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88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6:44
第五百七十六章 動盪武林 秀逗青年

     「呃,這個武林不太平啊。」

    這時正是春天,一年之記在於春,春天適合做很多事情,其中也包括了-------打劫!

    因為某人的毛病,我們的夢先生和白起兩人沒有能夠策馬江湖,而是再一次坐上了馬車。

    眾所周知的,大多數的馬車速度只是比步行快了不少,卻比不了疾馳的奔馬,而且坐馬車的,多少身上都有那麼些錢,所以一路之上,也有不少道上混的,打起了兩人的主意。

    「呃,那個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在官道上,四五根被砍到的樹木,搭成了一個簡單的柵門,五六個一看就是潑皮閒漢的傢伙,在為首一個拿著把伐木斧的黑壯漢子的帶領下,攔住了去路。

    「一派胡言,這路鋪了該有半個甲子了,這樹更是有四五十歲年紀,觀你面貌,最多不過而立之年,難道你是在娘胎裡栽樹鋪路的不成?識相的快點把路讓開,否則休怪武某劍下無情。」(白起化名武安)

    白起說著,在車轅上手按劍柄,一股子殺人無數的凶煞之氣,透體而出,罩向諸人。

    這時本是快到正午時分,陽光燦爛,但隨著白起微微挺直的身子,一股子寒風在剎那間呼嘯而至,讓這一段路變得一下子陰冷起來。

    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那幾條漢子的雙腿都戰鬥了起來,在他們面前,對方這個威武的漢子似乎變成了一頭下山的猛虎,正朝著他們張牙舞爪,他們似乎能夠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和殺氣。

    而更讓他們顫慄的,是白起的那一雙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像是兩輪小太陽一樣。

    「媽呀,妖,妖怪!」

    最後面的一個傢伙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褲子濕了一片,腥臊味刺鼻難聞,竟然是被嚇尿了。

    「滾」

    白起大喝一聲,在這些潑皮耳中,如同炸響了一記悶雷,頓時這幾個如同王八搬西瓜,滾的滾,爬的爬,作鳥獸散。

    「呃,武老哥,你忘了讓他們把攔路的木頭搬開了。」車廂中傳出夢某人的聲音來。

    「這有何難?」

    白起看了一眼大概百步開外的木堆,從座位後面抽出一根金色的長戈來,輕輕一躍,跳上了馬背,兩腿一夾。

    「唏歷歷」

    那馬兒一聲嘶吼,朝著木堆就衝了上去,待得到了近前,白起手中長戈探出,一握陰陽把,大喝一聲「開」。

    轟地一聲,那足有數百斤重的木堆應戈而開,散落兩旁,馬車呼嘯而過。

    當然,這只是路上的一點小插曲罷了,很久沒有見血的白起,如今重入江湖,就像是一隻出了柙的猛虎,這一路上的綠林好漢們很是有一些遭了殃。

    「武老哥,我們到洛陽了。」某個偷了一路懶的傢伙,從馬車中探出腦袋來,很有幾分高興地道。

    「嗯,我們這是去打尖,還是住店?」白起調侃道。

    「當然是先去好好地吃一頓,喝兩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夢淵乃是老饕,這一路疾行,未作停歇,早已是饞了,到了個大城市,豈可不好好吃上一頓。

    「正合吾意。」白起大笑道。

    洛陽的酒樓不少,也不乏好的,富春江就是那麼一家,走進大堂,吆喝一嗓子,有什麼好吃的招牌菜儘管上來,才是豪客的范兒,至於什麼女兒紅,滷牛肉,拜託,那純屬虛構,別說女兒紅是人家嫁女兒時從地裡挖出來的,殺牛更是違法的行為。

    富春江的招牌菜是魚,尤其是這兩天新來的廚子,一手糖醋魚做得極是入味,較著夢淵自己下廚都毫不遜色,於是吃得興起的兩人,在消滅了一大盤後,又要了一份。

    「掌櫃的,這魚味道不錯,就是淡了些,能不能加點鹽。」

    夢淵抬起頭,就看到一個北方人打扮的漢子,向掌櫃的招呼道。

    然後,從廚房的方向,飛出來一隻盤子,準確地命中了他的臉,盤子裡還有人吃剩下的小半條魚。

    一張二十來歲的臉從廚房的窗口露了出來,還有他的手指:

    「你吃過糖醋魚沒有?你吃過魚沒有?糖醋魚本來就不能做的太鹹的,你知不知道?」

    「呃」

    「年輕氣盛啊。」足足過了有兩三秒,夢淵才冒出一句來。

    「他不該是個廚子。」白起道。

    夢淵笑了:「你是說秦瓊賣馬,楊志賣刀?」

    「脾氣是爆了些,不過有本事的年輕人,有些脾氣也沒啥。」白起摸了摸虯髯道,說起脾氣,這位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這廚子他是當不下去了,讓我們看看好了。」看到白起對這年輕人有了興趣,夢淵也不介意。

    如今的華山派,還處於百廢待興的階段,一個有些底子的年輕人,不管能不能成為夢淵等人的正式弟子,總是有用的,至少,夢淵等人還缺一個馬伕,不是麼?

    那年輕人的廚子自然是當不下去了,要是當廚子的都像他脾氣那麼大,動不動就把盤子甩到客人的臉上去,那誰還敢上館子吃飯?理所當然的,富春江也不會支付這年輕人報酬,那些報酬,都用來賠償那個倒霉的客人了。

    在結賬的時候,夢淵再次遇到了那個年輕人,他穿著套稱得上光鮮的衣裳,只是上面多了層淡淡的油煙。兩人交錯而過後,夢淵知道了另一件事,這個年輕人沒有錢,他的衣兜裡比洗過的都乾淨。

    於是兩人開始好奇,這個不名一文的年輕人,打算靠什麼活下去。

    夢淵也好,白起也好,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在挑人方面還是有條件的,如果對方是個人渣的話,那是入不了兩人的眼的。

    接下來這個有趣的年輕人的行為,讓他們兩個都驚呆了,哦,那是因為他們兩個沒有和小夥伴們在一起。

    只見這年輕人找了個最熱鬧的街角,挽了挽袖子,掖了掖衣角,開始打起拳來,這是一套很普通的六合拳,基本上江湖上有兩下子的武師都能夠打上那麼一套,但是這個年輕人卻是將這套普通的拳法,打出了水平。只見他拳起時如猛虎出林,腳踢時如蚊龍入海,拳影翻飛,拳風虎虎,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真功夫,真才學。

    「他在幹嗎,他想要做什麼?」

    夢淵和白起兩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問號,只見街上的人也像是受了驚一樣,一下子散了開來,只有些好奇的,站得遠遠的,或躲在牆角後面看著。

    只見這年輕人一套拳打完,似乎還不怎麼滿意,突然一個鷂子翻身,「砰」的一拳將後面的牆打破了個大洞,「呼」的一腳將街角繫馬的石樁子連根踢倒——他自己的褲子當然也被踢破了。

    只聽一片驚呼,滿街的人突然全部落荒而逃,有幾家店甚至將大門都上了起來,只因為街上來了個吃錯藥的瘋子。

    或許說全部這個詞不恰當,但是這原本繁榮的街頭,此時確實只剩下來三個人。

    「這位小哥,你剛才是在幹嗎?」白起忍不住問道,不過望著對方的目光,難免地有些古怪了。

    「你沒看到麼,我是在賣藝啊。」沒有人喜歡被人用看怪物或者瘋子的目光看著,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

    「賣藝???」

    夢淵和白起互相看了眼,實在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那個,你是第一次出來賣藝吧,連起碼的江湖規矩都不懂?」夢淵樂呵呵地道。

    「什麼江湖規矩,我有的是真本事,不是嘴把式。。。。。。」年輕人還要說下去,被夢淵打斷了。

    「所以你被人當做武瘋子了,而且你如果不想去吃牢飯的話,最好先離開這裡。」夢淵看了一眼長街的另一頭道。在那裡,已經可以看到捕快的身影,還有類似於「就在那裡了,那個瘋子」之類的話順風傳來。

    「見鬼!」

    這年輕人雖然秀逗,卻不是真的傻子,立刻撒腿就跑,片刻之後,三人已經到了郊外的一處破廟裡。

    「你們,跟來幹嗎,我這裡可沒有錢。」看到夢淵和白起的到來,年輕人有些驚訝地道。

    「我們看上的不是你的錢。」白起沒好氣地道。

    「難道你們看上的是我的人?」年輕人警惕地道:「我賣藝不賣身的!」

    「我咧」

    白起頓時滿頭黑線,舉起一隻砂鍋大的拳頭道:「小子,江湖上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你可聽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6:44
第五百七十七章 郭大路

     年輕人蹭地蹦了起來,兩眼閃亮道:

    「想打架,好啊,來啊!」

    「呯,稀里嘩啦,啊喲。」

    對有些男人來說,拳頭的交流甚至比烈酒還要有效,小半個時辰後,白起和年輕人兩個滿身是土地相對而坐,呼呼地喘著粗氣。

    白起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上還多了個雞蛋大的包,而年輕人直接就成了釋迦摩尼在世,捂著腦袋直哼哼。

    「臭小子,老子的拳頭滋味如何?」揉著腦袋上的包,白起樂呵呵地道。

    「哼,不過如此,還不是被我打成了豬頭。」年輕人看了白起一眼,嘴角一撇,一臉不服氣地道。

    「咱們剛才打的是王八拳,又不是真正的比武拚命,打成這樣子,自然是老子贏了。不服的話,咱們認真一些,再打一場如何?」白起道。

    「呃」

    年輕人愣了愣,剛才的這一場爛架,看似漫無章法,好像是市井潑皮一樣,掄起拳頭亂打一通,也沒有用上內力,但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在力量,反應,挨打的經驗等方面,明顯是白起佔了上風,所以方才白起說是他勝了,並沒有什麼不對,不過年輕人心氣盛,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好了,方才一局,就算平手好了,你用什麼兵器?」夢淵忽然插言道。

    「問我?我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抓、钂、棍、槊、棒、枴子、流星樣樣精通!」年輕人一拍胸膛,驕傲地道。

