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73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6 16:19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下套

    郭大路樂呵呵地跑了回來道:「師傅,師叔,全部擺平了。」

    「嗯,我華山之上,可容不下這麼多酒囊飯袋。這一路上去,看到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傢伙,全部給我打翻。」白起滿意地道。

    「好咧,就等師傅你這句話。」

    郭大路大喜,最近他架打得比較少,已經是渾身發癢不自在了,只是有夢淵白起壓著,不好太過放縱罷了,聽到白起讓他隨意胡鬧,頓時眉開眼笑。

    於是這一路上的江湖漢子們有不少倒了黴,但凡不是穿著華山派俗家弟子,又是來湊熱鬧的,只要是被郭大路撞上了,三言兩語,他就能和對方吵起來,然後用不了幾句話,就掄拳頭動手。

    從山底下打到望見華山下院院門,足足打了有六七架,打趴下百多號人物。郭大路打得起勁,卻是把他「鐵拳」的名號給打嚴實了。

    「原來這裡就是華山派的山門啊,看上去不怎麼樣麼?」站在下院門口,郭大路雙手抱胸,嘖嘖有聲道。

    「duang」

    白起一揮拳頭,將他打了個大馬趴,吼道:「臭小子,什麼不怎麼樣,為師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試試。」

    說起來也難怪郭大路吐槽,枯梅師太實在不是什麼經營門派的好手,自己居住的主庵都搞得風雨飄搖,隨時都要倒下來的樣子,更不要說其他地方了。

    這華山下院,原來就是個尋常的山莊,地方不算太小,環境還馬馬虎虎,但人多了以後,原來的地方就不夠用了,在修繕了主院之後,華山下院也在修整中。所以現在的華山派駐地是夢淵等人重新搞來錢財,組織人手重新修建起來的,這就難免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水平有限,幾個月搞出來的東西只能說過的去。一個是缺乏積累,如少林那樣的大門派,有的是幾百年甚至千年的文化沉積,而華山派駐地才不過半年功夫,哪裡談得上精緻和底蘊。

    郭大路的嘴向來沒把門的,偏偏眼界不低,嗓門又大,這一開口,整個下院的人都聽到了。

    就聽見呼啦一聲,從院子裡冒出百把號來,女的柳眉倒豎,男的虎目圓翻,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那個傢伙看著。

    「是誰敢來我大華山撒野,咦,武安大哥,你們回來啦。」

    何芸夢等四女分開人群,走到前面,看到是白起歸來,出聲問候道。

    「我家阿夢呢?地上這小子是誰?」

    「呃,這不是在後面麼。」

    「夢兄弟不是在後面麼,至於這小子,是我收的徒弟,腦子不太好使。」

    白起打了個哈哈,往裡走了兩步,露出來後面的夢淵和一點紅,相比較白起和郭大路,這兩位的存在感實在是淡薄了些。

    「你,你就是夢先生?」

    高亞男走上前來,繞著夢淵轉了兩圈,以一種讓人發毛的目光看著夢淵,不確定地說道,看到最後,她已經又把頭轉了回去,以詢問的神色望著何芸夢。

    「沒錯,他就是夢鶴。」何芸夢笑呵呵地走到夢淵身邊,抱住了他的手臂,依戀地道。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高亞男一臉失望,小聲地嘀咕道。

    「我應該感謝你,沒有說鮮花插在牛糞上嗎?」夢淵苦笑著道。

    「高師姐只是以為,能夠配得上蘇師叔和何師叔的,怎麼也應該是貌若潘安,玉樹臨風,儀表堂堂,英俊瀟灑的美男子,至少也應該是高大威猛,風流倜儻,氣宇不凡的偉丈夫,可是。。。。。。」

    華真真伸出兩根食指,指尖相抵,放在胸前擺晃了兩下,臉漲得通紅,以猛烈吐槽的方式替高亞男解釋道。

    「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何芸夢和夢淵異口同聲道。

    「哈哈哈哈。。。。。。」

    郭大路直接笑得在地上打滾,除了哭笑不得的夢先生外,其他所有人都被這個一臉天真的女孩兒逗樂了。

    「華真真,高亞?」

    被狠狠打擊了一番的夢淵看了兩人一眼,算是將兩人和名字對上了號。

    華山派的弟子,他見過的不多,也就是枯梅和與她一起居住的幾個尼姑,他沒有見過高亞男,也沒有見過華真真。

    對於高亞男的事他已經比較清楚,而華真真這個人他卻是十分好奇的。

    這個女孩兒的身份十分微妙,她是華山第四代掌門,辣手仙子華瓊鳳的後人。華瓊鳳是華山派的中興宗師,也是歷代華山掌門中武功最高的一位,按說她的後人應該也是掌門的熱門人選,但奇怪的是從華瓊鳳之後,華家一脈再沒有任何一人擔任過華山掌門。

    甚至不但沒有擔任過華山掌門,華家後人不能算是純粹的華山弟子,她們掌握著華山一派中幾門最為厲害的武功,卻並不受掌門約束,相反,還有著監督掌門的職責。

    夢淵覺得,華山派的情況有些像是現代的股份公司,枯梅師太名為掌門,卻是處於類似於總裁的位置,而不是董事長。華真真為代表的華家,應該是類似於大股東的地位,她們不直接干涉枯梅師太對華山的管理,但卻是華山派的真正主人,具有監督,任免的權力。這在古代武俠的世界中,是相當稀少的情況,倒是多見於仙俠世界的門派。

    不過說到底,這種監督和掌門的關係,還是取決於雙方勢力與武功的高低,如果掌門的武功、勢力遠高於監督者,那麼這種所謂的監督制度也就名存實亡了。

    夢淵沒有和華真真交過手,不過據何芸夢的說法,華真真的武功不弱,在高亞男之上,但是經驗有所不足,她掌握的武功應該有一些偏重於拚命格殺之類的絕招,能夠在短時間內爆發,並對華山大部分武功有克製作用。但是那並不能代表她真正的武功境界。

    「你們這麼多人在門口幹什麼?」

    乾巴巴有些枯澀的聲音打斷了門口的熱鬧,枯梅師太拄著枴杖,從後院走了出來。

    「哦,師姐也在啊。」

    夢淵臉上帶著一抹笑容迎了上去。

    「我等剛回來,正有要事向師姐稟報,大哥,芸夢,還有華姑娘,高師侄,你們也一起來吧。」

    叫來幾個弟子帶郭大路,燕七,一點紅等人去了廂房安頓,夢淵直接壓住枯梅的話頭,將這幾個如今華山派的真正核心人物叫到了客廳裡,分別落座。

    「夢師弟,你有何話要說。」

    枯梅師太板著一張老臉,一本正經地道。

    「師弟這次下山,其他事倒也還算順利,但是在濟南周邊,見到了有人與別人交手,那個人並非是我華山弟子,用的劍法卻是清風十三式。」

    「什麼?」

    枯梅半眯著的那隻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目光陰冷地望著夢淵,其中更帶著絲絲殺機。

    「真的?」華真真叫道。

    「夢某覺得這種事並不合適拿來開玩笑。」

    夢淵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那個人是誰?」枯梅喝問道。

    「萬福萬壽園金家,金靈芝。」

    夢淵將金靈芝和捕快們動手時候的情況略微改編了一下道。

    「萬福萬壽園?此事非同小可。」

    枯梅原本就夠難看的臉變得更難看了幾分,萬福萬壽園的勢力遠在華山派之上,縱使是鼎鼎大名的「鐵仙姑」想到要對上這樣的對手,也是一陣陣頭疼。

    「清風十三式是我華山不傳之秘,絕不能如此流落出去。」

    華真真突然冒了一句出來。

    「這小姑娘有意思。」

    夢淵心中一樂,華真真的這句話,直接把枯梅給頂到了牆上。

    「師弟,你怎麼看?」

    枯梅也不接口,直接一腳把皮球踢了回來。

    「金家雖然勢大,卻並非無隙可乘,若是師姐同意,這找金家交涉,討回清風十三式的差事,就交給我好了。」

    在枯梅和華真真驚訝的眼神中,夢淵語出驚人地道。

    「夢師叔,好氣魄。」

    高亞男吃驚地看著他,突然揮起了手道。

    「好吧,這件事就交給師弟了。」枯梅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的神色,開口順水推舟道。

    「不過師姐,這事還沒那麼容易,這對付金家的事師弟擔下了,但是我華山劍法外洩的事,就需要師姐來調查了。」夢淵開口反將一軍道。

    「嗯,知道了。」枯梅驚愕了一下,但在眾人的注視下,不得不應了下來。

    「對了,這些天華山上來了許多閒雜人等,兩位師弟這兩天在山上,也清理一下吧。」有些不甘的枯梅道。

    「正應如此。」白起應道。

    枯梅帶著華真真,高亞男起身離開,白起,夢淵,何芸夢三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在三人背後會心一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6 16:19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廈將傾

    沒錯,這是一個圈套,夢淵以金家為餌,將自己一方從中摘了出來,而不知究竟的枯梅,一步踏了進去。如此只要事態繼續發展,這枯梅的掌門之位,看來是安穩不了多久了,而金家,將成為夢淵立威的對象,與送他登上掌門之位的墊腳石。

    枯梅師太等人離開後,夢淵這一方勢力的核心人物聚集了起來。

    「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了,我們需要兵分兩路,一路前往萬福萬壽園渾水摸魚,另一路留在華山上應對那股神秘勢力。」

    夢淵望著眾人道:「去金家的人不需要多,我打算和芸夢去一趟,而華山這邊,就由大哥主持,大路,燕七,阿紅你們也跟著大哥。」

    白起的武功雖然還稱不上是絕頂,但是論及調兵遣將,便是十個夢淵也趕不上的,有他坐鎮華山,有華山下院數百弟子,有風清揚,有華真真在,華山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萬福萬壽園。

    金老夫人的院子,自然是了不得的,白玉為堂,金為馬。

    這時正值春天,在以往的歲月中,萬福萬壽園裡的春天也許比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春天都美得多,因為別的地方就算也有如此廣大的庭園,也沒有這麼多五色續紛的花,就算有這麼多花,也沒有這麼多人,就算有這麼多人,也絕沒有如此多彩多姿。

    在這裡甚至還能看到白鶴飛起,宛若仙境,外面甚至傳聞只要在這裡住上幾晚,便能多福添壽!

