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83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六章 力退強敵

     這青衫人的口中,突然發出一聲稚嫩的叫聲,聽上去竟像是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子,配合她的動作,居然是說不出的可憐。

    張嘯林聞聲一愣,比飛鳥還快的動作,也為之微微一緩,卻聽得夢淵叫道:「當心暗算。」

    只見得這青衫人在翻滾的時候,身上,衣袖之中竟是有七八種暗器飛了出來,同時左腿掃向張嘯林足踝,右腿踢向張嘯林的下腹,叮叮兩聲輕響,足尖之上,赫然彈出兩枚刀鋒,刀刃青藍,也是淬有劇毒。

    這突如起來的反擊,極盡陰狠毒辣之能事,饒是以張嘯林的身手,也是嚇了一跳。

    在這緊要關頭,張嘯林驟然顯露出了其天下獨步的輕功,他忽然身子一扭,原本前傾的身軀,像是一棵被大風吹拂的青竹,亦或是風中的一支柳枝,猛地轉動了一個斜角,藉著這個動作,他的雙足驟然團起,凌空翻了一個跟頭,青衫人的雙足,就那麼走了空招,而那些暗器,幾乎是擦著他的背脊,呼嘯著飛了過去,有幾枚最近的,甚至帶走了他錦衣上的一點色彩。

    藉著這個跟頭的動作,當他的身軀再次打開時,已經將方向調整了過來,那是一種無比靈動的感覺,就像是一條魚兒在水中打了個轉,掉頭游了回來一樣。

    但那個青衫人卻是技不止此,雙腿提出後,他整個人幾乎是倒立著翻了起來,他左手一按腰間的玉帶,一蓬銀芒暴雨般射了出來。

    張嘯林怒笑一聲,忽然在空中伸出了他的手,他的手上,此時赫然戴上了一副鹿皮手套,竟是以一種如小雞啄米般的動作,朝著那蓬銀芒迎了上去,叮叮鐺鐺一陣輕響,他竟是將射向自己的銀芒,以迅雷疾電般的速度悉數撥散開去。

    「分光捉影手!」

    青衫人驚呼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袖中忽然噴出了大股的彩色煙霧,轟地一聲響,已經消失不見,只有空中殘留著他的聲音「楚留香,我們會再見面的。」

    張嘯林,或者說楚留香在煙霧的邊緣停了下來,以標誌性的動作摸了摸鼻子,沒有去追那青衫人,而是凝重地望向了邊上夢淵二人的戰局。

    用戰局來形容這兩人的對峙實在是有些不怎麼合適,只因為從開始到現在,這兩人都沒有大的動作,就連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一直保持在大約二十步的尺度。

    但兩人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認真和沉重,如果說目光能夠轉化成刀劍,那恐怕場中已經是一片刀光劍影。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種對峙將繼續下去的時候,年輕人默默地抬起了他的手,隨著他緩慢的動作,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威壓,從他身子散發出來,在這一刻,他就像是一條盤起了身子,準備發出致命一擊的毒蛇,而他指尖的那柄小刀,就是他的毒牙。

    夢淵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拉開了白鶴晾翅的式子,在融合了太極拳的精義後,他的百禽掌法已進入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而這一招白鶴晾翅,就如攬雀尾一式之於太極,其中更蘊含了無數的變化與後招。

    「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如一隻白鶴望著一條蛇,夢淵淡淡地道:「出手以後,我不死,你死。」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變了,其中似乎有著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在宣告著某個真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座山,朝著年輕人壓了過去。

    「魔慟天哭大悲咒!」

    在經過了蕭逸世界,尤其是馬鳴風蕭蕭劇情的磨練後,夢淵已經變得更加強大,這種強大並不在於個人武力的提升,而在於心境和戰局的把握,開始接觸到規則的層次,理解規則,運用規則,打破規則。雖然他此時還沒有到最後的打破規則,建立新的規則,即所謂的破碎虛空,可以見佛的程度,但也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並且窺視到了那個境界的一角。

    在他第一次於晏家集對上年輕人的時候,他不得不全身貫注,容不得半分分神,才接下了對方一刀,而此時雖然年輕人的實力較前次也有所增長,但他在對峙的時候,還能兼顧整個戰局,示警他人,更能夠使用心神壓力,壓制對方,而年輕人縱有小李飛刀在手,卻還是被隱隱地壓制住了。

    如果在旁人的眼中,在那邊打得火熱的白起等人,明顯要比這兩個相互望著的傢伙更有意思,但是如楚留香這樣的人物,只是望了兩人一眼,眼睛就離不開了。

    明知道以楚留香的為人,不會插手兩人間的對決,但是這就是場中的勢,原本就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的年輕人,在楚留香逼退了青衫人後,面對的壓力益發沉重起來,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變得沒有信心了。

    「我沒有把握!」

    這個念頭一起,便如原野上的火星,一下子蔓延開來,逐漸變得不可收拾。

    正如夢淵所說,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而如果出手無功,等待他的會是什麼,這是不言而喻的。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在這八個簡單的字上,究竟凝聚了多少人的執念?又有哪個敵人,會在這個定律被打破時,放過發刀的人?

    答案是清楚的-----------沒有!

    正如夢淵說的那樣,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我不死,你死!

    「今天是你們贏了,後會有期!」

    年輕人突然笑了,倒退著後躍,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不管你的同伴了?」

    夢淵喝道。

    「你是說那個姓金的小子麼,他還不配得到我的認可,而且作為失敗者,總是該付出些代價的,不是麼?」

    年輕人的聲音道。

    「葉關,你這個混蛋~~~~~」

    褐衣青年聞言,破口大罵道。

    空中忽然有寒光一閃,褐衣青年的罵聲嘎然而止,在他的後腦上,插著一柄小小的飛刀,刀長三寸七分,在剛才,它還在年輕人的手中。

    夢淵和楚留香突然衝出,身形如電,但那個年輕人,已經失去了蹤影,此人的輕功之高,縱是不如夢、楚兩人,也是已經足以躋身於天下極流。

    「好狠毒的人!」夢淵低聲嘆道,在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他就對對方起了殺心,但對方居然連續兩次從他的手底下逃脫,手段之狠辣,果決,在他所遇見過的對手中,也是極為少見。

    「好快的飛刀!」

    說話的是楚留香和白起,有些東西不是靠聽說就能夠理解的,只有親眼見過這飛刀的可怕,才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白起自問自己是躲不開這飛刀的,但是卻有把握從飛刀下活下來,至於楚留香如何,兩人自然不會去問。

    因為金姓青年並非白起等人所殺,所以並沒有掉落血腥腕錶,唯一的收穫,也就是其用的那柄長劍,其中滲有相當份量的玄鐵,足有二十來斤重,夢白兩人是看不上這東西的,直接丟給了郭大路。

    「喂,你醒醒,師父,師叔快來,他暈過去了。」接過劍的郭大路還來不及高興,就先大聲叫了起來。

    「咦,居然是個女孩子?」

    像是拎一隻貓兒般將那個昏了過去的錦衣青年拎回了客房,替他搭了搭脈,夢淵的嘴角一下子勾了起來。

    夢先生的醫術當然不能夠和蘇櫻比,但有道是近朱者赤,和蘇櫻,何芸夢兩人在一起久了,怎麼說也要比那些個蒙古大夫,三腳貓高明不少,尤其是這個女孩兒的傷不重,只是中了些毒。

    江湖人物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受傷中毒什麼的是司空見慣,身上也都帶有金瘡藥,化毒散之類的藥物,這女孩子在中毒後明顯是服了藥的,只是不怎麼對症罷了,卻足以延緩毒性的發作,而她所中的毒,偏偏又是種蛇毒,所以夢先生輕鬆搞定。

    於是,在幾個時辰後,那個女孩兒醒了過來。

    「哈哈,你終於醒了。」郭大路樂呵呵地端上一大碗藥道:「師父說了,等你醒過來,把這碗藥喝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兒接過藥碗,可愛地皺起鼻子嗅了嗅道:「嗯,看樣子是你們救了我,這藥不錯。至於名字麼,加上這一次,應該是第七次了,你叫我燕七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七章 聯合

     「燕七,這丫頭居然是燕七。」夢淵聽到這個名字,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他當然知道燕七是誰,一個擅長於惹是生非,能被人抓住,釘在棺材裡埋在地下多次而不死的活寶!她的武功僅僅是等水平,但生命力之頑強,堪比小強。她更是《歡樂英雄》一書的女主,郭大路未來的妻。原本夢淵還有些疑惑這人怎麼能夠從關和小公手底下逃得性命的,但聽到她是燕七,那就沒什麼奇怪了。

    「你是怎麼惹上那三個傢伙的?」

    「那三個?」

    提到關等人,燕七的眼滿是掩飾不了的驚懼之色。

    「他們是瘋,殺人狂。。」

    一連串貶義的形容詞從燕七的口冒了出來。

    在這個劇情世界,包含了數部古龍作品的人物,而這些人物之間,也存在著交集。

    燕七的父親南宮丑,曾經是抗倭的志士,在年時,遇到了倭國一名外號叫「瘋狂十字劍」的劍豪,激戰後落敗,卻留下了性命,得到了個外號,叫「劍底遊魂」,這並不是個貶義詞,事實上在明朝,倭國對大明國騷擾十分嚴重,他們派遣了全國最強的劍手,來沿海殺戮平民,搶劫財物,打擊漢人士氣。其更有著東海白衣人,瘋狂十字劍這樣的絕頂人物。

    而漢人之,也出現了如紫衣侯,方寶兒,公孫紅,蔣笑民等等傑出人物,引領天下風騷。(可以參見《浣花洗劍錄》)

    這南宮丑雖然身負重傷,但活下來後,他的經歷,卻是吸引了當時的一些天下有名的人物,如少林鐵松,塞外奇人神駝,易容高手智多星等等,並有了燕七這個女兒,他雖然隱退江湖,卻和江湖的一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維持著良好的關係,而硃砂幫的長老楊松,也是其昔日故友之一。(注,《歡樂英雄》一書,南宮醜的隱居所在,正是濟南城。)

