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26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04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五五、偶遇


  韓一鳴點了點頭。陸敬新早就高聲向著那門簾後方問道:「主人家,你家中有些什麼茶葉?」不聽回答,小聲地道:「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但這女子必有古怪!羅姑極少在白日離我們而去,這時去了,想必便是要避開什麼的。咱們都小心些,若是有什麼異樣,千萬不要驚惶!」三人都點了點頭,韓一鳴向著來處望了望,羅姑依舊不見蹤影,越發讓人提起心來。
  這一坐便坐了好久,三人本就飢餓,坐了一陣,都忍不住將乾糧拿出來吃。只是乾糧極是噎人,有得一口熱茶入喉便會好上許多。偏生這口熱茶遲遲不露面,韓一鳴盯著那門簾看了許久,卻是看不透那門簾,便是凝神定氣,也看不透那門簾去。全然不知其中那女子在做什麼。越來越覺蹊蹺,正思慮是否挨近去看上一看,忽然門簾一掀,那女子走了出來,她拿了四隻茶杯出來,一一放在桌子的四邊,又去門簾後提了一隻烏黑的茶壺過來,這回來得倒快,轉眼來到桌前,往杯中澆水。

  這壺中盛的滿是熱騰騰的開水,沖在茶杯內,熱氣騰騰地。雖說那水看上去與白水無異,但卻帶了一股茶香,四溢開來。雖說辨不出是什麼茶葉,但這茶香卻著實清爽,沈若復道:「主人家,你家倒真有好茶葉,這是什麼好茶葉,請你告訴我們,我們將來也好買了泡來喝。」那女子頭也不抬地道:「這不過是新茶,不算是什麼好茶葉,你們將就著喝罷。」陸敬新忽然道:「咦,你怎地擺了四隻茶杯,我們只有三人,怎地喝四杯茶?」

  那女子愣了一愣道:「三人?你們不是四人麼?」陸敬新道:「四人?你不要開玩笑,我們哪裡有四人?」那女子抬起頭來,隨手一指道:「咦,那不是你們一道的麼?」韓一鳴順著她手指之處一看,一個身著土黃袍子的漢子正走近來,這人來得極是突然,似乎之前並不在那裡,而那女子隨手一指,便將他指了出來一般。

  那人身形適中,腳下甚快,轉眼已走到了茶鋪之外,韓一鳴見他面目便忍不住叫道:「明晰師兄!」那人收住腳步,向他們這裡看了一眼,果真是明晰。他對著三人看了一看,又看了看茶棚,舉步走入茶棚來,笑道:「韓師弟,怎地你會在此處?」向那桌上看了一眼,對著他們看了看道:「你們不是三人麼?怎會多一隻茶杯,不要說我自作多情,敢情是留給我的?」沈若復笑道:「可不是留給明晰師兄的麼?明晰師兄,你這是自何處而來,要向何方而去?」

  明晰道:「師弟,你們卻又是自何處而來,要向何方而去?」陸敬新道:「自靈山而來,向去處而去。師兄,你為何是一個人來的?我們丁師兄都不曾下山,你怎地獨自出來了?」明晰道:「我與大家不是一路,我是因事離開梵山派,現趕回梵山去的。我與丁師兄一般在派內,不曾跟隨師兄弟們一同四方行走。有事才出來的,我來去匆匆,總以為遇不上別派的師兄弟了,卻還是遇上你們了,還真是意外。」

  沈若復忽然道:「師兄,你為何不用御劍飛行呢?」明晰微微一笑道:「我本想用的,但……」他四周環顧了片刻,笑道:「若是用御劍飛行,豈不是就遇不上師弟們了麼?」他看了看桌上,道:「主人家,請再添個茶盞來。」卻不聽那門簾之後有人應聲,那女子似是十分害羞,一見人來便躲進門簾後面去了,想必要她出來要等上許久了。陸敬新道:「師兄走累了罷,將就著這只茶杯喝兩杯罷。這只茶杯還真是為師兄準備的。」明晰「哦」了一聲,陸敬新道:「這裡的主人家看見師兄來了,還當師兄與我們是一路的,就拿了四隻茶杯出來,因此這杯茶還真是為師兄備下的,師兄就將就著飲上一杯解解渴罷!」

  明晰拿起茶杯來,看了片刻,道:「這可奇了,我……」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對著這小小茶棚打量了兩眼,將那杯茶一飲而盡,道:「倒也是好茶,很清涼解暑。只可惜我不識茶葉,拿此來解渴,當真是飲驢了。」韓一鳴略覺奇異,明晰素來不是多話之人,怎地這回相見,卻覺他極是多話,難不成真是不見了些時日,他變了個人?

  又過得片刻,明晰道:「我是要起身了,師弟們,你們也跟我一同告辭了罷。」這邊三人都有些意外,韓一鳴正想說再歇片刻,卻見明晰眼神閃爍、警惕,到了口邊的話便不再說出來,拿起面前那盅茶,一飲而盡,只覺遍體清涼,便道:「走罷,師兄。」明晰自懷中摸出一個東西來,壓在茶盅之下,道:「師弟們,咱們走罷。」陸敬新雖覺此處有些異樣,但此時要走,依舊伸手去摸銅錢。明晰笑道:「幾位師弟,我這裡一併結帳了。咱們走罷。」韓一鳴看得分明,他明明是將一張紙壓在了茶盅之下,難道這樣也就算會帳了麼?雖說那茶十分清新,可也不見得要用銀票來會帳罷?哪有這樣貴的茶?韓一鳴雖不知梵山派是否富裕,但靈山的師長們可是十分簡樸的。再看明晰穿著,與他做弟子時一般無二,便是連他接任掌門那日,他都不曾穿新著錦,可見他也是個樸素之人,那給的是一張白紙麼?從未聽說過白紙也能會帳的。

  明晰道:「走罷!」催著三人收拾東西走出茶棚來,又順著三人來路走了一段,明晰才道:「師弟們,咱們就此別過,凡事將來再說。」韓一鳴甚覺古怪,明晰又道:「你們再不可順來先前的路前去了,可繞過那地方去。只怕能省卻許多麻煩。」三人都追問,明晰卻不再說,只道:「切記切記。」說罷,拱一拱手,告辭去了。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08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五六、紙上


  韓一鳴忽然想道:「難不成明晰師兄給那女子的,是什麼緊要的話麼?」除卻是互通消息,再無別的理由可想。不禁去回想那個女子,說來也怪,那女子站在他們面前,眉目面貌真是清清楚楚。但此時去回想,卻是怎樣也想不起來!唯一記得的就是她是一個女子,年貌已然不輕了,但是形態模樣,卻是一片空白!這樣一個女子,和明晰師兄要用紙條來互通消息麼?那紙條上寫的是什麼?若說是明晰師兄是前來與這女子相會的,似乎不必寫這樣一個字條,大家當面鑼對面鼓地說個分明不好麼?難不成明晰師兄是看到了他們,有許多話不便說出來,這才將要說之語寫在紙上交與那女子的?
  忽然沈若復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小師弟,你在想什麼?」韓一鳴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明晰早就走了,此時連羅姑都不見蹤影,週遭除卻自己三人,再沒有人影了。韓一鳴道:「師兄,我在想,明晰師兄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麼?」沈若復道:「我也極想知曉,明晰師兄乃是堂堂正正之人,絕不會做甚陰暗鬼祟之事。但他這張紙,卻令我十分意外。」轉頭回陸敬新道:「師兄,你看出什麼來了?」

