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秦皇紀 作者:殷揚 (連載中)

apachechiang 2013-3-10 13:03: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67676
ljgn02269010 發表於 2013-4-11 20:28
  第七十三章未來之星(上)


  秦異人府上,一派喜慶氣氛。
  “公子,又有消息了,這是猗頓氏的文告,要參與掄材大典,襄助盛事。”
  “這是趙國卓氏的文告,他們也要參與。奇了怪了,卓氏就在邯鄲,怎生響應如此之遲,還不如我們秦國的清夫人響應得早呢。”
  清夫是秦國巴蜀的巨商,來歷神秘,少有人知,只知她是秦國人,是天下第一大商家。按理說,秦異人在邯鄲發出文告,清夫人要得到消息一定要費不少時間,她響應當要遲些,卻是沒有想到,她是第一個響應的。
  而作為趙國的大商家,就在邯鄲,竟然遲遲不能響應,不僅落在清夫人后面,還落在猗頓氏后面,要孟昭他們不損他一句都不成。
  “還有呢,還有呢。”趙雄紅光滿面,歡喜難言,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賢婿,這是魏國白氏的文告,他們也要參與。”
  拍拍額頭,感慨無已,道:“當初,你要如此大操大辦,我們一算,沒有十萬金莫想成事,我們還在擔心呢。眼下看來嘛,這金已經不是問題了,只要五大商家參與,這金鐵定了夠,一定夠。”
  這話說到孟昭他們心坎上了,他們當時也是萬分擔心,還以為秦異人瘋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這是田氏的,田氏最遲。”趙姬把田氏的文告遞給秦異人,頗有些不滿意,道:“人言田單號稱‘商旅孫吳’,他見事竟然如此之慢呀。”
  田單因商起家,在商界很有威名,號稱“商旅孫吳”,可見他經商的天賦是多么的驚人了。正是在他的打理下,齊國田氏一舉而成為天下有數的大商家。只是因為樂毅攻齊,讓田氏商社遭到重創,實力大不如以前了。
  再加上,田單這個靈魂人物離開了田氏商社,當了丞相,田氏商社的實力進一步削弱。
  “這不能怨田單。”秦異人笑道:“田單早已不問商社之事了,他一心治理齊國,卻是身子骨大不如以前,難以理事。”
  田單在即墨那幾年,遇到樂毅這樣強大的對手,那是對身心的巨大考驗,他能堅持下來,沒有崩潰掉,已經是個奇跡了。這幾年的折磨,讓他的身體垮掉了,這是他不能理政的原委所在。
  “你們以為完了嗎?遠遠沒有呢。”魯句踐雖然練武的天賦了得,畢竟還是個童子,扯起嗓子嚷得山響:“還有不少商家發來文告,愿意參與。我這里就有,啊,五十余份。”
  “我這里也有呢,三十余份。”茉兒一邊整理文告,一邊稟報,臉上盡是開心的笑容。
  “我這也有不少呢。”黑伯也來湊熱鬧。
  清夫人、猗頓氏、趙國卓氏、魏國白氏、齊國田氏這天下五大商家都響應了,要參與掄材大典,其他的商社豈能后于人?紛紛發來文告,錦上添花。
  “這下,再也沒人為金擔憂了,士子們該放心來了吧?”秦異人欣慰的一掀眉頭,挪揄道:“可惜啊,天下有數的商家會匯聚在邯鄲,唯缺呂氏商社呢。”
  “哈哈!”呂不韋三番五次算計秦異人,更是使出見不得人的手段,卻是鬧得灰頭土腦,丟盡了臉面不說,還賠了那么多金。
  若戰國時代有“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說法,孟昭他們一定會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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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國,濮陽,呂氏莊園。
  呂不韋臥病在床,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如同在土里埋過似的。
  呂不韋在邯鄲被玉夫人嚇破了膽,不得不離開邯鄲,回到衛國濮陽老家,準備好好散散心。卻是沒有想到,不僅沒有散成心,反而又窩了一肚子火。
  他的父親呂太公見他興致不高,為他四處尋遍,花重金買下一個美貌、能歌善舞的歌伎,要呂不韋收為侍妾。
  呂不韋痛失趙姬,一顆心肢離破碎,能有一個美貌善解人意的人兒在身邊的話,極有必要。然而,讓他郁悶的是,在納妾這天,荊云喝醉了酒,正好撞到這可人兒,色心大起,把這可人兒給硬上了。
  這頂綠帽子戴得夠大的,呂不韋暴怒了,準備要殺掉荊云。然而,荊云是士俠出身,豈是那么好對付的?先下手為強,挾持了呂不韋,勒索了五千金,帶著美貌的可人兒,堂而皇之的離去。
  呂不韋先是被秦異人橫刀奪愛,搶了趙姬;再被荊云強暴了侍妾不說,還打劫了他一通,新仇舊恨齊上心頭,他一病不起。
  偏偏還有讓他更加難受的事兒,他得到消息,秦異人在邯鄲風生水起,掄材大典天下皆知,七大戰國參與,商社紛紛表態要參與,唯獨他的呂氏商社因為與秦異人的矛盾而不能參與,只能置身事外,失去了揚名的良機,他痛心不已。
  最讓他痛心的是,這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秦異人這個奇貨。
  一個能把掄材大典操持成如此規模,天下皆知的人,豈是呂不韋所能控制的?
  “噗噗!”不能居秦異人這個奇貨,呂氏商社就是失去了天大的利益,呂不韋一口怨氣難出,唯有大口大口吐血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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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國都城,大梁,國尉府。
  國尉是戰國時代的重要武職,在軍隊中的地位僅次于上將軍。魏國的國尉與哪一國的國尉都不同,因為這是三代國尉,并不是一個人做國尉。
  一連三代人都當國尉,在戰國歷史上僅次一家。久而久之,這家就以官為姓,人稱尉氏,至于真實的姓氏,早已不為人記得了。
  事實上,這個家族不是三代國尉,而是四代國尉。只不過,第四位國尉不是在魏國,而是在秦國,這就是尉繚家族。
  第四個仕于秦國的人,就是名垂千古的尉繚。
  尉繚這個家族,是以官為姓,這在戰國時代很是常見。至于他的祖父、父親叫什么名字,已經難以考證,本書中就稱為“老繚子”。
  據說,“尉繚”這個名字,是尉繚的曾祖父使用過的,因而,歷史上有兩個尉繚。一般說的尉繚,是指最后一個尉繚,即輔佐秦始皇成就一統偉業的尉繚。
  老繚子約莫五十歲,身體健壯,極是精悍,一身的威猛氣勢,跪坐在矮幾上,打量著短案上的文告,眉頭擰得很緊。
  尉繚恭恭敬敬的站著,沒有出聲打擾其父。
  尉繚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材壯碩,氣質與其父截然不同,其父威猛,尉繚卻是清雅,讓人生出親近之意。
  一雙眼睛特別明亮,炯炯有神,轉動之際,透著睿智。
  “繚兒,你是想去參與掄材大典?”老繚子終于抬起頭來,打量著尉繚。
  “是。”尉繚點頭。
  “百年戰國,就未有如此操持掄材大典的,這個秦異人好大的手筆。”老繚子眉頭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道:“他為士子讀書人解決了舟車吃喝之資,前去參與掄材大典的讀書人、士子必然不在少數。再者,七大戰國皆要參與,意在招攬人才,若是一戰成名,便可入仕,這是一條捷徑,士子會趨之若鶩。因而,這次掄材大典必然是人才匯聚,開百年戰國未有之盛況。”
  老繚子的眼光極為了得,一語道破玄機。
  掄材大典本就是成名入仕的捷徑,在掄材大典上一戰成名,身價倍增,所交非富即貴,會為各國招攬。七大戰國參與,招攬人才之意已明,仕子們還能不去的?
  “學而優則仕”,這是數千年的教條,卻是很經典,數千年沒有改變的經典話語。
  “爹,孩兒此去,非要入仕,是想見識天下人才。”尉繚說出想法。
  “哦。”老繚子問道:“你以為這次一定會有盤盤大才?”
  “一定會有!”尉繚非常篤定,道:“長平大戰后,秦勝趙敗,天下大勢已明,操于秦手,秦國一統之勢已成。以前那些觀望的人才,一定會趁機出世。”
  長平大戰的影響太深遠了,大大的縮短了中國歷史的統一進程。
  “你是為秦異人去的吧?”老繚子眼中精光一閃。
  “是的。”尉繚沒有否認,道:“天下大勢已操于秦手,只要秦國恢復國力,再出一明君,聚集一批雄杰之士,就可以大舉東進,掃滅列國,成就一統偉業。”
  老繚子揮手,阻止尉繚再說下去,道:“這個秦異人異軍突起,名為操持掄材大典,實為秦國聚集人才,若是稍有眼光的人,都會選擇秦國,成就一番偉業。能有如此深遠目光者,定非常人,秦國正需要這樣的明君。你此去,非為參與掄材大典,實為察秦異人可否造就,可否成就偉業?”
  “秦王二十余子,近百王孫,未聞有杰出者,這個秦異人能有如此眼光,能如此操持掄材大典,頗讓人感興趣。”尉繚點頭承認。
  “自祖父之時起,我尉氏三代國尉,深受魏恩,本不該棄魏。可是,非我尉氏不忠,實是魏國一代不如一代,不是享樂,就是邀名,無真才實學矣。縱然我輩有心盡忠,愿為國出力,魏國已無力回天。”老繚子仰天一嘆,道:“非我魏國無才,實為人才無用,不得不遠走他邦!先有張儀、樂毅、范睢,后有吾兒。悲乎!”
  魏國的盤盤大才特別多,若是用好的話,一定能成就一統偉業,卻是有才不能用,徒作嫁衣罷了,讓無數人感慨。
  “繚兒,你此去,把兵書帶上。”老繚子眼中精光暴射,道:“這兵書自你曾祖父始,已歷三代,仍未成書,為父期望你能寫成。”
  《尉繚子》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兵書,卻不是一人寫成,而是由尉氏家族四代人努力的結果,最后成于尉繚。
ljgn02269010 發表於 2013-4-11 20:30
  第七十三章未來之星(中)