    但今日的萬福萬壽園,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金家的男女老少,臉上的笑容,都已經消失了,在他們的眼中,看不到平時的洋洋喜氣,或者趾高氣昂,卻只剩下了大禍臨頭的徬徨不安,甚至是絕望。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月前金老夫人最寵愛的孫女哭喪著臉從濟南歸來,將自己闖禍的消息告知了家裡,金家雖然有所警惕,作了些準備,卻沒有太過認真。

    這是所有大家族共有的毛病,各支之間明爭暗鬥,爭權奪勢,金靈芝雖然受寵,卻不過是一個小輩。雖然死了些衙役捕快,但金家的高層卻認為這不過是小事,以金家的通天手段,完全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靈芝被關了一個月禁閉,這些日子也是風平浪靜,原以為這事也就完了。

    但誰想到天威難測,一旦發作,便是如電閃雷鳴一般。

    金家在朝中的兩大支柱,那位棄武修文,已是金馬玉堂,位居極品的大員,被突然拿下,投入天牢,另一個出身軍伍,也是當朝軍功最盛的威武將軍,竟是被廠衛找上門去,以圖謀不軌之由,當場格殺!

    如果說有什麼是不幸中的萬幸的,便是這兩人多少有些根基,在落馬之前,得以將消息傳了出來。

    「東西兩廠,錦衣衛!」

    在大明朝,這七個字足以讓聽到的人聞風喪膽,廠衛隸屬天子,刑拘天下。

    負責金家案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東廠督公曹少欽。原本金家朝中的兩人實力不弱,那位威武將軍更是能夠斬將奪旗的猛將,但即使是後者,也沒能夠在曹公公白龍劍下走過十合,被斬殺當場。

    「呼」地一聲響,一個灰袍女尼落入院中,她臉色鐵青,右手握一柄短劍,劍身有鮮血滴落,左手提了一卷文書。

    峨眉還珠師太,金老夫人第七個女兒,傳承了峨眉掌門「苦因師太」衣缽,也是金家第二代中,武功最高的幾人之一。

    曹公公擬詔:金家圖謀不軌,大逆不道,證據確鑿,按罪滿門抄斬,誅九族,所有財產,充入官庫!

    「啊!」

    「怎麼會?」

    「怎麼辦?」

    「官家的密旨已經到了衙門,我殺了狗官,應該可以爭取些時間,不過聽說曹少欽已親自率領東廠緹騎前來,如今不知到了何處。」

    還珠師太的聲音很急。

    「曹少欽此人武功深不可測,若其到來,我金家恐死無葬身之地。」

    「。。。。。。」

    所有人臉色慘白,他們的目光都望向了金家的家主,金老夫人的長子,那個氣勢恢宏,儀態非凡的中年人。

    「大家靜一靜。」

    中年人抬起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他的聲音有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雖然不大,卻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已經和母親談過此事,並作出了安排。」他說道:「我金家這些年勢力擴張過快,涉及黑白兩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月前靈芝丫頭在濟南周邊殺了幾個官差,該是今日之禍的引子,好在靈芝丫頭及時回報了家裡,讓我們有些了準備。」

    他看了一眼周圍道:「我金家遭遇大禍,這片基業是保不住了,但我金家子嗣,不能全滅在這裡。這大明的江山,我們是不能待了,但這天下卻不止是大明。」

    「我已經組織了船隻,一會二弟,七妹和陸大俠將帶著小輩們,分別從東南,東邊,東北三個方向攜帶金銀細軟離開。我會帶著家裡的長老供奉們為他們爭取一些時間。」

    「大哥!」

    「為了我金家的將來,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二弟,七妹,陸大俠,我金家的將來,就拜託三位了。」

    在金家眾人的調配下,金家的庫門一一打開,上百年積累的珍貴物資,被裝上一輛輛馬車,在金家侍從的護衛下向著莊外道路疾馳而去。而其他人則一個個全副武裝,以萬壽園中的堡壘為倚靠,布下了防線。

    「我們,就這麼走了麼?」

    最後望一眼曾經的家園,金家的少年男女們,滿懷迷茫和徬徨。

    金家曾經是何等的顯赫一時,沒想到傾塌得又是如此之快,轉眼之間,已經是大廈將傾的局面了。

    「都是那個丫頭,若不是她闖禍,我們又怎麼會。。。。。。」

    「別說了,那個丫頭狐媚了得,總引得一幫男人圍著她轉,看到那個長著四條眉毛的傢伙沒,那是個厲害角色,連大爺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但那又如何,小狐媚子拋了媚眼,就成了她裙下之臣。」

    議論聲不大,卻是此起彼落,金靈芝原本白皙的俏臉漲得通紅,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

    「不必理會他們。」

    陸小鳳朝她一笑,兩條鬍子翹了翹:「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幾個坎,你走過去了,就會變得更強大,至於別人的看法,沒什麼重要的。」

    在接觸了金家後,陸小鳳發現自己應該是走了一步好棋,金家上百年的積累,累積的財物赫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以如今的意外者隊之能,陸小鳳輕鬆取得了一家船行老闆的關係,為金家安排了兩艘大海船。他的雪中送炭,理所當然取得了金家的好感,而金靈芝在他面前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只是小小露了兩手,便已經獲得了她的信任。

    在陸小鳳的影響下,金家獲得了通往海外一處孤島的航線海圖,那是陸小鳳曾經到過的地方,在那裡他遇到過他心愛的女子,也遇到過他最危險的敵人,但那都已經成為過去了。他的敵人已經死於他的鞭下,而佳人也已經香消玉殞。

    在那個世界中,活下來的只有三個人,西門吹雪,孫老爺,還有他。

    陸小鳳曾經回過那裡,亭台樓閣依然在,但曾經的繁華,早已不見。

    金家的災難來得比想像的更快,以至於陸小鳳不得不連自己都捲了進去,引領金家的一路人馬,朝著東南方向走了出去。

    夢淵關上最後一輛馬車的車門,推了推頭上的小帽,又拿過毛巾,擦了把汗,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

    渾水好摸魚,忙中易出錯。

    原本金家的勢力遍佈五湖四海,要一網打盡絕非易事,但這大半個月金家的首腦層往來議事,多處分家的家主都趕到了萬福萬壽園,也帶來了大量的人手和資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明廠衛手眼通天,一旦真正動手,那些分家被各個擊破,只是先後時間而已,所以來主家的人員中,也包含了各個分家的大部分精華,都打算一併撤離。

    但時間不等人,金家幾乎調集了周圍所有的車馬,能夠帶走的財物也不過是堪堪過半而已,那些較為沉重的金銀絲帛,古玩瓷器,書畫文物,都被留在了倉庫裡。

    匆匆趕來的夢淵和何芸夢分別行事,夢淵打扮成了個小廝,混入了金家的搬運人手之中,在搬運途中,不時將一些珍貴的物仕,收入到了自己的空間之中。

    更重要的是,他在每輛馬車中,都留下了一種名為千里追魂的藥物。

    這種藥物並不是什麼毒藥或者秘藥,它最大的作用,是能夠沿著經過的路途留下一種氣味,這種氣味常人是聞不出的,但可以被一種叫聞香蟲的蟲子追蹤,數百里而不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6 16:20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截殺(上)

    「快,快,再快一點。」

    金家二爺是第一批離開莊園的,也是人數最多的一批,數十輛大車在金家鏢局的趟子手,鏢師護送之下,行色匆匆,沿著東北的大道一路急行。

    人的面相雖然各異,但是透過五官所表現出來的表情卻是一樣的,大難臨頭之下,很少能有人處之泰然!金二爺是個老江湖,總算還能夠保持著一份既有的鎮定。但其他人卻難以有這份泰然,一路不迭聲地催著車馬,幾輛馬車中更是有著隱隱的哭聲傳來。

    「哭什麼哭,哭有用麼?」幾個被哭聲鬧得心煩意亂的漢子臉色鐵青,甚至忍不住呵斥起來。哭聲小了下去,還能聽到抽泣聲。在安靜的隊伍裡,一股子悲涼的氣氛散佈開來。

    金二爺一身勁裝,外面披了件狐皮大氅,他邊走邊張望著,內心充滿了悲涼和忿恨。

    惶惶如喪家之犬,他實在是難以接受,赫赫金家,居然在短短月餘時間裡,就那麼一下子垮了下來。

    幾個時辰很快過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若是換了其他客商,這時候應該找個鎮子,住上一宿。但是看著金二爺的那張黑臉,沒人敢提一句休息二字。

    逃亡剛剛開始,追兵隨時都會到來,不趁著夜色走遠一些,難不成等死麼?

