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22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0-30 15:37
九七九、雞頭牛後

  何三思道:「師弟,這個,我自然是看到了。這樣對師弟講罷,我看到貴派有一個靈體,這個靈體,如今落在了平波手中。」韓一鳴知他說的是如莘,如莘從前一直靈山之上,何三思應未見過如莘,靈山沒了,是丁五抱著,也應引不起別人的注意,不知他是如何看到的?韓一鳴便直言問他:「師兄,你是如何看到的?」何三思道:「我既有求於你,便不瞞你了。」他伸手自懷中取出一片石片來,遞向韓一鳴。韓一鳴接在手中,這石片極薄,二個手指長短,上面陰刻了幾條線,韓一鳴拿在手中,細細看了一回,看出來了,這是石片雕成的一片樹葉,上面刻的陰線,便是葉脈。

  他將石樹葉看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幾回,看不出玄妙,但何三思既然拿給他看,這便不會是一個尋常的石葉,於是又將石葉遞給何三思道:「我修行尚淺,看不出什麼,還請師兄指點。」何三思道:「我師姐的修行,似是她天生帶來的,她若在塵世之中,可稱為師婆或是神婆。實則,我認為,叫她師婆更加貼切,我師姐並不請神上身的,但她卻有別的與眾不同之處。其中,最為奇異的,就是她的蠱,她於養蠱一道,無師自通。」韓一鳴想起初次遇見楊四妹時,她用護身蠱嚇退平波,點了點頭道:「令師姐的確與眾不同,我曾見她嚇退過平波。」何三思道:「是的,她能嚇退平波,但也因此,讓平波得知了她的天賦,因此,她被平波抓去。」

  韓一鳴略有不解:「她能嚇退平波,如何還會被平波抓去?」何三思道:「她的護身蠱嚇退了平波,但是也讓平波知曉了她的厲害之處。這個用處,於平波來說,應該很要緊。他要抓我師姐,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我師姐只此一技,且心思單純,如何會是老奸巨滑的平波的對手?為他所擒,也沒甚奇異的。」韓一鳴默然,平波的確是不可小覦。何三思道:「我為何說與貴派有關,乃是我師姐被擒之後,我看到過貴派的靈體。當然是偷窺,並且不止一回,平波是要在這個靈體上有所得罷。我師姐被他囚在萬虛觀的密室當中,整日面對的,便是這個靈體。」韓一鳴道:「感謝師兄說得如此詳盡,許多事情一時之間也說不盡,也道不明。不過,師兄說的這個靈體,乃是我靈山的山精,叫做如莘。不巧與尊師有字同音,師兄匆怪。」何三思道:「師弟不必客氣,咱們修行之人,不忌誨這些。師弟說是靈山的山精,那少說也是幾千年才有的,我師父的名誨還是後取的,更不必忌誨。還請師弟告知靈山靈體之事,咱們也看看該如何下手。」韓一鳴道:「師兄,說起來慚愧,我修行極淺,對於靈山的過往,我也知之甚少。非是我要隱瞞什麼,自我進入靈山到如今,也不滿三年。師兄,我當真不記得我何時何日入靈山的,但我知曉,到如今快到三年了。我第一回見如莘,是在靈山的後山,看見她,就是個小小女童模樣。後來,丁師兄接任掌門,在掌門接任之時,我得見她的山岐之狀。靈山被我斬碎之後,丁師兄就一直抱著她躲避平波。如莘不是人人都抱得動的,我曾抱過一回,只是片刻,已渾身無力。再然後,丁師兄被平波暗算寂滅,如莘便被平波奪去了。因此,我之所知也甚少。只不過,我也看過如莘別的模樣,她不止是個山岐。我至少還看到她還顯現出兩個靈體來,只是對這二個靈體,我就全然不知了。」

  何三思道:「原來師弟所知也不多。我是曾看見過你說的這個如莘的,只是我之所見,十分怪異,在我眼中,看來,她的靈異是我從未見過的。因此我才來求教師弟。不如這樣,過個十來天,咱們尋個時機,一起看看。」韓一鳴也極想看看,道:「好。」

  吃過飯,韓一鳴便回屋去歇息。青竹標跟在身後,一直回到屋內,韓一鳴坐下了,他站在一邊,道:「師父,咱們靈山,從前一定很漂亮吧?」韓一鳴道:「是。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青竹標道:「咱們從前有多少師長呀?」韓一鳴道:「你是靈山最後一名弟子,當然,如若你的各位師伯都收了弟子,你就不是最後一名了。靈山從前也近百人。」青竹標神情嚮往:「可惜我沒見過,不知有多少師長真正算得上咱們靈山的弟子呢?平波門人的弟子,我仔細看過,真正說得上是他門人弟子的,也只是二十來個。至於別人,在我看來,有或者無,對平波都無關緊要。」韓一鳴聽他這樣講,倒有些意外:「你怎會如此認為?說來聽聽。」青竹標道:「平波道長門人弟子,我也沒少見,在他那兒,我見了也有百來個,但真正算得上他能助他成事的弟子,也就那麼二十來人。別的弟子,全是靠這二十來人攏絡在身邊的,說不定私下裡也許過他們許多好處,但我看,平波是不以這些人為意的,只不過攏絡的手段,一定不差。那時他門下弟子對我也還算客氣,我也就有吃便吃,有喝便喝。偶爾在萬虛觀中逛逛,想來我什麼都不會,他們便沒把我放在心上。他們也有人提過,要我投到平波門下去,我怎麼會肯?他派中雖好生熱鬧,但絕不是我所喜歡的,改投到他的門下,也去做那可有可無的弟子?他們哪裡真會對我好?只是離間而已,我再不懂事,也絕不會去幹投入平波門下這樣的傻事。我很怕平波道長,總覺得,他另有一對眼睛不知藏在何處,只是那對眼睛沒看向過我。」韓一鳴不意他看人如此之準,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倒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細心。」青竹標道:「師父不是我,沒有經過世人白眼,也沒經過今天不知還有沒有明天的日子,自然不會如我這樣事事先看人眼色。師父,我知曉我有許多毛病,讓師父很瞧不上,但自師父收了我為弟子,我便知,從今往後,再不是一個死在路旁都沒人管沒人問的人了。所以只要是師伯教我,我都用心學著,好歹也不要太丟師父的顏面不是?我現下不如人,未必以後也不如人!我不入平波道長門下,還有個緣由,寧為雞頭,不為牛後。不願被別人呼來喝去的指使。」韓一鳴向來不知青竹標心中所想,今日聽他這樣講,十分意外,再沒想到如青竹標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也會有這許多想法。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0-30 15:38
九八零、石葉

