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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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860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4:46
鳳凰面具 第六卷、湖秀繁花 十、新車(下) 蘑菇

  雖然是萬般不舍,祝童也只有從溫柔鄉裡掙扎出來。

  說過的話是要負責的特別是這個時候。能把電話打到這間公寓裡的人不多,院長辦公室的周小姐那裡有這部電話的號碼,做為海洋醫院的中層干部,這是很必須的也是必要的。

  三星手機,這一段梅小姐經常打電話騷擾他,小騙子回到公寓就把它調到震動狀態,當然是聽不到了。

  葉兒滿臉紅暈,躲在被子下羞笑:“快去吧,李主任。還有,以後別再這樣了。”

  於是李主任只有穿戴好,囑咐朵花一句:“別過分。”下樓開車趕回醫院。

  有輛屬於自己的汽車真的很方便,午夜時分疾馳在上海街頭,也確實別有番滋味;冷風一吹,小騙子才想到害怕,剛才他差點露餡,幸虧葉兒沒有經驗,只弄得羞澀的閉緊雙目,祝童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脫下。如果她看到一個沒有胸膛的身體,葉兒不被嚇死,也會把小騙子當成妖精。

  秦可強的的士根本就跟不上雷諾,轉過三個街口,小騙子得意的撥通他的電話:

  “秦兄,怎麼樣,這輛車不錯吧?今後,我不坐你的的士了。”

  “坐不坐我的的士,你都要小心點,這兩天地鐵裡很亂,今天凌晨,大火輪的師父到上海,已經有七條漢子廢在他的鉤刀下;大火輪生死未蔔,說不定什麼時候,神鉤王寒就會找上你。”

  “神鉤王寒?他是……”

  小騙子對這個名號很陌生,但秦可強不會無緣無故說起一個人。

  “九年前的江湖酒會上,藍先生提供給汽笛一筆資金,建議他們涉足實業。神鉤王寒是汽笛的師弟,四品紅火的隱線掌舵,他慣用鉤刀,鋒利無比,能傷人於無形;我只知道,神鉤王寒帶著一批人幾年前開始進軍公路貨運業;目前行走江湖的這一支,對於四品紅火來說是明線。”

  四品紅火那樣的大門派,到底根基深厚,一定有高人隱在幕後;對於大火輪的事,祝童已經脫不了干系;不過神鉤王寒會對付自己嗎?好啊,來的高手越多越熱鬧。

  要命的是,布置一個如此大的騙局,前期的准備太費工夫;小騙子又務求完美,所以花費的精力更多。這個局要裝的不是一般人,更需要精雕細琢,務求完美。

  前期的造勢還沒有完成,時間啊,在這段時間裡,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祝童帶著這樣的疑惑走進海洋醫院的高干病房,夏護士長和吳助理站在電梯口,看到祝童出來,為他披上白大褂。

  “一小時前,池田先生開始昏迷,外事辦來人了,王院長很為難,他們要求……”吳助理小聲介紹病情,夏護士長在一旁補充。

  池田一熊已經移進重症監護室,幾個科室主任在研究,連王覺非也在外面查看那一排儀器。

  為什麼會這樣?祝童走進重症監護室,不用任何儀器,對池田身體內的情形了然於心。

  蝶蟲還退縮在遠遠的陰交穴,池田頸椎的傷處充盈著太多的氣息,強盛的氣血聚集在一起凝固、修補著他的傷處,局部體溫升高就是由此引起的。

  現在應該堅持還是終止?祝童考慮著,師門符咒原來真不是亂寫的,這一貼太講究凝聚,沒有舒緩回旋的余地,也許對局部是好事,對病人的全身就是傷害了。池田如今四肢冰冷,全身只頸椎處火熱,連帶著上身和頭部溫度滾燙,護士們正以冰袋給他降溫。

  “如過溫度再降不下來,池田先生的腦部會受到損害,那是不可挽回的。”

  王覺非走進監護室,靠近祝童低語著。

  對於這樣的西醫理論,小騙子是陌生的。也是,救回來個四肢健全的傻子,還不如就讓池田一熊頭腦清醒的癱在病床上。

  祝童示意護士移開他頸部的牽引支架,伸手撕下那貼自己改良過的狗皮膏藥,扎下三枚銀針。

  蝶蟲感受到威脅被解除,在祝童催動下,緩緩移動到池田頸椎處;這裡的氣血旺盛,蠱蟲貪婪舞蹈、吸收;不過十幾分鐘,小小的身體由米粒大小變為黃豆大小;池田脖子上的紅腫漸漸消失,身上的溫度也恢復正常。

  池田呻吟一聲,睜開眼巡視一周,把視線聚集在祝童臉上。

  “李先生,您這貼膏藥厲害,我現在渾身充滿力量。”說完,他竟翻身跳下床:“啊,神奇的醫術,我完全好了。”

  “啊!”王覺非和祝童同時叫一聲。

  還是小騙子反映快,揮手刺出一針,把池田又點回床上。

  “池田先生,你的傷處還需要鞏固,不能隨便活動。”祝童取出一貼傳統的狗皮膏藥,貼在池田的頸椎;“給他上架。”

  祝童這樣吩咐著,護士們是不明白的,還是王覺非知道,對一臉迷茫的夏護士長說:“支架。”

  “哦,對,快。”

  一群護士圍著池田忙碌起來,王覺非牽一下祝童的衣角,小騙子手捻銀針正在思索,點點頭隨王覺非走出重症監護室,跟著他們出來的還有夏護士長。

  王覺非也不理會外面的人,一臉嚴肅的帶著祝童走進一間辦公室,夏護士長最後進來,隨手關緊門。

  “李主任,能介紹一下你的這套療法嗎?”

  王覺非好奇的注視著祝童;他,曾經是個敲詐自己的騙子,如今是位神秘的中醫,以神秘的醫術快速創造了一個奇跡。

  “不能。”祝童干脆的拒絕,他不能泄漏狗皮膏藥的秘密,至於蠱蟲那樣的東西,說了也是白說,面前這兩位都不會相信的。

  “好吧,中醫到底是神秘的,我尊重你們的傳統,不勉強你。”王覺非呵呵笑兩聲,轉動手裡的鋼筆:“但是還有問題,這筆費用怎麼算?夏護士長今天還說,高干病房護士們年終獎沒發多少錢啊。”

  她們沒發多少錢和我有什麼關系?祝童想著王覺非的話,明顯是話裡有話。

  “我的意思是,李主任的膏藥無論怎麼算,也不會超過一千塊一貼。池田先生這樣的病例,在任何一家醫院都需要十萬左右的治療費用。現在,你只用三貼膏藥……即使加上這十幾天的住院費、支架費,也不會超過一萬元。是不是不太合適,我們是西醫啊。”

  夏護士長等王覺非說完,接著道:“李主任,您是池田先生的主治醫師,沒有您的單子,我們的護士每天只是給池田先生量體溫,擦洗身體,這樣的一般護理要不了多少錢。按照常規,池田先生需要骨科、神經外科聯合治療,檢查護理的項目會很多的。”

  原來是這樣,小騙子嘿嘿笑著:“反正池田還不算徹底康復,該怎麼護理你們看著辦,該上什麼護理項目夏姐決定好了,池田先生身體很好,經得住折騰。但是,誰說我的膏藥最多只值一千元,我不能要十萬一貼?”

  “可以啊,膏藥是你的,價錢當然你定;但是,怎麼入賬?咱們醫院可沒進過你這樣的膏藥;還有,你的膏藥沒有批准文號,成分、藥理都不清楚,這牽扯到很多方面,如果要這麼高的價錢,別人會說閑話的。認真起來的話,你這次在病人身上使用這樣的膏藥是違規的。道理上也講不明白啊,你究竟是以什麼方法,根據什麼原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治好池田先生的?”

  王覺非說到這裡,感覺有些生硬,微笑一下安慰道:“李主任,你不會在乎這些吧?”

  小騙子當然不在乎,他根本就不想出名,標准的淡泊名利之世外高人心態,但還是裝作很不服氣的樣子:“這樣不公平啊,陳主任你說是嗎?”

  高干病房的陳主任剛走進來,似乎知道這裡在議論的是什麼,拍拍祝童的肩膀道:“我們幾個剛才還在外面說,如果李主任做醫院的骨科主任的話,海洋醫院會成為全上海最有名的骨科醫院。”

  陳主任說的當然是笑話,海洋醫院也不可能成為一所骨科醫院,所以連王覺非都笑了起來。

  “甘局長來了,正在慰問池田先生。”陳主任等笑聲微落,對王覺非道。

  “哦?”王覺非有些意外,現在已經過了子夜;“池田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外事辦下文件,局長也親自來慰問。”

  “有錢人唄,據說井池財團在上海有很多投資項目,池田先生這次來考察,還是上海市政府某局邀請的。”夏護士長是消息靈通人士,她這麼一說,王覺非才重視起來,趕緊出去應付甘局長。

  祝童想去看看黃海,剛拐上那個樓層,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在走廊裡徘徊,是秦渺。

  小騙子認出她,秦渺也看到了祝童,兩個人呆呆對視一會兒,秦渺緋紅著臉走近道:“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祝童伸出手拉住她,走進電梯,一直到底層:“秦渺,你是個好姑娘,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秦渺沒說話,湊上來在他耳邊吻一下:“別擔心我,李想,我愛的是另一個你,他是那麼溫柔,那麼美好,你……好香。”電梯門開,她跑走了。

  外面夜色暗淡,秦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後,祝童才把手伸出來,那裡有一張金卡;但是,秦渺拒絕了祝童的補償。

  手機響了,祝童才從迷茫中驚醒,是王覺非打來的,他讓祝童到病房來,池田一熊又出意外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4:57
鳳凰面具 第六卷、湖秀繁花 十一、田公子(上) 蘑菇

  池田一熊在掙扎,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祝童趕到病床前,稍微一感覺就知道,都是蠱蟲惹的禍;由於這次貼的是傳統狗皮膏藥,小東西沒跑很遠,跑進池田的百彙穴躲藏。這個穴位會有什麼異樣,小騙子沒研究過,但是看周圍一群人那麼緊張,祝童還是下針,使用剛研究出頭緒的鬼門十三針法。

  蠱蟲被氣機牽引,在祝童運針引導下,再次躲進陰交穴;這個無關痛癢只關乎性能裡的穴位,只要池田先生沒有性衝動,先封閉起來也不錯。

  祝童對這結果很滿意,這證明,研究鬼門十三針還是有些成果的。

  第一可以驅趕邪氣,引導這些莫名的東西到需要的地方,也許就有希望消除這些奇詭的東西;第二,祝童體會到鬼門十三針的另一個妙用:引氣通脈;說來復雜其實很簡單,只要施針者功力夠深厚,就可以幫助別人打通身上的任何經脈。

  對於一般人來說,通脈只是強身健體扶養正氣通順氣息;對於修煉者來說,這是門了不起的功法,能通順全身經脈的人,不是神仙也差不多,祝童修煉蓬麻功二十年,九脈中還有三脈未通。

  也許,鬼門十三針就是一門修煉功法。

  池田呻吟一聲,打斷了祝童的沉思。

  “李醫生,謝謝您,我感覺好極了,比受傷前還好。”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祝童微微一笑,轉身離開重症監護室。

  池田一熊在後面道:“李醫生,既然您不接受我的請求,那麼,為了尊重先生的意思,明天一早,我們將向中華慈善總會捐獻一千萬,以您的名義。”

  “我不需要這個虛名,也不希望誰為我做什麼;池田先生,捐款是自願的事情,不是為了做給誰看。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這筆錢不捐也罷。”

  祝童回頭冷笑一聲,帶上門,留池田在裡面發呆。

  池田一熊練習有簡單的養生功,脫胎於道家的某個功法,他能感受到祝童剛才運針為他打通了一條經脈。祝童的冷笑是威脅:別亂說話,我既然能幫你,就能害你。

  甘局長老遠就伸出手,笑呵呵的對祝童道:“祝賀你啊,李主任年輕有為,我相信,只要李主任在,池田先生會沒事的。”

  “不錯,李主任是有本事的。”甘局長身邊的那位附和道:“我早聽說過李主任的大名,沒想到您如此年輕,幸會。”

  祝童瞄他一眼,感覺有些熟悉,卻又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看衣著,隨意而得體,年紀在三十左右,臉色紅潤健康,一看就是個有錢有閑喜歡運動的人。

  “這位是田旭洋先生,上海灘名人。李想李醫生,王院長的得意弟子,是不是啊,王院長?”

  甘局長為他們做介紹,王覺非附和著笑笑,祝童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溫軟而有力。

  田旭洋,怪不得感覺有些熟悉呢,原來是陳小姐的哥哥,隱身上海灘的大人物;不過,他來做什麼?難道也是為了看這個池田先生?

  祝童心思算計著,臉上微笑應酬。

  “王院長啊,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李醫生在您這裡真的有些屈才了,哈哈,李醫生考慮過要跳槽嗎?如果王院長給你臉色看,隨時可以找我。”

  田旭洋遞過來張名片,簡樸的一張白片子,只印著田旭洋三個字,下面是電話。

  “這樣不好吧,李想是我們剛引進的人才,田公子不能當著我的面挖人。”王覺非回一句,拍一下祝童的肩膀,很親切的樣子。

  祝童笑笑道:“謝田老板抬愛。”

  他可沒想換老板,祝門治病的辦法耗費的都是自己的心力和修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醫生。

  果然,田旭洋深夜來此不全是為了他池田,他們之間雖然也有關系,祝童能看出來,田旭洋對池田一熊的關心多是禮節上的;臨走時,看周圍沒人,他才漫不經心的提一句:“李主任,趙永兵也在你們醫院吧?有個朋友托我照顧他,其實有李想先生這樣的高明醫生在,他會很快康復的,我說得對嗎?李醫生?”

  “趙永兵?”王覺非事情多,對醫院收治的病人,除高干病房的那些外,一概是不關心的;而祝童這些天是沒時間關心,他認為,趙永兵落在珊珊手裡,不死也要被拔層皮;被江小魚那一掌,應該已經掛掉了,卻沒想到,他就住在海洋醫院裡。

  “我不認識這個人,田老板說的是……”祝童裝糊塗:真是個絕妙的諷刺啊,叫人砸掉鼎然星空的黃海也住在這裡;祝童搞不明白田旭洋真正的意思,明顯的,李想也是那時受傷的,起因就與這個趙永兵脫不了干系。田旭洋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呢?怕自己害他,還是要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弄死趙永兵?