  韓國都城,新鄭。
  一座巨大的宗室府第中,有上數十間房屋,卻是甚少有人,也就幾個傭仆在忙碌。要是一般的宗室府第,那一定是傭仆成群,忙忙碌碌,哪會象這般冷清。
  照這冷清樣兒,仿佛這不是宗室府第,是尋常庶民家似的。
  這并不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最讓人奇怪的是,這座宅院的主人是個童子。
  沒錯,是個十二三歲的童子。
  這個童子與眾不同,很是另類。
  從長相說,這個童子沒問題,粉妝玉琢,極是俊俏。眼睛特別明亮,炯炯有神,有意無意間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從他的衣著上說,另類,非常另類。
  一襲華貴的狐裘穿在身上,讓人不忍卒睹,因為他的狐裘質地是絕對是上品中的上品,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狐裘皺巴巴的,跟乞丐的衣衫差不多,皺結在一起。
  狐裘是何等的珍貴,上等狐裘就更加難得了,誰個不是珍視異常?生怕出一點兒問題,誰敢象他這般穿著皺巴巴的狐裘在他人面前晃蕩,還不給人笑話死?
  他不僅穿了,還堂而皇之的穿了,四處招搖,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另類似的。丞相府,王宮,他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誰也拿他沒奈何,就是韓桓惠王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唯一可以稱道的是,狐裘漿洗得還算干凈。
  衣著上另類僅僅是童子另類的一個方面,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無比另類的就是他說話結巴,不是一般的結巴,是非常結巴,聽他說話,比打仗還要累。
  他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法家集大成者,一代奇才:韓非!
  “韓非,你一向自詡非凡,這次掄材大典,你有沒有膽去參與?”一個二十余歲的宗室子弟帶著一群人進來,沖韓非道,嘴角一裂,很是不屑。
  韓非是韓國宗室中的另類,不僅衣著另類,就是為人處事也是另類,他冷傲、孤辟,眼光奇高無比,放眼天下間,沒幾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此時的韓非雖然是年紀不大的童子,卻也把這方面的潛質展露無疑了。
  他穿著皺巴巴的狐裘四處走動,王宮也敢闖,這在鮮衣怒馬,極為講究衣著的王室里,極為少見,被人視為恥辱。
  最讓人耿耿于懷的是,他說話結巴,韓國宗室引為奇恥大辱!
  堂堂一國王室,竟然出了這樣的另類,這樣的結巴,還有臉面見人么?
  為此,那些王室子弟一有空,就到韓非的府第里撩撥他,譏嘲他,尋他開心。
  “我正要告告告……知你,我要去去去……邯鄲……論戰戰戰戰。”韓非雙眼一翻,精光暴射,盯著眼前年輕人,一本正經的道。
  “你去論戰?”這年輕人仿佛聽到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似的,仰首向天,開懷大笑,指著韓非:“你區區一童子,誰會讓你論戰?讓你論戰,還不被天下人笑話死?”
  韓非雖是天才不凡,畢竟年歲不大,不過十二三歲,若是讓他參與論戰,的確會為天下人笑話。
  “太太太太……公七七七七……十為相,可有人笑笑笑笑……其老老老?”韓非的結巴千古有名,果是不假,聽他說話,比打仗還要累,還要累得多。
  姜子牙七十歲才被子周文王發現其才干,拜為丞相,輔佐周室,成就大業,這是一段千古佳話。
  然而,這個輕年人聽在耳里,仿佛聽見天下間最為好笑的笑話似的:“韓非,你一小小童子,也敢妄言?也敢比太公?你不自量力。”
  “你一區區區區……燕堂小小小小……雀,安知知知知……韓非鴻鴻鴻……鵠之志!子愚笨笨笨……之人,不足以與與與與……語。”韓非揮揮手,仿佛在趕蒼蠅似的,極為不耐煩與不屑。
  “你……”這個年輕人被鄙視了,極是不爽,卻又奈何不得韓非,只得怒沖沖的去了。
  “備車!我要去去去去……邯鄲,論論論論……戰!”韓非沖傭仆道。
  XXXXXXXXXXXXX
  楚國,上蔡。
  縣衙中一個身著土黃色小吏衣衫的年輕人,與眾不同。他身材極高,甚是瘦削,一襲小吏衣衫在身,卻是難掩其精明之氣。一雙眼睛明亮,轉動之際,透著堅毅,還富有睿智。
  年輕人眉頭緊擰著,眼睛瞪得老大,打量著短案上的一本本文告,思索不已:“此次掄材大典,必然是英杰匯聚,會有不少才智杰出之士,若能參與的話,定是有不少收獲。”
  右手在短案上輕輕一敲,又有些惋惜,道:“可是,我有家有室的人,離妻別子,遠行千里,留下他們妻兒苦苦度日,我于心何忍?”
  家,是中國人心目中最為溫馨的地方,不管是英雄豪杰,還是奸人惡人,都很珍惜這個字眼。有家有室的人,要離妻別子遠行,還真是割舍不下。
  “可是,我若不去,必將遺憾終生?”年輕人猶豫難決:“楚國世家當道,朝堂上不是王室子弟,就是世家大族子弟,象我這樣的小小庶民難有出頭的日子。要想一展胸中抱負,要想實現我的夢,唯有離開楚國,遠走他邦。這掄材大典,就是一個不錯的良機。”
  山東六國天天罵秦國虎狼,殘暴不仁,然而,山東六國的人才卻是大規模流入秦國,原因何在?
  原因就在于,山東六國不能用人才。之所以不能用人才,是因為高官顯位被王室子弟、世家大族把持,有才干而又出身低微的人很難人出頭的日子。
  為了一展抱負,不得不遠走秦國。而秦國,只問才干,不問出身。哪怕你是王子王孫,沒有才干,也不能居要職。只要你有才干,不管你的出身,哪怕你是奴隸,也可以身居高位。
  而山東六國中,楚國又是一個特例,因為楚國的世家大族把持了楚國的朝政,就是著名的屈原,也是楚國的大世家屈家的人。要不然的話,以屈原的烈性,他很難在楚國立足。
  在楚國,哪怕你才干通天,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會有施展的機會,吳起被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吳起在楚國的變法,深深的觸動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是以,楚王一死,世家大族立時聯合起來,把吳起給殺了。
  吳起走投無路,撲到楚王尸身上,世家大族依然下手,毫不留情,因此而傷了楚王的尸身,由此可見楚國的世家大族有多么的強橫霸道了。
  楚王的尸身都敢侮辱,還有什么是他們不敢做的?
  “李斯,你嘀咕什么呢?快,我要領糧。”就在這時,一個官員大步過來,很是不滿,沖李斯抱怨道。
  “大人,李斯這就來。”年輕人就是名動千古的李斯。
  李斯顯名后世,在秦始皇的統一大業中大有建樹,他最大的建樹并不是《諫逐客書》,而是果斷的提出廢除分封。“廢分封,立郡縣”,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件大事,是一件里程碑似的大事件,中國歷史自此告別了分封分治的分裂局面,進入了中央集權的大一統時期。
  可以這樣說,中國如今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就在于這一舉措,李斯有大功。
  “快點。”官員吼一聲,快步而去。
  李斯跟著官員而去,來到糧倉,打開庫門,只見糧倉里好幾條肥碩的老鼠四處亂躥,引來官員好一陣喝斥:“倉中如此之多的碩鼠,你管的好倉呀。”
  廢話,天下間的糧倉,有哪座沒有老鼠呢?
  官員這是要耍威風,李斯也沒奈何,只得賠罪。
  官員威風耍夠了,吩咐李斯發糧,領好糧后,大搖大擺的去了。
  李斯一陣尿急,快步朝茅廁趕去。一進入茅廁,只見一群瘦小的老鼠四處亂躥,更有一只順著他的腿朝他身上爬,李斯手忙腳亂,把老鼠拍掉。
  “李斯明白了。”李斯的雙眼瞪得象銅鈴,暴射出驚人的光芒,大笑起來:“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心結一解開,李斯的心情大好,撩起褲襠,一泡尿撒得異常歡實,還不住哼著俚曲。
  回到公干處,李斯立時寫好辭吏書,遞給上司。
  “李斯,好好的,你為何要辭吏?”上司大為驚訝,勸道:“李斯呀,戰國力征,活計艱難,這吏事雖小,也是一條活路,你再思慮思慮。你這人頗有才具,干得不錯,沒甚錯失,若你不滿意,我找個機會給你升升吧。”
  李斯精明強干,是做事的好手,上司對他很是賞識。
  “謝大人厚愛,李斯心意已決,還請大人成全。”李斯已經想明白了,他不能老于小吏位子上,應該鵬飛萬里,振翅翱翔于九皋之上。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多說什么了。若你日子過不下去,就來找我吧,我會把這位子留給你。”上司不再挽留,心里暗自嘀咕:“如此能辦事的人走了,我在哪兒去找個如此能干的人呢?”
  李斯領了工錢,回到家里,把事兒一說,妻子震驚無已,還以為他瘋了。
  戰國時代,生活特別艱難,今日活著,說不定明日就死了,要謀一差事,談何容易。這還是李斯精明能干,上司欣賞的緣故,才有這一小吏之差。若是換個人,就是求爹爹告奶奶,也未必能到手。
  “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我李斯絕不能默默無聞,一定要做一番大事!”李斯信心十足,道:“這次掄材大典,就是一個好機會,我絕不能錯過了。”
  “你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妻子雖然不愿意,仍是支持:“多帶些金,路途遙遠。”
  “這些工錢你收著,我不需要金,我會有辦法。”李斯次日告別妻子,還有年幼的兒子李由,不帶分文,獨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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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未來之星(下)