  青竹標道:「我知曉師父、師伯你們對我好,也覺得我不爭氣,我不知如何才能入得你們的法眼,但是師父,只要是你叫我去做的,我怎麼都會去做好,你就放心罷。」韓一鳴道:「好,你好好學。靈山的修行,修的是心。」伸手拿出掌門秘書來,遞給他道:「你看看,你上回看不出所以然來?那現下再看看。」青竹標一愣:「師父,你這不是又打趣我麼?我又不識字。」韓一鳴本是想聽聽他能在這書中看到什麼,便道:「不識字不打緊,靈山的上一任掌門,你聽我說過了,我的丁師兄,也是一個字都不識得,當時靈山上下,就只他一位是不識字的,可他接了靈山掌門。」青竹標張大了嘴,半晌,才明白過來,吞了一口口水道:「師父,你的意思,是我也會成為靈山掌門?」韓一鳴本是告訴他,不必以自己不識字為恥,不料他想得如此之遠,倒也愣了一愣,但也立刻就道:「我早就講過,你將來若真能將一眾同門都挑在肩上,我就讓你當這個掌門。我豈是胡說亂講的?」青竹標眼睛發光,定定看了他一陣,道:「師父,你若不哄我,我一定盡力!」對著秘書看了一陣,始終不敢伸手去拿,韓一鳴也不勉強,道:「那,你將來有看這書的本事了,你再來看。」

  在此間一晃眼,已過了十來日。青竹標每日裡便是勤煉從前沈若復教過他的口訣,韓一鳴倒是清閒無比,他定下心來,只將前因後果都翻出來細想。何三思無事便來與他談天說地,何三思也很有見識,談天說地時,並不乾枯。只是此間每日裡只有一頓飯吃,韓一鳴入鄉隨俗,難得的是青竹標也沒抱怨。

  這日正是三十,日間何三思便已對韓一鳴道:「今日晚間,咱們可以看看平波了。」韓一鳴道:「好,全憑師兄安排。」天色擦黑,何三思便來叫上韓一鳴往一間屋子走去。韓一鳴來到此間,住的便是何三思的屋子,不曾去過別的屋子,跟著何三思一同走到屋前。何三思推開門來,這間茅屋極是簡陋,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屋內一桌二椅,沿著牆角放著無數瓦罐。屋內點著一枝松枝,倒也光明,無辛已坐在屋內的木桌之後。何三思走進去道:「師父,咱們何時開始?」何三思道:「這便開始。」何三思拿出那片石葉來,遞到無辛面前。無辛拿過石葉,道:「你去拿來。」何三思自去一邊牆角拿了個小瓦翁過來,拿到桌前,放在桌上。

  無辛劃破手指,指上流出一滴白色汁液,這滴汁液落在石葉上,變為碧綠,沿著葉脈流動,轉眼,已沒入葉脈當中。何三思道:「師弟,你不是我派中人,要看到我師姐所見,須得以身飼蠱。師弟不看也罷,我看了,告訴師弟也是一樣的。」韓一鳴道:「師兄所說的以身飼蠱,是怎麼個說法?能否說與我聽一聽?」何三思道:「我們同門一脈,因此借由這個,能看到我師姐的舉動。」他指了指那片石葉,又道:「師弟不是我派中人,若沒有依著我師姐的法子,是看不到的。若是以身飼喂我師姐養的蠱,借由那蠱,就能看到我與師父之所見。」韓一鳴微微點頭,問道:「那,若我以身飼蠱,會有何後果?」何三思笑道:「師弟,我並不擅長蠱術,雖是修行,裡頭的差別也太大了。我只知皮毛,例如師弟要看,我能幫你看看,但師弟若是說身體不適,或是要拿這個去挾治別人,我是一點兒也不會的。」

  他說得清楚明白,韓一鳴便道:「師兄別多心,我並非不相信師兄口述,只因師兄看與我看,會有不同,因此我才想看看。說到飼蠱,我自然有些擔心,畢竟靈山如今已是這般,我若再有意外,靈山還會有變。因此…」何三思笑道:「師弟,我豈會與你多這個心。這個蠱,我並未用在別人身上過,因此若有什麼不對,師弟也不要怪我,我是絕沒害師弟之心的,我只是想救出我師姐來。靈山如今雖不是從前,但就貴派的靈骨,舉手之間便能將我們這一派平個乾淨,我們可擋不住靈骨的靈力。但我要告訴師弟,若有不對,我師姐將來也能解了這個不適。」韓一鳴道:「好,那我要如何做?」

  何三思看了看無辛,無辛微微點頭,何三思去牆邊那堆瓦罐當中取了一個泥甕過來,那泥甕用泥封著口,何三思道:「師弟,你伸出手來。」韓一鳴伸出右手,猛然想起手心裡有那童子交給他的龍睛,只聽何三思道:「錯了,師弟要借我師姐的靈力,給我左手。」韓一鳴換了左手。何三思將泥甕甕口的泥封拍碎,往他手中一倒,倒出一個圓球來。那圓球落在韓一鳴掌心,韓一鳴已覺毛絨絨的,定睛細看,這枚圓球如同貓狗一般,長有短毛。他看了何三思一眼,何三思只是微笑,他便也不動。

  過得一陣,那圓球動了動,從內伸展開來,原來是蟲子蜷成了球狀,這下伸展開來,看得分明了。這蟲子是灰白色的,身上全是毛,不見口鼻,但兩頭尖尖,在韓一鳴掌心蠕動起來。韓一鳴不禁有點噁心,強忍著看。蟲子爬到韓一鳴掌心,便不動了,韓一鳴只覺掌心一痛,盯著細看,只見蟲子一頭已鑽入自己掌心,另一頭仍在掌外。何三思在旁邊道:「師弟,你忍耐些,它能將你的靈力和血都帶出來。」韓一鳴道:「好。」只覺蟲子用力向自己掌心中鑽進去,掌心越來越痛。蟲子本是灰白,這時微微有些紅色了。何三思道:「來,師弟,把手伸到這裡來。」韓一鳴依他所指,將手掌伸到石葉之上,何三思對著蟲子吹了口氣,蟲子斷開,一半落在石葉上,另一半,依舊在韓一鳴掌中。