  陸敬新沉吟片刻道:「他這張紙甚是奇異。可我卻覺那女子更加奇異。那女子到底是誰,能讓明晰師兄給她傳遞消息?我更想知曉的是這個。知曉了此事,想必那紙上所寫的,就能知曉得八九不離十了。」沈若復道:「咱們回去看看罷!雖說明晰師兄囑咐咱們換條路走,可我卻極想去看一看,說不定咱們一回去,便會看到意外之景也說不定!」

  韓一鳴也是一般心思,陸敬新雖說多經過見過些,卻也極是想去探個究竟的。三人心思相同,沈若復道:「只不知羅姑到哪裡去了?」話音未落,羅姑憑空出現,陸敬新道:「師弟,你敢情是學會了拘神法,說到她,她便來了!」沈若復愣了一愣,羅姑道:「倒不是他學會了什麼法術。而是我本就在這左近,是你們到了這裡,我看起先有外人,因此走開了片刻。這會正好回來,時機楔合得好似你們一提到,我便出來了。」

  沈若復道:「來得正好!羅姑,你可能告知我,你先前看到了什麼?為何會避開?」三人都向羅姑看去,羅姑顯然便是看到了什麼的,因而避開了。想起她能看出平波道人門下弟子的滿身怨氣,不由得期望她說出個子丑寅卯來。羅姑看了他們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不曾看見什麼,我只是……」話才說到這裡,沈若復已道:「不曾看見?那你為何不走上前去?」

  羅姑道:「我不過是忽然看見別處……」韓一鳴聽她一出聲,已是辯解,也顧不得不禮貌了,立刻就打斷她道:「羅姑,咱們一路同來,彼此也算是心知肚明了,這些托辭,便不必再說了。咱們知己知彼,好過什麼都不知。」羅姑的下半截話頭被他打斷,半晌不語,只是看著他。韓一鳴也毫不退縮,過得一陣,羅姑歎了口氣道:「非是我有心要騙你們,實是我所見的,乃是我從未見過的,我的見識原也短淺。雖說我並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也不知厲害與否,我卻不能挨近了去,我只知我挨近去不會討好,因此我避開了。」

  她雖說了,卻還是強如不曾說過一般,眾人只知有異,卻還是不知其所以然。但明晰的作為,卻著實令人意外。沈若復道:「難不成明晰師兄娶了親?或是對那女子有甚意思,若不是這樣,我可猜不出他是什麼意思。按說他一個光明磊落之人這樣傳信,便已足以告知大家其中有異了。何況他還語焉不詳!」韓一鳴道:「我卻不認為是這樣的。便算是明晰師兄娶親,也不是什麼不能見人之事,何必如此迴避呢?該當大大方方給咱們引見才是。他卻如此迴避,還讓咱們不要過去,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意思呢?可若是妖異的話,明晰師兄是不會放過的呀!」

  陸敬新道:「咱們過去一看,不就都明白了麼?何必在此猜測!」沈若復與韓一鳴都道:「好。」羅姑遲疑片刻,道:「我還是不去了罷。」三人也不勉強,各人有各人的難處,何必一定要強人所難呢。羅姑道:「我們自別的路越過那處,在前方路上等你們罷。」

  說畢,她便帶著阿土走開了。三人復又順著來路回去,走了不一會兒,已臨近那個小茶棚,只須再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陸敬新先收住腳步,道:「咱們都小心些,待會兒若有意外,不要與之硬碰。咱們不知其是什麼,不如迴避的好,若有危險,咱們都御劍飛開,反正遇上不明事物,咱們得先保住自身。切記不可爭一時之勇!」韓一鳴是經歷過些危境的,自然知曉是明哲保身,才能再圖反擊。沈若復道:「是的,我記得了。」他修為不出色,因此便知師兄這樣說,乃是專門說與自己聽的。

  三人站在原地,寧定心神之後,這才向著那小茶棚的所在之處走去。韓一鳴滿心好奇,雖說他不知那女子有何異樣,但那女子異常乃是必定的。片刻之後,三人順著小路轉過來,那地便在眼前。三人一看,立時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作聲不得。

  那小小茶棚已然不見蹤影,不止沒有了小小茶棚,那地竟全然沒有有過人煙的樣子!前方樹林茂盛,長草叢生,全然不是一個可以駐足之處,哪裡有茶棚?三人呆了片刻,面面相覷,先前那小小茶棚雖是簡陋,卻也還算齊整,不是片刻之間便可以撤得無影無蹤的!但這小小茶棚卻真的撤走了,這裡雜草叢生,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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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0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五七、空空


  沈若復愣了一陣,走上前去,彎腰伸手摸了摸前方齊腰的長草,道:「是真的!」韓一鳴已知這不是幻象,這就是雜草,並且是生長了許久的雜草。倒是先前見的那小小茶棚才是幻術,不知那是怎樣的幻術,竟然連自己都看不出異常來,雖然察覺不對,也仔細看過,卻是全然看不出來!須知他自到了靈山,沒有什麼是不能目見的,再繁複的幻景,到了他的眼前,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連詰利摩訶都栽倒在了他的眼中,但這小小的茶棚,他卻全然看不出來,還不止如此,連那女子的本來面目,他也全然看不出來!
  那女子的確有些異樣,韓一鳴自知曉自己能靜心看到事物的本來面目,幾回下山,閒暇之時,都會靜心去看路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路人便是路人,無論他怎樣看,都是那樣,並無改變,可是今日看到那女子之時,那女子心口的一點光亮,卻是之前路人所沒有的,難道那女子是靈犀一點在心中之人麼?韓一鳴未見過何人心中有靈犀一點,但卻不能因自己不曾見過,便否認那是靈犀。他當時對那女子仔細看過,她還是一個女子,只是不似尋常人等那樣的面目清楚。相反在他看時,那女子似乎變成了一個影子,衣服形貌都不存在了,除卻能看分明是一個女子,別的便分不清了。當時韓一鳴也想過,或許這是一個如同羅姑一般有著異樣修行的女子,唯有這個解釋,方才合符此事。

  因此再來此地之時,也想過會見到一個異樣修行的女子。但萬不料看見的卻是那女子無影無蹤,連同她的茶棚也無影無蹤了!若說她是異樣修行,那她的靈力應當極強才是,能將那茶棚變幻得無甚缺憾,瞞過這許多人的眼睛,她的法術便已然是高深莫測了。那她的靈力,也應當極是強盛才是,可是為何韓一鳴只看到她心頭的一點靈光呢?如若她只有那一點靈光,那她的茶棚是如何讓韓一鳴看不出異樣來的?難道她那一點靈光也能將那茶棚變幻得天衣無縫麼?韓一鳴相信她那點靈力與自己一般無二,淺淡之極,那點靈光也不耀眼,著實看不出來什麼妙處,可她在片刻之間便遁去無蹤,卻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便是韓一鳴自己,也要對此望塵莫及。

  沈若復道:「明晰師兄定然看出來了,只是不說罷了。明晰師兄才提醒咱們離去,不要靠近。可我依舊想不明白,他那張紙上到底是寫了些什麼?」陸敬新道:「明晰師兄想必不會是早早將自己所要說的話寫在白紙上的,想來是忽然之間寫的。我想他與咱們一般,與那女子是偶然遇上的。若是刻意前來尋找,必當與那女子說幾句話的。他不僅不曾說話,過後還讓咱們也不要挨近去,想必他是看出什麼來了,只是不便說話罷了。」