    「哼,恐怕是樣樣稀鬆吧。」白起嘲諷道。

    「老小子,要不是我把劍當了換飯錢,我這就讓你知道厲害。」年輕人怒道。

    「這麼說,你會用劍?那麼等等。」

    夢淵說著,朝著邊上一顆樹伸手一推一抓,只聽到嘎嘣連響,兩根三尺來長,兒臂粗細的樹枝落入手中。他一手握住一根樹枝,另一隻手運掌如刀,刷刷作響,不過一枝香功夫,兩口看上去一般無二的木劍已然製成。

    「挑一把。」

    「。。。。。。」

    年輕人看了夢淵一眼,不同於白起帶給他的感覺,這個不過是和他年齡相仿的青年人身上,有著一種幾乎不容違背的氣勢,他甚至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接過兩把木劍,試著揮舞了幾下後,選了其中一柄。

    「武老哥。」夢淵將另一柄遞給了白起道:「不要大意,點到為止。」

    從武林高手的角度來說,白起的拳法實在是稀鬆平常,他的拳法叫虎嘯拳,乃是秦軍的軍中拳法,經過自己的改善而來。作為一門軍陣拳法,拳路大開大合,雖然威風凜凜,卻是精妙不足,只是一門黃級拳法罷了。

    在幻域小隊中,雖然有夢淵這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卻沒有一名拳法名家,所以白起雖然進步很快,這拳法上了水準,一直沒有顯著的提升。

    但劍卻不一樣,白起的劍法基礎打得極為牢固,在夢淵的引導指點之下,自入隊以來,就走上了劍法修行的康莊大道,《玄功要訣》《追風劍法》《大須彌劍式》《滄海劍法》《萬流朝海元元劍法》《太陽罡氣》,以及在笑傲江湖劇情中,學到的《泰山十八盤》《泰山劍法精義》,更是整日裡和紀嫣然,何芸夢,夢淵這等人物切磋,經驗之豐富,已是人間少有。

    他用的雖然是木劍,但是一劍在手,木劍劃出了半個圓圈,一股劍術大家的氣度,已是應劍而生。

    「呃」

    年輕人一下子愣住了,對於劍,他絕不陌生,精通十八般兵器,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每個武者在習武時,都會去熟悉各種各樣的兵器,並學會基本的路數,知道如何應對,但是對於個人來說,所精擅的兵器,永遠只有一兩種。而年輕人所擅長的,恰好也是劍,也因此,他懂劍。

    他的劍可以擊穿大將身上的鐵甲,也可以刺穿春風中的柳絮,但是他雖有劍在手,這一劍卻刺不出去。

    對方的劍動作很慢,甚至有些沉重,有些笨拙,但是那運動的軌跡,卻護住了全身各處,沒有一絲一豪破綻,反而像是一團包含了許多針的棉花,如果用力去握,就會被其中的針所刺傷。

    但這並不足以讓年輕人吃驚,他知道,即使此時對方沒有破綻,只要雙方交手,劍來劍往,破綻自然就會出現,讓他不可忽視的,卻是那個人。

    剛才的那個嬉笑怒罵的豪爽大漢,此時一劍在手,就像是一座山,一座被雲霧環繞的大山,巍巍然而不可撼動,他手中的劍,如山間的雲霧,飄渺不定,又像是山間的奇松,怪石,嶙峋而屹立,帶著一種時間長河洗禮的感覺。

    「啪」

    年輕人直接把劍丟在了地上道:「我認輸。」

    「你倒是乾脆。」

    白起掃興地放下劍道。

    「明知會贏的架,打起來沒意思,明知道會輸的架,也一樣。」年輕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而且我知道你們並不想要殺我,我身上也沒有錢可以給你們,所以我為什麼還要打下去?」

    「更重要的是,我還沒吃飯,在我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我做什麼事都沒有興趣的。」年輕人話說了一半,他的肚子就自顧自地叫了起來,他雙手一攤,一臉怠懶地說道。

    「好,我們去吃飯,地方你挑,一定要是好吃的,還要能吃飽,最好還能打包。」白起道。

    年輕人想了想道:「你們吃不吃燒鴨?」

    「當然吃。」聽到燒鴨兩個字,夢淵的眉頭一抬,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應道。

    廣式燒鴨,杜康酒。

    麥老廣燒鴨店,不大的店舖,這時就坐了他們三個人,桌子上放了三隻鴨子,沒有皮的鴨子,其中的一隻最肥的,連腿都沒了,被剝光了皮的鴨子,看上去很有幾分滑稽。

    年輕人一手握著一隻肥得流油的鴨腿,一口接著一口啃著,到塞得嘴裡滿了,才忍不住放下來,喝一大口酒。

    這一碗酒足有半斤,他一口能喝一半,兩口喝完,再加滿。

    店裡沒有夥計,只有店老闆,穿著一身油污的褂子,在櫃檯上打著盹。

    夢淵默默地看著他吃,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之所以這樣拚命吃,是因為這一頓吃飽了,下一頓不知道在哪裡。

    這頓飯足足吃了有大半個時辰,三隻燒鴨,兩壇杜康酒,也有大半進了年輕人的肚子,終於,年輕人擦了擦嘴道:

    「好吧,我就是郭大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夢淵點了點頭,在進入了高級劇情後,有許多劇情世界是重疊的,只要年代不出現衝突,不同劇情中的人物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世界中,如笑傲江湖世界中的曹公公。甘十九妹世界中出現了劍氣紅顏,馬鳴風蕭蕭劇情中的人物一樣。所以,在楚留香的劇情世界中,出現郭大路,也並不奇怪,畢竟《歡樂英雄》的故事發生的區域,也僅僅是洛陽周邊而已。

    「你的武功底子打得不錯,可曾拜過師父?」白起問道。

    「倒是請過一些師傅,啟蒙的恩師是『神拳泰斗』劉虎劉老爺子,然後是『無敵刀,楊斌楊二爺子、『一槍刺九龍』趙廣趙老師、『神刀鐵胳臂』胡得楊胡大爺。。。」郭大路扳著手指,如數家珍一樣算道,白起瞪大了眼睛在聽著,他名字說得越多,白起的眼睛瞪得越大,彷彿已怔住,等郭大路說完,他才愣愣地望向夢淵道:

    「夢師弟,這些人,你可聽說過?」

    夢淵好歹沒一頭紮進面前的酒碗裡,要知道真正的江湖中,外號是非常有講究的,那些聽上去越是唬人的,越是不怎麼樣,什麼一槍刺九龍,神刀鐵胳膊之流,估計也就是個跑江湖賣藝的,相反,一些聽上去不怎麼起眼的外號,甚至根本沒有外號的人物,才是真正利害的角色。

    打了個哈哈把這個問題略了過去,夢淵神色肅然地問道:

    「郭大路,你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了,應該聽說過華山派吧?」

    「華山派?自然是聽說過的,天下七大劍派之一,在整個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名門。」郭大路道。

    「我們是華山派的。」夢淵道。

    「呃,我是不是該說久仰久仰?」郭大路問道。

    「這倒不必,我武師兄方才試過你,你的根骨不錯,天資也是上佳,有沒有想過,找個武林名門,拜個高人做師父,學一身真正高明的武功?」夢淵望著他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6:44
第五百七十八章 點撥

     「這個。。。。。。」郭大路摸了摸鼻,笑了:「鬼才不想。」

    幾乎每一個男孩,都做過這樣一個夢,小時候在野外玩耍的時候,遇到一個神秘的老人,這位神秘的老人有著驚天動地的武功,而且一眼就看他就是最合適的弟,於是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長大以後,習武有成的青年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終成一代大俠,名揚天下。

    郭大路當然也不例外,曾經家境殷實的他沒少花錢在那些威名赫赫的武師身上,當他發現大多數武師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時,他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郭大路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他會騎馬,會擊劍,會做菜,會唱曲,他的鄉親們甚至覺得他除了生孩外,什麼都會,他幾乎適合任何一行,除了做個江湖人。

    但是他終究選擇了江湖,他變賣了家裡的一切,換了一套不錯的行頭,一把好劍,一匹好馬,踏入了江湖,到此時,他幾乎混成了個乞丐。

    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混江湖的,不是麼?

    「所以,你的還在麼?」白起沉聲問道。

    「如何不在?」郭大路道。

    郭大路是個大路的人,所以理所當然地,他醉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而他的床邊,多了一口劍,一口快劍。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他的劍,那口曾被他當了的劍。

    郭大路頓時睡不著了,他坐了起來,點亮了燈,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客棧了,對這裡的佈置,他並不陌生,因為他來到城裡的時候,也在這裡住過,而同一家客棧,裡面的佈置風格,大多是相同的。

    在桌上還放著幾套衣裳,是那種江湖人穿的勁裝,料光鮮而結實。在房間裡,還有一大桶熱水,郭大路試了試水溫,正好是適合洗澡的溫度。

    雖然還是夜晚,但郭大路洗過澡,穿上衣服,拿起劍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精神,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在庭院,看到了那兩個人。

    這一天的月色並不明朗,天上的星星也並不明亮,那兩個人的身上,穿的也不是那種如雪般的白衣,反而是黑色的勁裝,但是在那一刻,那兩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掩過了星光月色。

    在院裡的那張石桌旁,那兩個人就端坐在那裡,桌上放著一壺美酒,還有從麥老廣那裡打包來的鴨和一些滷菜,慢慢地吃著喝著,那是一種難以言喻地放鬆和閒,似乎他們在享受的,是整個世界的美好。

    「哈哈,看來是我贏了。」郭大路看到,那個年輕些的人看到他的到來,高興地起身,向他走了過來,他的腳步輕得像是棉花,聽不到一點聲音,卻帶著一種截然相反的厚重意蘊,像是帶著風,相隔足足有一丈多舉例,那個人僅僅走了兩步,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來,抓住了自己的手,郭大路發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抓住手的,似乎對方的手一動,自己的手就到了對方的手裡。

    那隻手乾燥而溫暖,手指修長而有力,他握得很緊,讓郭大路甚至感覺到了一點疼痛,然後他就感覺到對方手上傳過來一股力量,自己的身就被提了起來。

    郭大路是個身材高大的人,用那時候的話說,就是個身高七尺的偉丈夫,然而在對方手,他感覺到自己就是一隻小小的麻雀,被一隻老鷹直接抓了起來。在瞬息之後,他再次腳踏實地的時候,已經到了石桌邊上。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夢淵道。

