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刀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可汗,請點兵
夢醒時分的拓跋野,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此時的他,終于聽清楚了身邊之人的呼喊:“王上,快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上,走吧,回瓜州,再重整旗鼓。”
拓跋野依舊站得一動不動,身邊不過幾百人,皆圍在了拓跋野左右。
不遠處的遙粘蒙德,終于再一次露出了一些笑意。
這一幕,遙粘蒙德是有預料的。他甚至預料到室韋與拓跋會有這一場大決戰,對于徐杰的坐享其成,他心中有不爽,卻是也能接受。
因為徐杰就是這一場決戰的直接促成者。若是沒有坐享其成的徐杰,室韋進攻拓跋的戰事,必然要比今日艱難許多倍。拓跋人也不會主動出擊送上門來,室韋人要面對的就會是一座一座難以攻伐的城池。
引蛇出洞,對于室韋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在無數的呼喊聲中,在許多拓跋軍將的拉扯之中,拓跋野終于面如死灰輕聲答了一句:“走,突圍!”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真能如項羽那般烏江自刎的人,永遠都是極少數。
求生的欲望讓拓跋野打馬轉頭,想要突圍而去。
這個時候的戰場,已然沒有什么陣型,漫山遍野的室韋人,追著漫山遍野的拓跋士卒。在這種亂局中突圍,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遙粘蒙德,顯然不會不愿意放任那一線生機,已然親自打馬而出,身邊千余親衛跟隨而去。
戰爭的具體態勢,是從南而來的徐杰難以得知的,徐杰越過一個個不戰而開的城門,留下一隊一隊留守的步卒,帶著三萬騎兵快馬加鞭往北而去。
直到徐杰看到視線遠方零星丟盔棄甲的快馬,徐杰才真正知道了戰爭最后的結局,與他所料別無二致。
徐杰已然大喊:“把遇到的所有拓跋逃卒都攔下來,收攏起來,全部帶上。”
宗慶聞言問道:“太師,何必如此,直接殺了就是。”
徐杰答了一語:“都留著,若是漢人士卒,更要留著。”
宗慶聽得漢人兩個字,便也不再多言。
不得多久,幾個漢人士卒被帶到徐杰面前,在徐杰的詢問聲中,慢慢拼湊著那場大戰的具體細節。
待得戰爭過程知曉了大概,徐杰開口問道:“室韋人此時身在何處?”
幾個漢人士卒互相看了看,搖搖頭道:“小的也不知,但是室韋人收拾了戰場之后,肯定在往西來。”
徐杰又問:“兀剌海城呢?此時是什么局勢?”
徐杰對這個兀剌海城念念不忘。
“回稟太師,漢家兄弟能跑的都在往南跑,吐蕃人與回鶻人在往西邊跑,但是許多拓跋人好似都往兀剌海城去了,此時兀剌海城應該還有不少拓跋人在那里。”
徐杰聞言大氣一松,又問:“拓跋野呢?”
幾個人搖頭,皆表示不知。
問話到此為止,徐杰再一次打馬啟程,直奔兀剌海城而去。
斥候游騎也開始越派越遠。
沿路收攏的逃卒,已然有三四千人之多,其中漢人最多,拓跋人也有不少。
拓跋之敗,看在徐杰眼中,徐杰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場面,到處都是丟盔棄甲如喪家之犬的士兵。
不禁讓徐杰想起了昔日的大同,也想起了在壽州城外遇見的那個逃兵老卒。
戰爭,這就是戰爭。
時間在馬蹄之下飛快而過。
出去了幾十上百里的游騎終于有人回來了,在徐杰面前稟道:“太師,室韋正在圍困兀剌海城,兀剌海城還有拓跋王旗。”
徐杰已然問道:“拓跋野沒死?”
“屬下不知確切,但是王旗還在。”
徐杰又問:“室韋有多少人馬?”
“回稟太師,屬下倉促之間不知確切之數,但是看營帳規模,估計至少還有六萬人之多。”
“六萬人,還有六萬人。草原善戰,果然如此啊!”徐杰說得一語。
宗慶已然發問:“太師,接下來該如何?”
徐杰想了片刻,答道:“繼續往前,去兀剌海城。”
袁青山聞言開口說道:“太師,再往前,就直面室韋人了。”
徐杰一臉堅定道:“那就去直面室韋人,為難的不是我們,而是遙粘蒙德,且看遙粘蒙德如何面對我們。”
說完這一語,徐杰又與宗慶說道:“宗將軍,你帶幾營人馬留在這里,多多派人四處收攏糧草,把定州、省嵬城、懷州、克夷等地的多有糧草都聚集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徐杰說的這幾個地方,便是黃河兩岸的拓跋城池。
宗慶聞言,卻答:“太師,讓袁老頭做這個差事吧,末將只想隨太師去直面室韋人。”
徐杰看了一眼宗慶,正見他努力在忍著咳嗽,一場風寒,到得此時還未好,徐杰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擔憂,因為在這個時代,感冒也是會死人的。所以徐杰已然嚴厲說道:“宗將軍,令行禁止,無需多言。”
宗慶聞言悻悻點頭,心有不快。
徐杰也管不得那么多,再次開拔而起。
圍城的室韋大軍之中,依舊有一座金黃的王帳,王帳之內的遙粘蒙德,也剛剛從斥候那里得到了徐杰已來的消息。
營帳之內,罵聲又起:“可汗,漢狗出爾反爾,軍隊不往瓜州而去,卻到得這里,定是要與我室韋開戰的意思。”
“可汗,請點兵馬兩萬,我去把漢狗擊敗,把那徐杰抓到可汗面前。”
“可汗,請點兵。”
室韋人已然攜大勝之威,王帳之內,皆是請戰之聲。人人義憤填膺,個個要領軍殺敵。
遙粘蒙德此時也有些疑惑,疑惑徐杰為何帶兵到這里來,是來開戰的?徐杰豈敢在野外與室韋騎兵開戰?
遙粘蒙德并不相信這一點,因為他對室韋野戰之威胸有成竹,幾百年來,大華從未與室韋有過一場正面的野戰。便是徐杰,也不過是做了一些偷襲之事,面對室韋騎兵,也不過是倉皇而逃。
疑惑之間,遙粘蒙德對部下這些人的請戰之語,多少起了一些意動,卻又有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