    理所當然的,燕七和冷秋魂乃是舊識,這些日硃砂幫和天星幫鬥得不亦樂乎,作為武林大豪,南宮丑也受邀助拳,於是將燕七派了出來,作為南宮丑一方的主事人物。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硃砂幫是本地幫派,南宮丑更是武林大豪級的人物,這強強聯手之下,居然讓天星幫很是吃了些小虧,逐漸形成了平衡,直到關等三人加入進來,這種平衡才被打破,硃砂幫大敗,作為硃砂幫頂樑柱的楊松,也傷在了關的飛刀之下,燕七在護衛的保護下,一路奔逃,遇到眾人得救,而他幾個護衛,全都被小公和金姓青年殺死。

    對於燕七的話,夢淵並沒有保留的意思,也沒有這個必要,於是,其他諸人,都得知了此時的情況。

    而這個時候,先開口的卻不是夢淵等人,而是楚留香。

    「我本次來這裡,卻是有事要找硃砂幫的。」

    「哦?」燕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便請燕姑娘安排,讓楊松或者冷秋魂與我們見上一面。」

    「沒有問題。」

    大明湖畔,青竹小樓。

    天雨,路濕滑。

    微風包含著濕潤的水汽,其有腥味,是血的氣息。

    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出門日,但這座茶樓上,卻早早地有了客人,而且不算少。

    冷秋魂坐在靠門的桌旁邊,用左手撐著頭,打著瞌睡。至於他的右手,非到殺人的時候,是不會拿出來的。

    硃砂掌只有在練到家的時候,才能夠反璞歸真,只有在運功時,才呈現硃砂色,而沒有練到大成的時候,那種顏色,簡直就是猴的屁股。

    這說起來是門笨功夫,但就如鐵砂掌那樣,門檻低,威力不弱,所以練的人也多,硃砂門,幾乎人人都練,冷秋魂已經練到了小成的地步,而練到大成的,整個硃砂幫,也只有三個人而已。

    冷秋魂很累,這種累不僅僅是因為他連續數日沒有好好睡覺,而是因為這些日來的心力交瘁。

    他是硃砂幫的大弟,大弟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不犯什麼大錯,就是未來的幫主,掌門。

    硃砂幫雖然不是什麼天下聞名的大幫,也是有著數百號人的勢力,日進斗金,稱雄一方。所以老幫主早早歸隱,幫話事的,便是他師父西門千,師叔楊松和他。

    冷秋魂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和師叔關係很不錯,所以他的日一直都很好過。直到天星幫來了之後。

    這幫傢伙簡直是吃錯了藥,竟然拿出全部身家和硃砂幫死磕,也不知他們是哪裡招徠了這麼多見錢眼開的武林人物,不停地找麻煩。硃砂幫家業不小,更是地頭蛇,並不怕這種消耗,但是已經大半個月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幫戰有增無減,居然還有擴大的趨勢。更讓人不可理解和忍耐的,是天星幫出現了真正的高手。

    硃砂幫這一方僱傭的江湖人物,在三天之內,陣亡數過百!

    而這百來號人物,有超過八成,是死在了四個人手裡。

    一個身穿黑衣,沉默寡言的劍客,一個姓金的年輕人,一個穿青衫,戴著面具的神秘人,和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貌不驚人的青年。

    這四個人,直殺得硃砂幫一方死傷狼藉,幾乎崩潰。

    而更糟糕的是,雖然和招募來的人手相比,本身的幫眾死傷並不嚴重,但大半個月下來,也是死傷了上百人,可謂元氣大傷。

    這死傷人員的撫卹,可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冷秋魂的那些個家底,算是散了個七七八八。

    更糟糕的還不是錢,而是膽!

    打人先打膽,膽寒了,就算能贏的,多半也會輸了,何況是處於劣勢的。

    冷秋魂甚至開始擔心,是不是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人家已經殺到了他的床前。

    南宮伯父的支援確實給他帶來了一根主心骨,但是昨天一戰,差點沒嚇得冷秋魂魂飛魄散,他不敢想像,要是燕七昨天死在這裡,後果會是什麼。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這幾乎山窮水盡之際,燕七給他帶來了一場及時雨,不僅是從南宮丑那裡又派出了幾名高手,還邂逅了名動天下的盜帥楚留香,願意為他們出手,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讓香帥出手,自然代價不菲。但把這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冷秋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就算是飲鴆解渴,也是先喝了再說。

    然後他就看到了燕七,在燕七身旁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還有一個手持禪杖,一條腿的和尚。

    冷秋魂認識那個和尚,是南宮醜的好友鐵松,但是那個年輕人,難道他就是楚留香。

    聽說楚留香**倜儻,英俊瀟灑,是無數懷春少女的夢**,但是這青年雖然看上去魁梧壯士,長得也算是五官端正,卻和傳說的那個人實在是想去甚遠。

    不過想起傳說香帥擅長易容之術,化身千萬,冷秋魂還是恭恭謹謹地站起身,迎了上去道:

    「在下冷秋魂,見過香帥,燕小姐。」

    「呃,我不是香帥,我是郭大路。」郭大路道。

    「呃,久仰,久仰。」冷秋魂轉向了燕七,雖然沒有開口問,但分明是在問:「郭大路?郭大路是誰?」

    「哈哈,久仰就不比了,你一定在想,郭大路是誰。」郭大路笑道:「郭大路就是我,而且用不了多久,整個江湖都會認識這個名字。」

    冷秋魂噎了一下,有一種不由自主翻白眼的企圖,他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道:「我相信你會的,不過現在,我想知道香帥在哪?」

    「哦,他們就在上面。」郭大路道:「倒是這位老弟,就你一個人來?」郭大路雙手往胸前環抱,兩眼向四周打量道。

    「不錯,冷兄,西門前輩雖然不在,但楊前輩怎麼沒來?」燕七也問道。

    冷秋魂的臉色有些發苦道:「實不相瞞,昨晚一戰,師叔也遇到了對方的高手,在激戰受了傷,倒不是有意怠慢。」

    「郭兄,你看。。」

    「算了,如此冷兄弟進去吧,家師和師叔正和香帥一同在裡面相候。」郭大路往邊上邁了一步,和鐵松和尚站了個並排,兩個人都是又高又大,看上去像是兩個門神。

    冷秋魂推開門,便看到了門內坐著的三個人,他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八章 推斷與決定

     這是武者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後自然而然會產生的一種感知,有些像是獸類的原始本能,僅僅是看到對方,就能夠察覺到對方的大致深淺,或者用另一種話來說,就是相比較自己的強弱,以及各自在食物鏈上的位置。

    「這三人任何一個,都不遜色於門的長老,在此時,確實是幫急需的救命稻草。」

    「硃砂幫弟冷秋魂,見過香帥與兩位前輩。」

    「嗯,進來坐。」

    雙方落座後,楚留香的目光落到了冷秋魂身上。

    「基本的情況我聽燕姑娘說了一些,不過我還是想問,情況有多糟?」

    冷秋魂聞言,苦笑了一聲道:「若是香帥昨日相詢,冷某或許還要把握一二,但是今天,冷某卻沒有了這個資格,如今的硃砂幫,在天星幫那些高手的打壓之下,已幾無回天之力。」

    「怎麼可能,殺手書生西門千,立地追魂手楊松,隨便放到哪裡,都是響噹噹的一流人物。。。。。。」楚留香驚訝地道。

    「這個,不瞞香帥,家師有急事外出,至今未回,我已派出多名弟尋找,均無音信傳來,而楊師叔他昨日晚間與對方動手,不敵重傷,如今的硃砂幫,已是危在旦夕。」

    「令師不在,你可知他去了哪裡?」楚留香一怔道:「實不相瞞,楚某此次來濟南,便是在尋訪令師,向他打聽些事兒。」

    冷秋魂跺足道:「平日裡師父外出,總會有話留下,就是這次外出,但這次他只是接到了一封信,便匆匆而去,若非如此,又怎會。。。。。。」

    「那封信在哪?」

    「便在我楊師叔處。」

    「那我們還等什麼?」楚留香呼地站了起來道。

    冷秋魂一愣,隨即大喜。

    一行七人下得樓來,穿過兩條街,便到得一條並不算太短的街道上,這街道只有個門戶,每一個門戶,都是朱紅色的大門,門口有石獅,看上去氣派不凡。可以想像,在平日裡,這裡應該是安靜而乾淨的,但是此時,只是一走進這條道,一股濃得化也化不開的血腥味,便直衝鼻管而來。

    夢淵皺了皺眉頭,看了楚留香一眼,發覺他正在東張西望,想起此人的鼻一向不怎麼好使,心不由得好笑。至於白起,他是屍山血海走出來的男人,這一點血腥味,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家師雖然有些孤僻,但不知為什麼,卻堅持要住在城裡,他老人家雖不大喜歡和人說話,卻喜歡聽見人聲,所以和楊師叔一起住的。」推開左側第二扇大門,冷秋魂笑道。

    「不對,我聞到了新鮮的死人味。」大門一開,白起的一雙眼睛突然睜得溜圓,沉聲道。

    冷秋魂的臉色一下變了,於此同時,一黑一紫兩條人影從他身邊掠過,幾乎不分軒輊。

    這兩人一左一右,飛快地衝過前廳,從兩側廂房掠過,然後直入後院,那條紫色的人影直入主房,而黑色的人影則在後院央停了下來,等其餘幾人進入。

    「師叔,出了什麼事?」郭大路最是沉不住氣,大聲問道。

    「我們來晚了,這院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夢淵面沉如水道。

    「什麼,楊師叔他?」冷秋魂又驚又怒,直衝主屋而去,正遇到楚留香從大門走出,衝著他搖了搖頭,頓時,他的一顆心整個冷了下去。

    楊松的屍體被抬到了院裡,身連著腦袋,四肢分別放在一旁,卻是變成了五塊。

    「五鬼分屍,好毒辣的手段。」冷秋魂咬著牙道。

    「屋裡的東西都被翻過了,不光是那封信,凡是有點價值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夢淵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徑直走進了西門千的屋,這裡的擺設,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除了簡陋之極的幾樣家具外,什麼都沒有。