    「知道什麼?」郭大路一臉迷糊地道。

    「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知道該怎麼教你學點東西。」夢淵道。

    「我的問題?」

    「嗯,有些話可以再說一遍,那就是你的根骨不錯,底打得很穩,天資也算上佳,我也看過你的那所謂的賣藝,以你現在的身手,當個尋常的武師,甚至開個小鏢行,武館,都是綽綽有餘。即使遇到有傳承的宗派弟,在招式上你會吃虧,但你的直覺,反應速度等等,會給你帶來反敗為勝的機會,當然,那是在對方經驗不夠豐富的情況下。如果遇到個老練的宗派弟,或者真正的老江湖,恐怕就是敗多勝少,要是運氣不好,遇到個真正的厲害角色,恐怕說死一生都是好的。」夢淵道。

    「所以?」

    「所以我決定,首先要培養的,是你的眼力。」

    「什麼?」

    郭大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我的眼力很好,我可以數清你頭頂上飛的蚊有幾隻。」

    「噗」

    白起一口酒噴了他一臉道:「誰和你說這個,用心聽著。」

    「我說的眼力,不是你的視力,而是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四個字--------識人,知事!」

    郭大路頓時安靜了下來,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識人,分為知己和知人,知己,用簡單的話就是知道你自己是誰,有多大本事,適合做什麼事,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有時候,你會做什麼,不代表說你適合做什麼。比如,你的魚燒得不錯,卻聽不得別人的指責,所以你就不適合做廚,是不是?」

    「是」

    郭大路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道。

    「這也說明在你的心裡,你是個要面的人,在你看來,你的面甚至比你的肚更重要。你心裡認為賣藝,賣唱是丟臉的事,所以你開不了口,寧可被人當成是瘋,像你這樣的人,即使被逼到要去做賊,你都會找個劫富濟貧之類的藉口來說服自己,是不是?」

    「是。」郭大路垂下頭道。

    「這不是什麼缺點,我說這些,只是要告訴你,你要知道自己,如果你能夠改變自己,那麼你可以進行嘗試,如果你根本不想,或者不能改變自己,那麼你不去做這些行當,不就好了麼?」

    「再來說知人,知人分為兩部分,作為江湖人,你首先要學會的,是辨認對方的武功高低,來判斷是否會威脅到自己。以一般的分類來說,我們把江湖的武者,分為天地玄黃四個階層,黃級的,就是如你這樣,學過些把式和拳腳功夫,有基礎,也學過些簡單的內家心法,這樣的人物,佔了整個江湖的五成之多,那些什麼鏢師,武館教頭,江湖混,基本都是這個階層的人物,和其他三個階層相比,他們缺少的,是走向更高階層的階梯,所以很多人會因為江湖上的一個什麼寶藏,或者某個人物的一本秘籍打破頭,甚至人腦打出狗腦來。這樣的人物,即使有些人有奇遇,其真實的實力只能達到玄級人物的普通水平而已。

    「所謂玄級,和黃級最大的區別,在於他們具有某一個門派或者流派的傳承,通過這些傳承,他們只要不是天資或運氣太差,都有可能成為一名先天高手,在江湖上雄霸一方,更因為他們有靠山,所以要打他們的主意,還要小心對方整個門派的報復。你既然入了我們華山,只要不出意外,成為玄級人物是實打實的。你會學到一門正宗的內功心法和運用法門,按照你的選擇,你能學會至少一門不錯的徒手功夫,一門兵器功夫,一門輕功,當你完全掌握了這些以後,你行走江湖,自然就高人一等,只要不是自己找死,很少有人能要了你的命去,而那些能要你命的,只要你報上身份,對方多少也要顧忌一下。玄級的人物,一般佔江湖的二到三成,」

    「至於地級的,你就要當心了,能達到這個水平的,多少都是門派的精英,或者名動天下的人物,他們每個人至少有一兩門絕活,非常危險,這麼說吧,你如果遇到地級的人物,而對方不放水,不大意,你幾乎不可能勝過對方,而對方要殺你,通常不怎麼困難。那些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級人物,或者說出了名的厲害人物,劍客,比如少林達摩院首座,鐵血大旗門的雲氏弟,大凡是這個階層的人物,沒事的話,別去招惹這個階層的人物,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小命。地階高手佔整個武林人物比重不到一成左右。」

    「最後,天階高手,都是有實力問鼎天下第一之名的怪物,當今天下的第一劍客薛衣人,鐵血大旗門門主鐵棠,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等等,是這個階層的代表,遇到他們的話,你有多遠避多遠,因為他們要殺你比殺只螞蟻困難不了多少。所以一旦你遇到這樣的人物,靠你的頭腦和幸運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6:44
第五百七十九章 錢是怎麼來的

     郭大路呆頭鵝般地點了點頭,但從他茫然的目光中,還是可以看出這一番說明的效果。無論真正的武林是何等遼闊與精彩,常人的世界總是平靜和安寧的。

    「當然,你偶爾也會遇到些隱居於市,或者扮豬吃虎的,這就要看你是幸運還是倒霉了。」夢淵又嘰歪了幾句,然後將話題轉開了。

    「這些只是一個大致的尺度,很多和江湖閱歷相關,光靠嘴上講的,實際的未必管用,所以下面要教你的,才是真正有用的。比如說,你知不知道,做一個江湖人怎樣弄錢?」

    郭大路直接翻起了白眼,要是他知道怎麼搞錢,又怎麼會弄到如此地步,不過夢淵的話,還是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雖然說金錢是王八蛋,但是沒有錢,就連王八蛋都不如。

    夢淵笑道:「你看那些江湖漢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刀口上買命,動不動一擲千金,似乎很是威風,但是你可曾想過,他們的錢是哪來的?其實說到底一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跑江湖的,當然是靠著所學的功夫了。但是功夫放在那裡,又怎麼變成錢?」

    「先說最下等的,那些學了點皮毛,只能夠充充場面跑跑龍套的,混得差些的,可以靠著賣藝為生,混口飯吃。其中能打些的,找個幫派勢力,當個嘍囉,可以餬口,如能當上頭目,靠著收取保護費,或者充當打手,保鏢,也能夠衣食無缺。當然也有走上**的,幹些打架劫舍,偷雞摸狗的勾當,都是些馬馬虎虎的法子,不過這些人物難成氣候,遇上些自命俠義,手上功夫不弱之人,通常會倒霉,甚或丟了性命。」

    「再說比較上等的,名門正派,弟子滿天下,相互之間,彼此照應,甚至可以保得一方安寧,這些門派之下有土地,有農莊,有富紳,有鏢行,勢力強大,僅靠門派的產業,就可以錦衣玉食,便是地方官府,都要敬他三分。即使是道上的厲害人物,考慮到整個門派的強勢,在挑釁之前,也要掂量一下。你看那些少林高僧,武當道人,走到哪裡,不都是眾人力捧的對象,他們何時缺過錢財?」

    「最後說江湖中的中層,這些人通常都是老江湖,手底下有真功夫,但是卻因為各種原因,還沒有形成屬於自己的勢力,來為自己掙錢。這些人怎麼來錢?四個字--------巧取豪奪!也就是用各種手段,把別人的變成自己的。」

    「什麼?」郭大路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你是說,去偷,去搶?」

    「在武林中從來不缺乏神偷,大盜,唐時有空空兒,精精兒,前朝有司空摘星,本朝有香帥,李將軍,這些人物的名字,你莫非沒有聽過?這些是出了名的,那麼那些不怎麼出名,或者沒有名字的人物,在這江湖之中,又有幾何?何況,巧取豪奪,又怎是僅僅偷、盜二字?有些人翻雲覆雨,將天下英雄玩弄於指掌之間,從中擭取暴利,你可曾聽過**箭主人的名字?你可知道公子翎的大名?他們的所作所為,何嘗不是巧取豪奪?」

    夢淵切了一聲道:「不過有些人下手看對象,他們出手的目標,大多是貪官惡吏,亦或是為富不仁之輩,而不是平民百姓,獲得收穫以後,又拿出相當部分,用來賑濟貧民災民,於是就有了俠義之名。」

    然後,我們的夢先生又不無惡意地道:「其實,劫富濟貧是很講究的,弄得不好,當俠盜當成瘟神的也不在少數。」

    「這話怎麼說?」

    「哼,那些貪官惡吏們吃了虧,表面上不說,卻未必不會去暗中查訪,而那些『俠盜』們,又很少會將贓物轉移到千里之外,多半是就地分發。於是只要有些許痕跡被他們發現,那些受了救濟的,不死都要脫層皮,嘿嘿,抄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是說好玩的麼?」

    「那應該怎麼辦?」

    「當然是洗錢。。。。。。」

    夢淵還待再給郭大路繼續洗腦,白起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時辰差不多了。」

    「時辰,什麼時辰?」

    「嗯,這次我們下山,也是奉了掌門的命令,來搞一批錢財,修繕一下山門。」夢淵道。

    「你,你們!」

    郭大路嘴張得老大,看他的樣子,很適合改個名字叫郭大嘴。

    「沒什麼好奇怪的,華山派雖然是名門正派,弟子人數卻不多,是更偏重於武學傳承的門派,掌門師姐更是出家人,這門派運營的花費,自然是落到我們這兩個俗家師弟身上。」

    「難不成你們已經發現了下手的目標?」郭大路驚訝地道。

    「沒錯,而且還去踩過了盤子。」夢淵笑嘻嘻地道:「你不是一起去的麼?」

    「麥老廣?」郭大路驚訝地道:「他可是個老好人,而且一個賣燒鴨子的,又能有多少錢?」

    「老好人?你該不會真的這麼想?」夢淵笑了。

    「你應該沒有少去吃過麥老廣的燒鴨,但是你有沒有注意過他的手?」

    「他的手怎麼了?」

    「他的手上雖然都是油膩,但是皮膚緊致,骨節粗大,青筋突出,指尖結實而有力,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雙練過鷹爪擒拿的手,這樣的一雙書,能夠輕鬆地捏碎一個成年人的脖子!如果只是一個平常的店老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雙手?」

    夢淵頓了頓,繼續道: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走路的樣子,他走路的聲音很輕,本來以他這個年齡,因為肌肉的鬆弛,大多是整隻腳掌落地,但是他卻是一直在用前腳掌走路,只是刻意地發出一些腳步聲,這說明他有很高明的輕功。他的生意很好,卻沒有妻子,又不願意僱傭人,說明他對其他人有戒心,生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他家裡有四間房,而有一間房總是關著的,這說明這間房中,一定隱藏著些東西。在你睡覺的時候,我不僅贖回了你的劍,還去他的住所看了看,發現那張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這些加在一起,我幾乎就可以推斷出他的真正職業了,他是個獨腳大盜,而燒鴨店就是他的偽裝。」

