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過去變成貓 作者:陳詞懶調 ( 全書完 )

   
obluecrystalo 2013-10-12 09:57: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2 4505157
u9092100 發表於 2015-1-18 13:14
番外三 從前有隻黃公公

  「快看,那隻貓長得真威風!」

  「真的哎,像小老虎似的。」

  從花壇旁邊經過的幾個來東區大院拜訪老師的學生看到花壇上的貓之後,都忍不住掏手機趕緊拍了幾張。

  在離地面約莫半米高的一個花壇邊沿上,一隻黃色的身上帶著斑紋的貓在那裡,長得也不瘦弱。此刻,這隻貓正翹著尾巴,沿著花壇邊沿直走。眼睛睜得也不大,帶著點漫不經心的隨意,瞳孔因為光線而縮成梭狀,眼神看上去很是犀利,再加上那貓科動物標準的高傲步伐,給人的整體很不錯,也難怪會有學生看到之後第一印象就是「威風」。

  只是,很快,那幾個學生就發現自己的第一印象判斷錯誤了,那隻黃貓直視著前方,壓根沒有留意腳下的花壇壁,走到邊沿時也沒有一點要停留或者跳躍的意思,直接踩空,就這麼掉了下去,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落地姿勢就在草地上狼狽地打了個滾。

  幾個學生:「……」

  等幾個學生離開之後,阿黃在草地上滾夠了,蹭夠了,選個合適的地方,抖抖身上的草屑,打了個哈欠,趴在那裡醞釀睡意。牠睡覺的地方沒有大胖那麼挑剔,只要在東區大院內,牠哪個角落都能睡得安心。

  當年阿黃最喜歡的就是大早上出來晃悠一圈,然後跟三個小夥伴出院子經過東苑超市那邊,在正在裝修改建的超市門口解決代謝問題,牠最喜歡的就是在東苑超市外面那一推沙子里拉便便,拉完埋好後,就走到不遠處的小樹林子裡磨磨爪子,找個合適的地方蹲著,看著水泥工拿著大鐵鍬鏟沙的時候鏟出屎來的反應。

  想當年,在很多人眼裡,阿黃並不是一隻好貓,因為牠亂拉亂標記的事蹟。再優質的貓砂也未必能讓一隻貓改掉牠的尿性,阿黃被關家裡的時候,就算把牠放在貓砂盆裡,牠也能一滴不漏地將尿全噴在貓砂盆外面,所以,阿黃是東區大院唯一一隻用兩層貓砂盆的貓。而在外面的時候,阿黃就更歡了,當年東家屬大院這邊很多地方都能聞到那傢伙的尿騷味兒,不過那傢伙明顯屬於屢教屢不改型,挨多少次抽都不帶長記性的。

  在八個月的時候,阿黃終於被帶去寵物中心做了完全去勢手術,那之後,牠的破習慣改了不少,也不那麼亂拉了,只有一個,牠還是喜歡在東苑超市那邊的沙堆里拉屎。所以說,貓的很多破習慣是做手術都扭不過來的。

  阿黃並不會像警長牠們那樣常跑外面鬼嚎蕩漾,但阿黃喜歡找存在感,被關家裡久了一放出來就沿著住宅樓嚎叫著跑一圈,然後再去活動。

  阿黃自己不會跑遠,基本都在東區大院內活動,牠記路的本事沒其他貓好,簡單點說就是有些路痴,再加上膽子也不那麼肥,所以基本上都在大院內。但如果是其他三隻貓都出去並一起行動的話,牠也會跟著出去湊熱鬧,有時候一起蹲樹上看熱鬧,有時候一起蹲木椅上曬太陽打盹,也有時候去林子裡抓鳥玩蟲子,當然,跟西區大院那邊也打過群架。

  雖然阿黃有很多並不怎麼好的習慣,但脾氣卻是四隻貓裡面最好的。牠不像黑炭那樣成天跑個沒影,不像警長那麼好鬥到處撩嫌,也不像大胖那樣的小老頭性子。

  阿黃和大胖這倆相反,大胖看上去很好相處,其實是個硬茬,而阿黃長著個嚴肅正經的精英樣,但內芯其實是個二貨,對人和其他動物也比較友善,大院裡小花和牛壯壯小時候就經常跟阿黃一起在草地上膩歪。在家的時候也粘人,沒人注意牠,牠就自己找存在感,你看電視,牠擋電視機前面,你看書,牠擠過去趴書上,牠貓媽織毛衣,牠就過去抓毛線球。

  大院裡有些小孩子總愛叫阿黃為黃公公,源於某次一熊孩子聽到自家爸媽聊起阿黃的時候說了句:「阿黃是個小太監」,後來就經常和大院的孩子們叫阿黃小太監或者黃公公。阿黃聽習慣了也知道在叫自己,也不在意,牠並不理解這些詞所代表的意思,小孩子只要不揪鬍子抓尾巴什麼的,牠一向都比較寬容,就算捏著牠面上的肉往兩邊拉,只要不太疼,牠懶得反抗,由著孩子們玩。有時候大院一些人看到趴草地上曬太陽的阿黃也忍不住手癢,像搓麵糰似的將這貨在草地上搓幾搓。

