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天上掉餡餅
邯鄲為一派喜慶籠罩,國人歡歡喜喜辭舊迎新。在舊的一年里,他們是擔驚受怕,生怕秦軍殺來,破了邯鄲,不少人因此而逃離邯鄲。好在,天佑大趙,秦軍撤退了。趙國險險躲過這一劫,國人能不歡喜嗎?
出于對新的一年的期望,國人把這年關過得熱熱鬧鬧,整個邯鄲充斥著喜慶氣氛。
然而,信陵君卻是興致不高,與一眾門客飲宴時也是興趣缺缺。
不為別的,因為他的名聲受損了,為人詆毀。他采納魯仲連的建議,在趙國擔驚受怕的時候入邯鄲,果然撈到了美名,名望大漲,這是大好事。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秦異人,在呂不韋訂親一事上被秦異人誣蔑,說他覷覦呂不韋的財貨,陰謀據為己有,為此而送“大禮”給呂不韋,意在把呂不韋的名聲弄臭。
事后,秦異人更是揪住不放,派人四處散布流言,說得有鼻子有眼,好象真有這么一回事兒,信陵君的聲望大跌,他不能不惱。
“信陵君,你不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侯贏歡告。
“先生所言雖是有理,然而,世間的智者何其少?”信陵君長嘆一聲。
秦異人這一招夠狠,把他弄得聲望大跌。當然,秦異人散布的流言,不是所有人都會信,只要有頭腦的人都不會信。問題是真正有頭腦的人能有幾多?大多數是隨大流,相信流言。
“再不挽回名望,我所謀便成空了。”信陵君此番入趙是有重大圖謀,一是提升名望,二是結交趙國,挾趙國之重回國圖謀大事,問鼎魏王寶座。
眼下,他的名望大跌,要是不能挽回頹勢,王霸雄圖皆成空。
“哎。我們聚議多時,卻想不出一個妙法。”侯贏嘆息一聲。
“信陵君,此事何憂?”就在這時,只見兩個門客進來,正是信陵君禮敬的毛公和薛公。
“哦。”信陵君的興趣被勾起來了,盯著二人問道:“二位可有妙計?”
“這事,我與薛公商議過了,正好有個計較,還請信陵君斟酌。”毛公微微一笑。
“快快道來。”信陵君迫不急待。
“信陵君憂名望之下跌,我卻憂信陵君美名之過盛也。”薛公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語出驚人。
信陵君他們正為名望大跌而憂心忡忡,他卻憂其美名過盛,這也太驚人了,信陵君、侯贏的目光如刀似劍,直視過來。
信陵君滿眼的火熱,恨不得從薛公嘴里摳出答案。
“此話怎講?”一向沉穩的信陵君猛的站起,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睛。
“信陵君可知,自從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國策后,趙國一舉成為山東最強戰國,邯鄲因此而成為山東之地的中心,每年都要在邯鄲舉行掄材大典。”毛公開始娓娓道來。
“是呀。”信陵君點點頭,道:“武靈王雄材大略,變弱趙為強趙,北破三胡,擊破匈奴,誠風云雄杰。”
眉頭一挑,話鋒一轉,問道:“可這與眼下之事何干?”
“呵呵!”毛公發出一串暢笑聲,道:“就在這掄材大典上做文章。邯鄲掄材大典,匯聚天下名士,論戰之時,成一時之重,為天下所重。自從長平大戰爆發以來,再未舉辦,若信陵君舉辦掄材大典,何愁美名不至?”
“我舉辦掄材大典?”信陵君好一陣驚訝。
“沒錯。我與毛公商議,唯有如此,信陵君的美名不僅不會下跌,反而更甚于往昔。”薛公重重點頭,大聲肯定一句。
侯贏重重拍著額頭,一臉的焦慮,道:“二位所議固然有理,可是,這需要很多金。信陵君眼下哪兒去弄這么多金?”
信陵君并非沒有金,而是有很多金,只是他在魏國的金被魏王封存了,只能在趙國艱難度日,為此事,侯贏是傷透了腦筋。
要舉辦一次掄材大典的話,少說也要上萬金啊,這在哪兒去找?
“是呀。”信陵君大是遺憾。
“信陵君何憂?”毛公是智珠在握:“掄材大典三載未舉行,若是由信陵君舉辦,美名天下傳,到時還愁沒人給你贈金?即使沒人贈金,以信陵君的美名,登門討要一些,這總成吧?一萬金就夠了。”
“倒也是一法。”信陵君眼中透著精光,大是贊成這話。
信陵君美名天下傳,若他要舉辦掄材大典的話,自然會有人為他背書,為他傳頌美名。他再去討金,必然會有人贈予,籌上萬金之數問題不大。
“真要如此的話,信陵君美名天下傳,更勝于往昔,侯贏道賀。”侯贏沖信陵君恭賀。
“呵呵!”信陵君大是歡喜,困擾他多時的問題迎刃而解,并且,美名會更上一層樓,離魏王寶座就更近一步了:“嗯,既然要辦,我就要辦得風光些,我給荀子、公孫龍子去書,邀請他們前來邯鄲做評判。”
戰國時代,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涌現出了很多杰出的學者。荀子和公孫公子就是這一時期,學術界的兩面旗幟。若能邀得他們前來,必然轟傳天下,那么,信陵君的美名就會更盛,這是大好事。
“擺酒,我要與毛公、薛公痛飲!”信陵君大是歡喜。
XXXXXX
“你這是怎生了?跟魂丟了似的。”趙姬頗有些不滿,沖秦異人嗔怪一句。
這個年關,秦異人是春風得意,到趙氏府上前去提親,趙雄滿口應允,認他這個女婿,他與趙姬的婚事正式確定了。
至于讓他生厭的趙烈,連面都沒有露,不知道被趙雄趕到哪個角落畫圈圈去了。
人生大事何等重要,秦異人應當歡喜才是,然而,秦異人卻是神思不屬,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兒。
“還能怎么了?當然是因為成名的事兒了。”秦異人苦笑。
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成名,需要一舉成名的機會,卻是苦思多日,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
沒有名氣,什么也不是,即使秦異人回到秦國,仍是不為人重視,壓根兒就不可能登上秦王寶座。
“公子,公子。”就在這時,只見孟昭、馬蓋、范通和魯句踐飛也似的沖來,遠遠就嚷開了,個個激動難已,比起過年還要歡喜。
“大事兒,大事兒。”四人歡呼聲響成一片。
“才過了年關,你們又過年了?”秦異人好一陣訝然。
“比這更讓人歡喜呢。”孟昭心直嘴快,搶著道:“公子,掄材大典要舉辦了,你的機會來了。”
“用得著這么歡喜?”秦異人不咸不淡,下一刻,就是火燒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吼得山響:“你說什么?掄材大典?”
“是呀。”孟昭重重點頭,道:“信陵君要舉辦掄材大典,已經通傳天下,要讀書人于秋后趕到邯鄲論戰呢。給,這是信陵君的文告。”孟昭把一卷竹簡遞給秦異人。
秦異人一把搶過,展開一瞧,沖天一聲大吼:“孟昭,你打我吧!打我吧!”
孟昭嚇得直朝后退,他對秦異人只有敬重,哪有半點不敬的意思,絕不敢一指加身。
“我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了!還砸進嘴里了!”秦異人摟著趙姬,吼得更加響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