    「還有麼?」郭大路將信將疑地道。

    「當然。」夢淵道:「以麥老廣的年紀和表現,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個老手,也只有真正的老手,才會像是隱士那樣,大隱於世,也只有這樣的老手,才配成為我們的目標,否則我們出手一次,收穫幾百幾千兩,那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嘿嘿」郭大路道。

    「嘿嘿是什麼意思?」白起問道。

    「嘿嘿的意思就是我還不怎麼服氣。」郭大路道。

    「有句話叫眼見為實。」白起道。

    「好吧,你們要怎麼做。」

    「是我們要怎麼做。」白起道。

    「這個很簡單,剛才已經說過了,麥老廣只是一個人,而且我相信,過了今天,他很可能不會再有興趣燒鴨子了。」夢淵道。

    「嗯。」

    於是黎明時分,麥老廣燒鴨店的門口,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錦衣華服的魁梧大漢,一個人就定了十來只燒鴨子,這幾乎是店裡燒出來的第一批燒鴨了。而當麥老廣一臉樂呵呵地為他打包的時候,另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燒烤房外,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沒有走正門,這個人直直地從反面朝著燒臘房的牆面走了過去,然後,撞在了牆上。

    馬車上,郭大路幾乎笑出了聲來,這位夢先生的動作,實在就像是一個沒有睡醒的糊塗蟲,一頭撞在了街上的柱子上。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在那一看就很結實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大洞,那位夢先生,就是這麼當著他的面,硬擠了進去,更驚人的是,他並沒有聽到,那牆磚倒塌的轟鳴聲。

    不到半盞茶功夫後,夢淵再次出來,他的每隻手中,都提著一個足有一人來高的大袋子,當他將袋子放進馬車的時候,郭大路感覺到整個車身都向下沉了一下。

    然後夢先生第二次從屋中出來,依然是提著兩個大口袋,將口袋放入馬車後,他也坐了進去。

    「走」

    從馬車中傳出夢先生的聲音,郭大路一振韁繩,馬車得得離開了燒烤房,向著城門而去,不久以後,白起的馬車趕了上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消失在城外。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09
第五百八十章 人為財死 鳥為食亡

     這是一個晴朗的清晨,路上的人不多,並不強烈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空間,照在地上,路上,帶來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讓早起的人有些慵懶地沉迷其,似睡而非睡。

    兩輛馬車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一輛,那一輛在出城不遠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車轍,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白起已經回來了,和郭大路一起,坐在了車轅上,小憩著。一頂斗笠遮住了他的臉。

    「那個,我說,麥老廣真的有問題?」郭大路忍不住冒出一句話來。

    「怎麼,你還不信?」白起從斗笠下,發出一聲笑聲來。

    「夢老弟,這次我們收穫多少?」

    「黃金五千兩,銀票四十萬兩,各色珠寶一百二十餘件,折合也有十萬兩白銀左右。至於那些現銀,我沒有動,太重了。」車傳出夢淵的聲音道。

    「你聽到了?」白起道。

    郭大路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這個數量,要是讓麥老廣賣他的燒鴨,足夠可以讓他賣上一百年。

    「而且,根據這些東西,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夢淵繼續道。

    「哦,他是誰?」郭大路頓時來了精神。

    「大約十年以前,北地出了個厲害的大盜,每次一出手,就至少是十三件大案,上萬兩的金,而且這人有個毛病,嗜錢如命,喜歡連皮帶骨一口吞,吞下去死都不肯吐出來。所以官府一直在通緝他,不過這人性狡猾,易容術又精,還會縮骨,連身材高矮都能改變,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來。於是這人在江湖上得了個外號,叫雞犬不留----鳳棲梧」

    「鳳棲梧,還真是個好名字。」郭大路嘆了口氣道。

    「這未必是他的真名字,只是說他看貨看得很準,出手不空回罷了。」夢淵淡淡地道:「這人視財如命,得來的那些個珍寶,大多喜歡藏在身邊,所以只要查一下官家的通緝記錄,就能猜出他是誰了。」

    郭大路笑了:「我在想,他結束了買賣,回到燒臘坊的時候,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白起也笑了:「你覺得很有趣?他耗費了十來年功夫,不知令多少人家破人亡,才積攢下來這些個阿堵物,被我們一下端了十之八,這就是江湖。」

    郭大路笑不出來了,在夢淵和白起的話,他終於聽出了其的那一分冷酷和現實。你可以偷得別人雞犬不留,別人也可以同樣黑吃黑,偷你個精光,這就是江湖的法則。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問道:「但是那鳳棲梧就不會追上來麼?」

    「他當然可以追上來,而且這種可能性很大。」夢淵淡淡地道:「但如果我是鳳棲梧,在追以前會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如果不追,也許過個三五年,他能夠再次攢下這些個財產,如果追麼,有句話我想你一定聽過。」

    「什麼話?」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夢淵冷冷地道:「在江湖,必須學會量力而行,鳳棲梧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在今日之前,和我們並沒有什麼過節,所以我拿走了他的八成左右財產,卻留下了他的命,這叫路要讓一步,味需減三分。他如果是個懂事的,看見了那堵牆,就該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那是他命大。如果他不知死活,想要暗綴著我們,尋機找我們的麻煩,那就怨不得我們了。」

    說著,他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

    「怎麼了?」

    郭大路聽得認真,忽然聽到夢淵嘆氣,連忙問道。

    「武兄。」

    夢淵叫道。

    「弓!」

    白起聞言,突然長身而起,在疾馳的馬車上,他傲然穩立,就像是站在平地上一般,只見他輕舒猿臂,從背後解下一張長弓,左手從鞍座旁抽出一支利箭,在那一刻,弓開如月,箭已在弦,好一式犀牛望月!

    「嘣——嗡——」

    郭大路只感覺到一縷鋒利的風從眼前掠過,刮得眉宇間有些生疼,在百步開外,樹上已有一人應聲落下,油膩的衣衫,滿是風霜的臉,正是麥老廣。此時他的肩頭上釘著一支長箭,箭身透體而過,鮮血淋漓,他的臉色慘白,滿是驚懼之色。他知道那一箭原本是應當貫穿自己咽喉的,要不是自己全力閃避,此時已被一箭封喉。

    白起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殘忍的微笑,金色的瞳孔,似乎是猛虎的雙眸,他盯著對方,手不知何時,已又多了一支箭,鎖定了對方。

    麥老廣,或者說是鳳棲梧如夢初醒般發出了一聲怪叫,或者是慘叫,更像是驚叫,他一蹦老高,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側後方逃遁而去。

    弓弦聲再度響起,鳳棲梧吃驚地看著胸前透出的箭鏃,全身的力量已隨著這第二箭盡數流逝,他雙膝一曲,頹然倒下。

    馬車打了個彎,調轉車頭,在鳳棲梧的屍身旁停下,夢淵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從鳳棲梧的身上,取下了長箭。本來這貫入人體,被骨節卡住的箭矢是很難取出的,但在夢淵手,卻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只是手腕一振,箭矢就拔了出來。隨後,他左手一推,已是向前方路旁草地發出了一掌。

    「呯」

    這一掌,在地上打出了足夠容納一個人的大坑來,坑的泥土,就像是被鏟剷起的一般,堆在了一旁,夢淵足尖一挑,鳳棲梧的屍身翻騰而起,平穩地落到了坑,就像是被平放進去的一般,夢淵緊跟著衣袖一拂,那些泥土轟然塌落,將屍身埋葬其,接著他雙掌虛虛平按,就像是有兩塊無形鐵板按壓而下,將泥土按實沓緊。

    隨後,他從馬車上抽出一塊木板,信手在上面劃了幾下,往地上一插,成了塊簡單的墓碑,上面五個大字---------鳳棲梧之墓。

    「塵歸塵,土歸土,讓亡者安寧,讓在世者得解脫,無量天尊。」

    口念叨了兩句,夢淵走回馬車邊,望著驚呆了的郭大路道:「他雖是自尋死路,卻也是一條性命,任其曝屍荒野,非我名門正派弟當為,你可明白?」

    郭大路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平時便利的口舌,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只是點了點頭,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

    「孺可教也。」

    夢淵滿意地應了一聲,回到車上去了。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到有些冷,有些害怕?」

    伸出手來,將有些哆嗦的郭大路拉上了車轅,白起遞過來了一個酒囊。在這須臾功夫,他又回到了先前那個粗獷豪邁的大漢的樣,方才那暴起殺人,如猛虎撲食般的凶威,在這一刻已是蕩然無存,若不是郭大路親眼所見,根本難以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歸攏到一個人身上。

    郭大路大口喝了一口酒,酒是杜康,從鎮上離麥老廣燒臘鋪不遠的言茂源酒鋪買的,味道很熟悉,就在昨天,他們還在麥老廣那裡喝了不少,但是如今,麥老廣已經成了個死人,而且入土為安了。

    想到車那個和自己年紀相若,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傢伙,入室搜刮如卷席,埋葬屍體如農夫翻土般的隨意尋常。郭大路毫不懷疑,自己要是與他動手,會被那人像是只螞蟻一樣碾死,就是眼前這個大漢,一身功夫也要比自己高明得多。

    「原來,這才是江湖,原來,我郭大路自以為了得,卻連個屁都不是。」

    他心嘆了口氣,如果自己真是個屁,也許對方還會將自己放了,但是這時的他不但不敢提起這個,連想都不敢想。

    「江湖,並不像是很多年輕人想的那樣多姿多彩,在江湖,從來不缺乏殘酷的命運和冷酷的現實。」夢淵的聲音,便在這時再次響了起來:「江湖是個大染缸,一旦踏入江湖,難免會隨波逐流,你不僅會失去你的天真,還會失去更多的東西。不過在江湖,在身不由己的同時,我希望你能夠把握住自己的本心,如果失去了,也能把它找回來,否則的話,你終會被江湖的渾水所淹沒。」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09
第五百八十一章 聞君有白玉美人

     「你或許聽說過本派掌門枯梅師姐的故事。。。。。。」夢淵講起了枯梅的事蹟,後道:「江湖,難免會有這麼殘酷而現實的一面,但枯梅師姐那時能憑著本心,拜入本門先師門下,又憑著本心,敗太陰四劍,退冷面羅剎,得到鐵仙姑之名,那麼郭大路,你呢?」

