格蘭的恥辱!

    “開炮!”格林上校咬著牙下令道。

    “不能開炮!那里還有我的人!”雷根少將一听頓時急了。這會兒被清軍俘虜的七、八十名英軍還在清軍地隊列中,這一通炮火下去,清軍是完了,那些英格蘭戰俘只怕也沒個全尸。

    “少將閣下,我接受的命令就是消滅清軍,現在就是個好時機!開炮!”格林上校幾乎是用吼著來說話了。

    “放肆!我才是登陸作戰的總指揮,我命令你不得開炮!”雷根少將黑著臉罵了起來。

    海、陸兩軍不和大體上是流行病,在哪個國家都是這樣。英格蘭陸軍雖不成器。遠及不上海軍的赫赫威名,所有地海軍官兵向來不怎麼瞧得起陸軍官兵。可軍餃的差距擺在那兒,官大一級總是能壓死人的,格林上校怒視了雷根少將好一陣子,無可奈何地聳了下肩頭,氣哼哼地收回了成命,眼睜睜地看著清軍官兵押解著戰俘回到了坡頂……

    遠卓八年五月初三,就在英軍狂攻新山鎮的同時,巴達維亞荷蘭總督府得到了可靠消息---一支由八艘大型戰艦、十三艘中型戰艦、五艘小型戰艦以及三艘補給艦組成的強大清軍艦隊已經進入爪哇海,正在高速向巴達維亞殺來,驚慌失措的荷蘭總督範斯特魯伊•格林卡不得不趕緊召集手下海、陸兩軍的將領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

    “……諸位請看,據我方得到的可靠消息︰大清地艦隊主力如今已經到了淡美蘭海域,其先鋒艦隊已經到了賓坦島一帶,沖入爪哇海地大清艦隊不過是一旅偏師,目前已經抵達丹戎潘丹島海域,離巴達維亞只剩一日的航程。其目地恐怕是沖著我軍重鎮巴達維亞來的,我方如今已經失去了跟馬六甲海峽一帶的任何聯絡,也無法得知英格蘭艦隊的行動,現如今我方能調遣的兵力如下︰巴達維亞共有一級戰列艦兩艘,二級戰列艦五艘,三級戰列艦及巡洋艦八艘,在巴塔坎還有兩艘二級戰艦,三艘巡洋艦,目前已經接到總督府的調令,已經啟航正在向巴達維亞趕來,預計今晚能趕到;此外,在瓦坦波尼還有一艘一級戰艦、兩艘二級戰艦,三艘巡洋艦,總督府的調令此時還未曾抵達瓦坦波尼,那一頭的支援只怕未必指望得上,至于我軍在馬六甲、巴生港的艦隊此時根本無法聯絡得上;陸軍方面,巴達維亞目前能調集的正規軍是三千人,如果巴塔坎的五百人能及時趕到的話,正規軍的總兵力是三千五百人,加上征調我國公民中的青壯以及當地土著軍隊的話,還能調集伍千兵員,只是武器裝備無法滿足所有後備兵員的需求,這些就是我軍目前的總體狀況。”一名總督府參謀軍官面對著一張掛在牆上的大海圖,詳細地將所了解的敵我動態詳細地講解了一番。

    “好了,諸位,情況都清楚了,該怎麼辦,大家都說說吧。”格林卡抖動了一下肥胖的臉頰,長出了一口氣道。

    “總督閣下,下官早就說過了,不要忽視了大清的強大,不要為英國佬提供幫助,總督大人總是當耳邊風,這下好了,惹翻了大清,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了!到了如今,除了向大清求和還能怎麼辦?就算我們打贏了這次,難道還能真的在遠東跟大清打到底?我提議求和。”巴達維亞陸軍司令肖•範特里希中將嘟嘟喃喃地說道。

    “範特里希中將閣下,不要亂議論國策,那是政治,不是軍人該管的事。”格林卡無奈地攤了下手道︰“諸位,聯合英格蘭遏制大清是議會的決定和國王的命令,不是我們該關心的問題,大家就目前的局勢談一談看法好了。”

    荷蘭遠東艦隊司令官利特斯•雷鳴登上將嘆了口氣,搖著頭道︰“還有什麼好談的,國內把一切都談完了,我們還能怎麼辦,大清此次來勢洶洶,即便我們想和談也得打了才有和談的資本,只有打垮了大清那支分艦隊我方才有談判的資本,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說得輕巧,你們海軍有本事打得贏這一仗嗎?”範特里希中將毫不客氣地說道。

    “也許吧。”雷鳴登上將沉默了一陣之後,輕輕地說了一句。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章喋血之戰(二)



    遠卓八年五月初四辰時,端午前的夜總是陰沉得很,即便是晨日將起,爪哇海上的霧卻依舊濃厚得驚人,這令想要加快航速,盡快趕到巴達維亞的大清第一艦隊第二分艦隊眾多的戰船不得不在丹戎潘丹島海域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只能期盼著太陽早些升起,將那些討厭的霧氣驅散。

    今兒個蕭三郎起得很早,實際上昨夜至今他始終未曾真正地入睡,只是在床上躺了一陣罷了,心情煩悶的蕭三郎在旗艦“威海”號寬大的前甲板上走來走去,滿腹心思都是在考慮如何拿下即將開打的這一仗。身為第二分艦隊中將司令官,蕭三郎覺得自個兒運氣實在是太差了一些,在第一艦隊三大分艦隊司令官中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正兒八經地打過一次海戰,這令蕭三郎覺得很沒面子----雖說蕭三郎能在第一艦隊這支大清頭一號主力中當上中將分艦隊司令完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可沒有相應的戰功作為底氣,在整個第一艦隊中第二分艦隊便落下個不怎麼好听的名聲----掩護艦隊!

    掩護艦隊?去所有的大清官兵不管原本正在做什麼事。一听到嗚嗚的戰號吹響,立刻行動了起來。而原本就停泊在艦隊最外圍的兩艘中型戰艦“演明”號、“演和”號以及作為游動哨存在的小型戰艦“盛威”號、“盛龍”號立刻掛滿帆分成兩路向著荷蘭艦隊迎了過去。

    正當其時,風向西偏南,無論對于出擊的大清戰艦還是正在調整航向的荷蘭艦隊來說都不算順風,雙方其實並不在一條直線上,荷蘭艦隊此時正在調轉船頭,準備搶佔上風,而出擊地大清四艘戰艦則是沿著西南劃出一道弧線,插向荷蘭艦隊的側翼,試圖打亂荷蘭艦隊的陣形,大清四艦的船頭面對著地是荷軍艦隊的側面,在這種狀態下,荷軍戰艦可以使用船舷炮全力攻擊,而清軍四艦能開火射擊的只有寥寥的幾門前炮而已,當然,在全速航行的情況下,前炮的威力和準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荷軍艦隊司令正是荷蘭遠東艦隊總司令利特斯•雷鳴登上將,此次荷軍艦隊出戰的計劃正是由他所擬定的,那就是利用荷軍熟悉爪哇海之便利,充分利用端午前後海面必然迷霧重重地時機出海偷襲清軍艦隊----按照雷鳴登上將地推定,清軍必然會沿著固有航線前進,如此一來,以清軍的航速推斷,到了夜晚時清軍所能停泊地宿營地也必定是在航線左右,這對于熟悉爪哇海的荷軍艦隊夜間航行並找到清軍艦隊加以偷襲極為有利,因此雷鳴登上將甚至沒有等候巴塔坎那支兩艘二級戰艦,三艘巡洋艦的分艦隊前來會合便匆匆率部出征,只是臨行前派出聯絡商船給巴塔坎分艦隊發出了一份向西航行到丹戎潘丹島海域會合的命令。

    大霧彌漫雖給熟悉航線的荷軍隱蔽接近大清艦隊帶來了便利,但同樣也影響了荷軍的航速,盡管荷軍對這一帶的海域無比熟悉,但是要想在海天茫茫的迷霧中保持高航速原本就是件難事,而要想準確地找到清軍的宿營地就更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了,因此,盡管荷軍艦隊做出了百般的努力,也只是到了雲開霧散之後才發現了清軍艦隊那龐大的陣容。

    此刻,荷軍艦隊正在轉向,各艦之間的協調才剛開始,以荷軍水手的能力而論,根本無法與英格蘭海軍相比,即便是與清軍相比都有著不小的差距,若是被大清這四艘敢死艦沖進隊列,荷軍艦隊大亂卻是必然的,就算最後將這四艘清軍戰艦全部殲滅的話。荷軍地先手戰機必將失去,到那時就不是荷軍艦隊去攻擊清軍而是清軍艦隊對荷軍艦隊展開一場爪哇海追擊戰了。

    雷鳴登上將雖然已經多年沒參過戰了,可畢竟是從戰火里走出來的將軍,對戰局的把握能力還是有的,一眼就看穿了清軍的算盤,只可惜看穿歸看穿,卻也沒法子不認真應付----荷軍此刻戰艦並不多,若是分兵去迎擊那四艘敢死艦的話。要想纏住對方最少也得派出三艘戰艦,如此一來原本就數量不多的荷軍艦隊能不能給予清軍主力艦隊以致命打擊就難說得很了,若是全軍停止對大清主力艦隊的攻擊。先消滅這四艘敢死艦地話,得到喘息之機的大清主力艦隊一旦排開陣勢。荷軍艦隊能不能戰而勝之只怕就難說了。

    戰場之上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勝負的關鍵,值此戰機稍縱即逝地關頭,雷鳴登上將卻有些子猶豫不決起來,沉吟了片刻,眼瞅著己方的艦隊還在手忙腳亂地調整著陣型,心中暗自感嘆荷蘭艦隊多年沒作戰之後所帶來地和平綜合癥----就這麼短短的時間里,清軍四艘敢死艦已經沖到離荷軍艦隊不過八百多米的距離。而荷軍始終無法完成隊列整頓,到了這會兒,荷軍艦隊再不做出反應,只怕被沖亂陣型的下場就在眼前了。

    對于己方士兵能力極為失望的雷鳴登上將長出了一口氣。高聲下令道︰“傳令︰全艦隊集中火力,務必在第一時間內擊沉這四艘敵艦,準備開火!”