  韓一鳴道:「若是因咱們在場,師兄與那女子不便言語,但只須出聲,咱們便會離開,想必他一個磊落之人,若是真有話說,不會用這個技倆。師兄不曾言語,想必便是要避人耳目的。可他要避的是誰呢?總不至於是咱們幾個罷,咱們也都在當場呀,有何可避的?傳字也不該讓咱們看見才是!」陸敬新笑道:「可避的多了,多極了,難不成人家的私語你也要聽麼?」韓一鳴道:「我想那不是私語罷!」陸敬新笑道:「自然不是。可是既然不是私語,他到底避的什麼呢?師弟們,這一避可是我再也想不明白之處。」

  韓一鳴也想不明白,明晰師兄到底與那女子說了什麼。韓一鳴深知明晰也是頗有見地之人,不會囿於成見,也不會在心中想到什麼「男女受授不親」之類的陳規陋習,連一句話都不敢與那女子說,而要寫在紙上才顯得自己足夠正人君子。若細究起來,只怕那張紙遞過去,比起面對面說話來,更加讓人浮想聯翩。暗通款曲不就是片紙傳情麼?只是明晰這人,便是這樣磊落,連遞紙條這樣令人暇想之事,在他做起來,都顯得是那樣光明正大,絲毫不讓人覺得隱晦。韓一鳴倒是覺得他那時有些急迫,巴不得他們快些走開的樣子。卻也不是想將他們支開與那女子單獨在一起,反而是跟他們同時離開,看來明晰師兄看出了這個女子的與眾不同之處。

  三人看著那空空如也、一片荒蕪之地,各自思索,過得一陣,陸敬新道:「二位師弟,咱們也走罷。明晰師兄叮嚀囑咐,便該放在心上。至於此地到底有什麼古怪,還是過後再探知罷。」沈若復點了點頭道:「此地的古怪想必不是咱們能敵的,因此明晰師兄讓咱們離去。」韓一鳴也道:「明晰師兄若是認為那女子對咱們有敵意,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我總覺他不止是讓咱們避開了去,還讓那女子也避開了去。此事很有些讓我費思量。」沈若復道:「小師弟所說頗有見地,明晰師兄一來之後那女子便沒了蹤影,想必那紙上所寫,便是告誡這女子,速速離去。看她的幻術,連小師弟都瞞過了,想必咱們加起來都不是對手,她還將靈光收束得不引人注目,可知她的修為有多深了。此事我認為咱們不必提起,尤其是對外派之人。提起只會給咱們帶來不便。只咱們幾人知曉便罷。好了,咱們也早些離開才是!」

  三人說走便走,頭也不回向前走去,走不多遠,已見羅姑在路邊等候,四人匯合一路,這才向前走去。

  這日一直走到紅日西斜,才尋到一家雞毛小店停下來歇宿。本來他們一直是在路途之中露宿,但這日晚間,羅姑道:「我總覺著有些後怕,今日不要在荒野之中歇息了。咱們找個小店歇宿罷!」韓一鳴三人自遇上羅姑以來,一直在野外露宿,雖說也習慣成自然了,但野外露宿到底辛苦些。這時聽她主動說要投店,都十分歡喜,一路走到一間小店去,要了兩間房,在那裡歇下。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2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五八、見面


  羅姑帶著阿土獨自進一間屋內去了,這裡韓一鳴與兩位師兄同住一間屋子。進得屋來,床溫被軟,三人與床鋪久違,都躺上床去。韓一鳴卻睡不著,那女子令他十分意外,而明晰就更令他更加意外了。翻來覆去想不明白,卻總是想要想個清楚。自從他知道大師伯是想讓自己跟隨兩位師兄,學會他們的聰明機靈之後,不論遇上什麼事,都要想個清楚了。
  在床上翻了幾個身,倦意漸漸湧上身來,沈若復與陸敬新早就睡了,韓一鳴打了個哈欠,也昏沉起來。他昏沉之中,一線若有若無的聲音鑽入耳中來,這雞毛小店還真是吵鬧,韓一鳴抄起被子,將頭一起摀住。但那縷聲音卻直鑽進來,讓他避無可避。韓一鳴想要入睡,那縷聲息卻是無孔不入,讓他很是煩躁,忍不住坐起身來,卻聽一個聲音在心中道:「一鳴,你聽到我的聲音了麼,你出來!」

  韓一鳴一凜,大師伯就在他心中這樣召喚過他,但此時他聽到的這個聲音,卻全然不是大師伯的,甚而不是他曾經聽過的。韓一鳴愣了一愣,有人這樣召喚自己,卻不是靈山的師長們的聲音,那是誰呢?同道中人識得他的甚多,他識得卻不多。能在他心中召喚他,想必就是同道中人了,想著翻身起來,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卻遲疑了片刻。不知對方為何,便這樣出去,只怕不好!

  那人又叫了一聲,韓一鳴只覺他叫自己的名字再平平無奇了,自己的腳卻會向著那聲音來處而去,似乎有些不由自主。他回手去枕邊拿鳴淵寶劍,卻拿了個空,一身冷汗還未出透,已見鳴淵寶劍浮在了身邊。向來他有鳴淵寶劍在身邊,便無所畏懼,一時心定下來,邁步向外走去,鳴淵寶劍靜靜浮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出了門,向著聲息來處而去。

  出得門來,眼前已然是一片昏暗,連路都看不到了,腳下也是一片昏黑,似乎自己踩在的不是地上,而是一片虛無之中。手邊的鳴淵寶劍靜靜浮著,劍身閃爍明亮光澤,韓一鳴心中的不安被這劍光一映,已然無蹤。

  走了幾步,眼前依舊是昏黑,韓一鳴越發斷定自己走到了一片虛無中。右手拇指在食指上用力一掐,確實身臨其境,不是在夢中,定了定神,回頭一望。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適才住過的屋子在身後已了無了蹤影,身後,也是一片濃黑!

  這黑暗他已不是初次面對,但好幾次都是在夢中,這回卻是身臨其境,韓一鳴四周看了看,腳下探了探路,十分平整,正要向前走,忽然覺得頭頂頂心一陣發麻。韓一鳴一時定住身形,頭頂發麻,上方有什麼正看著他!雖說他並不膽小,但頭頂上有了這異樣,還是不能乍然便抬起頭來,定了定神,準備好了如影追風劍,這抬頭向上看去。

  上方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對明亮的眼睛,正對著他。韓一鳴盯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也一動不動,直視著他。韓一鳴看了片刻,手指一動,鳴淵寶劍卻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發出那溫和的光芒,全然沒有一絲劍氣透出來!韓一鳴一背冷汗,鳴淵寶劍不聽使喚,他就全然受人宰割了!正在緊張,忽然鳴淵寶劍的光芒亮了起來,韓一鳴心中一鬆,鳴淵寶劍卻向上飄去,跟著那對眼睛飄走了!