  “沒什麼,我那幾個朋友的意思是,趙永兵就是趙永兵,既然他得罪的是黃公子,大家都沒話說,哈哈,一切都是命啊。有些人注定要被淘汰,但是要在他們把牌出完後。我這樣說,李先生一定明白是什麼意思,黃公子也會明白的。呵呵,我很喜歡交朋友,李先生,不要叫我老板,如果您願意,可以叫我旭洋或者田兄。改天我約你出來喝茶,可不要拒絕啊。”

  田旭洋像對一個好朋友或小兄弟一樣,半真半假的說著話,拍著祝童的肩膀,意思當然是希望李醫生把這些話傳給黃海。

  但是田旭洋沒想到,他拍的是個江湖騙子的肩膀,這些話黃海也許不明白,小騙子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再沒這麼明白了。

  趙永兵雖然已經垮架了,他手裡還掌握著什麼東西,這些是田旭洋或者他的朋友害怕的,在沒找到這些東西之前,趙永兵不能死;田旭洋希望黃海能暫時放趙永兵一馬,也許他以為,在賭船上算計趙永兵的人,與黃海有聯系,或者就是黃海指使的。

  奇怪嗎?柳依蘭已經拿到鼎然星空了,田旭洋這些話應該對她或者站在柳依蘭面前的那個擋箭牌說;透過小騙子對黃海說,難道他以為柳依蘭與黃海是一伙的?

  田旭洋走後,祝童才想明白,黃海對付趙永兵的時機不對,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和柳依蘭一伙的。

  來得好,把他引進來也許更熱鬧些;江小魚如果和田公子對上,到底誰更厲害?首先,要搞清楚趙永兵到底還隱藏著什麼東西,還要把江小魚的注意力吸引到這件事上。

  祝童送走王覺非卻沒回紫金豪苑,而是走進網絡信息中心,也沒理會台海言,守在自己的電腦前沉思了一夜。

  趙永兵也住在高干病房,不過,他住在二樓,重症監護室旁邊。

  第二天一早,祝童查看完池田的病情後,與黃海聊幾句,說了田旭洋的那番話。

  “這個田公子究竟是什麼人,說這些奇怪的話?”

  “他是讓你說給我聽的。”黃海不是糊塗人,對於田公子他當然也有所耳聞,祝童需要的就是黃海知道的這些。

  “田公子比上海的公子哥們都聰明,他不走仕途,很早就開始做生意了。上海的第一批房地產公司裡,就有他的影子,據說現在已經身家過億。如果趙永兵和他有聯系,一定是在拆遷的時候。田公子的意思是,趙永兵早晚要完蛋。”

  話說到這裡,黃海不說了;他也算是新貴,與那些老牌公子哥的聯系不多,彼此的圈子交際不深。而李想,在黃海看來,是個圈外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但是在小騙子判斷中,黃海以前根本就算不上公子哥;他的父親提升為將官的時間短,如果這次不是召來陸戰隊砸掉鼎然星空,讓人看到黃公子的威風,那些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也許根本就沒把黃海這個小小的警官看在眼裡。

  如今當然不同了,沒誰敢再輕易招惹黃海。連帶著,葉兒也就更安全,一切都是實力使然啊。

  “我去看看趙永兵。”祝童站起來要走,黃海叫住他。

  “田公子的意思,就是讓你別接近這個人;我聽說,醫生如果想讓一個人死是最容易的,趙永兵現在還不能死。”

  “這是什麼意思?我會殺他嗎?我是醫生,不會殺人的。”

  “李想,聽我的,不要去管趙永兵,他不會活著走出海洋醫院的。如果你接近他,一來會妨礙田公子他們的事,二來,也許會被當成替罪羊。”

  “為什麼?”祝童還在裝糊塗,應該說是好奇,他實在想知道,趙永兵究竟掌握著什麼東西,讓神通廣大的田公子如此緊張。

  “別問那麼多為什麼;你只是個醫生,我希望葉兒一生平安。”

  黃海說完,再不說什麼了,祝童卻更好奇,回到網絡信息中心後,自己的辦公室也不進,走進機房找到台海言。

  陳小姐在接待室面試幾個應聘的新人,周東在外面負責傳喚,祝童遠遠的看一眼,來面試的男女各半,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臉色蒼白,架著眼鏡。

  “幫我查一個人的病歷。”

  台海言正在完善“藍精靈”,滿臉憔悴,看到自己的老板,馬上停下來進入醫院各科室搜索。

  十分鐘過去了,關於趙永兵的資料只有一個房間號:高干病房2012室。房間在高干病房的深處,很安靜的一個角落,病歷處是一片空白。

  “這樣的情況多嗎?”祝童奇怪的看著搜索結果。

  “不少,高干病房的很多病歷都是不進系統的,有些領導的病歷是機密。”台海言揉著眉頭疲倦的調閱出幾分資料,果然,病歷處都是空白。

  “你不能太累,身體要緊。”祝童看到台海言臉色蠟黃,把他趕出機房到休息的房間,在床上躺好,抽出銀針一路扎下去;“睡吧,我就你這一個弟子,別累死了。”

  “師父,你真的答應了?”台海言迷糊著,還不忘確定彼此的身份。

  “你還要接受考驗,等醒過來再說。”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5:13
鳳凰面具 第六卷、湖秀繁花 十一、田公子(下) 蘑菇

  祝童確實有些喜歡台海言,至於收弟子的事情,也確實沒想好;他合適嗎?年紀大了,也不是童子身,就是修煉蓬麻功,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但是,他有別的本事,江湖人缺少的專業知識。

  祝童剛在辦公室坐下,陳小姐進來了,把一份名單遞過來:“主任,你看看吧,這就是我們要招聘的人選。我剛面試過,現在給你彙報一下。”

  今天,陳小姐穿的是套規整的名牌套裝,不過,也許是辦公室內空調溫度高,裡面的白色真絲襯衣的上兩顆紐扣沒扣,露出一片白皙的乳溝,這一俯身,大半個胸乳展現在祝童面前。

  “你身上的味道……李主任,您用香水了?什麼牌子?”陳小姐似乎不在意自己的春光微泄,靠近祝童後,嗅到他身上的花香,有些陶醉的樣子,深深的眼潭裡泛起一絲迷離。

  “工作時間,不談論個人問題。”祝童移開視線,事實上,他也有些享受這樣的些微曖昧。秘書要用美女,是有道理的。

  “嘻嘻,原來,李主任也不老實呢。”陳小姐對自己的魅力很滿意,拉過自己的轉椅坐在他身邊,指點著那份名單。

  “我們這次要招聘的四名工程師,醫院裡、學院、局裡不少人打招呼,該頂的我都頂了,不過這兩個人是頂不了的。一個是甘局長的外甥,這個,是歐陽院長交代過的,專業知識一般……我們至少需要三個工程師才能安排今後的工作,您看?”

  陳小姐介紹完,靜靜的等祝童拿主意。

  如今競爭激烈,能進醫院是很多人的夢想;陳依頤的意思很明白,網絡信息中心的本次招聘雖然有四個名額,但是他們能決定的只有兩個名額;雖然陳小姐整理好的名單上有八位人選,他們都可以在未來的三個月內在這裡實習;其實,其中兩個最沒資格的已經鐵定能留下,六個真正的信息專業畢業的碩士生在競爭兩個名額。

  “陳小姐的意思呢?”

  “哼!”陳小姐不滿的哼一聲:“這是你們領導的事情,我只是協助您的工作。”

  “協助工作?”祝童又看一眼名單,這個難題他也沒辦法解決。網絡信息中心獨立出來,完全是王覺非給他的禮物,此時不操心,也說不過去。

  “也許,我們從內部能想些辦法?我看過醫院的員工資料,現在辦公室打雜的小王是個合適的人,他在科技大的專業就是自動化信息管理,還有技術證書,在辦公室做個打字員,委屈了。”陳小姐提醒李主任,卻不說透。

  祝童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周東,作為試驗品的使命已經完成;他有打小報告的習慣,懶散而好色,看陳小姐的眼神很有些放肆;不只祝童不喜歡他,陳小姐也不喜歡他,如果把周東換出去……

  但是兩個人都不說出這個名字,彼此試探良久,還是祝童先哈哈大笑起來:“陳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周東,好了,這個壞人由我來做,晚上我出面請周主任吃飯,你付賬。”

  “為什麼我出錢?你的薪水比我高,職位也比我高,應該是您付賬。”

  “可以啊,我付賬,唱戲的差事就麻煩陳小姐了。”

  “您也不必付賬,咱們的財務已經獨立了,完全可以由網絡中心付賬。您只要簽個字就行。”

  陳小姐如此一說,小騙子才想起,世界上還有公款消費這樣一個好事情;以前,他還沒資格使用這個特權,現在看來,他已經進入這個階層,今後要慢慢習慣了。

  晚上要請周主任吃飯,祝童先打電話請假,給葉兒。

  帶兩個漂亮的小姐吃飯,在祝童不是第一次,以往的時光裡,在青島、在大連那樣的浪漫都市,他曾經周旋在更多的美麗女孩子周圍。

  但是,上海的浪漫明顯更加虛偽,兩個女伴是有本事的精明人;所以,祝童一直很小心,不敢說太多的話,他有些害怕女人的直覺。

  好在,周主任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看到祝童和陳小姐兩個人的架式,知道周東必須要離開網絡信息中心;她手下管著院長辦公室,各方面的關系熟絡,安置周東的地方多;對於陳小姐的背景,周主任也有些耳聞,很痛快的就答應了這個要求。

  這頓飯花的錢不多,兩千三,祝童在陳小姐遞來的發票上,簽下自己的第一個公款消費記號名:李想。

  滋味嗎?當然是很爽且有些虛榮被滿足的自豪感。

  按照國際慣例,男士是要送小姐們回家的,這是剛才兩位小姐說的。

  祝童開著雷諾來吃飯,陳依頤小姐坐前排,微醺的女兒香淡淡飄到祝童身邊。

  “李想,陪我去海邊逛一會兒好嗎?”陳依頤微閉著眼,打破車內的沉默。

  “不好,葉兒在等著我呢。”祝童眼看著前面路,不是受不了這份誘惑,是不想與她有什麼牽連;田公子的厲害,他才領教過的。

  “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呢。不用送了,我就在這裡下車。”陳依頤有些不滿,說話有賭氣的成分。

  但是,當祝童真的把車停在路邊時,她還是狠狠看他一眼,拉開車門下車後,又重重的帶上車門。

  “明天見。”祝童擺擺手,絕塵而去。

  陳依頤愕然看著雷諾車遠去的尾燈,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如卸貨般拋在路邊?她掏出精巧的手機,賭氣道:“哥哥,我再不管你的事了。”

  祝童其實沒那麼冷血,他真的很忙,特別是今夜,真的沒時間風花雪月。

  夜晚降臨,祝童又一次出現在海洋醫院的高干病房樓前,不過,他現在沒穿白大褂,也沒穿西服,身上是一條深色休閑褲,灰色襯衣。

  這裡是樓後小花園,冬季的上海陰冷潮濕,白天來這裡的人都不多,晚上更沒什麼人了。

  趙永兵的房間在二樓,這點高度對於他不是什麼問題。

  祝童縱身躍起,蝴蝶般輕盈貼靠在2012窗下,把個黑色的小包靠在窗旁,在玻璃下部貼上個高靈敏感應器,輕輕落下。

  然後,找個僻靜處掏出台微型電腦,2012病房內的情形清晰的呈現在小屏幕上。

  趙永兵渾身赤裸躺在病床上,胸前背後包裹著厚厚的繃帶;他身邊坐著一個中年人,背對窗戶,正握住他的手低聲說著什麼;房門處,站著兩個黑衣漢子,一看就是保鏢之類的角色。

  高干病房都是高級塑鋼窗,用的是隔音效果很好的雙層玻璃,無論他怎麼調整,高靈敏感應器接收到的聲音很模糊。

  祝童思索著怎麼才能進入病房,他做這一切是為兩個隱藏在幾十米外樹叢裡的黑影,不讓他們聽明白趙永兵的秘密,小騙子心裡很不好受。

  終究還是沒辦法,趙永兵住的房間不是套間,門前站著兩個保鏢,門內也有兩個;看樣子,尋常人根本進不去。

  看來,只好冒險了。

  重症監護室與高干病房設置在一起是有道理的,病人只要進入重症監護室,花費的金錢就如流水一樣;除了公款與大款,一班人享受不了這個貴重玩意兒。

  凌晨一點,正是重症監護室護士交班的時間,祝童換上白大褂走進二樓護士站,與值班護士隨意閑聊著,翻開值班記錄。

  “2012的病歷呢?”護士站晚上有兩個值班護士,一個在裡間准備藥物,外面這個有些胖,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站起來。

  在海洋醫院裡,李想主任的名字連同這個人都是比較熱門的,年輕有為,人長得還不錯,又與院長關系密切;小護士們哪個看到他,都是眉目傳情的。

  “這裡,李主任要看嗎?這個病人的病情很重的,一直沒吃飯,全靠輸液維持。”胖護士從抽屜裡取出份病歷。

  趙永兵:鎖骨斷裂,左6、7、9肋骨骨折,胸腔積液,心髒功能完好,肺部有淤傷。右耳撕裂傷,陰莖折斷;全身多處有點狀燒傷……

  總之,這份病歷表明:趙永兵被江小魚暗算後,還遭遇了另外的折磨,如今能活著,幾乎是靠現代醫學科技維持的結果了。

  “這是什麼意思?”祝童指著陰莖折斷問胖護士,一半是好奇,這個傷是怎麼來的,他真不明白;另一半,是為擾亂胖護士的心神。

  果然,胖護士看到祝童手指的地方,本來微紅的臉,瞬間變得紅布一般;作為本職工作,護士對這些已經很淡然了,但是李主任問這些,似乎有些別有深意;胖護士不相信,李主任會不明白這個傷的含義。

  “好了,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你要准備給病人換藥嗎?”祝童看向准備台上的藥水瓶,各種將要更換的器材,上面都寫著2012的床號;他裝做不經意的拿起一個輸液瓶看一眼,奇怪道:“這是什麼藥?”

  誰那麼缺德?給趙永兵用雌性激素,這串化學藥名祝童剛學習過;那不就是說,要把這個黑社會光棍,治療成溫柔的娘娘腔嗎?

  如此看來,田公子在醫院裡也……不對,這份病歷沒有醫生簽名,是……夏護士長?不對,只為抑制病人的精神躁動,醫院裡有別的替代藥物,對一個大男人使用雌性激素……一定有陰謀。

  “這是為了抑制病人的……衝動。”胖護士臉更紅了,看著表,站起來准備工作。

  祝童趁著胖護士意亂情迷,把一枚小巧的竊聽器塞進呼吸濾盒內,笑笑轉身離開。

  趙永兵肺部受傷很重,是離不開呼吸器的,濾盒雖然是耗材,但是這個牌子十分昂貴,應該能用十二小時吧?