  燕國都城,薊城。城西,有一座又小又矮的草屋。
  一個中年人,個頭高大,渾身透著清新之氣,只是他的衣著極為陳舊,一襲袍衫上摞滿了補丁,漿洗得發白。
  “一群只知吃喝玩樂的豎子!”中年人咬著牙,低聲輕罵,一頭鉆進茅屋。
  “夫君,你此去游說燕王,可成?”屋里有一個身段兒不錯的中年女人,雖然年紀不小了,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一瞧便知年輕時是個美人兒。
  “成?”中年人仰天一嘆,眼中含淚,道:“想我蔡澤,堂堂計然名士,一心為父母之邦做事,卻是屢次求見燕王不能遂愿。要么見不著,要么見著了不被器重。”
  這個中年人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計然名士,剛成君蔡澤。
  計然學,是戰國時期的一家學派,研究的是如何治理國家,如何生財貨,這在戰國時代是獨一無二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經濟學,只不過,計然學研究的沒有現代經濟學深入。
  可貴的一點是,計然學已經形成一個體系,已經打下了經濟學的基礎,若是后人再深入研究下去的話,說不定早在中國古代就誕生了“政治經濟學”這門學科。
  想想現代經濟學創始人,英國經濟學家亞當·斯密要到十八世紀才創立經濟學,寫出他的代表作《國富論》,與計然學相差了整整兩千年。
  計然是春秋時期的一名隱士高人,雖然才華非凡,卻是不想為官,酷愛山水,四處游玩。后來,遇到范蠡,范蠡拜他為師,計然授之“七計”。范蠡佐越王句踐,只用五計就滅了吳國。后來,范蠡把計然的學術思想整理成書,這就誕生了“計然學”。
  計然學誕生后,歷代都有傳人,后來傳到蔡澤手里,蔡澤因此而成名士。
  蔡澤本燕國人,有心為母之邦做事,數次求見燕王。此時的燕國,已經暮氣沉沉,遠非樂毅在燕國時那般盛況,燕王耽于享樂,無心治國,蔡澤要么見不著燕王,要么就是燕王對他不加理睬,這讓蔡澤萬分不快。
  誰不愛父母之邦?若是可以的話,誰愿遠走他邦?
  秦國自商鞅始的歷代丞相,除了王綰外,都來自山東六國,并非他們不想為父母之邦做事,而是不能被任用,有才不得申,有志不得遂,無奈之下,只有遠投他邦,去了秦國。
  “父君,你有心為燕,可燕王無心,你何必苦惱呢?”蔡妻勸解,道:“想那蘇秦,學成下山后,雖有心入秦出仕,卻是先說周天子,欲強周室。周室不納,蘇秦這才入秦游說。夫君如今已為燕國盡力,即使棄燕,遠走他邦,誰能說個不字呢?”
  蘇秦名動千古,西入秦國游說不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讓無數后人慨嘆。
  其實,蘇秦在入秦之前先去見周天子,游說周天子,欲在洛陽出仕。因為他是洛陽人,誰不愿為父母之邦做事?周天子不用他,他這才遠走秦國。
  蘇秦說周天子雖然不成功,卻成名了,一舉而成為洛陽名士。后人評價這件事,說“蘇秦試劍,成名不成功。”
  “夫君,不是你有愧于燕,是燕有愧于你,你何不離開燕國,去他國試試呢?”蔡妻寬解道。
  蔡澤已經盡力了,他離開燕國的話,不會有人指責他,只能慨嘆燕王有眼無珠,不識人才,徒使人才遠走他邦。
  “離燕?”蔡澤志存高遠,卻沒有想過這事。
  “是呀。”蔡妻接著道:“秦國王孫異人公子正在邯鄲操持掄材大典,七大戰國都參與,名雖為襄助盛事,實則是招攬人才。”
  “招攬人才?哈哈!”蔡澤仰首向天,放聲狂笑,眼中淚花滾滾:“真正有心招攬人才的能有幾個?秦國肯定是!齊國也會!趙國也會。余者,不過是不得不來,是來撈名聲的。”
  蔡澤不愧為名士,一語切中要害。七大戰國參與掄材大典,真正以招攬人才為務的不外秦、趙、齊三國了。
  秦國一直重視人才,再加長平大戰勝了,大勢已成,要成就一統偉業,必須要一大批人才,是真心招攬。齊國,自復國之后,一直想招攬人才,卻是沒有機會,沒有招攬到大才,齊襄王雖是發現了范睢,誠心招攬,卻沒有成功,這次機會也不會放過。趙國因為長平大戰,國力大不復以前了,太需要人才重振雄風,也是真心招攬。
  其余四國,不過是走走過場,免得有人說罷了。
  “夫君,我這婦人雖不懂天下大勢,卻也知道,長平大戰后,秦國大勢已成,秦王此次派國尉去邯鄲招攬人才,其志不小,有一統之心。而秦國因長平大戰而消耗甚巨,極需恢復國力,你的計然學正是對秦之癥,何不去邯鄲見見司馬梗?”蔡妻雖一婦人,卻是識見不凡。
  “哈哈!我蔡澤得妻如此,夫復何憾!就依你之言。”蔡澤擁著妻子,大笑不已,極是暢快:“賢妻啊,夫君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我們是不是該那個那個。”
  “你就不能正經點?”蔡妻紅著臉,忸怩道。
  蔡妻為蔡澤收拾好行囊,蔡澤離開薊城,直奔邯鄲。
  在離開薊城之前,蔡澤回過身,打量著薊城,抱拳一禮,眼中淚花閃動:“非我蔡澤棄燕,實為燕棄蔡澤也!”
  XXXXXXXXX
  魏國都城,大梁,大族龐氏府里。
  龐煖收拾行裝,要去邯鄲參與掄材大典。
  龐煖的出身已不可考,有一種說法認為他出自魏國大族龐氏,本書采納此說。
  此時的龐煖早已不再年少,已經六十有余,卻是壯心不已。他早年曾投奔過趙武靈王,不得重用,最后隱居不出。直到這次掄材大典的消息傳來,龐煖這顆早已枯寂的心再次活絡起來,重拾壯志,欲要出山。
  在名將如云,兵家似雨的戰國時代,涌現出了很多名垂千古的名將。然而,龐煖卻是其中的一個特例,他不僅僅是兵家、名將,還是縱橫家,精通縱橫之學,可以說是個全才型的人物了。
  如他這般的人才,即使是在英雄輩出的戰國時代,依然很少。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長平大戰后,秦勝趙敗,天下大勢已操于秦手,秦昭王志吞四海,欲要一宇內。他派出國尉前來邯鄲招攬人才,就是其猛志的體現。若他再錯失這一次良機,他這一輩子就真的默默無聞了。
  龐煖收拾好行裝,告別家人,直奔邯鄲。
  XXXXXXXXXX
  魏國都城大梁,城門旁的小屋內,一個年輕人正在收拾行囊,他就是監門子姚賈。
  收拾好行裝,姚賈沖其父拜倒,叩頭:“孩兒遠行,不能盡孝,還請爹恕孩兒不孝之罪。”
  姚父扶起姚賈,拍著他的肩頭,笑道:“我兒有大志向,欲做大事,為父雖是然年高,豈能縛你猛志?孩兒呀,你放心去吧。我們姚氏能否光大門楣,就全在你了。”
  “謝謝爹。”姚賈含著淚,轉過身,一步三回首,極為不舍。
  姚賈,魏國城門吏之子,出身卑微,卻是口齒便給,口才極好,善于邦交縱橫之道。秦始皇采納尉繚重金收買列國豪臣之計,就是姚賈與頓弱一手負責實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在秦國的金錢攻勢下,列國豪臣大多依附秦國,最有名的莫過于兩人:趙國的郭開和齊國的后勝,都被秦國收買了。
  當然,后人對他很沒好感,罵他妒賢忌能,害死韓非。
  這不過是污蔑之言,韓非之死與姚賈和李斯都沒有關系,韓非是自己求死,秦始皇殺他是成全他的死志(關于韓非的事情,在有關韓國的章節中自會剖析。會全面深入剖析,秦始皇為何千方百計把韓非弄到秦國,想要重用他,其結果卻是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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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臨淄,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在戰國時代非常有名,是當時的學術圣地,很多名動天下的名士都曾在這里論戰過,這里出了不少名家名士。
  樂毅攻齊后,稷下學宮毀于戰火,齊國復國后,齊國的財政很是緊張,齊襄王仍是撥出一部分金,重修了稷下學宮。即使如此,稷下學宮早已不復當年的盛況了。
  稷下學宮之所以盛況不再,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齊國衰敗,不復齊威王時的盛況,不再是山東的政治經濟中心,雖然臨淄是當時中國,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不能挽回這一頹勢。
  趙國的崛起,取代齊國成為山東的政治經濟中心,邯鄲的地位大提升,最終取代了臨淄。
  二是樂毅攻齊,稷下學宮毀于戰火,雖是重修,早已是有名無實了。
  正是因為稷下學宮盛況不再,衰敗了,荀子這位稷下學宮的“祭酒”才離開了稷下學宮,應春申君之邀,前去楚國蘭陵辦學,成為一段佳話。
  學館中,布衣士子頓弱正在收拾行裝。
  “頓弱,你要去哪兒?”有士子不解。
  “我去邯鄲,參與掄材大典。”頓弱頭也不回的答道。
  “天下學術皆出稷下學宮,你何必舍近求遠?”士子大是不屑:“人言頓弱多有愚言愚行,果是不假。”
  “頓弱愚言愚行,自有愚人知!”頓弱卻是不惱,自顧自的收拾。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頓弱要離開稷下學宮,去邯鄲參與掄材大典,還有比這更愚笨的人嗎?”這個士子扯起嗓子大吼一聲。
  立時引來十幾個士子,圍著頓弱一通指責,把頓弱說得一文不值。
  “十載后,誰愚誰明,自有分曉。”頓弱沒有回話,推開士子,大步而去。
  頓弱,是秦始皇手下的兩大邦交大才之一,與姚賈共同負責收買列國豪臣的間諜活動,取得巨大的成功,為秦始皇信任。
ljgn02269010 發表於 2013-4-11 20:34
  第七十四章要當爹了!


  邯鄲,秦異人府里。
  茉兒愁眉苦臉,把一眾仆傭指揮得團團轉,一個個傭仆端著各種精美的食物進入房里。趙姬把這個嘗嘗,把那個品品,總是不對味,搖頭道:“不行!不行!不好吃,很不好吃。”
  “夫人,這是邯鄲最有名的皰廚做的,怎么還不合胃口?”茉兒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不挑食的趙姬突然之間挑食了,總是嫌府里的飯菜不好吃,不對味。原本以為是府里皰廚的技術有問題,等到把外面的皰廚請來,依然沒用,趙姬挑食的毛病反而更盛了。
  黑伯實在沒辦法,一咬牙,把邯鄲最好的皰廚請來,精心準備,為趙姬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結果仍是一樣。這讓黑伯和茉兒束手無策,有心要找秦異人說說,秦異人為了掄材大典忙得團團轉,只得息了此心。
  “咦,我們家今兒有甚喜事?如此這般豐盛的飯菜。”秦異人快步而來,把進進出出的傭仆一打量,大是驚訝。
  “公子,掄材大典辦成了,還不能做些好菜慶賀一下么?”茉兒很想把實情告之秦異人,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嘴越來越甜了。”秦異人笑著夸一句茉兒,一頭鉆進屋里,把屋里情形看清了,大是驚訝。
  “這個……不好吃!這個也不行,那個更不行了,沒味沒味。”趙姬如同穿花蝴蝶般,把所有的美食品嘗過了,仍是不滿意。
  不僅不滿意,還急燥難安:“這都是什么樣的皰廚呀,這菜真難吃!”
  茉兒聽在耳里,真想撞墻,拜托,這是邯鄲最好的皰廚做的,這都不滿意,還有什么是你滿意的呢?
  “你們下去。”秦異人一揮,傭仆們忙退了出去。
  “你今兒是怎么了?”秦異人不解的問道:“你不挑食的呀,怎生如此挑剔了?”
  “我也不明白呀。”趙姬眨著好看的俏眉眼,脆生生的,道:“我也在奇怪呢。以前很好吃的吃食,如今就沒味兒了,總是淡得讓人受不了。”
  “你是不是病了?”秦異人撫著趙姬的額頭問道。
  “沒病呀。”趙姬搖頭。
  “真沒病?”秦異人追問一句。
  “真沒病。”趙姬很是肯定,道:“除了吃東西沒味外,沒病呀。”
  “沒病就好,我們……”秦異人嘴角掠過一抹壞笑,在趙姬耳邊一陣輕語。
  “不行,不行,人家那個……”趙姬忙搖頭。
  原來是大姨媽來了,秦異人就是再色心大起,也不能做這種事,滿腔激情熄滅。
  “……沒來。”然而,趙姬下面的話讓他欲焰更熾,沒來你提什么呀?
  “已經有陣子沒來了。”趙姬眨著俏媚眼,很是擔心,道:“這是為何呢?嘔!”
  一句話沒說完,就嘔吐起來,干嘔了半天,卻沒吐出什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秦異人雙眼睛放光,一把緊緊摟著趙姬,笑得特別開心:“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厭食、挑食、停經、嘔吐,這不是懷孕的征兆嗎?
  秦異人兩世為人,雖然沒有做過爹,卻也知道一些,猛然間想到,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興奮莫銘。
  “你是說我有了?”趙姬很是不信。
  她不過十八歲,在戰國時代屬于剩女,在現代社會的話,還不到成婚年齡,對懷孕這種事兒還真是懵懂。
  “沒錯!”秦異人抱起趙姬,團團轉,吼得山響:“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不許嚷。”趙姬忙捂住他的嘴。
  “今兒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聽你的。”秦異人臉帖在趙姬的俏臉上,輕聲膩語,順從的道。
  要是在尋常時日,秦異人會變著法子尋些事兒,弄點兒開心事兒,今日不能如此,得順著趙姬。
  “這還差不多。”趙姬對秦異人的態度大是滿意:“不許對人說,羞死人了。”
  這種大喜事,應該要宣揚出去,要大擺酒宴,秦異人才沒有不說的打算。正要把想法對趙姬說,只見趙雄一頭鉆進來,打量著二人,笑罵道:“大白天的,你們還膩在一起,爹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小兩口的感情如此好,他這個做爹的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
  “不!岳父,你來得正是時候,正是時候呢。”秦異人左手朝趙雄一伸,道:“拿來!”
  “什么拿來?”趙雄一愣。
  “岳父,你要當外公了,難道不應該給外孫禮物?”秦異人沒臉沒皮的道。
  “你是說……哈哈!”趙雄過來人,立時明白過來,笑得很是歡暢,捋著胡須,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斜了一眼秦異人,道:“為何就不能是外孫女?”
  秦異人把右手伸出,雙手晃著:“兩份。”
  “兩份?你還真是臉皮厚呢。”趙雄心情極度之好,與秦異人爭辯。
  “我說外孫,你說外孫女,就是龍鳳胎了,你不該給兩份么?”秦異人卻是振振有詞。
  “你們王孫臉皮都這么厚!都這么厚!”趙雄心情極度之好,不斷比劃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
  秦異人嘴上與趙雄爭辯,心里卻是在想,這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女孩也就罷了,若是男孩是不是秦始皇呢?
  “司馬遷,你這太史公也太稱職了。”想了一陣,也不能確定,秦異人腹誹太史公司馬遷了:“你也不記載明白點,始皇大帝是頭胎,還是二胎?”
  秦始皇是趙姬所生,可是,秦始皇究竟是第幾胎,史書無載,秦異人也不敢肯定。
  史家連趙姬的名字都沒有記載,哪有心情去記載秦始皇是第幾胎?
  秦異人要想弄明白,這胎是不是秦始皇,還真是犯難了。
  翁婿二人說鬧了一通,直到喜悅稍卻,這才商議要如何如何大擺酒宴,把這事廣而告之。然而,趙姬卻是不許,硬是不許,無論秦異人和趙雄怎么勸說,她就不是應,因為她很害羞。最終,秦異人和趙雄只得退步,商議好小擺幾桌,請下親朋好友,趙姬這次沒有阻止。
  議好了這事,趙雄這才告訴秦異人:“賢婿,你要我辦的事兒已經辦好了。在邯山附近找到一座莊院,極是隱秘。”
  “真的?”秦異人大是振奮。
  趙雄所說之事,就是關于護衛之事了。秦異人決心要打造自己的護衛力量,這需要一處基地,一處秘密基地。
  這種關于身家性命的事兒,當然是越秘密越是好,不能公諸于眾。
  “還有,我按照你的要求,買了一批身強體壯,忠心可靠,有家人的奴隸,已經在那里了,你去瞧瞧,是否合你的意。”趙雄忙著稟報。
  這事不能耽擱,秦異人叫來黑伯,把事兒一通吩咐,黑伯大是歡喜,不斷向秦異人道喜,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酒宴一事辦妥。
  秦異人這才帶著孟昭、馬蓋、范通和魯句踐四人,離了府第,悄悄出了邯鄲,在趙雄的帶領下,直奔邯山而去。
  邯鄲就是依邯山而建,趙雄找的這座莊院就在邯山山腳,前面是一條河,背后就是邯山,極為隱秘,秦異人對此大是滿意。
  秦異人一聲令下,一百多奴隸還有他們的家人都聚到院里。秦異人打量一陣,只見這些奴隸身材高大,很是精壯,很是滿意。
  “公子,他們都是練武的好苗子。若是公子舍得金的話,鐵鷹銳士不敢說,鐵鷹劍士可期!”孟昭一雙眼睛閃著精光,把一眾奴隸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著,大是歡喜。
  他是鐵鷹劍士,眼光獨到,他如此點評,自是不會有問題。
  “你就照鐵鷹銳士來訓練。金,不是問題,管夠。”秦異人深深的知道一個理,高手是用錢砸出來的,沒有金,莫想練武,莫想有高手。
  “公子,這很費金呢。”馬蓋忙提醒一句。
  一百多人,若是按照鐵鷹銳士的標準來訓練,光是藥金每天就要兩百多,一個月下來,就要六七千金,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金再多,不能變成實力,又有何用?你們莫要擔心。”秦異人非常清楚,他的目的是要一支精銳的護衛力量,而不是睡在金山上。
  “好吧!既然公子不惜重金,我們也不客氣了。”孟昭眼里盡是興奮的光芒,躍躍欲試。
  他雖是鐵鷹劍士出身,還沒有訓練過這么多的人,更別說還是照鐵鷹銳士的標準來訓練,他恨不得立時開練。
  秦異人叫人弄來炭火,當著奴隸的面把奴籍燒了,惹得奴隸好一通感激,揮著胳膊大吼:“愿為公子死不旋踵!”
  接著,秦異人宣布,要把他們的家人送到秦國去,秦國會分給他們土地、農具,他們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奴隸和家人是感激涕零,跪地叩頭,恨不得為秦異人去死。
  秦無隸身,一體國人;不分貴賤,一體同法,這對于奴隸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僅此兩點,就足以讓他們赴湯蹈火了。
  要知道,一人為奴,終生為奴,這還不是最為殘酷的。最為殘酷的是,他們的子孫后代都是奴隸,就是世代為奴,這是何等的殘酷之事?
  因秦異人而廢除了隸身,擁有了自由,成為國人,還有比這更讓他們感激的事兒嗎?
  雖然不多,還真有。秦異人接著宣布,他們可以立功受賞,奴隸更是抱頭痛哭。
  以前,連擁有自由都是奢望,如今不僅擁有自由,還可以立功受賞,只要積功,就可以升官,可以擁有他們做夢都不曾想過的地位。
  再一次見到如此熟悉的情景,秦異人很是感慨:“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誠不我欺也!秦國得了民心,要不得天下都難!”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07
第七十五章 王綰