  那對眼睛輕輕動彈起來,一上一下,韓一鳴瞬間明白過來,那不是一對眼睛,而是一對有著眼睛花樣的蝴蝶或蛾子,現在撲扇著翅膀,跟著鳴淵寶劍向著一個地方飛去。鳴淵寶劍去得極快,「刷」地一聲,一道華光,便沒了蹤影。那對眼睛,卻輕抖著翅膀,慢慢向前飛去,韓一鳴跟著它,向著前方走去。

  走了一陣,前方有了一個白點,韓一鳴看著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到過這黑暗之中。此時也容不得他想,那雙眼睛已向著那個白點飛去。韓一鳴看它飛近了白點,那白點也越來越大,知道那裡便是出口,加快腳下,向著那一點白光跑去。他跑快,那點光亮越來越大,如豆子般大小直到那如窗口般大小,他現今腳下強健,跑起來飛快。在這濃黑之中奔跑,也全然不疲累,不多時已奔到那窗口般大小的白光前面,外面是什麼,他全然看不分明,但那對眼睛飛出去了,他正想越窗而出,忽然眼前大放光明,黑暗已不知所蹤,他站在了一片雪光之中。

  這雪光並不刺眼,韓一鳴放眼四周,隱約看得到似乎有什麼在起伏晃動,卻沒有挨近身來。他四周望了一陣,回過頭來,面前已多了一個人,正看著他。這個人面似冠玉,眼眸閃爍星光,兩道劍眉,使得他神色犀利之極,他身上一件布衣,也是白色,卻是最平常不過的白色,也是極簡單的樣式,但穿在他身上,卻十分英挺出色,只是他已然不年輕了。神色十分從容,乃是韓一鳴從未見過的從容,卻又是極為分明的透澈與犀利。韓一鳴不禁心道:「閱盡千帆也不過如此了。」微有點疲態有點憊懶之狀,但配在他身上,卻是恰如其分。韓一鳴正想開口問他:「你叫我來此,所為何來?」但卻心中一動,將那到了口邊的話嚥下肚中。

  他一雙眼睛對著韓一鳴看了片刻,口唇輕動,韓一鳴卻聽不到聲息,正想讓他說得分明些,那聲音在腦中響起:「咱們又見面了。」似乎他與韓一鳴是舊友重逢,但韓一鳴卻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樣一個人!他已然見過好些出色之人了,但那些人的出色,都是在某些時刻才會顯露出來,而這人一出現在他面前,韓一鳴已然認定他極是出色了。他從未遇上這樣一個人,若是遇上了,絕不會記不得。但此時無論他怎樣想,都想不起自己何時見過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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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3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五九、來日之憂


  無論他怎樣細想,都覺這人不曾見過。這人抬頭看了看上方,道:「嗯,還有片刻,可以略說幾句話。你修為如何了?我看你的進境還好。心智已開,修為雖說簡單,卻已有所成。」韓一鳴越發詫異:「你叫我出來就是要與我說這個麼?」這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愣,他本是想問:「你是何人的?」但不知怎的,到了口邊卻全然變了。那人道:「我要對你說的是,即刻返回靈山去罷!靈山的來日之憂已顯現,丁五一人扛不起這重任,你該前去相助於他!」
  韓一鳴大吃一驚,靈山已然危在旦夕之間麼?何為靈山的來日之憂?這個人是誰?他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丁師兄派他前來傳信麼?一時之間,種種想法,都湧上心頭,剛要出聲,眼前一暗,本來盈滿眼眸的白光,忽然便暗了下來!韓一鳴眼前一片昏黑,不禁出聲道:「你是誰?是我丁師兄要你來的麼?」

  黑暗之中,那人的輪廓一一浮現出來,如同一個金色黑底的剪影。他還在原地,並未離開,韓一鳴卻是猛然到了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到。片刻之後只聽他道:「他要我來?他哪能要我來?倒是我是要你來才對。」韓一鳴將信將疑,眼角向旁邊瞥了一瞥,鳴淵寶劍靜靜地浮在身邊,韓一鳴暗想道:「他到底是誰?」那人便如讀懂了他的心思一般,道:「你可想知道我是何人?」

  韓一鳴頓了一頓:「我確實想知曉你是何人,但我更想知曉,你為何要來告知我此事?」那人微微點了點頭道:「不算愚笨,能想到這個。你知曉了我是誰,便知我為何要來告知你此事了。我從前的一個名字,叫作靈空!」

  「靈空」二字從他口中說出,將韓一鳴震得呆住了,兩眼睜得圓圓地,看著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靈空,初次知曉,是從平波道人口中聽到,之後聽的次數並不算多,但韓一鳴知曉此乃靈山之祖,靈山因他一手而成,並且是他的師祖!與蕭逸徒手相持、讓小乖藏匿、彌蕤交出生命的師祖,從來只聽大家口耳相傳的師祖,瞬間就來到了面前麼?韓一鳴愣了一愣,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是我的師祖?」那個影子道:「你若想信,便能相信!」說著,他抬起手來手指一動,鳴淵寶劍如同聽到了召喚一般,自韓一鳴身邊飛了開去,落在他的手中!

  韓一鳴正想叫他「師祖」,忽然心中一動,好似有什麼自心頭活了過來,韓一鳴怔怔看著他,忽然想到也有人能夠拿起鳴淵寶劍來。一想到這裡,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出現在心頭,平波道人!瞬間,平波道人咬牙切齒的話語在心頭響起,他要害的,不是劉師姐,而是趙師叔!衝口而出:「平波道人也能拿起鳴淵寶劍來!」

  他是想起了在迴旋之中的一切因而說出來,卻不是回答影子的話。影子道:「他有他的迴旋,自然能拿起鳴淵寶劍。他卻不能御劍,你的御劍法也用得甚是簡單。我一使御劍法,你便知道我是靈空了。」他提起鳴淵寶劍來,輕輕一揮,劍刃明亮,光澤華麗,一道靈光自劍身溢出,分成兩道華光,圍著他流轉。一道有如龍形,綿長明亮,另一道卻有一雙展開的翅膀。彌蕤與鸞鳥的靈力,居然在他的一揮之間,都激發出來,韓一鳴頓時知曉自己的御劍術實在是差到了極點。

  呆了半晌,才道:「師……」「祖」字還未喊出來,喉頭已然出不了聲。韓一鳴看著那個神秘莫測的影子,心中猜測他要做什麼。片刻之後,只聽他道:「你不要叫出聲來,我今日與你的相見,也不要說與不緊要的人聽到。你只須快快回靈山去便可。」他話一說完,韓一鳴便道:「那,那你不與我一同回去麼?」他道:「我與你?嗯,我還需要時日才能回靈山,你只記得,回去便可。我並未讓你有何舉動,只是讓你回靈山去。不要對外人提起我來,切記切記!」

  他「切記」二字一說完,韓一鳴眼前便有了亮光,只是並不強烈,韓一鳴微微閉了閉眼,四週一看,他正站在所住的客棧的一堵牆前。鳴淵寶劍浮在手邊,應當是他一直就站在這裡,只是這時客棧裡的景象才顯現出來,韓一鳴四周看了看,師祖當然都已走了,這是韓一鳴初次見到師祖,他卻來去無蹤,可想而知他的靈力有多麼高強了!

  正想間,忽然面前多了幾個人,韓一鳴一愣,只見兩個人都自頭頂上下來,還都是識得的,頭一個,便是平波道人,另一人,卻是天花道人。韓一鳴素來對這兩人都無甚好感。平波道人向來與他不睦,而天花道人,卻是韓一鳴十分防備之人,因而一見是這二人,心下便警惕起來,尤其見了平波道人,俱來往矣都湧上心頭,若不是他刻意壓制,只怕早就睚眥盡裂了。

  平波道人先對他掃一了眼,眼睛四處探看,道:「他呢?」韓一鳴並不出聲,平波道人又道:「人呢?問你呢?你只管瞪著我做什麼?靈山派真是缺德少教!」韓一鳴怒視著他,咬了咬牙,將胸口惡氣強壓下去,這才冷冷地道:「道長是與我說話麼?道長你要找誰?是找道長門下的師兄麼?」他一連三句,讓平波道人一愣,只因韓一鳴這「道長」二字雖是尊稱,卻全然無有敬意,十分冷淡,倒不如不稱呼的好。平波道人愣了一愣,這小子怎麼幾日不見,就會變個樣子?從前他什麼都不稱呼,讓自己看了橫生悶氣,如今他稱聲:「道長!」居然讓自己還是氣悶不止,甚而想跳起身來暴揍他!