    “演明”號沖刺在大清敢死艦隊的最前方,艦長路嘯天中校原本是第一分艦隊下屬“演勝”號的大副,參與過黑島海域之戰,所乘的“演勝”號在那場大海戰中戰沉,艦長也隨船沉入了大海,唯有為數不多地十幾名官兵獲救。路嘯天就是幸運者之一。憑借著戰功當上了艦長,又在第一艦隊重新整編之際被調入了第二分艦隊。成了“演明”號的艦長,是第二分艦隊中為數不多的有實戰經驗的艦長,此次奉蕭三郎之令出擊荷軍艦隊,路嘯天是抱著必死地精神而來的,只求能拖住荷軍調整航向的時間,其他的則不在他的考慮之中。此時一見到荷軍的航速慢了下來,各艦的炮口正在向著己方艦隊,路嘯天立時斷明了荷軍的打算,那就是先全力擊垮大清敢死艦隊,而後再去攻擊還在調整中地大清主力艦隊。

    怎麼辦?路嘯天很清楚自己一方這四艘小船地抗打擊能力,若是就這麼直直地沖過去,還沒等插入荷軍艦隊的陣列,只怕不單是“演明”號要被擊沉,其他三艦也好不到哪去,到那時,沒了阻礙地荷軍艦隊一個加速便能靠近清軍主力艦隊,只需幾輪炮火覆蓋就能給清軍主力艦隊帶來重大的損失;可若是不沖,荷軍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殺向清軍主力艦隊的話,路嘯天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拼了!”路嘯天憤怒地吼了一句︰“傳令,主桅下半帆,左滿舵,所有後續戰艦跟上本艦,跟紅毛鬼拼了!”隨著路嘯天的命令下達,“演明”號龐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劃出一道園弧,巨大的扭力令船身猛地一陣打顫,船上的所有官兵全都東倒西歪地搖晃個不停,好一陣混亂之後,“演明”號航向一變,在離著荷軍兩百三十多米的距離上相向平行而動,隨後的清軍三艦也跟著做出了此等高難度的動作,將原本筆直沖刺的航向硬生生地調整了過來,這一系列變化看得荷軍官兵目瞪口呆,甚至連開炮攻擊都忘了。

    雷鳴登上將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沒時間去感嘆清軍的訓練有素,高聲吼道︰“開炮!快開炮!”隨著雷鳴登上將的吼聲,面對著“演明”號的荷軍旗艦“鹿特丹”號率先開了火,緊接著“荷蘭人”號也跟著開了火,這兩艘一級戰列艦各裝備有一百一十門火炮,每側共有火炮五十三門,瞄準的目標正是“演明”號,霎那間百余發炮彈如同雨點一般轟向了“演明”號,只是大多數都落到了空處,不是擦著“演明”號的船身飛到了遠處的海面就是落在了“演明”號的四周,濺起一根根粗大的水柱,但也有十余發炮彈擊中了“演明”號,在“演明”號的側舷上打出了一溜的彈孔,打死打傷了十數名正在緊張備戰的清軍炮手,另有一枚炮彈擊斷了“演明”號的一根側帆桅,連中十余彈的“演明”號頓時受創不輕。

    隨著兩艘荷軍一級戰列艦的開火,荷軍序列中靠近清軍戰艦的其余各船也都先後開火射擊,一時間炮聲轟轟,硝煙滾滾,海面上水柱林立。此刻,清軍四艘戰艦剛完成轉向,還沒來得及進行炮擊的準備,便被荷軍這統炮擊打得個暈頭轉向,除了“演明”號受創不輕之外,“盛威”號更加倒霉,原本就是小型戰艦的“盛威”號連中六彈,船上燃起了大火不說,吃水線上中的一彈更是要命,海水如同決堤一般涌進了船內,令“盛威”號的船速慢了下來,船身也傾斜了起來,滿船的官兵不是忙著救火便是忙著堵漏。

    路嘯天沒功夫去管“盛威”號的死活,高聲下令道︰“開火!開火!”此時荷軍兩艘一級戰列艦剛射擊完畢,正忙著裝填火炮,而已經準備就緒的三艘清軍戰艦毫不客氣地開始了反擊,所有大清戰艦的目標都是“鹿特丹”號,盡管此時只有“演明”號側舷的二十八門火炮能正面對著“鹿特丹”號,其余兩艦都是斜向發炮,但這一統炮擊過去,倒有近二十發炮彈命中了“鹿特丹”號那龐大的船身,頓時在“鹿特丹”號上引發了一場混亂……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一章喋血之戰(三)



    俗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總是很多,“演明”號一輪炮擊下來其實只命中了“鹿特丹”號十三發,一半多的炮彈都打到了空處,除了濺起一叢叢水柱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即便是命中的那些炮彈也不過僅僅是在“鹿特丹”號那龐大的船身上鑽出十幾個碗口大的洞,打死打傷了十數名荷蘭水手罷了,至于緊跟在“演明”號身後的“演和”號所命中的那六發炮彈,也沒取得多大的戰果,僅僅是在“鹿特丹”號開出了幾個洞而已,反倒是最後開火的“盛龍”號由于離 “鹿特丹”號比較遠,不得不抬高了炮口,采取拋射的形式,只命中了“鹿特丹”號兩發,其中一發打在後甲板上,只是在“鹿特丹”號厚實的甲板上炸出個淺坑,甚至連甲板都沒擊穿,而另一發命中的炮彈無巧不成書地擊中了“鹿特丹”號上的一支橫桅,將一副側帆擊落下來。

    側帆落便落罷,對于擁有近十副側帆的“鹿特丹”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最多是減緩一點船速罷了,可就是這副側帆在下落時正好擊中了正在指揮作戰的荷蘭遠東艦隊總司令利特斯•雷鳴登上將,愣是將雷鳴登上將的腦袋給打得鮮血直流,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登時忙得“鹿特丹”號的官兵們忙不迭圍著自家的司令官瞎轉悠,急救的急救,瞎嚷嚷的瞎嚷嚷,渾然忘記了這會兒可是在戰場上。^^ ^^沒了統一指揮地荷軍艦隊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各艦的炮火倒是沒停,但是各艦之間的協調性卻差了許多,亂哄哄地瞎開炮,雖也命中了清軍敢死艦隊不少發炮彈,但並沒有達到立刻殲滅清軍敢死艦隊的目的,也忘記了本艦隊此時的主要任務是去攻打正在調整中的清軍主力艦隊,反倒是跟清軍這四艘小戰艦大戰了起來。

    荷蘭艦隊盡管沒了統一指揮,可火炮的數量卻是清軍敢死艦隊地數十倍。三輪炮戰下來,船小炮少的清軍敢死艦隊吃了大虧,首先是原本就已經受了重創。船速極慢的“盛威”號,連一輪炮擊都沒能熬過。被三艘荷蘭二級戰艦一番痛揍,整條船燃起了大火,船身一個側翻,整艘船倒扣了過來,在海面上顛了幾下便沉入了海底,全艦百余名官兵全部隨船犧牲,無一幸存。緊接遭了殃地是僥幸在荷軍第一輪炮擊下毫發無損的“演和”號,被“荷蘭人”號和一艘名為“金色郁金香”號地二級戰艦壓著狂揍了一通之後。“演和”號的船舷被打得千穿百孔,船上燃起了大火,更要命的是一發從“金色郁金香”號上打過來的炮彈正好擊穿了底下一層船甲板,落到了底艙放置火藥包的船艙。在一聲巨大的爆炸之後,“演和”號龐大的船身硬是被炸成了兩截,連個信號都來不及發出便沉入了水底,船上三百余官兵除了十數人僥幸逃脫出來,在海面上沉沉浮浮外,余者全部犧牲。