    孟昭、馬蓋、范通三人立時操練起來,吼得山響,奴隸們一切聽從他們的,要他們東,不會西,要他們西,不會東,得心應手,把三人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奴隸之所以如此聽從號令,一是因為他本就是奴隸出身,養成了任打任罵,還有任殺的性格,自然不會違孟昭他們的命令。二是因為他感激秦異人給了他們自由身,讓他們成了國人,在他們心目中,莫要說區區操練,就是為秦異人去死,他們也願意。

    要知道,這不僅僅是讓他們獲得自由,成為國人,而是讓他的子子孫孫都不再是奴隸,這是何等的大恩大德?

    誰個不想為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美好的前途呢?

    「還有一件事,得趕緊辦。」秦異人擰著眉頭,思索,道:「他們的兵器盔甲,得找良工打造。務必要精良!」

    這些奴隸訓練好了,就是秦異人身邊的帖身護衛,秦異人當然不會小氣,武器裝備務必精良,越精良越好。

    「賢婿,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金呀。」趙雄提醒一句。

    戰國時代,鐵兵最是精良。不過,鐵兵很貴,就是以秦國的雄厚國力,也不能大量裝備秦軍,只有部分精銳在使用鐵兵。全面推行鐵兵,要到漢朝去了。

    就是秦始皇那支無敵大軍,其主要武器也不是鐵兵,而是青銅兵器。因而,中華文明又被冠以「青銅文明」的稱號,因為秦始皇打造出了統一的中華文明。

    如果秦異人要給奴隸們裝備精良的武器,非鐵兵莫屬了,算下來,沒有數千金莫想成事,這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了。

    錢不是萬能的,離了錢萬萬不能,又是金的問題,秦異人暗中感慨一句,道:「金固然是好東西,然而命才是最好的。」

    金再多,沒有命享用,有什麼用?命才是最重要的,為了自己的小命,秦異人是不惜重金了。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到一個人,若是他幫你打造武器裝備,保證精良。」趙雄似乎想起了什麼,聲調有些高:「放眼天下間,再也沒人能比打造的武器裝備更加精良的了。」

    「誰?」趙雄很是激動,手舞足蹈了。他本是穩重之人,他如此激動,此人必然不凡,秦異人大感興趣。

    「徐夫人!」趙雄說出一個名垂千古的名字。

    「徐夫人?」秦異人差點把舌頭咬了。

    徐夫人,是個人名,是個鬚眉七尺男兒,很多人誤以為是個女人,是不對的。

    徐夫人是戰國後期著名的鑄劍大師,他鑄造的武器特別精良,在當時沒有人能出其右。他最善長的是鑄造短兵,著名的「徐夫人匕」就是一把短劍。這把短劍,最後被荊軻用來刺殺秦始皇。

    戰國時代,牛人多如狗,神人滿地走,湧現出了很多傑出的英雄豪傑。而且,他們是在各個方面都有,不是集中在某一個方面,治國、兵家、名將、邦交、經商、工匠、治學……方方面面都有傑出的人才。

    雖是兩千年過去了,人們依然還記得他們,還能說上一段半段他們的故事。

    徐夫人就是工匠方面代表性的人物,非常有名。

    「岳父,你說得比唱的好聽,徐夫人大忙人一個,我就是有心要找他,也找不到人啊。」徐夫人是著名的鑄劍師,請他的人太多了,凡是想擁有一柄好劍者,莫不請他打造,秦異人就算有心,也是找不著他的人。

    「這你就莫要擔心了,據我所知,他正朝邯鄲而來。」趙雄說出一個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秦異人右手一握拳,使勁晃晃,笑道:「若是他來了的話,不僅要給他們打造最好的武器裝備,就是我、孟昭、馬蓋、范通和魯句踐也要換換裝備了。」

    秦異人、孟昭、馬蓋、范通和魯句踐他們的武器裝備是秦異人花重金置辦的,很是精良,肯定不能與徐夫人打造的相比,是應該換換了。

    「賢婿啊,不是我掃你的興,是不得不說,你未必請得動他。」趙雄把秦異人那興奮樣兒看在眼裡,不得不實話實說:「莫要說你一個王孫,就是一國之君也未必請得動他。據我所知,秦王曾經邀請過他,卻是沒有請動。」

    徐夫人這樣的鑄劍大師,哪個不想要?若是秦昭王把他請到秦國去的話,為秦國效力,秦軍的武器裝備必然會上一個大台階,會更加精良,秦軍的戰力會更強。

    然而,徐夫人太難請動了,就是秦昭王以一國君王的身份都不能讓他心動,秦異人一個小小的王孫,自然是沒戲了。

    「岳父,話不能這麼說。」秦異人卻是信心十足,道:「樂毅難請吧?我照樣請動了。徐夫人我還請得動的。」

    「真的?」趙雄有些不信,把秦異人好一通打量,只見秦異人信心十足,絲毫不像吹牛的樣兒,又有些好奇,問道:「你要如何請動?」

    「山人自有妙計!」秦異人神神秘秘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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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秦異人在府裡大擺酒宴,把親近的親朋好友請來,準備好好慶賀一番。

    「要當爹的感覺真好!」秦異人美滋滋的,歡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兩世為人,頭一遭品嚐要為人父的喜悅,竟然是如此的讓人難捨。

    然而,就在即將開宴之際,只見孟昭象只蹦跳的企鵝般蹦蹦跳跳,風一般的衝了進來,遠遠就嚷開了:「公子,公子,國尉來了!國尉來了!」

    「國尉?」府中人,不論是護衛,還是傭僕,無不是大驚失色。

    緊接著,他們又是歡喜難言,個個裂開了嘴直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一國的國尉,那是何等的尊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等閒哪裡能見到,乍聞國尉司馬梗到了,他們能不歡喜嗎?

    最為歡喜的是孟昭、馬蓋和范通三人了。他們是鐵鷹劍士,國尉恰恰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對於他們來說,那是需要仰視的人物了。竟然能見到司馬梗,他們那歡喜勁頭比起見到老祖宗還要喜悅數分。

    孟昭他們是鐵鷹劍士,是秦軍精銳,然而,司馬梗一聲令下,可以調動成千上萬的鐵鷹劍士,他們能不仰視嗎?

    「秦國終於來人了!終於來人了!」

    黑伯和茉兒眼裡的淚水再也抑止不住,湧了出來。

    自從隨秦異人前來邯鄲,離開秦國多年了,就沒有見到過秦國來人。長平大戰期間,他們經歷九死一生,萬般折磨,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蹟,能不想念秦人嗎?只要是秦國來人,他們都倍覺親切。

    更別說,一來就是讓他們仰視的國尉,秦國第四號人物,名將司馬錯的兒子。

    這諸多因素加起來,黑伯和茉兒要不激動都不成。

    「秦國來人了?」前任的記憶浮現,情緒湧上來,秦異人只覺鼻頭酸。

    按照前任的記憶,在飽受趙國刁難、折磨之際,他是千盼萬盼,秦國來人,救他脫離苦海,卻是沒有成功,最後自己也給餓死了。如今,這情緒影響了秦異人的心緒,一揮手,大聲下令道:「關門!不許他進來!」

    聲調不高,卻是怒氣衝衝,怨氣衝天。

    「我怎麼……」一句話出口,秦異人一陣訝然,怎麼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就當是為那個軟蛋出口怨氣吧。」當一個人被父母之邦拋棄後,乍聞父母之邦派人來了,他能沒有怨氣?秦異人總算想明白了,這都是前任的怨氣所致。

    「關門?」孟昭他們好一陣訝異,然而,把怨氣衝天的秦異人一陣打量,沒再說話,竟然默認了。

    是啊,不僅秦異人他有怨氣,他們也是滿腔怨氣。

    在趙國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的罪,秦國對他們是不聞不問,不理不睬,誰能沒有怨氣?誰能不恨呢?

    他們都是忠心為秦,為了秦國不惜一死,好不容易長平大戰結束了,他們活了下來,秦國總該問問他們是生是死吧?

    秦國沒有片言隻語的問候,這太傷人心了。

    府門外,司馬梗身著便服,威儀四射,一瞧便知不是尋常人,眉頭一掀,道:「公子怎生還不來迎接呢?」

    他是秦國四號人物,是位高權重的國尉,不要說秦異人這個小小的質子,就是秦昭王對他也是禮敬有加,他前來拜訪秦異人,那是給秦異人天大的面子了。按照他的身份,他只需要派一個人,前來給秦異人說一聲「快來見我」,秦異人就得巔兒巔兒的跑去見他。

    他親自前來拜訪,這是紆尊降貴,極為禮敬了,秦異人親來迎接,方是正理。

    然而,他一句話剛落音,只見府裡衝出一隊護衛,來到門邊,手忙腳亂的,就要把府門關上。

    「這……」司馬梗身為秦國國尉,見多識廣,經歷的風浪不少,此時此刻也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話都說不利索了,直接啞巴了。

    堂堂秦國的國尉,前來拜訪你一個為秦國放棄的質子,這是何等的禮遇?這是何等的重視?你不前來迎接也就是,你竟然要關門,拒客於千里之外,有這樣的理嗎?