    「哼」

    沒有找到那樣原本應該在的東西,夢淵又在房裡轉了幾圈,才叫來了幾人。

    「這裡原來是什麼?」指著壁上的幾處釘孔,夢淵向冷秋魂問道。

    「這裡,那副畫不見了。」冷秋魂看了一眼,就叫道。

    「什麼畫?」楚留香問道。

    「是一幅女的半身像。」冷秋魂道:「很漂亮的女人。」

    「是你師父什麼人?」

    「不知道,我問過,但師父沒有說過。」冷秋魂搖了搖頭。

    「不是你師母麼?」郭大路道。

    「師父還是單身。」冷秋魂隨口答道。

    「什麼?單身?」夢淵和楚留香同時道。

    「有什麼不對麼?」冷秋魂問道。

    「很古怪。」夢淵道:「西門千已經是年近不惑的年紀,我聽說他形貌俊朗,又身家豐富,武功高強。這樣的人物,應該是有了佳人青睞才對,至少也是有了紅顏知己。但他卻一直保持著單身,又將一個女的畫像掛在屋。。。。。。」

    他向楚留香道:「這意味著什麼?」

    楚留香摸了摸鼻道:「你的意思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是啥意思?」郭大路低聲問邊上的燕七道。

    「笨蛋,香帥的意思是,西門叔叔可能是因為愛上了畫像的女,唸唸不忘,所以才看不上其他的女。」燕七小聲答道。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問道:「冷兄,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封信是畫女寫給西門叔叔的,所以西門叔叔才匆匆離去?」

    「有這個可能。」楚留香讚許地道,「如果這種假設成立,那麼問題就是,這個女是誰?」

    「師父從來沒有提起過。」冷秋魂雙手一攤道。

    「無妨。」楚留香想起了那七具屍體,一抹微笑在唇邊泛起。

    「不過眼下要解決的,還是和天星幫的梁。」

    「經昨天一戰後,我們恐怕已經不是對方的對手。」冷秋魂的臉又開始發苦了。

    「呃,我倒是有個主意。」夢淵忽然道。

    「什麼?」

    「你們可曾聽說過劍陣?」

    「劍陣,當然聽過,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宮,十絕。。。。。。」郭大路的眼睛一下亮了。

    「呵呵,那些不過是基本的變化而已,而我手,卻是有一套頗為厲害的劍陣,不過需要七個身手不錯的人,起碼要有燕姑娘或者冷兄弟這樣的。」

    「我們這裡不正好有七個人麼?」

    「我和香帥不算。」夢淵道。

    「我倒是還有倆個人選。」燕七沉吟了一下道。

    「你是說駝老和袁先生?」

    「不錯,塞外神龍神駝,千變萬化智多星。有這兩號人物加入,應該就可以了。」夢淵點頭應道,「另外,這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我們還是轉移到南宮先生處吧。」

    天星幫濟南分舵,這時正召開著慶功會,天星幫大弟宋強,那張黝黑壯實的臉,像是一朵綻放的菊花。

    誰都沒有想到,原本以哀兵之勢,前來找硃砂幫拚命的天星幫,能夠在幫主身亡的情況下,硬是壓住了地頭蛇的硃砂幫,還將其打了個落花流水。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想起那個晚上,那一行七個神秘人找到自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天星幫的時候,自己還憤怒地想要反抗一二,卻被對方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摔了個發昏二十一。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宋強雖然是大弟,卻終究沒有當過幫主,既然從沒得到過,失去自然也不可惜,不是麼。

    有什麼比看著仇人一步步走向滅亡更開心的?

    這些天,宋強可算是大開眼界,親眼看著那幾個神秘人,是怎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那些武林人物為了銀,相互殺戮,也在殺戮之,天星幫去蕪存青,被大清洗了一番,那些個不服管教,亦或是手底下稀鬆平常的,盡皆在這場清洗之,被殺得乾乾淨淨,而現在的天星幫,留下來的是上百名精壯的廝殺漢,和十來位手底下有真才實學的供奉。

    原一點紅,關,小公,綿掌柳清,驚魂筆連家兄弟,快劍丁松,千鋒劍宮傲,開碑手王群,燕抄水李青。

    這十個供奉,每個人手底下都是有至少十條人命,為首的三人,更是每人擊殺了對方不少於三十人。如今的宋強,前面有十大高手,後面有七名神秘人支持,他雖然是個傀儡,但若是做傀儡能夠做到這份上,那他也就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八十九章 絕地反攻

     「什麼人,膽敢闖幫!」

    「哇」

    「啊呀」

    「何事驚慌?」

    「你,你是!」

    「是硃砂幫的餘孽!」

    大門口傳來的一陣喧嘩,破壞了宋強的好心情,他不滿地走到樓梯旁,手扶梯沿,朝著門口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七個人,為首一人一身縞素,臉色慘白,正是冷秋魂。

    這七個人,首位相應,朝著樓中直殺過來,就像是一艘逆流而行的小船,在激盪的潮水中搖擺著,艱難地往前移動,而每移動一步,代價便是血,不是敵人的,就是自己的。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

    兩人的目光,接觸到了一起,如刀劍般,激發出幾點火星。

    「是我,姓宋的,這些日子的過節,今天是了斷的時候了。

    「了斷?哈哈哈哈。」宋強笑起來道:「我看你們這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是麼,那麼我們的性命就在這裡,你是自己下來取呢,還是等我們上來?」冷秋魂沉聲道。

    宋強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一股莫以名狀的不安猛地湧上了心頭,他一揮手道:「上,殺了他們。」

    天星幫的弟子和招徠來的武林人物像是潮水一樣朝著這膽大包天的七人衝了上去,但是接下來的變故,卻讓宋強等人大吃一驚。

    只見冷秋魂等七人像是走馬燈一樣轉動了起來,或從左到右,或從前到後,每個人都是只出一兩招,就轉變了位置,七個人就像是七個緊密咬合的齒輪,又像是一個轉動著的磨盤,在人群中碾出了一條血路,只是兩三次呼吸功夫,一樓大堂之中,已經是血流成河。

    「這,這怎麼可能。」宋強大吃一驚,他和冷秋魂是死對頭,雙方交手不止一次,對對方可算是知根知底,但此時冷秋魂等人表現出來的實力,卻比平日裡強了不下五成,雖然大廳之中沒有真正的高手,但也是幫中的骨幹,大浪淘沙後存活下來的精銳,隨便拉一個出來,也能夠與對方過個三五招,哪裡像是現在,完全地一邊倒,被對方肆意殺戮。

    「不對,這是戰陣。」

    宋強正自心急如焚,從內間已經連續走出來五六條漢子,為首一人是個錦衣的胖子,朝下面看了一眼,便叫了起來。

    「我說柳胖子,誰都知道這是戰陣,可你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麼?」說話的是個下巴尖尖的瘦子,一臉戲謔地道,這是宮傲,一手劍法了得,不過更了得的是他的一條毒舌,喜歡冷嘲熱諷,才得了個千鋒劍的外號。

    「這個麼,目前最出名的戰陣,自然是少林的羅漢陣,此外,武當的兩儀劍陣,峨眉的四象劍陣,也是威力非凡,不過他們這七人使用的戰陣,倒是有些像是戚家軍的鴛鴦陣。。。。。。」

    「柳胖子,有道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沒那麼簡單。」就在柳胖子將要發作的時候,一個嬌嫩的聲音插了進來,她的聲音雖然不高,聽到的人卻各自閉上了嘴,承認了這人的地位。

    小公子,這個名字就代表著殘酷與殺戮,在坐的十人中,任何一人都是雙手沾滿了血腥的,但是真正能夠殺人如砍瓜切菜,將生命視同無物的,也就是這位小公子。他們清楚地記得,僅僅是因為一個僕人送來的茶燙了些許,她就砍下了那個僕人的十指,然後讓他一根根吃了下去。

    「這是圓直之陣。」葉關忽然道。

    「什麼是圓直之陣。」小公子問道。

    「你們可知道,在刀法中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兩招?」葉關道。

    「知道。」

    在刀法中,這兩招就和力劈華山差不多普通,一攻一防。

    「他們七人的手位,就是包含了圓和直之道,圓用於走位與防禦,直則用於進攻和前進。」葉關若有所思地道:「如果要說得更形象一些,就像是玄武,龜形圓,蛇形直,圓直之間,緊密相連,這個陣可以叫玄武陣。」

    「葉公子果然高明,但不知這陣應當如何破法?」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問道。

    葉關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他的小李飛刀走的是洞察的路子,又怎麼能看不出對方陣法的精妙,越是看得明白,越是心中驚疑,又怎麼會在這時候冒失地開口,貽笑大方?

    宋強卻是忍不住了道:「還請各位供奉出手,不然下面的兄弟可都死完了。」

    「死完了就死完了麼,一群廢物,這麼多人打不過對方七個人,留著也是糟蹋糧食。」宮傲不屑地道。

    「呵呵,如此,我們就預祝宮老弟旗開得勝了。」柳胖子頓時握拳作揖道。

    「哼,出手就出手,不過你們也看到了,對方可有七個人,難道就讓我一人出手不成?」宮傲也不傻,連忙道。

    「那以宮先生的意思,我們該由幾人出手呢?」

    「對方是七人,那我們也是七人好了。」宮傲道。

    「也好,就由宮兄點將好了。」小公子笑吟吟道。

    「呃不敢。」宮傲打了個哆嗦,「便請小公子,葉兄和紅兄給我們掠陣,我們七個下去會會他們好了。」

    「便是這樣。」

    聞言,其餘六人也不推辭,各自從樓上一躍而下,攔在了樓梯前。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冷秋魂,燕七等人看到這七人,頓時眼睛都紅了。

    「硃砂幫的兔崽子們,你們膽子倒不小,死得就剩下這小貓三兩隻了,還敢來這裡打擾你大爺們的酒興。來來來,儘管放馬過來,大爺們打發了你們,還要繼續喝酒呢。」宮傲拔出長劍,開口道。

    「宮傲!」冷秋魂忽然笑了,笑得很冷:「我們今天來,不是來和你們交手的。」

    「什麼?」宮傲一驚道。

    「我們是來殺你們的,今天,你們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死。」冷秋魂道。

    「是麼,那麼你們來殺啊。」宮傲不屑道。

    其他的幾人,臉上也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在下一瞬間,他們七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到了幾聲輕不可聞的機簧聲。

    「咔」

    「咔」

    「嘶嘶嘶嘶。」

    那是如暴雨一般的細針,從冷秋魂等人身上射出來,頓時宮傲等七人所處的地方,盡皆為細針所覆蓋。

    「快退。」

    樓上傳來小公子和葉關的驚呼聲,但是比起這毫無預兆的毒針群射,他們的示警實在是太晚了些。

    七個大活人,江湖上有著響噹噹范兒的武林高手,就那麼一下子變成了七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說不出的古怪,他們死得是如此地突然,以至於都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天絕地滅透骨針!」