    路上的行人變少了,不見了,月色之下,只有這一隊人低著頭,繼續走著,偶爾有一兩聲呵欠響起來,以及鞭子抽打牲口的啪啪聲。

    踏踏踏踏,馬蹄聲由遠而近,金二爺抬起頭,看到是前方探路的斥候。

    「小三,小四,前面怎麼樣,可有異常。」

    「報二爺,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安靜了些,這裡離鎮子不算太遠,若是往常,應該還能看到行人,但剛才我們跑出十來裡,一個人都沒看到。」

    金二爺眉頭皺了起來,雖然這時已是深更半夜,但身為老江湖,他還是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而且這一路行來,一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深,前方道路兩旁的搖曳樹影,如同妖魔亂舞的爪牙,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把眼睛睜大些,小五小六,你們也去,如有異常,立刻射響箭。」

    金二爺吩咐道。

    「是」

    兩人調轉馬頭,便要繼續前行,金二爺突然叫了起來。

    「等等,你們別動!」

    兩人猛吃一驚,勒住馬匹,金二爺大步向前,就看到兩人的馬股上,不知何時,竟印上了一條金色小蛇,栩栩如生,在夜間閃爍著螢光。

    「不好,我們被人盯上了。」

    金二爺心中猛地一震,身為金家鏢行的總鏢頭,他明白這些江湖道上的名堂,這種標記意味著自己這些人已經被人盯上了,只是不知對方何時下手。

    「警戒」

    冷汗一下子滲出來,金二爺拔刀出鞘,大聲吼道。

    車隊停下來,搭起了車陣,眾人刀劍在手,又驚又怕,沉重的呼吸聲短促而焦躁。

    在那黑暗之中,似乎有著無比的恐怖,隨時都會出現。

    風從前方吹來,經過樹林,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在那風中,竟然有著一股子淡淡的腥味。

    得得,得得。

    牙齒的碰撞聲顯得無比的驚悚,在最前方,那個斥候突然抬起手,指著前方道。

    「那是什麼東西?」

    金二爺從隊伍中央衝到前面,仔細一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在前方的道路上,一片綠草如茵,正蠕動著向著隊伍靠近,速度飛快,那竟然是上百條青綠色的小蛇!

    「後面也有,還有左邊,右邊,我們被包圍了!」

    驚慌的聲音響起來,伴隨著一連串的尖叫聲。

    在這深更半夜,驟然來襲的蛇群,其中包含的恐懼,足以讓人嚇得魂飛魄散。金家的眾人雖然大多是刀口上舔血的武林人士,也都被嚇得臉色慘白,寒毛直豎。

    「是什麼人在搗鬼,可敢出來一見。」

    金二爺大吼道。

    沒有聲音,只有蛇群的嘶嘶聲。

    「射響箭求援,點火,結陣固守,殺光這些長蟲!」

    金二爺指揮道,有了主心骨的鏢師,趟子手們連忙點燃火把,火摺子。

    一點,兩點,一道道青色的光從林中射出,速度飛快,落向金家的隊伍,帶起一連串的慘叫。

    「蛇,蛇啊。」

    林中之人竟是以青蛇為暗器,朝著火把亮起之處射出,十幾聲慘叫響起,火把落下,在地上彈了下,熄滅了。

    「啊~~~~~」

    「哇~~~~~」

    一條條蛇在空中飛過,落下,更有蛇從樹上垂落,掉進人群裡,帶起驚呼,慘叫,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金家的車陣便已經奔潰。不知是誰發一聲喊,還活著的人揮舞著兵器護身,朝著四面八方衝了出去。

    「啪」

    「啪」

    衝在最前面,騎在馬背上的幾個人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眾人才發現,不知何時,在他們的周圍,出現了一條條冰冷而堅韌的細繩,刀劍難傷。不僅是人,就是馬匹撞上了,也像是撞到絆馬索一樣被拌翻在地。

    林中突然飛出幾個黑球,落到幾處扎堆的人群裡,轟然炸開,黑煙滾滾,帶起一片嗆咳和慘叫聲。

    幾個從黑煙之中衝出來的人,身上還帶著一點點銀光,踉蹌著倒下。那炸開的黑球中,竟是還有大量的毒針,所及之處,如割稻子一般倒下一片。

    看著這一切,金二爺面如死灰一樣,他知道,金家的這一批,算是完了。

    他突然一躍而起,踏著樹冠飛奔,眼下的情況,也只能獨善其身了。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帶著一張木頭面具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前方,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的蛇形長劍。金二爺發一聲喊,帶起了一道明亮的刀光,朝著對方撲了過去。

    「呵呵」

    那女子發出一聲銀鈴般的笑聲,手中長劍無比靈巧地帶起了一道蛇形金光,只是一閃,金二爺手中一輕,大半個刀身竟被那一劍削落。

    那女子左手一揮,一道金星閃過,金二爺就覺得肩頭一疼,然後就麻木了。周圍逐漸暗淡了下來,他失去了知覺。

    何芸夢大袖飄飄,從金家的車隊中走過,她袖子裡像是有一個蛇窩,所過之處,青蛇紛紛流入,消失不見。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殺太多人,今天用的,不過是麻藥而已,你們就好好睡一覺,至於明日如何,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有些時候,殺戮並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所以何芸夢並沒有用劇毒的蛇類,而是用了喂食麻藥的青蛇,這些蛇並不致命,卻有著非常強的麻痺作用,被咬傷者足足有幾個時辰動彈不得,當然偶爾有人被蛇咬中要害而斃命的,那就只能說是倒霉了。

    何芸夢一打開車廂,將裡面的一箱箱財物收攏入儲物空間之中。最後,她找到金二爺,將他身上的財物盡數搜刮乾淨,從他肩頭拔下那一枚金蛇錐後,揚長而去,消失在夜色裡。

    在另一側,還珠師太一行十一人,各自背著個不大的包裹,施展輕功,朝著東方疾奔。

    金家的三支隊伍中,金二爺帶的是較為沉重的金銀,輜重等物,以及一些女眷。還珠師太帶的是金家的武功秘籍,珠寶細軟等便攜物品,而陸小鳳金靈芝一路,則是帶著金家的傑出後輩人物,主要是金家的第三代,以及金家的地契文書,賬目等重要資料,他們是金家未來的希望。

    夢淵換了一身夜行衣,黑紗蒙面,跟在了還珠師太一行之後,在三支隊伍中,這些人起到的是居中策應之能,也是夢淵的目標,至於陸小鳳和金靈芝,在沒有解決其他兩路之前,他們是不會去碰的,畢竟人數上相差太過懸殊,對方又有陸小鳳這樣的人物,加上那個隨時可能出現的西門吹雪,夢淵沒有把握拿下對方。

    前面的隊伍速度很快,和金二爺的那支以鏢局人員為主要組成的車隊相比,這支隊伍的人員實力明顯高出了一個檔次。

    沒有相互的交談,只有偶爾的手勢,和各自冷靜的目光,還珠大師長劍在手,僧衣飄飄,光頭閃亮,像是一隻領頭的大雁,其他十人呈人字形展開,左右呼應。

    夢淵默默地跟著,並沒有急於下手,金家的三支隊伍相互之間並不很遠,相隔不過百里,若是急速馳援,可能在盞茶功夫,就能夠趕到。

    他在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6 16:20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截殺(下)

    北方的夜空中,突然升起了一道藍色光焰,呯地一聲炸開。還珠大師腳下一頓,停了下來,臉色難看地望向了天空。

    這是金家的緊急求援訊號,藍色代表求援,紅色代表遭遇不可抵禦的強敵,決意死戰,綠色代表警報解除,隊伍安全。

    「跟我來。」

    還珠大師招呼一聲,剛要轉身,一股子莫名的危機感驟然襲來。

    就像是深淵之中捲出的一股狂風,在黑暗之中一個黑衣蒙面人一躍而起,如一顆黑色星辰驟然落下,直砸入人群之中。

    醉金烏第七式-----大星隕落!

