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秦皇紀 作者:殷揚 (連載中)

apachechiang 2013-3-10 13:03: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67668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30
第一一O章爭相拉攏

    前十名的誕生,既在秦異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秦異人、黃石公、尉繚、蔡澤、龐煖、姚賈、頓弱進入前十名在意料之中;烏孫落、山戎複和博格牙這三名異族讀書人進入前十名,就讓人大為意外了。

    觀三人的論戰,不得不承認,這三人很有一套,能言善辯,口齒便給,見解獨到。

    “這是好事,說明異族仰慕華夏。”司馬梗大是歡喜。

    “是啊。異族精通中原之書,一點也不必驚訝。”

王綰笑著道:“長平大戰的罪魁禍,馮亭,就是一胡人,在中原遊學有成,在韓國出仕,做到韓國上黨太守,引發了長平大戰。”

    長平大戰千古有名,然而,引爆長平大戰的是個胡人,還真是讓人意外。

    “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這三人盯緊點。尤其是烏孫落,更是要小心。”秦異人眉頭舒開。

    烏孫落是匈奴小部落烏孫落的王子,身份並不高,不過,匈奴在日後為禍之烈,千古少有,秦異人當然要小心些。

    “公子放心吧,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密切注意。”司馬梗是信心十足。

    “經過這番論戰,不少士子、讀書人是身價倍增,我在想,會有很多人爭相拉攏吧。”秦異人笑道。

    “那是一定的。”司馬梗笑得特別開心,道:“他們再怎麼拉攏,能有我們秦國招攬的人才多嗎?傑出的人才,幾乎都去了秦國。”

    長平大戰後,天下大勢已明,秦國的統一之勢已成,隻要稍有眼光之人,都會選擇去秦國,可以這樣說,這次掄材大典,秦國才是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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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申君住處。

    李斯快步到來。還未通名報姓,隻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李斯,你總算是來了,快快請進,請進。”

    隻見春申君在心腹門客李園的簇擁下。快步而來。笑得特別暢快,一臉的親切笑容,仿佛見到老祖宗似的。

    李斯雖然未進入前十名,不過。他的才幹已經展露不少,若是再假以時日,讓他成長的話,必是一盤盤大才,而春申君手下就未有一個這樣的得力幹才。春申君很想攏絡李斯。

    “李斯見過令尹。”李斯忙見禮。

    “免了,免了。”春申君執著李斯的手,拉著李斯進去,笑道:“哦喲!同為楚人,在邯鄲相見,份外親切呀,這些俗禮就免了。”

    來到廳堂,春申君親手扶著李斯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親手為李斯遞上。

    若是對一般人來說,這是莫大的禮節,一定會感動萬分,然而,對於李斯來說。沒有絲毫榮寵之感,反倒是覺得別扭。

    李斯對春申君的為人很是清楚,他隻手遮天,貪得無厭。

心腸狠毒,絕不會引薦自己。李斯很想拂袖而去。不過,他的家小在上蔡,他若是得罪了春申君的話,他的家小必然要遭到誅連,隻得強忍著,忙婉拒道:“不敢有勞令尹。”

    “有什麼勞不勞的?”春申君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堆了一層又一層。

    飲了一會茶,春申君命人擺宴,邀請李斯入座,親自為李斯斟好酒,端起青銅酒爵,笑道:“李斯,敬你一爵!你在掄材大典中有不俗的表現,為大楚揚威!”

    “令尹言重了。”李斯端起酒爵,謙遜一句,兩人一幹而飲。

    春申君極為熱情,不斷為李斯斟酒,酒酣耳熱之際,春申君盯著李斯,問道:“李斯,掄材大典結束後,你意欲何為?”

    “還能有何為?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能有一條活路,能有一餐飯,就是幸事了。”李斯很是感慨。

    他是最底層的布衣,最是了解布衣之苦。

    “哦喲。李斯,你不必如此頹喪,我府正缺你這樣的大才,你可願屈就?”春申君開始招攬李斯了。

    當然,他的招攬並不是為了楚國,而是為他培植勢力。

    “謝令尹美意,李斯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李斯搖搖頭婉拒。

“大膽李斯,令尹親自相邀,這是何等的榮耀,放眼天下,有幾人能有如此榮耀?你不識令尹美意,饒你不得。”

李園沉聲喝斥,一揮手,幾個身材高大的武士立時進來,盯著李斯,如狼似虎一般。

    春申君死盯著李斯,一言不發,臉色有些陰沉。

    以春申君的權勢,誰敢拒絕他?李斯不識好歹,拒絕他的美意,那就是不給他麵子,他很是惱怒。

    “令尹勿惱,請容李斯把話說完。”李斯很是鎮定,一點也不慌亂,道:“李斯已拜荀子為師,欲隨荀子求學,非不知令尹美意。”

    “當真?”春申君有些不信。

    “千真萬確!”李斯重重點頭,聲調不高,卻是讓人不敢有絲毫置疑。

    “你早說嘛。”春申君大笑,一揮手,武士退了下去,衝李斯笑道:“這是好事呀,一定要好好學,學成了回楚國,好好報效父母之邦。”

    李斯眼閃過一抹譏嘲,春申君並沒有發覺,笑道:“令尹放心,若非不得已,誰願舍棄父母之邦呢?”

    “是極!是極!”春申君拊掌大笑。

    他卻不知,李斯這話隻說了半句,還有半句是“象楚國這樣為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國家,想要出人頭地,不得不遠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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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石公住處。

    “見過先生。”平原君在心腹門客毛遂的簇擁下,小跑著過來,衝黃石公見禮。

    “見過平原君。”黃石公臉上泛著笑容,忙回禮:“平原君,屋請,請。”

    “先生請。”平原君與黃石公並肩而行。

    來到屋,黃石公請平原君就坐,為他奉上茶水,笑道:“多有慢怠,還請平原君不要見怪。”

    “豈敢,豈敢。”平原君爽朗一笑,忙搖手。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

    “平原君日理萬機,極是繁忙,此次前來不知有何要事?”黃石公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平原君前來他這,不用想也知道是要招攬他了。

    “先生盤盤大才,天下少有。若是埋沒。甚為可惜,不知先生可願入趙出仕?”

平原君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黃石公。

    黃石公的才具在掄材大典中已經得到展現,極為了得。這是一個大才,絕不能讓他去秦國。能招攬當然是好,若不能招攬的話,就要除掉。

    “平原君厚愛,黃石感激不盡。”黃石公婉拒道:“黃石本是山野之人。無心出仕。”

    “既是山林隱士,先生為何前來參與掄材大典?”平原君有些好奇了。

“平原君過聽了,隱士並非一定要隱姓埋名,不問世事。計然亦是一隱士,卻是名動天下,計然學為天下所重。”

黃石笑言道:“黃石此番前來參與掄材大典,是想見識天下英傑,非為出仕也。”

    “先生可是要入秦?”平原君仍是不信,緊逼一步。

    “非也。非也!黃石眼下無此意。”黃石公搖頭。

    黃石公已經向秦異人效忠了,他要追隨秦異人,秦異人不回秦國,他當然不會去秦國。

    平原君不明其中道理,還以為黃石公真無入秦之意。臉色緩和,笑道:“甚好!甚好!”

    黃石公無入秦之意,平原君也就放心了,閑談幾句。立時離開。

    “動了殺機。”黃石公望著平原君的背影,冷冷一笑道:“我黃石也是你能殺得了的?你一愚笨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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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陵君府第。

    尉繚到來。信陵君快步相迎。

    把尉繚請進府,信陵君命人奉上茶水,笑道:“不觀掄材大典,不知國尉之子是人中龍鳳,無忌慚愧慚愧。”

    他還真的當得“慚愧”二字,在他一生中,有三個大才從魏國離開:樂毅、範睢和尉繚。他以養士成名,卻並未得士,真正的“士”不屑與他為伍。

    尉繚是魏國國尉之子,大才盤盤,極為不凡,就是廉頗都知其名,他卻不知,還有臉說,他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要是秦異人在這的話,一定會對他大肆嘲諷。

    “信陵君過譽了。”尉繚謙和的笑笑。

    “尉繚,你曾祖、祖父、你父三代國尉,魏國待你家不簿啊,不知你願為魏國出力?”信陵君盯著尉繚。

    “父母之邦,誰不願出力?”尉繚當即笑道。

    心卻是在暗歎:“若是可以的話,誰願遠走他邦?張儀、樂毅、範睢,皆為魏人,大才不凡,卻是被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活活逼走啊。”

    “甚好,甚好。”信陵君當即笑了,很是歡暢,道:“你有此心,不愧為魏人。眼下嘛,你若回國,須賈當道,未必有你的出頭之日,不若在我府暫居,容我為你謀一美差。”

    若是能把尉繚籠絡住,這對信陵君來說有著莫大的好處:一是尉繚才具不凡,若尉繚肯為他所用的話,遠勝他任何一個門人,會讓他如虎添翼。

    再者,尉繚是魏國國尉之子,可以通過尉繚獲得老繚子的幫助,魏隊幾乎掌握在他手了,這對於想要成就大事,當魏王的信陵君來說,是無上美事。

    “魏國有你這種自私自利、沽名釣譽之徒,豈能不弱?豈能不亡?”尉繚在心感慨。

    “謝信陵君美意,尉繚要著兵書,需要遊曆天下。”尉繚婉拒。

    “著兵書?”信陵君大是驚訝,仿佛記起了什麼,道:“哦!你們家的兵書已曆三代,還未成書?”

    “未成。”尉繚如實答道。

    “那你多加努力,書成之後,可否容我一觀?”信陵君忙問道。

    尉繚家的兵書已曆三代,仍未成書,若是成書的話,必是了得,信陵君是真想一睹為快。

    “還要請信陵君多加指教。”尉繚回答得很有技巧。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33
第一一一章止戰之道息兵之術

    秦異人府第。

    秦異人與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痛飲,酒到爵幹,好不快活,直到酒足飯飽,荀子衝秦異人道:“異人公子,接下來我們要商議一下最後一戰的命題,還請公子回避。”

    明天就是最後的決賽了,前十名同台論戰,競逐天下每一名士,這需要一道命題,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個評判自然是要好好商議商議。

    “不會吧?”秦異人大為詫異,道:“本公子是掄材大典的主辦人,我有權知曉這命題。”

    “異人公子,你雖是掄材大典的主辦人,可你也是名士,你在參與論戰。若你提前知曉了命題,這對他們不公平。”公孫龍子堅決支持荀子的決定。

    “沒錯,我也是此意。”樂毅附和一句。

    “小兄弟啊,你們秦國雄視天下,無懼任何挑戰,難道你還想占這點兒小便宜?”廉頗目光灼灼,打量著秦異人。

    秦異人想想了,道:“好吧,你們贏了,本公子回避就是。”

    站起身,出了屋,叫來孟昭,吩咐道:“守好這,十丈以後,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吩咐完,轉身離去。

    屋,廉頗豎起耳朵傾聽,笑道:“他走了。”

    “其實,他知曉也沒什麼,隻是想要看看他的急智,他明日會如何論戰罷了。”荀子笑的道。

    “異人公子能言善辯,多有驚人之論,這點我很滿意。隻是不知他的急智如何?”