  很多知道阿黃這親和性子的人都說是因為阿黃做了去勢手術,所以性子有些軟綿綿的,但如果那些人看過阿黃跟著另外三隻打群架就知道,這傢伙其實挺爺們兒,該有的血性還是有的。

  大概沒有其他沒去勢的貓那些蕩漾心思,所以阿黃也省下不少心力,身上還有些肉,雖然不像大胖那樣,但也比警長看著厚實不少,配合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外表,看著還挺威風。

  隨著年齡的增長,就算二貨依舊,阿黃也會學會很多事情,明白一些簡單的道理,漸漸去改掉一些壞習慣,只是,阿黃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天冷的時候牠們四隻一起在樹林子旁邊的草地上曬太陽的時候,黑炭總喜歡找些石頭塞進牠揣著的爪子裡,直到將內折的臂彎間塞滿。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

  六月的風帶著些許囂張,將阿黃身上的毛都吹得逆了起來,也將迷迷糊糊睡著的阿黃喚醒。

  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起身跳上旁邊的花壇,阿黃看著已經偏斜的陽光和前面那一片青綠的草地。

  草地有些大,有些空曠。

  「喵——」

  阿黃站在花壇邊上朝著草地的方向叫了幾聲。

  去幼兒園接孩子回來的人已經習慣了這隻幹啥都喜歡先叫兩聲的貓,並沒在意,倒是一個被牽著的小朋友走過去,盯著阿黃看。

  阿黃與那小孩對視幾秒,氣味挺熟悉,也不怕,伸了個懶腰之後又趴著了,還是像冬天那麼揣著爪子,又過了幾秒,阿黃反應過來這麼揣著有些熱,正打算伸展開趴著,突然發現面前的小孩動了。

  背著小書包的小孩在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個核桃放在阿黃面前,頓了頓,又伸手指將核桃往阿黃內揣的兩隻前爪中間戳進去,然後跑回等在幾步遠處的家長身邊。

  「阿黃在幹什麼呀?」那家長打趣道。

  小屁孩咧著嘴:「阿黃在孵蛋。」 本帖最後由 tingweicctw 於 2015-11-25 13:20 編輯

u9092100 發表於 2015-1-18 13:16
番外四 這日子沒法過了!

  將軍在覃教授還只是個學生的時候就跟著他了,作為鳥中的高富帥,將軍一直都屬於人見人愛、老少皆喜的角色。

  覃教授家是書香門第,覃教授其父親覃老教授在自己領域很有影響力,要不然覃教授也不會那麼年輕的時候就搞到一隻藍紫金剛鸚鵡,並且經常帶著將軍去各個自然保護區遊玩,可以說,作為一隻寵物鳥,將軍受到的待遇相當之好了。

  金剛鸚鵡的壽命相對較長,覃教授認識的人中飼養的金剛鸚鵡有不少都有二三十歲,仍舊健健康康的。去南方一個生態保護區的時候覃教授還見到過一隻六十多歲的五彩金剛鸚鵡,每天那位飼養牠的老教授拿著收音機出來散步的時候,牠就重複著收音機裡播音員的聲音。

  後來覃教授在楚華大學任教,將軍每年也跟著在楚華大學東區家屬大院住些時日,而隨著年歲的增長,將軍的智力也一直在攀升之中,再加上將軍本就比其他同類聰明那麼一眯眯,對於人類語言的理解和運用也超過了很多人的想像。論口齒伶俐,八哥、鷯哥等都未必比得上金剛鸚鵡,而作為「口齒伶俐」之中的佼佼者,將軍這貨算得上嘴賤一級的了。

  當年覃老教授養的那隻紅綠金剛鸚鵡學會的第一個五字句子是「學而時習之」,而同樣跟著學習的這貨學到的第一個五字句子則是「看你那鳥樣!」,說得那叫一個鏗鏘有力,由此可見牠在嘴賤這上面的天賦。氣得當年還是學生的覃教授恨不得掐著這貨的脖子問:「你怎麼就不能學好的呢?!」

  早晨覃老教授家裡那隻紅綠金剛鸚鵡會對著起床的覃老教授說:「goodmorning」,而將軍則會朝著還躺床上的覃教授學雞叫。當時覃老教授他們小區有戶人家裡被親戚送去了幾隻雞,雖然沒想養著,也沒都一下子全宰了,放陽臺上做了個簡易的籠子套著,其中就有一隻公雞,而那隻公雞每天早上都打鳴,將軍也是跟著這隻雞學的。只是,將軍學的雞叫有點不倫不類,用覃教授的話來說,就像閹了又沒閹徹底的公雞似的,有些歇斯底里還喘不上氣的感覺,聽在耳朵裡那個難受勁兒,再好的美夢都被驚成噩夢了,更別提繼續睡。