    郭大路直聽得心胸起伏:「那我要怎麼做?」

    「每個人有自己的路要走,這需要你自己的摸索,別人幫不了你,但如果你決定繼續走下去的話,我們會開始教你本門的武學。當然,你可以選擇退出,但是選擇是你作出的,後果也需要你來承擔,如何?」

    「呃」

    郭大路額頭上沁出了冷汗,聽著這個平淡的聲音,他終究沒有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轉職成車伕兼華山低等弟的郭大路並沒有白挨夢淵的大棒敲打,在分析了郭大路那一身從一群威名顯赫的「威震」「無敵」級別武師處學來的大雜燴後,夢淵終究沒有丟他身為大宗師級別人物的臉,為郭大路打造了一套適合他特性的武學,這讓郭大路很是高興了一番。

    「那個,掌院師叔,我們這次去京城是做啥?」

    好容易再次捱到了晚上,當了一天車伕的郭大路忍不住問道。

    「不錯,我原以為你白天就要問的,有長進。」夢淵隨口開了個玩笑道。

    「其實原本我以為你應該能猜到的。」

    「猜到什麼?」郭大路不解地問道。

    「我們此行的目的啊。」

    「難道,是為了斂財?」郭大路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

    「嗯,這是一個目的。」

    「可是~~~」

    「可是什麼,那些傳說的大俠,各個都是仗義疏財的是不是?」

    「是」

    郭大路直率地道,心裡卻對這個長得普通的傢伙更加忌憚起來。

    他已經知道夢淵和白起兩人,乃是華山派的兩位正副掌院,而按照他的理解,這掌院就相當於少林派達摩院首座之類的角色,乃是一個門派不折不扣的重要人物。而夢淵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卻著實是個厲害的角色。在他的面前,自己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自己在想些什麼,都能一口說出來,連續幾次後,他大路的脾氣也又犯了,開始實話實說起來。

    「仗義疏財,一擲千金,固然痛快,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要有錢。」

    「呃」

    「你是不是以為鳳棲梧的那點錢就不少了?」

    「難道不是?」

    「當然不夠,建設門派要錢,穿衣吃飯要錢,打造裝備,煉製丹藥要錢,行走江湖要錢,行俠仗義更是要錢,比如你遇到一群災民需要接濟,難道你還臨時去找錢不成?」夢淵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道,「難不成把你身上那一身行頭當了,然後你也去當災民?」

    「。。。。。。」

    「一個老江湖要時刻記得一句話,錢到用時方恨少,所以一旦有掙錢的機會,就不要隨便放過,當然,君愛財,取之有道,真正有違良心的錢,我們也是不會去動的。」夢淵說道:「況且,你有沒有想過,你辛苦數十年,練得一身武功,所為何來?難不成真的要你去拯救天下麼?非也,我等習武,所為者不過四件事。」

    「哪四件事?」

    「第一件是守護,守護自己,守護自己關心的人,親人,愛人,門派等等。第二件是管事,當遇到自己想管的事的時候,能夠有這個能力去管。第三件是揚名立萬,名垂青史也好,遺臭萬年也好,總之別人,後人提起你郭大路這個名字,知道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做過一些了不起的事。最後就是斂財了,財侶法地,行俠仗義,啥都離不開金錢二字,有足夠的錢財以供使用,這是決不可少的事。你說對不對?」

    「。。。。。。不錯。」郭大路本想反駁一二,但仔細琢磨一番後,還是點頭稱是。

    夢淵撫掌笑道:「這便是了,要說這錢財哪裡最多,京城如果不稱第一,那又有何處敢稱第一?堂堂天腳下,從來不缺達官貴人,只要覓得良機做上一票,便可解得我等手頭拮据了。此外,我聽聞那號稱輕功天下第一的楚香帥也在京城,此人號稱沒有偷不到的東西,如此妙人,豈可不會上一會?若是機緣巧合,合作也好,黑吃黑也罷,也不枉此番京城一行。」

    郭大路直聽得覺得身上發冷,心已經開始預祝京城的諸人好運了。

    「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極盡妍態,不勝心嚮往之。今夜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光亮的大理石桌面上,自粉紅紗罩裡透出來的燭光,將三張不同顏色的紙箋映成奇妙的顏色,而同樣變了顏色的,還有這裡的主人。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裡的主人叫金伴花,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豪富世家公,他此時正站在桌邊,原本白皙秀氣,保養得法的臉一陣陣地發青,兩隻眼睛幾乎要凸出眼眶來,目光從第一張紙箋掃到第三張,又從第三張掃到第一張。」

    這三張紙箋,分別為淡金色,淺藍色和粉紫色,上面的字跡,都是那麼地雅緻飄逸,卻都寫了同樣的一句話。

    本來同樣的紙箋鬧出來三胞胎,應該是一件很是滑稽的事,但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卻又不那麼滑稽了,至少金伴花並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滑稽的地方。

    在精緻的花廳,還站著八個人,一個神情威猛鬚髮花白的錦衣老人,背負著雙手,在廳來來回回不停的踱步,也不知踱過多少遍了,所走的路,只怕已可從北京到張家口。另一個顴骨聳起,目光如鷹,陰鷙沉猛的黑衣人,就坐在金伴花身旁,雙手輕撫著放在桌上的一封精鋼判官筆,乾枯、瘦長、骨節凸出的手指,在燈光下看來也像精鋼所鑄。

    另一批人則是以一個枯瘦矮小,穿著樸素的禿頂老人為首,他遠遠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他全身上下都瞧不出絲毫特別之處,只有一雙耳朵,竟不知怎地不見了,卻裝著對灰白的假耳朵,也不知是什麼鑄成的。

    在他的身旁,是四男一女五個人,為首的是個儀表堂堂的年人,穿著件白色的長袍,黑色的邊自領部一直鑲至腹部,令黑色更顯著,白衣更奪目,給人一種黑白分明的感覺。

    其他的四個人形貌各異,那女似乎不良於行,坐在個樣式古怪的輪椅上,任由別人說話,自己一言不發。在她邊上的是個彪形大漢,胳膊足有大腿粗,皮膚黝黑,肌肉鼓起,如精鐵一般。另一人衣著有些破爛邋遢,腰間別了個酒葫蘆,兩眼眯著,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最後一個則是氣勢凌厲,像是一把劍,對了,他腰間也佩了一把劍。

    (注,非原著本人,一點惡趣味,別和我較真)

    「真tmd滑稽,連楚留香都有人冒充,而且一下出來倆個,嘿嘿。」

    聽到金伴花的問話,五人的年人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語地道。他原本長得方方正正,這一笑卻破壞了形象,說不出地猥瑣,就像是一隻黃鼠狼成了精的樣。

    「家上叔,形象,形象。」精壯漢用手輕輕推了把年人,低聲提醒道。

    「哎呦,你輕點。」

    可能是漢手上力量太大了點,直接把年人給推了個踉蹌。

    「呃,這位。。。。。。」金伴花撓了撓頭,「英前輩,這位是誰來著。」

    「哦,他叫諸葛小花,字正我,號嘉上,是扇門裡這些年的後起之秀,那四個是,咳咳,名字我也忘了,外號分別是無情,鐵手,追命,冷血,是他的助手,他們五個合起來叫五小名捕,這次跟我出來見見世面。」那裝了一雙假耳朵的禿頂老頭道。

    「嗯。」金伴花的目光落到了諸葛小花身上,問道:「既然如此,不知這位諸葛捕頭,對此事有何高見?」

    「呃,這個麼。」自稱諸葛小花的年人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道:「依本人之見,這三張紙箋之,只有一張是真的,而其餘兩張,均為他人模仿之作。」

    好容易聽他說完,包括金伴花在內的其他諸人只覺得一股怒火從心直升泥丸宮,激得三屍神暴跳。

    「這個誰不知道!」

    「廢話連篇!」

    「給我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掌聲,卻是出自其他四人,氣氛一時之間,滑稽之極。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09
第五百八十二章 第一次接觸

     「咳咳,我剛想說,他武功還馬馬虎虎,腦卻不怎麼好使,別人是大智若愚,他是大愚若智,總之要動手讓他們上,但要動腦麼,還是無視了他們吧。」英萬里慢吞吞地道。

    「無妨,但有英前輩在此,就抵得百千高手。」金伴花的臉色第一個恢復了正常,吹捧道。

    「那是,久聞英前輩耳力之強,獨步天下,有過耳不忘之能,即使雲台一戰略逢小挫,卻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裝上這對白衣神耳後,耳力恐怕更勝從前吧。」黑衣人轉動著手的判官筆道。

    英萬里搖頭笑道:「老了,不用了,此次若非一心想見識見識這位強盜的元帥,**的公,是再也不會重出江湖了。」

    「嘿嘿,江湖有句老話,盛名之下無虛士,那楚留香能夠在數年取得如此盛名,應該是有兩把刷。不過江湖還有另一句老話,叫上得山多終遇虎,他這般的行事做法,卻是太小覷了天下英雄,萬某不才,倒是要會會他。」錦衣老人哼了一聲道。

    「可是上個月捲簾胡同的邱小侯就接到他一封信,說要來取侯爺家傳的龍杯,小侯不但將杯鎖在密室,還請了大名府的高手『雙掌翻天』雀鶴和『梅花劍』方環兩位在門外防守,可說是防守得滴水不漏,但是過了時候開門一看..唉!龍杯還是沒有了。」

    「萬老鏢頭可不是雀鶴,我生死判也不是那方環,再加上英前輩和五,呃五啥來著,這些人手別說是楚留香,就是加上那兩個冒牌貨,想來也應付得來,對了,現在是何時了?」黑衣人生死判冷聲道。

    只聽晚風隱隱傳來更鼓之聲,金伴花大聲答道:「時到了。」

    說著他衝到牆角,掀開一幅工筆仕女圖,裡面有道暗門,他開了暗門,瞧見那紫檀雕花木匣還好生生在裡面,不禁長長鬆了口氣,轉首笑道:「不想諸位威名,竟真的將那楚留香嚇得不敢來了。」