    到了夢淵如今的境界,他施展醉金烏已經將前期的蓄氣過程縮短到了呼吸之間,只需要一次呼吸,就可以調動全身氣血,進入到醉金烏的施展狀態,如此這一門威力和聲勢同樣浩大的絕學,居然被他用於偷襲的突入。

    「不好,快躲。」

    這十一人無一弱者,如綻放的花朵般向著四週一炸,同時各持兵刃,就朝著中間砍了過去,刀光劍氣,幾乎形成了一團肆虐的風暴。

    若是原先的醉金烏,遇到這樣的應變,恐怕還真得吃點小虧,但如今的夢淵,已經不再是那個剛踏出金烏島的吳明,這一記大星隕落,融入了魚龍百變的奇妙身法,內引元罡,外具形象,端的是威力無匹。

    就看到夢淵的雙手雙腳齊齊揮出,在半空中展開了身形,天濁地沌混元功激發,平地響起了一聲轟雷。

    「咔~~~~轟!」

    這是一名大宗師的全力一擊,雖然沒有動用地獄葵花,天魔解體之類的拚命爆發招數,卻也是夢淵於正常狀態下的最強一擊,迸發的氣浪如山崩海嘯一般,在人群中綻放開來,金家的諸位高手身子象不倒翁般的起了一陣劇烈的搖蕩,如同遭了雷殛般的,朝著外圍被震了出去,骨斷筋折之聲響成了一片。

    六人直接昏死當場,其餘五人踉蹌著以還珠大師為首,結起了方陣,一個個臉色慘白,七竅溢血,都是受了重傷。

    「強敵!」

    還珠大師射出一支紅色蛇焰箭,就算是自己在全盛時期,遇到這樣的高手,也是毫無勝算,何況是受傷不輕的現在。面對這樣的高手,求援已經毫無意義,所需要的就是死死纏住對方,為其他隊伍,或者說為南面的那支隊伍爭取一些時間罷了。

    「惡賊,我和你拼了。」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漢仗劍大吼,朝著夢淵衝過去,在他之後,兩個中年人一左一右,並肩而上,兩口長劍如毒蛇一般刺出,直奔夢淵兩肋。

    夢淵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有些殘忍的微笑,他並沒有進入過倚天屠龍記,或者大唐雙龍傳這樣的世界,也就沒有能夠學會如乾坤大挪移,不死印法那樣的群戰絕學。但是他同樣掌握了一門最是適合面對群戰的絕學,那就是絕代雙驕中移花宮的不傳之秘-----移花接玉!

    雙手牽引,劃出了神秘的軌跡,那老者堪堪衝到夢淵身前,長劍還沒落下,背後兩處冰冷後的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兩支劍鋒從他的胸前刺出,貫穿了他的肺部,交錯在了一起,將他的身子,就那麼架在了那裡。

    他低下頭,驚駭地望向那兩口長劍,就看到夢淵伸出手,從他的手中,將他的劍取了過去。

    然後,在那兩個中年人又驚又怒的目光中,夢淵揮出了兩劍。

    簡單!直接!致命!

    在還珠大師和另一人的眼中,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化作了兩道閃電,只是一閃,那兩名同伴就倒了下去。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劍術,這樣的劍施展出來,竟給人一種無可奈何,無可抵擋的感覺,就像是一名司掌劍術的神靈,以超越凡人的高度,揮出了必殺的劍。

    「七姐」

    還珠師太身旁的最後一人是個年近三旬,開始踏入中年的文士,望著夢淵,他的聲音中出現了一絲決然,然後毫不猶豫地,他朝著夢淵迎了上去,不閃不避地揮出了手中的利劍。

    劍鋒入肉的聲音響起,夢淵手中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而他的劍則被夢淵輕鬆避開。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夢淵的劍,嘶聲道。

    青光閃動中,灰衣如虹,還珠大師已然全力出手,一柄短劍從她袖中彈出,落入她手中,化作風中落英,劍與人影舞動,竟然說不出的風姿飄逸。

    劍似落英,人如游龍,夭矯變化,不可方物,劍刃破空,更是附著著峨眉內功苦修的內力,就像是在風中捲進了無數鋒利無匹的刀鋒,將捲入的一切物事切成碎片。

    峨眉柳絮劍法終式-----落英繽紛,百花凋零!

    「用性命換來的機會啊,不錯的想法,但是這毫無意義。」

    望著文士帶著最後期望的雙眼,夢淵看也不看撲來的還珠師太,卻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放開了手中的劍柄,然後往側後方退了一步,這一步,便是咫尺天涯。

    越是威力大的劍法,消耗越大,而任何劍法,都有著攻擊距離的限制,當夢淵走出了還珠師太那一劍的攻擊範圍的時候,那一劍再如何精妙絕倫,都變得毫無意義。

    還珠師太臉色煞白,低聲喘息著,方才一劍已經讓她傷上加傷,她所剩下了的,只有最後一搏之力。

    「放棄吧,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反抗是徒勞的。」

    夢淵開口道,他的聲音中蘊含著魔力,消融著對方的鬥志。

    「魔慟天哭大悲咒!」

    還珠師太眼中閃過了一絲絕望,她突然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她的眼神恢復了清明,以及決然。

    她默默舉起了劍,劍光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清風十三式」

    夢淵輕啐了一口,魔慟天哭大悲咒雖然威力強悍,但是否發揮作用卻取決於對方的意志,而那些修行高深的出家人在這方面具有較強的抗性。

    「很不錯的眼神,你已經有了覺悟,那麼就出手吧。」

    夢淵手中出現了青色的刀鋒,他周圍的氛圍驟然一變,一個無形的氣場張開,森森刀氣,如月光下的魚鱗,泛起層層寒意。

    「氣海刀波」

    還珠師太的呼吸已經平復,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夢淵的目光中,蘊含著無比的忿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麼夢淵恐怕會被她的怒火焚化成灰。

    她突然踏前一步,風聲驟起,她的身形消失不見,再現形時,已經到了夢淵身前,觸手可及之處,短劍遞出,直刺夢淵心臟。

    「清風十三式之風蹤杳杳」

    這是一招可攻可守的劍術,當用於守時,可以一瞬間閃出十餘丈,而用於進攻時,就是一招非常適合突擊刺殺的刺殺劍術。

    如羚羊掛角,香象渡河,無影無蹤。

    「非常好。」

    夢淵讚許地誇獎了一句,他手中的刀鋒,竟像是早就有所預料的一般,點在了還珠大師的劍鋒上。

    「叮」

    血光閃現,還珠師太最後看到的,是那一道青色的刀光。

    默默收起金家眾人的包裹,待要離去時,夢淵忽然停住了腳步,望向了一顆大樹之上,露出了戲謔的神色。

    「真可惜,你來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30 06:38
第六百二十章 激戰陸小鳳

    「我是來晚了,不過還不算太晚。 」

    樹上的人聲音中飽含著憤怒,從樹上一躍而下,走到還珠的屍體旁,低下頭,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夢淵看清了他的臉,這是一張很有特色的臉,因為這張臉上有四道眉毛。

    「你是什麼人?好狠的心,好辣的手。」血腥味讓陸小鳳皺了皺眉,他終究沒忍住前來看看,但眼前的修羅場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還有六個活著,如果你不來,他們活不過今夜。」夢淵淡淡地道。

    他說的是那六個被他震得昏死過去的金家高手,和其他五個相比,他們的實力明顯遜色一籌,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此時還活著,但也身負重傷,如果沒有人前來救援,恐怕過幾個時辰,他們也會因傷勢過重而死。

    陸小鳳走到六人身旁,伸出根手指逐一在他們身上點過,面沉如水,他知道夢淵的話一點不假,他雖然來了,也能救這六個人,但是這六個人在這個時候,只是六個累贅而已。不僅如此,他還知道,他正面臨一個選擇。

    留下來,他能救這六個人,但是他同樣不會分身法,這意味著他將會被這六個人拖住,那麼南邊的那支隊伍,很可能會有危險。而如果不救,那這六個人必死無疑。

    他抬起頭,望著夢淵,卻看到他正雙手環抱,望著自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居然沒走。」

    陸小鳳有些吃驚地問道。

    「我確實應該走了,不過走之前,我想看看你會怎麼選擇。」

    夢淵的笑容很冷,像是刀鋒,刺在他臉上,刺疼了他。

    「我做選擇的時候,你看不見。」陸小鳳道:「你能夠看到的,只有另一樣東西。」

    陸小鳳嘴裡說著,已經向著夢淵走了過去。

    他走得似乎不快,但只是一兩步就到了夢淵身前,他的手已經抬起,一指點了過去。

    沒有什麼言辭能夠形容他出手的速度,便是電光火石都比不上這一擊的凌厲,但是這必中的一指,居然沒有點中!

    夢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三尺之外,陸小鳳竟然沒有看清,夢淵是怎麼閃出去的。

    「出手很快,但是還不夠快。」

    摸了摸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的蒙面黑巾,夢淵的聲音中很有些興奮,看著陸小鳳的眼神,像是老饕看著一道美味的大餐。

    雖然經過甘十九妹世界的磨煉,夢淵已經打破了自身的桎梏,但武功到了他這個層次,苦修已經意義不大,反而是面對真正的高手,追求生死之間的領悟更現實一些。不過以天下之大,能夠讓他都感覺到棘手的人物本來就已經有限,西門吹雪當然是這樣的人物,而眼前的陸小鳳又何嘗不是?