公孫龍子笑著附和一句,道:“明日這命題一定要出得難些,要很難。”

    “要出何種命題?”廉頗問道。

    “這個……正是需要我們商議的。”荀子沉吟著道:“這次掄材大典,英才匯聚,盤盤大才不少,若沒有很難的命題,難以出采。”

    這次掄材大典比哪一次都要盛大、隆重,黃石公、尉繚這些人才智極高。若是一般的命題,真的沒什麼意思,要找一個很難的命題方能出采。

    問題是,這命題不好找啊,博學如荀子、公孫龍子都感到棘手。

    “我倒有一個想法。”樂毅緩緩開口道:“我這個命題是數百年的難題。留給他們論戰的話。難度估計太大了。”

    “哦。”荀子、公孫龍子和廉頗大感興趣,忙問道:“何種命題?”

    “我這命題就是……”樂毅壓低聲音,輕聲道。

    “這個……你這命題不是一般的難,是太難太難了。”荀子一臉的驚訝。撫著胡須,沉吟道:“這命題難住了無數的博學之士呀,是不是太難了?”

    “著實太難。”

公孫龍子沉吟一陣,道:“不過,若是用這命題的話未嚐不可。自從周室失德。先有五伯爭霸,後有七大戰國力征,天下苦戰國,苦不堪言,無數的人仁人誌士都在為此而努力。如今,長平大戰後,天下大勢已明,操於秦手,秦若要成就一統偉業。必須要解決這一命題。若秦人連這一命題都解決不了,何談一統?”

    “有理!有理!”廉頗大聲附和。

    “照你這麼說,這一題就是專為異人公子出的了?”荀子很是吃驚,打量著樂毅。

    “沒錯。”樂毅點頭道:“天下大勢操於秦手,一統偉業必然由秦完成。前十名中唯有異人公子有此機會。若異人公子要有所成,必要麵臨這一命題,他過不了這一命題,何談一統偉業?”

    “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荀子掃視公孫龍子和廉頗。

    “我讚同。”公孫龍子和廉頗齊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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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頭戴玉冠,身著王袍,跪坐在矮幾上,麵色凝重,道:“今兒是掄材大典最後一戰的日子,異人會有何等言詞,寡人要第一時間知道。都準備好了?”

    長史桓興忙道:“稟君上,都準備好了。臣已傳信給司馬梗,要他記錄,第一時間傳回鹹陽。”

    “那就好,那就好。”秦昭王一臉的讚賞,道:“前幾日的論戰,觀異人所言,頗有可取之處。”

    緊接著,秦昭王眉頭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沉吟著道:“觀異人所言所行,很是明智,如此明智之士,怎能質趙?當年寡人要太子挑一不堪重任的子嗣質趙,他為何挑中了異人?”

    桓興欲言又止。

    “桓興,你有何話要說?”秦昭王發現桓興的舉動,沉聲問道。

    “君上,自這幾日異人公子的言論傳來,臣大為驚異,異人公子很是明智。於是,臣就查了查……”說到這,桓興打住,不再往下說。

    “說。”秦昭王沉聲喝道,雖隻一個字,卻是如同驚雷一般。

    桓興愣了愣,道:“異人公子之母夏姬,原本很得太子歡心,自從她入了太子府,夏姬就被冷落……”

    “好了,莫說了,寡人明白了。”秦昭王一揮手,阻止桓興說下去,長歎一聲道:“寡人這個兒子啊,就是夫人當家。”

    歎息一陣,道:“此事,你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寡人自有處置。”

    “諾!”桓興忙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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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鄲,胡風酒肆,今兒是人山人海,前來觀戰的人多不勝數。

    不過,他們有一共同的話題,大聲議論。

    “真黑!太黑了!門票這玩意兒,居然要這麼多金。”

    “最普通的門票也要一金,雅座就要十金,大賓座要百金,這太黑了,比搶金還要可惡。”

    “秦人真是虎狼之性,貪得無厭啊。”

    “你無金,可以不來啊,有的是人來呢。你瞧見沒?門票供不應求,早已賣光了。”

    掄材大典早就傳瘋了,人們很是關注,尤其是決賽,更是為人關注。秦異人趁機撈金,把門票賣得特別貴,最普通的門票也要一金。說出去太嚇人了,這太貴了。然而,門票卻是供不應求,早早就賣光了。

    “虎狼秦人,太貪了。太貪了。”信陵君怒氣衝衝。臉孔扭曲,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因為他進場要一千金,而且是秦異人指定的。

    信陵君很想不給。然而,秦異人有的是話說“你是掄材大典的發起人,若你不到場,你會被口水淹死的。”

    作為掄材大典的發起人,若信陵君不來觀戰。一定會被無數人指責,要是別有用心之人,諸如秦異人,從中推波助瀾的話,信陵君的麻煩就更大了。

    信陵君隻得一咬牙,交了一千金,他很肉疼啊。

    另一個肉疼金的是春申君。作為楚國令尹,春申君代表楚國,他完全可以免費入場。然而,秦異人特別照顧他,要他出一千金,不然的話,他莫想入場。

    春申君很想不給。不過,他很是清楚,秦異人這是在報複他,報複他一到邯鄲就竄掇信陵君和平原君前來鬧事。春申君心有所忌,不得不出一千金。

    至於平原君。秦異人手下留情,隻收了他五百金,略作懲罰罷了。之所以對平原君手下留情,是因為平原君算半個東道主,不然的話,秦異人才不會隻收五百金呢。

    趙孝成王、天子使者顏淵、司馬梗、須賈、後勝、劇辛、韓開地,玉夫人、老猗頓、卓異、田恪、白廂……名流雲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作為名流,要是不來觀戰,定會為人恥笑,盡管門票很貴,他們仍是掏金前來。

    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人拾階而上,來到論戰台上,在評判席入座。

趙孝成王一見廉頗到來,滿臉羞愧,一顆頭顱直往褲襠鑽。長平大戰雖然過去時間不短了,趙孝成王仍是不想見到廉頗。

這次觀戰,他很不想來,就是不想見謙廉頗,然而,作為趙國國君,若他不來,定會為天下笑,不得不來。

    荀子站起身,抱拳行禮,來個團團揖,道:“掄材大典時至今日,已至最後論戰,有請異人公子、黃石、尉繚、蔡澤、龐煖、姚賈、頓弱、烏孫落王子、山戎複王子、博格牙王子入場!”

    秦異人領頭,黃石他們緊隨秦異人,快步而來,到來論戰台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周室失德,天下大亂,先有五伯爭霸,後有七大戰國力征,征戰不息,生靈塗炭,黎民苦戰國,苦不堪言!”

荀子緩緩開口,說出命題,道:“為息兵罷戰,無數的仁人誌士出謀劃策,墨子主張兼愛、非攻,孔子主張克己複禮,老子小國寡民……諸子百家皆有主張,卻是謀越多,戰越烈,征戰不休,天下不寧。你們可有止戰之道,息兵之術?”

    荀子聲音清越,一番話抑揚頓挫,極富感染力,然而他的話一落音,立時引來一片喧嘩。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如同雷霆轟鳴,出自觀戰之人之口。

    這些觀戰之人,個個張口結舌,一臉的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這命太過駭人了,太有難度了。

    自從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亂,諸侯力征,無數的仁人誌士都在尋找“止戰之道”、“息兵之術”,曆經數百年,湧現出了墨子、孔子、孟子、荀子、公龍孫子……

這些傑出的思想家;李悝、吳起、商鞅、蘇秦、張儀……這些實幹家,還有鬼穀子這樣專心培養人才的學者隱士,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還天下康寧,息兵、罷戰。

    其結果卻是,數百年來,征戰不休,反而更亂了,打得更加慘烈了。

    這一命題難倒了無數仁人誌士,其難度可想而知,以此為命題,誰能不震驚?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36
第一一二章一之道

    “這個……”秦異人震驚無已,打量著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暗自腹誹:“你們故意刁難的吧?”

    這命題難倒了無數人,包括墨子、老子、孔子、孟子、荀子、公孫龍子、鬼穀子、李悝、吳起、商鞅、蘇秦、張儀、樂毅、田單、範睢……

他們哪一個不是名動千古的智士?他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主張,想要息兵、罷戰,最終卻是不可得,反而更亂了,戰爭越打越慘烈,長平大戰是最好的代表。

    而且,諸子百家是窮盡一生之力而提出主張,在如此短短時間內,誰能提出好的主張?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這是刁難,絕對是刁難。

    秦異人朝黃石公一瞧,黃石公緩緩搖頭,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奈。

    黃石公的才智不需要說的,盤盤大才,對於止戰之道,息兵之術,他自然是想過的,也有自己的看法。

問題是,諸子百家都有主張,他的主張未必比諸子百家高明。若是提出與諸子百家相同的主張,對於黃石公來說,他不屑為之。

    再瞧尉繚,也是搖頭,不言不語。

    蔡澤、龐煖、姚賈、頓弱他們也是一臉的無奈,肯定沒有比諸子百家更好的主張了。

    “依我說,你們中原人打了數百年,沒有打出個結果,就不必再打了。你們也不必爭了,就把中原讓出來吧,讓給我們大匈奴,大匈奴保證讓你們不會再打生打死了。”烏孫落想了想,大聲道。

    “閉嘴!”一片喝斥聲響起,如同雷霆轟鳴,那些觀戰的人橫眉怒目,怒視著烏孫落。

    “我們中原的事兒,何須你來多嘴?”觀戰人群大聲斥責。

    雖然七大戰國力征,中國處於大分裂時期,但在對外敵這事上。卻是一點不含糊,絕不容允異族胡言亂語。

    若是有雞蛋磚頭的話,烏孫落必然是被砸得鼻青臉腫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

烏孫落把怒氣衝衝的人群一掃視。頭皮發麻,他要是再說下去,焉知會不會失控,把他揍死:“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得有個主張啊。”

    最後這句話倒是有理,黃石公率先表態道:“誰能提出止戰之道,息兵之術,我認輸。”

    “我也是。”尉繚、蔡澤、龐煖、姚賈、頓弱他們齊聲附和。

    “我很不甘。卻是遇到如此之難的命題,不認輸也不行了。”山戎複表態了。

    “不認輸不行啊。”博格牙歎口氣:“好不容易來次中原,參與掄材大態,還沒有論戰就輸了,晦氣晦氣!”