  五分鐘後,祝童又躲在花園深處,帶著耳塞收聽2012病房裡的實況直播。

  “趙老板,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不要再沉默了,那是浪費大家的時間……”說話的應該是那個中年人,語音沉穩,條理清晰,很有耐心;這個聲音很熟悉,祝童邊聽邊想,是誰呢?

  “呼哧,呼哧。”趙永兵吃力的呼吸聲,能聽出來,他的肺部確實傷得不輕。挨了江小魚那一下,能活到現在幾乎是奇跡了。

  “我們會安排你的後事的,你放心,你母親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呼哧,呼哧。”趙永兵呼吸急促了一些。

  祝童有些好笑,趙永兵無兒無女沒有老婆,真正的光棍一條,又不是個孝子,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田公子無處下手吧?

  “你的傷太重,醫生說,隨時有可能到另外一個世界;趙老板,你放著那些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不如早些交出來,還能少受些罪。你嘗試過不用嗎啡的痛苦,那是最客氣的。田公子說了,今天你再不開口,我們可以用任何手段對付你。趙老板,你還有什麼好堅持的?我早勸過你,別沾毒品,那是死路一條,可你就是不聽。公子不喜歡別人違背自己的意願,這你應該是知道的……”

  中年人耐心的勸說著,但是,趙永兵一直在沉默,只有或急或緩的呼吸聲。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未來公爵”號上出現的神秘中年人。

  “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公子說過,一切好商量,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勸你還是別受這份罪了。你的仇不可能報,我們調查過,在賭船上算計你的人,是黃公子找的人,你不應該把他的線人殺掉。你的那位朋友幫不上你,公子說了,只要你交出來,他會替你報一半仇。”

  “哈哈,咳咳……”趙永兵總算開口了,接著就是劇烈的咳嗽聲和吃力的喘息聲。

  護士跑進來忙碌一陣後,房間裡又安靜下來。

  “我不想死,告訴公子,如果治不好我,大家一塊完蛋。不讓我沾毒品,說的容易,那麼一大幫弟兄都是要開口吃飯的,做什麼能養活他們?不是你們拋開老子,我會沾毒品?就是那句話,如果……咳咳,我如果死了,大家一塊完蛋。”趙永兵嘶啞著嗓子說。

  “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你說過多次,公子也找來不少專家給你看了……”

  “我不管……咳咳,老子都要死了,還怕受罪?就是這句話,我要是死……大家一塊……完蛋。”

  趙永兵說完這句,又開始保持沉默,任憑中年人如何勸說,再不搭腔。

  “趙老板,這是你在逼我,我出去十分鐘,你好好想想吧。”

  耳機裡傳來開門關門聲,緊接著,趙永兵悶哼一聲,房間裡傳來異樣的聲音。

  顯示器上,趙永兵的腳被高高舉起,他在經受折磨,並且,嘴巴被堵上了。

  祝童心裡狂喜,不是被自己的發現激動,是被由此激發的靈感激動;他低頭凝視著顯示器上的趙永兵,暗暗為他加油:該死的,堅持住。

  圓滿了,田公子原本有些單薄,但是神秘中年人的出現,讓一切都圓滿了:田公子會是江小魚的好對手。

  懷裡的三星手機震動,有電話進來。

  看一眼號碼,是夏護士長的,祝童低聲咒罵一聲,檢查一下,確定剛才的東西已經被錄下來,把這套設備用塑料袋封好,找一處樹叢把它很小心很小心的藏進去。

  能做的他都做了,下面就看魚什麼時候上鉤。

  但是,趙永兵現在真的不能死,也不能亂說話。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5:22
鳳凰面具 第六卷、湖秀繁花 十二、傻女孩(上) 蘑菇

  “哈哈,李主任,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

  海洋醫院高干病房的護士長辦公室內,祝童又一次握住田公子田旭洋的手,這是只隨和而有力量的手;祝童再一次審視面前這個人,他很有親和力,甚至可以說是真誠,嘴角掛著習慣性的微笑,謙和灑脫,沒有侵犯或嘲弄的意味。

  祝童知道,保持這種“習慣性微笑”很不容易,需要從容與自信來支撐;至少,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沒什麼,雖然我不是專職醫生,在池田先生和黃海痊愈前,晚上來巡視一下還是應該的。田兄找我有什麼事嗎?”

  祝童應酬著田旭洋,視線朝向夏護士長:“池田先生怎麼了?”她在電話裡說,池田先生有些不舒服。

  夏護士長搖搖頭,甜甜一笑,拉開門出去了。

  “對不起,是我的意思,夏姐怕你不來,有個病人我想咨詢一下李主任,不介意吧?”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時,田旭洋拋出一份厚厚的病歷:“以李主任的經驗看,這個人還能活多久?”

  “田兄客氣了,今後叫我小李好了,叫名字也行。”

  祝童翻看起病歷,這一份病歷沒有名字,但一定是趙永兵的,且明顯比樓下護士站的詳細,各項檢查數據、圖片應有盡有;問題是,小騙子對這些東西根本就看不懂。

  “一周,也許吧?我們中醫需要看到病人,這些用處不大。”祝童放下病歷,直視著田旭洋的眼睛:“是趙永兵?”

  “不錯,是趙永兵,他是什麼傷?李……哦,李想能看出來嗎?”

  “內傷,只看病歷,他能活到現在應該是奇跡了。”

  “內傷?”田旭洋沉思著,嘴角的微笑依舊;“李想,能說的詳細點嗎?”

  “田兄喜歡看書嗎?”祝童點著病歷道:“有一種傷在開始階段,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它傷的是經脈、骨骼深處和內髒,時間越久,醫治起來越麻煩。趙永兵得罪高手了,人家想要他的命。”

  “高手?真奇怪,哈哈,這個世界真有這樣的人?不說了,我想知道,你有辦法保住他的命嗎?”

  “對不起,我只是個中醫師,對於這樣的病人,我也無能為力。”

  祝童委婉的拒絕為趙永兵治療,這應該在田旭洋預料之中,就在一天前,他還要求祝童離趙永兵遠點。小騙子如今最想的就是進入趙永兵的病房,但不是此時此刻。

  “只要他能活下來,有人出十萬元。”

  “抱歉,我真的沒辦法。”祝童站起來伸出手:“錢是不少,但是,我沒那個本事掙。”

  田旭洋也沒勉強,與祝童握一下手道:“考慮一下,只是個建議;我知道黃公子不喜歡趙永兵,但是,這次只是想請李醫生幫個忙,回頭再聯系。”

  “好的,我去看看池田先生。”

  祝童離開病房,到池田一熊那裡轉一圈;可憐的池田身上掛滿了電線,手腕上還在輸液。事實上,他已經可以出院了,這些東西的惟一價值在於,池田或者別的人一天要為此付出一大筆錢。

  半小時後,祝童坐在黃海床頭,把剛才的事情轉述一遍。

  黃海大約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別人心裡的價值,聽完就完,嘿嘿笑著道:“有錢不掙?讓我說,對他該敲就敲。嘿嘿,你們醫生掙錢是比較容易,為了你和葉兒能過得好,多掙點錢沒什麼。”

  “別這樣說,我真沒把握,他的傷太重了。”

  這樣的錢敢掙嗎?小騙子心裡鄙夷著黃海,也嘲弄自己的膽小;祝童確實不敢再表現自己了,他可沒想到,在現實社會裡,狗皮膏藥竟能有如此大的神效。

  如果他願意,黃海也能出院了,那貼被改造過的狗皮膏藥,經池田一熊試驗過後,祝童總結出其中三昧:它雖然剛猛狂烈,只要身體夠強壯能承受那樣的抽離,確是一貼治療骨傷和內傷的好藥。

  黃海不是修煉者,全身精血被集中在傷處問題不大,傷的元氣只要恢復一段就好了;如果是練有內功的人,這樣的強力聚集,也許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咯咯咯!咯咯咯!”輕柔的敲門聲傳來,祝童與黃海對視一眼,站起來去開門;黃海也許不知道,小騙子卻有個估計,這個時間來拜訪的一定是田旭洋。

  果然,站在門前正是田公子,難得,手裡還捧著一束鮮花。

  “打擾,如果黃警官還沒睡的話,我想……”

  “請進。”祝童閃身讓他進來,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那束鮮花,此刻,他又有吞噬鮮花的衝動。

  “你們聊,我出去看看。”彼此介紹過後,田公子含笑看著祝童。

  小騙子知道,現在自己該回避了,不過,黃海是田旭洋的對手嗎?

  花園裡的寒風一吹,祝童渾身舒暢,在空調房裡呆久了,作為修煉有內功的江湖人,都會感覺壓抑。

  2012房間的燈光還亮著,祝童走到藏東西的地方,伸手一摸,心裡瞬間充滿陽光,沒有了,剛才還藏在那裡的東西沒有了。

  花園不大,十多米外就有盞路燈;祝童機警的四處望一圈,視線內沒有任何人影。

  祝童自詡小心過人,任何事都務求完美,該做得戲還是要做,該走的過場一定要走。

  此刻,附近一定有人在注意自己,但他就是找不到對方的蹤跡;能瞞過他的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監視器,二是江湖高手。

  周圍沒有監視器,這點祝童早已經查看過了,就是高手出沒,也不會不留下一點痕跡。

  祝童按開微型手電,趴在草地上,一寸寸查看十米內的每一片草葉,裝作尋找線索的樣子。

  十米外,路邊草叢裡,祝童找到個塑料袋,自己的東西不在了,裡面只有個小小的銀魚。

  江小魚來了,他吞下了誘餌。

  忽然,頭頂響起輕微的嘯響,蝶神首先感覺到危險,觸須向右上傾斜,祝童兩個滾翻鑽進樹叢。

  “噗!噗!”兩聲,他原來呆的地方釘著兩枚尖利的分水刺。

  樓上,2012房間,中年人推開玻璃窗,把一枚竊聽器丟出來,把窗台上的黑色小包拿起來;望著樓下的花園沉思良久才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清晨,祝童再次走進黃海的病房,不出意外,黃海也要求他去看看趙永兵。

  “盡點心意罷了,你們買房子需要錢。田公子是兩家房地產公司的大股東,多個朋友比多個對頭好。”

  “黃公子,你就不怕?”

  “怕什麼?”黃海疑惑道。

  “沒什麼,我這就去。”

  祝童出門走向2012病房,田公子確實厲害,雖然不知他和黃海說了什麼,但能讓黃海出面請自己為趙永兵治病,需要的不只是口才和手腕。

  房間裡只有兩個保鏢,趙永兵的情況很不好,祝童在兩個護士的配合下,對他進行了全面檢查;昨天晚上,他又經受了很大的折磨,如今已是深度昏迷。

  他不能現在就死,祝童抽出銀針在趙永兵胸前點刺,打通了他的兩條經脈,盡量把他五髒六腑裡的生機激發出來。

  最後貼上一貼狗皮膏藥,以銀針封閉了他的啞穴。

  “這樣只能維持幾天,該用什麼藥照用。”

  趙永兵的呼吸平穩了,他最重的傷還在胸骨粉碎性骨折,胸隔肌與肺泡嚴重充血,右肺多處破損;如果不馬上手術,別說講話了,他隨時有可能死去;祝童的狗皮膏藥,最多只能保持他的病情不惡化。

  需要蝶神釋放蠱蟲的時候,照例是得不到響應的;祝童在趙永兵身邊別說打個噴嚏,連輕輕咳嗽的衝動都沒有。

  上午,祝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東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他身上的蝶蟲可是成熟的要命,胖乎乎的。

  “周東進來一下。”祝童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把周東叫進來後,對陳小姐道:“陳主任,請回避一下;小周馬上要離開這裡,我想給他再扎幾針。”

  “是,謝謝主任,謝謝陳副主任。”周東滿臉是笑的站在中間,眼睛還在陳依頤身上打轉。

  她今天沒穿職業裝,駝色風衣掛在門後,身上是性感的低胸羊毛衫,細膩的乳溝微露出一枚翠綠的佛飾;頸部系條絲巾,下著一條高品質的牛仔褲,使原本窈窕的身材更多了點誘惑。

  陳依頤對他十分厭惡,禮節性的客氣一下,帶上門走了。

  祝童讓周東躺在沙發上,這一段,他身上的肥肉有恢復的趨勢,周東確實十分緊張。

  “他媽的,都是你們倆搞的鬼,讓老子到車隊去開車;陳依頤這小娘們真漂亮,能搞一次也不算白活了,可惜,美人都被狗糟蹋了;就憑李主任的鬼樣子!唉,人家有院長撐腰,搞個小秘書還不是小菜一碟。那小腰,白腿,壓上去一定很爽!小娘們一個人伺候兩個……”

  周東正在胡思亂想,眉心一麻,只感覺這次針下的很重,再不知道自己想什麼了。

  他可不知道,剛才心裡的那點齷齪念頭,全被蝶神映照在祝童腦海裡。

  一小時後,周東才悠悠醒來,頭腦發麻,特別是印堂處,說不出的酸漲。

  “好了,小周你去睡一覺,下午就會好的。”

  周東昏頭昏腦的點點頭,一聲不吭的穿好衣服走了。

  祝童手裡旋轉著神傳琥珀,裡面,有個白白胖胖的蛾子。

  “好了?”陳依頤走進來。

  “好了。”這是今天陳依頤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她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

  “李主任,您這套針法……我是說,您這套減肥針法能轉讓嗎?”

  “不能。”

  “小氣鬼。”陳依頤橫他一眼,眼睛裡的火氣消失了:“一百萬。”

  “說不行就不行。”

  “二百萬,我不開玩笑。”陳依頤走近兩步:“有個朋友在浦東開了個減肥中心,只要您答應去兼職……”

  “這好像與副主任的身份不般配,我是海洋醫院的主任,你,是我的下屬。”祝童眼裡露出嘲弄的神色:“暫時,我不缺錢。”

  “主任缺什麼?”陳依頤挺挺胸,臉上也是譏諷之色,此刻的祝童,眼睛似乎盯在她的乳溝處。

  “哈哈,缺的東西很多,比如說……”

  “什麼?”