    葉關打了個哆嗦道,他原本鎮定自若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其他的東西,那是驚訝和恐懼。

    「不可能,神手匠當年也只是做了一件而已,難道是仿製的?但是這威力,這威力。。。。。。」小公子話說了一半,卻是說不下去了。

    「天下之大,奇人之多,豈是你們這些井底之蛙所能盡窺的,昔日神手匠能夠做出第一件透骨針,時隔百年,難道就沒有人能夠仿製不成?」郭大路道:「我師父說了,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樓上的小丫頭,你一貫不顧武林規矩,用絕毒暗器傷人,我等也來效顰一番,你以為如何?」

    「你!」

    小公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嘶叫道:「殺了他,葉關,快給我殺了他。」

    空中有一道閃電一般的刀光一閃,從七人之中,同時亮起一道明亮的刀光,兩道刀光一撞,發出了叮地一響。

    眾人這才發現,在冷秋魂一方,原先的七人,不知何時多了一人,這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一副哪裡做完賊回來的樣子,他右手握著一柄明若秋水的長刀,左手食中兩指之間,夾著一柄一寸三分長的飛刀。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刀,嘆了口氣道:「此刀鋒芒已折,卻是沒用了。」

    說著手掌一搓,這柄小刀,便變成了一枚鐵丸子。

    「是你!」葉關盯著此人,冷冷地道。

    「是我。」此人說著,默默抬起了手中的長刀,擺出了一個架勢,當他擺出這個架勢的時候,他和葉關兩人,雖然還在場中,卻好像從這個世界中分離了出去一般,他們的眼中都沒有了旁人,只有了對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10
第五百九十章 斬殺

     這裡本來是酒席,廳中燒著火炭,熱意濃濃,但此時滿地屍首,如同鬼蜮,更有一股森寒之意,從這兩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這種氣息所有人都不陌生,那是殺氣,是一擊必殺的殺意,在這一刻幾乎凝結成了實物一般。

    這黑衣人自然是夢淵,而他此時手中的長刀,刀身明如秋水,色澤淡青,其上有絲絲寒氣,不斷逸散出來,那刀鋒部位,更是有一道若是白色的雪亮,那是真氣凝集到極致的表現。

    落到旁人眼中便可知道,這是一口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而持刀人的一身所學,也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葉關的眼角不斷地抽搐著,或許別人不明白,但是他卻知道,對方這個人的可怕,在面對著這個人時,他竟然有一種不敢出手的畏懼,只因為一旦手中飛刀射出,便是自己弊命之時。

    但是這時候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份沉寂。

    「那是我的刀,怎麼到了你的手裡?」

    刀光乍起,如新月寒星,只是一閃,但是這兩道閃光,卻是那麼地驚心動魄,以至於讓人不敢直視,就像是穿透人靈魂的利劍,在那一刻映入了所有在場者的心間。

    然後,夢淵動了,他方才明亮如星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他默默地收刀,回鞘,走到一旁,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閉上了眼睛。做這幾個動作的時候,那種疲憊感,就像是渾身的精氣神,都隨著剛才的那一刀揮了出去一樣。

    葉關卻沒有動,在眾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他的頭髮下、額角正中,忽然出現了一點鮮紅的血珠。

    血珠剛沁出,忽然又變成了一條線---鮮紅的血線,從他的額角、眉心、鼻樑、人中、嘴唇、下巴,一路往下,沒入衣服。

    本來很細的一條線,忽然變粗,越來越粗,越來越粗

    接著,他的頭顱忽然從剛才那一點血珠出現的地方裂開了。他的身子也在慢慢地從中間分裂,左邊一半往左邊倒,右邊一半往右邊倒,鮮血忽然從中間飛濺而出。

    剛才還是好好的一個人,忽然間就已活生生裂成了兩半!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在下一瞬間,不知不覺的,冷汗就已濕透衣服。

    「不,這怎麼可能,你居然殺了他,你居然能殺了他!」

    小公子的聲音再次西斯底里地響了起來,葉關的血,濺了她一身,讓此刻的她,看上去說不出地淒厲猙獰。

    而在她的身旁,那個佩著一柄黑蛇一般利劍的黑衣人一語不發,轉頭就走。

    「紅兄,你。。。。。。」在宋強的身旁,一個妖冶的女子伸出手,如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地試圖拉住他道。

    「剛才的那一刀,我再練十年也接不下來,我還留著幹嘛?」黑衣人丟下一句冰冷而讓人絕望的話,徑直走了,沒有人去阻攔他。直到他走了後,冷秋魂等人才反應了過來。

    「宋強,你的靠山已經倒了,該是算算我們的帳了。」冷秋魂上前一步道。

    「呃,我不是宋強。」

    「宋強」望著逼近的冷秋魂,忽然抬起手,摸了摸鼻子道。

    「香帥?」

    冷秋魂驚道。

    「是我。」

    「宋強」從臉上摘下來一張面具,露出了楚留香的臉道。

    「那宋強呢?」

    「被人救走了。」楚留香道。

    「居然有人能從你手中救人?」

    楚留香糗大地摸著鼻子道:「救走宋強的人武功不在我之下,而且他們不止一個。」

    說著,他轉向夢淵道:「玄鶴兄,這裡的事,到此為止,好麼?」

    夢淵頗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小公子道:「楚兄不聞,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麼?」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死的人已經太多了,而且,我既然拿了她的刀,再殺人的話,有些說不過去,她終究只是個女孩子而已。」

    夢淵深深地吸了口氣道:「罷了,你既然已經有了主意,那麼就這樣吧。」

    「老弟,可要為兄出手?」走出天星幫的駐地,白起低聲問道。

    「有時候,殺比不殺好,而有時候,不殺又比殺好。」夢淵低聲道。

    「老弟又賣關子了。」白起道。

    「那小公子性子涼薄,又歹毒狠辣。按照我往日的行事,是非殺不可的。」夢淵道:「不過,這次我和香帥夜探天星幫的駐地,卻發現了些別的事,讓我的心中,有了不少猜測。所以既然楚香帥開了口,我也就順水推舟了。」

    「但是,那小公子恐怕是將我們恨到了骨頭裡吧。」

    「我從來不低估仇恨的力量,仇恨能賦予人動力,卻也能讓人盲目。」夢淵道:「這潭子水比想像的還要深,而小公子很可能會是投入這潭深水的魚餌,我很期待看到,她能夠將這潭水攪合到什麼程度。」

    「你是說,這次的事,那個死在你刀下的葉小子還有這小丫頭不是背後的主使?」白起驚道。

    「當然不是。」夢淵笑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越來越有興趣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不不不,你說錯了,不是我打算怎麼做,而是『他們』打算怎麼做。」夢淵道。

    「我們這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在天星幫的後院,陸小鳳端著一杯美酒,笑呵呵地道。

    「那個傢伙好討厭啊,真想一拳頭打在他的鼻子上,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阿紫不滿地道。

    「哦,香帥不是很討女孩子喜歡麼,怎麼到了你這裡就成討厭的了?」陸小鳳道。

    「嘿嘿,你說呢,陸小雞。」

    「說起楚留香,倒是那個什麼玄鶴更讓我在意。」王憐花道。

    「讓你在意。」

    「不錯,你不覺得他和我很像麼?」王憐花一臉沉思的表情道。

    「哪裡像了?」阿紫問道。

    「當然,他沒我長得帥。」王憐花道。

    「噗」無忌一口水噴了出來。

    「老孫,那一刀你看明白了沒有?」卓東來道。

    「呃,五十兩銀子。」在一旁瞌睡的孫老爺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道。

    「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鬍子了。」阿紫伸手就要去拉他的鬍子。

    「別吵了,說正事。」一身白衣的西門吹雪道。

    「那一刀,你接不接得住?」他轉向陸小鳳道。

    回答是幾秒鐘的沉默,然後陸小鳳有些尷尬地道:

    「如果你問的是那個死了的葉關的飛刀,我想如果我有準備的話,有六七成把握。如果你問的是殺了他的那一刀。。。。。。」他頓了頓,忽然感覺有些口乾,把酒杯湊到唇邊,一口氣喝乾,然後搖了搖頭。

    「一成把握都沒有?」西門吹雪皺了皺眉頭道。

    「一成都沒有。」

    陸小鳳瞪了他一眼道:「你一定要問得這麼徹底麼,給我留點面子不行?」

    他打了個酒嗝道:「怎麼,你想去找他?」

    西門吹雪低著頭道:「如果他用的是劍,我已經去找他了。」

    「那個人的一刀,讓我想起了幾個人。」孫老爺子道。

    「誰?」

    「在武林的傳說中,天下最強的刀客,也就是那幾個人。」孫老爺子悠悠然地道。

    「圓月彎刀的主人--------魔刀丁鵬,白小樓的後人-----神刀無敵白天羽,以及他這一脈的傳人傅紅雪。不過那個人的出手,卻讓我想起來百多年前的一個傳說。」孫老爺子道。

    「什麼?」

    「相傳還是在秦未統一天下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奇人,他用的是一對奇特的武器,其名為刀。」孫老爺子看了一眼無忌道。

    「後來,始皇派遣術士徐福出海,到扶桑尋找不死藥,這徐福卻假公濟私,一去不回,到扶桑島上定居了,他的後人與當地的土人雜交,逐漸興旺,成了現世的倭國,這刀法也就成了倭國的國學。在百多年前,有一名倭國的刀客西渡到大明,向天下武者挑戰,刀下少有一合之敵。這是當時武林的一大劫難,因此人好穿白衣,其名又古怪,於是就被稱為東海白衣人。」

    「所以那個人的刀法,和東海白衣人有關?」卓東來問道。

    「有些像。」孫老爺子道:「但是我也未能親眼見到昔日東海白衣人的那一刀,所以只是猜測而已。。。。。。」

    「要不要?」西門吹雪握住了劍柄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無忌道。

    「嗯,現在還不是時候。」卓東來道:「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還是看看的好。總之,這次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的,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無忌點頭道。