  後來那家人將雞全宰了,小區也沒再聽到雞叫,再加上覃家人出去有意地將將軍和雞隔離,將軍這破習慣才改過來,不然後來去楚華大學之後受難的就是東區大院的人了。

  將軍的愛好有很多,其中較為突出的,一個是愛咬貓耳朵,這大概跟牠小時候被貓欺負過有關,而另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習慣就是唱歌。

  覃教授還是學生的時候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照料將軍,所以每天將軍有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覃老教授夫婦的,而這兩位就特喜歡教牠唱歌,教的還是很有當時時代特色的歌曲,就連戲曲也喜歡教一教。就算覃教授到楚華大學任教這些年,將軍還是偏好於那時候的歌,大概因為現在很多流行歌曲牠根本聽不懂歌詞,欣賞不了那節奏,當然覃教授也極少教牠那些饒舌歌,去南方過年的時候將軍接觸覃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她們教的自然也沒有多少二十一世紀的新風尚流行歌。

  至於將軍討厭的,有很多,鳥類中牠討厭的就是喜鵲和杜鵑了。牠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都喜歡喜鵲那種「醜八怪」,還不會唱歌也不會說相聲,怎麼院子裡那些人每次看到喜鵲都笑得嘴巴都咧了呢?

  至於杜鵑這種被人們賦予了很多神話色彩的鳥,將軍就更看不慣了,尤其看不慣某些杜鵑的「寄生」行為。將軍被放出去的時候,要是看到有杜鵑將卵產在別的鳥鳥巢裡還將鳥巢裡原本的鳥蛋或者雛鳥從鳥巢裡踹下去,將軍就追著咬。有次太衝動飛得太快林子太密集沒反應過來,將軍自己撞樹上了,還被樹枝劃傷了翅膀,被覃教授關家裡養了幾個月,這仇就結得更深了。

  來東區大院的頭幾年,將軍一被放出去就欺負大院裡那些貓,牠那體型再加上本身的戰鬥力也不怕大院裡這些寵物貓,找不到貓也閒得無聊的時候就愛嘴賤。將軍覺得東區大院開始有意思的時候,也是五樓那隻黑貓出現的時候,牠覺得跟這隻黑貓沒有什麼交流障礙,這太難得了,真是鳥生之幸!相處久了之後,將軍也漸漸不去惹大院裡的其他貓了,專門跟著東區四賤客一起鬥西區大院的「入侵者」。

  每年將軍被帶到南方過完冬又回到楚華大學東區大院的時候,就先去跟五樓那隻黑貓打招呼,直到有一天,將軍跟著覃教授出差之後回大院時聽說五樓那隻黑貓丟了,牠每天站在陽台的鐵網那兒大聲喊也沒見那隻黑貓露頭,為此,將軍還蔫吧了一段時間,牠覺得自己在東區大院的知己沒有了,找不到樂子了。

  可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將軍發現了新樂子,這讓蔫吧了這些時日的將軍又抖了起來。

  ……

  三樓。

  二毛坐在筆記本電腦面前玩遊戲,旁邊放著一罐啤酒和一盒雞翅。女兒被老婆帶著去姥爺家,還要在那兒住一段時間,二毛本來還想跟著一起,在那邊住了幾天就被趕回來了。

  二元她姥爺是個文化研究者,每次二元過去的時候都會小考一下二元掌握的知識,知道小外孫女懂得很多,一開始老爺子還挺高興,可漸漸地老爺子那臉就拉下來了。

  什麼叫砍柴不誤磨刀工?什麼叫君子如玉玉碎瓦全?什麼叫一人得道萬人升天?!

  老爺子氣得鬍子都快揪沒了,在小外孫女被教歪之前,老爺子決定親自掰正了!至於教導這些東西的二毛,直接被老爺子趕了回來。

  此刻,在東區大院這個住處,屋裡只有二毛和黑米。

  獨自在家,玩遊戲看個片喝個小酒啥的也不錯,還有黑米陪著呢,再說九月份開學那時候女兒也會回來,這日子一眨眼就會過去,不難熬。

  二毛贏了一局翹著腿晃悠得瑟,拿起那罐啤酒喝了幾口。

  正得意著,二毛就聽到外面憋著嗓子的歌聲響起。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這是樓上那隻賤鳥。

  下一刻,又一個聲音接著吼。

  「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這是四樓新搬來的那個小子。

  歌你妹啊!!

  哢哢哢!

  二毛將啤酒罐捏得扭曲,剛贏了一局遊戲的喜悅被這合唱給崩得一點不剩。啪地將已經被捏得扭曲的啤酒罐摔地上。

  「瑪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自打前些日子四樓那小子搬來之後,就經常會出現這種「深情對唱」,昨天唱的《童年》,那隻鳥知道個屁的童年啊!前天唱的《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瑪的,二毛聽得身上雞皮疙瘩直掉。大前天還唱的《一剪梅》呢,八月的天,楚華市正熱得冒煙,衣服全扒了都嫌熱啊,唱得再好二毛也體會不出「雪花飄飄北風蕭蕭」那個意境,更何況樓上那倆神經病唱得著實不咋地!!