  何三思動作極快,手指在韓一鳴掌心一劃,將他手掌劃開,一指將那蟲子在韓一鳴掌心按碎,按得汁液迸出,然後手指在汁液上一蘸,和著韓一鳴的血,在他眉心點上。他一點完,韓一鳴掌心的破口、蟲子皆消失不見。何三思道:「好了,咱們等著。」那石葉上的半截蟲子,順著石葉爬了一圈,爬到中間的葉脈上不動了。過得片刻,「啪」的一聲輕響,蟲子爆開,韓一鳴只覺眉心一亮,眼前一暗,再是一亮,已看到前方有著幾點模糊的微光。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3
九八一、供養

  微光慢慢清晰起來,韓一鳴最先看到的,便是三張石台,每張石台之上,點著兩盞油燈。兩名玄色道袍的弟子,正站在一張石案前,對著一盞油燈加燈油。這二人玄色衣裳,滿頭白髮,連拿著瓢的手,都枯瘦、滿是青筋褐點。這正是韓一鳴從前見過的,萬虛觀正殿下方的密室。韓一鳴記得三個石案上各放著一個石匣的,這時只有兩個了,那兩個石匣之上,依舊押滿了字符,墨符、金漆符、朱符層層疊疊固封著石匣。但第三個石案上雖沒了石匣,卻飄著一團白霧,韓一鳴凝神細看,卻怎麼也看不清那白霧之中有著什麼物事。

  忽然聽一人道:「總算加好了。」乃是那邊平波讓來加燈油的弟子說話。另一名弟子道:「如今師父這個大法,要添加的香油也太多了,實在是累人。哎,我師父叫你做的,你做好了沒?」不聽有人出聲,這人道:「你真有本事,就拿出些手段來,早些了了此事,我們身上鬆了,你也不必被囚在這裡。」依舊不聽有人應答。另一人道:「走罷,別多事,他何時答應過你?這些話,還是等師父來問罷。」二人提著桶,走不見了。

  韓一鳴想要說話,才發覺自己出不了聲,便盯著那團白霧看,那團白霧裡不知包的什麼,但韓一鳴斷定這其中便是如莘。韓一鳴這時細看,才見這張石案之上,早已刻上了無數紋路,其中夾有字符,石案之上,供著一個淺淺的金盤,這個金盤十分華麗,盤壁刻成花形,盤中盛著滿滿一盤碧水,白霧便順著盤邊飄蕩。忽然聽見平波的聲音道:「你要的物事我給你拿來了,你看看可是你要的?」語調和氣,全然不似平時。韓一鳴與平波遭遇次數也不少了,從來聽他說話都覺陰陽怪氣,僅這一回,聽在耳中,才覺他也有常態。

  過得片刻,只聽一個年輕女子聲音道:「還行。」韓一鳴向平波聲音來處看去,卻不知怎的,不能轉過去。又聽平波的聲音道:「何時能將他們分開?」女子道:「你若是想分開了,都煙消云散,我現下便將他們分開。你若是想分開了,還要保住,那就別輕舉妄動。這本不是尋常小事,我也沒離過這樣的事,不敢輕易下手。」平波的聲音道:「那好。不過,要是分開了,他們就都煙消云散了,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連同你的同門,我也不會放過!你師門雖是偏僻,但我真要找,一定能找得出來!」後面這兩句話滿是威脅,倒又有了韓一鳴見慣的平波模樣。

  女子道:「道長不必這樣脅迫!我做得好與不好,你都不會放過我!做得好,以後還有用,你不會放我走。做得不好,道長是不會讓我活在這個世上的。我要是活著,自然顧著我的師門,我若是死了,顧不上了,同門也未必會怪我!」平波道:「你倒聰明,那你就好好想想,是要你師門平安,還是什麼都不顧了。」女子不說話了,平波道:「咱們來看看,有什麼變化了。」這句話說完,一身黑色道袍的平波便走到了石案之前,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白霧之上輕輕一攪,白霧瞬間散去,露出當中包裹著的一塊石頭來。

  這塊石頭一尺長短,紅白黑三色。上半部一邊晶瑩豔紅,如寶石一般微微透明,連邊角棱沿都閃爍著寶光,另一邊卻是濃黑,如濃墨一般。石頭下部卻是雪白,看得出其中蜷著一雙鳥般的腿,那正是山岐特有的雙腿,連腿上的羽毛都微微閃著瑩光。韓一鳴一看,便知這是如莘。只怕平波奪到如莘之後,就一直這樣養著。

  忽然眉心一熱,平波與如莘都消失了,韓一鳴微一定神,依舊身在茅屋當中,無辛早已不在屋內了。何三思道:「師弟,你都看見了?」韓一鳴道:「是的,我看到了。」何三思道:「那好,你先等我了了一事,咱們再慢慢說。」他伸手摸了摸木桌上的石葉子,道:「師弟,我師姐的護身蠱請交與我罷。」韓一鳴一直收著那護身蠱,就連見了何三思,也不敢將護身蠱拿出來。何三思道:「師弟有所顧慮,我是知曉的。師弟拿了我師妹的護身蠱,護身蠱的特性就是將靈力聚攏藏匿,因此護身蠱隱在師弟的左掌心的靈力,被我看到了。這護身蠱是與我師妹性命攸關之物,師弟現下到了我派,咱們別的話就後說,先讓我把護身蠱送回師妹身邊罷。」

  韓一鳴伸手取出那個小葫蘆來,何三思道:「師弟請護身蠱將放在一葉知秋上。」韓一鳴一愣,何三思指了指那片石葉,韓一鳴依他所說,將小葫蘆放在石葉之上。何三思道:「這會兒,咱們就等著罷。我師妹的物事,只有她能動得了,咱們是無能為力的。」韓一鳴也是初次聽見這樣的說法,便道:「好,那我也長長見識。」