    話音未落,忽聽那英萬里「噓」了一聲,隨後窗外傳來一個低沉而極有吸引力的語聲帶笑道:「玉美人已拜領,楚留香特來致謝。」

    那諸葛小花突然衝到窗前,一抬手,呯地一聲,把窗戶打了個窟窿,夜風襲來,森森寒氣逼人,但諸人並沒有喝罵,而是看著窗外院裡,一個高大的人影卓然而立,手裡托著個三尺長的東西,在月光下看來,晶瑩而滑潤,口猶在笑道:「戌時盜寶,時才來拜謝,禮數欠周,恕罪恕罪。」

    金伴花已是面無人色,顫聲道:「追!快追!」

    燭影搖紅、風聲響動,更有輪椅的咔咔聲,那五名捕頭和金伴花一同,已是衝了出去,而廳,僅留下了萬鏢頭,生死判和英萬里。

    「兩位怎麼不追?」那錦衣老者,萬鏢頭忽然問道。

    「我為什麼要追?」生死判冷冷道。

    「區區調虎離山之計,兩位想必也看透了。」英萬里撫掌笑道,他說著望向那紫檀木盒道:「若是老夫沒錯,那玉美人該是還在盒裡。」

    他方要去揭那盒的蓋,一隻手掌突然按在了他的背上,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這位號稱禿鷹,白衣神耳的老捕頭就這麼栽了下去。

    出手的正是那位萬鏢頭,而讓人更吃驚的是,在萬鏢頭出手的時候,那位生死判也出手了,他一伸手,將那盒拿到了手,打開蓋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你,你不是生死判!」

    那萬鏢頭大吃一驚,看到生死判不知從哪裡,摸出個黑色的包袱,將盒裝了進去。

    「你也不是萬鏢頭!」

    黑衣人冷笑一聲,回應道。

    「原來你才是楚留香?」萬鏢頭哼了一聲道:「久聞楚留香精通易容之術,果然名不虛傳。」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嘆道:「剛才你沒有殺英萬里,我以為你才是楚留香,鬧了半天我們兩個都是冒牌貨,喏,那位正主兒來了。」

    錦衣老人吃驚地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果然見到身後屋樑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身穿藍色勁裝的青年,他是何時來的,錦衣老人居然未曾發覺,這青年人輕功之高,可想而知。

    「時候已然不早,在下無意與那群笨蛋再次相見,就此告辭。」黑衣人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把東西留下再走!」

    錦衣人和藍衣青年齊聲低喝,一起追了出去。

    待三人離開之後,金伴花一行人匆匆趕了回來,一走進屋,就看到了地上的英萬里,和空空如也的暗格,人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精彩,而在大約一二個時辰後,他們發現了被打昏又剝光了所有行頭的萬鏢頭和生死判後,這場楚留香三包,金伴花失寶的笑話,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只有那位倒霉的英老捕頭,一個勁地咬著後槽牙發狠:「楚留香,還有那兩個混蛋,既然你們的聲音已經落在了我的耳,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楚留香伏在甲板上,讓五月溫暖的陽光,曬著他寬闊的,**著的,古銅色的背。海風溫暖而潮濕,從船舷穿過,吹起了他漆黑的頭髮,他的手臂伸在前面,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握著淡金色和粉紫色兩張紙箋。

    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潔白的帆,狹長的船身,堅實而光潤的木質,給人一種安定、迅速、而華麗的感覺。

    這是初夏,陽光燦爛,海水湛藍,海鷗輕巧地自船桅間滑過,生命是多采的,充滿了青春的歡樂。

    海天遼闊,遠處的地平線已只剩下一片朦朧的灰影,這裡是他自己的世界,絕不會有他厭惡的訪客。

    船艙的門是開著的,艙下不時有嬌美的笑聲傳來。

    這是何等美好的情景,唯一不美好的,是這裡主人的心情。

    一個美麗的少女走上甲板,她穿著件寬大而舒服的鮮紅衣裳,秀髮鬆鬆地挽起,露出雙晶瑩、修長的**,赤著纖秀的,完美無疵的雙足,輕盈地走過甲板,走到他身旁,蹲下身,用一雙美麗的玉手,為他捏著肩頭。

    「聽說我們無所不能的楚留香少爺,這次失手了?」少女咯咯一笑,聲如銀鈴。

    楚留香笑了,他放下手的紙箋,懶洋洋翻了個身,讓陽光照在他臉上。

    他的雙眉濃而長,充滿粗獷的男性魅力,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又是那麼秀逸,他鼻挺直,象徵著堅強、決斷的鐵石心腸,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翹的嘴,看來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來,堅強就變作溫柔,冷酷也變作同情,就像是溫暖的春風吹過了大地。

    「這些年順風順水,闖出了盜帥的名頭,倒是讓我有些小覷了天下英雄,這次的事,算是給我一個教訓吧,不過這次遇到的人物,是有些讓我耿耿於懷啊。」

    他說著呼地坐了起來道:「那英萬里雖然有兩下,也最多是名實相符,倒是那兩個冒充我的人物,每一個都是不折不扣的厲害角色,他們的易容手段,不光瞞過了我,連英萬里他們都瞞過了,更有意思的是,他們居然不是一夥的!」

    回想起那一夜的情形,楚留香的臉上少有地為之動容,「那天晚上,我們三人追逐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我盡展輕功,沒有能追上那冒充生死判的黑衣人,就是那冒充萬元敵的,也沒有甩遠,這兩人僅僅憑著輕功,便足以列入當今天下前十,尤其是那黑衣人,一身輕功之高,便是昔日的閃電卓三娘,也未必是其對手。」

    「所以你沒有追下去?」

    「我的輕功不過與此人在伯仲之間,如此追上了,未必就是什麼好事,何況還有那錦衣人跟在後面?」楚留香沉聲道,他的話忽然停了下來,在他面向的方向,陽光照耀下的海面,赫然漂來了一個人,一具屍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三章 殺戮都市

     在那一夜後的京城,跨越無數武俠位面的連鎖酒店,悅來客棧之中,三名華山派的道士正在打點著行裝。

    「師父,師叔,我們就這樣走了?」紅光滿面的郭大路問道。

    「嗯,這一個月來,我們斂財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你,也算是有了些歷練,不是麼?」白起呵呵笑道。

    「最主要的是,我們的掩護已經離開了,再下去的話,那隻禿鷹和那五個笨蛋再笨,也會轉移目標了,我們該去下一站了。」

    「掩護,呵呵,也就是老弟敢把楚留香當掩護。」白起搖了搖頭。

    「楚留香的問題是,他辦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而無論那隻大雁,還是那隻蝴蝶,都不在他身邊。」夢淵道:「所以他輕功雖高,卻終究不能分身,而當那些富家公子們的目光都被他吸引的時候,他們家裡寶庫的防衛,自然就鬆懈了。」

    說著,夢淵笑了:「更重要的是,他太喜歡出名了,在每次出手之前,他都要先通知對方,自己要在什麼時候動手,要取走對方什麼寶物,而那些被他選中的主兒,當然不可能為他保密,更會為了保護那些寶物,而把它們從寶庫中取出來,這無疑在為自己增加了難度的同時,也為我們減少了難度。嘿嘿,他要出名,而我們不要,我們要的,只是足夠數量的財貨罷了。所以這些日子,他偷哪一家,我也緊跟著偷哪一家,想要不賺個缽滿瓢滿也不行啊。」

    「那我們下面去哪裡?」郭大路問道。

    「濟南!」

    濟南,位於山東中西部,北臨黃河,南依泰山。境內泉水眾多,素有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美譽,又稱泉城,其四大泉群趵突泉、黑虎泉、珍珠泉、五龍潭,名聞天下。

    而對於武林中人,濟南府還有其他的意義,那就是這裡是武林中頗有些規模的幫派硃砂幫的總舵所在。硃砂幫這些年來生意鼎盛,幫中弟子已有一百七八十人之多,幫中三大長老馮、楊、西門三人,各個武功了得,尤其是西門千,一手硃砂掌已達大成之境,在江湖中有「殺手書生」之名。

    「所以這硃砂幫,就是我們這次的目標,是不是小了些?」新到濟南的武林人物中,一名一身紫衣的俏麗少女,轉動了眼眸,望著邊上一個大腦袋的老者,口中不經意地問著,不過看她微微屈起的手肘,分明是對如何將這老者及胸的長髯扯下一些,更感興趣。

    「紫丫頭不要調皮,聽孫老兒說下去。」一名緋紅衣衫的俊俏公子,伸出手來,像是抓貓兒一般,將少女拉離了孫老兒身邊道。

    「嗯,考慮到我們的情況,眼下最合適的,就是先在這裡取得合適的身份,這硃砂幫,還有接下來要說的天星幫,都是合適的選擇。」孫老兒眯著眼睛,搖了搖腦袋,頗有幾分古代酸儒的風範道。

    「這天星幫麼,本來是位於皖地的幫派,原本與硃砂幫交情不錯,但三十六年前天星幫的刑堂香主,娶了當時硃砂幫幫主馮風的二女兒,兩年後這位馮姑娘突然死了,馮風曾親赴皖南興師問罪,後來雖查明他女兒實是急病而死,但兩家卻從此不相往來。而二十五年前,天星幫更劫了硃砂門弟子所保的一趟鏢,那時正值馮風病故,屁砂重選掌門的時候,所以這件事直拖了一年,後來天星幫劫鏢的弟子雖也曾登門負荊,但鏢銀卻始終未曾送還。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了,雖然沒有正面衝突,但從此以後硃砂天星二幫,暗地裡抽梯子下絆子的事,雙方都沒有少做。至於這次的事麼,嘿嘿,硃砂幫的西門千,天星幫的左又錚這一出事,這兩個幫派相互猜疑,自是不可避免。」

    「孫老說得不錯,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這次出來,當然不能再用原先的名頭,行走江湖,一個合適的勢力以供驅遣是不可或缺的,天星,硃砂這兩個幫派,都是眼下不錯的選擇,卓兄,你看是天星,還是硃砂?」為首的一名氣度儼然的中年人,向著身旁一名紫衣

    人問道。

    「我想大家心中都已經有了判斷了,顯而易見,天星更適合我等,左又錚已死,我們正好來個鵲巢鳩佔。而且,這些日子,濟南街頭的輪迴者明顯多了起來,他們不是喜好殺人麼,正好借這個由頭,讓他們互相殺戮一番好了。」紫袍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有些陰冷的微笑。

    第二天,天星幫在濟南的駐點,發出了招募武林人物的號令,所招募的武林人物,無論身份來歷,無論武功高下,只要殺死或俘虜一名硃砂幫弟子,便可領取紋銀百兩,如無意錢財,也可以視貢獻向天星幫中高手學習一門武學,或者加入天星幫,成為正式弟子,長老,供奉。。。。。。等等。