  “陳副主任,我要去病房,這裡就拜托你多操心;順便說一句,您這身衣服不適合這間辦公室。我見過穿著價值過萬的衣服,戴著價值連城首飾的美人;她們都是不用工作的。”

  陳依頤愣愣的看著李主任走出去,惱的一把扯下胸前昂貴的翡翠丟在地上。

  李想,竟然暗示她是……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5:23
鳳凰面具 第六卷、湖秀繁花 十二、傻女孩(下) 蘑菇

  上海太平洋數碼廣場,小和尚祝成風穿的人模狗樣的,提著貌似昂貴的冒牌公文包,亦步亦趨的緊跟在自己的老板身後,那是位衣著光鮮的女孩,人家手裡的路易.威登可是真貨。

  半個月時間,成風混在這個碩大的電腦市場裡,開始真的是做搬運工;不過,如今他已經是這家電腦公司的業務員了。

  祝童師叔給他的文件裡,有這家公司的詳細資料。

  女孩叫肖玉麗,在成風看來有點缺心眼;她和男朋友都畢業於名校,來上海創業,用的多是肖玉麗家的錢。一年前,他們公司開發的一個軟件曾經賣的不錯,但是現在,這個天麗公司已經瀕臨倒閉。

  成風之所以認為肖玉麗小姐缺心眼,是因為她的男朋友周至;祝童的調查報告顯示,這幾個月天麗公司的軟件之所以滯銷,有盜版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競爭對手掌握了他們的核心技術。

  這樣的小公司在電腦城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家,除了開發自己的產品,主要是從大公司手裡接訂單,隨時都有倒閉的危險;如今天麗公司的情況是,肖玉麗每天不停的跑客戶,接些別人不想做的零工,為的是盡量維持公司的運轉。為了節省薪水,連業務員也只剩成風一個。

  成風的要求很低,開始去應聘的時候就說,只要管吃,開多少錢無所謂。

  肖玉麗不知道,她的男朋友雖然是個高級人才,但是根本就不想把這個公司做好;周至如今正在辦理出國手續,最近幾個月就沒把公司的事放在心上;他在掙夠了出國留學的錢後,公司裡的事幾乎什麼也不管。肖玉麗傻就傻在,認為是自己沒本事把男朋友的心血推廣出去。肖玉麗根本沒想到,出賣她和公司的正是周至。

  “肖經理,是不是休息一下?”

  成風的腳力已經不錯了,那是混江湖混出來的,但跟著老板跑一天也覺得吃不消;他很奇怪,前面這個健步如飛的女孩,是怎麼支撐下來的?

  “不行,還有兩家要跑,他們欠的錢早該給了;小徐,要記得,這些人就是這樣,你不跑,他們是不會主動付錢的。”

  “我已經去過幾次了,他們總是說沒錢,讓再等等。”

  成風拉住肖玉麗,在拐角處的椅子上坐下,招手讓攤檔的小妹送過來兩杯果汁。

  女孩坐下揉著腳踝,她穿著高跟鞋,修長的小腿裸露在長裙下;只是,成風能看到,在裙子遮蓋的地方,她的襪子已經開線了。

  “我要一杯白水就行。”女孩舔一下發白的嘴唇,對送來果汁的小妹道。

  “老板,這次我付錢好了。”成風掏出一疊鈔票,遞給小妹一張。眼光掃一下,正看到肖玉麗有些渴望的眼神。

  天麗公司賬上早已經沒錢了,這幾天,成風跟著女孩都是吃盒飯;市場裡送盒飯的老板說過,如果明天再不把這個月拖欠的錢付了,盒飯也沒得吃了。

  “小徐,你身上的錢不少嘛。”

  “家裡給的,肖老板,我是跟你學本事的,錢不錢的真無所謂。”

  做為祝門弟子,練就一副好口才是必須的,口齒不清的根本就進不了祝門門牆。

  成風現在的身份是個來上海闖世界的大專生,天知道,他連中學的門也沒進過。不過憑借這份機靈勁和好口才,糊弄肖玉麗是足夠了。

  “你看,公司這一段遇到麻煩,連累你也跟著受罪;小徐,你相信我嗎?”

  “相信,我這輩子只佩服過三個人,肖姐你算一個。咱們公司一定會有遠大的前途的,比爾蓋茨算什麼?早晚有一天咱們會把他打趴下。”說是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你就傻吧,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成風拍起馬屁來底稿都不用打,他知道,那個叫比爾.蓋茨的家伙是電腦城裡最受崇拜的人。

  “我可沒那麼想,只要度過眼前的難關,姐姐不會虧待你的。周總正在開發一非常厲害的軟件,只要能完成,咱們就算是熬出頭了。”

  肖玉麗喝完果汁後,精神好一些,臉上顯出片紅暈:“小徐,你看,能不能先借點錢給公司?”

  “噗嗤!”成風裝作很意外的樣子,把嘴裡的果汁噴出一些,故作驚愕的看著自己的老板。

  “是這樣,你也知道,寫字間的物業費還沒交;周總身體不好,這樣的天氣沒空調……我們有房子的,如果……就把房子賣了,你的錢總是會還的。”

  天麗公司豈止欠物業費,成風知道,銀行的催帳信就在肖玉麗那款精致的路易.威登皮包裡,他們去年按揭買的房子,估計也快成銀行的資產了。

  “要所少?我身上也不多。”

  “兩千,兩千就可以了。”肖玉麗急切的看著成風,生怕被拒絕的樣子。

  “老板,明天把盒飯錢也付了,讓人看見,會影響公司形像的。”

  成風點出三千元,遞給自己的老板;肖玉麗原本白皙的臉上緋紅一片,那是羞澀使然,向自己手下借錢的老板很失敗的。但是成風還是陶醉在這片緋紅裡。

  送出去三千塊錢時,小和尚還在罵自己:師叔知道自己在這樣打工、考察,一定要笑死了。

  “謝謝,小徐,這些錢我一定會盡快還。回公司……我給你打張借條。”肖玉麗口齒不清,聲音也低下來。

  事實上,天麗公司是成風考察的第三家公司,如果不是不忍心看著傻女孩被欺騙,成風早就離開了。在他看來,周至能把這個女孩騙的團團轉,也是個有本事的家伙,就是太沒良心。

  肖玉麗出身富裕家庭,從小就生活在父母和爺爺奶奶的關愛中;而周至,出身貧寒,他們的愛情一開始就不被肖玉麗父母接受。

  她為了證明自己,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愛情,一畢業就和周至跑到上海創業,開始的二十萬元是爺爺給的;去年,肖玉麗在公司情況好的時候,在上海買了套房子;到成風來的時候,每月五千多的按揭費都欠了好幾個月了。

  如今,她是在強撐,不敢也不能再向家裡伸手。而周至,也是在那個階段偷偷扣下的一筆錢,為自己出國做准備。

  成風估計,如果周至一走,女孩不自殺也要脫層皮。

  “走吧,休息過了,咱們把這兩家跑一遍,該過年了,欠的錢總不能再拖了。”

  肖玉麗把三千元錢放進皮包,精神好了許多,拉起成風就走。

  要錢注定是艱難的,周至為幾家電腦公司寫的邊緣軟件,按照合同錢早該付了,今天這一趟,肖玉麗好話說盡,人家就是四個字:抱歉,沒錢。

  四點五十分,他們走出太平洋數碼廣場,肖玉麗似乎也沒了精神,看著跟自己跑了一天的成風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去對面看看,他們代賣咱們的產品,也該給錢了。”

  成風應一聲,他晚上還要去上電腦課,現在已經五點多,是該回去准備一下;特別是要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跟著這個傻女孩傻老板,吃不飽飯的。

  但是,財不露白,繁華的上海灘不是偏僻的寺廟;成風到底年紀小,江湖經驗少,不知道在人流如梭的電腦市場裡,他們剛才的舉動咱就被人盯上了;更沒感覺到,有兩個人已經跟著他兩天了。

  這個時候,公交車站的人是最多的。

  成風記得祝童的話,不坐地鐵,擠在人群裡等公交車。

  肖玉麗過馬路時成風還在看著她,可憐著她;成風想早些提醒傻女孩周至的事,讓她清醒過來。

  但是師叔祝童說過要他混一個月,況且,他對這樣的游戲有些迷醉;每天看著肖玉麗拼命維持一個空殼公司,未嘗不是一種學習和經驗。

  人行道上,一個小伙子撞了肖玉麗一下,成風知道要糟,鑽出人群跑向傻女孩肖玉麗。

  肖玉麗還是有些警惕的,閃身讓開,把皮包緊緊抱在懷裡。

  另一個人從後面衝上來,手裡寒光一閃,肖玉麗挎在肩上的皮包帶斷開。

  剛才撞肖玉麗的人嘴裡罵罵咧咧的:“你個婊子,欠老子的錢什麼時候還。”伸手去奪傻女孩懷裡的皮包。

  “我不認識你,搶劫啊,警察。”

  “你還有臉叫警察?再不還錢,老子把你賣去坐台。”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肖玉麗被這一下打懵了,緊接著被推到在地,嘴裡呼叫著救命,手裡還死死攥著皮包;裡面有剛借員工的三千元錢,還有幾家公司的欠賬單,還有手機和公司文件……那幾乎就是她的命了。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幫助她,肖玉麗尖叫著、徒勞的掙扎著,手指一涼,皮包沒了。

  她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右手,這雙手曾經是她的驕傲,細嫩白皙修長;如今,食指、中指歪斜著,一串血珠滲出、滑落;從第二指節起,兩截指頭也隨著血珠滑落下去,都斷成兩截,指尖和指節。

  “啊……天……”肖玉麗低聲呻吟一聲,頭一歪昏死過去。

  成風終於跑過來,迎面攔住抓著皮包的人,喝一聲:“你找死!”飛起一腳踹過去。

  他學的功夫比祝童差很多,但是對付一個小賊是足夠了。

  小和尚這一腳,正踹在對方脖子下,這裡挨上一腳,就是個大漢也要昏厥過去的。

  搶包賊果然受不住,踉蹌幾下,重重摔倒在地。

  成風抓起皮包剛轉身,就看到陰冷的一張面孔。

  這是個老人,干癟的皮膚昏暗晦澀,細長眉毛,密細的眼睛,長一付大嘴唇;花白的頭發糾結在一起,總有幾個月沒洗的樣子。破舊不堪的西服到處開縫,左一片右一片的,和個披風差不多。

  老人手裡一根黑木棒,正點在成風肩頭。

  “小子,身手不錯,借你的身體給千面獨狼帶句話。”

  “什麼話?前輩是哪位?”成風知道自己碰到高人了,先自矮一輩;江湖規矩,前輩高人總不好意思太難為後輩的。

  “他看到你就會明白的。”老人陰笑幾聲,收回黑木棒。

  肖玉麗身邊圍繞起一群圍觀者,有人開始撥打110、120。

  成風周圍也有幾個人,包括剛才被他踹倒的那個,手裡轉動一把輪刀,揉著肩膀道:“好小子,腳頭夠硬的,為了報答你這一腳,我要你一只腳。”

  “當個瘸子也不錯。”成風微笑著伸出腳:“來啊,下刀快點。大火輪欠我們一只手,你,欠我一條命。只要我不死,你們幾個……”

  成風轉頭看一圈:“一個都不會死,我會把你們的魂魄困在我的腳裡,每天踩個幾千次,那滋味一定很舒服。”

  “小子,這時候還在嚇人!”拿輪刀的手顫抖了,祝門弟子說出的話,總有些陰森森的味道。

  “不錯,我就是在嚇你,還有你,老頭子,有本事報出名號來;找上我這個小人物,還帶著這麼一群厲害的手下,您老真夠本事的。”

  “任憑你說破天,今天也別想跑了。”老人黑木棒點來,小和尚咧嘴笑笑:“我知道你是誰了。”

  “我是誰?”

  “先打死我吧,我知道你的名字,這輩子你再跑不了了。”

  成風摸摸腦袋,伸手撥開黑木棒:“你不敢殺我,哼!老家伙別裝了,你也會怕?”

  跟著師父裝神弄鬼慣了,年輕人血氣旺,祝成風比祝童更狠也更能拋開一切;他手裡已經扣上迷幻劑,不是准備給對手用,是准備給自己的。

  被卸下一只腳的痛苦,成風自問承受不起。

  身後有冷風吹來,成風回頭,看到一雙艷紅的眸子,一枚銀鈴。

  “你……”

  “小弟弟別怕,我不會害死你。”

  眸子幻化成一只金色蜈蚣,撲上來。

  成風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抵抗,耳邊響著銀鈴清脆的鳴響:

  “叮鈴鈴……”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5:32
鳳凰面具 第七卷、流醉傳杯 一、醫事(上) 蘑菇

  網絡信息中心正式開始獨立運行,直接領導是院長助理吳瞻銘;小騙子還是沒多少事,陳小姐與台海言負擔起大部分工作,吳助理根本就不管這裡的事。

  祝童作為主任,主要的工作好像就是簽字報銷,還有就是到院長王覺非那裡要錢購買設備;在祝童建議下,台海言被提拔為網絡信息中心副主任,主管技術。

  這也是為了預防後面的麻煩,新來的兩個有背景的新人雖然看似老實,在度過適應期後,誰知道哪個會有別的想法?至少中心這裡沒有位置了。

  上午,祝童又去看趙永兵,他一直在昏迷與休克間徘徊,祝童也無計可施;他不敢把蠱蟲放進去,趙永兵的狀態實在是太危險了。

  也是在上午,祝童發現江小魚住進醫院了,還是在病房緊張的高干病房,身份是虛構的外地商人,病是心髒病;對此,他心裡竊喜表面裝作不知不覺。江小魚太陰狠,為了平復他心裡的陰霾,似乎很有必要給他用點怡情養性的高級藥?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下午,祝童都在辦公室看書准備研究生考試,將要下班時,急診上傳來消息:120剛送來兩個病人,其中一個要求見李主任。

  “他叫什麼?”祝童問。

  “徐成,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傷在腳上,跟腱斷裂……”

  急診科主任的話還沒說完,祝童已經丟下電話跑出去。

  徐成是成風的化名,他怎麼會被傷成那樣?祝童顧不上周圍人的眼光,邊跑邊撥打吳助理的手機。

  三分鐘後,祝童衝進急診科;成風躺在病床上,左腳血肉模糊,幾個護士正在圍著他處理傷口。

  成風看到祝童,吃力的微笑道:“李醫生麻煩你了;我身上的錢不夠。還有她,我的老板……”成風指指旁邊病床上的女孩。

  “這個病人是右手食指、中指切斷傷……”

  “都是刀傷。”祝童進來以後,情緒才平靜下來,只要人沒死就好。

  “他們都需要盡快手術,我們正在檢查各項指標……”

  李主任來了,證明病人的醫療費不是問題;急診科主任跟在祝童身後,說著自己的難處。

  這個時候,誰還願意聽他的廢話!

  “有什麼困難嗎?”祝童打斷他,這樣的訴說一定有原因的,他需要盡快知道原因,不需要冗長的過程。

  急診科主任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剛才聯系過了,骨科牛主任正在外面交流;這樣的手術咱們醫院只有兩個人能做,如果有一根血管接不好,恢復起來就是大問題。”

  “還有一個是誰?”