  說到四樓那個小子,雖然那小子剛來就挨家挨戶混臉熟,大院裡人緣還挺好,但二毛就是莫名覺得咋看咋不順眼,總感覺那小子一肚子壞水,看到就想先踹兩腳再說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家一向對人警惕的黑米會對親近那小子。

  終於等外面的歌唱完,二毛心想,消停了吧,消停了自己就繼續玩遊戲。可沒等二毛玩完一局,趴在旁邊的黑米耳朵一支,跳上書桌,走到窗戶旁往外瞧。

  下一刻,二毛就聽到樓下傳來幾聲貓叫。

  接觸貓久了,二毛對貓的叫聲也有分辨能力,聽到聲音能推斷是哪隻貓在叫,尤其是這個聲音,一聽二毛就知道是嘴邊長痣的那個小王八蛋。

  二毛起身正打算將那小王八蛋趕走,就聽到四樓那小子朝下喊:「等著!」

  樓下,花生糖看看四樓,又看看三樓,還是乖乖走到一邊等著。不遠處,警長和阿黃已經輕快地踮著貓步過來了。

  一樓,蹲在陽台的大胖在花生糖過來的時候就伸長脖子扭頭往樓上看,在四樓的人露頭之後,便走到房門前,探頭朝房間裡「喵」了一聲。

  房間裡戴著老花鏡看書的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大胖:「要出去玩了?記得按時回來,別打架。」

  三樓,二毛往下瞧,看到四樓的那小子跑下去了,四隻貓跟著。

  「那小子又要帶著這些貓去打群架?咦,我為什麼要說又?」二毛納悶了,回房間裡坐下來還琢磨著原因。

  四樓,將軍看著剛還跟自己深情對唱的傢伙現在跟那些貓出去溜躂,眼神都沒往這邊瞟一眼,不禁大力踩向圍著陽台的鐵網,一邊將鐵網踩得哐哐響,一邊還叫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正跟人通電話的覃教授拿過來一個小水壺,指了指地上放著的花盆裡的西瓜苗:「乖,種西瓜吧。」

  以前將軍鬧性子覃教授就這樣給牠轉移注意力,可這次將軍不幹了,依舊哐哐踩著鐵網。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打算繼續玩遊戲來解悶的二毛深呼吸,將耳機戴上,決定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本帖最後由 tingweicctw 於 2015-11-25 13:34 編輯

u9092100 發表於 2015-1-18 13:20
番外五 無題

  下課鈴聲響起,在各班老師出門之後,教室內的學生們也開始活動起來。

  一長排教室外面的走廊邊,拿著課本經過的老師以及出來活動的學生們都好奇地看著站在走廊那裡的兩個人,這其中不乏一些嘲笑和輕視的視線。在學生們眼中,被老師罰站的都是「壞學生」,對於壞學生,自然也不會多友善,一些經過的學生都懶得側頭看一眼,全然無視。

  兩個罰站的人中,靠左的那一個學生長著一張笑臉,看著總有些不正經似的,這人在附近幾個班也有些名氣,因為這人的厚臉皮,屬於屢教屢犯一類,典型吊車尾的。此刻這人正跟從教室出來的同學說著話,一點都沒有罰站的自覺,對他來說,這是家常便飯,算不得什麼大事。

  而靠右邊的人則垂著頭,面無表情,當然,因為他垂著頭,就算有表情也不會讓同學看到。

  「哎,你們班這兩人為嘛被罰站?」隔壁班有人小聲問這邊認識的人。

  「咱們班的宋寧你知道吧?」被問的人給了個「你知道」的眼神。

  周圍幾個學生都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

  三班的宋寧,人漂亮成績好性格也不錯,每次考試年紀前十,各班老師都在班裡提過,追她的人很多,不過人家宋寧壓根就沒那意思,屬於典型的好學生一類。

  不到半天時間,三班的焦威和程峰為了宋寧打了一架而被三班班主任罰站一上午的事情被整個年級都知道了,每個班愛八卦的人都不少,半天時間,足夠讓他們知曉這事情。

  程峰站在那裡還有心思跟路過的同學說話,「嘁」了一聲,朝焦威那邊努努嘴,跟幾個關係好的抱怨:「神經病,真他瑪開不起玩笑。」他說話有時候有些隨意,沒想到隨口開了個玩笑,焦威這小子就跟自己幹架了,至於嗎,真是……艸了的。

  上午的課上完,放學之後,兩人被班主任領到辦公室繼續教育。

  面對班主任唾沫橫飛的訓斥,兩人都垂著頭,只是兩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一個覺得無所謂,挨過去這頓訓斥就行了,而另一個,覺得難堪。