    「好指法,早就想領教了,來來來,我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和你過兩招的功夫還是有的。」

    將刀收入袖中,夢淵突然伸手,朝著陸小鳳的肩膀一把抓了過去,那看上去就像是毫無章法的一抓,但陸小鳳卻像是如觸蛇蠍一般一下子朝旁邊閃了開去。

    「趨魂迥元奪命手!」

    陸小鳳輕呼出聲,這趨魂迥元奪命手,又名天絕地滅搜魂手,是一門陰毒之極的手上功夫,甚至可以算是古系小說世界中最恐怖的手上功夫。這門功夫就算是陸小鳳都不敢去沾一下的。

    夢淵呵呵一笑,身形如影隨形一般貼了過來,雙手或掌或爪,連續攻出七八招,每一招都是看似簡單,其實蘊含殺機,七八招過去,陸小鳳的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冷汗。

    在金派小說代表作《神雕俠侶》中,古墓派的天羅地網式能夠用雙手攔截九九八十一隻麻雀於方圓之間,但與此時夢淵的手法相比,簡直就是孩童的玩笑。

    「分光捉影手!」

    這原是楚留香的絕技,被夢淵融入到趨魂迥元奪命手中,其威力之可怕,簡直難以想像。

    在古龍的小說人物中,陸小鳳的輕功當不得第一,但絕對能進前五,甚至前三!但他應付夢淵這看似毫無章法的七八下,卻幾乎連吃奶的勁都用了出來。

    然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在夢淵連續七八招後回氣的那一瞬,他的兩根手指驟然點了出去。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的靈犀一指,原本就是天下無雙的絕學,被夢淵連續壓制許久,這一招點出,夢淵上身七八處要害,一起感覺到了威脅。

    但是,起風了,夢淵的右手衣袖,驟然揚起,擋在了身前,一振一彈,強風拂面。

    「流雲飛袖!」

    茲拉一聲響,夢淵的半副袖子散開,化作蝴蝶,他的左手已經也化掌為指,點到了陸小鳳面前。

    「定海針!」

    海無顏的必殺絕學,點人眉心,中者立斃。

    唰地一聲響,好容易避開這一指的陸小鳳只覺得眉頭一涼,伸手摸去,赫然發現自己右面的眉毛被對方手指刮掉大半,怪叫一聲,朝後避了開去。

    「這個人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強!」

    陸小鳳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身經百戰,不知對上過多少厲害人物,但面對這個蒙面人,卻有一種當年第一次面對宮九,以及卓東來時後的感覺。

    「技止於此麼?如果你就只有這兩下子,別怪我把你也留在這。」夢淵語聲轉冷,一股殺意從身上透體而出,朝著他壓了過去。

    雖然古龍作品中,陸小鳳和楚留香並列,但作為一個有態度的人,夢淵更喜歡楚留香一些。更何況如今兩人立場相左,如機會合適,他不介意將陸小鳳永遠留在此地。

    感覺到對方身上升起的殺機,陸小鳳心中有些發苦,他忽然往後急退,而當夢淵以為他要退走時,他卻從還珠大師的屍體上,拿起了那口短劍。

    平時有靈犀一指傍身,陸小鳳極少使用兵器,但那並不是說他不會使用兵器,但連續兩次出指無功,在死亡的威脅下,說什麼也要搏一搏了。

    一劍在手,陸小鳳氣勢驟變,如果前一刻他還是顯得有些怠懶,這時周身上下卻有劍氣光寒。

    雖然他身上穿的並非白衣,但卻讓夢淵聯想起了一月前,與西門吹雪的那一戰,在這一刻,陸小鳳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意境,有些像是西門吹雪,卻又有所不同。

    白衣勝雪。

    孤傲,冷酷。

    好似萬年亙古不變的寒冰,任何人都不敢碰觸。

    陸小鳳的目光中不再有方才的驚訝和恐慌,反而有了一種足可以睥睨天地之勢的氣勢,他平視著夢淵,手指緊握劍柄,氣勢不斷攀升,直到巔峰。

    「這還差不多。」

    夢淵點了點頭,也認真起來。

    雖然他和西門吹雪交過手,但是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是不同的。

    西門吹雪劍如其人,至精至純,不含一絲雜質,就像是天山上積年不化的冰雪,他不會手下留情,每一劍都有極高的水準,對任何一個對手都能發揮出至少八九分的實力。

    而陸小鳳不同,他的所學頗雜,雖以靈犀一指成名,輕功了得,但真正依靠的卻是他的運氣,人緣和智慧。

    和西門吹雪交手,如同和一個同樣水準的棋手對弈,有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那種淋漓盡致的感覺。但和陸小鳳交手,雖然可以看到偶爾的奇峰突出,但卻有些像是隔靴搔癢,不夠痛快。

    所以夢淵想要一窺全豹,就得要給陸小鳳足夠的壓力,將他逼到牆角,逼出潛力來,這看上去有些像是作死,但想要百尺桿頭再進一步,就需要有這樣的機會。

    「接我一招,天外飛仙!」

    陸小鳳喝道,他短劍驟然抬起,下一刻,強烈的劍光,已經掩去了他的身形,空中滿是嘶嘶劍氣撕破空氣之聲,一道道劍光,鋪天蓋地朝著夢淵捲去。

    夢淵凝視著這一擊,卻是有一些失望,這一劍雖然氣息強烈,但在他看來,似乎比那天西門吹雪的劍法,弱了不止一籌。

    他伸出手去,想要隨手破去這一劍,卻驚咦一聲,驟然閃了出去,只因為這一劍的變化,竟是在出劍之後的。

    那無數劍光,就在夢淵將動而未動之時,突然合而為一,化作一道白龍,如匹練般當空一絞。

    夢淵急退,劍光追來,氣勢如虹,隱隱有風雷之聲,夢淵低喝一聲,身子隨風而起,在空中打個盤旋,一掌拍出,掌生雷音,掌勢未衰,又是一掌拍出,於須臾之間,竟是連發三掌。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30 06:38
第六百二十一章 名下無虛

    七禽掌---雷厲三翅!

    就像是針尖對麥芒,鐵錘砸鐵砧一樣,這三掌拍出,如三道悶雷從天空墜下,砸在那白色長虹上,就聽得一聲響,一大片銀光在兩人間爆開來。

    要知道無論是陸小鳳還是夢淵,都是一代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不折不扣的天階高手,兩人雖談不上性命相搏,但這一下卻是每人都用上了十分功力。那還珠大師的短劍雖然也是百煉精鋼的利器,卻哪裡承受得了如此恐怖的力量碰撞,在雙方力量的衝擊下,竟是碎成了一天碎片,這些碎片四散飛射,兩人一個都沒落到好,劈頭蓋臉每個都挨了幾十下,頓時皮開肉綻。

    夢淵咧了咧嘴,伸手一拉,將自己左手的袖子也拉了下來,剛才劍身炸開之時,他用流雲飛袖的功夫擋住了射向面門的碎片,同時鼓起了護身氣勁,饒是如此,身上衣服破碎不說,還是多處血肉模糊,足足有十幾塊碎片嵌在了皮肉裡,而陸小鳳也是差相彷彿,狼狽不堪。

    「很不錯,但是到此為止了。」

    夢淵忍著痛,像是一隻大鶴一般撲上去,左手抓落,帶起一片殘影,卻是一招「三現雲爪」

    陸小鳳卻是突然迎著夢淵來勢踉蹌倒地,如同酩酊大醉一般,憨態可掬,但眼看要傷在夢淵爪下之時手腳卻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翻起。

    「呯」

    夢淵就那麼飛了出去,在空中一個翻滾落地,看著陸小鳳再次擺出了大醉的姿勢,突然想起了一門武功,驚聲道:

    「這莫非是醉臥流雲七殺手!」

    「醉臥流雲七殺手,唯有飲者得真傳!」

    這門功夫乃是古龍作品中,無名島賀尚書的絕學,看上去有些像是醉拳,但比廣為流傳的醉拳不知道厲害多少。

    「呵呵,是我想多了,陸小鳳要是這麼好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看著躺在地下似乎是人事不知的陸小鳳,夢淵不得不打消了擊殺對方的念頭,皺了皺眉,如大鳥一般,消失在林中。

    夢淵離開後,陸小鳳翻了個身,側臥在地上,渾身是血,他低聲咳了兩聲,苦笑道:「我道那人怎麼願意走了,原來是你來了。」

    西門吹雪從林中走了出來。

    「我剛來。」

    他看了一眼陸小鳳身上的傷。

    「傷得不重,應該死不了,你不起來,難道地上躺著很舒服?」

    「舒服個屁。」

    陸小鳳齜牙咧嘴地蹦了起來,又拉動了身上多處傷口,疼得直抽抽。

    「那人的一身功夫已經登峰造極,我差點就栽了,估計要卓老大出手,才能收拾得下他。我會把這裡的事,報告給卓老大的。」

    摸出金創藥,用雙指將碎片從肉裡一塊塊夾出來,再一一抹上藥,饒是陸小鳳實力高強,流的血也是足足積了一小灘,臉色都白了。

    他一邊抱怨著,一邊給自己上藥,忽然看到西門吹雪笑了。

    「你笑什麼?」

    「哦,我見過你四條眉毛的時候,也見過你兩條眉毛的時候,但三條眉毛的陸小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西門吹雪雲淡風輕地道。

    「。。。。。。」

    「哎呀,疼疼疼。」

    夢淵躺在客棧的床榻上,讓何芸夢用鑷子將身上中的碎片一塊塊夾出來,時不時地還扭一下身子,叫上一兩聲。

    「還亂動,不怕疼麼?」

    何芸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在他腦門上敲個暴栗。

    「要是甘丫頭看到她英明神武的師父在私下裡是這個德行,不知道會是什麼個表情。」

    「這不是沒外人麼?」

    夢淵齜齜牙,收斂了些道:「這次是我有些大意了,這一劍確實厲害,而且那陸小鳳對這一劍的理解也並不是只知皮毛,而是已經練到了接近大成的地步,要不是他兵器不趁手,我未必能接得下來。」

    「天外飛仙,很厲害麼?」

    「嗯,相傳這一招乃是白雲城主葉孤城一身劍法集大成之作,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用出這一劍的人不是葉孤城,而是陸小鳳,終究差了些味道啊,憾哉,憾哉。」