  “我。”吳助理跑進來,他是急診科老油條,一看就明白。

  “骨科那麼多專家,主治醫生,博士、碩士一抓一大把,連這樣的手術也做不了?”祝童不相信。因為網絡信息中心的事,海洋醫院裡前幾天還鬧得紛紛揚揚。醫院畢竟不是機關,成立一個新單位一定有人眼紅;幾個比較厲害的科室主任聯名反對,說是不能如此浪費醫院的錢,王覺非做了不少工作才壓下此事,其中叫的最響亮的就是骨科牛主任。

  如今的醫院,骨科是掙錢大戶,連帶著科室主任在海洋醫院也牛的很;骨科牛主任心裡不痛快,借口外出交流,剛走沒兩天;王覺非也拿他沒辦法,人家有牛的資格;今天辭職,明天就能找到更好的職位。

  “我是萬金油,骨科、胸外都呆過,多年不做了,這樣的手術沒把握。”吳助理已經換上白大褂,查看著女孩的傷口;又走到成風身邊,看看病歷:“我可以做他的手術。”

  “馬上准備吧,手術越早越好,聯系手術室、麻醉科、血液科……”吳瞻銘當了一段院長助理,說話舉止都自信起來;他一開始吩咐,整個系統開始運轉。

  “她怎麼辦?哦,吳助理。”祝童對這一套程序不熟悉,但是,成風雖然咬牙忍著痛,卻時常看著自己,打手勢懇求自己照顧好這個女孩。

  “我打個電話試試,咱們醫院還有個醫生可以做,不過,就怕他不敢出來。”

  吳助理走到門外撥電話,似乎很費了番口舌才放下電話,對祝童道:“好了,他答應上手術台。咱們去手術室,要先給他鼓鼓氣。”

  護士們開始為兩個病人做術前准備,他們呆在這裡也幫不上忙;祝童鼓勵一下成風,跟著吳助理走向手術室。

  “吳兄,如此費力,請的哪路神仙?”

  “鄭書榕,以前我帶的實習醫生。他不是什麼神仙,是個小伙子。醫院是認文憑不認本事的地方,這小子是個天才,心細手巧,反應機敏,做起手術來比我都高明,特別是骨科斷肢再植,他研究很深,動物實驗做得漂亮極了,就是沒機會施展。唉,我早勸他去考博士,如今的研究生不值錢,人家就是不去,說是自己看書比跟哪個教授都有用,考博士是浪費時間,沒多大用處。”

  手術室外,站著位略帶學生氣的年輕醫生,衣著整潔;明亮的眼眸,高昂的頭顱,寬闊的額頭,倔強的唇線。怎麼看,鄭書榕的年輕都太輕了,沒有德高望重的樣子。

  祝童判斷出,他是那種不會討好領導也不會吹牛的醫生,這樣的醫生是不會掙昧心錢的,當然不會受領導歡迎,也就沒多少機會參與大手術;某種程度上,成就一個骨科醫生需要大量的實際操作經驗。

  “鄭書榕醫生,李想主任。”吳助理簡單的為雙方介紹後,把病例遞過去;“斷指再植,刀傷,創面整齊,離體兩個小時,保存完好;書榕,你在骨科混了好幾年了,這樣的手術對你應該不困難吧?”

  “我是外科醫生,連主治都不是,怕人家說閑話。骨科有幾個主任醫師……”鄭書榕靦腆的說,眼睛卻沒離開病例,與祝童握握手也是漫不經心的。

  小騙子掏出手機,這樣的手術需要各方面配合;祝童知道,僅憑吳助理和他,是鎮不住骨科的醫生們的。手術室門前那些醫生、護士的眼睛就是證明。

  為了成風,祝童如今不敢相信醫生們的職業道德,他相信的是實力。

  “沒時間了,他們只會截肢和簡單的再植手術;對這樣斷成兩節,特別是指尖完全脫離的微創手術拿不下來,我清楚。”吳助理拍拍鄭書榕的肩膀,鼓勵道:“李主任也在,盡管大膽做,出什麼事,我們替你兜著。”

  “一會兒院長也來,鄭醫生,只要您站在手術台前,就成功了一半;我相信吳助理的眼光,需要什麼盡管說。”

  祝童已經和王覺非通話完畢,再次握住鄭書榕的手:“王院長同意你來做,他知道你。鄭醫生,你是顆金子,現在到發光的時候了。”

  “唔。”鄭書榕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什麼金子不金子,眼睛一直就沒離開病例,對王院長的到來,也沒什麼激動的表情。祝童心裡微嘆,真是個書呆子。

  說了半天,成風的手術是很簡單的;主要是那個女孩,她的食指和中指都被切下,這其實也不算很難,難就難在被切下的部分又斷成兩段,指尖與第二節手指;也就是說,要接兩根手指上的四節指頭,特別是指尖部分的再植,稍有不慎就可能失敗。

  麻醉科醫生走過來,看到吳助理穿戴起手術服,湊到他耳邊嘀咕幾句,兩個人嘿嘿笑幾聲。

  王覺非也來了,對於骨科主任的自大,他確實想找機會改變點什麼。

  紅燈亮起,手術室隔壁的觀察室內,祝童與王覺非坐在舒服的皮椅上,透過玻璃和屏幕觀察裡面的兩台手術。

  祝童雖然坐在那裡,思緒已經散發到遙遠的江湖之上;成風不是他的弟子,是從二師兄門下借來幫忙的,這次不管是誰出手傷的他,祝童都必須出頭;這不止是為成風,更多的是為祝門的尊嚴。

  成風的手勢表明,是四品紅火的人出手傷的他;四品大小姐應該不會如此狠毒,只有沒見識過他的手段的人才敢下這樣的狠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神刀王寒。

  想起這個名字祝童就有點頭暈,還有他那一群手下;難道求助秦可強幫忙?他整天尾巴樣跟在身後,只要自己去他自然會去,問題是,秦可強究竟會以什麼身份來幫這個忙,石旗門還是別的?師叔祝黃就該到了,還要麻煩他老人家,真不好意思啊。

  成風的手術由吳助理主刀,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最後,吳助理貼上祝童給的膏藥,滿意的點點頭。

  他的針法細膩,每一根細小的神經和血管都縫合到位,王覺非看著也連連贊嘆。

  吳助理做完自己的手術,沒到觀察室,走進鄭書榕的手術台,替下那位有些不情願的副主任醫師,親自為鄭書榕打下手。

  人家是博士,為個研究生打下手,總感覺沒面子。

  鄭書榕不理會助手是誰,眼睛貼在顯微鏡上,一點點進行自己的手術,細心的像位繡花姑娘。

  斷指再植其實已經不算大手術了,但是,雙截面指尖再植就不一樣了,需要縫合更細的血管、神經,對接更微小的肌肉骨節;一般來說,這樣手術風險很大,很多人都會選擇放棄。

  但是,這位小姐堅持要接上,她希望有一雙完整的玉手。

  祝童更關心的是成風的傷,跟腱被人切斷一定出意外了;他想盡快知道是誰下的手,但是此時明顯不是離開的時候,王覺非來為他撐場面,也不是完全只為兩人的交情。

  “李主任,田公子又對我說了,要求盡一切力量保住2012床的病人,他指定要你作為主治。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

  小騙子知道輕重,從田公子對趙永兵的手段能看出,趙永兵找江小魚是為自保,他掌握的東西,江小魚也許以前不知道,現在應該是知道了。

  “2012病人的傷太重,胸骨骨折,肋骨骨折,奇怪的是心髒功能完好,但是肺部、肝髒、膽囊傷得不輕;我只是個中醫師,實在沒那個本事。對於這樣的病人,你們西醫最拿手。”祝童還是裝作拒絕的樣子。

  “一個人當然不行,要救下他,需要各科室的醫療小組;讓吳助理作組長,人員由他挑選,你作為副組長參加就可以了。能保住他的命固然好,保不住也沒什麼。”王覺非已經考慮清楚了,此時不是在商量,完全是在布置工作。

  “我也沒什麼把握,對田公子說過,最好轉到別的醫院治療;但是,田公子不願意,他說相信我們的能力。本來打算到外面請幾個專家來,但是年底,哪家醫院都有很多手術要做;咱們醫院的骨科不是強項,人也……看看他;”王覺非指指裡面的鄭書榕,“我才有五分把握,吳助理負責外科和胸外部分,鄭醫生負責做人造胸骨和人造肋骨,你的擔子最重,要以你神奇的中醫針術,保證病人術中穩定,術後度過適應期。對,還有你的狗皮膏藥。”

  “人造胸骨?他行嗎?”祝童表示懷疑,趙永兵身上裝一副人造骨頭?那是超出他理解的東西。

  “這麼說,你接受了?”王覺非愉快的笑笑:“鄭書榕這個小伙子不簡單,給我的信箱裡提過開展人造骨骼移植的建議,也送來書面材料。對於這些新知識,還是年輕人掌握的快。2012床的病人如果沒有人造骨骼的支撐是活不久的。很奇怪,林主任說,他的骨頭酥掉了。”

  觀察室內又進來兩位,一位是胸外陳主任,另一個祝童和王覺非都感覺意外,是骨科牛主任,他此刻應該在無錫參加一個交流研討會。

  但是,兩個人都沒理會牛主任,繼續討論趙永兵的病情。對於這樣一個想造反的部下,王覺非不喜歡,祝童更沒理由應酬。

  “胸骨需要負擔呼吸張力,是重要的承重骨,對於這個範圍的治療一直是國際醫學界的難題。鄭書榕給我的報告裡提過,他在狗的身上做過類似的實驗,使用的是人造生物性支架,效果很好。醫學院的歐陽院長對我提過,讓我關注一下這個小伙子。這次正是個機會,如果2012的家屬接受,他將是第一例,無論成功與否,對咱們海洋醫院,對於骨科醫學都是個有益的嘗試。牛主任,你看怎麼樣?小鄭的手術不比你這個主任差啊。”

  王覺非突然把話題丟給牛主任。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5:46
鳳凰面具 第七卷、流醉傳杯 一、醫事(下) 蘑菇

  “是,小鄭的技術是不錯。”牛主任只好點頭,事實擺在那裡,不容他說別的。

  “鄭醫生再不錯,還不是被你壓著。”吳助理擦著手走進來,鄭書榕年輕體力好,這樣的斷指再植手術需要八個小時以上,他沒有休息,喝點水,吃幾塊巧克力,就再次走上手術台。

  吳助理到底年紀大了,出來喘口氣;話到他嘴裡就是另一種味道了:“小鄭跟著我時就很用心;他那時的技術比一般主任醫師要好,身體素質心理素質都很好,我不明白,三年了,他怎麼就一個手術也輪不上?牛主任,是不是因為我以前對你不太禮貌,你才一直壓著他?”

  牛主任張張口,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今的吳瞻銘不是以前那個落魄醫生,是院長助理,領導階級。

  “小伙子不錯,學院那邊學生們也說起過他,鄭醫生研究的骨骼移植對我們醫院和學院都是個提高。牛主任,這個小鄭我要過幾次你都不放人,是不是想……哈哈哈哈。”胸外的陳主任也是王覺非的人,開玩笑開的也藝術。

  “不是,吳助理多心了,陳主任說笑了。”牛主任比吳瞻銘大不了幾歲,他對鄭書榕做這麼大的手術很有看法卻不敢說,話題轉到學術範疇,連胸外陳主任都加入熱烈的討論,當然更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

  祝童暗笑:王覺非一貫驕傲,今天開始用吳瞻銘這把槍開火了,今後有牛主任的好果子吃。正好,祝童趁這個機會去看看成風,對王覺非點點頭,走進手術室。

  成風剛從麻醉中恢復過來,看到祝童讓護士出去,嘴一咧要哭的意思:“師叔,我還能走路嗎?”

  “沒事,你的傷沒問題。”祝童貼近他,輕聲問:“誰下的手?”

  “金鉤,是個老頭子。”成風呻吟一聲,捂住頭:“師叔,我這裡疼。”

  果然是他!祝童看到成風眼裡閃過一道黃芒,似乎是只蜈蚣的影子,連忙伸手搭住成風的脈搏。

  兩人功出同門,都是修煉的蓬麻功,內息一接觸,成風體內的情況全落在祝童的眼裡。

  果然,成風胸前盤踞著一條金色的蜈蚣,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蝶神感應到它,黑色的翅膀急速扇動,觸須抖動,翅膀上顯出一雙湛藍的眼睛彩紋,光芒四射又如夢似幻,兩縷黑芒從蝶翅上射出,此刻,蝶神渾身縈繞著恢宏的皇者威儀。

  金色蜈蚣稍微遲疑,馬上蜷縮成一團,奮力抗拒著黑芒的纏繞。

  蝶神乃蠱中王者,它雖然還很弱小,對付一個低級蜈蚣還有足夠的本事。

  蜈蚣越鎖越緊,最後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圓團,卻還是沒躲過此劫。

  祝童以銀針刺激它周圍的穴道,把蜈蚣一點點趕到表層。

  成風呻吟一聲,胸前一麻,原本淤塞的那一塊通順開。

  “你遇到別的什麼人沒有?比如說女人?”祝童松開手,緩緩擦去額頭的汗珠。

  “沒有啊,怎麼了?我沒在意,他們圍上來六個人;是……是個奇怪的人,頭上包著白布。”成風害怕了,剛才,他感覺到師叔身體內撲出條條黑絲,纏繞向自己頭腦裡。

  “沒什麼,你會好起來的。”

  祝童安慰一句,回到觀察室,他不能離開的時間太長。

  成風被人下蠱了,是只惡毒的蜈蚣蠱,如今是蝶神的玩物了。

  黑芒把它纏繞、消化為小小的一點,被吸引進祝童的印堂穴,在蝶神翅膀間滾動。

  祝童很討厭這樣的東西,但是他沒辦法與蝶神進行很具體的溝通,不能讓它把那團斑斕恐怖的蜈蚣消滅掉。蝴蝶蠱比任何蠱蟲都有靈性,蝶神是蠱中之王,它越來越驕傲了。

  好在,此刻它與其說是只威風的蜈蚣蠱,不如說是只乖巧幼細的蟬蟲。

  他們竟然找來個養蠱人!佛門有高人,他們已經弄明白大火輪和雪狂僧身上的古怪了?也許還不很明白,在成風身上放出這樣的手段,試探的意味多一些。

  祝童回到觀察室內,討論還在繼續,而牛主任明顯已經心虛了,畢竟,海洋醫院是家大醫院,說是隨時可以離開,但是骨科主任這樣的職位不是好得到的。

  午夜過後,手術基本完成,看來活也做得漂亮,在事實面前,再說鄭書榕年輕作不了或怕出意外,明顯是蒼白的。

  王覺非剛才回辦公室處理文件,聽到手術結束的消息又趕來,親自迎接鄭書榕出手術室,這個姿態很高了,把小伙子弄的很不好意思。

  就在手術病床前,王覺非和吳助理、胸外陳主任商量一下,決定把鄭書榕暫時調到重症監護科,那裡是醫院的精英所在,也是海洋醫院效益最好、醫生向往的地方,直接為危重病人和高干病房的特殊病人服務,如今趙永兵就住在重症監護科的病房內。

  吳助理此刻又來一記重拳,不在意牛主任蒼白的臉色:“把兩位病人送到普外病房,我已經聯系好了,給他們單獨准備個房間,一級護理,任何藥物必須經我簽字才能給他們用。”

  吳助理這句話是對護士說的,真的傷了牛主任的面子。

  骨科手術,病人卻被送到普外病房,這不是明顯給骨科難看嗎?還有效益,手術後幾天病人需要大量用藥和護理科目,是最掙錢的時候啊。

  護士遲疑著,牛主任想抗議,但王覺非院長說了聲:“快去吧,把病人安置好。”

  護士推著病人走了,牛主任看到李主任在場,終於忍了忍沒說什麼。

  對於吳助理的這個動作,其實祝童一樣感到意外;但他知道,吳瞻銘不會無緣無故把成風和這個女孩如此安排;他在海洋醫院混了十多年,這樣做一定有道理。

  王覺非和陳主任先走了,安置好兩個病人已經是凌晨兩點,人家為自己忙了大半夜,朋友歸朋友,不給紅包總要招待一下吧?