    他是越族王子,來一次中原不容易,本想好好表現表現,卻是沒想到,遇到如此之難的命題。不認輸也不行。

    都認輸了,就剩下一個秦異人了,他立時成了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司馬梗、王綰、黃石、尉繚、蔡澤、龐煖、姚賈、頓弱更是一臉的期待,很是盼望他提出高明的見解。

    秦異人眉頭緊擰著。沉吟不語。

    “秦人,認輸吧,你不可能比墨子、孔子、老子更了得,認輸不丟人。”

    “是呀。這是難住無數人的命題,真的不丟人。”

    觀戰的人群齊聲叫嚷。大聲催促秦異人認輸。

    “秦異人,就算你不想認輸,可是,你有那才智麼?要知道,墨子、孔子、老子……諸子百家,哪一個不是才智非凡,他們都沒能找到一條真正的止戰之道,息兵之術,你怎能找到呢?”信陵君恨透了秦異人,秦異人越是吃憋,他越是歡喜,大聲吆喝。

    “是呀。秦異人,你快快認輸吧。”春申君扯起嗓子吆喝。

    他也恨透了秦異人,巴不得秦異人倒黴。

    若是秦異人認輸的話,這次掄材大典就沒有第一名士,掄材大典的盛況就會大打折扣,秦異人這個主辦人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甚至會成為人們的笑柄。

    “哈哈,誰說本公子沒有主張?”

然而,就在這時,隻見秦異人眉頭一掀,大笑不已,挑釁的衝信陵君和春申君一揚下巴兒。

    “你要是有主張,除非日頭從西邊升起。”信陵君一裂嘴角,一臉的譏嘲之色。

    他捫心自問,他自己不可能提出與諸子百家不同的主張,秦異人就更別想了。

    “異人公子,你有何高見?”荀子眼中精光暴射,大聲問道。

    這問題正是所有人想要問的,無不是睜大眼睛,死盯著秦異人。

    “我的主張就是一,歸於一,便可止戰、息兵。”秦異人昂頭挺胸,昂昂而言。

    “一之道?”一片驚呼聲響起,所有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諸子百家提出了各種各樣的主張,墨家主張兼愛、非攻,儒家主張克己複禮,老子主張小國寡民、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卻是沒人提出統一的主張。

    盡管在當時,統一之勢漸成,仍是沒有學者深入的研究一之道。

    當然,統一的呼聲一直存在,隻是沒有人深入的研究,沒有發展成一套完整的理論,這是戰國時代的一大缺陷。直到秦始皇統一中國後,理論研究的不足就暴露出來了,引發了劇烈的爭論,最終釀成了不少慘禍,比如“焚書坑儒”。

    焚書坑儒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儒家逆著曆史潮流而行,力持分封之議,老調重彈,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亂李斯主張的廢分封、立郡縣之策,秦始皇火了,幹脆把儒學禁止,把儒家的書籍燒了,看你還能怎麼樣?

    儒生們仍是不服氣,還要再鬧,秦始皇幹脆把他們殺了,這總不能鬧了吧?

    秦異人這一主張,與眾不同,很富有震憾力,要人們不震驚都不成。

    “異人公子,何為一之道?”荀子是治學大家,是學術界泰鬥,開始深入探討了。

    “本公子的一之道,與流傳數百年的一統之論截然不同。”秦異人開始闡述他的一之道了:“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車同軌,度同衡,一法令,一製度,廢除關隘,盤整河山,再造華夏!”

    “……”

    所有人集體失聲了,個個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如同石雕一般。

    就是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司馬梗這些名動天下的人物,也是個個張口結舌,震驚無已。

    秦異人提出的一之道與流傳數百年的統一言論截然不同,大為不同。

    流傳數百年的統一言論,主要是主張回到周室的框架內,實行分封製。秦異人一來就提出廢分封,立郡縣,誰能不震驚?

    “狂妄!”

    “閉嘴!”

    公孫醜和萬章這些儒生如同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指著秦異人,口水亂濺,大聲喝斥:“秦人狂悖無行,不奉聖人,不遵聖人之教,不行分封,此為國賊也,我等當誅之!”

    儒家為何總是能得到曆朝曆代的推崇?

說到底,儒家最適合為既得利益者鼓吹,維護既得利益者。秦異人提出廢分封,立郡縣,這與他們的理念背道而馳,公孫醜、萬章這些儒生能忍受嗎?他們能不跳出來嗎?

    “哈哈!”一片轟笑聲響起,出自觀戰之人之口。

    在當時,儒家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為諸子百家所不容,他們如此跳腳,人們豈能不喜?在人們的眼,公孫醜和萬章之輩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肅靜。”公孫龍子沉喝一聲,轟笑聲立時停歇。

    “異人公子,據我所知,分封乃是三代之治,行之兩千餘年了,行之有效,天下大治,為何要廢分封?”公孫龍子發問了。

    這並不是刁難,而是論戰必須的過程,唯有通過這種詰難,方能把一個主張真實的展現在人們麵前。

    “分封是三代舊治,行之兩千餘,真的是行之有效?”

秦異人卻是針鋒相對,提出相反的主張:“分封之下年年大亂,少康中興、宣王中興,皆是因此而生。天子分封諸侯,而諸侯治民,天子做什麼了?天子隻不過收貢物,收禮物,誰的貢物送得多,誰的禮物送得豐厚,誰就是忠臣,誰就能得到天子的褒獎,他們把天下當作了什麼?他們把天下當作了禮物,贈來贈去,這就象盜賊搶劫。”

    三代實行分封製,天子根本就不管國人的死活,隻管收禮收貢物,誰送的貢物禮物豐厚,誰就是忠臣。

至於這些禮物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巧取豪奪,是不是橫征暴斂,天子是不管的。

    即使天子要管也管不了,因為諸侯有兵有糧有土地,惹急了,反了就是,天子也不敢太過份了。

    “好!”這是三代通病,戰國古人再清楚不過了,因為他們就生活在這種殘酷的暴政當中,大起共鳴,齊聲叫好。

    “郡縣製,就是要由天子親自治理天下,法有定式,依法行事,賦稅有定,不得隨意更改;國無隸身,一體國人;不分貴賤,一體同法……”秦異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片喝采聲淹沒。

    “好!采!”人們爆發出驚天的喝采聲,欣喜若狂。

    山東之地,法無定式,有法不依,橫行不法之事哪天沒有?哪時哪刻沒有?

觀戰人們不少人親身經曆,秦異人提出的主張說到他們心坎上了,要不叫好喝采都不成。

    當然,也有人不爽,這就是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這些貴族了,他們就是特權階層,若是依法行事,他們就失去了特權,他們還能是貴族?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41
第一一三章第一名士
   
山東之地是一鍋夾生飯,半封建製度,半奴隸社會,這本就充斥著眾多的矛盾。

更別說,山東之地法式不健全,有法不依,特權橫行,貴族不顧國人死活、窮奢極欲,引發的矛盾就更多了,但凡山東國人,誰個沒有被欺淩過?誰沒有仇恨?

    秦異人描繪的藍圖,他們做夢都想擁有,人人扯起嗓子大聲叫好,聲浪直貫霄漢,良久難久。

    過了良久,喝采聲終於停歇,樂毅眉頭一掀,問道:“異人公子,書同文又何解?”

    秦異人提出的一之道太過新穎,聽所未聽,聞所未聞,要樂毅他們不好奇都不成,不得不一一解析。

    “七大戰國,各有各的文字,再加上小諸侯亦有各自的文字,放眼天下,文字何其多也!”

秦異人先來一句感慨之言,這才接著剖析,道:“一個‘馬’字,就有近十種寫法;一個‘敢’字,竟然多達二十餘種寫法,行走於列國間,光是花費在文字上的時間就讓人難受的,若是不能一文字,還有方便之可言嗎?”

    “極是!極是!”荀子、公孫龍子輕輕擊掌,大聲讚好。

    對於尋常國人來說,興許他們不了解文字過多造成的不便,不過,對於荀子和公孫龍子這等遊學天下的大家來說,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正是因為各國有各國的文字,在戰國時代擁有的文字多達數十種,這造成的不便可想而知。

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感到極為不便。舉個例來說,秦始皇要了解齊國的情況,他必然要看齊國呈上來的奏章,而這些奏章多數用齊國文字寫成;他要了解趙國情況,有不少奏章是用趙國文字寫成。

    秦始皇決心統一文字,一個國家隻準有一種文字,大家都來使用這種文字,如此一來。很是方便。

    “異人公子,你以為哪國文字可適用於天下?是秦國的籀文?”樂毅接著發問。

    這問題為人關注,觀戰的人們個個睜大了眼睛,死盯著秦異人。

    “本公子以為,何種文字最為適用。這不是由本公子說了算。也不是由樂毅先生說了算,也不是由荀子、公孫龍子說了算,應當集中一批大家,進行考證。哪種文字最能代表華夏文明,哪種文字便可通行天下。”秦異人緩緩道來。

    “好!”一片叫好聲響起。

    七大戰國各有各的文字,並不是憑空造出來的,而是根據華夏文明而來,哪種文字最符合華夏文明。哪種文字就該通行天下,這話誰也不能有異議。

    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把秦國的籀文推行到全國,並非秦始皇的一己之私,而是集中了大量的學者進行考證,竟然發現,秦國的籀文最是正統,最能代表華夏文明,這才通行天下。

原因在於。秦國所在的關中就是周室的祖地,周室就是岐豐之間發展起來的。周滅商後,繼承了商朝的文字。周平王東遷後,這文字又由秦國繼承了。

    “車同軌這事我想不必再問了,隻要離開過邯鄲的人都知道。天下道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尺度,一輛車難以通行一國之地。”公孫龍子大聲,道:“能用一輛車通行全國各地者。七大戰國中,唯有秦國。”

    山東之地實行的是分封製。因為層層分封的關係,造成關卡眾多。要想讓關卡最有利於自己,最好是修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道路。如此一來,一國之中的道路千奇百怪,就不必驚奇了。就說趙國,雖有全國統一的道路標準,可是,到了平原君封地,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道路他說了算,與趙國的標準不同。

    “好!采!”

    道路之苦,隻要是戰國人都知道,壓根兒就不必再讓秦異人來解析了,人們又是一陣叫好喝采。

    “度同衡這事,我想也不必再問了。”廉頗接過話頭,道:“我是將軍,對大趙的山山水水頗為了解。同樣的,對度量衡不同造成的不便,深有感慨。”

    說到這,眼中精光一閃,道:“七大戰國各有各的度量衡,諸侯封地內又有各自的度量衡,豪強世家又有各自的度量衡,一層一層下來,放眼天下的度量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說他處,隻說邯鄲,在邯鄲城通行的度量衡不下於二十餘種,七大戰國的度量衡在使用、世家大族的度量衡在使用,誠讓人歎也。”

    “好!采!”一片叫好聲響起,觀戰人群爆發出驚天的吼聲。

    觀戰之人,有很大一部分為邯鄲國人,他們生活在邯鄲,深知在邯鄲買賣東西是何等的不方便。

要想與楚國人做買賣,就得依楚國的度量衡;要與齊國人做買賣,就得依齊國的度量衡,每與一國之人做買賣,就要依其度量衡,這是何等的不便?