    司馬梗身為第一大戰國秦國的國尉,莫要說小小的秦異人這個質子,就是趙王、楚王都得禮禮敬敬的,不敢有絲毫失禮。

    司馬梗這樣的大人物,就是在秦異人這個小小的質子這裡被拒了,連門都不准入,這要是說出去,誰也不會信的。

    「國尉,快進去!快!」

    就在司馬梗不明所以的時候,他身後的年輕人大聲提醒。

    「王綰,休要胡說!」司馬梗的護衛領大聲喝斥道:「國尉身份尊貴,豈能如此?」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著這些?」王綰一跺腳,提醒道:「公子怨氣大啊,若是錯過這機會,後面的事兒不好辦呀。」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09
第七十六章 怨氣衝天

    司馬梗是堂堂第一大戰國的國尉,位高權重,走到哪兒不被人禮敬?放眼天下間,有誰敢把他拒之門外的?偏偏他今兒就趕上了,他驚訝莫銘,不明所以,被王綰一提醒,立時恍然,心中暗道:「質子為秦國所棄,長平戰後,異人公子給秦國送過三通書信,秦國卻無隻言片語問侯,這是秦國有愧在先,任誰都有怨氣?」

    如秦異人這般,若是沒有怨氣,只能說明你不是人。

    「異人公子有血性!」司馬梗忍不住讚揚一聲。

    若是換個人的話,即使有怨氣,也只能忍著,陪著笑臉前來迎接司馬梗,哪敢象秦異人這般,把他拒之門外的。這說明,秦異人有血性。司馬梗是將門之後,是軍人,對血性二字特別看重,一個沒有血性的人不配成為軍人。

    他被秦異人拒之門外,不僅不惱,反倒是對秦異人大生好感。

    司馬梗快步而上,攔住護衛,道:「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公子有令,你們不得進入。」這些護衛原本是奴隸,是秦異人給了他們自由身,讓他們成了國人,他們對秦異人是感激涕零,秦異人的話他們一定會遵守。

    「笑話!」司馬梗的護衛領冷哼一聲,帶著一眾護衛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門給推開了,任由秦異人的護衛如何努力,沒有一點兒用。

    司馬梗是國尉,他身邊的護衛是清一sè的鐵鷹銳士,哪是秦異人的身邊的護衛所能比。

    不過,他們很忠心,雖然任務失敗了,仍是不罷休,攔在司馬梗他們前面,大聲吼道:「公子有令,你們不得進入。若你們定要硬闖,除非從我們的屍身上踩過去。」

    人人高昂著頭顱,挺著胸脯,昂昂而言,沒有一點懼sè。

    馬梗頗為詫異,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你以為本國尉就不敢殺了你們?他們都是鐵鷹銳士,遠非你們所能敵,你們要想好了?」

    聲調並不高,卻是透著殺伐之氣,讓人不敢有絲毫懷疑。

    「公子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就是把命交給公子,也不足以報公子大恩之萬一。」秦異人的護衛大聲回答。

    司馬梗把這些護衛一通打量,點頭讚賞,道:「不錯!好漢子!我司馬梗佩服你們。把他們分開。」

    最後一句話是沖鐵鷹銳士說的,鐵鷹銳士領命,幾下把秦異人的護衛推開了,有不服的,就被制住了。

    司馬梗大步一邁,昂然而入。

    王綰把那些被看住的護衛打量一陣,點頭讚許道:「明知不敵,卻不退縮,公子得人心若此,好!」

    秦異人的護衛與鐵鷹銳士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很大,他們明知敵不過,仍是以死來執行秦異人的命令,無論怎樣讚譽都不為過。當然,這也折shè出,秦異人很得人心。

    司馬梗遠遠看見秦異人長身而立,英氣逼人,肌膚光潔,如美玉似的,沒有一點兒受三載折磨的樣兒,大為詫異。

    誰都知道,質子就是棄子,秦國選秦異人做人質,實際上就是放棄了秦異人,趙國就是殺了他,秦國也不意外。秦異人沒有被趙國所殺,秦國很是意外,就是秦昭王也是驚訝,長平大戰打得你死我活,趙國竟然沒有殺秦異人。

    即使不敢殺,也要想盡辦法折磨秦異人,秦異人肯定是人不人,鬼不鬼,雖然這事過去不短時間了,秦異人應該還沒有復原吧?

    然而,眼下所見卻是大出意料,秦異人一點被折磨的痕跡都沒有,若不是知道他被趙國折磨了三載,司馬梗一定會以為秦異人在邯鄲養尊處優,rì子過得滋潤。

    「司馬梗見過異人公子。」司馬梗有乃父司馬錯之父,度量不小,深知秦異人怨氣大,身段兒放得很低,沒有端一點國尉的架子,自稱己名,抱拳沖秦異人見禮。

    如此見禮,就是見到秦昭王也不過如此了,按理說,秦異人就是有天大的怨氣也該消了吧。然而,事情的展卻是遠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見秦異人眼睛瞪得滾圓,在司馬梗身上不住刮來刮去。

    沒錯,就是刮來刮去,如同利劍似的,恨不得把司馬梗刮得只剩下渣。

    「公子,國尉來了呢。」黑伯忙在秦異人耳邊輕聲提醒一句。

    黑伯也有怨氣,怨秦國對他們不聞不問,可是,司馬梗畢竟是國尉,他能如此恭敬見禮,說明他很有誠意,黑伯的怨氣消了大半。

    孟昭、馬蓋、范通和茉兒四人如黑伯一般,司馬梗這一禮,讓他們的怨氣消得差不多了,盼望秦異人不要再在這事上計較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見秦異人胸口急劇起伏,如同洶湧的波濤,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幾度張闔,最後大吼一聲:「滾!」

    雖只一個字,卻是如同驚雷炸響,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無比震憾。

    司馬梗是秦國的國尉,這輩子誰敢把一個「滾」字用在他身上?就是秦昭王對他也只有禮敬,不會喝斥;山東六國的國君見到他,就像見到老祖宗似的,誰敢對他不敬?

    偏偏這事就生了,還生在一個被秦國放棄的質子身上,上自司馬梗,下至黑伯他們,皆覺不真實,這不是真的,這是做夢。

    要不做夢,誰敢用「滾」字喝斥堂堂第一大戰國的國尉!

    就是做夢,也不見得能夢到這種事兒。

    不僅黑伯他們以為是在做夢,就是秦異人自己也感覺像在做夢。

    前任的記憶湧現,三年的囚禁痛苦一幕幕的湧上心頭,左右著秦異人的情緒。這些記憶,秦異人很熟悉,以前憶起過,卻是沒有眼下這般讓人辛酸的情緒。

    前任的記憶很多,其中最讓秦異人印象深刻的有幾幕:

    第一幕:前任好不容易抓了一隻幼鼠,準備大餐一頓,解解飢火。就在他準備生吞之際,傳來陣陣哭聲,是一個侍衛被餓得快死了,黑伯他們在哭泣。前任三番五次把幼鼠朝嘴裡送去,又三番五次拿開,最後一咬牙,喚來黑伯他們,把幼鼠交給黑伯他們,要他們給這個侍衛吃。

    當黑伯他們看見這只幼鼠時,個個眼裡全是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時吞下去。他們強忍著飢火,給這個侍衛吃了。侍衛沒有活下來,卻是多活了幾天。

    第二幕:前任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裡,失聲痛哭,呼天搶地,大聲悲呼:「恨我身為秦人,有國不能歸,有親不能認,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時的前任,臉孔扭曲,扭曲無比,眸光黯淡,沒有絲毫生氣,跟個活死人似的。

    然而,當他見到黑伯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兒,又不得不自欺欺人的為他們鼓勁加油:「你們放心,秦國沒有放棄我們,秦國一定會救我們的。我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一個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沒有了希望的人,卻在為別人加油鼓勁,這是何等的煎熬?這是何等的痛苦?這是何等的諷刺?偏偏就生了。

    第三幕:前任在沒人的地方扳著手指頭算時rì:「我被囚禁了一年零三天了」、「這是一年兩個月零六天」、「這是兩年六個月十七天」……

    「我竟然還活著?我還能活幾多時rì?」瘦骨粼粼,跟骷髏似的前任無力的靠在牆壁上,望著蒼天,輕聲嘀咕,聲音有力無氣,隨時可能斷氣。

    囚禁的rì子有多艱苦,秦異人深深的知道,他才品嚐了數rì時間,就受不了,而前任卻是整整三載,這其間的苦楚幾多,無法言說。

    「他沒有精神失常,沒有崩潰,沒有瘋掉,而是餓死的,很不錯了!」秦異人對前任有了全新的認識,沒再譏嘲他是軟蛋,而是用了一個「他」字。

    秦趙在長平生死相搏,趙國所有的不如意、仇恨、怨氣都加諸於秦異人之身,前任竟然承受下來了,沒有崩潰,沒有瘋掉,最後是被餓死的,這份堅韌遠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換作我,承受三載這樣的苦難,我會不會瘋掉?」秦異人捫心自問,未必比前任做得更好。

    「司馬梗畢竟是國尉,他能如此忍氣吞聲,就是天大的怨氣,也該結束了吧。」秦異人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個位高權重的國尉能如此放下身段兒見禮,已經很難得了,這事可以揭過了。

    然而,他的情緒為前任所左右,說出來的話竟然是一個「滾」字,要堂堂第一大戰國的國尉滾,不要說別人,就是秦異人自己都覺得不太真實,跟做夢似的。

    秦異人不是個軟蛋,司馬梗的身份雖然尊貴,他還不怵。問題是,這是秦國欠他的,不是司馬梗欠他的,他有怨氣的話,應該找秦昭王和太子贏柱去,而不是沖司馬梗這個局外人。

    秦異人質趙,是秦昭王的決定,是太子贏柱選擇的他,司馬梗壓根兒與這事無關。

    可是,前任的情緒湧上來,怨氣衝天,說話做事不受控制,不不行。

    「這個……」司馬梗愣怔了老半天,這才回過神來,他竟然被秦異人喝斥了,把「滾」字送給他了。

    「你這老匹夫,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們這些鬼迷心竅的混蛋,不把本公子當人,送來趙國,你這老匹夫。」然而,還有讓人更加震驚的事兒在後面,只見秦異人一把揪住司馬梗,扯著司馬梗的鬍鬚,吼得山響,如同雷霆轟鳴。

    「天啊!我是在做夢吧?」秦異人不僅喝斥了司馬梗,更是扯司馬梗的鬍鬚,口水噴了司馬梗一臉,這要是說出去,誰會信?

    「娘的,我就當是做夢吧。是在夢中還他的人情!」秦異人自我催眠。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09
第七十七章 秦國的失誤

    堂堂第一大戰國的國尉,不僅被秦異人當眾拒之門外,還被喝斥,要他滾。這些與扯司馬梗的鬍鬚比起來,屁都不是,這才是讓人萬分震憾的事兒。

    司馬梗這輩子,有誰扯過他的鬍鬚?

    肯定不會有。

    秦異人不僅在扯,還在罵,罵他老匹夫,無恥的老匹夫,口水噴了他一頭一臉,這事要是說出去,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是真的嗎?」所有人都在懷疑,有人不信之下,擰自己大腿,疼痛讓他們確認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這不是真的吧?一定是做夢!」司馬梗自己也在懷疑,下巴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清醒,讓他不得不確認這是真的。

    「放手!」司馬梗的護衛總算清醒過來了,忙衝過來維護,抓住秦異人的手腕,要把秦異人拉開。

    「噝!」可是,他們一使勁,司馬梗就是直抽涼氣。

    護衛拉秦異人手腕,這不是在助力嗎?司馬梗能不更疼嗎?好在,他這人硬氣,強忍著沒有叫出來。

    「公子,快松手,快松手。」黑伯慌了,臉sè煞白,忙來相勸。

    司馬梗是位高權重的國尉,秦異人這一扯他的鬍鬚,是把天捅漏了,惹上大禍了,黑伯是心驚肉跳。

    「快快鬆手,快快鬆手。」趙姬也慌了,忙來相勸。

    所有人都圍將上來,苦勸秦異人。然而,卻是沒有絲毫作用,秦異人不僅沒有鬆手的意思,反而扯得更凶了,罵得更厲害了。

    「哥也想鬆手啊,可是不聽使喚啊。」秦異人最是無奈,理智告訴他,這事早該結束了。可是,前任的情緒言左右了身體,就是要把司馬梗當作出氣筒,想放棄也不可能。

    不一會兒功夫,司馬梗滿臉的口水,下巴上血跡斑斑,花白的鬍鬚被秦異人揪下幾綹。

    「你……」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司馬梗是誠心誠意而來,沒想到,竟然遭到如此羞辱,就是泥人也會升起三分火氣,更別說他是第一大戰國的國尉了,怒氣湧將上來,眼睛一翻,jīng光暴shè,神態威猛,嘴一張,就要下令處置秦異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尉,他怒了,那後果不需要想的,他就是把秦異人打殺了,誰也不敢說個不字。這事就是鬧到秦昭王那裡去,秦昭王也只會說該殺。

    即使司馬梗的度量大,不殺秦異人,揍秦異人一頓,關他一陣子,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國尉,你莫要計較。」趙姬見勢不妙,忙為秦異人求情。

    「是呀。」黑伯、茉兒、孟昭、馬蓋和范通忙附和,道:「公子被囚禁三載……」

    就在他們要為秦異人說情之際,只聽秦異人道:「沒事兒了,本公子痛快了!」手一鬆,放開司馬梗,抹抹臉,擦去淚水,一臉的陽光燦爛,哪有一點兒怨氣?