  何三思道:「師弟,你適才都看見了什麼?」韓一鳴道:「師兄,你不曾看見麼?」何三思道:「我也看到了,那個靈體就是靈山的靈體罷?我沒說錯罷?」何三思道:「依我看,這靈體上不止一二人。也因此,平波道長不能將他們利落分開。」韓一鳴道:「這些我沒怎麼見識過,我也不懂,師兄必定比我懂得多些,我聽聽師兄的見解,也算是長個見識。」何三思道:「實則這方面,我也不甚懂。我師妹的靈力是她與生俱來的,我卻是沒這個本事的。只不過,我看這靈體上的靈光,與師弟的靈光相似,因此我認定這是靈山之物。」停了一停,又道:「師弟,此物顯現出來之時,我看不出其中裹著什麼,只能看到的是,此物之中的靈力是數種,遙想當日靈山師祖成就此物,那份靈力與手段,著實非凡。看了此物,我還有一疑問,平波道長對此物這樣上心,所為何來?為的是要拿這個再成靈山?還是要自其中得到什麼?」韓一鳴微微搖頭:「這也就是師弟的種種不解了。」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4
九八二、起死

  兩人都不言語,過得片刻,韓一鳴道:「以平波對靈山之恨,不會再成靈山。他搶了如莘,又囚禁了貴派的師姐,我記得師兄曾對我說過,貴派的師姐有一手段就是靈體分離。他是想自其中把這其中的靈力分離出來麼?那他要得到什麼?」何三思道:「我也沒福氣見過靈山師祖,但聽一聽也知曉靈山師祖的靈力非凡。靈山師祖將這些靈力擰在一起,那能輕易分開的這些靈力的,也就是靈山師祖了。我師妹不是說了麼,要是貿然分開,只怕都會消散。平波顯然是不想讓這些靈力消散的,因此他沒再催促。但他也沒能力分開,他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我師姐身上了。我師姐的安危沒什麼大礙,平波道長有求於她,便不會對她怎麼樣!」

  韓一鳴道:「師兄,不是我愛打聽,我心裡有樁事兒,想要問問師兄,還請師兄指點。」何三思道:「師:「這個,說實話,我也不能確實?師弟既問這話,想必是知曉了什麼。請師弟說出來,咱們一同來尋對付的法子。」

  韓一鳴道:「不是我想瞞師兄,我也很是疑惑,我甚而願意當這是我看走眼了。是這樣的,平波門下有一名弟子,名叫汪靖波。我與汪靖波相識之時,才入的靈山派,他的修行不錯,與我為難過一回。後來,我親眼見他被詰利摩訶吸乾了靈力,化為飛灰。為此,平波也與我結了仇。可這是快三年前的事了,我親眼見他化為飛灰,這是再不會假的。但就我與師兄來貴派之前,我居然親眼看到了他。他又在平波門下了,並且我打聽了一下,確實是汪靖波,不是別人假冒的。因此我才請問令師姐是否有這樣的本事。若是令師姐有這樣的本事,又為平波所用,這後果,就太可怕了!」

  何三思定了定神,道:「有這樣的事麼?坦白講,我師姐會的是回魂術,這回魂術能否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我並不知曉。我於我師姐的修行,也不甚懂,現下我師父已去歇息了,明日一定要請教一下師父。不過,師弟,你會不會看錯?是否是長相相似,這世間之人,長相相似的,可並不少見。我並非是不信師弟的說法,而是這事實在太過怪異了,多問一句,師弟不要見怪。」韓一鳴道:「師兄,你只是一聽,都吃驚成這樣,此事我是親眼所見,只有更加震驚的。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說實話,我並沒在平波的萬虛觀多站,他迎來送往的弟子不是他的親信,而是隔代弟子,隔代弟子幾乎沒有見過我的。但,我也怕撞上他的親傳弟子,他的親傳弟子與我交手可不是一回二回了,我又是私下裡去窺探的,看到有異,已然格外小心了。雖說我對於認人識物不機靈,但汪靖波可算做是第一個與我為難之人,我自然記得牢些。我也問過平波的隔代弟子,聽那弟子說汪靖波才醒過來沒多久。醒過來,何謂醒過來呢?」何三思點頭道:「是,師弟說的是。這個醒過來,大有文章呀!我這麼些年,也沒聽過師姐有起生回生的本事呀!但我姐現下是在平波道長處,咱們多小心些,不會錯的。此間也有無數人去世,從沒見師姐做過什麼奇異之事。若是他有這本事,咱們也會找出對策,師弟也不必太心驚。」

  韓一鳴道:「若真有這個本事,以後可就麻煩了。我與平波必定還有交手在後面,不是我好勇鬥狠,我與他,真是不死不休!他不會放過我,他的弟子自然也是對我下狠手的。性命攸關之際,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他那邊死個沒完沒了,一個個起死回生,我還真會活活累死。而靈山卻是死一個少一個,沒人能相助的。師兄,你讓我如何不心驚?」何三思嘆道:「是,師弟的擔憂也不是全無來由,但於我看來,這起死回生,是何等難事,即使是有,只怕也是極其難為之事,不會如師弟所說,誰都能起死回生的。」韓一鳴嘆道:「但願如師兄所言。」

  兩人又坐了一陣,忽然屋內燈光暗下去,何三思對韓一鳴道:「師弟只看,不要出聲。」韓一鳴點了點頭,何三思指了指桌上的一葉知秋。石葉上的葫蘆本是深褐色,這時正慢慢亮起來,葫蘆上也多了花紋,流云狀的紋路。過得片刻,「啪」的一聲響,葫蘆裂開來,一隻拇指大小,翅膀短小的灰色蠶蛾爬了出來。搧動翅膀,繞著屋內飛了一圈,又落回桌上,何三思拿了一把銀刀出來,在他手指上劃開一道。蠶蛾便爬到他的手上,在手指上的刀口上舔血。韓一鳴一聲不出,知道這種東西遠遠不是自己所能想得明白的,便只看著。蠶蛾舔食了一會兒,從何三思手上爬下來,又爬回那個裂成兩片的葫蘆上,開始吐絲結繭。不一會兒,裂成兩片的葫蘆上中已有一了一個灰色的繭。何三思不出聲,韓一鳴也不多問,看這樣還似未完,便靜觀其變。又過得一陣,繭被咬開,一條黑色夾雜著金色條紋的蠶蟲爬了出來。