    「好啊,你是想吊我胃口不是?」

    何芸夢啐他一口,伸出兩指捏住他腰間軟肉,旋轉一百八十度。

    「娘子饒命。」

    在何芸夢二指禪功面前,夢淵乖乖敗下陣來,「對於那一劍我已經有些心得,等為夫參悟一二,自會用給你看。」

    「不和你胡鬧了,金家後續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夢淵一本正經地道:「有些事需要做事做絕,但有些事還是留點分寸的好,我這次設計將金家勢力連根拔起,又殺他門中高手,所剩下的人數雖然不少,但其中高手幾乎傷亡殆盡,相信在我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已經難成氣候,暫且罷手也好。」

    「切,什麼時候夢先生會這麼好心了?」

    何芸夢聽他扯淡,不由得好笑道:「是誰給他們潑的髒水,扣的屎盆子,又是誰趁火打劫,最後還把一大堆累贅留下的?」

    「咳咳,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

    夢淵壞笑道:「金家看似實力不弱,但在我等眼中,螻蟻而已,覆掌可滅,偏偏不知死活,窺我華山絕學,此乃取死之道,所值得一取的,不過是數十年累積下來的財物。不過看出這一點的,除了我們,還有陸小鳳他們的勢力。」

    「他們也是,那陸小鳳不是個俠士麼?」何芸夢問道。

    「俠士又如何,俠士不需要吃飯穿衣?戲法人人會變,個中巧妙不同罷了,只不過他們用的是請君入甕之計,而我用的是驅虎吞狼,落井下石之計罷了。」

    夢淵解釋道:「你可別小看了對方,金家最大的不足,在於高端武力缺乏,偏偏又勢力擴張過大,已經觸及了這個國家的根本,而我們這次的對手,則是高手如雲,偏偏根基不足,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對方發展的速度,不在我們之下,不過和我們類似,對方缺的,也是時間!所以對方將主意打到了金家身上,如果不是我們出手,對方勢必會將金家的財物,人員,勢力網絡一口吞下,那麼用不了半年,就會有一個手眼通天,內挾天子,外鎮江湖的超級勢力出現。」

    「但如今則不同,金家高手俱沒,財物十去七八,所剩下的人中鮮少有天賦異稟的,等他們成長起來,不知需要多久,三五年總是要的,在這三五年中,他們的吃喝用度,以及各人心性相向,都是麻煩的事,反而會給對方相當壓力,換到我們這邊就是更多的資源和時間了。」

    「那對方又會怎麼做?」何芸夢問道。

    「怎麼做?還是那句話,你不要小看對方。我們雖然壞了對方的策劃,但是對於對方來說,只不過是小挫而已,他們完全可以扶植更多的勢力,別的不說,這京師重地,深宮大院,就是最好的目標,連我都眼饞的,只不過這次受我們人手身份所限,難以如願罷了。」

    「對了,清風十三式的秘籍。。。。。。」

    「在這裡」,夢淵摸出兩本秘籍:「不出我所料,這本秘籍並沒有在金靈芝身上,而是在金家七女兒還珠師太的身上,不僅如此,還有峨眉的柳絮劍法秘籍。」

    「太好了,這門劍法,我早就想學了,不過那枯梅老尼姑一直不肯傳我。」何芸夢喜出望外道。

    「那個老尼姑?」夢淵冷冷一笑道:「時候差不多了,這次我們回去,就該和她攤牌了。」

    京師,六扇門總部,卓東來和無忌,孫老爺三人相對而坐,在燭光照耀下卓東來手中端著一封信箋,他看得很認真,神色很嚴肅,短短一頁字,卻看了足足有盞茶功夫,到得後來,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卓兄,出了什麼事?」看到卓東來面上凝重的表情和陰影,無忌低聲問道。

    卓東來挑了挑眉頭,「我剛剛接到小雞發來的報告,他的任務失敗了。這傢伙,這些年酒喝得越來越多,卻越來越不會做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7 12:23
第六百二十二章 卓東來的決斷

    他說著,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無忌。

    輪迴者隊伍有一個非常方便的功能,叫做隊伍空間,在空間中的物品,任何一人都可以取用,而這個空間最大的作用之一,便是可以用來傳遞信息,即使雙方相隔成千上百里地,一個成員在空間中放入東西,另一個成員就可以取出來。

    不過這個功能只能夠傳遞隊伍專屬的物品,而不能傳遞聲音,所以要用這個功能的,需要時間將要傳遞的信息轉換成文書,才能被另一個成員收到。

    同樣的,這個隊伍空間能放的東西,必須是空間判定屬於隊伍所有的物品,不能是綁定的,也不能是屬於其他人的。

    至於那些偷來,搶來的東西,只能放在自己的空間裡,在沒有被空間認定為歸屬隊伍所有前,是不能通過隊伍空間轉移的。

    在金家的對策上,正如夢淵所提到的那樣,卓東來採取的是請君入甕之計,將金家真正的主事人處理掉,而將金家的財富,關係網絡盡皆據為己有。

    金靈芝他們一行的目的地,正是陸小鳳傳奇中的那個無名海島,也是卓東來他們的據點之一。

    因為夢淵的出手截胡,真正落到卓東來他們手中的財物,大約只有原計畫的四成左右,這還是他們整整忙了一個多月的成績。雖然這依然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相比較原先的預期收益,實在是少了些。

    而另一個問題,則是因為金家的覆滅,原本王憐花主導的華山論劍之事,遭遇了釜底抽薪,雖然不至於徹底失敗,但效果遠遜於計畫是必然的。

    「我們有些小覷了天下英雄了,這次的對手當中,倒是有幾個厲害的人物啊。」

    無忌看完信箋,順手將信箋交給孫老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雖然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壞消息,但是他經歷的大風大雨實在太多了,些許挫折,只是會激起他的雄心鬥志,而不會動搖他的心神。

    「那麼,計畫的第二步也可以進行了吧?」

    「不錯,陸小雞雖然把事辦砸了,但對於整個計畫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只是我原本不想太早對姓曹的下手,作為一把刀,他還是挺不錯的,但是我們實在太缺錢了。」卓東來皺了皺眉道,「在去蝙蝠島之前,我們必須籌集到足夠的籌碼。」卓東來道。

    「這姓曹的一味把持權力,不知進退,確實該把他除掉了,不過如此一來,我等前方,便也少了一面屏障啊。」孫老爺道。

    「不然,曹少欽雖然武功不弱,但是大凡京畿重地,深宮內苑,從來都是藏龍臥虎之地,少了他曹少欽,就會有其他人跳起來,我們只需要扶該扶的,壓該壓的,又怎麼會沒有可用之人?」無忌淡然地說道,像是在闡述一個再明白不過的道理。

    「無忌說得不錯,想要向上爬的從來就不會少,只不過上面的位置有限,而位置上又有人罷了,只要上面的人一走,空出來的位置自然就有人坐上去。」卓東來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提起了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箱子。

    「卓兄,難道你要自己跑一趟?」

    「不錯,曹少欽武功不弱,要從他手中搶東西,比從虎口中奪食還危險得多,小雞要安排金家的那些人,一時抽不開身,西門就是一個單純的劍客,讓他和人動手可以,但要具體做事並不合適。」

    「那我和你同去。」無忌站起身來道。

    「不行,京師是我等根本重地,不可有失,此番曹少欽離開京城,正是我等大力發展勢力的良機,有你和孫老爺在,才能盡快把深宮大院盡數掌握在手中。」

    卓東來斷然拒絕道:「如今天子昏庸,朝中大臣把持朝政,不過這天子富有四海之說,卻並非胡說,這大明府庫雖然空乏,但也非一般寶庫所能企及,只消些許時日,我等挾天子之名,將那些腦滿腸肥的蟲子們逐一清除,其中能收到的好處,足夠維持我等之用了。」

    他說著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而且我這次去並不打算一個人去,我打算帶上阿紫。」

    「阿紫」

    聽到這個名字,孫老爺首先的反應就是先站起來,在廳裡轉了一圈,凡是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在確定那個小傢伙不在附近,才拍了拍胸膛道:「對於這個決定,我舉雙手贊成。」

    卓東來和無忌一起笑起來,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孫老爺子見多識廣,對情報的蒐集和分析能力無人能及,所以哪怕是王憐花,陸小鳳那樣的性子,都對他尊敬有加。但是一物降一物,阿紫那個沒輕沒重的小丫頭,偏偏又是欺軟怕硬,別人她一個都惹不起,唯有武功低微的孫老爺子,被她吃得死死的。

    鬍子被拔了多少次不說,每天吃飯要先把飯倒出來,看看裡面有沒有蜘蛛蜈蚣,喝水要打開壺蓋,看看茶壺裡有沒有蠍子,睡覺前要檢查下被子裡有沒有藏毒蛇,雖然後來卓東來發話讓阿紫收斂一些,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也好,阿紫丫頭雖然調皮,但在卓兄身邊,她也不會翻出什麼花樣來。」

    無忌點了點頭,他在這隊伍裡時間不久,卻也發現卓東來對這個熊孩子很有些寵愛,甚至到有些寵溺的程度,這讓他很有些不解,在他看來這個小女孩是屬於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類型,卻不知道為何卓東來要如此對待她。

    「對了,對於英萬里他們,應該如何處置?」孫老爺問道,他的話語中特別加強了「他們」二字,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跳樑小丑罷了。」無忌淡淡地道:「若是他們不跳出來,反倒是壞事了。」

    在明朝的官僚體制中,六扇門是個特別的存在,它並不像東西兩廠和錦衣衛,直接對天子負責,而是隸屬於刑部,是處於官場和江湖黑道之間關係的機構。

    六扇門中人,良莠不齊,多是捕快,捕頭之類黑白通吃的人物,或者是在江湖中混不下去,而身上又沒有太重案底的江湖人,以及那些曾經橫行一方,後因為種種原因被招安的一方豪雄。他們進得衙門,出得江湖他們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處理事情靈活多變他們是衙門中的江湖人物,是江湖中的衙門掌門。他們代表衙門統管江湖一方,在江湖上擁有極大的權力,卻也同時被不為朝廷效命的江湖豪傑所不齒。在江湖中,對於這些人是持鄙視態度的,「鷹犬」二字,就是這種態度的直接體現。

    六扇門中高手不少,但少有巔峰高手,畢竟六扇門中人更需要的是圓滑的手段,而不是打打殺殺的血性。遇到需要動手的時候,更多的是說「給我上」而不是「跟我上」。江湖中所謂的單打獨鬥,武林規矩,對六扇門中人來說,都是不作數的。

    你和我講王法,我就和你講規矩。你和我講規矩,我就與你談民心。你和我談民心,我就與你耍拳頭。你和我耍拳頭,我就與你講王法。

    王法是什麼?六扇門就是王法!