    更要命的是,即使一國也不止一種度量衡,少則數種,多則十數種。比如說齊國,若是與田氏做買賣,還得依田氏獨特的度量衡,這又是一不便。

    唯一方便的興許就是與秦人做買賣了,就是與清夫人做買賣,也隻有秦國的度量衡。因為,自商鞅變法時起,秦國就統一了度量衡,舉國一製,沒人敢另外弄出度量衡。

    正是因為戰國時代度量衡不統一,多如牛毛,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果斷的統一了度量衡,這極大的方便了百姓,卻給後人列為暴秦的鐵證,誠可歎也。

    “廢除關隘,我想也不必再解析了,是個人都明白這有多麼重要。”荀子接過話頭。

    “沒錯!”

    “我輩誰個不明白?”

    一片轟然響應聲響起,直貫九霄。

    “關隘之不便,天下人皆知。從楚之陳城到邯鄲,不過千之地,竟然有近五十道關隘,每過一道關隘,就要收一次賦稅。”

荀子侃侃而談,道:“即使如清夫人、猗頓氏這些大商家,從陳城到邯鄲,也要繳納近十次賦稅。這還是他們財雄勢大。小封主不敢招惹他們,不得不開方便之門。若是小商社,每過一道關隘就要納一次賦,誰敢走天下行商?”

    “哎!”關隘之害,戰國時的大弊政。觀戰人們誰個不知?齊聲長歎。

    “我曾從陳城到邯鄲。路遇一家,祖代三輩人,沒有走出過方圓十。”荀子的心情很沉重,道:“原委何在?因為他家所在之地為關隘重重包圍。若是走出十之地,就要繳納多如牛毛的賦稅。”

    戰國時代,不僅僅是商人行商要繳賦,就是過路也要繳賦,而且還很沉重。這極大的阻礙了國人出行。

    “祖輩三代僅能在方圓十內生存,這是一個圈,圈養了三代人!”荀子的聲調轉高,很是氣憤,大聲道:“關隘之廢,刻不容緩!”

    “哎!”一聲長歎,出自觀戰人們之口,他們心情沉重,沒有叫好喝采。

    關隘之害如此沉重。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果斷的下令摧毀這些關隘,這應該是很得民心的仁政了。然而,到了後人嘴,這又是秦始皇殘暴的鐵證。很讓人無語。

    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人對視一眼,相互點頭,荀子道:“敢問異人公子,如何盤整河山?”

    這個問題其實可以不必問了。因為黃石公他們已經認輸,秦異人提出的主張遠非他人所能及。他完全可以成為第一名士了。

    不過,這是給秦異人的機會,讓他再度闡述自己的主張。

    秦異人當然不會錯失這一機會,道:“自周室取天下,到如今已逾八百載。八百載,山河巨變,滄海可變桑田,高岸可為穀,深穀可為陵,今日之勢早已非八百載前所能比,盤整河山已成當務之急。一山之上,關隘無數,難有暢通之路;一河之上,堤壩無數,攔河截流,不放水,或是導向他處為害,此等事,多不勝數。”

    戰國時代,損人利己的事兒多如牛毛,一條江,一條河,都可以為害。

就拿洛陽的東周公和西周公來說,兩公之地不過數十,卻是爭鬥不休。東周公欲要種稻,而地處上遊的西周公築壩不放水,這是當時風傳天下的笑柄。

    這還是輕的,還有更嚴重的,築壩為的就是害你,魏國就是其中的典型。

孟子當麵指責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魏國丞相白圭:“子過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以四海為壑。今子以鄰國為壑,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

    一句話,戰國時代,爭鬥無處不在,不僅僅在戰場上鬥得你死我活,哪怕是一山一水都能鬥得異常激烈,為害無窮,盤整河山已是刻不容緩了。

    “好!采!”又是一片驚天的喝采聲,人們打從心認可秦異人的說法。

    “異人公子之言讓人茅塞頓開,如同醍醐灌頂,然,七大戰國力征,戰亂不息,如何達到一之道?一之於德,還是一之於力?”樂毅眼中透著睿智的光芒。

    這話的意思就是用力,還是用德來統一,這也是當時爭論的一個話題。

    “當然是一之於德了。”秦異人昂昂而言。

    “一之於德?”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微微搖頭,一臉的惋惜。

    因為“一之於德”是一種迂腐的說法,為人不屑一顧。

    這是儒生的主張,公孫醜和萬章冷笑道:“還不是拾我們儒家牙慧?”

    “本公子所言之德,非儒家所說的聖人之德,聖人之行,而是民心。”

秦異人的聲調轉高,道:“民心便是德!得民心,便是聚德!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有人不願一統,便可以德製暴,一統天下!”

    以民心為德,這種說法新鮮,卻是很有道理,誰也不能否認,就連公孫醜和萬章也是張大了嘴巴,無話可說。

    “好!采!”震天價的喝采聲響起,良久難絕。

    “誰是天下第一名士,不消我多說了吧?”荀子笑著掃視人群。

    “異人公子!”一片驚天的吼聲響起。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56
第一章名士風采

    胡風酒肆外,不計其數的國人踮著腳尖,伸長脖子,睜大眼睛,死命的盯著胡風酒肆,一臉的期盼之色,仿佛在等待老祖宗似的。..

    “怎麼還不來?還不來?”

    “等等吧,再等等。”

    圍觀人們不斷問詢。

    “來了,來了。”

    “快看,那是第一名士,秦國公子異人!”

    “我終於見第一名士了。”

    圍觀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叫嚷聲,個個紅光滿麵,眼閃爍著熾烈的光芒,激動難已,仿佛見老祖宗似的。

    隻見秦異人在黃石公、尉繚、蔡澤、姚賈、頓弱這些名士的陪伴外,大袖飄飄,從胡風酒肆出來,臉上泛著喜色,意氣風發。腰板挺得筆直,整個人英氣逼人,如同出鞘的利劍。

    在掄大典奪得天下第一名士,相當於後世的狀元郎,誰能不歡喜?

    秦異人真想放聲高歌一曲!

“我本是秦國質子,為秦國放棄之人,競然奪得天下第一名士,哼,這消息傳回秦國,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該如何想?等本公子挾第一名士頭銜,回秦國再與你們算賬。”秦異人在心不住轉念頭。

    秦異人質趙,本是華陽夫人的陰謀,這仇恨秦異人沒有忘記。

以前,隻是因為沒有名望,沒有勢力,若是回秦國的話,不僅不能奪得王位,反而會被治罪。如今不同了,他奪得天下第一名士,身份地位大不相同了,回秦國一事是該提上章程了。

    “這是名士之重阿!”秦異人收懾心神,掃視圍觀人群,隻見人人激動難已,見他象粉絲見偶像似的。

    “異人公子!”

    “異人公子!”

    人們激動難已,揮著胳膊,晃著拳頭,大聲喊。

    往昔,秦異人是秦國質子,身份低下,趙人一見他是譏嘲不已,如今,卻是因為掄大典而一切都改變了,秦異人要不是親眼得見,還真是不相信。

雙手下壓,示意人群停下來,吼聲如同剪刀剪斷似的,戛然而止。

    “一切隨名士心意而變化,這是名士的特權。”秦異人在心大是感慨,笑道:“謝謝諸位的好意,不過,我是秦人呢,虎狼秦人。”

    “異人公子!”

    虎狼秦人是趙國的死敵,趙人最為痛恨之人,然而,此時此刻,趙人沒有絲毫猶豫,扯起嗓子大聲喊,吼得山響,秦異人的虎狼秦人身份不再是問題了。

    這是名士之重!

    “公子,請上車。”在這時,一隊趙國的紅衣劍士趕著趙孝成王的王車來,在秦異人麵前停下,紅衣劍士領畢恭畢敬的衝秦異人見禮,沒有絲毫失禮。

    “王車?”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人們之口。

    “也隻有王車才配得上異人公子的名望。”緊接著,人們是讚歎不已。

    天下第一名士可抗王侯,趙孝成王要不是派出王車前來迎接,太失禮了。

“趙王真是的,這車太寒酸了。”秦異人並沒有登車,僅僅是掃了一眼,嘴角上翹。

這是王車,還寒酸?人們如同在聽天方夜譚。要是在以往,必然是一片指責聲,如今卻是沉默不言。

“車來!”秦異人揮揮手,隻見孟昭帶著一隊護衛,趕著一輛氣派、霸氣的王車來。

這車比起趙王的王車還要寬大,更加大氣,還有一股古樸之氣,讓人很是震驚,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這是什麼車?”人群驚呼不已。

    “這是天子王車?”黃石公輕聲問道。

    “沒錯。”秦異人重重點頭。

“好車,好車。”尉繚大聲讚歎,一雙眼中精光閃爍,在天子王車上不斷打量。

    這的人,誰個不是這樣呢?周穆王車不僅比趙孝成王的王車更加寬大、霸氣之外,還多了一種古樸之風,很能吸引眼球。

    “請!”秦異人衝黃石公和尉繚側身相請。

    “我……參乘?”黃石公和尉繚膽識不凡之人,此時也是驚訝莫銘。

    諸侯王車雖然難得,七大戰國的國君都有,而周天子王車放眼天下,又有幾輛?乘坐周天子王車,這是莫大的榮耀,以黃石公和尉繚的堅韌心性,也是忍不住一陣激動。

    “上車!上車!”秦異人重複一句。

    “好好!”黃石公和尉繚不再客氣,手忙腳亂的上了車。

    蔡澤、姚賈、頓弱、李斯他們,還有圍觀的人群眼全是豔慕之色,他們恨不得取待黃石公和尉繚。

    如此美事,誰個不豔慕?

    “這……”黃石公和尉繚在車上不住打量,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四下溜來溜去,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倍兒新鮮。

    “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莫要驚訝。”

秦異人把二人的驚奇樣兒看在眼大是無語,以二人的才智、見識本不該如此舉動,然而,如此王車誰不好奇?

    “公子放心,我們絕不會驚訝,我們這不過是好奇罷了。”好奇和驚訝是不同的意思,黃石公忙解釋一句。

    “這是周穆王西巡用車。”秦異人壓低聲音。

    “哦。”黃石公和尉繚先是不當一回事的輕哦一聲,然後是雙眼圓瞪,一臉的難以置似,驚呼道:“這是周……”

    “噓。”秦異人右手豎在嘴唇上,示意二人禁聲。

    二人反應過來,忙以手捂嘴,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一臉的震驚。

    若是給二人叫嚷開來,讓人們知道了,必然會引發一場風暴。周穆王西巡是何等的出名,他西巡用車出現在這,會讓人瘋狂的。

    邯鄲城,不乏追車一族,他們知道這消息,還不把秦異人的門檻踏破?