  上午半天站在走廊供人「觀賞」,焦威已經覺得夠難堪的了,現在還被班主任訓,聽著班主任越來越刺的話,焦威捏緊了拳頭,那點兒敏感的自尊已經被抽了一鞭子又一鞭子,心裡有什麼像是要爆發出來似的。

  「你知道你們像什麼嗎?你們就像一鍋好粥裡面掉進去的老鼠屎!自己壞不說還要帶著整個班級跟著你們丟臉,就跟以前你們初中挺有名的叫肖什麼的那誰一樣,人渣!社會的垃圾!」

  班主任很年輕,才剛三十歲,聽說還是全國有名的師範院校畢業的,擔任班主任也才兩年,做事情一板一眼,自詡正道,將好的壞的用自己的標準分割得清清楚楚,誰碰線他就會開啟憤青模式開訓了。有人說這位班主任說話不懂委婉,比較刻薄,不留情面。今兒焦威和程峰又撞槍口,不訓個痛快他就不會停,中午飯都沒想著吃。

  班主任也沒想面前的人敢反抗,就算是程峰這個「老油條」被拉過來訓了不下十次也沒發生什麼意外,不料正訓著,突然桌子一聲響。

  面前的教師用桌被掀翻了,而且掀桌的人還是平時沒什麼「劣跡」的焦威,就是程峰這個「老油條」都驚訝得瞪圓了眼睛。

  班主任反應也快,愣神之後,也更生氣了,看著焦威道:「你想咋的?掀桌子,呵!脾氣比我還大!尋你幾句都不行了?有本事你別來學校上課!!」

  焦威轉身走了出去,沒理會班主任在後面的話。

  於是,在同一天,焦威跟同學打了一架,站在班級外面的走廊罰了半天的站,然後又跟班主任掀了桌子。很快,班主任找了焦威的父母過來談話。

  下午焦威回到他們在學校附近的商舖租房,沒去學校,而他父母則被班主任一個電話找去談話之後,回來對著焦威欲言又止,還是沒捨得罵,就偷偷商議著拿錢去給班主任和校領導送送禮請吃個飯啥的,怎麼說焦威也是要回學校的,也擔心學校會給焦威記過,不知道會不會記入檔案,學校正抓反面典型,聽班主任那意思,搞不好學校就盯上焦威了。班主任倒是沒想要真往上捅,真搞得人盡皆知了,丟臉的不還是自己和自己帶的班?可那時候恰好有校領導經過,就逮著不放了。

  「去買點高檔的東西,鎮上這邊的人不比咱村子裡,眼界高,請吃飯就去那什麼豪庭還是王庭的,聽說上檔次,請吃飯都去那裡,五千塊夠不夠,要不我再去取點?」

  焦威爸媽商議著,而他們從櫃子裡拿錢的時候正好被出來的焦威看到。

  剛才父母的話他聽到了,看著父親手裡捏著的那一疊錢,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父母每天起早貪黑,一毛錢恨不得掰成幾份用,但這時候卻拿錢拿得很果斷,一點都沒猶豫,五千塊錢對他們家來說得忙活幾個月。

  上了高中之後,心思沒都放在學習上,焦威一直都排在中下游,也沒想著將來一定要讀多大的書。他出來的時候還真想著以後不讀書算了,自己幹點啥不行,村子裡不少人出去打工了,每年都能寄回家不少錢,初中同學也有不少不讀書的,也沒誰活不下去。

  「別去了,我不讀了。」焦威啞著嗓子說道。

  「你這孩子說啥呢,怎麼能不讀呢?!」首先強烈反對的就是焦威他媽,平時最是節儉的婦女這時候反對得堅決。

  「對,咱不能不讀,沒事,你先在家等著,我去找找老師,別擔心啊。」焦威他爸說道。

  焦威他爸平時最喜歡說的就是去省城楚華大學教書的那個朋友,對比下自己,自然希望焦威學著人家讀大書。兩口子以前伺候地,後來做點小生意,雖說勉強算個生意人,但性子依然和以前一樣,有些憨厚實在,並不像別人那麼會來事,也沒走過關係,求人送禮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做過,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諮詢過其他人。

  焦威見過他們學校有人去找校領導,總之一句話,以那幾位領導的作風,像他們這種底層小市民去求人的時候要兩帶兩不帶,帶錢帶禮,不帶自尊,不帶骨氣。

  父母出門之後,焦威並沒有在家呆著,心裡堵得慌,有些委屈、後悔、愧疚、憤恨,還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莫名想哭,卻哭不出來。

  在屋子裡呆不住,焦威索性出門,漫無目的地走。

  夜早已經黑了,焦威走過燈火輝煌的街道,沿著越來越冷清的公路繼續往前,累了就原地休息一會兒,繼續走。越往前走,公路越寬,這邊離鎮中心已經比較遠了,設計也更合理,比鎮中心更寬的街道兩旁並沒有多少人,遠沒有那邊繁華,即便公路再寬,也沒有幾輛車從這邊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城郊,公路已經不再平整,也沒那麼寬,沒有路燈,兩旁都是大片大片的農田。