  祝童把鄭書榕、吳瞻銘拉上自己的雷諾車,拉著他們找飯店。

  午夜的上海灘,想找家餐廳實在困難,兩個醫生都說不用客氣,這麼晚是沒地方吃飯的;但是祝童知道,在另一個圈子裡,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

  南海宮瀾的保安依舊禮貌的站在電梯前,祝童帶著兩位醫生朋友走過去,掏出藍色會員卡。

  保安還是那麼年輕干練,看到卡片只說聲:“先生請。”伸手為他們按開電梯。

  “這是什麼地方?”吳助理羨慕的看著電梯裡南海宮瀾的徽章,如此派頭,一定是個高級場所。

  “吃飯的地方,吳助理,鄭醫生,謝謝二位費心;我就不給紅包了,這頓飯全當感謝。”祝童半開玩笑的表達謝意,對於兩個客人的表情,觀察個七分。

  吳瞻銘是好奇中夾雜著復雜,他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但是,決不會經常有機會,祝童想,但願以前的吳醫生還沒被繁華擊倒。

  鄭書榕真是個書呆子,無可無不可的表情,對於他,到這樣的地方不過是吃頓飯而已。

  頂層到了,電梯門開,迎面站著兩位身材高挑的小姐;亮色旗袍勾勒出優美的身段,聲線也是經過訓練的輕柔。

  “歡迎先生到南海宮瀾,請問……”

  “吃頓飯而已,給我找個房間,能看到風景的。”祝童遞過藍色會員卡,小姐微微搖頭:“先生,您是貴賓,請跟我來。”

  一定是下面打過招呼了,想來,是自己做得不恰當;祝童收回會員卡,對柳依蘭又佩服一下,迎賓小姐做的很自然,外人根本看不出祝童剛才的尷尬。

  大廳裡,正在舉行一個小型音樂會;十幾個男女圍坐在一角,端著酒杯,貌似陶醉的傾聽一個小樂隊演奏,小提琴手是個金發碧眼的歐美小姐,吹薩克斯風的也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帥哥,鋼琴前坐的,才是位標准的華人。

  在這樣的地方吃飯,一般會員主要不是為吃什麼,吃的是身份和氣氛。

  但是,祝童他們三個真的只是為吃而來。

  反正柳依蘭說過,憑這張卡,可以在這裡無限制消費。祝童當然就不客氣了,他剛為八品蘭花掙了幾千萬,這項權力行使起來名正言順。

  侍者安排的房間當然比王覺非請客的那間豪華,不僅配有套房,主要的還是那架寬大的落地窗。坐在那裡,就能把夜上海的風光,毫無遮攔的盡收眼底。

  菜點貴的,酒要好的。

  以此八字原則,祝童很快點下一桌酒席,才笑著對自己的客人說:“別客氣,我也不常來,今天咱們好好喝幾杯。”

  鄭書榕坐在靠窗處,好奇的注視著腳下的風景,他看來真沒在這樣的地方吃過飯,對上來送茶的服務小姐也不敢多看。

  祝童揮手讓服務小姐退下,問吳瞻銘:“吳兄,為什麼要把他們安排在普外?”

  “李主任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吳助理啜一口熱茶,驚異道:“凍頂烏龍,極品,好東西;小鄭,趁熱喝,這樣的好茶可不是輕易能喝到的。”

  “嗯。”鄭書榕喝一口,靦腆道:“我不會品茶,喝不出來。”

  “呵呵。”祝童微笑著舉杯:“其實,我也喝不出好壞來。”他是在客氣,對於茶和酒,小騙子是有些見識的。

  “牛主任技術不錯,就是心胸狹隘;我怕他在背後耍什麼花樣,別看小鄭手術做的不錯,但手術後二十四小時最關鍵,以牛主任那樣的專家,如果在背後使點手段,用點干擾素或別的什麼藥,病人的手能不能恢復還在兩可,那時後悔就晚了;就是查也查不出什麼,誰也看不出來有人做手腳。”

  “不會吧?大家都是同事,牛主任知道那是我朋友。”祝童表示懷疑。

  “只為你當然不會,小鄭在他那裡壓了好幾年;這次明顯手術做得不錯,甚至比牛主任做的還要好;如果恢復的更好,只要達到原功能的70%,牛主任今後再沒什麼可炫耀的資本,你說他會不會?”

  “最少也能恢復到80%。”鄭書榕自信的說。

  “如果貼上李主任的膏藥,恢復90%也不一定。我做的那個,也許能不留後遺症。不是我技術好,還是李主任的膏藥好啊。”吳瞻銘輕輕拍起馬屁,室內氣氛輕松,祝童的心裡卻擰成一團。

  醫生最了解醫生,牛主任會害人?趙永兵用那些藥是誰下的單子呢?

  酒菜很快就送上來,話題自然也就轉到將要成立的醫療小組。

  說實話,祝童對趙永兵的傷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樣的傷病中醫確實沒有西醫辦法多。

  吳助理介紹完趙永兵的病況,問道:“小鄭,院長說你做過類似的動物實驗,在人身上做有把握嗎?”

  “不知道,我做過豬和猴子,都是歐陽院長在學院那邊安排的實驗科目。王院長看過我的報告,他只要批准,我一定努力。”

  “你會得到批准,明天開始,鄭醫生到重症監護科,病人的這裡、這裡……”吳瞻銘點著自己的胸口、肋下:“需要移植人造骨骼,正是你發揮的機會。”

  鄭書榕滿臉興奮,舉杯灌下一大杯法國紅酒。

  房門輕開,服務小姐走進來,到祝童耳邊輕聲問:“先生,外面有位客人,說是您的朋友;請問,能讓他進來嗎?”

  “我的朋友?”祝童問,這裡他是有朋友,一個是王覺非,一個是柳依蘭,會是誰呢?

  “是田先生,他也是我們會員,正在海王廳打橋牌,聽說您來了要過來見一面。可以嗎?”

  服務小姐輕聲慢語,祝童只好點頭:“請他進來吧。”

  一分鐘後,田公子出現在門前,手捧冰桶:“我就說李先生會見我的,怎麼樣?三位醫生,怎麼有如此閑心?”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6:20
鳳凰面具 第七卷、流醉傳杯 二、完善(上) 蘑菇

  田公子臉色紅潤,看來喝了些酒,放下冰桶,坐上服務小姐拉開的椅子;臉上依舊是招牌式的謙和微笑,很平易近人的樣子。

  “田某冒昧,只耽擱三位幾分鐘。這瓶酒是朋友送的,祝賀鄭醫生,吳醫生手術順利。”

  兩位真正的醫生對於田公子的來歷不清楚,吳助理有所耳聞,也沒想到他會有那麼大的背景。

  “好巧,田公子坐,我們正商量2012的病情。這個手術會很費錢的,有些藥物還要從國外進口,只怕……”祝童揉揉鼻子,總有些時候,蝶神會無緣無故的騷動。小家伙剛得到一個玩具,活潑的厲害,時不時會影響到主人的語言功能。

  “錢不是問題,只要你們盡心,只要能盡量多留幾天他的生命,即使最後的結果是失望的,我田某也不會有任何怨言。醫生,畢竟不是上帝。”

  真不會有怨言?只怕是要趙永兵在說出什麼秘密後立即就去另一個世界吧?祝童含笑與田公子應酬著,暗自衡量著眼前這個人:田公子很厲害,也很自負;但是他究竟有多深的背景呢?讓他和四品紅火的大小姐、五品清洋的江小魚鬥鬥,誰更厲害呢?

  “嘿嘿,好酒,田公子的酒不錯;鄭醫生,吳助理,來嘗嘗,這樣的酒至少也要上萬吧。”小騙子心裡使壞,嘴上也不閑著,這瓶紅酒只看酒封就是頂級貨。

  “說起錢就沒意思了,好酒是要看誰來喝,鄭醫生是最懂酒的,我知道。”

  鄭書榕果然不負田公子的誇獎,細品片刻道:“我也不太懂,但是,這樣年頭的紅酒,肯定要上萬美金吧。”

  “到底是有識貨的,鄭醫生,我聽說剛才的手術很成功,祝賀你。”

  四個人碰杯,田公子掃一眼桌上的菜肴,微微搖頭:“李主任很有錢。”

  他意思是,桌上的每式菜都是好東西,搭配在一起就顯出暴發戶的氣派,似乎也配不上這瓶好酒。

  但是小騙子不在意,他來南海宮瀾就是為破費。

  “不打擾了,王院長說你們三位將是醫療小組的骨干,田某先謝過,三位都是海洋醫院的精英,多多費心。”

  田公子是很有眼色的,看飯桌上冷場,哈哈笑笑,放下紅酒告辭。

  在這樣的場合裡,語言的作用有限;大家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田公子骨子裡的驕傲也不會讓他刻意去討好三個醫生。

  他只對一個人感到好奇,李想,身份神秘的醫生,競有南海宮瀾的貴賓卡。

  桌上的好東西對鄭醫生最有吸引力:“李主任,這些雞?”

  “這些雞比外面賣的海鮮都貴,知道為什麼?它們不是從生產線上下來的。瞧,這樣的雞爪……”吳助理這一段想必吃過不少好東西,見識當然厲害不少。

  正說著,他的電話響了,翻開一看,皺皺眉頭:“李主任,你介紹的蕭小姐好纏人啊。”

  “哈哈,我說過,你看著辦。我出去一趟,吳醫生,鄭醫生,把這些都消滅完才能走,很貴的。”祝童走出房間,剛才田公子暗示他出來一趟,不知道有什麼指教。服務生在門前等著,看到祝童做個手勢在前面帶路,拐個彎在一扇門前停步。

  門上鑲嵌銅牌:旭日東升。

  “沒想到,李醫生也是藍色會員?”

  田公子站起來招呼,這間大小、格局與祝童要的那間小一號,風景更好,布置也大不一樣。

  紫檀木明式家具,雕花木椅,博物架上擺放三彩侍女、古瓷花瓶,與外面的歐式氣派形成明顯對比。

  “每個藍色會員都有權利擁有這樣一間VlP,李醫生……”田公子說著,引祝童坐下,立在暗處的服務生才上來布茶。

  “我可沒田先生的氣派,這張卡是朋友的,李某不過拿來充門面。”

  祝童環視一圈,不得不承認主人的品味不一般,收拾這麼一套VIP房間。只有錢是顯示不出主人的身份的。

  “抽煙是外國人的玩意兒,以中國人的體質,是不適合使用煙草的。呵呵,李醫生介意嗎?”

  田公子神秘的笑笑,不在糾纏藍色會員的問題,端起只煙鬥輕抽兩口;濃烈的煙草香散出,令人精神舒爽。

  “沒什麼。”祝童端起茶杯品茶,這一段,他越來越喜好清淡的東西,香煙幾乎很少抽。

  “王院長說,李醫生答應為趙永兵治療,田某先謝謝了,我相信你的醫術。”

  “院長吩咐,誰敢不聽呢?”小騙子故作無奈,此時此刻,他心裡想的卻是:將要拉開的騙局中,誰能占上風?江小魚和田公子注定在祝童布置下成為對手,去爭奪根本不存在的寶藏。

  門響,走進來位艷麗的美人,裊裊娜娜弱不禁風模樣。

  “田老板,你們說什麼呢?外面,你的客人們要走了,正到處找你。”

  “呵呵,有安妮小姐招呼他們,早忘了我這個主人了吧?李醫生,是嗎?”

  “嘿嘿,我來的不多,安妮小姐……”祝童只見過她一次,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是在梅蘭亭的畫廊前,她坐在柳伊蘭的奔馳車內。

  “難道,李醫生連安妮小姐也不認識?人家是上海社交界的名媛,這裡的老板。說來,我們都是安妮小姐的客人。”

  田旭洋故作吃驚的為雙方介紹,他不知道,人家兩個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

  “我來就是想認識一下我們新的藍色會員;這幾天多虧朋友們捧場,田公子也加入我們的家庭。李醫生,我不想打聽顧客的隱私,您有權利在南海宮瀾擁有自己的VIP,需要我們馬上為您開通嗎?”

  安妮幾句話就把田旭洋的底細透給祝童,原來他也是個新會員;真是個人物啊,田公子對南海宮瀾表示出的善意,應該是對鼎燃星空事件的交代吧?大面上,小騙子還是表現出些微的不知所措,拿出藍色會員卡道:“誤會,這個東西真的不是我的,再說,我一個醫生在這裡也消費不起。”

  田旭洋被祝童的靦腆騙住,上前解圍道:“柳小姐,李先生什麼時候需要再說不遲。”

  客套這樣的東西,在人多的時候最管用,田公子與安妮都是社交場上的常客,客套起來當然是熟練之極。小騙子明顯對這樣的東西不感冒,站起身打個招呼,出門先走了。

  那邊,吳瞻銘與鄭書榕酒足飯飽,祝童陪著他們欣賞一會兒上海夜景,驅車送二位回家。

  當雷諾車內只剩祝童一個,己經是凌晨三點。

  手術室周圍不允許使用手機,祝童對葉兒說要搶救病人時,大約是六點鐘;葉兒今天沒在紫金豪苑。

  雷諾車也沒駛向紫金豪苑,拐進一個停車場;半小時後,祝童從一輛的士上下來,走進另一個小區。

  三天前,祝童租下這套房子,為的是接待一位遠方來的客人:老騙子。

  門開,師徒兩個再次見面,老騙子脫去西服革履,看上去像是個退休後出來旅游的老干部。

  “你真的要這麼干?”