    “演明”號雖又中了五、六發炮彈,但整體上並無大礙,始終咬在“鹿特丹”號的邊上。不停地向著“鹿特丹”號開火。三輪炮戰下來,也命中了“鹿特丹”號二十余發炮彈。將“鹿特丹”號打得多處起火,這令原本就因艦隊司令官昏迷而處于混亂中地“鹿特丹”號更是亂上加亂。好運氣的“威龍”號這一回的運氣還是不錯,三輪炮戰下來竟然只中了兩炮,還都是打在無人之處,除了在側舷上留下兩個孔洞外,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傷,此時見己方地四艦已經戰沉了兩艘,“威龍”號並沒有就此掉頭逃跑,反倒是加快了船速,追上了正跟“鹿特丹”號打得不可開交的“演和”號,同樣將側舷的十數門火炮瞄準著“鹿特丹”號狂攻不止。

    相比于“鹿特丹”號那龐大的船身,一前一後幾乎船尾連著船頭的“演明”號和“威龍”號加在一起也沒“鹿特丹”號的船身來得長,火炮數量加起來也只有“鹿特丹”號的三分之二強,但是在對戰中清軍兩艘戰艦不但沒落下風,反倒打得“鹿特丹”號狼狽不堪,除了因清軍火炮的威力及裝填地速度比“鹿特丹”號強之外,更重要地是清軍官兵在訓練水平和能力上要高出許久未經戰事的荷軍一大截----清軍能做到兩分鐘發射一次,而荷軍只能做到四分鐘到五分鐘發射一次,這其中地差距就顯而易見了,另外,由于此時清軍兩艘船挨得很近,除了“鹿特丹”號之外,能攻擊到清軍戰艦的只剩下“荷蘭人”號和“所羅門”號這兩艘戰船,其他荷軍戰艦由于距離的緣故加上沒有了雷鳴登上將的統一指揮,在這等激烈的炮戰中竟然當起了看客,由此可見荷軍的訓練水平及應變能力已經差得夠可以的了。

    那一頭炮戰還打得轟轟烈烈地,這一頭清軍主力艦隊已經完成了陣型調整,被荷蘭艦隊的偷襲惹怒的蕭三郎此刻並沒有戰在甲板上,反倒是爬上了高高的桅桿,就站在望哨的身邊,一雙鷹眼死盯著不遠處硝煙彌漫、炮聲轟轟的戰場,心中的火一竄一竄地直冒,尤其是看到“演和”號與“盛威”號的壯烈戰沉,蕭三郎的臉色早已黑得像鍋底一般。

    “傳令︰補給艦留下,全軍听令,方向西南,全速前進,務必將荷軍攔腰切斷,全殲荷軍在此一舉!”蕭三郎惡狠狠地咬緊了牙關,從牙縫里擠出了一串命令,隨著信號兵手中的信號旗揮動,原本就已經分成兩列縱隊的大清戰艦立刻滿帆行駛,在海面上繞了一個圈,搶佔了上風的航向,如同兩把尖刀一般筆直地向戰場上沖了過去。

    就在清軍主力艦隊發動沖擊的同時,雷鳴登上將總算是從昏迷中醒過了神來,由一群荷軍官兵攙扶著剛站直了身體。還沒來得及察看一下戰場的動態,突然听到“鹿特丹”號桅桿上地望哨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西南方,九十度,大清艦隊殺過來了!”

    “什麼?”雷鳴登上將急了,一把推開簇擁著自己的荷軍官兵,也不管此刻“演明”號、“威龍”號正在跟“鹿特丹”號激戰,掏出望遠鏡便登上桅桿下的小高台,甚至連望遠鏡都沒用上便一眼瞅見正飛速殺奔而來的兩隊清軍艦隊。心中一慌,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個搖晃,若不是身邊的副官攙扶著。雷鳴登上將一準摔倒在地。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雷鳴登上將心中一片淒涼,嘴中喃喃地念叨了幾句。突地提高了音量,高聲下令道︰“全艦隊听令︰荷蘭人號接替本艦為旗艦,鹿特丹號、金色郁金香號、所羅門號留下為全艦隊作掩護,其余各艦轉向六十度,滿帆行駛,撤回巴達維亞!”隨著雷鳴登上將的命令下達,荷軍各艦紛紛掉頭,扯起滿帆。試圖向來路逃竄而去,戰場頓時一片大亂。荷軍地舉動如何能瞞得住處于“威海”號高大桅桿上的蕭三郎,眼瞅著荷軍那笨拙的轉向動作,蕭三郎臉皮子一陣抽動。冷笑了一聲,並沒有改變作戰命令,分成兩列縱隊地大清艦隊高速行駛向著已經亂成了一團的荷軍陣列殺了過去,多半會,率先發動沖鋒地“威秀”號與“威南 ”號這兩艘大型戰船便一頭沖入了荷軍的陣列,兩艘戰艦上早已洞開的兩側跑舷窗中黑洞洞的炮口爆發出一片片璀璨的火光,在一陣勝似一陣的轟鳴聲中,數百枚炮彈呼嘯而出。將正在掉頭轉向的荷軍艦隊打得個落花流水。最先倒霉的是荷軍“波塞冬”號。這艘可憐地二級戰列艦被“威秀”號一半實心彈,一般開花彈的火炮配置打成了一支巨大的火炬。整條船從船頭到船尾全都是火頭,一群群身上帶著火苗的荷軍官兵如同下餃子一般拼老命地望海里跳,壓根兒就沒人想著去撲滅船上地大火;而被“威南”號在近距離上打個正著的“斯巴達”號更是倒霉,整條船地側舷到處是破洞,吃水線上下連中二十余發炮彈,海水洶涌地灌進了“斯巴達”號的船艙,偌大的“斯巴達”號僅僅只是在海面上晃悠了一陣便側翻了過去,冒動了幾下便如同石塊一般沉入了海底。

    爭相逃命的結果就是誰都逃不掉,急于逃命的荷蘭艦隊此時根本來不及滿帆行駛便被清軍主力艦隊分割成了三段,處在清軍主力艦隊強大的炮火攻擊之下,亂成了一團,就連開火反擊的勇氣都消失殆盡。正跟“演明”號、“盛龍”號糾纏不清地“鹿特丹”號上此時已經燃起了大火,滾滾地濃煙中,雷鳴登上將仰天長嘆了一口氣,一雙老眼中流出了兩行濁淚,揮了下手道︰“掛白旗,投降!”

    “蕭大人,快看,紅毛鬼掛出了白旗了。”“威海”號桅桿上的信號兵發現了“鹿特丹”號上掛出地白旗,頓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嘿嘿。痛快!”蕭三郎鐵青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看了眼“鹿特丹”號上的白旗,高聲下令道︰“傳令︰各艦立刻停火,打掃戰場,但凡敢于逃離戰場的敵艦一律擊沉,各艦注意搜索演和號、盛威號的落水官兵。”

    原本正在四下亂闖的荷蘭艦隊眼瞅著“鹿特丹”號上掛出了白旗,所有的荷軍官兵立時松了一口氣,紛紛在自己的船上也掛起了標志著投降的白旗,全部的荷軍官兵都停止了抵抗,默默地站在船甲板上等待著清軍的接收,一場海上遭遇戰到此落下了帷幕,清軍以一艘中型戰艦及一艘小型戰艦的沉沒為代價,全殲了荷軍巴達維亞艦隊,就連荷蘭遠東艦隊司令官雷鳴登上將也成了清軍的階下囚。

    大清艦隊將所有的荷蘭戰艦上的官兵全都繳了械,除了留下些水手在清軍官兵的看押下駕駛被俘的戰船之外,其余荷蘭各艦的官兵全都被集中關押在被卸去了火炮的“鹿特丹”號與“荷蘭人”號上,由清軍戰艦押著,浩浩蕩蕩地向著巴達維亞殺去……

    荷蘭巴塔坎分艦隊的兩艘二級戰艦與三艘巡洋艦沒趕上這場混戰,在半道上遠遠地看見清軍那強大的艦隊陣容,連交手的勇氣都沒有,飛快地逃回了巴達維亞港,將荷軍艦隊主力全軍覆沒的消息告知了荷蘭總督格林卡。正聚集在總督府等候好消息的一起子荷蘭大小官吏一听到己方艦隊主力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頓時亂成了一團,面對著洶涌而來的大清艦隊,荷軍上下都亂了陣腳,不知道是該戰還是該派人去求和,整個總督府內吵成了一片。

    “靜一下,靜一下!”格林卡臉上的肥肉上下抖動著,直著嗓子喊了好一陣子,才算是將眾人的七嘴八舌壓了下去,一雙眼眯縫了起來,看著巴達維亞陸軍司令肖•範特里希中將問道︰“中將閣下,你的人能不能守住港口?”