    “謝公子!謝公子!”黃石公和尉繚激動難已,一個勁的道謝。

    乘坐周穆王西巡之車,這是何等的難得?這是何等的榮耀?這是何等的讓人激動?

    以黃石公和尉繚的膽識,一般之事哪會讓他們如此激動,實在是這種機會太難得了。

    三人並未進入車廂,而是站在車蓋下,秦異人居中,黃石公和尉繚一左一右的站在他兩側,簇擁著秦異人。

    “駕!”黑伯滿麵紅光,激動難已,毛細孔都透著喜悅勁頭。

    秦異人奪得天下第一名士,這是何等的讓人激動,黑伯這個家老豈能不激動?能為秦異人趕車,這是他的榮耀,可以留傳給後世子孫的榮耀。

    轔轔車聲響起,天子王車在人群的注視下啟行,朝趙國王宮駛去。

    蔡澤他們萬分想乘坐秦異人的天子王車,卻是沒有機會,隻得上了趙孝成王的王車,在紅衣劍士的簇擁下,隨在秦異人天子王車後麵。

    一路上,隻見趙人站在街瞿兩側,踮著腳尖,伸長脖子,睜大眼睛,打量著秦異人一行。秦異人一行來,他們會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吼聲。

    “好氣派,好風光!”

    “生子當如異人公子!”

    趙人悄聲議論,很是豔慕。

    藺相如乘車而來,正好遇秦異人來,忙吩咐道:“讓道側。”

    “大人,這又何必?他不過是秦國質子,大人豈能為他讓道?”門客立時提醒。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秦異人已是天下名士,名動天下,早已不是往昔那個任由趙國折磨的質子了。”藺相如臉色極為難看,卻是無可奈何。

    他是趙國名臣,名動天下,位居上卿之職,麵對秦異人這個天下第一名士,他仍是隻有讓道的份。

想想當初,他一心要置秦異人於死地,那時的秦異人在他眼,不過一隻臭蟲罷了,想捏捏死的存在。這才過去幾多時?

秦異人競然成了天下第一名士,名動天下,可抗王侯了,藺相如感覺如同在做夢。

    “藺相如,我們又見麵了。”秦異人來近處,朝藺相如的軺車一打量,扯起嗓子道:“今兒你會不會要趙王殺本公子?”

    “你……”藺相如臉孔扭曲,卻是無言以答。

    今兒他要是讓趙王殺掉秦異人的話,定會為天下笑!

    第一名士是一道護身符,趙國哪敢殺秦異人,隻有供著的份。若是殺了秦異人的話,趙國一定會為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藺大人,你的臉色挺有趣,挺有趣。”秦異人得意的調侃一句,衝藺相如揮揮手,揚長而去。

    “人得誌!”藺相如望著秦異人的背影,無奈的歎息一聲。

    一行人來趙國王宮,隻見紅衣劍士列成兩隊,分站左右兩廂,個個昂挺胸,精神抖擻,如同在迎接大賓似的。

    在通道盡頭,隻見趙孝成王、平原君以及趙國群臣,個個紅光滿麵,滿臉喜色,仿佛大過年似的。

    “奏樂。”司儀一聲令下,悠揚的迎賓樂響起。

    “異人公子,你可算是來了。”趙孝成王三步並作兩步,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遠遠嚷開了。

按照禮節,秦異人應該下車見禮,然而,秦異人卻是站在車蓋下,並沒有下車的意思。趙成王來,忙伸出雙手,要親自扶秦異人下車。

趙孝成王貴為一國國君,他親自扶秦異人下車,這是何等的榮耀?放眼天下,能有幾人有如此榮耀?

然而,秦異人卻是把趙孝王的手一格,道:“敢問大王,今兒可是準備了竹蔑?”

秦異人上次被拘來趙國王宮,趙孝成王準備了笞刑,準備讓秦異人受盡折磨而死。

正是在那場較量中,秦異人成功的解除了軟禁,討回財貨。往事重提,當然是要出口怨氣。

“異人公子多慮了,趙丹豈能做這種事?絕不會,絕不會。”趙孝成王臉上一紅,強作無事,陪著笑臉。

    “這是名士風采!”秦異人挺挺胸,揚眉吐氣。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3:58
第二章 召異人回國

趙孝成王的身段兒放得很低,秦異人拿捏一番就放過了他,畢竟笑臉不好打啊。

    在趙孝成王君臣的簇擁下,秦異人進入趙國王宮,放眼一瞧,只見趙國王宮早就準備妥當,擺滿了短案、矮幾。

    作為東道國,掄材大典結束,趙國自然是要舉行一場盛大、隆重的宴會來慶賀一番。

    “異人公子,請!”趙孝成王顛兒顛兒的把秦異人請到他王座前,親手扶著秦異人坐在王座旁邊的座位上,這才回到他的王座上坐下來。

    人們紛繪就坐,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四個評判自然不能少,趙孝成王見到廉頗臉上不住抽搐,卻是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不爽,擠出笑容。

    司馬梗、須賈、劇辛、後勝、韓開地、春申君六國重臣更不能少。

    信陵君、玉夫人、老猗頓、卓異、田恪、白廂這些名流也不能少。

    整個王宮里,集中了當時天下的名流,他們到來,只是因為慶賀掄材大典成功舉辦,慶賀秦異人成為天下第一名士。

    一朝成名,可傲公侯,眼下的情景就是最好的詮釋。

    酒宴開始後,氣氛還不錯,有說有笑,很是熱烈。

秦異人是最受人注目的存在,不斷有人前來敬酒,趙孝成王、平原君君臣前來敬酒,秦異人是笑臉相迎,並未再找他們麻煩,這讓君臣二人暗松一口氣。

    長平大戰爆發後,秦異人被軟禁三載,趙國的所有不如意、氣憤、仇恨全部撒在他身上,秦異人所遭受的折磨難以道盡,這是刻骨之恨,若秦異人趁此機會找他們麻煩,他們也只有受著的份,誰叫秦異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呢?

    很多人以為,這宴會會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然而。到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前來敬酒時,波瀾乍起。

    “恭喜異人公子,賀喜異人公子!”信陵君滿臉堆笑,笑得特別親切,鼻子眼楮擠作一團,沖秦異人敬酒︰“異人公子,請干此一爵。”

    “喲!”秦異人頗有些陰陽怪氣,睜大眼楮把信陵君一打量。笑道︰“這不是魏無忌嗎?”

    應該叫信陵君。如此這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其響,這是萬分不敬,信陵君的鼻子一下子從邯鄲歪到魏國都城大梁了。

    “完了,他要找我麻煩。”信陵君心中暗自叫苦。

    他與秦異人多次交手。就沒有一次佔到便宜,更別說,如今的秦異人今非昔比。是天下第一名士,挾名士之重找他的麻煩,這麻煩就更大了,由不得他不懼。

    “是無忌,是無忌。”偏偏信陵君還不得不順著秦異人的話往下說。

    秦異人右手大拇指一豎,在信陵君面前晃晃。笑得特別歡暢︰“魏無忌。不得不說,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你無力舉辦掄材大典。‘求’著本公子舉辦,你瞧,掄材大典多成功,你的眼光非同凡響啊!非同凡響啊!”

    仿佛真的很贊賞信陵君似的,搖頭晃腦,一臉的贊嘆,卻是把一個“求”字咬得特別重。

    “嗡!”信陵君那感覺,仿佛被巨錘擊中似的,腦中嗡嗡直響,滿臉通紅,恨不得有個地縫立時鑽進去。

    求秦異人舉辦掄材大典,是信陵君的恥辱,他引為奇恥大辱,此時被秦異人提起,那是**裸的羞辱。

    他是怒火沖霄,卻是不能在這時發作,還不得不賠著笑臉,擠出笑容,道︰“異人公子盤盤大才,操持掄材大典再合適不過了,無忌哪敢掠公子之美呢。”

    一句話說完,不等秦異人的反應,快步離開,仿佛秦異人是惡魔似的。

    對于此時的信陵君來說,秦異人就是惡魔,他很不想見,一見面就讓他不爽。

    “噗哧!”一片輕笑聲響起,出自人們之口。

    秦異人與信陵君之間的恩怨早就廣為人知了,秦異人此時找信陵君的麻煩,實屬正常。

    “你急著走甚呢?本公子還想听听你對掄材大典的見解呢。”秦異人沖信陵君吼一嗓子。

    信陵君卻是走得更快了,臉紅過耳,以袖掩面,快步回到座位上,低垂著頭顱。

    他是掄材大典的發起人,掄材大典的成功就是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他萬分不想听到“掄材大典”這四個字,秦異人要他發表見解,還不如用刀捅了他。

    “噗哧!噗哧!”人們爆發出一片轟笑聲,打量著信陵君的眼色極為古怪。

    信陵君美名天下傳,是名動天下的賢公子,可抗王侯,誰都得給他面子,象秦異人這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落他面子的事兒太少見了。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信陵君只字不言,這是徹徹底底的輸了,人們這是在嘲笑他,暗想︰名動天下的信陵君也不過如此!

    春申君端著酒爵來到秦異人面前,沖秦異人敬酒道︰“異人公子盤盤大才,名動天下,成為天下第一名士,黃歇佩服萬分!異人公子,請干此一爵!”

    “這不是黃歇嗎?”秦異人好象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春申君,好一通驚訝。

    又是直呼其名,春申君哪敢計較,忙道︰“是是是,是黃歇。”

    有了信陵君的先例,人們倒也不驚奇了。

    “你們可知黃歇最善長什麼?”秦異人掃視一眼眾人。

    “是什麼?”立時有人問道。

    “本公子告訴你們,黃歇走到哪兒,是非就到哪兒,你們可得小心了。”秦異人瞄了一眼春申君。

    這話是在影射春申君一到邯鄲,就鼓動信陵君和平原君前來找他麻煩,想要奪回掄材大典一事。

    “公子,可否詳實點?”司馬梗當然知道秦異人話里之意,與秦異人唱和起來。

    “你們可能不知道,黃歇一到邯鄲,趙勝和魏無忌的膽兒就大了,竟然到我府里叫囂,硬要本公子交出掄材大典呢。”秦異人對司馬梗的配合大是滿意,扯起嗓子大聲道來。

    “這太過份了!”一片叫嚷聲響起,指責春申君。

    春申君理虧在先,滿臉通紅。臉孔扭曲,以袖掩面,退回自己的座位,步了信陵君的後塵,低垂著頭顱,不言不語。

    成名之際,不踩仇人踩誰?那些與秦異人有仇怨的人心驚膽跳,然而。出乎他們意外的是。除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外,再也沒有對付其他人,這讓他們大是寬心。

    信陵君遲早會成為秦國的心腹大患,秦異人當然不會錯過打擊他的機會。在這成名的酒宴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狠狠踩信陵君,有著莫大的好處。可以打擊信陵君的名望,秦異人當然不會錯過。

    至于春申君此人狠毒、貪婪、愛搞事非,秦異人對他很是不喜,當然不會放過他。再說了,他是楚國的令尹,踩他就是在踩楚國。會讓楚國顏面大失。

    秦國雖然雄視天下。多次打敗楚國,搶佔了楚國大片的領土。然而楚國的疆域太過廣闊,秦國對楚國還真有幾分無力,只能重創,卻不能進行致命一擊。此時打擊春申君,對秦國有莫大的好處。

    xxxxxxxxx

    咸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跪坐在矮幾上,埋頭處理公務,極為專注。

    就在這時,長史桓興快步進來,道︰“稟君上,邯鄲傳來消息。”

    “哦!”秦昭王一顆雪白的頭顱立時抬起,眼里精光一閃,問道︰“掄材大典有消息了?”