  忍不住罵道:「小兔崽子,你可知我是誰?」韓一鳴一聽這話,便是平波道人要用他的輩份來欺壓自己了,絕不可讓他得懲,便道:「我不知道長要說自己是誰?也不在意道長是誰,我只想知曉道長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所為何來?」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5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六零、激將


  平波道人本要端出長輩的架子來壓他,哪知他先說了「不在意是誰」,那到了口邊的話,便不好再說出來了。他已然說了不在意自己是誰,自己再說是他的長輩,豈不是自取其辱?一時之間,氣憤不已,直氣得胸前不停地起伏上下,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天花道人卻對著韓一鳴上下打量了片刻,才笑道:「小朋友,咱們又見面了,你在這裡做甚?」他雖是笑容可揖,但比之平波道人,更加令人戒備,韓一鳴沉住了氣,冷眼看著他,卻不出聲。過得一陣之後才淡淡地道:「我沒在做什麼,道長這樣突如其來,所為何事?」天花道人對他看了一眼,對平波道人笑道:「師兄,靈山這名誅魔弟子如今可是越來越厲害了!從前我便覺得他極是聰明,只是並不外露,到了如今,我已覺他的聰明脫穎而出了!」平波道人在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小把戲罷了,有何可驚異的?喂,我來問你,適才是誰在這裡?」

  韓一鳴心知這話他是必然要問出來的,不如反過來問他,也好看他是何意圖。便道:「道長問我麼?道長已然看見了,這裡有何人,便是何人在這裡。」平波道人臉色一變,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住了,道:「果真麼?」韓一鳴冷冷地道:「道長若不相信,那道長認為先前是誰在這裡?」平波道人被他一句話反問住了,韓一鳴看他臉色,已知他被自己所問住了。師祖先前叮嚀囑咐,即便他不是師祖,不囑咐自己,自己也不願說與平波道人聽。即便那人不是師祖,只是一個與靈山無關的人,也不願說與他聽。這道人名叫平波,實則最是生事,凡事都要自己小心才是。

  平波道人面色變了又變,天花道人接上來道:「小朋友,你果真是越來越厲害呀。嗯,我們之所以問你,乃是因我們看到這裡有異樣的靈氣出現,才趕過來的。這靈氣十分詭異,或許有害於人也說不定,你若是替它隱瞞,到了末了可是自身受害呀!沒聽說正邪向來不兩立麼?你可要想好了。」韓一鳴看了他片刻,明知他的和顏悅色之下包藏著的,都是禍心,卻也不說破,只道:「並沒有誰在此。只我一人而已。」

  天花道人哈哈一笑:「小朋友,你說這話,就太會吹牛了。以你的修為,似乎還不能到這一步,你就不必替他人掩飾了。」韓一鳴手一伸,將鳴淵寶劍召在手中,往前一伸,道:「我沒有這修為,但它的靈力卻是不弱。」鳴淵寶劍泛起明亮澤,紫稜紋格中金光流淌,陣陣霧氣自劍身上升騰起來,帶著淡淡金色,點點金光自那霧氣中溢了出來。鳴淵寶劍之中,一道金光緩緩順著劍刃流動,的確與平日裡不同。平波道人與天花道人都盯著那道明光,神色各異。韓一鳴淡淡地道:「鳴淵寶劍乃是我師祖從前的配劍,靈氣與眾不同,時不時都會靈氣四溢,你們看到的靈氣不是這樣的麼?」韓一鳴想起適才那人手一揮,鳴淵寶劍之中的兩股靈力都溢了出來,因此以劍問他們。他們若是看見了異樣靈氣,那鳴淵中的靈力便不會看不到。

  平波道人卻不相信,但盯著鳴淵寶劍看了一陣,也不知拿什麼言語來反駁,只得勉強道:「原來如此!倒讓我虛驚一場!」虛驚?韓一鳴立時抓住他的話柄反問道:「虛驚一場?道長緣何會虛驚一場?」平波道人愣了一愣,道:「這個,這個,我對你這寶物裡的靈力見識不夠,只當來了什麼不該來的禍患呢!」韓一鳴一聽這話,疑心陡起,道:「道長,何為不該來的?何為該來的?莫非這不該來的指的是我麼?」平波道人冷冷地道:「我不過隨口一說。」韓一鳴也淡淡地道:「我也是隨口一問,畢竟此處只有我一人,這不該來的人,指的不會是我罷?」

  平波道人似是要說什麼,卻又忍住了。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可是越來越厲害了。口齒半點也不輸人,咱們也是擔心這裡有什麼妖異,會害了小朋友你的性命呀!因此看見那異常的靈氣,先便來此查看。小朋友可不要多想呀,你當平波道兄是視你為妖異麼?不是,你的靈力,還真不如你的寶劍。哈哈!」

  韓一鳴自然知曉他不過是激將自己,要令自己不憤說出那人來,冷笑一聲,並不以為意。這天花道人也不是什麼好貨,雖說他不若平波道人那般將惡毒都放在面上,但他卻也是惡毒的。不知為何,韓一鳴便是認定他惡毒,只是他的惡毒並不顯露在面上。平波道人雖說萬惡之極,但他的惡,韓一鳴還覺得不算最惡,這心底不為人知的狠毒更加狠毒。見他眼中閃動著不為人所知的光芒,心中警惕起來,不知他又要打什麼主意了,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算計了去,因而只是淡淡地道:「我這點修為還真讓道長說著了,淺而又淺,當然是不如我的寶劍的。有勞道長對我青眼有加了。」

  天花道人笑了笑道:「小朋友,咱們不必再說其他,你只須告知我,先前那靈光……」韓一鳴心中一動,他為何總要追究這靈光呢?冷冷地道:「怎麼,道長認為那不是我寶劍的靈光麼?那是何人呢?我可沒見著。我修為淺,見不到道行高深的前輩,反正我是不曾看見什麼人的。難道道長看見了什麼人麼?或許替我引見引見!」他滴水不漏,天花道人也拿他沒法,只笑道:「果真麼?」兩眼如錐子一般向他看來。韓一鳴若是沒這一年多的進益,還當真耐不住他這雙尖利的眼睛!但經歷如許,他的雙眼已然不再害怕了,迎著他的目光道:「道長,或許你看見了什麼?但我可什麼都不曾看見。」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6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六一、信 疑


  忽然覺得不對,向著旁邊一望,只見天花道人兩眼看著自己,神色間頗有探究之意,心知他對自己起了疑心,並且他果真不相信自己所說,才這樣探究自己的。只不過天花道人與平波道人之間,還各有各的盤算。韓一鳴想了片刻,不見異常,猛然明白平波道人並未給自己施什麼法術,先前嘴動,十之八九是在暗地裡責罵自己。自己幾句話得罪了這道人,他心中不忿,想要罵出聲來,卻惟恐有失長輩身份,只能暗地裡罵了。平波道人倒不是會留口德之人,不出聲責罵顯然因旁邊跟了一個天花道人,不想因小失大。原來在他們雖是結伴同來,卻各自肚腸,韓一鳴看了不由得冷笑。
  見二人都各自盤算,韓一鳴道:「二位道長,我要先行一步了,後會有期。」說罷也不等二人說話,先躬身施了一禮,轉身走開。他不聽二人在他身後出聲,但二人的目光卻一直追隨在他的身後,韓一鳴頭也不回地直向前走,直至走入屋內,關上房門,這才透出口長氣來。

  這回不是做夢了,韓一鳴再清楚明白不過,向著屋內看了一眼,兩位師兄依舊睡得很沉,走到自己床邊坐下,雖說身上疲累,卻是再也睡不著。那人果真是師祖麼?看他能將鳴淵寶劍用到那一步,韓一鳴不信也有幾分信了。但這人是半途遇上的,便是相信了,也忍不住有些疑惑,他真是師祖麼?為何會突如其來?為何師祖不去靈山解除所謂的危難呢?按理來說師祖若是知曉了靈山危在旦夕之間,必定要回靈山的,可他卻前來讓自己前去,這是何因?