  月光下,農田裡的作物隨著風擺動,時不時傳來一些貓叫或者其他詭異的叫聲。對很多人來說,這一幕有些陰森,但焦威現在或許是心情原因,並沒有覺得害怕,走累了之後反而還原地坐下,也不嫌地髒。

  明明心情很複雜,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焦威對著眼前的農田發了一整夜的呆,一點睡意都沒有。晚上還有點涼,不過焦威挺了過去,就那麼一直坐著。

  城郊這邊走的人極少,一整夜也沒幾輛車經過,直到天濛濛亮,才有那麼幾個人出現,還好奇地看了看坐在邊上的焦威,不過沒過去搭理,都忙著自己事情,騎著自行車沒停就走了,各忙各的事。

  焦威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什麼頭緒,他現在有些茫然,也有些不敢回家,不敢見到認識的人,難道在這裡繼續呆下去?

  這時候,突突的聲音響起,一輛摩托車經過。大概因為這一帶的路不好走,車速並不快。

  原本焦威沒打算去注意,沒想這輛摩托車卻在駛過去之後又開了回來,還在離焦威幾步遠處停住。

  「焦威?」車上的人拿下頭盔,問道。

  見焦威望過去,車上的人樂了:「喲呵,還真是你啊,這是怎麼了,玩逃學呢?今兒可不是週末。」

  焦威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位。

  這位是焦威的初中同學,也是昨天他們班主任訓斥的時候口中所提過的「混混」、「人渣」、「社會垃圾」的「叫肖什麼的那誰」。

  肖小混混成績一直不好,雖說不算是倒數第一吧,但也是個末流,不耐煩盯著書本,初中畢業之後就沒讀了。這兩年焦威還見過這人幾次,只是沒說過話,倒也不至於不認識。

  現在焦威也沒想理會這人,他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也不想看到認識的人。

  肖小混混沒在意焦威的態度,靠著他的小破摩托站著,拿出一根煙叼著慢悠悠抽了起來,腳還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帶著一種賤賤的得意和幸災樂禍,那似乎再說:小樣,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慘了吧?

  焦威沒搭理,肖小混混倒是自顧自說了起來,說到自己畢業後的一些小生意和成就,順帶著損一下焦威他們這些曾經的同學。

  說了半天也沒見焦威出聲,肖小混混咂咂嘴。

  「焦威,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看不起我,我也不屑理會你們,你們什麼想法跟我有個毛的關係,只是現在既然碰到你了,看你混得這邋遢樣,我就說幾句,你聽不聽隨意。」

  肖小混混手指夾著煙,熟練地彈了彈煙蒂。

  「我這腦子學不來你們讀的那些高深玩意兒,我也沒讀高中,在你們眼中我就是個混混,但混混是誰都能當的嗎?有些人一輩子都是混子,從一池子好水變成個臭泥潭,然後徹底爛掉。但有些人能混出頭!你知道啥叫混出頭嗎?」

  焦威依舊沒出聲,倒是側了側頭,看向自己這位初中同學。

  見焦威終於有了反應,肖小混混更來勁了。扔了煙頭用腳尖碾了碾,朝田地那邊抬了抬下巴:「知道那是什麼嗎?」

  焦威望過去,朝陽已經開始顯露,展現初始之晨的生機。

  「朝陽?」焦威道。

  「嘖。」肖小混混不屑地嗤了聲。

  肖小混混不再靠著摩托車,而是往田地那邊走了一步,看向入眼的大片田地,抬手點了點:「那兒,那兒,還有那邊的一大片,都將是我的!」

  「你想在這邊種地?」焦威並不是看不起種地的,他家也種地,只是,以他對肖小混混的瞭解,實在想不出這人買地幹嘛。

  肖小混混被焦威一句「種地」噎了一下,他挺想說一句「豬腦子」,但想到中考時這人成績,又將即將出口的話嚥了下去,換而道:「就你那腦子,也只能讀書了,別想著從事我這職業,你玩不來,也別想著學人家去打工做生意,鐵定被坑。」

  面向大片的田地,肖小混混抬起雙臂,一臉的陶醉。

  「焦威,你相信這裡會變成一個繁華區成為新的鎮中心嗎?」

  焦威看了看眼前大片大片的農田,搖搖頭。他想像不出。

  肖小混混只是遞過去一個「膚淺」的眼神,也沒解釋,而是看著那片農田繼續道:「很多人對老子說,『你們錯過了崛起的最好時代,現在想崛起,晚了』,但是,老子不服!晚什麼?不晚!」