    “是呀。異人公子成了天下第一名士呢!恭喜君上!”桓興忙沖秦昭王道賀。

    “嗯。”秦昭王還沒有反應過來,輕嗯一聲,然後就是雙眼圓瞪,一臉的震驚,聲調很高︰“你說什麼?異人成了天下第一名士?”

    “是呀,是呀。”桓興忙肯定道︰“這是國尉發來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真是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猛的站起來,眼中精光暴射,有些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桓興再度肯定。

    “異人怎會如此了得?他怎會奪得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的眼楮瞪得滾圓,有些想不明白了。

    依他想來,秦異人縱然不凡,也不可能奪得天下第一名士,能成天下名士就不錯了。要知道,名士與天下第一名士之間的差距很大,如同後世進士與狀元的差別,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異人是如何奪得第一名士的?”秦昭王從桓興手里奪過銅管,一把擰開,抽出一張羊皮紙,展開瀏覽起來。

    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威猛不凡︰“以民心為德,好!”

    “得心者,得天下!好!”

    “挾民心方可以德制暴,一統天下,好!好!好!”

    只一口氣功夫,秦昭王贊好不知幾多,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

    一連瀏覽數次,這才收起羊皮紙,仰首向天,放聲暢笑︰“哈哈!得孫若此,寡人何憾?”

    “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車同軌,度同衡,一制度,一法令,盤整河山……這才是真正的一統!這才是真正的一統!”

秦昭王鬚發飄揚,極為威猛,整個人意氣風發,大聲贊嘆︰“數百年來,無數才智之士在尋求止戰之道、息兵之術,卻是無果。異人所言才是真正的一之道,一旦實現,華夏再也不會分裂分治。”

    秦始皇完成的統一大業,是中國歷史的分水嶺。在此之前,中國一直是分裂分治;在此以後,中國就成為一個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國家。盡管有南北朝和五代十國的大分裂,最終,中國仍然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因為我們有統一的中華文明。

“華陽啊華陽,吾孫天縱之姿,你卻陷害吾孫,寡人豈能饒你?”

秦昭王一字一頓,殺機畢露,如同一頭遠古凶獸。

    吸口氣,秦昭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傳旨,召異人回國!”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4:34
第三章 合縱回光

趙國王宮,平原君滿臉堆笑,正在迎接客人。

    劇辛、須賈、後勝、韓開地、春申君、甦代、甦厲先後到來,平原君把他們請進去。

    趙孝成王、信陵君和魯仲連早就在里面等著了,見他們進來,快步過來相迎,把眾人請進去,請他們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坐定之後,劇辛問道︰“大王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這話正是須賈、後勝他們想要問的,無不是睜大眼楮,盯著趙孝成王。

    “無他,今兒邀諸位前來,是商議合縱抗秦之事。”趙孝成王掃視一眼眾人,這才道明用意。

    “合縱抗秦?”眾人大是訝異,誰也沒有想到,趙孝成王竟然是要商議如此大事。

    不得不說,韓、燕、齊、楚、魏五個重臣都在邯鄲,商議合縱正是良機。

    “合縱合縱,合縱數十載,卻是秦越強,山東越弱,合縱還能有用嗎?”須賈搖搖頭,唉聲嘆氣。

    自從甦秦提出合縱後,六國一直奉為對付秦國的有力措施,數十年力行之,然而,秦國卻是越來越強,山東越來越弱,須賈這話說到眾人心里去了。

    “哼!”劇辛冷哼一聲,瞪了一眼後勝。

    從大勢上來說,合縱的的確確是對付秦國的一個好辦法,然而,卻是因為齊國與秦國走得太近,不願意參與合縱,使得合縱最後風流雲散。

    齊國之所以與秦國走得近,就是因為齊國地處東海之濱,與秦國相距遙遠,兩國之間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齊國當然不願與秦國為敵。齊國秦國沒有利益沖突,打勝了,齊國得不到多少好處,好處全給其他五國得去了,齊國怎會甘心成為其他五國的棋子?

    不僅劇辛瞪著後勝,就是韓開地、須賈、春申君都瞪著後勝。

    要是齊國出全力支持合縱。秦國哪會如此猖狂,這都是因為齊國依維在秦國和山東之間,左右逢源,大撈好處的結果,韓開地、須賈、春申君他們對齊國是怨氣沖天。

    這要真鬧起來了,這次合縱就告吹了。趙孝成王忙打圓場。道︰“今歲關中大熟,秦國攻趙已成必然。諸位皆知,大趙因為長平之戰,國庫空虛,精銳盡失,難以抵擋秦國,不得已,只得請求各國出兵相助。”

    趙國的情況,天下皆知。說與不說都一個樣,還不如光棍點,直接說明,更能博取好感。

    “即使關中大熟,秦國未必攻趙呀?”須賈是個草包丞相,壓根兒就沒有深思。即使他深思,也不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輕率而言。

    “是呀。”後勝忙附和一句。

    後勝在鑽營這方面絕對有一手,說到理正他同樣是個草包,和須賈沒差別。

    劇辛把須賈和後勝瞧瞧,微微搖頭,魏齊有這兩個草包當國。魏齊不弱才怪。

    “大王可是有所見?”劇辛一代名臣,已經知道趙孝成王之話不會空穴來風,必然是有風吹草動。

    “這事,還是由千里駒來說。”趙孝成王朝魯仲連道︰“千里駒。請。”

    魯仲連名動天下,為各國貴族座上佳賓,他要說話了,眾人不敢分心,無不是凝神靜听。

    “長平退兵後,仲連游歷天下,前段時間又入秦,只見關中收成在即。”

魯仲連開始剖析,道︰“今歲關中大熟非同小可,一歲可得兩歲之糧,仲連大為驚訝,一加打听,方才知曉這是秦王勸課農桑的結果。”

    “秦國重耕戰,輕商賈,勸課農桑又何足怪?”須賈這個草包再度輕率發言。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推行“功自耕戰出”的國策,特別重視農桑,哪年哪月不勸課農桑?

    要是真如此他豈能特的提出?魯仲連嘴角浮現一抹譏笑,接著道︰“秦王今歲一有空就朝田間地頭跑,四處巡視,鼓勵秦人開懇。秦國官吏在秦王的命令下,比哪年都更勤奮,竭盡全力為農夫排憂解難。自秦王即位以來,秦國就未如今歲之勤者也。”

    “你的意思是說……”須賈這個草包總算有些明白了。

    “沒錯。”魯仲連重重點頭道︰“秦國雖然還沒有發兵,秦王之意已明。長平戰後,秦國本當一鼓作氣,直取邯鄲,卻是因為沒有錢糧,又顧忌合縱復起,這才不得不退兵。今歲,秦人瘋了一般侍弄莊稼,一歲得兩歲之糧,秦國的府庫又充盈了。秦兵之退,秦王萬不甘心,今歲必起大軍攻趙!”

    魯仲連的聲調很高,如同雷霆炸響︰“而且,必欲滅趙!”

    長平大戰後,整個趙國如同不設防,只要秦軍攻來,趙國難以支撐,趙國之滅是意料之中的事兒。然而,當魯仲連說出“必欲滅趙”,眾人仍是如同被雷霆劈中,腦中嗡嗡直響。

    不為別的,百年戰國,七大戰國還沒有一個戰國被滅掉,即使擋在秦國東進的必經之地的韓國和很是弱小的燕國,都沒有滅亡。若是趙國滅亡的話,這對人心的沖擊太過震憾了,要眾人不震驚都不成。

    “此事可真?”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眾人之口。

    即使劇辛這樣的明智之士,也是忍不住臉上變色。

    “真與不真,很快便知分曉。”魯仲連淡淡的道,卻是透著堅定,讓人不敢有絲毫置疑。

    “這個……”一眾人直吸涼氣,須賈和後勝更是臉上變色,仿佛秦國要滅的不是趙國,而是魏國和齊國似的。

    “數十載來,趙為山東抗秦,若趙滅,誰為山東抗秦?韓乎?魏乎?齊乎?燕乎?楚乎?”趙孝成王把眾人心驚膽跳的神色看在眼里,大是滿意,趁機大聲疾呼。

    自從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成功之後,趙國一直是山東之地的中流砥柱,山東之地賴趙國而安。若是趙國被滅了,還有哪個國家能抵擋秦國?

    不可能有了。即使如楚國這樣的“五千里之國”也不可能抵擋得了秦國。

    “有道是唇亡齒寒,大趙若滅,韓能存乎?魏能存乎?燕齊楚能存乎?”趙孝成王接著痛下說詞。

    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誰都能懂,就是須賈這樣的草包也是重重點頭。道︰“有理,有理。”

    “今歲秦攻趙之戰,不僅僅是趙國的生死之戰,也是山東之地的生死之戰。”甦代開始游說了︰“諸位皆知,趙地多雄杰之士,趙人善戰。若秦得趙地。盡地力,用趙人之力,秦將更強,秦要掃滅列國,易如反掌。”

    趙國自趙武靈推行“胡服騎射”的國策之後,趙國的民風驃悍,趙人善戰,幾不下于秦人。若是趙國被滅,秦國的敢戰之士就會更多。

    “你們莫忘了。秦趙同源,秦國要用趙人之力,要不了幾多時日,三五載是最長時間了。”甦代的話蘊含著無窮的威懾力。

    秦國和趙國祖上都是造父,共同的祖先,是以秦趙同源。有了這層關系。秦國要消化趙地,要得趙人之心,要不了幾多時日。

    更別說,秦國政治清明,國無隸身,一體國人對趙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只要秦國滅了趙國。要用趙人之力,頂多三五載時間。

    “若趙滅,韓必滅,魏必滅。”甦厲接過話頭。陳說起滅趙的威脅︰“韓、趙、魏本是晉國之地,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口眾眾多,得三晉之地,秦之強前所未有,誰能擋?即使如楚這樣的‘五千里之國’也難攖其鋒,楚國也難逃滅亡的命運。”

    楚國號稱“五千里之國”,幅員遼闊,佔了現代中國的一半,簡單的說,長江以南都是楚國的領土。如此遼闊的國土,讓楚國具有其他五國沒有的天然優勢,有著巨大的戰略縱深,打不過秦國,可以撤,可以跑。

    正是因為這樣,秦國屢次打敗楚國,搶奪了楚國大片的領土,白起更是攻破楚國的都城郢,燒了楚國的王陵,卻是無法對楚國發起致命一擊,楚國還是楚國,雖然損失慘重。

    要是秦國得到三晉之地,國力將會更強,敢戰之士將會更多,到那時,即使如楚國這樣的大國也難逃覆滅的命運。

    歷史上,秦始皇把滅楚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後排,就是因為秦國能夠打敗楚國,卻難以滅掉楚國。是以,等到秦國攻佔了大片的山東之地,更加強大以後,這才發起滅楚之戰。

    “照這麼說來,合縱勢在必行了?”後勝遲疑了一陣,這才有些不確定。

    “不錯!”久久沒有說話的信陵君重重點頭,道︰“趙絕不能滅。趙若滅,三晉必失;三晉一失,秦就佔領了半個中原之地,齊還能存乎?”