    在武林中,邀人助拳,並非什麼新鮮事,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本次劇情世界中,進入的不僅有夢淵這樣的巔峰人物,更有極大量僅僅經歷過一兩個世界的新人,這樣的獎勵,已經有相當的吸引力了。於是,作為地頭蛇的硃砂幫,冷不丁挨了當頭一棒。

    僅僅一天,硃砂幫遍佈濟南的爪牙勢力,幫眾小頭目,就被殺了三十餘人,更有多人負傷,硃砂幫當天的生意,幾乎停止了運行。

    這可不是小事,不要說傷亡弟子的撫卹,硃砂幫將近兩百號人的吃喝生計,可都指望著這些生意。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天星幫懸賞殺人的消息也傳到了硃砂幫高層的手裡。

    「豈有此理!」

    硃砂幫長老楊松當場拍了桌子,大大發洩一番後,望向了幫中主事,同時身為掌門弟子的冷秋魂。

    「楊長老莫惱,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按照我得到的消息,這次天星幫來的,是他們的二號人物『天強星』宋剛,這人的武功,不過與我在伯仲之間,若是生死相搏,我有把握在百招之內取他性命,不過他這次招徠來的人物中,倒是有幾個高手,我派去試探的幾名弟子,都沒有能夠討得好去。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想要怎麼做?」楊松挺了挺腰,注視著他道。

    「天星幫再強,終究根基不在此地,他們能夠招徠江湖人物,難道我們不能?本幫弟子,大多是富家子弟,而弟子在江湖中受朋友抬愛,可是有個粉面孟嘗的名號,拿出個數十萬兩銀子,和他們鬥上一鬥,對本幫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嗯,這個主意不錯,最近城裡的陌生面孔多起來了,我正有些不安,這樣,幫中的收入你可以調控,我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師叔。」

    硃砂幫的兩大高層達成了共識,毫不遜色於天星幫的大筆資金運轉了開來,在懸賞的對象名單上,不僅有了天星幫的來人,也有了那些為天星幫出手的人物,而這其中,不乏大量的輪迴者。

    在大半天后,天星幫的懸賞名單上,也開始出現了大量為硃砂幫出手的輪迴者名字或者稱號,衝突進一步升級。

    衝突當中,不乏有人察覺到其中黑手的存在,但是凡是敢於公開說出來的,都沒有活過接下來的十二個時辰,於是,被鮮血矇蔽了雙眼的輪迴者們,進入到了更為激烈的對決之中,當每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大街小巷處處可見鮮血的痕跡,亂葬崗上,更是不乏各種死相慘烈的屍骸。

    而如果有有心人去核查死去的人數,將會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結果,死傷最多的,是那些被僱傭來的江湖豪客與輪迴者,至於兩個幫派的高層頭目,死傷的極少。無論是硃砂幫還是天星幫,每當那些核心人物遇險,總是有神秘的高手出手相助,讓他們化險為夷,而那些對對方高層人員出手的輪迴者,則會驚恐地發現,他們自命不凡的身手,在這些神秘人物面前,簡直是不堪一擊。但是,他們卻沒有機會將這個發現告訴他們的同伴了,凡是撞上了那幾個神秘人的輪迴者,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的!

    這是一場極具有針對性的殺局,七日之內,橫死街頭的輪迴者數目,達到了半百之數,而天星,硃砂二幫的弟子,死傷人數也達到了相當可觀的數量。而這個時候,一名來自於長白山區的采參客張嘯林,三名華山弟子,先後來到了這個充滿了血腥與殺戮的城市。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張嘯林

     「前面像是出了什麼事?」郭大路從車轅上站起了身子,手搭涼棚,以某個猴子的標準動作,向前打量著。

    白起忽然吸了吸鼻子道:「情況有些不對,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一股子淡淡的凶煞之氣,從他的體內直透出來,差點沒讓郭大路打了個哆嗦。

    「武老哥,不必驚訝。」車中傳出夢淵有些慵懶的聲音,「眼下的濟南已經成了一方凶地,這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是有人先來了這裡罷了,打起幾分精神來,這一路不會過於太平。」

    「哈哈,這一路閒得骨頭疼,要真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就由我來打發了就是。」郭大路道。

    「你打算怎麼打發他們?」白起問道。

    「當然是用拳頭。」郭大路道。

    說話之間,馬車已經從前面擁擠的人群旁駛過,若是換了常人,恐怕很難在這短短的瞬息功夫間,看清裡面的狀況,可有了馬車這個基礎,白起和郭大路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圈子裡面的狀況。

    三具江湖人的屍體,肚破腸流。

    這三人的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不過是和郭大路相彷彿,最小的一個,嘴上還能看到淡淡的絨毛,不過這時,更多的卻是血污,已經有些凝結了,觸目驚心的紫紅色。

    他們的手中,還握有刀劍,刀鋒劍刃上,卻沒有血,或者說,只有自己的血。很明顯,殺死他們三人的人,武功還遠在他們之上。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起了,這些天是怎麼了,撞了邪了麼?」在屍體的邊上,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捕頭望著屍身,眉頭深深地皺起,口中喃喃地道,而說著無心,聽著有意,聽到他說話,周圍的幾個人,包括白起等人在內,都若有所思。

    「還不是天星幫和硃砂幫搞出來的簍子,現在鬧大了,收都收不住了吧。」某些知道少許內幕的江湖人道。

    白起等人沒有繼續理會官司的辦案,而是駕車直入城門,沿著大道向著內街區走去,和往日裡的那種平靜祥和的氛圍不同,走在此時的濟南街頭,就像是走在猛獸的獵場中,空氣中那種血腥和死亡的味道,不斷地湧入到每個人的鼻腔中,而街頭巷尾,那一雙雙屬於獵人和獵物的眼睛,那種貪婪嗜血的目光,不斷地打量著這片獵場中的存在。

    前方的巷子裡,傳來有氣無力的哼哼聲,郭大路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幾個滿身是血的人,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當然還有斷了脖子的,不過後者已經不能再發出聲音了。

    行兇者並沒有離開,那是兩個穿著一身勁裝的高大漢子,一個袒露著前胸,露出岩石般結實的肌肉,和大蓬的胸毛,另一個臉上有道疤,目光凶狠而殘忍,像是一匹狼。

    似乎是察覺到了郭大路的目光,這兩人呼地轉過了身子,惡狠狠地朝他盯了過來,郭大路翹了翹嘴角,還了一個毫不客氣的眼神。

    於是這兩人就朝著馬車走了過來,越走越快,走到過半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青石的地面上,留下了幾個淺淺的腳印。

    馬車卻慢了,或者說是乾脆停了下來,當兩人走到跟前的時候,郭大路正好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小子,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所以你必須死。」

    「我們今天的人頭數還不夠。」

    「加上你們,還有車裡的人就差不多了。」

    「鏘」

    「鏘」

    胸毛和刀疤一人一句說完,拔出了腰間的長刀,那刀鋒上,還有血。

    他們的手很穩,刀很快。

    更快的卻是一雙拳頭。

    郭大路的拳頭。

    他們的刀還沒有落下,郭大路的拳頭就已經到了他們眼前,越來越大。

    於是他們的鼻子沒有了,或者說,變得扁平了,他們只來得及慘叫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華山-------破玉拳!

    古龍筆下的武俠人物中,有那麼幾名非常特殊的人物,他們本身沒有太過高深的傳承,卻有著驚人的天賦,野獸般的直覺,強悍的爆發力,讓他們能夠擁有越級戰鬥的實力,這些人中的代表當然要數離別鉤的主人楊錚,而郭大路同樣是這樣的一個人物,他們沒有什麼高深的意境,卻往往能冷不丁打出一記好拳什麼的。

    這套華山破玉拳乃是華山傳承中並不怎麼高明的東西,但卻無比適合郭大路,僅僅數十日功夫,這一路拳法就練到了接近爐火純青的程度。用夢淵的話說,雖然他沒有看到過古龍筆下那位小馬哥的拳頭,但郭大路的拳頭,應該不會比那位小馬哥遜色多少。

    「好拳。」

    郭大路這兩拳打出,忽然便有一聲呼喊響起,這一聲呼喊落到三人耳中,悠然綿長,如一道長虹由天邊飛來。郭大路還好些,夢淵和白起聽這聲音一入耳,同時喝道,「何方高人到此,可願當面一見?」

    在下一瞬間,場中突然多了兩個人,其中一人一身黑色華服,背後背著一個三尺來長的匣子,正是原本在車中的夢淵,而另一人紫面短髯,相貌堂堂,穿著身華麗的錦衣,手裡拿著雙鐵球,揉得叮噹作響。

    郭大路揉了揉眼睛,他甚至沒有看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麼出現的,只是人影一閃,兩個人就站在了那裡。

    錦衣人的目光,原本是在郭大路身上的,但在夢淵出車後,卻落在了夢淵的臉上,然後,再沒有移開。

    那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就像是原野中的兩頭猛獸,兩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猝然相逢時的表現。

    心中猛地一跳,眼中閃過的,是一瞬間的驚訝和好奇,還有著幾分的警惕和謹慎。

    氣氛一下子凝結住了,沒有其他的聲音,只有那雙鐵球的叮噹聲。

    夢淵的嘴角微微勾起,其中有著一絲說不出的玩味。

    「華山玄鶴,見過閣下。」

    「你認識我?」錦衣大漢道。

    「江湖之中,強者為尊,能夠有閣下這等身手的,我玄鶴下車相迎,又有何妨?」

    夢淵淡淡地笑著,在這華燈初上之時,遠處透過來的些許燈光,照在他那張不怎麼起眼的臉上,卻給他附上了一層充滿了神秘氣息的光彩,若是換上羽扇綸巾,竟是有幾分諸葛東行,舌戰群儒的風采。