  也因了這一點,韓一鳴並不是十分相信那人便是師祖。雖說看他,也覺他與眾不同,出類拔萃但說到是自己的師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何況他是來尋自己,而不是親自回靈山去解此危難,尤其讓韓一鳴摸不著頭腦。欲要信他,卻是實難相信,可是欲不相信他,卻是事關靈山的生死存亡,不可大意。將信將疑間,還是相信多些。畢竟若是不信出了大事,誰也當擔不起!那人說得確有其事似的,韓一鳴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不知靈山將要面對何種危難?

  他雖是十分疲憊,這一夜卻是半睡半醒,迷糊之間,天色已亮,那人再沒有出現,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擔憂不已。好容易熬到天亮,連忙起來叫二位師兄起床。陸敬新與沈若復多時都是在外露宿,此時睡在了床上,床溫被暖,遠非野外的露宿可比,都睡得無比香甜,韓一鳴連叫幾聲,不見二人醒來,索性動手將二人搖醒過來。

  陸敬新勉強睜開眼來,道:「小師弟不要鬧!」對著窗外看了一眼,見到隱約的亮光,忍不住道:「這樣早,你叫我做什麼?即便上路,也還早著呢?」沈若復則乾脆便叫不醒,推他他也只是向床裡縮身,讓韓一鳴推不著罷了。

  韓一鳴忍不住道:「二位師兄,我,我見到,不是,咱們快些回靈山罷!」他話到口邊,猛然縮口不說,那人囑咐不能說與別人知曉,再者也不便說是師祖,乃是他心裡都十分懷疑這人到底是否師祖,只好說見到一個怪人了。陸敬新重新睜開眼來,瞪了他片刻,接了他的話頭道:「是人?還是鬼?是人就算了,是鬼也由他去罷,不要擾人清夢!」說畢倒回枕頭上,繼續呼呼大睡。韓一鳴忍無可忍,道:「師兄,咱們回靈山罷,靈山,靈山危難在即,咱們快些回去!」

  「呼」地一聲,陸敬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道:「小師弟,你說什麼?」韓一鳴道:「總之我不能細說,咱們快些回去!」話音剛落,旁邊傳來沈若復的聲音:「小師弟,你還不信我與陸師兄麼?但有什麼事,快些說出來。你若有事不與我們說,我們便不能隨你同去。」韓一鳴十分為難,想要說與他們聽,又記著那人說的話,但想不說與他們聽,只怕他們過後全然不會跟著自己一同回去。這兩位師兄可不是顧師兄那樣平和的師兄,而是各有想法,各有打算的。

  權衡利弊,半晌方道:「二位師兄,不管你們信與不信,我都可說與你們聽,卻也只是說與你們聽,別的人我是不能說的。」忽然陸敬新抬起手來,止住了他,道:「師弟,你等一等,你若不便這樣說與我們聽,想必是有你的難處的。不妨先施個法術,咱們再說!」沈若復道:「你雖不防我們,但防一防隔牆有耳,卻是該當的。」

  陸敬新看了看門窗,道:「我能封住窗戶,沈師弟,你便封住門罷。」沈若復道:「不行!師兄的這點靈力,只能封住窗,還是你來封門罷。」陸敬新想了一想道:「那讓小師弟來封住此屋罷,封住了此屋,便無人能夠聽到了。小兄弟,你的鳴淵寶劍要封此屋,那真是易如反掌呀!」說著教了他們封鎖的口訣。沈若復與陸敬新各自出劍,將門窗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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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18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六二、內 外


  韓一鳴對這些口訣向來都覺得不難,靈山的口訣聽在他耳中本就極為簡單。因而也拔出鳴淵寶劍來,一拔出鳴淵寶劍來便吃了一驚。鳴淵寶劍凝重大器,遠非別的寶劍可比,平日裡陽光、燈光照耀之時,總有淡淡華麗光澤。而今日的鳴淵寶劍卻是明亮非常,韓一鳴已見劍刃之中,兩道長長的光澤循環往復地流動,正是那人喚出來的彌蕤與鸞鳥的靈力!
  那人真是師祖麼?韓一鳴心裡暗自猜疑,換了別人似乎也不能如此厲害。便是白龍替他喚醒靈劍之中的靈力,但是將寶劍交與他後,便失去了這樣流溢的靈力。而這人將寶劍之中的靈力引動之後,到了他的手中,依舊如此熠熠生輝。這人果真是師祖麼?韓一鳴拿不定主意,但看了看陸敬新與沈若復,知道這二位師兄極是聰明,不如讓他們來拿這個主意。

  他依照陸敬新所交,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將寶劍往地上一插,一道白光猛然自劍首溢了出來,在空中瀰散開來,點點瑩光浮在了空中,將這本來簡陋的屋子妝點得如夢如幻,一道白光在屋頂慢慢旋轉,屋內格外明亮。陸敬新嘖嘖稱讚:「當真是千年靈劍,靈力與眾不同,這樣的防護,就是來個道行八百年的,只怕也聽不到我們說什麼了。好了,小師弟,你到底要說什麼,這便說罷!」

  韓一鳴遲疑片刻,雖說那人對他言道:「不要說與外人。」他卻實難做到這一點,陸師兄與沈師兄都是刁鑽古怪的脾氣,韓一鳴便是想隱瞞他們,只怕也隱瞞不住。再者,只怕他不說明白此事,二位師兄根本不會隨他一同回靈山去。尤其是沈若復,自來便嚮往下山的,這些日子在山下,雖說比山上辛苦多了,但卻是太多姿彩了。他甚是喜愛山下的生活,連韓一鳴自己如今也喜愛起山下來了,靈山固然是一片淨土,但世間的百態,於他來說也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這些時日以來,韓一鳴已知這兩位師兄雖有或多或少的小心思,但瑕不掩瑜,這二位師兄都是性情中人,絕無壞心!但那人的話卻也令他不得不在出口之前再三思量。他這裡猶豫不絕,沈若復已道:「小師弟,你是否有何不便出口的言語呀?」韓一鳴道:「師兄,你怎會知曉的?」陸敬新道:「這還不簡單?你雖是一個謹慎之人,但不善於吞吐,有話便會直說的。你這樣欲言又止,豈不是告訴了我你心中有事,只是不便說出來罷了!」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我果然有一件事想要說出來,但我卻被別人囑咐過,不能隨意說與外人聽。可我著實愚笨,再者二位師兄都不算外人,我又有許多首尾想不明白,想說出來請二位師兄幫我拿個主意。」

  沈、陸二人對望一眼,陸敬新道:「何事如此詭秘?」韓一鳴只道:「此事本來詭秘,因此我才來與二位師兄相商的!」沈若復道:「小師弟既已答應了別人不能說出,卻不得不說與我們,那我們只進不出便是了。」韓一鳴正要點頭,沈若復又道:「我絕不與任何人說起小師弟說過的事來,哪怕便是與我有手足之誼的師兄們。陸師兄,你呢?你是否也不與師兄弟們說?」