    “合縱的話,大魏能得到什麼?”須賈知道,眼下情勢不合縱不行了,開始討價還價了。

    只要你要價,就證明必然要合縱了,有了魏國的支持,合縱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趙孝成王開心的笑了。

    “上卿以為呢?”信陵君打量著劇辛問道。

    “大燕僻處北地,地小民弱,賦稅少,精兵不多,恐難稱信陵君之意。”劇辛是個明智之人,他知道合縱是必然了,不再在合不合縱一事上糾纏,而是要價了。

    同為要價,劇辛的要價方式就比須賈有技巧得多了,不愧是一代名臣。

    “大韓願為抗秦大業盡一份心。”韓開地很是歡喜。

    山東六國中,韓國被“秦禍”最烈,哪年哪月不受秦國攻擊?韓國是巴不得合縱,巴不得天天合縱,那樣對韓國最是有利。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就是討價還價了,經過一通討價還價,都很滿意。

    “明日,歃血為盟,正式合縱!”信陵君最後宣布。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4:44
第四章 處處踫壁

秦異人府第,一派喜悅氣氛。

    趙姬、趙雄、孟昭這些護衛,還有一眾傭仆,個個裂著一張嘴,哪合得攏?

    天下第一名士,相當於後世的狀元,秦異人奪得第一名士,這是何等的榮耀?這是何等的讓人激動?

    自此以後,秦異人就是君子豹變,身價百倍,所交非富即貴,還有比這更讓人歡喜的嗎?

    對於趙姬來說,能嫁得如此了得的郎君,夫複何求?

    對於趙雄來說,能有天下第一名士為婿,還有比這更讓人歡喜的嗎?

    對於孟昭他們這些護衛來說,能追隨天下第一名士,是何等的榮幸?更別說,秦異人帶領他們一路走來,經曆過那麼多的大風大浪,

    i子越過越好,讓他們揚眉吐氣。

    對於傭仆們來說,能侍候天下第一名士,那是何等的福氣?這是積了八輩子的德。

    當秦異人回到府上,整個府一片歡騰,人人激動難已,望著一張張喜悅的臉,秦異人也是激動,下令大擺宴席,與府人同樂。

    這一樂,就是好幾天,仍是意猶未盡,卻是不得不中止了歡慶,因為他有事兒要做了。

    “公子,你得準備準備回秦了。”司馬梗快步而來,衝秦異人道。

    “回秦?”秦異人眉頭一挑,沉吟起來。

    自從被選為質子離開秦國,已經好幾年了,前任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秦國,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歸秦國。

然而,長平大戰爆發,使得前任的這一想法成為了泡影,他被軟禁,被刁難,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回秦是無比的奢侈。

    經過秦異人的一番奮鬥,回秦的道路已經暢通了,秦異人今非昔比,成了天下第一名士,不僅可以回秦,還要風風光光的回秦,這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了。

    然而,到了此時,秦異人又不得不猶豫起來:“真能回秦麼?”

    “公子,你這什麼話呢?”司馬梗有些不明白了,道:“你是第一名士,要是你還不能回秦,誰能回秦?”

    秦異人奪得天下第一名士的名頭,他的才智已經天下皆知,到了這份上,若秦國還把他留在趙國做人質的話,那麼,秦昭王就是豬了。

    如此才智非凡的王孫,當然要回國擔當大任,不能用來犧牲。人質,一般來說,都是選那種沒有什麼才幹的人擔任,死就死了,對秦國不會造成大的損失。若秦異人這個天下第一名士死了,對秦國的損失就太大了。

    “公子請放心,我想,秦王召你回國的旨意不刻就會到來。”司馬梗信心十足,拍著胸脯保證,道:“即使沒有秦王旨意,我一力承擔,公子隨我回秦便是。”

    以秦昭王的精明,在得到秦異人成為第一名士的消息後,肯定會召他回國。

即使秦昭王沒有旨意,以司馬梗國尉的身份,他也可以臨機處置,把秦異人帶回國沒有任何問題。

    “公子,龐煖求見。”就在這時,孟昭快步而來,衝秦異人稟報。

    “你等著,我去見見他。”秦異人衝司馬梗道,快步而去。

    秦異人來到廳堂,隻見龐煖正在飲茶,一見秦異人到來,忙起身見禮道:“見過異人公子。恭喜公子,成為天下第一名士!”

    “先生過獎了。先生請坐。”秦異人請龐煖坐下,直接叩問他的來意:“先生此來,有何要事?”

    龐煖衝秦異人一抱拳,道:“公子,龐煖已為趙臣,本當為趙計,然公子風采為人令龐煖心折,故,龐煖冒昧前來,向公子進言。”

    龐煖守誓,平原君聽說他來了,出面邀請他仕於趙,龐煖應了。

    “先生有話請講。”秦異人笑道。

    “公子,依龐煖所料,要不了幾多時間,秦王召公子回國的旨意必到,不知公子如何應對?是回秦,還是留在邯鄲?”龐煖打量著秦異人問道。

    “先生以為該當如何?”秦異人並沒有作答,而是反問一句。

    “公子見詢,龐煖不敢不言。”龐煖直言道:“以龐煖之見,公子此時不宜回國,而是應當留在邯鄲待山東之變。”

    “先生此話何解?”秦異人眼中精光一閃。

    “龐煖已為趙臣,不能再深談,公子明白人,自能解龐煖之意。”龐煖站起身道:“告辭。”

    “謝先生。”龐煖已經人趙為仕,按理說他當為趙謀,不為秦異人著想,他此番前來,卻是為秦異人著想,這是高情厚誼,無論怎樣讚譽都不為過,秦異人這是真心道謝。

    送走龐煖後,秦異人沉思起來,並未去見司馬梗。

    正在這時,黃石公、尉繚、蔡澤、李斯、韓非、姚賈、頓弱聯袂到來,秦異人把他們請到廳堂,命人送上茶水,笑道:“你們前來,有何要事?”

    “公子,我們此來是為公子回秦之事。”黃石公眼中精光一閃,道:“我們商議過了,以為公子暫緩回秦為宜。”

    “哦!”秦異人有些驚訝了,問道:“我離秦數載,歸心似箭,往昔,非我不願回秦,而是不能也。如今,我是天下第一名士,挾名士之重回秦,正當時也,何以要暫緩回秦?”

    在戰國時代,名士之重,誰個不知,哪個不曉?秦異人成為天下第一名士,他挾名士之重回秦,誰敢說個不字?按理說,黃石公他們應當支持他回秦才是,然而,他們卻是阻止秦異人回秦,著實讓人奇怪。

    “公子當知,秦與山東之地迥異。”黃石公笑著剖析道:“名士之重在山東有著莫大的奇效,在秦國卻未必。秦不重名,不重出身,只重才幹,只重功勳,公子雖然成名,名動天下,然而,區區虛名在秦國難以取高位。蘇秦就是前車之鑒,還請公子三思。”

    名士之重在戰國時代不需要說的,可以抗王侯。然而,名士在秦國沒多大用處,因為秦國不管出身,不管名聲,只管才華與功勞。

沒有才幹,你就是有天大的名頭也沒有用。像孟子,若論名望,天下間有幾人比得了?然而,孟子終身不人秦,因為他知道,他就是去了秦國也沒用,秦國不會鳥他。

    秦異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在山東之地的話,自然是響當當的,在秦國卻是用處不太大,黃石公所言極是有理。

    “那麼,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秦異人問道。

    黃石公沒有回答,而是衝尉繚微微點頭。

    尉繚會意,接過話頭道:“公子是知道的,尉繚是魏國國尉之子,對於天下消息還算靈通,據我所知,秦王今歲一有空便往田間地頭跑,勸課農桑,關中今歲大熟,一歲得兩歲之糧,依我們揣度,秦國將在秋後大舉攻趙。”

    秦異人雖然在組建情報網,不過,還未全部組建起來,隻能打探邯鄲附近的消息,對於秦國的消息就難以打探到了。

“百年戰戰戰……國,未有一個戰戰國被被被……滅,秦國此次次次……攻趙,必會激激激……起眾怒,山東定定定……會救援。此戰戰戰……頗多曲折,公子留在邯鄲,待待待……機而動,或可立立立……功。”

韓非接過話頭,憋了半天,方才把一句話說完。

    秦國重功不重名,若是秦異人立下一件大功,再回秦國,那就是功與名皆全,誰能擋?取秦王之位就容易多了。

    “沒錯。”李斯重重點頭,道:“秦國重功,不重名,若公子能立下大功再回秦國,大事可期!”

    此時的秦異人若要回秦,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與立下大功再回秦相比,就差遠了。

    “龐煖也是這般說。”秦異人笑道。

    “龐煖高義!”黃石公他們齊聲讚歎。

    “容我想想。”秦異人眉頭緊擰著,沉思起來。

    “我等告退。”黃石公他們見禮離去。

    黃石公他們剛走,孟昭飛跑著前來,衝秦異人道:“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莫急,發生何事了?”秦異人一見孟昭氣喘喘噓噓的樣兒,大是驚訝。

    “公子,我能不急嗎?六國要合縱……”孟昭吼得山響。

    “合縱?”秦異人大是驚訝,隨即恍然,道:“定是趙國得到消息,猜出秦王有滅趙之意,趁著五國重臣都在邯鄲的良機準備合縱了。”

    “……明

    i就要歃血為盟了。”孟昭吼聲如雷。

    “這麼快?”秦異人很是震驚了。

    i就要歃血為盟,秦異人就算想散合縱,也沒有時間呀:“這可如何是好?”