  老騙子沒理會進來的是誰,從擺了滿滿一床的資料堆裡蹦出一句話。

  “不是大動作,怎麼會請您來指點?”

  小騙子脫下外衣、鞋子,座上床頭:“師父,一向可好?”

  “好著呢,陳家派來的小家伙厲害,於藍省心,我也省心。你周嬸還誇你懂事,她不知道,這個懂事的弟子,把我這個師父的臉全扔進大海裡了。”

  “哼!那是做給梅老頭看呢。您老有家有口,要退出江湖就退徹底些,別再摻合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您那一大攤子事業,還有小眉妹妹,可經不得折騰。”

  “你不是也要退出江湖,怎麼樣,好退嗎?”

  “不好退,所以弄出這個東西來試探一下。師父,您經驗多,看看怎麼樣?”

  時間緊,兩個人到底有默契,見面話說完,馬上開始研究正事。

  老騙子燃起只雪茄,徐徐噴出一股煙柱:“你這個口袋夠大的,把大半個江湖都裝進去,太過分了吧?”

  “師父,您不知道,如今的上海灘太亂;我是想清理一下環境,讓他們到別處鬧去。”

  “會出人命的,祝童,這樣的事不好收場,最好考慮周全。”

  “不會出人命,第一步只會散在江湖上,大師兄己經幫我做到了。第二步會引進一個外人,那也是個厲害角色;第三步,我會把這件事弄得舉世皆知。嘿嘿,師父,到那個時候,明白人早明白過來,不明白的,該他們倒霉,誰讓他們貪心呢?”

  老騙子聽小騙子說出具體步驟後,思量再三才冷笑著道:“咱們先說好,我只幫你這一次,事情真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別把我扯出來。”“您老放心,這次,我會讓二師兄也參與進去折騰一下;不過,他只是做個樣子,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好處呢?你費這樣的心思,想得到什麼好處?損人不利己的事,老子這輩子就沒干過。”

  “這是投資,您老應該明白,有些事看來眼前沒好處,長遠來看,未必。至少,江湖人鬧夠了會回歸江湖,我也能清靜下來。您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算計我,是個大家伙啊。這次,是對他的警告。我們會得到好處的,很大的好處。至少大師兄會掙一大筆錢。

  “況且,這件事根本就不用收場,寶藏是不存在的,既然永遠也不會被找到,就不會被拆穿。這是個美妙的夢幻,裡面有巨大的財富還有高深的秘籍,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有些人會一直找下去,有些人累了會回家,有些人會安下心,回頭做點實實在在的事。但江湖還是江湖,人還是人。師叔您看著吧,不出三個月,就是我們出面否認寶藏的存在,也沒多少人相信了。大家會以為,這是祝門放出的煙幕彈,為的是獨吞寶藏。”

  祝童把這一段的經歷細細說一回,老騙子聽完,臉上顯出怪異的神色,還呵呵笑幾聲。

  “你笑什麼?”小騙子不滿意道,這很好玩嗎?

  “沒什麼,如此說來,師父幫你這一次。他們竟敢傷我的徒孫,該讓他們知道祝門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惹的?”

  祝童腦袋裡浮起絲疑雲,他隱約意識到:老騙子剛才的怪異,不只是為了鳳卓青羽和成風的傷,那些應該都是借口吧?

  但老騙子己經正經神色,抓起一張報紙道:“你這個計劃不錯,有三個地方要改:一,寶藏包含的東西,層次偏低,不足以吸引真正的高人來湊熱鬧;報紙上的東西,史書裡的考據,都是浮塵啊,當不得真的。沈萬三身家億萬,他憑借金錢幫助朱元璋,資助太子,但是,沈萬三身後還有一個人。”

  “誰?”

  “太極祖師張三豐。”

  “張三豐?”小騙子吃一驚,那不是道宗前輩偶像嗎?竹道士據說就精研太極陣法。

  “不錯,沈萬三是張三豐的弟子,得到過道門真傳;要不然,怎麼能活到一百多歲?”

  這一次,小騙子不會說話的,他沒想到,老騙子竟然如此……博學。

  “你這個局要想引起高人注意,必須把這個背景加進去;金銀財寶只能吸引勢利之徒,道藏寶書與道門異寶,才能引出世外高人。”

  “唔,不錯,師父就是高明。第二呢?”小騙子心悅誠服,只有佩服的份。

  “允文皇帝出逃後,有人說遠赴海外,有人說藏身佛門。你如今在佛門上下功夫,這是不錯的。但是,允文皇帝到底是做過皇帝的人,他的師父是誰,可要好生斟酌一番。元末明初,佛門有個與張三豐齊名的不世高僧,江湖名號慧泉和尚。讓他作為建文皇帝的師父,再稍微點撥一點,就能讓不少人心生遐想。但是小子,別弄太詳細,你布的是騙局,不是說明書,太詳細了,容易被看穿。”

  “師父好高明,第三是什麼?”祝童佩服得五體投地。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6:23
鳳凰面具 第七卷、流醉傳杯 二、完善(下) 蘑菇

  “高明?有什麼用,高明的師父還不是被弟子趕出師門?”老騙子冷哼一聲,怨氣隨煙霧繚繞。

  “嘿嘿,是你逼我的,師父不會連這點也看不開吧?”小騙子馬上低頭兼拍馬屁,拿瓶好酒來,給老騙子斟滿一茶杯。面前的老江湖剛才還說自己過分,被如此一弄,這個局何止把半個江湖裝進去,簡直是把整個江湖和半個中國都裝進去了。

  “看不開,就不會來上海了。”老騙子好酒成癖,喝進一口,似乎就忘了以前的恩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破綻:紅崖天書。”

  “紅崖天書?”小騙子一直對這招神來之筆很得意,把沈萬三的寶藏和建文皇帝的寶藏合並起來,線索指向遠在貴州的紅崖天書;在他看來,一切都很圓滿。

  沈萬三是江浙豪富,建文帝在南京做過四年皇帝後,被叔叔起兵趕下皇位;關於他們的傳說一直流傳在江湖上,也流傳在市井民間。小騙子經過研究,受某些學者啟發,把遠在貴州黃果樹的紅崖天書與這個寶藏傳說聯系起來。

  騙局的核心是,把紅崖天書暗示為沈萬三寶藏的鑰匙,和找到建文皇帝下落的線索。小騙子要弄一個解讀紅崖天書的公式,而放出去讓大家爭奪的也就是這個公式。

  “不錯,紅崖天書是你最大的破綻;那東西,和這兩個人沒有絲毫關系,你如果能搞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哼哼……”

  老騙子說一半不說了,把個小騙子引的心癢癢的:“師父,是什麼?”

  “紅崖天書上有兩個字你應該認識的。”老騙子把一張拓片攤開,指著一處地方。

  祝童歪著頭、正著頭看了好久,還是一片茫然,搖著頭道:“不認識。”

  “仔細看,它們像什麼?”

  “鳳凰……這兩個字是鳳凰。”

  祝童瞬間恍然,兩個恍惚的字在眼前飛舞,靈活飄蕩,如活物一般。

  “不錯,是鳳凰。民間有高人啊,雖然這兩個字隱藏的最深,還是有人看出點端倪。師父我,也只能說聲佩服。”

  床上擺著十多份各種版本的拓片,是祝童這些天到處搜集來的,都是各個朝代拓印的紅崖天書;從五十“字”版,到十幾“字”版都有,還有難辨“字”數的模糊版。有的系明顯謬誤,有的是因拓摹遺漏造成的異本。何為真跡、原跡?誰是誰非?各家都有道理,小騙子是看不懂的,僅供參考而已。

  老騙子指的正是那張模糊版。

  “瞧這裡,有見識的高人,會看出紅崖天書是祝門術字之源;如果你把這樣的傳出去,會貽笑大方的。”

  小騙子回憶著鳳凰面具上的陰文,仔細對比上面的陰文篆字,真的找到兩個拓本上相似的字:鳳凰。

  “師父,您是說,紅崖天書,是咱們的東西?”

  “誰知道這些?字啊只是表像,看也白看。”老騙子糾正道:“仔細說來,紅崖天書和咱們有些淵源;不過幾千年來,誰都想破解這些,亂刻亂寫亂拓,如今的紅崖天書早被狂妄的人破壞了,想找出點東西,可是難上加難。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東西就是真流傳下來,除了會讓人胡思亂想,真也沒什麼用。”

  “那……怎麼辦?”小騙子有點喪氣,一是對自己的見識淺薄,如果不是把老騙子請來把關,這個騙局也許會成為江湖笑談。二是因為,老騙子身上明顯還有不少秘密,但他就是不傳,讓小騙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老騙子伸手抓起筆,在一張拓片上寫下兩行三句二十一個歪斜古樸的繁體古字。

  “你拿著它到河南走一趟,找到玉夫人,把這幾個字刻成三方印。如此,你明白了?”

  二十一個字,刻成三方印,印身刻畫藏寶圖;這是祝童早就計劃好的,請老騙子來,本意還是為自己做的這首藏頭詩把關;卻沒想到,老騙子將他准備的大部分東西都否定了。

  祝童凝神細讀幾遍,這二十一個字裡面竟包含著多重意思;分開三份後,還有欲斷欲連的韻味,句句都能讀出:沈富、寶藏、允文之類的線索。

  就是合在一處,也能讓人明顯感覺到,這只是一部分。

  “師父,是不是還有?”

  “是還有啊,但是,你如果把整個線索都拋出去,這出戲還有的唱嗎?只有半夢半醒之間才能引人遐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和美人一樣。”

  “我是問,下一句是什麼?”老騙子弄的幾句詩,古意盎然,小騙子看的心馳神往,也被這首詩迷惑。

  “什麼下一句?根本就沒有,就是這些,也讓師父我頭疼好久,才為你想出來的。你們這一代是最輕松了,想當年,我們學藝的時候才叫苦。四書五經要背,三十六術字要練,十八護身符咒要畫。師父我啊,年輕時也是個風流才子呢,出口成章小菜;代價是沒睡幾個好覺,稍微一偷懶就要受罪……”

  “如此多的本事,為什麼不教我們?”祝童這才清醒過來,打斷老騙子的憶苦思甜,恨恨道。

  “那些東西費力不小,真正用得上的時候不多。小子,別怪師父刻薄,你想學成個書呆子,我是沒意見的;在這個社會裡,只怕你學會那些就跑去做書齋先生了。比如這幾句,真正能看懂的,至少也要有三十年書齋學問功夫。嘿嘿,誰會知道都是老騙子胡亂編造出來的。”

  小騙子猛拍自己的後腦,笑道:“差點被師父騙倒,我忘了,咱們這是在布局;師父,玉夫人住在哪裡?找她做什麼?”

  “小子,才來上海幾天,你就傻掉了?”

  “不是啊,師父你也是刻印好手,為什麼要找別人?”

  老騙子確實是治印好手,過去的歲月裡,私刻公章那樣的事,老騙子沒少做。

  “刻印容易,弄玉難。你這三方印是作為明代古印拋出去的,印身上還要弄上你這胡亂畫的藏寶圖,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只有找到玉夫人才能做出誰也鑒定不出來的高級貨色;玩弄古玉是門高深的學問,價錢嗎,也不會便宜。”

  說到錢,小騙子最不擔心,他如今身邊有大筆黑錢沒地方去。

  “要多少?”

  “玉夫人不是很貪心,這兩方玉印,一方金印,五十萬估計就夠了。唉!”老騙子說起玉夫人,神情復雜,最後還重重的嘆息一聲。

  小騙子心生警覺,追問道:“玉夫人是不是師父的老相好啊?師父您最好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不然我找去被人害死或騙一下,才是天大的冤枉。”

  “哼!老子會和玉夫人相好?嘿嘿,她在南陽隱居,放心去吧,只要能找到玉夫人,你這個局就算圓滿了;後面的都是操作上的細節,我不能不說,你的操作計劃很周密,就是老子弄也不會更好,嘿嘿,看不出有什麼缺憾,會有很多人入局的。”

  老騙子含糊的把這個棘手卻很重要的問題輕輕帶過,拿起祝童的計劃書一頁頁翻看,看完一頁,丟到床下;等他全部看完,床邊只有一堆細碎的紙屑。

  “人越多越熱鬧,師父,還有個問題,如果不用紅崖天書做幌子,總要給尋寶人個地方吧?”

  “這倒也是。”

  大小兩個騙子商量、斟酌、參詳許久,才確定一個合適的地方:南京郊外牛頭山。

  南京建文帝的都城,把牛頭山作為沈萬三的傳說藏寶地,是最貼切的;那裡曾經有很多寺院,山高林密,正是藏寶的好去處。

  “最後一點,你准備怎麼拋出去?要尋找合適的機緣。”老騙子有點困倦,到底是上年紀的人了,操心多。

  “我手上有個病人,他啊,掌握著一個秘密,很有幾個人要撬開他的嘴,他就是我的發布口。”

  小騙子把趙永兵的情況說一下,笑容很是陰險得意:“五品清洋的江小魚曾經隱身在他身邊,如果……”

  “你本事見長,什麼時候學會讓別人替你說話的?”小騙子的本事是老騙子教出來的,讓個快死的人說話不難,難在說出自己希望的東西。

  “我當然沒這個本事,它有。”小騙子點點自己的腦袋:“師父,我如今是蠱神上身,本事大著呢。我能知道他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把印放在那裡面就行了。要知道,趙永兵雖然是個粗人,不知道這些的價值很正常;但是,江小魚知道,田公子身邊那個人也知道,他們會……”

  祝童正在說自己的計劃,手被老騙子抓住,瞬間,熱流湧動,渾身上下被探視檢查個透徹。

  “不是個好東西,早點想辦法弄掉它。”

  “我也想啊,就是沒辦法,師父,您老……”祝童滿含希望的看著師父。

  老騙子思慮再三,還是嘆息一下:“我也沒好辦法,也許……算了,會要你的命的;祝黃擅長這些,也許……你把這兩個字好生練練,一物降一物,蟲子總是怕鳥的,唔,可能有些用。”

  祝童眼看著老騙子以雪茄在空中虛畫,淡藍色的煙霧從雪茄裡冒出,在眼前凝固出兩個飛舞的術字:鳳凰。

  這個本事真的很高明,把虛無的煙霧凝固在空氣裡,祝童吹一口氣,整個“鳳凰”飛舞起來,卻沒消散,遠遠近近,漂浮在小騙子面前。

  半小時,祝童伸手虛點,一遍遍臨摹演練這兩個字,卻總掌握不住要領;這在他是很少見的,以前學東西,祝童多是一點就透,從未如此艱難。

  “按說,你這個年紀有現在的修為已經是不錯了,但是,學這兩個字是沒有捷徑的,要安下心一點點琢磨;沒有幾年苦功夫,悟不到門徑。學會這兩個字,鳳凰面具你就能用了。只不過,怎麼看你小子都不是個好鳥。如果弄出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千萬別拿出來丟人現眼。”

  小騙子聽完,有些泄氣,點著胸前的鳳凰面具:“師父,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你快把它給我去掉。”

  就是因為它,小騙子這一段藏的很苦;沒有胸膛的男人,根本就不敢去接觸女人;葉兒已經明顯有以身相許的意思,祝童就是不敢動手。

  “有什麼用?我也不知道啊,它在我身邊四十年,老子只用它生火點煙,你一定沒好好練習‘中’字。”

  “您根本就沒教我怎麼寫,叫我如何練習?”祝童在空中虛畫出個“中”字,“是這樣寫嗎?”