    「玄鶴,枯梅大師的師弟,張某聽說過這個名字。」大漢眉頭一挑道:「鄙人張嘯林,久仰大名。」

    「龍游四海,虎嘯山林,果然是好名字。」夢淵打了個稽首道。

    「張某為生計而終日奔忙,哪及得上道長閒雲野鶴之身來得自在逍遙?」張嘯林道。

    「一入江湖深似海,再回頭是百年身。逍遙物外,四大皆空,說來簡單,做起來難。」夢淵話鋒一轉,點了點被郭大路打昏的兩人,和那個血淋淋的巷子道。

    「此間之事,閣下也有所耳聞了,不知以為如何?」

    張嘯林眼中閃過痛恨之色道:「已有些消息,不知是誰定下此人為財死之計,可惜了這些江湖人士,幾經辛苦練得一身所學,本可大展一番手腳,留下幾許傳說,卻為得些許阿堵物,身死於此,不惜哉?」

    「閣下之言,實乃寬厚憫人之語,當浮一大白,只可惜此地無論議論或是飲酒,皆非良好所在,不若換個地方,邊喝邊聊,豈不痛快。」白起忽然哈哈一笑,大聲道。

    張嘯林聞言,看了白起一眼,忽然眼中一亮,問道:「這位豪士是?」

    「張兄既知玄鶴,豈不聞虓虎?」夢淵道。

    「哦,我聽說華山除了枯梅大師外,還有一鶴一虎,原來便是二位。」張嘯林道。

    其實說起白起的名字,當然要比夢淵響亮得多,但是他此時用的是化名,那麼在劇情世界中的名氣設定,就得要打個折扣了。考慮到這些日子兩人下山來,也很是打出了些名堂,算得上是小有名氣,加上夢淵此時順手一推,三國時那位溫候的外號,就到了白起的頭上。

    這就是江湖中大多數名號的來歷,初始時候,大多是親友或是自己的稱呼,到逐漸闖出名頭後,這個外號就越叫越響。當然,反之亦然,如果人物配不上名號,自然有不服氣的人找上門去挑戰,砸了招牌的,比比皆是。以白起之武勇,人品,皆在昔日那位溫侯之上,待得其再次名動天下,這虓虎之名,也就坐實了。

    隨後夢淵又介紹了郭大路,所謂個人有各人的運氣,在今日之前,又有誰能想到,郭大路隨手的兩拳,讓在這個世界中名動天下的三個人物,就此正式有了交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五章 再遇小公子

     「所以,張兄的意思是?」客棧之中,夢淵輕輕放下杯盞,望著對方道。

    「鄙人只是為這兩幫此次互鬥的緣由有些好奇罷了。」張嘯林轉了轉手中的酒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

    「有什麼不對麼,聽說這兩幫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樣?」白起道。

    「不然。」張嘯林一臉神秘地道:「我可是聽說了一個消息,天星幫的幫主死了。」

    「什麼,他是怎麼死的?」郭大路叫道。

    「噓,小聲點。」張嘯林道。

    「左又錚死於硃砂掌。」

    「是硃砂幫的人殺的?」

    「我可沒這麼說,只能說,這個可能性最大。」張嘯林似乎不願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了。

    「也是,這兩幫子人打生打死,與我等何干?」夢淵淡淡一笑道,話音剛落,就聽房上一聲震響,屋樑之中的積年塵土如雨般落下。

    「豈有此理,還讓不讓人吃個飯了。」

    夢淵袖子一揮,一股柔和的風力捲出,將塵土撥開,不使落在四人身上,正是得自於大木上人的流雲飛袖功夫,不過這堂中滿是灰塵,這飯卻是吃不下去了,於是下一刻,他們看到了四個人。

    「你們這幾人好無道理,我不過是在那『快意堂』中玩了兩把,你們就如此糾纏不清,難莫真要拚個你死我活不成?」

    說話的是個有著張很秀氣臉的青年,甚至有些像是個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頭上戴了頂錦緞的帽子,上面的珠子又大又圓,一看就是值幾個錢的樣子,他的衣服本來也是很華麗,而且很合身,但此時卻破破爛爛的,有被手爪撕的,也有被刀劍劃的,一些破碎的地方,能夠隱隱地見到血跡,看上去紅一片,灰一片的。他腳上穿了雙上等小牛皮的鞋子,手工精製,上面還有些花紋。

    他此時的臉色很冷,白裡透著些不健康的青色,像是中了些毒,那雙眼睛中的寒意,讓人幾乎不敢凝視。

    「你說得沒錯,在這些日子裡,膽敢踏進快意堂的,除了硃砂幫和七星幫本來的人以外,其他的都要死,而且死定了。」在他的對面,一個一身褐色勁裝,在腰間別了把劍的青年嘿嘿地笑道,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血腥和殺氣,就像是一頭發現了獵物的狼。

    「小金,我看你的舌頭是不想要了。」

    褐衣青年笑聲剛出口,就聽他身後一人冷冷地說道,頓時,笑聲像是被噎住一般,嘎然而止。

    說話的是個看上去很文弱的青衫人,他雖然站在房上,卻給人一種飄逸而從容的感覺,就像是在花間漫步般,步履安詳,足有餘力。他的臉上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卻有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分明是戴著張不怎麼高明的人皮面具。

    而真正最讓人注意的,是他腰間佩戴的一把刀,這把刀連柄才不過兩尺左右,刀鞘、刀柄、線條和形狀都很簡樸,更沒有絲毫炫目的裝飾,刀還未出鞘,更看不出它是否鋒利。

    但是夢淵看到這把刀的時候,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在那把刀上,分明有著一種令人魂飛魄散的殺氣,似乎是一頭毒龍,硬是擠在那個平凡的刀鞘之中,卻隨時準備著,發出那驚天動地地一擊。

    如果說這青衫人是頗為引人注目,那最後的一個人,就是毫無起眼之處,他就是那麼鬆鬆垮垮地站在兩人身後,他明明就在,卻好像不在,但如果真的當他不在的時候,他通常會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提醒別人他的存在。

    「怎麼是他們?」

    饒是夢淵一生身經百戰,但看到這後面的兩人,也不由得有些頭疼,再看那錦衣公子的目光,已經有了幾分憐憫。

    然而青衫人的那雙靈活的眼睛,已經轉了過來,落到了夢淵等四人的身上,忽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笑聲。

    「你們為什麼不繼續喝你們的酒,吃你們的飯呢?」他的聲音陰柔而悠長,在柔和之中,卻別有一分寒意,只是聽著,就讓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夢淵嘆了口氣道:「因為你們實在太吵了,動靜太大了,讓我們喝不下去,也吃不下去了。」

    他說著,突然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了白起和郭大路的前面,然後拔劍。

    「叮叮叮叮」

    四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在他手中的華山制式佩劍的劍脊上,已經多了四根牛毛般的細針,每一枚都深深地插入劍身,在另一邊透了出來,針尖之上,隱隱有青色閃爍,一看便是淬有劇毒。

    「好歹毒的暗器!」

    白起三人勃然變色,但還不待三人發作,那青衫人已再次笑道:「真可惜,本來你們可以死得不知不覺,毫無痛苦,我也能少些手腳,豈不是兩全其美?」

    白起毫不理會,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劍,郭大路卻是沒有這份涵養,大喝一聲,便待向前衝去。

    他剛一抬腿,就被人拉了回來,拉住他的,正是張嘯林,他只是一抬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輕輕一捏,郭大路半個身子都發了麻。」

    「你幹什麼?」郭大路叫道。

    「他是在救你,剛才你如果沖上去,現在已經死了。」夢淵沒有轉頭,低聲說道,他的眼睛,卻沒有看著那個青衫人,而是望著最後的那個人,那雙手,以及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把毫不起眼的小刀。

    這把只是用凡鐵打出來的,長三寸七分的小刀,在夢淵看來,卻是比那青衫人腰間的那把刀還要危險得多。

    「武兄和大路去幫下那個公子哥兒,張兄對付那個青衣人,當心他的一身**暗器和那口寶刀,最後的那個是我的。」夢淵的話說得又急又快,而他的話一出口,雙方已然同時出手。

    人影閃爍,如走馬燈,似慢實快,郭大路一直以為自己的速度不慢,但是當他衝到那錦衣青年面前時,白起已經站在了他和那金姓青年之間,四目相視,長劍在手。

    殺氣,一瞬間瀰散開來,金姓青年那雙火紅色的眸子,對上了白起的金色眼瞳,就像是火焰,對上了陽光,一股子從內心深處升起的狂野和衝動,讓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興奮之極的低嚎。

    而同時被引發的,還有白起的太陽罡氣,身子猛地一下弓起,就像是一頭猛虎猛地炸起了毛,一股子剛猛無雙,兇猛凌厲的氣勁,在空氣中發出了噼啪一聲悶響。

    猛虎下山,擇人而噬!

    「鏗」

    金姓青年向前突刺揮出的利劍,與白起蓄力疾揮落下的長劍,重重地磕了一下,這一擊是如此地沉重,以至於兩人後續的招式,竟是連不下去,透劍而出的氣勁,在地上劃出了兩道交錯的劍痕。

    「小子不錯!」

    「好大的力氣。」

    幾乎同時,兩人都作了了一個動作,前腳掌用力踏地,在留下一個深深腳印的時候,各自退出兩步,再度出劍。這金姓青年劍路狠毒辛辣,將一路原本如毒蛇吐信般的陰狠劍法,硬是使出了如毒龍出洞,怪蟒翻身般的氣勢與動靜,白起則運起了大須彌劍法中的重、拙、大三字訣,劍勢如大浪淘沙,雷霆萬鈞般席捲而來,這一場街頭比劍,硬是打出了沙場爭鋒,生死搏殺的豪壯。

    在夢淵發出號令的時候,最快衝出的卻不是白起,而是張嘯林,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他手中的那一雙鐵膽,這本來是沉重的鐵膽,在張嘯林擲出的時候,卻變得說不出地輕盈。

    這是舉重若輕,舉輕若重的高明手法,這一雙鐵膽,竟是如一雙蝴蝶般,劃出了兩道明顯地靈動而帶有弧線的軌跡,而在鐵膽之後,則是絲毫不比鐵膽慢的數個人影。

    人們常用風馳電掣來形容快的速度,而看到此時張嘯林的速度,才會發現這個形容是何等貼切。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兩三丈,而張嘯林的這一撲,便已到了青衫人身前,後發而先至,雙手探出,在兩枚飛舞而至的鐵膽上一按,那兩枚原本落點已經有些見老的鐵膽,就突然變了方向,這一擊,便是直打四處要害。

    這幾乎是無法閃避的一擊,青衫人卻是無比直接地倒了下去,這個動作,他似乎是不知道演練了多少次,以至於在這一刻使出,幾乎就像是本能。

    「懶驢打滾!」

    「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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