    「你……」司馬梗指著秦異人,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不僅司馬梗失聲了,就是黑伯他們,在場的所有人,誰個不失聲呢?

    司馬梗是個大活人,不是皮球,不是給你任打任罵的,不是你的出氣筒。你打過了,罵過了,你氣出完了,你痛快了,可司馬梗呢?

    那是人好不好?那是秦國的國尉,好不好?

    司馬梗是真怒了,他本想要鐵鷹銳士拿下秦異人,一句話沒有說出口,秦異人的氣出完了,痛快了,這就好比一拳打在空處,讓他無比憋悶。

    「娘嘞,你是痛快了,可我怎麼收場?」秦異人不住轉念頭,他知道這是把司馬梗給得罪了,得罪慘了,這事不好收場啊。

    司馬梗是秦國國尉,要是與之結交,打好關係,這對他是一大助益,對他登上秦王寶座有著莫大的好處。偏偏前任的情緒左右了身體,說話做事都不聽使喚,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洩完了,就屁事沒有了,渾身痛快了,屁眼兒都是歡喜的。

    最讓秦異人鬱悶的是,最後還來了一句「沒事兒了,本公子痛快了」,這不是要老命嗎?即使痛快了,也不能說出來。這是火上澆油,要司馬梗小宇宙爆呀。

    果然,司馬梗眼中厲芒閃爍,怒瞪著秦異人,喝道:「異人公子,司馬梗誠心誠意前來拜訪,你心中有怨氣,就算司馬梗受點兒委屈,司馬梗也認了。你是如此的無禮,拒我門外,我不與你計較;你喝斥我,我不與你計較;你扯我鬍鬚,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你把我司馬梗當作什麼人了?當作你的出氣筒,你想撒氣就撒?沒這樣的理!就是當著秦王的面,我司馬梗也敢說這話!」

    秦異人今天加諸他身上的羞辱不少,拒之門外、喝斥、扯鬍鬚,這些都不是讓他最為惱怒的。讓他最為惱怒的是最後那一句話「沒事兒了,本公子痛快了」,這是把他當作出氣筒。

    放下天下,誰有如此膽量?誰會做出此無禮之事?

    如此羞辱,若是不能討個說法,司馬梗還配做人嗎?

    這的的確確是秦異人理虧,司馬梗的理由很充足,就是趙姬想為秦異人辯護,卻是找不到詞兒。這種事兒,若還能辯護,那就沒天理了。

    「國尉大人,夫君……」趙姬不能辯護,只能求情了。

    「沒用!休要再言!」司馬梗何許人也,他豈能不知趙姬是要求情,不容她說出口,斷然拒絕:「異人公子,你得給司馬梗一個說法!」

    事情展到這種地步,能有什麼說法?就是秦昭王在這裡,也不能有說法;就是范睢這種能言善變之士,設身處地,也不可能有說法;說是集中天下所有的悠悠利口,也不可能有說法。

    「完了。」孟昭他們滿腔喜悅化為烏有,大是惋惜,今天這事兒整大了。

    王綰不住搖頭,惋惜無已,明智如他,也是找不到詞兒。

    「娘嘞,你怎不見影了?真是個軟蛋。」秦異人在心中暗中貶損前任,這都是前任的情緒整出的事兒,真不好收場。不住轉念頭,卻是找不到詞兒。

    「異人公子,你理虧了,是吧?」司馬梗怒氣難平,呼呼喘氣,就要把怒氣沖秦異人作,悉數還給秦異人:「我也不用秦法治你,我只把今rì所受的羞辱還給你。」

    動用秦法的話,秦異人今天不死也要脫層皮。司馬梗不用秦法,只是把羞辱悉數奉還,這已經很大度了,非常大度了。要知道,秦法是「輕罪重罰」,這事看上去不大,一旦動用秦法,那就是重罪,後果難以想像。

    「誰說本公子理虧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異人竟然振振有詞的反駁。

    你不理虧,還有誰理虧?

    秦異人被所有人來了個集體大白眼。

    「你還有理了?」司馬梗反詰一句。

    要是秦異人有理了,天下間還有公道嗎?

    「本公子且問你,你身為國尉,來到邯鄲,不去處置國事,為秦國博取好名聲,你到本公子這裡來擺什麼臭架子?」秦異人卻是一副有理樣兒,大聲質問。

    「我來邯鄲,前來拜訪你這個掄材大典的主事人,難道不對?難道這有錯?」司馬梗頭一昂,胸一挺,大聲質問。

    這理由理直氣壯。

    「秦法無私情,即使我是秦國王孫,你也不應該前來拜訪。在秦國,只需要做事兒,沒有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秦異人卻是擲地有聲,大聲反駁:「秦國那麼大的一個失誤,良機當前,你不去彌補,你安的什麼心?你想私結本公子?本公子一心為公,一心為大秦,絕不接受。」

    「你……」司馬梗再度無言可答。

    秦異人的話有些強詞奪理,卻也在理。秦法森嚴,杜絕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只有公心。只需要把事兒做好就成,不需要去走門串戶,拉交情。

    司馬梗非常委屈,卻是找不到詞兒反駁。

    「異人公子,秦國何來失誤?」王綰為司馬梗解圍,接過話頭。

    「是呀。」司馬梗點頭附和。

    秦國以一敵六,越戰越強,令山東之地聞風喪膽,談秦sè變,這說明秦國強大,何來失誤?司馬梗雖然在氣頭上,也是大為驚疑。

    「虧你還是國尉,辨事如此之不明。」秦異人一裂嘴角,很是不屑,道:「你來到邯鄲,可曾見到有人為秦國說好話?你只聽到罵聲吧?」

    山東之地與秦國是死敵,不罵秦國還能讚頌秦國?司馬梗都懶得反駁了。

    王綰雖然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你們一定以為,山東六國是秦國的死敵,罵秦國才是天經地義,是不是?」秦異人的聲調轉高,大聲道:「你們這樣想,你們就大錯特錯了。罵秦國的都是那些王室、世家、貴族,他們是少數;讚揚秦國,一心嚮往秦國,是受苦受難的國人、庶民、奴隸,他們才是大多數。你們來到邯鄲,就應該大肆宣揚大秦的國策,要讓山東的國人、庶民、奴隸知道:大秦無隸身,一體國人;大秦無貴賤,一體同法。唯有讓他們知道,頌揚大秦,大秦才能成就偉業。」

    一席話說下來,司馬鯁直愣。

    王綰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國的國策比山東六國的哪一國都好,卻是被山東之地罵得體無完膚,罵為「暴秦」、罵為「虎狼」,說到底,就是秦國的宣傳做得不好。

    要徹底改變宣傳這事,要等到秦始皇採納尉繚的建議,出重金收買天下讀書人,為秦國背書去了,方才有所改觀。

    「你們以為,光靠秦軍銳士就能打出個一統偉業?好的宣揚,可抵十萬、數十萬大軍。」秦異人眼睛一翻,冷冷的道:「掄材大典,天下關注,如此好的良機,你們竟然不抓住,虧你還是秦國的國尉!」

    「謝公子!」司馬梗滿頭冷汗,沖秦異人畢恭畢敬的見禮。

    「公子高見,王綰受教了。」秦異人所言絕對是秦國最大的失誤,王綰心服口服。

    「呼!」秦異人暗鬆一口氣:「娘嘞,總算忽悠過去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14
第七十八章 不打不成交

    「我又做夢了!」黑伯、茉兒、孟昭、馬蓋、范通、魯句踐,還有一眾護衛,個個懵,跟做清秋大夢似的。


    明明是秦異人理虧在先,到了他嘴裡,竟然變無理為有理不說,還把司馬梗說得心服口服,不得不向他畢恭畢敬見禮。

    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趙姬眨著明亮的俏媚眼,打量著秦異人,眼裡全是美妙妙的小星星。

    秦異人雖然有轉移話題、強辭奪理之嫌,畢竟把司馬梗給說服了,這就是本事了得。要知道,當時的情形,對秦異人沒有一點兒有利之處,就是有一萬張利口也是說不過,然而,秦異人就是把這事了結了。

    還有比這更讓趙姬歡喜的嗎?嫁給如此了得的夫君,夫復何求?

    趙雄眼裡儘是欣賞之色,有如此一個了得的女婿,此生何憾?

    「司馬梗此人胸襟、度量遠非常人所能及,當國尉有些屈才了,上將軍也不是問題。」秦異人在心裡對司馬梗是讚不絕口。

    「有白起在,他真是不幸,當不上上將軍。」秦異人又有些為司馬梗叫屈。

    白起的光芒太盛,壓住的不止司馬梗一個人的光芒,還有還王陵、蒙驁這些猛將。他們若不是與白起同生一個時代,一定會綻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只可惜,他們與白起同生在一起時代,是他們的不幸。

    「聽公子一席話,司馬梗茅塞頓開,一定把這事做好。公子,司馬梗告辭。」司馬梗一抱拳,沖秦異人見禮,就要離去。

    「就這麼走了?」秦異人問道。

    不這樣走,還能怎樣?你不是說得清楚明白,不想與司馬梗攀交情的?

    「公子可有明示?」司馬梗畢竟是武人,還沒有轉過彎來,王綰卻明白了,接過話頭。

    「你們趕到邯鄲,路途遙遠,想必是累了,乏了,我們正好還沒有用晚湯,就一起吧。」此時的秦異人十分通情達理,與適才怨氣衝天的樣兒判若兩人。

    其實,也是兩人。適才的秦異人是為前任的情緒左右,眼下的秦異人是理智在控制,合情合理,讓人大起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叨擾公子了。」司馬梗明白過來了,秦異人肯定還有事,也不客氣。

    黑伯忙指揮傭僕忙碌,為司馬梗、王綰,還有鐵鷹銳士們擺好座,送上酒菜。

    「宣揚這事,你們要如何做?」秦異人喝著酒,問道。

    「這事,還請公子示下。」司馬梗jīng明人一個,他明白,秦異人提起這事,必然是胸有成竹。

    「過獎了,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國尉莫要笑話。」秦異人放下酒爵,眼中光芒一閃,道:「異人來到邯鄲數載,除了被趙國囚禁三載外,另一件事就是對邯鄲、對山東之地相當瞭解。以異人之見,山東之人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高高在上的王室、世家、貴族以及他們的爪牙,另一部分就是受苦受難的國人、庶民、奴隸。這兩部分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深情厚誼,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奪走窮苦人的衣食金銀,甚至妻兒,為的是作威作福。」

    山東之地是一鍋夾生飯,一半封建制度,一半奴隸制度,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作威作福,百般盤剝窮苦的國人、庶民、奴隸,他們之間的矛盾極為尖銳。

    「你們都知曉,山東之地是『人治』,而非秦國的『法治』,賦稅不定,隨時會變更;律法無定,隨時會變更;徭役無定,隨時會變更;窮苦的國人、庶民、奴隸,不過是貴族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們魚肉。」秦異人深入剖析山東的社會結構,和社會矛盾。

    「是呀。」司馬梗感慨一句,道:「放眼天下,唯有秦國,賦稅、徭役皆有法式,不得隨意變更。國人所收之糧,除了國府的,全是自己的。是以,國人勤於耕種,家給人足,秦國富甲天下。」

    若是舉個例子的話,秦國的情況和改革開放之初極為相似。改革開放之初,農民只要交夠了國家的糧食,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是以,那些年,農民的積極性很高,拚命種地,有飯吃,就連城裡的工人都豔慕。

    「再者,山東之地實行的是分封舊制,諸侯要分封大臣,大臣還有家臣,家臣還有家臣,一層層的分封下去,就是一層層的盤剝,國人、庶民、奴隸深受其害,一年所種之糧十之八九是他人的,他們能不怨嗎?能不怒嗎?」秦異人的剖析更加深入。

    夏、商、週三代都是分封制,最有名的就是周朝了。雖然山東之地的封建制度已經有所展,卻不如秦國徹底,分封大行其道,層層分封,每多一層分封,就多了一層盤剝,是以,山東的國人、庶民、奴隸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正是因為如此,大秦每年都要吸納大量的山東流民,少則數萬,多則十數萬。一旦到了荒年、災年,更是多達數十萬。」王綰對秦異人的剖析大為贊同,很是感慨。

    「秦若要成就一統偉業,這些貴族他們是不會甘心的,不會放棄自己手中的好處,罵秦國的就是這些人。」秦異人的眼光很是獨到,道:「對於這些貴族,大秦不必手軟,該殺就殺了。你們這次宣揚,就不對他們下功夫了,而是要把功夫用在國人、庶民、奴隸,還有窮苦出身的士子、讀書人身上。」

    秦國的「虎狼之名」就是山東的舊貴族,那些既得利益者罵出來的,對於那些窮苦的國人、庶民、奴隸來說,秦國是他們的天堂,若是有機會的話,他們一定會趕去秦國。

    秦國要想統一天下,希望就要放在他們身上,要爭取他們的支持。只要得到他們的支持,秦國統一天下就是鐵定了。

    秦始皇能夠成就偉業,能夠統一中國,能夠打造出中華文明,並不是如後世所罵的那樣,是殘暴不仁,其實秦始皇得到了受苦受難的國人、庶民、奴隸的支持。

    這點,在秦末大亂之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真正仇秦、反秦的是哪些人?