  老騙子眯眼看一會兒,直到被“中”字凝聚來的靈氣消散,才嘆息一聲:“原來,你真是個繡花枕頭,老子教給你的第一個字是什麼?忘了,你全忘了。”

  祝門弟子學習的第一個字當然是“祝”字;祝童從小為這個字受過不少責打,當然是忘不掉的。聽老騙子如此一說,取“祝”字內的“口”為型,“中”字最艱難的部分豁然而通。

  小騙子在空中畫出“中”字,練習多次才掌握住其中關鍵;胸前的清涼,感覺渾身舒坦。掀開衣服查看,隱形的部分又縮小不少,只胸口巴掌大部分還是空虛一片。

  “你小子……算了,說出來亂你心思;修煉鳳凰面具,不能有任何雜念,把它寫好了,也許一年半載你就能恢復正常。唉,真不知道你腦子哪裡壞掉了,隱身術多好啊,你卻不想要,到你想要的時候,只怕再也得不到了。”

  老騙子在祝童胸前擊一掌,空虛處爆出幾點光華,渾厚的真氣激蕩護住祝童的心脈。老騙子被震得後退一步,托著手腕搖頭嘆息,似乎也想到了某些輝煌時刻,卻終究沒說出來。

  “你想做個見不得人的隱形人?”小騙子反問一句。

  “哼,沒見識的東西,如果能修煉到三隱三現的境地,江湖上誰是你的對手?”老騙子譏諷一句,再不理會他了。

  祝童剛想說“還不是你不好好教?”卻感覺沒什麼必要,那樣的功夫真有用嗎?修煉到如竹道士那般厲害又能如何?

  老騙子拿著詩文仔細斟酌再三,修改三個字,將牛頭山加進去,整個騙局新鮮出爐,策劃階段基本完成。

  陰陽鼓震牛氣沈,龍頭雲允隱禪林,————,鑫金聖洞慧泉山。

  “陰陽鼓,乃道門至寶,只要這三個字出現在古印上,不由他們不瘋狂。慧泉和尚歸隱前,曾持有佛門聖器七葉蓮;據說,那是他從藏地大喇嘛坤甲迦摩法王手裡得到的,坤甲迦摩法王是元朝皇帝冊封的最後一位黑帽法王,很厲害的。慧泉和尚在五台山風雪谷擊敗坤甲迦摩法王,奪得七葉蓮,才確立他在金佛門內的地位。如果和尚們知道慧泉的一點下落,不只這邊的和尚,藏地的喇嘛們也要來,那時候,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小騙子隨著老騙子,奸笑。

  陰謀的東西弄完,天也快亮了。

  “老大祝槐如果機靈點,根本就不會栽進去,他和你師叔祝黃一樣,保守傳統卻機變不足,他會是個好幫手;老二祝雲目光長遠心思縝密,就是膽氣不夠,做事畏首畏尾;你,聰明機巧且不缺乏大氣,胸有甲兵又知道進退,最主要的是不自私不貪婪,正是能做大事的人。有你們師兄弟三個,我也算對祝門有個交代了。”離別的時候到了,老騙子對離開江湖不無眷戀,但如今更看重的是家。

  “祝門今後怎樣,就全看你怎麼謀劃了,嘿嘿,老子如今很放心。”

  小騙子被老騙子嚇一跳:“什麼意思?”

  “你現在是祝門掌門啊,還有什麼意思。你以為,鳳凰面具是玩具嗎?那是誰都能拿的?誰來找我要,我都會給?”

  祝童“撲通”一下,從床上落到地上,呆看著老騙子。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 16:26
鳳凰面具 第七卷、流醉傳杯 三、勾引(上) 蘑菇

  清晨,祝童把老騙子送走,他此行是保密的,不能在上海呆太長時間。

  臨行前,老騙子意味深長的說一句:“祝童,要注意這個過程,多聽多看多體會,別自亂陣腳。你以往都是一個人闖江湖,今後不同了,要學會寬容和體諒。”

  再拿出一只瓷瓶:“這是冰雪散,專治外傷,給我那徒孫敷在傷口上,七天就好;祝童,你是做師叔的,成風是因你受傷……”

  “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師父,你還有什麼寶貝?我現在是掌門,該拿出來的都拿出來。”小騙子接過瓷瓶,上下打量,把老騙子看的渾身發麻。

  “哼,這個招牌對我已經沒用了,別忘了,是你親自把我這個老東西逐出祝門的。”

  祝童張幾下嘴,再說不出什麼,只有點點頭,目送師父消失在晨曦中。心情,當然與他如今的狀態一樣,灰溜溜的。

  行走江湖六年,祝童一直以智計過人為傲,今天第一次有嚴重的挫敗感。還是老家伙厲害,不服不行,算計之深,不是小騙子能測度到的。

  祝門掌門,小騙子可不想做,但是鳳凰面具如今嵌在他胸前,不把它取下來,說什麼都是枉然。

  冰雪散,祝童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打開看一眼,都是白色粉末,散發出淡淡的藥草味。

  上午剛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下,吳助理的電話就追過來,讓他到隔壁院長辦公室。

  陳小姐笑道:“主任,你這個官做的倒是輕松,每天在辦公室不超過一小時;干脆對院長說說,你到高干病房做主任好了。”

  “有你們倆在,我是很輕松。”祝童拍拍台海言的肩膀:“技術上的事有海言,要錢要東西,陳小姐比我面子都大,有什麼不放心的?”

  王覺非坐在寬大的老板台後,吳瞻銘坐在助手席,祝童只能在沙發上坐下。

  新來的院長秘書上來布茶,也是個漂亮小姐,年紀不大活力四射;不過眉眼間有點不安分的風騷。

  “這是宋秘書,今天剛來;我啊一是離不開助理,二是離不開秘書。”王覺非為祝童介紹後,讓小宋秘書出去,關好門。

  你是離不開女人吧?祝童能看出,這個秘書和王覺非之間不只是簡單的工作關系。

  “馬上要考試了,李主任,你准備的怎麼樣?王院長很擔心,給你准備了點資料。”

  吳瞻銘遞過來個檔案袋,神秘的笑笑:“這裡面的東西弄懂了,專業課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主要是英語,你有幾分把握?”

  “謝謝院長關心。”祝童打開檔案袋,抽出翻看。

  這是資料?明顯的,是考卷嗎,海洋醫學院研究生考試的專業科目試卷。但是,祝童最需要的是外語試卷,這裡卻沒有。

  “沒什麼,你要考我的研究生,照顧一下是應該的。昨天歐陽院長還問起你,我說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怕你准備時間不夠。下周末就要考試了,還有不到十天。2012的手術完成後,你可以申請休假,把外語好好復習復習,那可是做不得假的。”

  王覺非很有風度的擺手,對於眼前這個李想,他是越來越放心了。

  趙永兵的手術安排在三天後,今天商量的就是這件事,王覺非的意思是,這個手術一定要保證成功,至少在技術上不能出紕漏,落實就是吳瞻銘的事了。

  各相關科室主任陸續來到院長辦公室,就是沒有骨科牛主任;大家都明白,王覺非要拿那家伙開刀。

  今天一早,鄭書榕帶著醫院的奔馳車剛出發,去北京某醫院邀請某專家來指點,那是他的老師,有關骨骼移植的技術問題需要專家的合作,畢竟,海洋醫院從沒做過這樣的手術。

  此刻討論的問題是,要不要邀請上海的另一家醫院的外籍專家參與;祝童心情不好,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

  准備會結束,辦公室又只剩下他們三個;今天科室主任們都比較配合,牛主任的榜樣正新鮮,大家再沒有以前那麼多牢騷話。

  吳瞻銘拿過皮包,抽出幾張紙遞到王覺非面前:“這次手術需要一些專業設備,我們醫院沒有這幾樣,您看……”

  “買就買好的,進口的,用的順手,安全。”王覺非低頭看幾眼:“這個牌子:恆田,沒聽說過嗎,他們的東西過硬嗎?別到時候出問題,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馬虎不得。”

  恆田,蕭蕭不就在這家公司嗎?祝童笑著看吳瞻銘一眼,知道人家在賣自己的人情,插口道:“現在的國貨比進口貨差不了多少,該支持就支持一下。”

  王覺非不是傻子,痛快的掏出筆在單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李主任說的有道理,有道理,這幾台設備不是太要緊,用國產的也好。”

  吳瞻銘似乎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臉上頗有些不自然;祝童瞟一眼後面的金額:五百三十八萬。

  按照行規,至少要有幾十萬的回扣吧?這下蕭蕭發了,吳助理,他會拿這樣的錢嗎?

  管他呢,祝童知道,海洋醫院每年用於購買器具和醫療設備的計劃金額是四千多萬人民幣;這些在王覺非看來雖不是小錢,但給手下分些油水也是應該的,特別是李想,不是個省油的燈。

  “謝謝老兄,其實,你大可推開她。”走出王覺非的辦公室,祝童對吳瞻銘半真半假的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李主任第一次開口,我總不能讓你臉上太難看。”吳瞻銘也是半真半假的應對,兩個人要到高干病房去。

  難道,吳助理如此快就開始腐敗了?小騙子搞不清他和蕭蕭之間的關系,干脆就不想了。

  不知不覺間,祝童成為半個住院醫生,病人有五個:黃海、池田一熊、趙永兵、成風,還有成風的老板肖雲麗,查房也是按這個順序來。

  黃海和池田一熊已經可以出院了,人家願意在醫院呆著,祝童也沒辦法。

  兩個人轉到二樓重症監護室,去看趙永兵的情況,祝童看到夏護士長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這位美麗的少婦,由於保養得法,皮膚細膩的少女一般,除了薄薄的嘴唇使她稍顯尖刻,無論身材、容貌,夏護士長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今天祝童總感覺她狀態不對。

  夏護士長看到他們,也是微微一愣;到底她的見識多,嫵媚的一笑:“兩位來視察?”

  “院長吩咐,來看看2012的病人;夏護士長,你今天氣色不錯。”吳助理和她應和著,一同走向趙永兵的病房。

  走廊裡到處經常有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出入,三個人並排走明顯不合適;祝童落後一步,躲在鏡片後面的眼睛,把夏護士長身上的異常收集起來,分析出一個意外的結果:這是個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這具火熱身體,幾分鐘前還被異性挑逗著,她可以說是逃出那扇門的。

  是火熱,夏護士長的雙腿還在微微顫抖,飽滿的酥胸鼓脹脹的;她臉上還有羞澀的紅暈,對一個成熟女性來說,這裡是她的工作場所,如今風情洋溢的狀況很有些不對勁。

  但是,那間病房裡住的是江小魚啊。

  趙永兵還在昏迷中,祝童接過夏護士長的高級聽診器,裝模作樣的在趙永兵胸前檢查一番,暗中把一枚竊聽器塞進耳塞中。

  人都有窺視別人隱私的欲望,由於職業的關系,小騙子對別人的隱私更關心。本來,他要把這個玩意兒留在趙永兵身邊,此刻,先看看江小魚是怎麼勾起夏護士長的少婦春情的;順便,也觀察一下他在耍什麼花樣。

  成風和肖玉麗真的住進普外病房,由於這個季節做手術的多,普外床位也比較緊張;普外主任就把他們安排在一間裝修相對好一點的病房內。

  護士正在為成風換輸液瓶,肖玉麗也蘇醒了,痴痴的看著自己的手機。

  右手包裹著紗布,也掛著輸液瓶,臉色蒼白,神情黯淡。

  “肖姐,他不會來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連電話都不接了,身體要緊,睡會兒吧。”

  成風自己變成瘸子,腿上包扎著厚厚的繃帶,卻還在勸解著另一個病人。

  “吳助理、李主任好。”小護士看到李主任來了,乖巧的打招呼。

  在海洋醫院,這位年輕的李主任可是紅人,不到兩個月就從副主任高升到正主任,前途遠大啊。

  “去准備一下,我要給他換藥。”祝童指指成風。

  “李主任,他才下手術,不用換的。”小護士不解,按照慣例,是不需要現在換。

  “去准備吧。”祝童給出個微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成風還在那裡嘮叨:“肖姐,你真傻,人家一直在利用你,周總啊,早准備出國了……”

  小護士推著小車回到病房,與祝童一起解開繃帶。

  吳助理的手藝確實不錯,祝童還有閑心欣賞片刻,才拿出冰雪散,均勻的灑在傷口上,再掏出一貼狗皮膏藥,揉搓一會兒,貼住傷口。

  “李主任,萬一傷口發炎,您可要為我解釋啊。”小護士沒見過這樣的醫術,有些擔心。

  “沒問題,李主任會為你作主的。”祝童示意她再次把繃帶纏上,拍拍成風:“小伙子,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李主任,也救救她吧。”成風皺著眉頭指向肖玉麗。

  沒辦法,成風為自己負傷,祝童雖然不認識那個女孩,想來,這場磨難與自己多少也脫不了干系,只有再次示意小護士,拆開肖玉麗的繃帶,為她灑上冰雪散。

  女孩的手指太細嫩,祝童不敢用狗皮膏藥,依然讓護士用紗布包扎好。

  “別擔心錢,肖姐,錢算什麼?人才是主要的啊,這次算我請客,一切費用我來出……”

  小護士和祝童被成風的話逗樂了,請客住院,還是斷指再植,夠可笑夠恐怖的。

  女孩只是嘴角牽動一下,依舊痴痴的看著手裡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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