    “總督閣下,這要看清軍會不會傻到沖到我軍的炮台面前送死的地步了,說實話,假如清軍正面攻擊巴達維亞港的話,在下倒是可以試試看,只可惜,爪哇島上能登陸的地方多得是,若是清軍從別的地方登陸,在下就無能為力了。”範特里希中將聳了一下肩頭道。

    “哦,那好吧,眼下我們也只能等著了,上帝保佑。”格林卡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一臉子無奈地說道。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4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二章喋血之戰(四)



    雨終于還是停了,風吹過,雲層漸漸地飄散了,太陽如同頑皮的孩子一般悄然從雲層中探出個頭來,毫不吝嗇地將光和熱灑向大地,蒸騰的水汽彌漫開來,宛若晨間的霧氣,這場端午的大雨算是上天給予守衛新山鎮的清軍的一個難得的恩賜,不但帶走了多日的燥熱,也打斷了英格蘭軍隊那似乎永不止歇的狂攻,盡管隱藏在戰壕里、彈坑中的清軍將士們被大雨淋得個透心涼,但並沒有人會為此抱怨些什麼,只是抓緊這難得的機會盡情地享受一下難得的戰場空閑。

    “營長,喝口水吧。”貓著身子靠在彈坑壁上的輜重連連長林明宇在腰間摸索了一陣,掏出了個軍用水壺,伸直了手,遞向正趴在彈坑邊沿察看敵情的劉承宏。

    “哦。”劉承宏低低地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了水壺,仰著頭,一口氣將水壺里的水喝得個精光,伸出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嘆了口氣道︰“端午了,是該吃粽子的時候了罷。”

    “是啊,真想家里的粽子,就不知道還……”林明宇說到這兒似乎意識到有些失言,立時停了下來,轉了話題道︰“營長,看樣子這場雨一下,山路就更難走了,今個兒第一艦隊陸戰營的弟兄們怕是趕不來了。”

    劉承宏原本就黑的臉此時頓時更黑了一下,默默地轉過了頭,看著斜坡上那一地的被雨水泡得發白而顯得無比猙獰的英軍尸體,心中的不安越發沉重起來。即便是陸戰營地少將司令官林萬隆都無法隨便批準,劉承宏一個中校自然就更沒有這樣的權力了,此時面對著一群熱血的青年,劉承宏很是為難地說道︰“王大爺,鄉親們的好意本官心領了,可劉某人實在無法答應鄉親們的請求,軍隊有軍隊的規矩,鄉親們都請回吧。劉某人不會讓黃毛鬼上岸的,請鄉親們放心。”

    “大人,小的不怕死。小地還會用紅毛鬼的槍,大人就讓小的留下吧。”王安眼瞅著劉承宏不肯應承其入伍之事。立馬嚷了起來。

    “是啊,大人,我們都能用槍,大人就留下我等吧。”一起子年輕人都叫了起來。

    嗯?劉承宏心中頓時一動---陸戰營繳獲地荷軍槍械不少,彈藥也有,只是那些燧發槍使用麻煩,裝填速度奇慢,大清官兵根本就不屑一顧。誰也不肯去使喚那等落後的玩意兒,倒不是劉承宏不想將那些玩藝兒派上用場,而是憑那些槍械根本無法守住坡頂陣地,那些槍彈如今都還在荷軍軍械庫里躺著呢。劉承宏眉頭皺了一下。揮手將站在一旁地林明宇叫到了身邊,淡定地說道︰“老林,鄉親們送來的粽子先發給兄弟們,大家都吃個想頭,也算是過端午了罷,這群孩子們嚷著要參軍,要不就將荷蘭人的槍械發給他們,讓他們將守衛鎮子的輜重連士兵替換下來。留作預備隊可成?”

    林明宇還沒來得及答話。王安便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劉將軍,我們也要參戰。就讓我們幫著打黃毛鬼吧?”

    “是啊,將軍,您就收下我們吧。”

    “將軍,我們都不怕死,您就同意了吧。”

    ……一起子年輕人叫嚷個不停,個個面色激動不已。林明宇是陸戰營的老人了,對軍規軍紀可是清楚的很,他自然明白劉承宏的顧慮之處,只是此時戰事危機,從權一二也算不得什麼,林明宇掃了眼那群激動的年輕人,黝黑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揮了下手示意眾人安靜,笑著說道︰“各位鄉親,軍隊自有軍隊的規矩,各位既然要參軍,那就得听令行事,作為軍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服從命令,軍隊的第一目標就是保家為國,若是諸位真打算從軍,那就得听從指揮,所有人听好了︰想參軍地跟本官走,領上武器,先把新山鎮守護好,別叫黃毛鬼從背後偷襲我軍,就算諸位立下軍功了。”

    林明宇雖是笑著說,可話卻說得很死,那群年輕人眼瞅著沒法立刻參戰心中雖有些難受,可好歹能持槍保衛自己的家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立時亂轟轟地跟在林明宇的後頭往鎮內走去。

    “營長,黃毛鬼有動靜了。”正當劉承宏跟王老爺子交談的時候,望哨突然發出了戰斗的警號。

    “王老爺子,要打戰了,黃毛鬼的炮火凶狠,您老趕緊領著鄉親們撤下去吧,謝謝鄉親們的粽子了。”劉承宏匆匆地交待了一句,飛快地沖回了陣地前沿地一個彈坑,舉起單筒望遠鏡看向了停泊在海峽中央地那五艘英軍巡洋艦,只見二十余艘小艇從戰艦群中劃了出來,各艘小艇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英軍士兵,另有兩艘稍大一些地救生艇上赫然裝載著四門步兵炮,這可是英軍第一次將步兵炮這等重武器投入登陸作戰,劉承宏的心頓時有些抽緊了起來----四門步兵炮的威力雖然跟眾多的艦炮沒法比,但勝在能靈活移動,對坡頂陣地的威脅要遠遠高出艦隊的火力,英軍要玩命了!

    英軍的攻擊照例又是以艦炮覆蓋射擊開始,連著三輪的炮擊將清軍的坡頂陣地來回地犁了幾遍,只是由于雨後土松,加之清軍趁著下雨的戰場空閑重新挖掘了掩體工事,這三輪炮擊並沒有取得什麼太大的戰果,而此時抵達碼頭的英軍則不慌不忙地整頓著隊形,排成十數排,緩慢而堅決地向著清軍所在的坡頂陣地走去,後頭四門步兵炮周圍的炮手也已準備就緒,隨時準備點火發炮,轟擊任何敢探出頭來的清軍。

    近三百名英軍士兵走得並不快,手中的槍始終端著,人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機上,慢慢地行到了離清軍陣地五十米開外的距離,而此時清軍陣地上始終靜悄悄地沒有一絲的動靜,心存疑慮的英軍指揮官,揮手止住了前進的隊形,仔細地打量著似乎空無一人的坡頂陣地,緊接著讓身邊的旗語兵揮動旗子,讓艦炮再次開火覆蓋清軍陣地,好一番折騰之後,英軍再次往前挪動起來,而與此同時,英軍的小艇再次將三百余英軍官兵送上了小碼頭,此時,參與攻擊坡頂陣地的英軍達到了空前的六百人之多。

    四十五米,四十米,三十五米,始終沒發現清軍反擊的英軍指揮官毫不猶疑地下達了沖鋒令,霎那間原本排著隊慢步走的英軍蜂擁著向坡頂陣地沖去,但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剛沖到離坡頂三十米開外處,一陣陣劇烈的爆炸在英軍隊列中轟然響起,踏進了地雷陣的英軍士兵頓時被炸倒了一大片,只是這股英軍極為勇悍,根本不理會身邊戰友的死亡,狂呼亂叫地向著坡頂撲了過去,

    “給我打!”劉承宏從彈坑中冒出頭來,高聲下達了攻擊令,霎那間清軍士兵手中的步槍、左輪手槍、手榴彈全面開火,將快沖到面前的英軍打倒了不少,只是這股英軍依舊玩命地向著清軍的陣地上狂沖不止,碼頭上英軍的四門步兵炮也趁機發了言,四枚霰彈呼嘯著向清軍陣地砸了過去,緊接著,碼頭上那三百余英軍也大呼小叫地向著坡頂發起了沖擊……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5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三章命運的枷鎖



    事實證明,敢死隊這等東西並不是東方的特產,被逼到了牆角上的英軍一樣不缺乏拼死作戰的勇氣,這一群先後被地雷陣、槍林彈雨、手榴彈招呼了一番的英格蘭士兵並沒有被慘重的傷亡所嚇倒,甚或沒有絲毫的猶豫,踏著戰友們破碎的尸骨狂野地向著清軍的坡頂陣地殺了過去,區區三十米的距離轉瞬即逝,殘存的一百五十多名英軍官兵呲牙咧嘴、怪嘯連連地殺到了坡頂的邊緣。