  陸敬新道:「那是自然,我也不與師兄弟們說。」韓一鳴心中安定,正想說話,沈若復又搶在頭裡道:「對大師兄也不說麼?」韓一鳴愣了一愣,陸敬新道:「大師兄?唉,說實話,但凡有我拿不準的事情,與大師兄說一說,只會給我帶來許多好處。怎麼?這事不能與大師兄說麼?」韓一鳴心中一動,大師兄博學多識,說一說只怕能辯其真偽。再者,大師兄定然與師祖相熟,師祖還未下靈山,他便已入了靈山門下,與他說一說,只怕會獲益良多。

  正想說:「好!」沈若復已搶在頭裡道:「陸師兄,你為何凡事都要拉上大師兄呢?難不成是離了大師兄,你就不能獨自拿主意了麼?」陸敬新道:「沈師弟,何出此言?我無非想著大師兄比咱們……」話未說完,沈若復已道:「師兄,大師兄固然是見多識廣,但咱們能事事問他麼?為何不能咱們自行去思想此事,了結此事呢?有大師兄提點固然好,但沒大師兄提點,咱們不是能把許多事想得更明白麼?」

  陸敬新看了看沈若復道:「沈師弟,你是否對我凡事與大師兄相商頗有異議?」沈若復道:「非也,非也。師兄要將所遇之事與大師兄相商,本也無可厚非。但此事與別不同,小師弟本來已得人囑咐,不能說與外人聽,何為外人?除卻小師弟與那人外,連你我俱算外人,大師兄不在此處,當然更是外人了。但小師弟前來說與給我們聽,乃是對咱們的信任,此事該到咱們這裡便止住的。你心裡想著大師兄是自己人,說與他聽沒什麼,我卻也想著顧師兄與我情如手足,說與他聽只怕還會多個主意,那傳來傳去,豈不是傳得人盡皆知了?大師兄也有情如手足者,顧師兄也有意趣相投的師兄弟。那小師弟這不能外傳之事可是由咱們傳得人盡皆知了,還有什麼是不可告人的呢?」

  一席話說得陸敬新無語,半晌才道:「沈師弟說的,也有沈師弟的道理。我本來也無甚意思,只不過想著若是說與大師兄,便會得大師兄鼎力相幫。大師兄比起咱們來,修為見識都強太多了,對咱們有益無害。可是如你這般說來,倒是不該說的,好!小師弟,你說與我們的話,便只到我們二人耳中,絕不外傳!連大師兄我也不會說的。」韓一鳴本來的意思,倒也不如沈若復所想的這般,只覺說與大師兄只會是好事。但聽了沈若復的話,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道:「好,那此事便咱們三人得知便好了!」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20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六三、可靠


  韓一鳴見二人再無異議了,這才道:「我晚間見了一個人,他說他是咱們的師祖!」不出他所料,陸、沈二人都呆呆望著他,好似望見了什麼稀奇古怪之物一般!韓一鳴不知自己哪裡說得不對,收住了口,看著二人。片刻之後,才聽陸敬新道:「小師弟,你看到了師祖麼?果真?」韓一鳴道:「我也認不實在,因我從未見過師祖。但鳴淵寶劍認了他的,鳴淵寶劍不是從前師祖的配劍麼?配劍都會認主的。我想該當不會錯罷!」他口中說著不會錯,心中卻是著實沒低的,畢竟他不曾見過師祖,那人的古怪,令他有些不能全然相信。
  沈若復半晌才道:「小師弟,你,你不會是做夢罷?你見過師祖了?」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陸敬新則是兩眼緊盯著韓一鳴。韓一鳴搖了搖頭:「師兄,我絕不是做夢,若是做夢,我說與你們聽有何義呢?」沈若復道:「小師弟,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這樣說,並非是懷疑你。只因我曾聽顧師兄說過,小師弟會有栩栩如生的夢境,因此才多此一問的。」韓一鳴搖了搖頭道:「師兄,我當時被他叫醒過來,清清楚楚知曉自己是醒著的,自己走出屋去的,之後便見了那人。」

  隨即將昨晚所見說了一回,末了道:「我未曾見過師祖,不辯真假,因此請師兄們幫我辨個真假。」陸敬新沉吟半晌,道:「小師弟,年長的師兄們,大多都見過師祖。可是我卻沒見過。一來我不算年長,二來,我是師祖下山之後才入靈山的,我入靈山不過百多年,師祖下山可有三百多年了,我沒有得見師祖的福份。想必我上面的好些位師兄,都不曾見過師祖。沈師弟就更不必說了,定然是沒見過的。因而我不能辨別此人是否真是咱們的師祖。」停了一停又道:「可若是大師兄,定然就分得清了。」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然道:「師兄,你又來了!難道離了大師兄,你便什麼都做不成麼?」陸敬新道:「師弟,全然不是這樣說,若是大師兄……」

  話音未落,沈若復已道:「能夠讓鳴淵寶劍如此聽話,又能喚出鳴淵寶劍靈力,若不是師祖,也是極厲害的同道了。其能為只怕是師尊們也不能抵擋的,大師兄能看出他的本來面目麼?或許你認為能,我卻認為不能!修為不可同日而語,大師兄在他面前,只怕也是真假莫辨!」陸敬新道:「師弟!你這是什麼話,我不過隨口提了一句……」他一句話未完,又被沈若復截著道:「我便是知道,陸師兄你離了大師兄的提點,便一事無成了!」韓一鳴萬不料他倆先爭了起來,連忙道:「二位師兄,不必為此事爭執罷!」

  陸敬新道:「好呀!小師弟,還好你也在此地,也好作個見證,此事我若對大師兄提起隻言片語,都算是我的不是。」韓一鳴道:「師兄,倒也不必如此……」沈若復卻搶著道:「陸師兄,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在心裡了。若是你說與大師兄了,可別怪我說你不守信用!」陸敬新道:「莫說大師兄,便是對著師尊們,我也絕不提起一個字來!如何?」韓一鳴聽著二人言語越來越沖,連忙插進去道:「二位師兄,那咱們可要先回去一趟?」

  他話音剛落,陸、沈二人都回過頭來異口同聲地道:「回去,自然是回去!」兩人似都不曾料到對方與自己竟都是一口說出這話來,愣了一愣,韓一鳴連忙道:「那咱們就回去罷!」沈若復道:「那是自然,此事即便不是師祖前來傳話,咱們也當回去一趟的。無非空走一趟罷了,若是誤傳,那也沒什麼,咱們到時再回來。可若是真的有什麼意外,咱們不曾回去,豈不是要誤事了?還是回去才好!」陸敬新也道:「是,師弟說的是,咱們歇一歇,待羅姑起來了,與她相商。」

  不過片刻之間,二人那爭執之狀已全然沒了,並似不曾爭執過一般,韓一鳴不由得好笑,暗想:「這二位師兄真是一對活寶。」陸敬新道:「我倒是餓了,要不咱們先去吃些點心?」沈若復看了看窗外,道:「嗯,我還不想去,要不師兄你先去?我和小師弟再歇一會兒!」韓一鳴本也餓了,正想說跟陸師兄同去,忽然腳上被人輕輕碰了一下,便道:「師兄,我一夜沒睡好,還是再歇會兒罷。要不,師兄先去,我過後再來!」