  這條蠶一爬出來,何三思便將繭與裂開兩半的葫蘆都拿開,蠶蟲在一葉之秋上爬了片刻,便不動了,石葉上的葉脈色澤碧綠,延伸開來,轉眼,石葉已變為深綠。蠶蟲慢慢沒入其中,又過得一陣,已沒了蹤跡。何三思道:「好,我將這個送回師姐處去即可。」他伸出手指,用指上的血先畫了一個圓,將一葉知秋圈在其中。之後又去牆角翻了一陣,拿了一根帶葉的樹枝,一個石子過來。

  他先用石子在血圈外畫了一個圓,將血圈圈在其中,燃著了那根樹枝,直到那樹枝燒完,後捏為灰燼,再用灰燼再在這二個圈外圍了個圈子,然後拍了拍手道:「好了,不要動這三個圈子。金蠶會回到我師姐身邊去,有了金蠶,我師姐至少不會全無防護。」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4
九八三、一葉知秋

  韓一鳴道:「師兄,這片石頭這般厲害,是楊師姐的護身之寶麼?」何三思道:「師弟說的是,我師姐乃是師婆,就須有一葉落而知秋的本事。因此,這是她的護符,能增強她的師婆靈力。這個護符在我師姐外出之時,會一分為二。它原是石葉之上停著一隻蟬。師姐每次出門,便將一葉知秋一分為二。這是她的護符,我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她只將蟬帶走,而將石葉留下,從前都是留在我師父處,這回她落在平波手中,一葉知秋變為紅色,師父知曉不好,才交在我手中的。」

  韓一鳴對著那片石葉看了看,就是再尋常不過的石頭,沒什麼與眾不同之處。何三思道:「我師妹的物事,都十分神奇,我也不太懂。她的護身蠱是她養了多年的,而這個一葉知秋,是打哪兒來的,我全然不知。不過此物的確神奇。」韓一鳴道:「大約尋常之物,都不能用常理度之。」何三思笑道:「那倒也是。」看了看門外,道:「師弟,夜深了,去歇息了罷。」

  二人一同走出屋來,各自回屋。韓一鳴回到屋內,關上屋門,往床上一躺,卻是睡不著。平波要將如莘上的靈力分開來,自然是想得到如莘中的靈力的。並且他極為小心,不想將如莘分開後,一切努力白費。想到汪靖波,韓一鳴更覺不安,他能死而復生,平波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只可惜自己現下不能貼近萬虛觀細看,更發覺得一頭霧水。

  正在思來想去之間,有人喚道:「掌門。」聲音童稚,韓一鳴一愣,坐起身來,又聽得一聲:「掌門」自身後傳來,一回頭,一個小小童子自床後走了出來。他走到韓一鳴面前,道:「掌門,還記得服食龍睛的時辰麼?」韓一鳴道:「記得,你怎麼來的?」童子道:「我悄悄跟在掌門之後來的。」韓一鳴對這童子甚是好奇,問道:「此地極是偏僻,並且結界設的也好,你能來最好不過。你之前與我說過,要過三個月,才能出現,我還以為時機未到呢。」童子道:「不必那麼久了,還有二個多月,我便能來幫助掌門了。今日是掌門服龍睛的日子,我一定會來。再有,掌門的護身龍鱗也會在掌門服下龍睛之後成為掌門的護身靈力,因此我不能不來。」韓一鳴道:「那我服下龍睛,會有什麼異於尋常之處?」童子微笑:「掌門服下龍睛,便不再是尋常肉身。反倒是有了龍鱗的護身靈力,掌門會靈力大增。少平波的百刺穿心,不能再將掌門打傷。這龍睛極小,只能保命,不能讓掌門有通天徹地之能。」

  韓一鳴大是意外,愣了一愣方道:「我有一事不明,平波的修為,我是知曉的,看似沒甚厲害之處,我聽說與之前靈山的各位師長相比,尚有些不如。可我看你的靈力,遠遠勝過平波,怎會為他所傷?並且傷得這樣重!」童子道:「掌門有所不知,眾人所見的平波平日裡的修為,只是他進了萬虛觀後的修為。他從前在萬法玄門時還有極高的靈力,若不是他的修為出眾,萬法玄門的最後一任掌門,也不會是他。他在投入萬法玄門之前,已將在萬門玄門的靈力自身上引了出來,封存起來。因此,他身入萬虛觀之時,是沒帶什麼靈力的。連萬虛觀這個名字,都是他後來改的。萬虛觀從前不叫這個名字,而叫虛空觀。他改為萬虛觀,是將萬法玄門與虛空觀合而為一了。因此,他也不算是背棄了萬法玄門,沒有因身入萬虛觀便失去靈力而去世。」

  聽童子這樣一講,韓一鳴這才明白為何平波能那樣厲害。沉默片刻,道:「他從前萬法玄門的靈力被封存,只是封存,想用的時刻,還是能用的,對麼?」童子道:「掌門想的沒錯,卻不盡如此。封存靈力,乃是良策。平波擅長於此,他封存的,不止是他的靈力。他還將萬法玄門內所能收集到的靈力都封存起來了。」韓一鳴大驚:「那你的意思,他如今靈力十分之強?」童子道:「這個也不是這麼個說法。別人的靈力,能為自己所用的,真的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用。平波有段時間和米道人來往較多,米道人便是擅長將別人的靈力變為自己的,只不過,我看也沒用上多少。米道人的靈力,也就那麼回事。」韓一鳴道:「我曾被米道人捉住,險些逃不了。」童子道:「被米道人抓住,的確很難逃脫。但他吸到的靈力,卻不太能用。不是麼?他沒少吸掉他弟子的靈力,他弟子之外被他暗算的人,也不少。他要是都用上了,誰對付得了?他所能用的,沒那麼多,便是他從前在萬門玄門所得的靈力,他也是不能全盤用上的。雖說他沒背棄萬法玄門,但也不再是萬法玄門的的弟子。」