  說著說著肖小混混就激動了:「你們瞧不起我?呸!我還瞧不起你們呢!至少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知道以後自己的路該怎麼走,你知道嗎?除了整天抱著書待教室裡,老師讓你幹啥就幹啥,還知道什麼?你們找到自己的路了嗎?要清楚找到自己的路至少還得好幾年。現在,我的起點是高於你們的,至於將來你們能不能駕駛高知識分子的飛機超過我這小破摩托,那得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有些人就算是開著跑車也愛沒目標地瞎竄,再說了,或許我這小摩托將來也換成大奔了呢?」

  這要是別人,未必能聽懂這些話,但焦威懂。他們班以前有個語文老師打過比方,他說每個人的起點都是相同的,只是有的人出發的時候開的大奔,有的人則拖著木板車,縱使起始點一樣,但速度自然不同,但是,知識是一種武裝力量,書中自有黃金屋,拉木板車的雖然落後了,但說不定將來能駕著飛機超過去,他說,讀書是窮人的唯一出路。

  而肖小混混這類人,就是各科老師口中的反面教材,也難怪肖小混混怨氣這麼大,看來他對自己在老師們心中的印象清楚得很。

  等肖小混混將心裡的怨氣發洩夠了,雄心壯志抒發暢快了,喘了兩口氣,斜著眼看著焦威:「有句老話說得好,『飛得高看得遠』,別呼搧兩下翅膀就覺得自己盡力了。能飛多高,只有先飛起來看看才知道。遇到點小委屈就覺得天塌了似的,像個娘們兒,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們這孬樣!這點你得跟我學!」

  肖小混混頓了頓,然後特臭屁地用他那標準的方言腔彪了一句英語:「I’machunyemer!」

  焦威:「……」

  肖小混混說夠了,跨上摩托,戴好頭盔,他還是很惜命的。

  焦威有些艱難地站起身,動了動因為久坐而麻了的雙腿:「載我一程。」

  「滾你丫的,咱們道不同,不載!小混混我就先開著我的小破摩托走了,你還是繼續回去造你們高知識分子的飛機,你這腦子也就只能幹這個了,找準方向就趕緊飛起來吧,當然,到時候混不好可以回來給我打工,看著初中同學的份上,我給你工資高點……」話還沒說完就開著他的小破摩托突突地走了。

  看著揚塵而去的摩托,再看看望不到盡頭的路,焦威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跑遠了。這路上也沒再見到什麼車,只能自己走回去。

  從旁邊的田地裡竄出來一隻貓,看了看焦威,然後繼續跑田裡去抓擺動的葉子。

  田地的另一頭,視線裡縮小的青磚瓦居民房那邊,有人朝這邊大喊了幾聲「咪——」,隨之還有敲飯盆的聲音。

  正在田裡抓草葉子玩的貓立馬站起身朝那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叫著,像是在回應。

  抬手擋著陽光看了看,焦威深呼吸,抬腳沿著路往回走。一夜沒在家,也沒打電話,父母估計也急得一夜沒睡。

  ……

  十年後。

  一輛車停在楚華大學門口,焦威從車裡出來,他跟著他的博士生導師去一個有合作項目的公司處理了些事情,導師在這附近有房子,回來的時候順路將焦威送過來。

  焦威去自家小飯館吃了頓之後便進校門,手頭有幾份需要拿去院裡蓋章。

  沿著校園主幹道沒走多遠焦威就聽到有人叫自己,循聲過去,便見到一個長著張笑臉的人朝自己跑過來。

  「喲,程峰,過來怎麼沒給我打電話?」焦威笑著對來人道。

  「公司組織來這邊培訓,我還以為你不在呢,你前陣子不是說有事嗎,這是剛回來?」程峰抹了抹頭上的汗:「說是幹部培訓,居然還要搞軍訓,瑪的,自打大一之後哥就沒再被這麼訓過,熱死了,好在你們學校樹多……你們學校女學生的質量挺好,我那時候讀的學校是工科為主的院校,一溜的『和尚』,那裡面的女生就算長個蛤蟆樣也早就被訂了……嘿,看那個,那妞身材不錯哎,快看快看!」

  「你不是都有老婆了嗎?」焦威問。

  「嗨,這不是沒在身邊嗎,瞧你那正經樣,一點不長進。」說著程峰的眼睛還溜溜往走過來的幾個女生身上瞟。

  焦威笑了笑,程峰這人說話就這樣,以前不知道打過幾次架,後來卻熟了。學生時代就那樣,球場上打得鼻青臉腫,或許下一場就稱兄道弟了。誰以前沒幹過幾件二逼事?少年有少年的衝動,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思維方式,出校門摸爬滾打了幾年,看人看事自然也成熟多了,高中時候的事?那時候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摩擦,直來直去,一爺們兒也不會去斤斤計較些以前的破事。等出校門進社會了會發現,前一刻稱兄道弟的人,後一刻還能給你捅刀子。高中時的友誼能保持到現在,還是很珍惜的。