    想?這等危機時刻已經容不得劉承宏多想了,不過他心中卻是清楚得很----決戰的時候到了,不是生就是死,若是擋不住英軍的這一波攻勢,前面三天的努力就算全部付諸流水了,當然,只要能抗過英軍這波攻擊,沒了士氣的英軍將再也無法發動如此規模的攻擊,勝者生,敗者死!劉承宏飛快地扣動著右手中的左輪手槍,將槍膛中最後一顆子彈送入了正瘋狂呼叫的一名英軍身體中,隨即將手槍拋了出去,從腰間抽出指揮刀,高呼一聲︰“殺!”率先躍出了彈坑掩體,向著已經沖到坡頂處的英軍殺了過去,第二營殘余的一百二十多名官兵見狀,飛快地沖出了戰壕,手持長槍吶喊著迎向了殺過來的英軍,雙方就在坡頂處絞殺成一團。

    這是血與血的踫撞,是勇氣與決心的廝殺,沒了退路的雙方官兵就在坡頂處那狹小的空間中忘我地廝殺著,血花四濺,殘肢斷臂四下亂飛,慘叫聲、嘶吼聲、長槍的交擊聲混雜在一塊。^^ ^^生命在此時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豁出去了的雙方官兵幾乎都是以命換命地打法,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時間在流逝,生命在燃燒,盡管清軍士兵拼死廝殺,可畢竟一來人數本就處于絕對弱勢,再加上連日激戰之後,體力上也比不得這群英軍敢死隊,只是憑著一口氣硬撐著不肯放棄。但是。隨著英軍後續增援部隊的到來,清軍終于無法再守住坡頂了,被英軍官兵擊穿了攔擊線。四百多英軍呼喝著殺上了坡頂,將殘余的清軍分割包圍起來,這仗打到這個份上,清軍的敗局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殺!”渾身浴血的劉承宏狂野地揮動著手中的指揮刀,一刀將一名突刺過猛而失去了重心的英軍士兵砍成了兩截,接著一個翻滾閃過了迎面攢刺過來的三把長槍,手中地道順勢一揮。將一名英軍士兵地腳砍斷,跳起身來,狠狠地一個下劈,將這名正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英軍送回了地獄,揮手抹去濺到臉上的血花。怒目掃視著包圍著自己的十余名英軍士兵。

    二連長伍皓明戰死、三連長武成文重傷倒地、九排長楊斌戰死……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劉承宏的心中滿是淒涼之意。憤怒中的劉承宏發出一聲大吼︰“殺!有敵無我,殺!”手中的指揮刀掄得飛快,再次沖向了包圍著他的英軍士兵。^^ ^^勢若瘋虎一般地劉承宏接連劈殺了三名英軍士兵,但是他的大腿上也被刺中了一槍,血如同噴泉般涌了出來,一陣劇疼險些令劉承宏就此昏迷過去,然而不肯就此倒地的劉承宏用指揮刀支撐著身子,挺直了腰,靜靜地等著自個兒最後時刻的到來----只不過經過了短短的半個小時地白刃戰,此時還在拼殺著的大清官兵僅僅只剩下五十余人。盡管清軍的拼死作戰也消滅了一百多名英軍。只可惜此時剩下的英軍足足還有近三百人之多,形勢已經到了最後地關頭。

    正當清軍無力支撐戰局的危機關頭。卻見新山鎮中涌出了一股人流,沖在最前面的正是輜重連連長林明宇所率領的四十多名輜重連戰士,緊跟其後的是新山鎮中的數百名手持五花八門兵器的青壯之士,既有手持荷軍制式長槍的華人青年,也有手持大刀、木棍地當地土著,洶涌地人流飛快地撞進了英軍士兵的包圍圈中,霎那間原本英軍穩操勝卷地形勢立時被沖擊得一干二淨,雙方加起來近千人就在坡頂處攪合成了一團。

    殺!殺!殺!得到了增援的清軍將士們士氣大振,各個不要命一般地沖殺著,手中的長槍上下翻飛,擋我者死!被沖擊得亂了陣腳的英軍稍加抵抗便抵擋不住一內一外的沖擊,慌亂地敗退了下去,順著斜坡狂奔而回。正當清軍將士和新山鎮的青壯們準備發起追擊的當口,英軍布置在碼頭上的四門步兵炮開火了,也不管此時還有不少英軍士兵正在戰場上,四枚霰彈就這麼呼嘯著砸向人從,橫飛的鋼珠不分敵我地掃倒了一片混戰中的人群。

    “別追了,快撤!”勉強站立在戰場上的劉承宏顧不得自己腿上的傷勢,著急地吼道。正殺得性起的當地青年被英軍這陣炮擊嚇了一大跳,慌亂地跑回了鎮內,戰場上只留下劫後余生的七、八十名清軍官兵。

    “營長,您的傷……”打退了英軍這次拼死突擊的清軍將士們相互攙扶著回到了戰壕中,以防止敵艦隊的報復性炮擊,林明宇著急地跑到劉承宏的身邊,一把攙住劉承宏搖搖欲墜的身體。

    “沒事,我沒事,快,讓大家隱蔽好,小心敵人的炮火!”劉承宏無力地靠在了林明宇的肩頭上,吃力地說道。

    果不其然,劉承宏的話音未落,但听英軍艦隊方向上再次響起了隆隆的炮聲,百余門早就瞄準好清軍陣地的艦炮再次轟鳴了起來。林明宇顧不得多說,抱住劉承宏的身體接連幾個翻滾回到了彈坑掩體中。英軍巡洋艦隊的大炮接連打了三輪齊射,將清軍陣地上尸體炸得個稀巴爛,肉末、血水飛灑的到處都是,整個坡頂陣地被轟成了人間地獄。

    “營長,敵人又上來了,我們沒子彈了。”英軍的炮擊剛停。一名望哨立時高聲叫了起來。

    沒子彈了,是啊,三天的鏖戰之後,沒子彈是正常地事情,除了增援而來的四十多名輜重連士兵手中還有些彈藥外,劫後余生的大清將士們早已將子彈消耗得七七八八的了。劉承宏無奈地嘆了口氣,仰頭看了看天空,笑著對林明宇說道︰“老林,看樣子我們得到英雄碑上見了。”

    林明宇聳了一下肩頭。笑著說道︰“成啊。不過營長可不能先去,就讓下官先去打打前站好了,怎麼說我也是輜重連的連長,那等活計我熟悉。”

    再次得到了增援的英軍來得很快,但並沒有再排什麼隊形,就這麼亂哄哄地向上狂沖,速度快得很,轉眼間就到了半坡之處。清軍將士們默默地從戰壕中站了起來,也不管英軍的大炮是否會趁機開火。握緊了手中的槍,準備最後的廝殺。就在此時,一聲嘹亮地號角吹響了,一群群身著草綠色軍裝地大清官兵從新山鎮中沖了出來,吶喊著奔向了坡頂陣地。援軍終于趕到了!

    數百名清軍士兵呼嘯著沖過了第二營將士的身邊,一陣手榴彈雨向著剛沖到坡頂附近的英軍招呼了過去,劇烈的爆炸聲中,密集沖鋒的英軍士兵如同狂風中的落葉一般被炸得尸骨橫飛。殘存的英軍士兵掉頭便逃,不依不饒的大清官兵們用子彈送了他們一程,將跑得慢了些的英軍官兵送回了老家。^^ ^^

    第一艦隊陸戰營指揮官文忠明上校一把握住劉承宏地手,搖晃著說道︰“劉營長,辛苦了,我們來晚了,讓第二營的官兵們受委屈了。”

    劉承宏顧不得寒暄,緊趕著說道︰“撤。快。撤到鎮上去,小心英國佬的艦炮!”

    文忠明這才發現海面上還停泊著五艘英軍的巡洋艦。頓時嚇了一大跳,揮著手下令那些痛打了落水狗而歡呼雀躍不止的士兵們後撤。大清官兵們剛離開坡頂陣地,老羞成怒地英軍艦隊便將怒氣發泄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坡頂陣地上,五輪炮擊之後,殘存的英軍也沒有再次發動攻擊,在艦炮的掩護下灰溜溜地撤了回去,至此,架在英軍脖子上地枷鎖已經成型,英軍再也無法逃脫全軍被困的命運!