    是張良、項梁、項羽這些六國舊貴族遺老,他們是恨不得秦國立時滅掉。張良的名氣夠大了吧?他卻散財破家行刺秦始皇,因為他祖上「五世韓相」。

    劉邦是被逼反了的,他活不下去了。這又是秦國的徭役出了問題,秦始皇可能是失誤,沒有來得及修改秦法導致。

    「公子此言有理,司馬梗佩服。」秦異人把山東之地的社會結構分得很清楚,使得他們宣揚就更有針對性,收效就會更好。

    「我把胡風酒肆的論戰台給你們。」秦異人再給他們一個好消息,胡風酒肆已經被秦異人包下來了。

    「胡風酒肆的論戰台?好!」胡風酒肆的論戰台聞名天下,秦異人交給司馬梗他們使用,他們要是還不能干出一番成績,就太對不起人了。

    接下來,就是商議一些細節。現代社會的宣傳是鋪天蓋地,秦異人隨口指點幾句,司馬梗和王綰就是大為震驚,驚為天人之作,把秦異人好一通狠誇。

    這餐飯,最後是其樂融融,好像壓根兒就沒有生不快之事似的。

    酒足飯飽,司馬梗滿意之極,與秦異人告辭,帶著王綰,在鐵鷹銳士的護衛下離去。

    出了府第,司馬梗回頭打量秦異人府第,笑著讚揚道:「公子不凡!公子不凡吶!」

    「公子著實了得,精明強幹,眼光獨到,慧眼燭昭,遠非常人所能及!大秦有公子這樣的王孫,大事可期!」王綰眼中閃著精光,讚不絕口:「只是,他今rì對國尉多有不敬,還請國尉……」

    司馬梗揮手阻止王綰說下去,笑道:「這事雖對我不敬,卻讓我對公子倍加欽佩!質子就是為大秦拋棄,三載囚禁,那是何等的折磨?誰能沒有怨氣?要是公子不把這怨氣衝我作,我還瞧不起他!老秦人,豈能不沒有血性?」

    「赳赳老秦!」

    護衛他們的鐵鷹銳士,眼裡射出熾烈的光芒,大聲響應。

    秦人很有血性,要不然,豈能「聞戰則喜」,把上戰仗視為吃肉喝酒般痛快,打得山東六國聞風喪膽。司馬梗這話說到鐵鷹銳士心裡去了,他們親眼目睹秦異人羞辱司馬梗的經過,對秦異人不僅沒有不悅,反倒是更加佩服。

    一個人承受了人所不能忍的怨氣,還不敢作,不配為人,不配為血性的秦人!

    司馬梗如此歡喜,不完全是因為他對秦異人大有好感,還在於,眼下的秦國青黃不接。秦昭王固然是一代風雲雄傑,秦國在他手裡揚光大,甚至稱帝了。可是,後繼無人,秦昭王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長壽帝王,在余五十餘年,活了七十多餘。

    然而,上天就是捉弄人,他養了二十多個兒子,上百王孫,就沒有一個傑出者,沒有一個能挑起秦國江山的人。

    尤其是,眼下的秦國在長平大戰中勝出,統一之路已經鋪就,只需要出個了得的明君,再聚集一批雄傑之士,掃滅六國,成就一統偉業,就是必然之事了。

    一句話,秦國太需要一個傑出的接班人了。

    至於眼下的秦國太子贏柱,那是聞名天下的「病夫」,體弱多病,能活幾多時rì,誰也不清楚。至於他的才幹,更是不怎麼樣,秦昭王立他為太子,是在筷子裡挑竹竿,在矮子裡挑高個,不得不立。

    上自秦昭王,下至尋常國人,都不把贏柱當一回事。

    司馬梗此次入邯鄲,秦昭王命他察考秦異人的秉性、才華,今天這一接觸,讓他老懷大暢,習慣性的摸鬍鬚,卻是一陣陣疼痛傳來,不住抽涼氣:「噝噝!」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17
第七十九章 郭開

    三月天時,風光明媚,萬物復甦,草木吐綠,生機盎然。

    邯鄲城外的邯山腳下,樹木青青,碧草連天,好一派美麗風光,不時就會出現賞景觀光的士子、讀書人、遊人。

    在一處山花爛漫之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材高大,不下八尺,國字臉,極為精神,一臉的開心笑容,一雙眼睛很是清澈,四下里搜尋,彷彿在尋找寶貝似的。

    年輕人的臉上掠過一抹笑意:「媚兒,你在哪兒呢?快出來,快出來,為夫找不著你。」

    沒有動靜,年輕人嘀咕道:「你快出來吧,為夫認輸了。咦,你是不是在這兒?」把草叢一陣撥動,一陣搜尋,什麼也沒有現。

    「肯定在這邊。」年輕人轉過身,朝另一邊走去。

    刷的一聲響,年輕人適才撥弄的草叢中躥出一個高挑的少女,約莫十七八歲,身段兒婀娜多姿,具有沉魚落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渾身散著誘人的媚惑之力。

    「郭開,你好笨哦!」少女一個飛撲,撲在年輕人背上,擰著年輕人的耳朵,笑得非常開心:「人家明明就在你眼皮底下嘛,你竟然沒有現,你真笨哦。」

    「我笨,我笨。我家的媚兒,美貌聰明,我哪是你對手呢。」郭開轉過身,摟著少女,一臉的歡喜之sè,充滿憐愛,道:「我郭開不知是哪輩子積的福,能娶到你這麼美貌、善解人意的可人兒,郭開此生足矣!」

    「你又逗人家開心了。」少女掛在郭開脖子上,好看的眉毛彎成了月牙兒:「郭開,你真好,老是變著法子逗人家開心。適才,你明明知道人家藏在這裡,故意不找著人家,好讓人家歡喜,你真好。」

    言語中充滿柔情蜜意,足以把鋼鐵化為繞指柔腸。

    「沒有啦,我是真的沒找著你呢。」郭開忙否認。

    「人家知道你是好心啦。」少女眼中柔情無限,瞄著郭開,郭開的骨頭都差點融化了,抱起少女,鑽到草叢裡。

    「格格!」少女出蕩人心魄的媚笑聲,還有郭開得意的調侃聲:「媚兒,你既知是為夫在逗你開心,你要如何報答為夫呢?為夫要……」

    兩人緊緊相擁,眼看著就要合為一體了,就在這時,掃興的事兒生了,只聽有人道:「喲,光天化rì之下,你們竟然野合,也不怕傷風敗俗。」

    「誰?」郭開一驚而起,忙把少女拉到身後護住了,警惕的打量著突然到來的幾人。

    這幾人頭戴玉冠,身著上等錦袍,腰懸玉飾,一瞧便知身份不簡單,滿臉的會心笑容,只要男人一瞧便懂。

    「莫慌,莫慌。」為之人沖郭開揮手,道:「我們是平原君門客,我是毛遂。」

    「平原君門客?」郭開驚呼一聲,臉上變sè。

    平原君是趙國丞相,位高權重,他的門客仗著他的權勢,專幹些欺壓良善的勾當,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家破人亡,惡名在外。

    「你們要做什麼?」郭開警惕之意更濃了。

    「把你夫人給我們瞅瞅,是不是美貌?」毛遂沖郭開和煦一笑。

    「閉嘴。」這要求太無禮了,是個男人都不會允許,更何況是郭開了,大聲喝斥。

    「喲,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可由不得你了。」幾個門客衝了出去,不由分說,把郭開制住了。

    「啊,好美貌的可人兒。」郭開被制住,他身後的少女就露出了真面目,沉魚落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讓人震驚,毛遂他們驚呼不已。

    「平原君府上的美貌可人不少,就未有一個如他這般美貌的,要是我們把她獻給平原君,平原君一定會歡喜。」有門客眼中冒光,忙提議道。

    門客就是主家的幫兇、爪牙,為主家分憂,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當然,為了博得主家的青睞,門客們無所不用其極,尋找美女討主家歡心,就是其中最為常用、也最為有效的一種。以這女人的美貌,若是獻給平原君,必然博得平君的青睞,那麼,他們的地位身份就會更上一層樓了。

    「就這麼辦。」毛遂當即決斷,沖郭開道:「你夫人很美貌,我們很中意,願出五十金買下,你可願意?」

    以少女的姿容,就是賣上千金也不是問題,區區五十金太低了,真狠。

    「你們這些畜牲,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快放開我,放開我。」郭開哪會賣自己心愛的嬌妻,破口大罵。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郭開臉上,一個門客沖郭開冷笑,道:「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就不給你了。我們搶,明搶!」

    「對!搶了!」毛遂立時同意,一揮手道:「走。」

    門客沖上去,不由分說,抓住少女就走。

    「放開我,放開我。」少女拚命的掙扎,卻是沒有一點兒用處,被門客生拖硬拽的拖走。

    「放開她!放開她!」郭開眼裡如何噴出火來,吼得山響,拚命掙扎,奈何門客人多勢眾,他哪裡是對手,不過是徒勞罷了。

    「求你們看在狐氏一族的面上,放過我,好不好?好不好?」少女乞求道。

    「什麼?你是狐氏之人?」毛遂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死盯著少女。

    「我是狐氏族人,叫狐媚。」少女忙點頭。

    「哈哈!」毛遂仰向天,放聲大笑。

    「哈哈!」其餘的門客出一陣暢笑聲。

    「久聞狐氏一族多出美姬,果是不假。不說別的,光是衝你是狐氏這點,就足以讓平原君大悅了,我們撿到寶了。」毛遂眼裡光芒閃爍。

    「你們……」狐媚徹底傻眼了,再也說不出話了。

    「我和你們拼了。」郭開眼中如欲噴出火來,一拳砸在一個門客的鼻子上,鼻骨碎裂聲中,門客一張臉上全是鮮血。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打我們,我們是平原君的門客,你真是狗膽包天了。打打打,給我打,朝死裡打!」這個門客捂著鼻子,跳腳大罵。

    平原君的門客仗勢欺人,誰敢反抗?要金就得奉上,要女人就得獻上,誰敢說個不字?更別說,郭開還動手了,打得這個門客鼻血長流,門客哪裡忍得住,一窩蜂般衝將上來,一陣拳腳下去,郭開渾身是血,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

    「郭開!求求你們,放過他吧,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眼看著郭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離死不遠了,狐媚哭求著。

    門客們兀自不放過郭開,再狠打一頓,這才心滿意足,帶著狐媚離去。

    狐媚不斷掙扎,卻是沒用,被拖走了。

    xxxxxxxxx

    平原君府上。

    「什麼?狐氏女子?」平原君好像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眼裡全是另類光芒,喜慰不禁:「太好了!太好了!狐氏女子善床笫之事,呵呵!」

    狐氏是春秋時期晉國的望族,這一族出了兩個很有名的重臣狐毛、狐偃。他們是晉文公的左臂右膀,隨晉文公隨浪十九年,忠心耿耿,輔佐晉文公,立有大功。

    自狐毛、狐偃之後,這一族少有人傑。不過,這一族的美女特別多,一個比一個水靈,一個比一個漂亮,個個是極品女人,是當時sè狼們追逐的目標。王公貴族們,無不以娶一個狐氏女子而自豪。