    哪怕是少林武當這種家大業大的一流大派,又有誰是會去和六扇門死磕的?此所謂民不與官斗。

    身為六扇門中人,英萬里的日子一直過得很滋潤,他已經年過五旬,才勉強到了二流高手的水平,但是憑著一雙耳朵和多年的辦案經驗,如今說到「神捕」二字,又有誰不會提到他的名字?

    他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是很吃得開,無論對內對外,都算是個人物,交遊廣闊,手眼通天。

    但是這次他卻是栽了,僅僅一個多月,他居然被那幾個外來的人物架空了,可以這麼說,現在的六扇門中,說了算的已經不是他英萬里,而是那位無忌先生。

    他仍然記得站在無忌先生身旁的那個紫衣人,在他的面前,自己就是一隻小雞仔兒,練了一輩子的鷹爪力,在對方面前連一個照面都沒走過去,就被人一把抓住脖子提了起來,他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是怎麼動的手。

    奇恥大辱啊,這些日子每天晚上做夢,他都會想到那一天,自己在對方手中瑟瑟發抖,那種生死於一線,任人宰割的感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7 12:23
第六百二十三章 過街老鼠與面條

    「啊啊啊」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地捂著疼痛的額頭,英萬里咬著嘴唇,感覺著嘴裡逐漸變得濃烈的咸腥味,面容猙獰,如同厲鬼。

    忍氣吞聲?呵呵,忍字頭上一把刀,曾經自己大權在握,而現在卻只比死人多口氣罷了,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曾經嘗過權力的甘甜,失去時,才會如此地痛苦啊。

    披上一件單衣,英萬里走到書案前,開始寫信。

    很少有人知道,英萬里和關外熊大將軍相交莫逆,相互引為奧援,熊大將軍需要英萬里的情報資源,讓其能夠後顧無憂,而英萬里也樂於結交軍中勢力,讓其能夠遊刃有餘。

    「熊兄鈞鑑,京中忽來妖人,武藝高強,心思狠毒。。。。。。」

    寫完求援文書,英萬里撮唇一吹,發出一聲尖利的口哨聲,一隻白鴿撲啦啦落下。

    英萬里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放入信鴿腿上的籤筒,用火漆封口,放飛。

    胡鐵花的頭疼,胡鐵花的頭很疼,胡鐵花的頭非常疼。

    「你是胡鐵花?大名鼎鼎的『花蝴蝶』胡大俠?」

    「沒想到過了七年,居然還有人認識我。」

    胡鐵花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

    他交朋友的標準很簡單,會不會喝酒。

    他認為大凡能夠喝酒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壞人。

    比如他遇上的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原本和他素不相識,只是在騎馬經過的時候,差點撞上一隻貓。

    胡鐵花衝了出去,擋住了馬,救了貓。

    然後他們就認識了,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認識。而是那個年輕人看到他以後,兩隻眼睛就亮了。

    「好漢,我請你喝酒。」

    胡鐵花覺得自己的名字並不是什麼秘密,於是就有了那兩句話,然後一切都變了。

    他聲音還沒落下,就發現酒樓裡的人看他的目光變了,神色變了,按照他的說法,那就是酒鬼看到了好酒,色鬼看到了美女,餓鬼看到了紅燒肉。

    「抓住他,死活不論!」

    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胡鐵花根本沒聽清是誰先吼了一嗓子,反正包括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在內,足足十幾號人物就朝他衝了過來。

    「我的媽呀!」

    胡鐵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反正這種事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每天都要發生幾次,他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沒有好好睡過一天覺,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老鼠,過街的老鼠。

    好在他終究不是老鼠,他是胡鐵花,他的武功並沒有落下。

    「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那些人發現,胡鐵花並不好抓,不但不好抓,而且不好殺。

    但是有兩句話說得不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雙拳難敵四手。

    於是胡鐵花只有逃,一逃就是一個多月。

    就在剛才,他將身上最後一點銀子換成了酒,但是平時香醇的酒喝在嘴裡,卻是苦的。

    他已經知道了是什麼人在懸賞他,他也重新想起了那個名字。

    見或不見,這是個問題。

    有腳步聲傳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快離開,那些人是為他而來,而且在經過了幾次失手後,追來的人越來越多,武功也越發高強。

    在最近一次,他甚至受了傷,要不是他的輕功確實不差,他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他們手裡。

    「他在這裡,快追!」

    有人喊道,胡鐵花打了個激靈,落荒而逃。

    上天入地,走投無路。

    原本以胡鐵花的身手,要是放開手腳,還真不是幾個人能夠擋得住的,偏偏他雖然是個混蛋,卻行事卻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雖然不像楚留香那樣從不殺人,但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之類的事,也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所以他只有逃。

    不過有句話說得一點不假,出來混,總是要餓的。

    胡鐵花的酒並沒有能喝多久,肚子就開始叫喚了,就像是身上帶著一隻青蛙,呱呱直叫。

    他翻了翻口袋,他的口袋就像是剛洗過的一樣,一乾二淨。

    他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去吃一頓霸王餐,他也知道不管啥店主,都留不住他,但是他還是覺得,臉皮比肚子更重要一點。

    胡鐵花和郭大路不同,郭大路其實是什麼都會,讓他混不下去的是他的脾氣。但胡鐵花麼,除了喝酒和打架之外,他還真想不出自己還會些什麼。

    在過去他經常做的,通常是替人辦些事,比如說送個東西,保護個人,或者做做打手之類,這些活雖然不怎麼能上檯面,但也足夠他填飽肚子,喝夠酒。他只有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幾十年下來,也就這麼過來了。

    但是現在不同,說整個江湖都在找他是誇張了,但是只要他在外面晃悠一圈,有十個八個人找他的麻煩是不稀奇的。這樣的情況不要說去接個活,他現在就是個災星,走到哪裡,就把麻煩帶到哪裡,又有誰會去請他這個麻煩精?

    話又說回來,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也不能活活餓死,堂堂胡鐵花要是被餓死,那可能是江湖中的一大笑話了。

    但要來錢快,又不違背他的基本原則的事,又哪有那麼容易?

    在江湖中有兩個職業是最古老的,卻又一直有需要的,其中一個職業胡鐵花不會選,也選不了,而另一個職業他卻是做過的,做過不止一次。

    「為了有吃有喝,說不得只好再去做一次了,看看是哪個倒霉的傢伙,被我選中吧。」

    胡鐵花當然是殺人的,而且殺過不少,不過他不濫殺,在殺人前更是要挑選一番,看看對方是否有該殺的理由。如果對方確實是個惡徒,他是不介意殺人的。

    他需要改裝打扮一下,雖然過了七年,他的樣貌已經有了比較大的變化,但是認識過去的他的人實在不在少數,要是他就這麼跑出去,那不是去當殺手,是出去被殺手殺。

    喬裝打扮對胡鐵花來說不難,他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更不要說他的朋友的那位紅顏知己,是易容改扮一道中數一數二的大師。

    胡鐵花是老江湖了,江湖中的門門道道,他是知道不少的,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把自己打扮成了個乞丐,事實上他現在的形象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當殺手是要有門道的,尤其是胡鐵花這樣,打算臨時湊一份子的。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問對方要不要找殺手,也不能在自己身上掛塊牌子,說自己是殺手什麼的。

    同樣的,他知道要接這種活,最好是通過殺手中介,也就是專門給殺手門介紹散活的掮客。

    江湖中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這種掮客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是每個都靠得住,黑吃黑的也不在少數,胡鐵花就遇到過不開眼的。當然最後倒霉的,通常是對方罷了。不過他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思去找別人麻煩,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現在就想著去找份活,把肚子問題先解決了。

    夜幕降臨,城中下著小雨,雖然不大,但在雨中呆久了,那種入骨的冰涼也不好受。

    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到家裡去睡了,城裡安靜了下來,胡鐵花拄著根棍子,低著頭,避開大道,在巷子裡走著。

    這是一條泥濘的巷子,有一盞昏燈未滅。

    這是一盞已經被煙火熏黃了的風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麵攤,幾張歪斜的桌椅和兩個愁苦的人。