    遠卓八年五月初五午時三刻,遠征巴達維亞的大清第一艦隊第二分艦隊主力押解著被俘的十余艘荷軍戰艦抵達了巴達維亞港的外圍海面,但並沒有就此發動攻擊,反倒是在外洋上停了下來,大清艦隊的到來立刻引發了荷蘭守軍的一片慌亂,巴達維亞港外的幾處炮台上擠滿了忙碌備戰地荷軍官兵,隨時提防清軍艦隊地可能攻擊。

    強攻有所準備的炮台?那是傻子才干地事情!蕭三郎並沒有被大勝荷軍主力艦隊的戰果迷惑得不知天高地厚。說實在的,在蕭三郎的心目中,荷軍艦隊簡直就是塊豆腐渣,勝了也就是勝了,沒多大的意思,在蕭三郎看來,只有跟英格蘭艦隊硬踫硬打贏了才能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要想趕上與英軍主力艦隊的大會戰,蕭三郎首先要完成的就是拿下巴達維亞,徹底粉碎荷蘭人的抵抗。

    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上策,不過以蕭三郎自個兒的估計,希望不大,畢竟荷蘭人在巴達維亞經營日久,怎可能將此地拱手讓給清軍,打是肯定要打的,關鍵是怎麼打,當然,打之前給荷蘭人來個迷魂陣倒也不失為上策,這不,剛到了巴達維亞的外洋,蕭三郎便有些子迫不及待地派人將荷軍遠東艦隊司令官雷鳴登上將請了來。

    “上將閣下,貴我兩國一向有著友好往來的傳統,雙方原本該是相互幫助的朋友,鬧到要兵戎相見的地步,實在是不應該。”蕭三郎一待雷鳴登上將落了座,便客氣地首先招呼道。

    雷鳴登上將听完了通譯的翻譯,聳了下肩頭道︰“將軍閣下所言極是,就我本人而言,並不希望與貴軍發生任何的沖突,不過,這是政治,鄙人只是個軍人,只能听從命令行事,若是將軍打算讓鄙人前去勸降的話,請恕鄙人無能為力。”

    蕭三郎一臉子微笑地搖著頭道︰“哦,不、不、不,上將閣下誤會了,本將並無要閣下去勸降之意,再說本將領受的將令也沒有必須拿下巴達維亞這一條,老實說,本將得到的命令只有一條︰封鎖巴達維亞,只要你們荷蘭人不試圖去援助英國佬,貴我兩軍原本可以友好相處的,對于所發生的誤會,本將也很是抱歉。這樣好了,上將閣下可以將本將的意思轉告貴國總督,不過嘛,這仗既然打了,我方的損失總得有個交待,只要貴方能在保證不去援助英國佬的前提條件下,對我方的損失加以彌補的話,本將可以保證將貴方被俘之將士及船只歸還給貴方,這個價錢嘛,呵呵,貴方看著辦好了。”

    听完了通譯的翻譯,雷鳴登上將的第一個感覺是此話荒謬絕倫,第二個感覺是面前這位怕是打算趁機敲詐勒索來了。有些子摸不清頭腦的雷鳴登上將保持著沉默,只是疑惑地看著蕭三郎。

    “雷鳴登上將閣下請放心,本將說話算話,現在本將就可以派小船送將軍登岸,唔,我軍等到明天這個時候,希望貴方可以給本將一個滿意的答復,否則,我軍將不得不采取斷然措施。這里有本將的一封親筆信,上將閣下不妨帶著去見貴國總督好了。”蕭三郎也沒管雷鳴登上將有何不解,話音一落便招呼來幾名士兵,將雷鳴登上將押解著登上了小艇向港口劃去,雷鳴登上將直到坐在了小艇上還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頻繁地回頭觀望大清艦隊那龐大的戰艦群,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在大清艦隊系列中兩艘補給艦和兩艘中型戰船此時並沒有在陣列中出現。更,兄弟們砸票鼓勵一下成不?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5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四章荷蘭人的末日(上)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荷蘭總督格林卡扯著嗓子吼了好幾遍才算是將亂哄哄地吵個不停的人群安撫了下來----自打荷蘭遠東艦隊總司令雷鳴登上將出現在會議廳之後,因荷軍主力艦隊全軍覆沒而焦躁不安的各路人馬就圍著雷鳴登上將斥罵個不停,喧鬧聲簡直能將會議廳那豪華的穹頂捅出個大洞來。

    “上將閣下,您是怎麼回來的?大清方面可有什麼要求?”等眾人安靜了下來之後,格林卡面色陰沉地問了一句。

    雷鳴登上將面色一黯,並沒有多作解釋,只是聳了下肩頭道︰“海軍敗了,大清方面送來了一封信,提出和談的相應條件。”

    “哦?”格林卡的胖臉頓時一個抽緊,緊趕著追問道︰“信呢?在哪?在哪?”雷鳴登上將連話都懶得多說,直接從懷中取出了蕭三郎交給他的信,走上前去,隔著長桌將信遞給了格林卡。

    格林卡略有些慌亂地接過信件,迫不及待地撕開了封口,將信函抽了出來,只可惜那上頭全是中文,格林卡壓根兒就看不懂,不得不招來一位通譯,讓通譯將信翻譯出來。信不長,也就是薄薄的兩頁紙,除了一堆客套話之外,其實核心就只有兩條----第一,荷蘭方面必須保證在大清與英格蘭交戰時保持中立;第二,由于荷蘭方面違反了《中荷密約》。並與大清發生了交戰,因此荷蘭方面必須對所造成地損失進行賠償。

    “諸位,大清方面開出了條件,大家都說說。該怎麼辦好了。”通譯讀完了信函,滿大廳的人都听傻了眼。一時間竟然沒了聲響,格林卡等了好一陣子,不得不自個兒先開了口。

    “總督閣下,本人代表霍普曼家族,對總督閣下愚蠢的遠東政策表示遺憾。對于我遠東艦隊的無能表示極度地憤概,這場戰禍是總督閣下惹出來的,現在大清地艦隊已經到了家門口,該賠償多少應該由總督府去賠償,我們霍普曼家族對此事保持極度的關注。”霍普曼家族在遠東的代表毫不客氣地說道。

    “是啊,沒錯。”

    “對,就該如此。”

    “總督府的無能就該由總督府去負責。”

    ……一幫子東印度公司的股東代表們立刻高聲附和了起來,滿大廳都是這些商人們抱怨地聲音。

    听著商人們的抱怨,格林卡臉上的肥肉可著勁地抖動了幾下,聳了一下肩頭道︰“諸位。很抱歉,這是政治,本總督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諸位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大可向議會、國王陛下申述去。現如今我們還是討論一下該怎麼解決眼前的難題好了。諸位都是商人,應該知道能用錢買到的東西就沒必要用槍炮去說話這個道理,大清方面要賠償不就是個錢的問題嗎?總督府倒是想給錢,不過總督府沒錢,東印度公司打算怎麼辦,本總督等著就是了。”

    “無能!”

    “荷蘭的恥辱!”

    “無恥!”

    ……格林卡耍無賴的話頓時將滿大廳的東印度公司商人們激怒了,滿屋子都是罵聲,不過不管他們怎麼罵。格林卡臉上始終沒有任何地表情。等大家伙都罵累了,格林卡聳了一下肩頭道︰“諸位。時間不多了,大清方面只肯等到三點半,若是諸位沒辦法平息大清方面的怒氣,那後果……”

    始終沒開口說話的東印度公司副總裁、東印度公司在遠東的實際負責人範•肖恩雷格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眼同樣始終沒開口發言地範特里希中將,聲音低沉地問道︰“範特里希閣下,您能保證守住港口,將大清的艦隊阻擋在外嗎?”

    範特里希中將聳了下肩頭,攤著手道︰“假如大清艦隊強攻炮台的話,或許能試試,其他的陸軍不敢做出保證。”

    “嗯。”肖恩雷格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並沒多說什麼,接著看向了站在大廳中央的雷鳴登上將,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雷鳴登上將閣下,依您看來,大清與英格蘭之戰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這個問題很關鍵,商人總希望投資在勝利者一方,一時間滿大廳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雷鳴登上將的身上。

    雷鳴登上將皺緊了眉頭,沉思了良久之後,嘆了口氣道︰“客觀地說,大清艦隊地實力應該在英格蘭之上,但是就技戰術方面而論,可能會是英格蘭稍強一些,但是大清顯然是有備而來,以有心算無心,加上龐大地艦隊實力,英格蘭應該不會是大清的對手,不過戰場上地事不好說,這些年來,以弱勝強的海戰英格蘭就沒少打過,若是雙方的大決戰中英格蘭能徹底擊潰大清主力艦隊的話,一切又將有所不同。”

    “若是我沒听錯的話,上將閣下的意思就是這場大戰沒到雙方主力決戰之時都無法斷明誰能贏嘍?”肖恩雷格皺著眉頭繼續追問道。

    “我想是這樣的。”雷鳴登上將點了下頭道。

    肖恩雷格眉毛一揚,接著問到︰“明白了,依上將閣下的估計,這場大會戰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雷鳴登上將仔細地想了想道︰“綜合目前的戰局來看,清軍既然會來攻擊我巴達維亞,那麼一定不會放過攻佔馬六甲,切斷英格蘭後路的可能性,如此一來,沒有了補給和後路的英格蘭艦隊除了出海尋找大清艦隊決戰之外只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場遠東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戰應該是快了,也許就在一個星期之內。”

    “上將閣下。馬六甲在單馬錫地後面,清軍如何能繞過單馬錫去攻擊馬六甲,再說聖地亞哥城堡怕不是那麼容易能攻得下的吧?”範特里希中將不解地追問了一句。

    “不清楚,這只是我的一種預感。或許清軍有辦法能做到,嗯。我想清軍絕對會想出繞過單馬錫的辦法,大清方面是絕對不會讓英格蘭艦隊溜回到印度,從而為將來留下後患地,這一點我可以保證。”雷鳴登上將回答得很干脆。雷鳴登上將的話音一落,滿屋子地議論聲頓時又喧鬧了起來。亂哄哄地吵嚷個不停,一起子商人、官員們說啥的都有。