    平原君心慕狐氏女子而不可得,乍聞此言,哪裡還忍得住,沖毛遂,道:「把她帶來。」

    不住搓手,欣喜之意現於顏sè。

    把平原君這副歡喜樣兒看在眼裡,毛遂知道,他的前程大好,大是歡喜,出去帶狐媚。

    「狐氏女子,萬金難求,我真是好福氣。」平原君不住踱來踱去,恨不得立時把狐媚擁在懷裡,滿足自己的欲望。

    毛遂幾個門客推搡著狐媚進來,平原君一瞧之下,差點美瞎他的狗眼,開懷大笑:「哈哈!勝一生閱女無數,就未有如此美貌、魁惑之婦矣。毛遂,你們做得不錯,每人賞百金。」

    「謝平原君。」毛遂他們大喜,快步退出去。

    「可人兒,你莫要怕。我是平原君,大趙的丞相,一定要好好疼你。」平原君滿臉笑容,安慰狐媚。

    「賊子,呸!」狐媚雖是弱女子,卻是剛烈。

    「越烈越好。」平原君不僅不怒,反而更歡喜了,一把摟著狐媚,一嘴就啃了下去。

    「啊!」突然間,平原君出一聲慘叫,彎下腰,捂著下體,疼得臉孔扭曲。

    「賊子!」狐媚咬牙切齒,恨聲罵道,右手裡拽著一塊布片。

    平原君的褲頭被撕下一幅,那裡鮮血淋淋,是被狐媚偷冷子下了黑手,差點把那裡廢了。

    「來人。」平原君臉孔扭曲,眼裡如yù噴出火來。

    毛遂他們小跑著進來,把情形看清楚,嚇得不輕,個個屁滾尿流。這是他們弄來的女人,平原君差點成了閹人,這是死罪。

    「把這賤人拖出去,賞給你們了。叫所有的門客都去,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平原君是宗室出生,這輩子順風順水,就沒人被違抗他的意願,狐媚不從,雖然讓他惱火,還不至於讓他如此大的火。

    然而,狐媚竟然暗算他,差點讓他成了閹人,這種事,他這輩子還未到過,他能不惱羞成怒嗎?

    「諾!」毛遂他們是暗舒一口氣,總算躲過一劫,拖著狐媚就出去了。

    很快的,平原君府上出現一幕讓人震憾的畫面:

    數千門客排成一條長龍,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莫銘,臉上泛起另類笑容,一個勁的催促:「快點!快點!你怎麼這麼慢?」

    「催個屁啊,這麼美貌的可人兒,當然要好好享受!」趴在狐媚身上狠狠抽動的門客一臉的陶醉,比喝了百年佳釀還要享受。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3-6-25 10:19
第八十章 調教郭開

    秦異人府上,秦異人正在忙著掄材大典的事兒。

    「公子,公子,我們現一個人,很是不凡。」就在這時,孟昭進來沖秦異人稟報。

    異人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了,一聽這話,大是感興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郭開。」孟昭對郭開是讚不絕口:「此人一瞧就不凡……」

    「噝!」秦異人捂著嘴,不住抽涼氣。

    舌頭差點被咬斷了,秦異人臉上甚是痛苦。

    郭開,趙國權臣,是戰國後期著名的大jian臣,正是因為他把持了趙國朝政,把趙國賣給了秦國,秦國才得以滅了趙國。

    郭開是個玩弄權術的高手,廉頗、李牧都栽在他手上。廉頗逃出趙國,遠走他邦,趙王突然想起,要召他回國,重新啟用他。又擔心廉頗年歲大了,不能勝任軍務,就派使者前去察看。郭開給了使者重金,收買了使者。

    使者到來後,廉頗為了顯示自己還能上戰場,當著使者的面大吃一頓,還上馬馳騁,舞弄兵器。

    使者回到趙國,趙王問廉頗近況,使者就說「廉頗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廉頗終是老朽不堪大用,不再啟用廉頗。

    這就是著名詞人辛棄疾「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名句的由來。

    秦始皇起統一戰爭後,先滅了韓國,再進攻趙國,準備一舉滅趙。趙王命戰神李牧為將,統領趙國大軍,阻擋秦軍進攻。秦軍統帥,戰神王翦奈何不得李牧,秦趙大戰一時陷入僵局,秦軍難有作為。

    尉繚向秦始皇獻計,要想滅掉趙國,先要罷李牧的兵權。秦始皇採納尉繚的建議,派人收買郭開。郭開決心投降秦國,用計罷了李牧的兵權。李牧在軍中的聲望極高,他被罷極大的影響了趙軍的軍心士氣,再加上繼任者不是王翦對手,被秦軍輕鬆殲滅,趙國由是滅亡。

    這事讓無數後人慨嘆,假若李牧不被罷掉兵權,趙國還會滅亡嗎?

    唐朝詩人周曇更是賦詩一「秦襲邯鄲歲月深,何人沾贈郭開金?廉頗還國李牧在,安得趙王為爾擒。」

    郭開惡名垂於後世,秦異人乍聞之下,一個不小心,竟然把舌頭咬了。

    更讓秦異人想不明白的是,孟昭竟然還在為郭開說好話,在讚揚他。

    「這是著名的jian臣,你讚揚他做甚?」秦異人在心裡嘀咕。

    「在哪兒?」秦異人猛的站起來,如此千古有名的大jian臣,要是不見識見識,還真是對不起穿越一回了。

    「公子,隨我來。」孟昭在前面帶路,秦異人快步跟上。

    沒過幾間屋,孟昭朝前面一間屋一指,道:「就在這裡。」

    「嗚嗚!」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傳來,彷彿有著天大的委屈的似的:「媚兒,媚兒,你死得好冤啊,你死得好慘!為夫一定要為你報仇!一定要報仇!」

    「這就是郭開。」孟昭為秦異人解釋一句,道:「郭開渾身是傷,被平原君的門客打傷,好像他和平原君有著天大的仇恨似的。具體的,我們問他,他不說,我也不清楚。」

    「和平原君有仇?」秦異人大為詫異,在心裡轉念頭:「難道說郭開成為大jian臣,不管趙國的存亡,中傷廉頗和李牧,把趙國賣給秦國,就是因平原君而起?」

    郭開賣國,是戰國時期著名的大事件,千古流傳。秦國間諜王敖當面問他,為何要如此做?郭開說,趙國的存亡與他無關,他只要報仇。

    後人因此而指責他利yù熏心,不顧趙國危亡,只為私仇,是大jian臣。

    孟昭推開門,秦異人一步跨進去,馬蓋和范通、魯句踐三人都在,正圍著郭開勸解,一見秦異人進來,忙沖秦異人見禮。

    秦異人揮手,要他們免禮,打量起郭開。

    郭開雖然渾身是傷,卻是難掩其陽光之氣,怎麼看怎麼不像jian臣,與後世傳聞中的大jian臣形象挨不著邊:「這就是那個大jian臣,怎麼瞧怎麼不像?」

    「你就是郭開?」秦異人問道。

    郭開沒有回答,抱頭痛哭,眼淚鼻濞直下,哭得天愁地慘。

    「郭開,你太無禮了,公子在問你話呢。」馬蓋提醒一句。

    開輕嗯一聲,接著痛哭,算是回答了秦異人。

    「我是秦國公子異人,你有甚冤屈,你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秦異人很是好奇,這個千古有名的大jian臣,他究竟有什麼仇恨?

    瞧他這怨氣衝天的樣兒,彷彿比竇娥還要冤,還要冤得多。

    「謝公子好意。郭開的仇人是趙勝這狗賊,公子幫不了我。」郭開終於抬起頭來。

    眼睛清澈明淨,給人沒有絲毫雜質的感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此清澈的眼神很少見,郭開怎麼又成了jian臣?秦異人還真是想不明白,道:「那也不一定。你說說看,究竟是怎樣的仇?」

    「我們公子可厲害了呢……」孟昭、馬蓋、范通和魯句踐四人開始為秦異人大吹法螺,一通誇讚之詞下來,把秦異人誇成了花兒:「就是趙王、平原君、信陵君都不是公子對手呢。公子說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在他們嘴裡,秦異人跟無所不能的神仙沒差別。然而,郭開卻是搖頭,道:「公子雖然了得,卻是幫不了我。」

    微一停頓,道:「既然公子有心,我就說說。」

    郭開說起他與平原君之間的仇恨,咬牙切齒,眼裡如yù噴出火來,雙拳緊握,臉孔扭曲,若是平原君在眼前的話,一定會被他撕著吃了。

    「一群畜牲!趙勝就是畜牲!」孟昭、馬蓋、范通三人咬牙切齒,眼裡如yù噴出火來,大聲詛咒。

    於這些事兒,魯句踐小小年紀,不甚明白,仍是罵道:「怎麼能如此呢?太不講理了。」

    「真狠!太狠了!竟然jian屍!」秦異人背上一陣陣麻。

    狐媚被凌辱至死不說,平原君的門客連屍體都不放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個接一個的jian屍,這是何等的讓人震驚,駭人聽聞。

    郭開醒來後,追到平原君府上,得到狐媚的死訊,如同天雷轟頂,當場就傻了。然後,就是怒氣勃,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朝平原君府裡衝去,yù要為狐媚報仇,卻被平原君的門客一陣拳腳打得昏過去。

    好在,他命不該絕,竟然為孟昭他們無意中現,把他救了回來。

    「謝各位救命之恩,郭開無以為報,只有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各位。」郭開拜倒在地,沖秦異人叩頭,道:「郭開告辭。」站起身,就要衝出去。

    孟昭忙攔住,郭開使勁掙扎,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報仇!我要為媚兒報仇!」

    「郭開,你真要報仇?」秦異人問道。

    「此仇不共戴天,就是郭開粉身碎骨,也要為媚兒報仇!」郭開咆哮起來,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吼聲中透著堅決,讓人不敢有絲毫遲疑。

    「此人雖是jian臣,也是xìng情中人,有仇報仇!」秦異人對郭開大有好感。

    奪妻之恨,凌辱之仇,不共戴天,是個男人就要報。

    此仇若不報,不配為人!

    不配為男人!

    「郭開是千古有名的大jian臣,他把持了趙國朝政,把趙國弄得烏煙瘴氣,是趙國亡國的元兇。若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把持趙國朝政,弄亂趙國朝綱,這對秦國的統一大業有著莫大的好處。」秦異人眼睛放光,開始轉念頭了。

    秦國要統一中國,要一天下,一個強大的趙國是巨大的威脅,會阻礙秦國的統一大業。若郭開能把持趙國朝政,把趙國朝綱弄亂的話,對秦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他感恩戴德,聽從我的命令行事,那就完美了。」秦異人越想越是激動,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郭開若能效忠於秦異人,聽從他的命令行事的話,那是最好。即使不聽從秦異人的命令,只要他把趙國朝綱弄亂,僅此一點,就值得秦異人幫他了。

    「若是成功,郭開一人可頂數十萬大軍,趙國就滅定了。」秦異人忍不住狠狠一握拳。

    「問題是,我要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呢?」秦異人的念頭越轉越快了,眼中光芒一閃:「有了!如此,如此,便成。」

    主意一定,秦異人右手一揚,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郭開臉上。

    這一巴掌很重,郭開嘴角鮮血直流,被打懵了,直直的盯著秦異人,不明所以。

    「郭開,你好糊塗!」秦異人不僅打郭開,更是指著他的鼻子喝斥起來,喝聲如雷:「你也不想想,趙勝是什麼人?趙勝是趙國的丞相,位高權重,你眼下去報仇,你報得了嗎?」

    平原君是趙國丞相,高位權重,而郭開是一介布衣,無權無勢,兩人的差距不下十萬八千里。若郭開此時去報仇,不僅報不了仇,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那也得報啊。」郭開本是聰明之人,只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滿腦子的報仇,絕不會罷休,反倒是沖秦異人吼起來了。

    「你在趙勝眼裡,不過是一隻臭蟲,他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千兒八百回,你報得了仇嗎?」秦異人接著喝斥。

    以平原君的勢力,要殺郭開簡直太容易了,隨隨便便就能讓郭開死上千兒八百回的,秦異人這絕不是誇大其詞。

    「那怎生辦?」郭開總算恢復了幾分清醒,也明白他們的勢力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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