    「那麼那個小丫頭怎麼辦?」阿紫問道。

    「你自己也是個小丫頭。」陸小鳳道。

    「哼」阿紫翻了個白眼。

    「不去管她,隨她去折騰好了。」卓東來擺了擺手道。

    「我們的下個目標是?」陸小鳳問道。

    「這個麼,需要你和王憐花出馬了,我們給你作後援。」卓東來笑道。

    「他們兩個不但是酒鬼,還是色鬼,能做什麼事?」阿紫道。

    「說得不錯,但是即使是你也難以否認,很少有小姑娘能夠抗拒得了他們兩個。」卓東來道。

    「難道要我們用美男計?」陸小鳳摸了摸鬍子道:「也是,在我們幾個中,就屬我長得最帥了。」

    阿紫翻了翻白眼道:「我只想對你說一個字?」

    「哪個字?」

    「呸」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29
第五百九十一章 清點收穫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白起撫摸著手中的長劍,慨嘆道:「有誰能想到,天星幫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幫會,會有這樣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組織在暗中操控。老弟,依你之見,這是為什麼?」

  「可能很多。」

  夢淵懶散地靠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手中的長刀。

  「不過按照我的猜測,最大的可能,是這個組織需要一個明面上的身份,而天星幫恰巧為他們所看中罷了。」

  他笑了笑道:「這次與他們交手的並非是我,但是能在數合之內讓香帥知難而退的,放在江湖上,恐怕要算是一個天階高手的水平,如果不止一人的話。。。。。。」

  白起悚然動容道:「那豈不是!」

  「不錯,這個組織,足有影響整個江湖大勢的實力。只不過,和他們的接觸太少,還看不透他們的用意罷了。」

  夢淵搖了搖頭道:「不說這個了,我們對他們的瞭解太少,還不足以作出準確的判斷,還是先來清點一下這次的收穫吧。

  「收穫?」白起一下子高興起來道:「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你宰了那用飛刀的娃兒,該是有些收穫了,來,看看有啥好東西。」

  夢淵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在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團鮮紅。

  那已經不是一隻紅色的腕錶,而是一條首尾相連的血蛇,蛇身不斷地發生著輕微的扭動,似乎在提醒著它是活的,刺鼻的血腥味從蛇身上散發出來,讓人聞上去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又好像有縷縷黑氣從上面冒出來,像是有靈魂在上面縈繞。

  冰冷,潮濕,血腥,那一片片血色的鱗片,像是一滴滴的鮮血,那麼淋漓盡致地,想要表現出這件血腥腕錶的不同凡響。

  「這是怎麼回事?」白起好奇地從夢淵手中接過,主神的聲音在其心中響起。

  「血蛇佩,在同一部劇情中殺死超過10名先天輪迴者,或百名普通輪迴者才能得到的殺戮勛章,該物品是血腥腕錶的進階物,不可通過上繳的方式來獲得血腥點獎勵,但開啟獎勵提高,抽取次數增加。本物剩餘抽取數為5次。」

  「大哥,你來抽取吧。」夢淵道。

  「呃,為什麼?」白起一愣道。

  「因為我已經有了這個。」夢淵舉了舉手中的長刀道。

  「在這個任務中,我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回報,所以按照氣運的說法,我的氣運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另外,以我現在的實力,無論裡面出現什麼,對我的提升都是有限,倒是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很可能會大有襄助。」

  「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白起在和夢淵一起的時候,性子總是比較直爽,也不再推辭,直接觸發了抽取。

  只聽到一陣陣輕微的嘶嘶聲和尖叫聲,那隻血蛇佩化作了一個小小的血池,在血池的底部,有十幾個亮點,閃爍不定。

  白起伸出手去,呼地一聲,抽出來一件東西,那是疊得四四方方的東西,看上去樸實無華,卻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像是一件衣物。

  「這是---------金絲甲!」

  在這件曾經的武林至寶的胸前,赫然有著一道刀口,不偏不倚,將其從正中劃開,也正是如此,這件金絲甲幾乎沒有被真正地損傷,只需要略作修補,便可以使用。

  「這東西用來防暗箭倒是不錯,除此之外,也沒啥用處了。」夢淵解釋了一番這件寶甲的用途後道:「大哥可以貼身穿著,那麼一般的刀劍暗器,是傷不了此物的。

  白起點了點頭,繼續抽出了第二件物品,卻是一副手套,這副手套是暗青色的,看上去醜惡而笨拙,但夢淵一看,連忙伸手,從白起手中接了過來。

  「這難道是青魔手!」

  白起驚訝地道。

  夢淵仔細地檢查了他的雙手,發現白起因為這血池的詭異,在抽取時在手掌上凝集了真氣,並未真正觸及這雙手套,才松了口氣。

  「武林有七毒,最毒青魔手,這當然是扯蛋。」夢淵看著這雙手套道:「在天下毒物中,比這青魔手毒的東西多得是,不過這手套乃是伊哭採金鐵之英,淬以百毒,鍛冶了七年才製成的,可說是武林中最陰毒的兵刃之一,倒也算是不錯的東西。」

  「這個給弟妹吧,她最喜歡研究各種劇毒之物,而你老哥我不喜歡這種東西。」白起道。

  「也好,這東西對我也沒用。」夢淵將這雙手套收了起來道。

  白起第三次抽取抽到的是一把利劍,與尋常利劍不同,這柄利劍沒有護手,看上去像是一根鋼條,卻是極為鋒利。

  「這也是那位金姓青年所用的劍。」白起嘆息道,他和那位金姓青年交過手,那青年劍術十分高明,卻死在這葉關的飛刀之下,按照推測,那金姓青年應該和阿飛及荊無命有些關係,曾經得到的那柄劍像是荊無命的路數,而這柄劍則是阿飛的風格。

  第四抽不怎麼順利,抽出來的是件普通的衣物,而第五抽,卻是抽到了件稀罕的玩意兒。

  那是一個人像,女人的人像,是用小刀手工雕成,輪廓和線條看來是那麼柔和而優美,看來就像是活的。

  夢淵的雙眼一下子睜大了。

  他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來了另一樣東西,那是一柄飛刀---------李尋歡的飛刀,他從絕代雙驕劇情中的地宮裡得到的任務物品。

  這兩樣東西被放到了一起的時候,主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和你的同伴蒐集到了李尋歡的飛刀和林詩英的木像,觸發唯一任務,小李飛刀的傳承,當你們處於主神空間的條件下,可以憑該物品開啟進入風雲第一刀劇情世界的機會,將有望學習到小李飛刀。該任務在輪迴者中具有唯一性,當獲得傳承後,除非該輪迴者死亡,否則其他輪迴者將不能觸發相同任務,該任務限人數2人。

  夢淵和白起兩人面面相覷,隨後一起笑起來,僅此一物,這次的收穫就已經是讓他們心滿意足了。

  除了這些收穫外,最大的收穫便是夢淵手中的長刀了。

  刈鹿刀,相傳為春秋戰國時鑄劍名徐夫人之嫡裔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其名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刈之。」此刀色澤淡青,殺人不見血跡。

  這口長刀是出自《蕭十一郎》的劇情世界,也就是小公子的劇情世界,至於如何落在小公子的手中,原劇情世界中的蕭十一郎等人的命運如何,便不是夢淵所能知曉的了。

  事實上,在輪迴者介入到劇情世界之中後,或多或少地會影響到原先劇情世界中部分人物的命運。輪迴者中的弱者與無能之輩,或許只是打打醬油,但這不過是少數而已,其中的那些梟雄人物,其手段之激烈蠻橫,連夢淵與之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門外的可是香帥。」將東西收起,夢淵忽然抬頭,向著大門方向道。

  「是我。」

  門開了,楚留香出現在門口,他身上濕漉漉的,像是剛才游泳回來。

  「出了什麼事?」夢淵沒有開口,但他的目光已經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楚留香走到桌旁,拿起茶壺倒了杯熱茶,喝了下去,然後,一縷縷水汽從他的身上升起,不過盞茶功夫,他的衣服已經乾透了。

  「信不見了。」

  楚留香開口道。

  「什麼?」夢淵一驚,問道:「誰能從你的手上搶信?」

  楚留香糗大地摸了摸鼻子道:「這說起來是我的疏忽。」

  他接著說起這一晚上的遭遇來,他和夢淵兩人夜探天星幫,盜取了刈鹿刀後,出來便遇到了神秘人,交手數合後,夢淵將神秘人引開,而楚留香則易容成宋強後混入天星幫眾人之中。

  在解決了天星幫眾人之後,楚留香忽發奇想,返身到宋強房中搜尋,找到了那封信,還沒來得及看,就遇到了一點紅,兩人交手其間,忽然有一名蒙面人前來,當著楚留香的面,銷毀了那封信。楚留香一怒之下,追出去數十里,居然還追丟了。

  「是麼,那人的輕功居然如此了得?」夢淵忖道。

  「那人輕功不弱,但還比不上楚某,不過此人精通忍術,詭異得緊,時常一片煙霧,或者一道火光,人就不見了。」

  「精通忍術?這在中原大地,倒是不多見。」夢淵道,「若是讓夢某撞見,倒是要會他一會,不過,後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30
第五百九十二章 無花和尚和訪客

    「後來,就回來了唄。」

  楚留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道:「對了,我這次出去,還遇到一個妙人。」

  「妙人,什麼妙人?」白起問道。

  楚留香笑了,道:「武兄可知,當今天下,當今天下,誰的琴彈得最好?誰的畫畫得最好。誰的詩做得令人消魂?誰的菜燒得妙絕天下?」

  「當然知道。」白起道。

  「論起琴棋書畫這類東西,應該是我那弟妹天下第一,至於燒菜麼,嘿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除了我這位老弟,又有何人?」

  「呃,咳咳。」

  楚留香的臉一下子變得紅彤彤的,彎下腰去咳嗽起來。

  「武兄,楚兄尚未見過拙荊,也未嘗過夢某做的菜,他所說的,應該另有其人。」夢淵好笑地道。

  楚留香頓時興奮起來,拊掌笑道:「妙極,妙極,我本來還有些遺憾剛才未能敲那和尚一頓,卻不想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現在差不多到了定更時分,我肚子恰好餓了,如夢兄能弄些東西來吃,便再妙不過了。」