  陸敬新去了,韓一鳴看著他去得遠了,才道:「沈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總是跟陸師兄對著幹,難道大師兄知曉了,反倒不好麼?大師兄要是能給我們指點一回,只怕會好些!」沈若復沉吟半晌,道:「小師弟,我如何對你說呢?此事還是不要輕易讓人得知的好,他有自己認為可靠的師兄弟,我也有。都把這事對自個兒認為可靠的師兄弟說了,就等於公諸於眾人了。可靠之人同樣有可靠的人,最終便是誰也不可靠了,那不如不說。再者,為何一定要說與大師兄知曉呢?大師兄知曉,咱們須得回去,大師兄不知曉,咱們也得回去。那不如不說,省了多少口舌。不止我們不說,小師弟,連你對了大師兄,也不必提起才好!」

  韓一鳴這裡正想著回山之後,要把此事對司馬大師兄提上一提。畢竟此事已對陸師兄與韓一鳴說了,再多一個大師兄,也無可厚非。再者大師兄見識廣博,也非別人可比。沈師兄與陸師兄雖說十分聰明,但哪裡會如大師兄那般海納百川?但聽沈若復這樣一說,不覺有些奇異:「沈師兄,那,你的意思是不必與大師兄說起嘍?」沈若復眉頭一皺:「這可真是奇了,小師弟,怎地你與陸師兄一般,總是想依靠大師兄呢?不說與大師兄便遍身難受麼?便沒了自己的主張?你還能萬事都依靠大師兄不成?」

  
宮小瑄 發表於 2008-10-7 20:21
第二十五卷 來日之憂 五六四、回頭


  韓一鳴一愣,沈若復雖與自己年紀彷彿,卻果真是十分有見地的,見識也算十分超妙的,他這樣說,還真讓自己靜心細想,此事果真就是如此,有大師兄放在那兒,似乎自己就有了定心丸。長此以往,真會成為依賴的。拋開了大師兄,是會有些心神不寧,但也未必自己就不能擔當!
  於是道:「好,師兄,我聽你的,我就不與大師兄說了!」沈若復道:「小師弟,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沒個算計了,此事若是我遇上,而不是你遇上。我只會堅持要回靈山去,不說出昨夜的遭遇,也讓師兄跟我一同回去。你信麼?」韓一鳴道:「我自然相信!只是我……」

  「只是你實在拿不定主意!小師弟,你須知曉,主意只能你自己拿。只要你不存惡意,什麼樣的主意都可以一試的。」沈若復淡淡地道。他一句話,將韓一鳴想說而未說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韓一鳴點了點頭。沈若復道:「小師弟,你可須知曉,為何你拿不定主意?乃是因你害怕。」韓一鳴一愣:「師兄,我害怕什麼?」沈若復道:「你害怕此事有個意外之處,你必須擔當隨之而來的所有。因而你總想讓別人來替你承擔,可你想過沒,若是別人有私心,在此事上害了你,你又該如何是好?」

  韓一鳴愣愣看著沈若復,明明這位師兄只大自身幾歲,想法卻是如此之多,遠超自已,看他成日裡與陸師兄嘻皮笑臉,可是心中卻全然不是這樣。歎了口氣道:「師兄,你說的是。實則是我自身都不曾想得如此深入,是了,我絕不會再如此,凡事自已拿主意才是。」沈若復道:「是了,這就是了!你自己拿了主意,不論是對是錯,對你自身來說,都是件好事。但別人替你拿的主意,到了最後,只會害了你。你不要以為別人會為你承擔過錯,你的過錯只能自己承擔。即便是別人的主意錯了,那錯也在你,誰讓你挑錯了人呢?導致一錯再錯。因此這過錯還得你自身承擔。難不成你以為大師兄便會替你承擔錯處麼?」

  談及大師兄,韓一鳴收口不言。所謂非禮勿言,沈師兄這話,雖說極有道理,卻已涉及到了大師兄,因而不便再說下去。沈若復聽他不言,也知他為何不言語了,轉而道:「小師弟,大師兄給你挑的書,你可都看過了?」韓一鳴這些天來,也會翻一翻當日自靈山帶下來的幾本書。雖說這書他從前已看過了,但這回大師兄再交與自己,他也不曾看出其中有什麼奧秘來。除去這幾本書古舊些外,與他從前看過的,沒有絲毫差別!這幾本書也不似大師兄給的那本掌門秘書,會讓人總是想去探尋其中的奧秘。韓一鳴無論怎樣看,那便是幾本尋常的書!

  聽沈師兄提起這幾本書來,道:「嗯,我看過了。可師兄,那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書呀!」沈若復微微一笑:「書沒什麼不尋常的,不過就是那幾本書罷了。不過給你書的人,可不見得……」說到這裡,道:「好了,陸師兄回來了。」

  待得陸敬新回來,三人便計議回靈山去。陸敬新道:「咱們倒是沒什麼,說走便走,但羅姑如何?她是跟咱們一同回去呢?還是留下來?」沈若復道:「是呀,羅姑雖說也不是什麼壞人,卻到底不是咱們靈山的弟子,咱們也帶她回靈山去麼?」韓一鳴道:「師兄,咱們若不帶她同去,她可就前功盡棄了!」陸敬新道:「小師弟說的沒錯,她不是咱們靈山的弟子,自然不能是咱們說帶了走,便能帶走的。可要是將她放在此地,定然是會讓她前功盡棄的。何況她的前功盡棄還不止是她想改變修行之後的所為,只怕連她之前的修為都會大為受損,那她可是即刻便會……」

  韓一鳴已知後面是什麼了,羅姑的修為如若真的沒了,她只怕也就不再能活在世間了!畢竟她年紀已然不輕了,若是在瞬息之間失去那許多修為,她便是燈盡油枯地死去!沈若復道:「不如咱們先問問她做何想法?她想必有自己的想法。即便要與我們一同回去,她也該先行知曉,想上一想,才做決定的。」陸敬新道:「那是,總不是能勉強她罷!嗯,也不知她可起身了,若是起身了,倒可以與她先說上一說。」

  三人等了一陣,直至聽到旁邊那間屋子有了開關門的聲響,阿土的吠叫傳來,知道羅姑起身了,這才讓小二前去請她。不多時羅姑過來,阿土也跟著順勢溜進屋來,它一進屋來,就奔到桌下,圍著桌角轉圈兒。沈若復道:「定然是嗅到師兄帶回來的點心了!」陸敬新回來之時,順手帶了些許糕餅回來,進屋便放在了桌上,三人都沒吃,這阿土聞嗅極厲害,只怕還未進門,便已知這裡有點心,在肚子裡盤算這些點心了。羅姑也不坐下,只站在一邊道:「咱們何時上路?」

  三人對望一眼,羅姑道:「怎麼?你們有事要與我說麼?」陸敬新道:「真不愧是羅姑,著實厲害!我們確有事要說與你知。」羅姑看了他片刻,緩緩地道:「你們莫不是要對我說,不再向前走,你們要回去了?」韓一鳴大吃一驚,羅姑竟如此聰明,一下便將這事猜了個正著!陸敬新道:「羅姑,你說得沒錯,我們不得已要回靈山去了,不再向前走了。」羅姑眉頭一皺:「那,我如何是好?」

  沈若復道:「你若是願與我們一同回靈山,那我們會有一人先回山去請問掌門,可能如此。並將你的情形一併告知掌門。」羅姑道:「若我不與你們一同回去呢?」沈若復道:「那,你要去哪兒?」羅姑默然不語,韓一鳴知曉實則她也無處可去,便道:「你可願跟我們同上靈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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