  去年搞過一次高中同學聚會,程峰還拉著焦威喝過酒,不僅有程峰,還有焦威他們班主任。當年那個做事一板一眼訓話刻薄滿是刺的班主任,現在也變了,十多年的班主任生涯,一屆一屆的學生帶過來,也有自己的領悟,同學聚會的時候還跟焦威和程峰聊過當年的事情,三個人都挺平靜,程峰還跟那位班主任喝了好幾杯,稱兄道弟似的。

  一邊跟高中的班主任碰杯,程峰還說著:「老班啊,您當年還說我們是社會垃圾呢,看,現在我們不都成社會精英了?」

  班主任也笑了:「我當年那是怒其不爭啊,你們現在這樣,我也欣慰。說起來,你們那時候,我訓幾句你們也都聽著……」說到這兒的時候班主任還看了看焦威。

  焦威「咳」了聲,摸摸鼻子,想起了當年跟班主任對著掀桌子的事情。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也有責任。」班主任拿著杯子跟焦威碰了碰,喝了口酒,才道:「你也是爭氣,你考上楚華大學的那年,校長都樂得拿著自己珍藏的酒跑去拉著你爸喝過幾次呢。」

  喝完杯子裡的酒,在程峰倒酒的時候,班主任笑著道:「真懷念你們以前那時候,哪像現在,那些學生不能說不能碰,嬌氣,稍微說幾句就去拉爹媽過來吵架,要不然就拿手機發**罵……」

  不管是當年在班上成績好的,還是吊車尾的,那個已經有些謝頂的中年人,一個一個認著長得大變樣的曾經的學生,回憶每一個人的事情。那是他教過的學生。

  除了當年的班主任,現在已經成大老闆的肖混混也變了樣,當年的那一片農田地區,成了鎮上新的經濟中心。不僅是鎮上,肖混混在市裡都混出頭了。

  說起肖混混,程峰雖然初中時不跟焦威和肖混混同班,但跟肖混混還是認識的,後來也有過聯繫。

  「前段時間我小外甥週歲宴,回老家還碰上肖大混混了,那小子開著大奔,人模狗樣的,出來晃悠身後還跟著保鏢,聽說還是什麼市裡有名的企業家呢,常跟市領導接觸,就市裡新建的樓那邊有老大一片都跟那小子有關。對了,肖大混混說今年過年回去請咱去他新開的酒店吃飯。」程峰說道。

  「這個可能讓你們失望了。」焦威遺憾道。

  「怎麼了?」還沒等焦威說話,程峰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別跟我說這個項目那個工程的,我不懂,你就說說明白點的吧。」

  「我今年十二月份要出國,跟著我導師以前的老師做一個項目,大概要個兩年才能回來。本來去年就該出去的,只是這邊有事情沒走開。」

  「兩年啊……博後?」程峰覺得挺遺憾的,估計自己結婚焦威都趕不過來了,「那兩年完了呢?留國外?還是回來?」

  「回來吧,我打算留校。」

  「嘿,那也挺好,這邊離我們公司也不遠,可以經常來找你喝酒。」程峰笑著道,頓了頓,又對著焦威擠眼:「聽說宋寧在這邊讀在職博士?」

  「嗯,不過在管理學院那邊。」

  「別糊弄我啊,說點我不知道的,嗯嗯?咱倆什麼關係,鐵哥們兒!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焦威笑著看向前面的路,不說話。

  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將頭頂的烈日遮住,只有一些細碎的光點灑下,陣陣風吹過,將八月酷暑帶來的熱意驅散不少。

  十年前,那個騎著破摩托的小混混指著大片的農田說著他輝煌的未來;十年前,身旁的這人跟自己打了一架,鼻青臉腫地站在走廊上罰站,兩看相厭;十年前,那個找不到前路的少年,二逼了一場。

  沿著這條梧桐樹道往前走,焦威突然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那一天,一隻黑貓帶著自己從這裡走過……

  「哎,你們學校挺和諧啊。」

  程峰的話將焦威的思緒拉回,沿著程峰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焦威看到靠近東區大院方向的那塊大草坪,在那裡,草坪邊上的樟樹下,一個年輕人隨意坐在草地上,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盯著書頁。

  在那個年輕人身邊趴著三隻貓,焦威還都認識。胖胖的狸花貓安穩趴在那裡,閉著眼睛悠然打盹,阿黃在草地上蹭背,警長在撲騰著爪子像是在草坪上發現了什麼。

  看著看著,那年輕人將書往草地上一扣,將蹭過去的阿黃像搓麵糰似的搓了幾下,然後在草地上打滾,一邊打滾還一邊小聲叫著:「難啊,好難啊~~」

  程峰瞧見這一幕倒是感慨:「唉,當貓多好啊,沒那麼多麻煩事,不用背書,不用考試,不用大熱天的訓練,不用寫心得,寫不好也沒人抓著數落。」

  「當貓好嗎?」焦威問。

  「我哪知道,我又沒當過。」程峰笑道。

  當貓怎麼樣?

  誰知道呢! 本帖最後由 tingweicctw 於 2015-11-25 1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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