  韓一鳴被童子一語點醒,這童子所知之事甚多,韓一鳴索性多問些:「那,平波這個靈力封存是否與他派中弟子汪靖波起死回生有關?」童子道:「有關。起生回生本身就是逆天行事,掌門不必擔心他沒完沒了的將他已經寂滅的弟子起死回生的,他沒這個本事。」韓一鳴道:「可我已看到了汪靖波起死回生。」童子道:「他能讓他的弟子起死回生,已逆天一回,並且需要無數奇異之物,光收集這些奇異之物都極為費力。他讓這弟子起死回生,為的是別的。」韓一鳴道:「是為了如莘!」童子道:「掌門說的是。那名弟子雖中他的意,但並非他缺了就不可的。平波不過是拿這弟子來試手,看看起死回生能是否真能如他所願。看來,確實如他所願了。」韓一鳴道:「我親眼見他向世人收些稀奇之物,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送到他派裡去,他皆會收下。他讓汪靖波死而復生,為的就是讓如莘也死而復生!」童子道:「是的。不過,有些物事,卻不是尋常人能找到的。如莘也不是他的弟子,因而他小心翼翼,生怕失敗。掌門,有幾件物事,是平波必須的,他要是想自如莘身上得到什麼,就必須冒極大的險。目前他沒去冒這個險,但遲早他會去。掌門,咱們去搶在他前頭可好?」韓一鳴心中一動:「是什麼?」童子道:「一時也說不清,不過,這些物事,平波是一定要搶到手的。掌門,再等兩個月,咱們便想法子去搶罷。」韓一鳴道:「你的言下之意,是要等你麼?」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5
九八四、食

  童子道:「要搶自然要等我,平波還沒拿到,或是只拿到一星半點,可見要得到這些物事有多難。便是我去拿,也要展盡手段,才能搶得到。好在,再過二個月,我就能隨時出現了。搶這些物事,於平波不是易事,於我們,亦是難事。到時,咱們再想法子。不過,掌門可以先行回去,平波的百刺穿心如今是打不傷掌門了。掌門,他的百刺穿心之所以能打傷你,便是因他將他從前封存的上千年靈力都用上了,那是他畢生之力,如同那時打我一般,若不是他用上了他從前的靈力,以他在萬虛觀的修行,是沒那麼大的威力的。」韓一鳴道:「你對平波這樣明瞭,我們便多了一層勝算。」童子道:「我被他打傷,以至於一直不能長大。掌門,我這樣明瞭他,都中他的暗算。掌門也該明瞭他是怎樣的人,才能避開他的暗算。」韓一鳴道:「你說的是。可惜,師長們都去了,我一時還真不能明瞭他。」童子道:「掌門,月亮快落了。」

  韓一鳴聽這話,立時想起那枚龍睛來。伸出右手,對著那小小白點看了一看,道:「是要服下龍睛的時刻了嗎?」童子道:「快了。掌門,那枚藍龍鱗呢?」韓一鳴伸手取了出來,童子看了看門外,道:「掌門,月亮沒下去後,會是最黑暗的時刻。掌門那時便看向東方,東方會有一道白光,白光出現,青龍便是那時沒有知覺。白光轉瞬即逝,掌門不論如何,都要將龍睛嚥下去。」他說完這話,伸出手來,將一個小拳頭向著韓一鳴伸過來。韓一鳴伸出手來,童子張開手掌,掌心出現一匹小馬,一個小人,白如霜雪,隱隱透明,比之韓一鳴從前見過的仙芝,它們的額頭上有一點鮮豔的紅色。韓一鳴接在手中,童子用手指在小人小馬身上各自點了一下,道:「它們已是三千年了,靈氣非凡,也機靈非凡,我把它們困住了。你一定要吃下,這對仙芝我找了許久才找到。你服下龍睛之後,就把這個吃下去。」韓一鳴道:「一定要吃?」童子道:「是的,吞下龍睛之後,立刻吃它們,吃下之後,它們的靈氣,能掩住龍睛的氣息。掌門,你心不要軟,它們會哭,會求你放了它們。掌門,一定不能放它們走,而且要在白光消失之前,就將它們吃乾淨。不然,青龍回過神來,嗅到掌門身上龍睛的氣息,就是滅頂之災了。因此,龍睛雖好,也不能多吃。吃得多了,氣息便掩之不住,無異跟自己過不去。」韓一鳴道:「可我現下身上也有龍睛,青龍嗅不到麼?」

  童子道:「嗅得到,但現下掌門身上的龍睛還是身外之物,所以它不會對掌門不利。最多會以為是有一條龍附著在人身上修行,龍不是要堪破七情六慾麼,附著在人身上,它不會在意的。不會放在意中。一旦掌門吞下了,氣息就全然不一樣了。」韓一鳴道:「好,我知曉了。」童子將他引至屋外,指了東方給他看,而後道:「掌門,我得先走了。千萬記得我的話。」他一轉身,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韓一鳴走出屋外,對著童子所指的東方。韓一鳴來到此處,少見人煙,這時放眼望去,星空朗朗,層林似墨染,層林之間,不見一絲光亮。韓一鳴索性將屋門也關上,在屋外坐著。他手中的仙芝瑟瑟發抖,輕輕啼哭,哭聲如同小兒。韓一鳴聽得心裡不安,也不低頭,只看著天邊東方。忽然右手多了個點物事,韓一鳴攤開手掌,龍睛已自他的手中浮了出來,小小一粒,浮在掌上。

  只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道:「求求你,放了我們。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韓一鳴知曉是仙芝開口請求,只當沒聽到,並不出聲。那個聲音繼續道:「只要你開口,我便能給你。」韓一鳴依舊不理,那聲音又哭道:「你心最好了,不會真的吃了我們的。你的心地最好,不忍心吃人的。我們修行三千年,已經修成人了。」韓一鳴瞟了一眼,不瞟倒還罷了,這一瞟,只見仙芝已不是那晶瑩玉潤的色澤,而是如同人一般,有了肌膚血色,心裡先就打了個突。轉頭將臉扭向一邊,不再多看。

  仙芝又哭:「你吃了我們,就是吃了人了。」仙芝本在他手中,如同一個上好的果子,涼涼的,硬硬的。這時卻熱起來了,他手中只覺握了一個小小孩童一般,柔嫩之極。韓一鳴略有些不忍,但到底這事太過重要,那童子再三交待,韓一鳴絕不敢馬虎,生死關頭,韓一鳴這才覺得求生之念,是那樣強。若是從前,聽到仙芝這樣請求,早就放手了。此時聽著仙芝請求,雖有些不忍,但心裡卻絲毫不動,絕不會誤了大事。而仙芝也極具靈性,哭個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一亮,韓一鳴一看時機到了,立刻將右手上浮著的那粒小小龍睛送到口邊,才到口邊,難以言說的苦辣腥臭味道透入鼻觀。這龍睛納入口中,苦辣腥臭之極引得他作嘔不止,一入口中,那小小一點便長了大許多。韓一鳴牙咬不動,堅硬得如石頭一般,一時之間也吞不下去,只能強忍著那作嘔,用力下嚥,捏緊拳頭往下嚥,好一會兒,才覺那硬硬的一塊,過了咽喉,韓一鳴用力下嚥,好不容易才吞下去。天邊白光還未消失,韓一鳴先將小馬送到口邊,小馬四蹄踢騰,韓一鳴一咬牙,咬了一塊下來,血腥味道只沖腦門。