  夢淵一笑,站起身來道:「這有何難,只是這時分,廚下的材料恐怕有限。也罷,若非如此,又怎能當得起老哥的誇耀和香帥的期待。」

  不過片刻時分,白起忽然道:「好香,好香!」話音未落,口涎已經不自覺地沿著唇角淌落。

  楚留香苦笑一聲,他的鼻子不通氣,雖然這在很多情況下救了他的命,但是這色香味中的香字,卻是與他無緣的。

  「只可惜,咦!」

  楚留香一臉驚訝地站起身來,雖然他的鼻子不好使,但不知怎地,一種強烈的飢餓感驟然從腸胃中升起,好像有一隻手,要從喉嚨裡伸出來的一樣。

  「沒啥好東西,只找到一袋麵粉,一塊牛肉,一些青菜,一塊豆腐,還有些調料罷了。」

  夢淵笑嘻嘻地出現在門口,手中端著三隻大碗,上面疊著一個盤子。

  油汪汪的麵湯中,細如絲的金色面條疊得整齊,看上去如緞子一樣發著光,在最上面,是五六片其薄如紙,淺褐色的牛肉片,透過每一片,都能看到下面的面條,幾點蔥花點綴在周圍。

  那盤子中是一盤青菜豆腐,這是最普通不過的菜,但是菜色青翠欲滴,如翠玉雕成,白色的豆腐,在燭光中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只是看著,口中便生津液,涎水忍不住要流下來。

  好容易忍到夢淵將三個碗一個盤子放在桌上,楚留香便飛快地伸出筷子,夾了一筷。

  這一動筷,便再也停不下來。

  「給我留點。」白起喊一聲,立刻加入了搶食的行列,頓時,兩雙筷子劃出道道殘影,只是半支香功夫,一大盤青菜豆腐都入進了兩人的口腹之中,楚留香道一聲:

  「好一個青菜豆腐。」

  然後夾起一片牛肉,一束面條,吃了一口,又把下面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白起嘿嘿一笑,從湯碗中挑起一根面條,用嘴唇一吸,輕輕地滋地一聲,整碗麵條便跟著吸入口中,這整整一大碗麵條,竟然只有一根。

  楚留香直把一大碗麵條連面帶湯吃得乾乾淨淨,方才放下晚來,舔了舔嘴唇道:「當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我家宋丫頭的廚藝已然不錯,後來當我吃到無花那小子的素齋時,又以為那已是人間至味,但今天嘗到先生的手藝,卻是登峰造極。昔韓娥之曲,想來也不過如此。

  夢淵道:「對大多數江湖人來說,廚藝不過區區小道,然而人生在世,離不開的便是衣食住行罷了,夢某不好名利,亦不求財色,所好者便是這口腹之慾,久而久之,自然是有些心得。然而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正如香帥所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卻不知香帥方才提起的無花和尚,是如何一個人物?」

  「呃」

  楚留香沉吟片刻道:「說起來無花和尚,算上今日,我不過見過五次。第一次,我和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第二次,我和他下了五天五夜的棋,第三次,我和他說了七天七夜的佛。

  他笑了笑道:「說佛我說不過他,喝酒卻是他喝不過我。」

  「那下棋呢?」白起問道。

  「這個麼,我說和了,他偏偏不肯。」

  「那第四次呢?

  「那是不久之前,我在京城吃了個癟。。。。。。」楚留香道,「如此這般,發現了七具屍體,然後就看到了那和尚,一個人坐在條船上,像是在吟經,又像是在做詩,我突然自水中鑽出來,嚇了他一跳。」

  「哦,那今天呢?」

  「今天麼?」說起來和上次倒是有些類似,他也是一個人坐在船上彈琴。。。。。。」

  「哦,這倒是有些巧了。」夢淵似乎是隨口說道。

  「什麼巧?」

  「呃,沒什麼。」夢淵含糊了兩句道,「時候不早了,我等也該去休息了。」

  有些話是需要點到為止的,夢淵當然是深諳此道的。

  「師父,師伯,香帥,有人遞拜帖來了。」

  在硃砂幫穩定了局面後的第二天,夢淵等人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聊天,郭大路便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厚厚一疊帖子。

  「哦」白起接過,看了一眼道:「不是給我的。」轉手遞給了夢淵。

  「呃,誰啊,香帥親啟,雙掌震寰宇,大名府趙剛拜上。」夢淵看了看道,「給你的。」轉手給了楚留香。

  「又一張給你的。」

  「還是給你的。」

  「都是給你的。」

  很有些像是撲克遊戲中的發牌,須臾之間,那一疊拜帖都到了楚留香手中。

  「呃。」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了起來。

  「師父,那是什麼帖子啊,為什麼楚大俠不怎麼高興的樣子。」郭大路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

  「問你師叔去。」白起向夢淵努了努嘴道。

  「那個叫拜貼,至於他的作用麼,本來是用來拜訪某個有身份的主人的,不過在武林中,這東西還有另外一個作用。」

  「什麼作用?」

  「在武林中有這麼一句話,叫文無第二,武無第一。大多數武林人都有好名的毛病,聽到某個人很了不起,那麼自認為自己有兩下子的就會找上門去,希望能比劃個三招兩式。」

  「哼,難道楚大俠還怕了這啥趙剛不成?」郭大路不解地問道。

  「沒錯,我是怕了這趙剛,不僅僅是趙剛,還有王剛,李剛,牛剛啥的,我都怕。」楚留香笑道。

  「呃。」郭大路摸了摸腦袋,一臉迷糊地樣子。

  「笨蛋,你還不懂麼?」燕七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背後,忽然跳起來,給了他一個暴栗,咯咯笑道。

  夢淵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燕七方才的那一下,所表現出來的輕功身法之靈巧,便是真的燕子,也不過是如此,以至於郭大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中招了。

  「哎呀,你幹嘛打我。」郭大路抬起手,很想是要敲還一記的樣子,燕七已經滴溜溜一轉,到了白起身旁,板起臉,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道:

  「因為沒有好處。」

  「這大名府的趙剛,一手大摔碑手頗為了得,單以外功而論,放到江湖中勉強可以算是個一流腳色,但是和香帥相比,卻是螢火皓月的差距。他和香帥交手,只要能支持個兩三回合,說出去就是大有光彩,而香帥和他交手,勝是應當的,敗則是名聲大損,根本合不來。況且這種比鬥,要是打傷了他,還要管醫藥費,傻子才幹呢。」

  「呃,那怎麼辦?」郭大路問道。

  「當然是要請他進來,我們這裡,不是有個更適合和他動手的麼?」夢淵笑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6-6 17:31
第五百九十三章 郭大路的拳頭

  「鄙人大名府趙剛,久仰香帥之名,只是慳緣一面,乘此良機,趙某想向香帥討教一二,不知香帥意下如何?」雙方說了幾句場面話,趙剛笑嘻嘻地道出了來意。

  這趙剛是個彪形大漢,手臂粗大,足有常人大腿粗細,兩隻手掌上滿是繭子,像是兩把蒲扇,便是這蠻牛般的漢子,偏偏穿了件武生袍,說一口文縐縐的話,一臉假笑,看上去很有幾分喜感。

  「原來你就是趙剛,久仰久仰。」郭大路相迎道:「趙大俠掌力了得,有單掌開碑之名,原來輕功也是天下數一數二,難得,難得。」

  趙剛臉上一熱,不過他本是一張黑臉,這臉紅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香帥輕功天下第一,趙某自然不是對手,趙某不過是在掌法上有些心得,想向香帥請教幾手罷了。」

  「哦,原來如此。」郭大路笑了起來。

  「趙大俠你何不早說,郭某不才,也是在拳掌上下過些功夫,既然趙大俠精通掌法,郭某倒是想先領教一下。」

  「這個。」趙剛也並非是口舌便給的人物,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推辭,和他同來的一人喝道:「趙大俠乃是江湖中堂堂有名的人物,豈可和你這樣一個無名小輩動手?」

  「無名小輩?」一直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白起突然一瞪眼道:「你口中的無名小輩,可是我華山弟子,你說他無名,是瞧不起我華山派麼?」

  白起這一開口,就像是一隻打盹的猛虎睜開了眼睛,一股無形的凶威透體而出,直接壓在了對方身上,直讓那人踉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帶著他身旁的兩人,都是臉色發白,小腿肚子哆嗦。

  「呃,這位少俠既然是華山弟子,自然是有資格和趙大俠過招。」

  華山派如今雖然只有小貓三兩隻,但餘威猶存,枯梅師太的難纏,在整個江湖中都是出了名的,所以華山弟子這四個字一出,眾人望向郭大路的目光,自然就變了。

  「也好,如此郭少俠請。」

  趙剛無奈地下到場中,擺開了架勢,揮舞了兩下手掌,呼呼生風,竟是如同利斧揮劈一般,這單掌開碑之名,也是名非幸致。

  郭大路卻不懼,他只會興奮,不會怕,趙剛剛剛站穩,他已經竄了出去,一拳揮出,這一拳是如此之快,以至於都沒有帶起風聲。

  只有拳頭和臉的撞擊聲。

  「呯」

  趙剛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然後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在這青石板上,砸出了一個坑。

  「呃,你怎麼不動,要不是我收了力,這一拳不是要打爆了你的頭。」郭大路一臉吃驚地道。

  趙剛一咕嚕爬了起來,用手捂著腮幫子,一張黑臉變成了紫臉。

  又驚又怒!