    這麼樣一個淒涼的雨夜,這麼樣一條幽僻的小巷,還有誰會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看到這個麵攤子,胡鐵花的眼睛卻亮了起來,雖然多年不見,但是這個麵攤子,喚醒了他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毫不猶豫的,他朝著那麵攤走了過去,但是在他走到麵攤之前,卻有人比他更快。

    那是巷子的另一頭,走來的一個青衣人,冒著斜風細雨踽踽行來,蠟黃的面色在昏燈下看來彷彿得病已久,看來應該躺在床上蓋著錦被吃藥的。

    但是他卻告訴這個小麵攤的老闆:「我要吃麵,三碗麵,三大碗。」

    這麼樣一個人居然有這樣好的胃口。

    老闆和老闆娘都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客官要吃什麼面?」雖然已經有三十多歲,身材卻還很苗條的老闆娘問他:「要白菜面?肉絲麵?還是蹄花面?」「我不要白菜肉絲,也不要蹄花。」青衣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要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3 14:25
第六百二十四章 吃麵的人

    他不是來吃麵的,他是來找麻煩的。

    可是這對賣面的夫妻臉上卻連一點驚奇的表情都沒有,只淡淡的問:「你有本事吃得下去?」

    「我試試,」青衣人淡淡的說,「我試試看。」

    忽然間,寒光一閃,已有一柄三尺青鋒毒蛇般自青衣人手邊刺出,毒蛇般向這個神情木訥的麵攤老闆心口上刺了過去,出手比毒蛇更快,更毒。

    麵攤老闆身子平轉,將一根挑面的大竹筷當作了點穴橛,斜點青衣人的肩井穴。

    青衣人的手腕一抖,寒光更厲,劍尖已刺在麵攤老闆的心口上,卻發出了「叮」的一聲響,就好像刺在一塊鐵板上。===斗破蒼穹漫畫chui穴me/cx16/===。

    劍光再一閃,青鋒已入鞘,青衣人居然不再追殺,只是用一種很平靜的態度看著這對夫婦。

    老闆娘卻笑了,一張本來很平凡醜陋的臉上,一笑起來居然就露出很動人的媚態。

    「好,好劍法。」她搬開了竹棚裡一張椅子,「請坐,吃麵。」

    青衣人默默的坐下,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很快就送了過來。

    麵碗裡沒有白菜、肉絲、蹄花,甚至連面都沒有,卻有一顆和龍眼差不多大小的明珠。

    在這條陋巷裡的這個小麵攤,賣的居然是這種面,有本事能吃得下這種面的人實在不多,可是這個人並不是唯一的一個。

    胡鐵花是第二個,他同樣是走到麵攤旁要吃麵,三碗麵,三大碗,同樣也是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

    老闆同樣是要試試他是否能吃得下去,然後胡鐵花的枴杖就停在了他的喉嚨前面。

    雖然那只是一根隨處撿來的木棒,但是任何人都不懷疑,胡鐵花能夠輕鬆地用它戳穿老闆的喉嚨。

    老闆連臉色都變了,老闆娘卻喜笑顏開,她自然也給胡鐵花送上來一碗麵,裡面沒有面,也有一顆明珠。

    胡鐵花沒有拿起那顆明珠,而是說道:「這東西雖好,卻不頂餓,幫我來三碗麵,要真正的面,要白菜,要肉絲,要蹄花,多放點,我餓了。」

    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再次叫了起來,老闆,老闆年,還有那個一臉病容的青衣人都愣了一下,隨後都笑了起來。

    胡鐵花當然是吃到了他要的面,兩大碗麵下肚,餓久了之後,胡鐵花少有地覺得,這尋常的面,在這時候也是這麼好吃。

    「呵呵,好香啊,看他的樣子,我也餓了,芸夢,我們也去吃碗麵如何?」

    胡鐵花吃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巷子裡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就那麼像是散步一樣,走了過來。

    胡鐵花抬起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只是這一眼,他的目光就移不開了。同樣被這兩人吸引住目光的,還有老闆和老闆娘,以及那個青衣人。

    那個男的長得很普通,一點古怪的樣子都沒有,放在人群裡,就是找不到的那種,唯一有些特別的,就是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星。那個女的戴著一張淡金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兩眼和殷紅的唇,雪白的下巴。

    他們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衣裳,那是夜的顏色,漆黑如墨,沒有一點光,在江湖中,這樣的衣服有個特別的名稱,叫做夜行衣,就是夜黑風高殺人夜裡,那些人穿的那種。

    他們都佩著劍,男的佩著的劍很普通,就是那種幾十兩銀子一柄的普通長劍,普通到普通的兵器鋪裡,都能夠買得到。女子的劍卻是一柄古劍,劍鞘比一般劍更加寬大厚實,劍柄上纏著一條條的黑布。

    而讓胡鐵花四人真正注意的,是他們兩人身上竟然是乾的!天上下著雨,這兩人明顯是走了一陣子路,但是他們從上到下,頭上,臉上,身上,乃至鞋子上,一點雨水,一點泥漿都沒有!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雖然是在夜裡,兩人穿的又是黑衣,這種異象並不明顯,但是這麵攤上的四個人,又有哪個不是身懷武藝,目光不差。

    尤其是他們能夠感覺到,這兩人身上,有著淡淡的殺氣,就像是從修羅場中殺戮歸來,尚未洗去身上的血跡一般。

    「來兩碗麵,面多一些,牛肉,豆干,滷蛋都要。」這兩人在胡鐵花邊上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道。

    老闆哆嗦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摸筷子,卻被老闆娘踩住了腳。

    「好,請稍等,面馬上來。」

    老闆娘的聲音中雖然充滿了笑意,但一邊說話,一邊已經忍不住去擦額頭上的冷汗。

    面很快就來了,上面鋪滿了交頭,老闆娘端面的手,甚至有些發抖。

    黑衣男女,或者說黑衣夫婦開始吃麵,他們吃得不快,細嚼慢嚥,似乎在享受吃麵的過程,他們給人的感覺變了,如果不是雨天,他們從外面過來時給人帶來的那種震撼。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兩個普通人一樣。

    但是他們並不是最後的客人,甚至不是倒數第二批,這個麵攤上,這天來的人,比任何一天都多了些。

    「我要三碗麵,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

    這次來的是個看來很規矩的年輕人,也要吃三碗麵。聽到了他的話,黑衣夫婦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他們相互望了一眼,卻沒有說話,但是那種默契,那種眼神的交流,卻已經讓彼此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像那個青衣人那樣,老闆也同樣開口,要試試他「是否能吃得下去。」

    於是這個這個年輕人拔劍,他的劍法雖然也跟他的人同樣規矩,但卻絕對迅速準確有效,而且劍式連綿,一劍發出,就一定有連環三著,多已不能再多,少也絕不會少,劍光一閃,「叮、叮、叮」三聲響,老闆的胸口已被一劍擊中三次,這個規矩人用的規矩劍法竟遠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快了三倍。

    老闆連臉色都變了,老闆娘卻喜笑顏開,年輕人看到她的笑容,眼睛裡忽然有種他這種規矩人不該有的,老闆娘笑得更嫵媚了。

    但是沒等年輕人的劍入鞘,一陣森森寒意卻從棚子外面傳進來,在雨中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獨臂的黑衣人,他背後斜背著一根黑竹竿,把一頂破舊的竹笠低低的壓在眉下,只露出左邊半隻眼睛,錐子般盯著這個年輕人,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是不是鐵劍方正的門下?」「是。」

    「那麼你過來。」

    「為什麼要我過去?過去幹什麼?」

    「過來讓我殺了你。」

    斗翌忽然飛起,飛入遠方的黑暗中,昏暗的燈光就照上獨臂人的臉,一張就像是屠夫肉案般刀斑縱橫的臉,右眼上也有個「十」字形的刀疤,像一個鐵枷般把這隻眼睛完全封死,卻襯得他另外一隻眼中的寒光更厲。年輕人握劍的手掌已沁出冷汗,已經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他也看得出這個「十」字形的疤是用什麼劍法留下來的。

    獨臂人已伸出一隻瘦骨嶙峋凸起的大手,反手去抽他肩後的漆黑竹竿。

    但是老闆娘忽然間就已掠過麵攤到了他面前,用一雙柔軟的手臂,蛇一般纏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足尖,將兩片柔軟的嘴唇貼在他的耳朵上,輕輕的說:「現在你不能動他,他也是我特地找來的人,而且是個很有用的人,等到這件事辦完,隨便你怎麼對他都行,反正他也跑不了的。」她軟語輕柔,「我也跑不了的。」

    她說話的聲音和態度都像是情人的耳語,簡直就好像把他的老公當作個死人一樣,那個麵攤的老闆居然也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看見。

    獨臂人盯著她,忽然一把拎住了她的衣襟,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拎過那個麵攤子,才慢慢的放下,然後就一字字的說:「我要吃麵,三碗。三大碗。」

    「花姑媽還是老樣子,黃病夫,黑竹竿,那個年輕人應該是方正的弟子,嗯,黑竹竿的左手就是方正砍掉的,但那對黑衣夫婦是誰?我七年沒有出江湖,這樣的高手居然都不認識了?還有,什麼樣的人值得這麼多人來?」

    胡鐵花目光在幾個人之間晃了一下,他沒有盯著任何一個人看,沒有哪個殺手喜歡被別人盯著看的,那些不懂這一點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他們的代價,也許這代價就是他們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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