  仙芝此時已變成肉身,因此咬上去,就有了血腥味道。韓一鳴頓都不頓,將那小馬很快吃下,再將小人送到口邊。小人四肢扭動,放聲大哭。韓一鳴吃了小馬,已滿心滿身都是覺血腥味濃重了,小人送到口邊,不禁發起噁心來。強忍著不嘔,將小人送到口邊,忽然見小人哭得滿臉是淚,心中一陣難過,忍得一忍,閉了眼,咬了一口。卻覺清香無比,汁液香甜,並沒有吃小馬時的血腥氣味,這一咬,胸口那難忍的噁心也消失無蹤。連忙睜眼一看,手中的小人被他咬去半邊頭,顯出仙芝的草木原形來,晶瑩雪白,清香四溢。立時明白,仙芝有了靈性,為了逃脫被吃下噩運,幻而為小人狀,也幻出血肉來。這時他咬了仙芝的頭,頭為仙芝靈氣凝聚之處,被咬之後,靈氣散亂,仙芝不能變幻,原型就現出來了。

  韓一鳴輕聲道:「對你不住了,多謝你救我。」將仙芝飛快吃下,這時不再有血腥氣味,吃起來如同吃一個上好的果子,吃得便極快了,轉眼已將仙芝盡數吃下。吃完仙芝,滿口香氣馥郁,而天邊的白光還未消失。韓一鳴想起童子的話來,伸手進懷裡,取出藍龍鱗來,藍龍鱗微微發出深邃的寶石般的光澤,韓一鳴一拿出來,藍龍鱗自他掌中騰起,帶著流光,在他掌心上翻騰幾下,直接便沒入了他的掌心。韓一鳴抬頭看向天邊,只見白光正迅速黯淡下去,轉眼,又是一片墨黑。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6
九八五、天生

  吃了龍睛與仙芝之後,韓一鳴漸覺輕靈,回到屋中,也不睏倦,將青霜寶劍提起來。他的手才一挨到劍柄,劍鞘便消失無蹤,劍身之上,冰花簇簇,一道青光,在冰簇當中游弋。韓一鳴收回手來,青霜寶劍上冰簇消失,顯現出劍鞘來。韓一鳴等了一陣,不見有異,心知按童子所指服下龍睛與仙芝後,青龍果然察覺不到。

  他一夜未睡,坐在屋外,看著天色漸變,太陽升起,薄霧散去,看著青竹標起來了,何三思也出屋來。何三思見他坐在屋外,便向他走來:「師弟起得好早。」看了看四周,道:「今日天氣清涼些。」韓一鳴自來此間,便燠熱不堪,此時被他一說,才覺身上十分舒適,沒了從前那燠熱汗濕。他一夜未睡,也不覺疲累,道:「師兄說的是。師兄,我有一事想請師兄相助。」何三思道:「何事,師弟請說出來聽聽。」

  韓一鳴道:「請師兄向尊師打聽回魂術與起死回生一事。」何三思道:「師弟,我記著這事的。這事十分要緊。」韓一鳴道:「尊師能解我疑惑最好,平波那邊一直有所動作。若是尊師解了我的疑惑,我便能早有對策,若是尊師不能解我的疑惑,我想回去。」何三思一愣:「師弟,你傷還未好,這樣回去……」韓一鳴道:「師兄只管放心,我的傷已無大礙。現下傷已好了,我便能回去,我這樣回去,也是平波的威脅。」何三思道:「那,師弟先坐一坐,我去找師父談談,看看我師父可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他說著去了,韓一鳴看他進了無辛的屋子,再回過頭來看青竹標。青竹標遠遠的在另一邊,正將他的寶劍夜光馭使得飛來飛去。不知他何時學會了御劍術,只是用得並不純熟,這時正在那邊練個不休。韓一鳴從前覺得這弟子半分靈山弟子的根骨皆無,收下他,十分無奈,這時看他學會了御劍術,雖時日長久了些,但到底學會了,他還真是靈山弟子。

  收回眼來,細想那童子說的話,平波會需要許多稀奇之物,搶了這些物事,自然就壞了平波好事。再者有了這些物事在手,便有了與平波相抗衡的底子。平波一直在廣收世間奇物,有用無用的,他皆納入囊中,他收不到的,他也會想法子去取。依童子所說,這些物事,連童子都要施展手段去搶,平波一定也在等待時機。

  忽然聽青竹標大叫:「師父!小心!」韓一鳴只覺眼前靈光閃動,夜光已逼到胸前。韓一鳴自然不怕夜光寶劍,靈山的靈劍,他都不怕,想要將夜光拿住。不料手一動,一道青光已自他背後轉了出來,只是一道光弧,自他面前一閃而過,便將夜光寶劍攔住了。夜光寶劍透不過來,反彈回去,青竹標那邊收了寶劍,趕緊跑過來:「師父師父!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收住!」原來青竹標學會了御劍術,在那邊得意,將夜光寶劍使得飛來飛去,不料一個收不住,寶劍奔著韓一鳴來了。青竹標本就是初初學會,用得還不純熟,這一下急了,越發收不住。韓一鳴要閃自然閃得開,但見青光一轉,便將夜光寶劍攔住了,夜光寶劍也是靈劍,靈劍何等鋒利,都被這道青光一轉便攔住了,這道青光,想必就是童子讓他練成的靈盾了!