    “一個星期?嗯,不算長。”肖恩雷格揮了下手,示意眾人安靜,語氣平緩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等上一個星期好了,大清方面不是要賠償金嗎?這好辦,先送上一些勞軍的物資,其他的慢慢再談好了,若是大清贏了。我方該賠多少就賠多少好了,至少能保住巴達維亞,但若是大清輸了,想要得到補給的英格蘭艦隊勢必要向巴達維亞進軍。我方坐山觀虎斗也沒什麼不可以地。總督閣下,這事情就這麼定了罷,請總督閣下派出談判人手,先穩住大清艦隊可成?”肖恩雷格的分析很到位,一起子原本急躁的商人、官員們到了此時都靜了下來,全都眼巴巴地看著格林卡總督,就盼著格林卡能拿定個準主意。

    格林卡一雙眼珠子轉得飛快,抽動著臉上的肥肉。暗自盤算了好一陣子之後。哈哈大笑著說道︰“好,很好。肖恩雷格副總裁閣下的分析很是精彩,不就是一個星期嗎,好辦,總督府方面可以派出談判官員,你們東印度公司也可以派員參加談判,拖住大清艦隊就是勝利,不過嘛,諸位都知道總督府窮得很,這勞軍物資一時間也沒辦法湊出太多,東印度公司是不是也該幫著出點錢物?”

    格林卡的話頓時激起東印度公司的大小商人們的強烈憤慨,對總督府的吝嗇行為斥罵不已,雙方討價還價了好一陣子,才算是將各自該出多少份額的勞軍物資達成了協議,而這時都已經快到大清方面給出地最後期限了,一起子由總督府官員、東印度公司商人們組成的談判代表團這才急匆匆地乘著馬車趕到港口,換乘一艘打著白旗的商船向大清艦隊所在的方向趕去。

    談判算不得順利,打了大勝仗地大清方面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要地要錢,尤其是對荷蘭方面該出多少錢贖回被俘的艦隊及官兵方面更是開出了天價----一名士兵三十兩銀子,軍官則按軍餃的高低計價,少將以上的軍官之價碼達到了三千兩;每艘被俘的戰艦開價更是高得嚇人,以“荷蘭人”號這艘一級戰列艦而論,大清方面的開價是三十萬兩銀子,簡直都可以造一艘同樣規格的新船了。

    大清方面漫天要價,荷蘭一方就地還錢,雙方你來我往地議論個不停,只是面對著大清眾多戰艦壓頂地威脅,荷蘭方面地底氣並不是很足,不過一心想要通過談判來拖延時間的荷蘭方面卻始終不肯多加退讓,當然,為了糊弄住大清艦隊,讓大清方面以為荷蘭方面已經服輸,荷方在勞軍物資上倒是答應得很爽快,同意先支付五萬兩銀子以及米、面、牛羊等物資若干,並約定明日一早九點之前定會準時將勞軍物資送到清軍手中,相關談判明日繼續進行。

    一場雙方各懷鬼胎地談判從三點半一直扯到了六點多,太陽都要落山了才算是告了一個段落,雙方談判人員在友好的氣氛中握手話別,終于拖過了第一天的荷蘭代表團很是滿意地打道回府去了。大清方面負責談判的第二分艦隊參謀長何海濤笑容可掬地送走了客人,也沒管手下那起子參與談判的軍官們對己方的態度不夠強硬之抱怨,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進了艦隊的作戰室,笑呵呵地對早已在作戰室中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蕭三郎說道︰“司令,看樣子紅毛鬼上鉤了,哈哈,這群家伙一門心思地討價還價,煞有其事地拖時間還真是有趣得很。”

    蕭三郎冷笑了一聲道︰“嘿,那是當然的事情,紅毛鬼打算拖時間不過是想等著英國佬跟我軍之間決出最後的勝者罷了,這群投機的家伙也不想想老子們遠跨重洋而來就是為了來打戰的,那些狗屁外交談判還是留給禮部去玩好了,嗯,科多阿那個臭小子該不會誤了本將的大事罷,真要是失了手,老子就砍了他的狗頭!”

    何海濤聳了下肩頭道︰“應該不會罷,可惜聯絡不上暗影的人馬,否則事情應該會順利許多。”

    “是啊,聖上的暗影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能在這麼個鬼地方生存下來不容易啊,罷了,不說這個了,科多阿手中可是有暗影提供的詳細地圖的,若是還完不成任務,怎對得起那些死去的暗影兄弟們。”蕭三郎不是“鴻鵠”出身,但曾是劉雙成貼身侍衛的他對于“鴻鵠”的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一想起為了能將荷蘭人的情報送出來而犧牲的暗影人員,蕭三郎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南太平洋的夏日落得很晚,都已是七點多了,太陽還遲遲地不肯落下海平面,掙扎著將最後的余暉灑滿了海面,將大海染紅了半邊,爪哇島井里汶外的海面上靜靜地停泊著四艘沒有任何標志的大清艦船,這四艘戰艦正是從大清主力艦隊中悄然消失了的兩艘中型戰艦和兩艘滿載著陸戰營士兵和各種裝備的補給艦,此刻,大清突擊艦隊上校指揮官科多阿面色沉穩地站在了“演煙”號的前甲板上,看了眼即將落下海平面的太陽,揮了下手道︰“傳令︰航向六十度,半帆行駛,準備登陸!”
afreetmoon 發表於 2009-7-24 21:45
十龍奪嫡 第四百八十五章荷蘭人的末日(下)



    井里汶在巴達維亞東面七十多公里處,在後世是一個不算小的港口城市,不過這會兒的井里汶只不過是一個小漁村罷了,除了些當地的漁民之外,並無荷蘭駐軍的存在。井里汶與巴達維亞之間隔著兩條大河,要想從井里汶抵達巴達維亞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兩地間森林密布、道路艱難,就算是輕裝前進少說也得花上一、兩天的時間,正因為此,清軍突擊艦隊才選擇了井里汶作為艦隊的隱蔽地點,當然,清軍根本不打算在此地登陸,清軍真正要做的是潛入芝里翁河口,在巴達維亞的側翼登陸,目的是從背後偷襲荷蘭人的炮台,解除荷蘭人最後的抵抗意志。

    芝里翁河是條大河,河流的長度雖不算長,可河面卻頗為寬廣,入海口處最寬達到近百米,河水也很深,足夠清軍的中型戰艦在其中航行,往日里這條河上來往的商船、漁船眾多,但因清軍主力艦隊就停在巴達維亞港口的外洋上,無論是商船還是漁船此刻都不敢在出海口附近逗留,整個芝里翁河口空空蕩蕩的,連艘小船都看不見。

    遠卓八年五月初六子時已過,整個巴達維亞城都已進入了夢鄉,唯有港口處的兩座炮台依舊燈火通明,只是值守的荷軍卻不是太多,忙碌備戰了一整天的荷蘭守軍此時大多都已熟睡,只有一些崗哨和游動哨在炮台上來回巡視,不時地借著月光察看一下遠處洋面上的清軍艦隊,隨時準備吹響備戰的號角,不過清軍戰艦似乎根本沒有進攻的意思。除了點點地燈火之外,龐大的艦隊在月光下看起來就像是趴在海上的巨獸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子時一刻,四艘從東面來的大船悄悄地駛入了芝里翁河口,四艘船都沒有點亮燈火,靜靜地行駛在河面上,在河中航行了一段之後,四艘船慢慢地向著西岸靠了過去。就在河口處一個名為鴨嘴岩的地方下了錨。鴨嘴岩原本就沒有人家。夜深人靜地,這等時分也沒有誰會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瞎逛,四艘大船的到來並未驚動任何人,片刻之後,二十余艘小艇從這四艘大船上被放了下來,月色下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小艇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荷槍實彈地軍人。小艇劃得很快。如同穿梭在海面上地海燕一般迅捷地沖到了岸邊,小艇上眾多的軍人敏捷地跳入了齊膝深的河水中,貓著腰、端平著槍向著岸邊沖了過去,快速地在岸邊幾個險要的地方布置好了防御陣型。動作之嫻熟令人嘆為觀止。

    小艇來回地穿梭著,將一批又一批的軍人送上了岸,這一系列的行動並沒有驚動到旁人,站在“演煙”號前甲板上地科多阿眼瞅著大部分官兵都已經安全上岸,心中地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放松了始終握得緊緊的雙拳,回過神來對靜靜地站在身後的“演煙”號艦長柯作敏笑了一下道︰“老柯,我也該上岸了。回見。”

    “回見。一切小心,我艦會在此處等候。若是事有不諧,我艦將掩護陸戰營的弟兄們返航。”柯作敏中校與科多阿關系一向不錯,對于此次作戰地危險性心中也是有數的,一見科多阿要走,緊趕著叮嚀了一句。科多阿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面色嚴肅地點了下頭,領著幾名侍衛沿著繩梯下到了小艇上,徑自向著岸邊而去。