    “國尉呢?”秦異人問道。

    “國尉和王綰大人已經出去了,他們說要去散合縱。”孟昭忙回答。

    “散合縱?他們散得了嗎?”秦異人大是擔心。

    合縱是對付秦國的一大利器,這讓秦國萬分忌憚。

山東六國,任何一個國家與秦國正面碰撞,秦國都不懼。然而,若是山東六國聯合起來對付秦國,秦國還真是抓瞎。

    “一定要散合縱!”秦異人深知合縱對秦國的危害有多深,無論如何,不能讓六國合縱,一定要想辦法散掉合縱。

    問題是,明天就要歃血為盟,一旦儀式一成,合縱就正式成功了,秦國的大麻煩就來了,這合縱非散不可。

    “這要如何散合縱?”秦異人沉吟起來。

    若是時間夠的話,秦異人完全可以從容應對,問題是沒有時間,這難度就太大了。

    想著想著,秦異人擰著的眉頭散開了。

    “哎!”司馬梗和王綰垂頭喪氣的回來,兩人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

    秦異人一問之下,方才得知,兩人去見須賈、劇辛、後勝、韓開地、春申君,威逼利誘全用上了,卻是處處碰壁。
lin234 發表於 2013-9-24 14:47
第五章 散合縱(一)

“沒什麼大不了,大戰一場!只要有函谷關在,六國大軍難越雷池一步!”司馬梗怒氣沖沖,直貫霄漢。

    自從甦秦合縱開始,每次合縱,六國聯軍都會齊壓函谷關,動轍五六十萬大軍,天下震動。雖然秦國依據函谷關天險抵擋住了六國聯軍,卻是消耗巨大,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依據函谷關而戰,破六國聯軍,這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若是可能的話,散合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問題是,司馬梗以國尉之重前去散合縱,沒能成功,這讓人心情異樣沉重。

    “王綰,陪我走一趟,我們去散合縱。”秦異人沖王綰道。

    “公子要散合縱?”

司馬梗仿佛在聽天方夜譚似的,一雙眼楮瞪得滾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一臉的不屑︰“公子,你以為你是誰?莫說是你,就是君上在此,也不能散得合縱。”

    司馬梗是位高權重的國尉,說話的份量特別重,哪是秦異人這個只有第一名士虛名之人所能比,他都不能散合縱,秦異人還能行?

    就連一向佩服秦異人的王綰也是不住搖頭,道︰“公子,真要去?”

    “當然。”秦異人重重點頭。

    “真能散合縱?”王綰一臉的不信。要不是這是秦異人說的,換個人的話,王綰一定會說秦異人糊涂了。

    “即使失敗了,也不過依據函谷關大戰一場;若是成功了,皆大歡喜,何不去試試呢?”秦異人反問一句。

    這話也有理,就算不能散合縱,情勢也不能再壞了。若是成功的話,那是最好。

    “試試也無妨。”王綰依然不信,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

    “不可能成功的。”司馬梗狠狠搖頭。

    秦異人不去理他,命人備車,帶著王綰,乘著天子之車出府而去。

    “公子,先去哪里?”王綰問道。

    “先去見劇辛。”秦異人道。

    “公子,沒用的。”王綰很是泄氣,道︰“劇辛本是明智之士,他看得很深遠,他很清楚,若是此次不合縱,趙國必破。趙國一破,燕國也難保,他比誰都堅決。”

    “你們是如何說劇辛的?”秦異人問道。

    “還能怎麼說,當然是依理而言了。”

王綰眼中光芒一閃,道︰“國尉之言很是精闢呢。他說燕秦兩國相距甚遠,友好相處百年,未曾兵戎相見,燕國參與合縱,這對燕國無益,不如不參與合縱,作壁上觀,待機而動。”

    燕國和齊國一樣,與秦國相距甚遠,兩國很少發生戰爭。

正是因為這種地理位置,使得兩國之間的關系整體來說還是融洽。

為了結燕國,秦昭王少年時被秦惠文王派去燕國為質,還曾把秦國宗室的公主嫁給燕王,結成姻親,以此來穩定燕國。

    太子丹命荊軻刺殺秦始皇,並不是秦國已經威脅到燕國了,而是他看到秦國即將威脅到燕國,這才有刺秦一事。

    “說詞不錯,卻是對牛彈琴,不知所謂。”秦異人一裂嘴角,調侃一句。

“公子,你這是什麼話呢?”王綰有些急了,維護司馬梗道︰“國尉所言是正正之理,何來對牛彈琴,不知所謂之說?”

    “你可知劇辛想要什麼嗎?”秦異人盯著王綰,反問一句。

    “不知。”王綰搖頭,如實回答。

“你們不知劇辛想要什麼,就算你們的正正之理再有道理,亦是沒用。”

秦異人朝後仰仰身子,笑道︰“只要說到劇辛想要的,就能成功。你瞧著吧。”

    王綰很想問秦異人,劇辛想要什麼,已經到劇辛住處,只得打住話頭。

    秦異人下了車,沖值守的護衛,道︰“我是秦國公子異人,前來拜訪上卿,還請稟報。”

    “你你你就是異人公子?”護衛睜大眼楮,死盯著秦異人,好象秦異人臉上有花似的。

    秦異人是第一名士,美名天下傳,誰個不知,哪個不曉?護衛乍聞他到來,當然是震驚無已了,要看個仔細了。

    “沒錯。”秦異人重重點頭。

    “公子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得第一名士呢。”護衛忙夸贊一句,道︰“公子請稍候,我這就去稟報。”

    一表人才和奪得天下第一名士有屁的干系,又不是選鴨子,秦異人很沒好氣。

    “不見。”劇辛正在看書,听了護衛的稟報,斷然拒絕見秦異人。

    “大人,這不好吧?”護衛提醒一句,道︰“異人公子是名動天下的第一名士,要是拒絕了,這是落人把柄。”

    “天下第一名士,不過是虛名罷了。”

劇辛不以為意,道︰“真正的美名是需要功業的,不是憑一張嘴說出來的。你可知他此來為何?他是為了合縱而來。秦異人真是異想天開,竟然想散合縱。我劇辛還是看得明白,唯有合縱方能抗秦。”

    護衛退了出來,快步趕來,一臉的歉意,道︰“公子,大人已經歇息了,還請公子改日再來。”

    護衛倒也會做人,沒有明說劇辛瞧不起秦異人,而是找了一個籍口。

    “我有一句話要帶給上卿,還請轉告。”秦異人道。

    “公子請講,我一定轉告。”卻了誰,也不能卻了第一名士,護衛很是熱情。

    “你就說……”秦異人在護衛耳邊嘀咕一陣。

    護衛眼楮一瞪,怒道︰“公子,我敬你是個人物,你竟然如此侮辱上卿。”

    “這不是侮辱,是事實,你仔細想想,我的話可對?”秦異人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雲淡風輕,仿佛沒有看見護衛那殺人的模樣。

    護衛轉了一陣眼珠,道︰“或許有理。”

    “麻煩幫我通稟。”秦異人催促道。

    “公子,請稍候。”護衛轉過身,快步而去。

    劇辛抬起頭來,看著去而復返的護衛,問道︰“還沒走?他是不死心吧。我就不見他,看他能耗到幾時?”

    劇辛也是名士出身,而且還有功業在身,秦異人這個只有名望沒有功業的虛名名士,與他還真沒得可比性。

    “大人,異人公子有句話要轉告大人,只是……”護衛遲疑著沒有再說下去。

    “說吧。”劇辛目光又回到竹簡上了。

    秦異人不可能有讓他感興趣的話,劇辛是壓根兒就不在意。

    “異人公子這話是︰人言劇辛不如樂毅,果如是!”護衛一說完,立時後退,一臉的緊張,生怕劇辛發怒。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劇辛抬起頭來,打量著護衛,道︰“你能如實說,很好!叫他進來吧。”

    這也能成?護衛如同在听天方夜譚似的,一臉的驚訝,打量著劇辛,道︰“真的要見異人公子?”

    “千真萬確。”劇辛重重點頭。

    護衛把劇辛再三打量,不得不信劇辛說的是真的,這才小跑著離去。

    “公子,你方才說的是什麼?”王綰有些好奇。

    “我說的是劇辛的心思。”秦異人淡淡道。

    “劇辛的心思?”王綰有些不信了,道︰“公子,劇辛這人城府深似海,他的心思豈是那麼容易知曉的?”

    劇辛一代名臣,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何其多,他的心思豈是那麼容易猜到的?

    護衛到來,道︰“公子,有請。”

    “啊!”王綰輕呼一聲,一臉的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劇辛竟然真的要見秦異人了。

    “走吧!”秦異人一扯王綰衣袖,當先而去,王綰忙跟上。

    在護衛的引領下,秦異人來到劇辛看書處,劇辛抬起頭來,一揮手,護衛施禮告退。

    “若是談合縱一事,公子就免開尊口吧。”劇辛並未請秦異人入座,而且還是單刀直入,不給秦異人一點兒游說的機會。

    “見與不見還不是一個樣?”王綰一顆心直往下沉。

    秦異人眉頭一掀,道︰“上卿可否給個座,送盞茶水?”

    不請秦異人入座,不給秦異人送茶水,這是很無禮的事了。要知道,如今的秦異人早非以前那個秦異人了,他是第一名士,走到哪兒都要受到禮遇的,劇辛如此這般做,讓人難以接受了。

    然而,劇辛還有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淡淡的道︰“公子,你來得不巧,茶喝完了。至于座位,住處人多了點,不夠用了,還請公子見諒。”

    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樣兒。

    “劇辛,你好大膽!”王綰沉聲喝道。

    劇辛一生經歷的風浪太多了,壓根兒就不把王綰的喝斥放在心上。

    秦異人大步而來,一屁股坐到短案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劇辛。

    短案不是用來坐的,而是用來擺放東西的,秦異人坐在短案上,類似于現代坐桌子,這是極度無禮之事,劇辛絕對想不到,一張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攏。

    劇辛一生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知幾多,從未有如眼下這事讓他難以置信的,他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也不會相信秦異人會坐到短案上。

    王綰如同見鬼似的,一張嘴張得老大,一雙眼楮瞪得滾圓,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劇辛臉上變色,眼中精光暴射,整個人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

    “劇辛,你休要發怒。”秦異人卻是沉喝一聲,道︰“本公子不是來教你禮儀的,不是來散合縱的,是為了你而來,為你而來。”

    “為我而來?”劇辛糊涂了。

    王綰同樣糊涂了,秦異人明明是為了散合縱而來,為何就不是為了散合縱呢?

“本公子且問你,你與樂毅同時入燕,皆是黃金台中名士。樂毅治燕燕強,伐齊齊破,功成名就,全身而退,成一時之重。”

秦異人的聲調轉高,指點著劇辛,如同老師在訓斥學生似的,道︰“而你終生仕燕,而燕益弱,你就不覺得這很遺憾嗎?你就真覺得你不如樂毅?你就甘願如此屈居樂毅之下,被人說你不如樂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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