  驚的是郭大路這一拳的速度,以他的反應,愣是沒有來得及躲,更不要說運功出掌了,而怒的是在眾人面前,丟了這樣一個大人。

  於是他怒吼一聲,擰身,錯步,反臂揮出,這正是他賴以成名的大摔碑手。

  掌風呼呼,先聲奪人。

  「太慢了!」

  一聲嘆息,同時從楚留香,夢淵,白起三人的口中吐出。

  如果趙剛看到過郭大路和歐陽兄弟的那一戰,他決計不會使用這種掌法來對付郭大路,當時郭大路怒馬快劍,呼嘯而至,歐陽兄弟只看到半空中一個人落下,一身七八種暗器一種都沒有發出,雙手脈門就各中了一劍。

  而原著中郭大路曾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千臂如來,鬼影子摸不著,快手大醉俠」,這些都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郭大路的手極快,也許不如夢淵,香帥,但論出手速度,整個江湖中已鮮有敵手。

  於是趙剛就看到郭大路左手往上一托,托起了他的雙手,右拳揮出,正中他的鼻子。

  趙剛的鼻子不小,是那種獅鼻闊口的相貌,但是那並不是說他的鼻子特別經打。

  結果就是他的鼻子扁了。

  趙剛和其他人走了,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回去的時候灰溜溜。

  當然,趙剛等人並不是唯一來拜訪楚留香的,只是第二批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一個人都沒有。

  不光沒有楚留香,也沒有夢先生,武道人,連郭大路和燕七都不見了。

  「看吧,我說他們都已經走了,這才是高人的風範麼。」冷秋魂笑嘻嘻地道,就像是在說一個冷笑話。

  「我們就這麼走了?」

  馬車上,郭大路一臉迷糊地道,他是大清早從被子裡被白起拎出來的,清晨的風吹在臉上,卻還不能將他的倦意徹底吹散。

  「我們當然該走了,除非你還想和那些慕名而來的大俠們打交道。」在他的身邊,作男子打扮的燕七沒好氣地道。

  「當然不想。」郭大路打了個哆嗦,想起那些人的嘴臉,還有那個趙剛的鼻子,他在反胃之餘,還感到有些好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就這樣跟著我走了,你爸爸知道麼?」

  燕七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直把他瞅得渾身發毛。

  「呃,怎麼樣,是不是像我這麼帥的漢子,你以前從沒看過?」

  「我只是在想,這具皮囊裡面,裝的是什麼樣的東西,才會讓你這麼容易自我陶醉,我想該不會除了飯就是酒吧?」

  「我知道你是想要說我是酒囊飯袋,不過有時想想,肚子裡裝滿了酒和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麼?」

  燕七直接翻了個白眼。

  「你還沒說呢,你老爹怎麼讓你出來了。」

  「哼,我闖蕩江湖的時候,你還在家裡當你的公子哥兒呢。」燕七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燕七這個名字是白叫的。」

  她說著甩了個漂亮的鞭花,落在了馬屁股上,「能夠跟著香帥,跟著你那兩位師父混,這是怎麼樣的機緣啊,別說是老爹同意,就是他不同意,我也要插上一腳的。」

  「呃」郭大路想要反諷兩句,卻沒有說出口,倒是說道:「看來想法和你差不多的,還大有人在。」

  在前方樹蔭下的黑暗中,一條黑衣漢子,手中握著一柄黑蛇般的連鞘長劍,正默默地等在那裡。

  而在車廂中,夢淵等三人也在交談著。

  「所以這件事,你還要查下去?」夢淵問道。

  「嗯,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了。」楚留香摸摸鼻子道,「倒是你們兩位,還有什麼事麼?」

  「我們這次下山來主要有三件事,現在已經差不多辦好了兩件,還剩下最後一件。」夢淵扳著手指道:「搞到足夠翻修華山院子的錢,找兩個有天賦的弟子,還有找一個人。」

  「找人,什麼人?」楚留香問道。

  「要說起來,也是因為這人的關係,才讓我們找上了你。」白起道:「我們在找胡鐵花。」

  「小胡,你們在找他?」

  楚留香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不錯。」夢淵點頭道:「彩蝶雙飛翼,花香動人間,普天之下,要論最瞭解這只花蝴蝶的,非香帥你莫屬,而如果天下有人能找到他的,那個人也一定是你。」

  楚留香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道:

  「我確實是最熟悉他的那個人,不過即使是我,也有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他嘆了口氣道:「卻不知兩位找他有什麼事?」

  夢淵淡淡一笑道:「香帥這卻是明知故問了。」

  楚留香的臉色開始發苦:「是因為高亞男?」

  「按輩分算,她是我師侄女。」夢淵的聲音平平淡淡,但聽在楚留香耳中,在這平淡之中,卻蘊含著無比可怕的東西。

  「我已經有七年沒有看到他了。」

  楚留香給自己倒了杯酒,但酒喝到嘴裡,卻變得發苦。

  「我知道。」

  夢淵的聲音還是那麼平淡:「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又有幾個七年?」

  楚留香又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七年之前,莫愁湖上,胡鐵花,姬冰雁,還有高亞男和他,一起喝酒賞花,他們用荷葉捲成酒杯,喝一杯酒,拋一張葉,到後來那條船都幾乎被荷葉塞滿了,胡鐵花身旁的荷葉已堆得比鼻子還高。

  胡鐵花酒醉後向高亞男求親,高亞男也同意了,不想胡鐵花酒醒後,卻反悔了。高亞男卻認了真,一連追了他數年之久。這一場荒唐,幾可與金大師筆下,周伯通和瑛姑的故事相比。

  過去的記憶一下子浮上來,想起這件事的來由,楚留香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從情理上來說,他似乎是應該幫他們找到胡鐵花。而若是不講情理,似乎對方更擅長一些。
Babcorn 發表於 2016-9-10 15:32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點紅的迷惘

    「我也不瞞香帥,枯梅師姐動用了掌門令,這事必須要有個了斷,拙荊已經下山去找我那師侄女,而我們來找胡鐵花,若是他早些出現,這事還好商量。若是被拙荊先找到他的話,恐怕他不死也要脫層皮。」夢淵捧起了一杯茶,小口抿了一口道。

    「呵呵,你沒有見到過我那位弟妹,不知道她的厲害。」聽到提起蘇櫻,白起的臉色一下子也有些發苦。

    「怎麼,她很凶,亦或是武功比二位還要高明?」楚留香哈哈一笑,感覺氣氛輕鬆了不少。

    「她一點也不凶,武功也不怎麼高明。」夢淵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當她想做些什麼的時候,總有辦法做到而已。」

    車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傳來了郭大路的聲音:「師父,師叔,哦,這樣叫太麻煩了,車裡的三位前輩,有人找。」

    「咳咳」白起翻了個白眼,嘀咕道:「這熊孩子,說話不清不楚的,是誰找,找誰啊。」

    夢淵和楚留香一左一右,推開了車門,下了車,在馬車的前方,那個黑衣人站在那裡,站得筆直,像是一桿槍。

    「紅兄?」看到這時的一點紅,楚留香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色,面前的這個人是一點紅,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

    那件黑色的緊身服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或者說是塵土,肘部,膝部,關節位置,能夠看到一些黃土,一看就知道是趕了不少路,連那把毒蛇一般的黑鞘劍上,都沾上了土。

    他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是那雙原本明亮如星的眼中,滿是血絲,充滿了疲憊,甚至有一些迷惘。

    他的唇有些干裂,在那幾處裂開的地方,能夠看到血痂。

    「我不是來找你的。」一點紅道。

    「那你是?」

    「我是來找你的。」

    一點紅說著,目光落到了夢淵的身上,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無比地專注,似乎在他的眼中,除了夢淵,再沒有其他人。

    「找我的?」夢淵有些好奇地上前兩步,走到了一點紅的對面道:「有事嗎?」

    一點紅突然一抱拳道:「請先生賜教。」

    「賜教?」

    夢淵微微一愣,眼前清光閃動,一點紅已然拔劍出鞘,一氣刺出了三劍。

    這三劍非但又急又快,更是狠辣,所指方向,無一不是夢淵的要害,他的劍法或者算不上是高明,卻是極為有效,這種劍法唯一的作用,就是殺人!

    他看到自己的劍刺中了夢淵,卻吃驚地發現,對方像是一個氣泡一樣碎了,而在夢淵原先站立之處的邊上,出現了另外的兩個夢淵,他所刺中的,不過是一個殘像而已。

    一點紅並沒有停手,而是繼續出劍,一連刺出了十三劍,他揮劍的姿態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上的部位,都像是沒有動,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劍刺出來。

    夢淵身形再度變化,每一個殘像被刺穿,卻又有兩個新的殘像生成,甚至不等一點紅出劍,所生成的殘像都在不斷地消失,不斷地生成,當一點紅十三劍刺完,他吃驚地發現,自己被包圍了。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是夢淵的影像,真假難辨。

    這正是夢淵絕世輕功「月下魅影」的展現。

    一點紅大喝一聲,運劍如飛,劍光如星群閃爍,向著四面八方,一氣刺出了一百四十四劍。

    殘影如破碎的鏡片般散開,即使是夢淵,在如此的快劍之下,都來不及化出更多的殘影,於是他伸手點出。

    「叮」

    一點紅的最後一劍,點中了他的指尖,或者說,被他的指尖點中,那把由百煉精鋼鑄成,毒蛇般的長劍,劍身一下子弓了起來。

    一點紅只感覺到,一股子徹骨的冰寒,從劍身上傳來,幾乎是一瞬間,自己握劍的手肘部以下,就失去了知覺,然後他的劍繞著對方的指尖一轉,已經握在了對方的手中。

    一點紅吐出了一口氣,這口氣似乎也帶走了他的力量,他筆直的身軀,在這一刻都似乎變得有些彎了。

    「多謝賜教,現在,我的命是你的了,你如果需要,現在就可以拿去。」他沒有去接夢淵遞迴來的劍柄,而是以一種堅定的聲音道。

    夢淵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紅兄,你這是?」楚留香不解地道。

    「我想要證明一件事,現在我已經證明了。」一點紅道。

    「什麼事?」

    「我的劍,在這位先生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一點紅嘆息道。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原本鋒利得如劍鋒般的目光,此時像是失去了靈魂。他的身體卻放鬆了,不再緊繃得像是一張弓。

    「我是一個殺手,我殺過很多人,很少失手。」

    一點紅慢慢地說著,目光望向了夢淵道:「直到前天,我看到了先生的那一刀。。。。。。」

    「我突然發現,我靠著殺人積累起來的信心,破碎了。」

    「我六歲開始殺人,今天二十六歲,這二十年來,我殺了多少人,我已經記不清了。」一點紅道:「我一直以為,我是殺人的人。」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一隻鷹,但是在那一天之後,我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麻雀罷了。我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十年來,所學的東西,只不過是些沒啥大用的把戲,這對於別人來說,恐怕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個我這樣的殺手來說,卻是要命的。」

    夢淵眼中閃過了悟的神色,作為一名殺手,最重要的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耐心和信心,耐心帶來機會,而信心將機會轉為成功。當一名殺手失去了這兩者中的任何一者時,他的殺手之路便走到了盡頭。