    鴨嘴岩離巴達維亞的港口算不得遠,也就是十余里的路程,中間除了要經過兩、三個早已沉浸入夢鄉的土著人村莊之外,並沒有什麼險隘之處,雖說清軍對這一路的地形地勢極為陌生,可有著暗影提供的詳細地圖和皎潔的月色幫忙,倒也算不得難事,只是走得慢了些,待得趕到港口一帶時,都已是寅時三刻,離天亮時分也不過只有短短地半個多小時,公雞都已經開始啼叫了,戰機稍縱即逝。

    巴達維亞港口處地炮台共有東西兩座,這兩座炮台相隔三公里左右,都建築在山崖上,幾乎平行,將巴達維亞港護在中間,東炮台有炮四十八門,西炮台有炮五十一門,全部都是老式重炮,射程算不得太遠,大約就是三千米左右的距離,幾乎可以完全覆蓋巴達維亞港地大部分海域,若是清軍打算用戰艦強攻這兩座炮台的話,就算能拿下,損失也不會小到哪去。

    炮台最容易從背後攻破,這話一點都不假,盡管清軍陸戰隊的一千五百余名士兵已經悄然抵達了巴達維亞港的東炮台的山腳下,可問題是一道難題擺在了清軍的面前 ----兩座炮台間隔太遠,中間是巴達維亞港,大隊人馬想要悄無聲息地穿過巴達維亞港抵達西炮台本就是難事,更難的是鑒于聯絡手段的落後,兩邊要想同時動手幾乎不可能,這會兒天都已經要亮了,再想分兵趕到西炮台只怕未必來得及。

    科多阿趴在東炮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上,細細地觀測著燈火通明的東炮台上的一舉一動,發現荷軍的守備並未因天快亮了而有所松懈,崗哨、巡哨不少,不過大多都是面向著大海,在向著陸地的一側幾乎沒什麼特別的布置,以陸戰營的實力拿下東炮台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拿下了東炮台之後,再想攻克西炮台的話,難度就大了,究竟該如何完成拿下東西炮台的任務著實令科多阿頭疼不已,想了好一陣子也沒個好主意,眼瞅著天亮的時間快到了,科多阿不得不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將手下兩名營長叫到了身邊。

    “王彪,你的一營立刻準備發動攻擊,動作要猛,盡快拿下東炮台。李東國,等東炮台一打響,你帶兩個連沿著碼頭沖過去,不要管沿路的荷軍。務必插到西炮台背後,到了之後即刻發起攻擊,等我軍拿下東炮台之後即刻派兵去支援你,怎樣?有困難沒有?”科多阿壓低了聲音將作戰計劃解釋了一番。

    “保證完成任務。”王彪與李東國相互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低聲答道。

    “好,行動開始!”科多阿也不再多說,立刻下達了作戰命令。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了,此事月色、星光都不見了蹤影。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隱蔽接近東炮台地清軍尖兵悄無聲息地將炮台背後的那些明、暗哨全都消滅得一干二淨,第一營官兵在營長王彪的帶領下,悄悄地接近了東炮台山腰處的荷軍兵營。

    “打!”隨著王彪的一聲怒吼,一陣排槍響起,將兵營外的十數名荷軍崗哨打翻在地,八百多清軍官兵發一聲喊。如同離弦之箭般兵分兩路。一路沖向山頂處的炮台,另一路殺氣騰騰地闖入了荷軍的軍營之中,霎那間槍聲、手榴彈地爆炸聲大作起來,整個東炮台所在地山頭上打得熱火朝天。從睡夢中醒來的荷軍士兵亂成了一團,被清軍士兵打得個落花流水。東炮台的戰斗剛一打響,第二營的兩個連便在營長李東國的帶領下,放開腳丫子向著西炮台狂奔而去,根本不理會一路上被東炮台的槍炮聲所驚動而亂成一團地荷蘭守軍。

    一夜未睡地蕭三郎此時正站在“威海”號的前甲板上,一見到東炮台上火光沖天,便知道陸戰營動手了,可對于西炮台那頭悄無聲息卻有些子驚疑不定。默默不語地皺著眉頭看著西炮台的方向----按原定計劃。東西炮台應該是同時動手的,可這會兒東炮台已經打成了一鍋粥。西炮台那兒卻安靜依舊。

    “老何,你怎麼看?科多阿那小子該不會把戲給演砸了吧?”蕭三郎想了想,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

    “應該不致于罷,不過陸戰營想必有他地難處,嗯,我看科多阿該是打算先拿下東炮台再做打算了,或許他也分了兵去攻打西炮台,只是人馬還沒趕到罷,要不讓艦隊往西炮台壓一壓,吸引一下荷蘭人的注意?”站在蕭三郎身後的第二分艦隊參謀長何海濤少將想了想答道。

    “也好,讓威華、威權領上三艘演字號向西炮台靠過去,給紅毛鬼一點壓力,注意不要進入荷軍大炮的射程之內,其余各艦暫時不動好了。”蕭三郎抬頭看了看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的天空,點了下頭道。隨著威海”號上的信號兵用燈光將蕭三郎的命令傳達到各艦,早已準備好發動對巴達維亞港進行攻擊的清軍各艘戰艦立時行動了起來,五艘接到命令地戰艦緩緩地轉了向,掛上風帆,向著西炮台駛了過去,一副打算強攻西炮台地架勢。

    西炮台上的荷軍此時早已被東炮台地巨大動靜所驚醒,亂哄哄地跑出了軍營,都聚集在炮台上向著東炮台張望著,人人驚慌不已,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正惶恐間,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了起來︰“快看,大清的艦隊殺過來了!”眼瞅著五艘巨艦氣勢洶洶地殺奔西炮台而來,亂了手腳的荷軍官兵再也顧不得去關心東炮台上究竟發生了何事,在軍官們的呼喝下,慌慌張張地跑向各自的炮位,緊張地準備迎戰清軍艦隊。

    清軍的艦隊來得倒是挺快,可並沒有進入岸防炮的射程之內,只是在遠處游移著,這令西炮台的守軍頗有些摸不清頭腦,還沒等荷軍明白過來清軍到底想干什麼,但听後山處槍聲、爆炸聲響成了一片,借著已經放亮的天光可以看見一群群清軍官兵正在向山頂炮台發動攻擊,抵擋不住清軍攻勢的荷軍官兵紛紛向著山頂炮台退去,這令原本就兵荒馬亂的西炮台上頓時亂得更加厲害起來。

    守衛東西炮台的荷軍各有八百余人,就人數而論比發動攻擊的清軍要多上一些,怎奈清軍的訓練水平、單兵的作戰能力以及武器裝備上遠遠超過了荷軍,再加上清軍以有心算無備,荷軍如何能擋得住清軍強大的攻勢,東炮台上的戰斗不到半小時便已經結束,毫無戰心的荷軍士兵在被消滅了兩百多人之後,陸續停止了抵抗,在荷軍指揮官的帶領下舉白旗投降了,拿下東炮台之後的清軍立刻調派了兩個連的兵力去協助正跟西炮台守軍打得激烈無比的第二營官兵,經過半個小時的鏖戰,太陽升起之時,西炮台也落入了清軍的手中。

    沒了東西炮台威脅的清軍艦隊主力立刻沖進了巴達維亞港口,先是向著巴達維亞城內猛轟了數百發炮彈,而後派出信使勒令荷蘭總督無條件投降。

    清軍示威性的炮轟將巴達維亞城變成了一座慌亂之城,無論是當地土著還是荷蘭官兵全都被這通猛烈的炮轟嚇壞了,一起子東印度公司的商人們和荷軍的將官們蜂擁著涌進了堅固的總督府內,將被清軍的突然襲擊打暈了頭的格林卡總督團團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要格林卡拿出個準主意來。

    “先生們,先生們,請靜一靜,靜一靜。”格林卡滿頭是汗地嚷了半天總算是將驚慌失措的人群穩了下來,環視了一下眾人,從口袋里掏出白娟擦去了臉上的汗水,抖了下肥胖的臉頰,長出了一口氣道︰“大清方面送來了信件,聲明要我方無條件投降,本人作為巴達維亞總督無法做出此等重大決定,請諸位商量一下,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了,大清只要賠償嗎?是不是你們總督府私下搞出了問題。投降?投降了,我們的貨物怎麼辦?你們總督府必須為此事負責。”一起子商人狂喊了起來,大有要將格林卡一口吞下之意。正在此時,清軍艦隊的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這一次的炮擊可是沖著總督府而來的,呼嘯而至的炮彈在總督府四周炸響了起來,嚇得一起子商人們趴倒在地上,哆嗦不已。

    “投降,我們投降。”

    “投降,別開炮了!”

    一起子嚇破了膽的商人們高聲叫嚷了起來。格林卡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口中喃喃地說道︰“投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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