    作為一名殺手,一點紅無疑是成功的,死在他手中的無數條性命,給他帶來了無比的信心,只要他一劍刺出,對方就成為他劍下的一條新的亡魂。久而久之,他甚至達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知道如何出劍,可以殺人,劍出幾分,可以殺人,以至於將殺人之劍,變成了一門技巧,有了一點紅之名。

    但是夢淵的那一刀,讓他的信心崩潰了,只是旁觀,那種感覺,就像是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人,面對著他的劍時的感覺。那是一種絕望,無助,無可抗拒,只能等著死亡降臨的感覺。用玄奧一點的話來說,那一刀已經成了他心中的一種魔障,甚至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一刀向著他砍過來。

    連續幾夜的失眠,驚悚,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浸透,讓他實在無法繼續下去,他曾經想到了自殺,但他畢竟是一點紅,而不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當得知夢淵等人離開時,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下來。

    「你走出了重要的一步,而這一步將改變你的人生。」

    夢淵的嘴角向上彎起,帶著幾分神棍氣息地說著。

    「你骨骼清奇,底子打得很好,只可惜,走的路卻是錯了。」

    他目光落到一點紅臉上,似乎能夠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過去,至少在後者看來,有一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夢淵問道。

    「這。。。。。。」一點紅愣了愣,他本來就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他用劍說話的時候比他開口的時候還多了些。

    「因為你的劍,只是你殺人的工具,而你,一直沒有一個真正的劍術師父。所以你只會殺人,如果你殺不了人,就只能被人殺。」夢淵摩挲著他的劍,感覺著劍上傳來的,那冰冷的感覺。

    「好重的煞氣,這把劍,你不要再用了。」

    夢淵說著,解下那柄華山一派的佩劍道:「以後,你就用這把劍吧。」

    一點紅迷迷糊糊地接過長劍,這是一把制式的長劍,不算是什麼神兵利器,卻也是百煉精鋼所鑄,劍身上淡淡的鋼紋,閃亮的劍刃,似乎在昭示著它的鋒利。一握在手中,一點紅敏銳地覺察到,這柄劍與原先的那柄相比,是少了些什麼,那是血腥氣,是那種不自覺間,閃發的凶煞之氣。

    這把劍,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沾過血。

    他抬起頭,就看到了夢淵的眼,以及其中的笑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9-10 15:32
第五百九十五章 兇殺現場

    「這」

    一點紅心中少有的一熱,想到剛才的話,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師,師父!」

    「嗯,我就先收你作我華山一脈的記名弟子,待我們回山,再行正式入門之禮。」夢淵點頭道:「對於你的過去,我也有所耳聞,不過你既然是孤兒,那麼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如果有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是」

    相比較郭大路這只三腳貓,一點紅的江湖要老得多了,哪條路遠,哪條路近,哪條路能通馬車,哪裡有打尖的所在,處處皆是學問。

    「香帥,你下面有何打算?」

    「那封信的事,我一直有些耿耿於懷,總要弄個清楚,也許,蓉兒能夠帶來些消息,濟南太危險了,我已經通知她去松江府見面。另外,我確實有些日子沒見到小胡了,恰巧我有幾個朋友在江南,也許他們有小胡的消息,就算別人沒有,南宮靈是一定有辦法的。」楚留香伸出手指,扳算著說。

    「丐幫幫主南宮靈?」

    「嗯,

    雖然金庸和古龍筆下的江湖有所不同,但就某些事來說,還是有相似之處的,比如說丐幫。

    楚留香世界的丐幫,當然不是什麼天下第一大幫,但即使如此,丐幫弟子數量之多,分佈之廣,依然是其他江湖勢力難以企及。

    「那就到前面鎮子上停一下吧,走了大半天的,也該歇一陣了。」白起看了看天色道。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這鎮子距離濟南城不遠,應該算是濟南城周邊,鎮子不大,不過百把戶人家,客棧僅有一家,起了個名字叫迎客居,生意還算不錯。這時已是華燈初上,從店門口望進去,大堂裡有六七成客人。

    看到夢淵六人進來,店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恭敬地道。

    這六個人各個持刀佩劍,衣衫用料講究,店家迎來送往,一看就知道是不差錢的主,立刻慇勤招待起來。

    要了四間上房,在小二的引領下,六人上了台階,沒走兩步,白起突然抽了抽鼻子,嗅了嗅道:「不對,有血腥味!」

    他說著,望向了走過的一間廂房。

    若是換了別人,還會想一想是否要管一下閒事,但六人中卻有三個好事之徒,其中尤以郭大路為最。

    手腳甚至比楚留香還快,郭大路一個縱身,已經到了那間廂房門口,伸手一推,那間房房門便被推了開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傳了出來。

    一個烏簪高冠的道人正背對門坐在椅子上,在椅子下面是一灘血跡。郭大路剛要上前,一個人已經從他身旁掠了過去,正是楚留香。

    「死人啦!」

    那店小二可是嚇得不輕,剛要開口喊叫,身後一人伸出手指輕輕一點,他便失去知覺昏了過去,那喊聲也消失在了喉嚨裡。

    白起去和楚留香一起打量屍體,燕七則開始翻看屋裡的東西。

    這死去的道人行李不多,只有個黃色包袱,包袱裡有套換洗的內衫褲,兩雙搭子,還有卷黃絹經書。這經書在內衣裡,還用根絲條束縛住,顯然這道人將之瞧得甚是珍貴。

    燕七熟練無比地翻弄一下,摸出來一封粉紅色的信箋上,寫兩行絹秀的宇跡,看來竟似乎是女子的手筆。

    信上寫的是:還君之明珠,謝君之尺素。贈君以慧劍,盼君斬相思。

    信箋疊痕很深,想是已不知被瞧過多少次了,但仍保存得平平整整,可見收信人對它的珍惜。信末的署名,只寫了「靈素「兩個小字,想來便是那寫信人的名字了。

    這封信飛快地在眾人手中傳閱了一遍,這時楚留香也已經完成了對那道人屍體的檢查,拿著信道:「沒想到這海南劍派的天鷹子出家前竟有段傷心事,說不定他就是為此事出家的,他至今還將這封絕情的信帶在身旁,倒真是個多情種子。」

    「你真這樣認為?」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夢淵神色古怪地望了過來,楚留香微微一愣,問道:「夢兄你怎麼看?」

    夢淵點了點頭道:「對於這封信,我卻是有不同的看法。」

    「願聞其詳。」楚留香道。

    「我倒是認為,這封信很可能便是這位道長來到這裡的原因,而不是為了紀念而帶在身邊。」

    他從楚留香手中接過信,點了點死去的道人道:「這道人的身份,香帥已經知道了,那麼香帥想必也注意到了他的年齡。這裡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封信寫成的時間,應該是在十年以前。」

    他點了點信封和信箋道:「從信封和信箋保存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一封妥善保管的信箋,而不是江湖人為了紀念某件事,隨身攜帶的。」

    楚留香看了看道:「夢兄言之有理,這信應該原先是很好地被保管在某處,在不久前才被取出,隨身攜帶來此,如此看來,這封信恐怕正如夢兄所言,和這位道長來此的原因有關。」

    「嗯,如果按照這個假設推斷,這位『靈素』應該是個重要人物。我記得香帥曾經提過這次來濟南的原因,是調查一件神秘公案,而且提到過,在那些屍體中,便有同樣出自海南劍派的靈鷲子。而且不知香帥是否注意到,所有的死者都是男子,而這位靈素,卻應該是位佳人?」

    楚留香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你是說,這位靈素,不僅僅和天鷹子有關,而且很可能和其餘死者也有關係?」

    「大凡推斷,不外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八個字,香帥更是其中翹楚,如今天星,硃砂兩處線索有限,那何不試著將海南劍派的事一起併入其中猜測試試。」夢淵淡淡道。

    聽了夢淵的話,最快反應過來的不是楚留香,而是燕七,也許女孩子在這方面就是比男子敏銳幾分。

    「我明白了,假設這位靈素和香帥說起過的那七人在過去存在過情感方面的糾葛」,燕七從夢淵手中接過了信箋道:「那麼進一步假設,那七個人都收到過類似於這樣的信箋,或者更極端些,就是同樣的信箋,那麼能說明什麼呢?」

    「呃,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郭大路問道。

    「duang」

    燕七抬手給了他一個響頭,郭大路到一邊畫圈去了。

    「按照這個說法,天鷹子是因為他師兄的失蹤,而來追查這件事的,那麼這封信原來不是他的,而是靈鷲子的?」楚留香道。

    「那麼現在問題是,這位靈素會在什麼情況下,寫這封信,又遇到了怎樣的問題,這七個人,如今再加上楊松和這位天鷹子,會因此而死?」夢淵笑了笑:「香帥,你說會不會,那位殺人者,因為我們也牽扯到了這件事中,也試著來殺我們呢?」

    「很有可能。」

    白起和楚留香同時道,然後相互望了一眼,白起道:「這天鷹子的死因,是先被人正面點了穴道,然後一劍穿心,通過這一劍,化去了點穴的勁力。我看了他的手,這位天鷹子的身手相當不弱,能夠正面擊殺他,而且這麼簡單利落,又試圖混淆殺人手法的,最可能具有兩個特徵。一是與天鷹子相識,可能交情不錯,二是出手之人武功頗為高明,而且點穴手法具有特色。」

    夢淵點了點頭,他的武功雖然在白起之上,但是有一樣,白起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那就是對殺人的瞭解。白起只要看一眼屍體,就知道什麼是致命傷,他可以輕易看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幾乎所有因為外傷類的死因,從而推斷出死者死亡時候的姿勢,對方出手的部位。或許是因為他實在是殺了太多人了吧。

    手腕輕輕一震,刷出了一條任務。

    「你的隊伍取得了楚留香的好感,開啟任務-----血海飄香,在未來的三天中,你將遭遇不少於三次刺殺,從中獲取足夠的證據,為楚留香揭開謎底,完成任務,你可以選擇向楚留香學習一樣武功。」

    「好吧,雖然我們還不明白這些人殺死這些高手的目的是什麼,但很明顯,他們不希望其他人插手進去。」夢淵道。

    「而我們已經插手進去了。」楚留香道。

    「所以只要我們繼續,他們就會找上我們。」白起道。

    他們幾人檢查完了屍體,剛要走出去,夢淵忽然作了個手勢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們有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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