  青竹標趕過來吐出舌頭來道:「師父好厲害,我學會了,但一下沒收住。」韓一鳴道:「學得倒快。只不過對我下手也挺快。」青竹標道:「師父可千萬不能說這話。弟子也不敢,也不會對師父下手的。對了,師父,我沒見你動手呀!你怎麼擋住了的?」韓一鳴道:「這是靈盾,應該是靈力所致的護身靈盾。」青竹標無比豔羨:「師父,能教教我麼?」韓一鳴也不與他多說靈盾的來由,只道:「你好好練,這個要修行的。你修行到了,我就教你。」青竹標笑道:「師父,你就教與我了罷。」韓一鳴看他這樣,知他得隴望蜀,索性道:「我是想教你。可你連御劍術都不曾學好。」青竹標笑道:「師父教了我,我一起學。」韓一鳴道:「這個是救命用的。用得不好,丟的可是你的性命。」

  一句話按住了青竹標,青竹標垂頭喪氣:「是,師父說的是,弟子這便去好好練。」收了寶劍,遠遠走開去練御劍術了。韓一鳴看他練了一陣,也頗有點樣子了,只是收發之間,不能自如,假以時日,定能運用純熟。

  正看著,那邊何三思出來了,徑直走到這邊來,韓一鳴看他眼光閃爍,知他有話要與自己說,想來是問了些事來了,便等他過來。何三思過來,先看了看遠遠練御劍術的青竹標,四周看了看,看見一個樹樁,便在樹樁之上坐下,道:「師弟,你這弟子,學得也很快呀!」韓一鳴道:「師兄過獎了。師兄可是打聽到什麼了?」何三思笑道:「是,只是有些煩瑣。」韓一鳴道:「願聞其詳,師兄請說。」

  何三思道:「師弟要問的事,得從我師姐的來歷說起。我師姐是天生靈力,她這份靈力,是天生的,但也是後來引發的。我師父說,師姐是被她的父母遺棄的。棄嬰本也不少,不合時宜來的,或是嫌是女兒的,又或是嫌有殘疾的……我師父說,師姐是因她這份與眾不同的靈力而被父母遺棄的。就遺棄在樹林邊,我師父從哪兒路過,看見了。看見之時,師姐身邊盤了一條蟒蛇,那條蟒蛇是一條已有幾百年的蛇了。師父說有井口粗細,色澤深黑,就盤在師姐身邊。我師父起先以為這條蟒蛇是要吃師姐,結果,不是的。它就是盤在我師姐旁邊,我師父走近些了,它還對著我師父點頭。我師父就走過去,把還是嬰兒的師姐抱起來了。我師父抱起我師姐,蟒蛇就消失了。」韓一鳴道:「這個,是真的?」何三思道:「師弟,這不是傳說。這是我師姐的來歷。我師父親歷,不會假的。」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7
九八六、法陣

  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師兄請接著說。」何三思道:「好!我師父當時抱了師姐,就走到離樹林五里的村裡去,可是村裡問了個遍,沒人認。我師父想找個人家幫養,卻也不行,沒人敢收下來養。起先我師父以為人家是嫌我師姐是女孩,所以沒人要。後來才聽到,有人看見過那條大蛇,一直盤在我師姐旁邊。他們說得活靈活現,還說我師姐的手抓到那條蛇,那條蛇也不咬她,乖得不得了,俯首貼耳的。因此沒人敢收養我師姐。」韓一鳴也不插話,只是聽著他說。何三思又道:「我師父沒法子,就打聽了一下,那個村子全村都姓楊,三為多,我師父說四便是多得不能再多的,於是給我師姐取名為楊四姐。」

  何三思停了一停笑道:「就我一人在說了,咱們喝點茶罷。」自懷裡取出荷花茶杯,又取出秘色瓷茶壺來,不過片刻,已倒了一杯茶遞給韓一鳴,之後,倒了一杯,喝了半杯後,才又道:「之後,我師姐就在我們派中了。我師姐來之時,只是個小小嬰兒,我師父是沒有成過家的,養這小小嬰兒,的確是難的。而師姐自從被我師父收下後,卻沒給我師父添過什麼麻煩。師姐是吃百家飯養大的。只是這個百家飯也奇特,並不是這裡的人來給的,乃是蟲獸給來的。每日裡都有獸前來,每日裡都不一樣,來了就喂養我師姐。我師姐是沒讓師父操心過的。」韓一鳴奇道:「那令師姐真算是異人了。」何三思笑道:「是,我也是今日才聽說的。從前沒問過師姐的來歷,我也不知曉。今日才算是知曉了。」

  喝了口茶,何三思又道:「師姐養大後,我師父還沒教她什麼,她已會捉蛇蟲鼠蟻,捉回來自己養著,昨日晚間,咱們進的那間屋子,便是我師姐的。你看那牆邊,全是她的罈罈罐罐。我師父說,她幾歲起就養得牆邊全是蟲蟻。慢慢的,她不知怎的,將蟲蟻們放在一起養,之後,居然養蠱了。起先養的,都只是簡單的蠱,是無意間得來的。也沒甚了得之處,偶爾可以治個小病小痛。後來時日長久了,就會刻意養了,蠱術我是完全不懂的,我師父也不甚瞭解,但我師姐卻越來越厲害。只不過,她養的蠱,沒害過人,本來麼,怕她的人多,接近她的人少,都怕得罪了她。她於她的修為,全然就是無師自通。」

  韓一鳴道:「我們全然不懂令師姐的修行,要如何才能幫得上令師姐呢?」何三思道:「我問師父問得詳細,為的也是看如何才能幫得上師姐。咱們不懂沒關係,多聽聽師姐說話,就知道從哪兒下手了。」一句話點醒了韓一鳴:「這個,就要靠尊師與師兄了。」何三思道:「我師父呢,想必是幫不了師弟。不過我卻可以。」他笑了一笑道:「這個法子說起來極其簡單。那便是我來問師姐,我們如何能幫她。或者,由她來告訴我們該做什麼,我們按她所說來做便是了。」韓一鳴一想不錯,道:「好,令師姐說如何,咱們便如何。」何三思笑道:「是呀,咱們只要事事搶在平波之前,就已經贏了先機。」

  他這話與童子的想法不謀而合。韓一鳴道:「是,師兄只要問一問楊師姐,但可以知曉平波要什麼物事,咱們搶在平波之前,將這物事搶到手。」何三思笑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師父的意思,也是要將師姐救出來。我修行雖是低微,卻不能任我師姐困在平波處。只是要救我師姐出來,卻需借助師弟之力了。」韓一鳴道:「師兄,你不需客氣。楊師姐救過我。若沒師姐那時的相救,也沒有現下的我。就是師兄不說,我也不會任師姐被平波所困。只是要救出師姐,並非易事。平波將師姐囚在了他萬虛觀最為厲害的一個法陣之下。這個法陣,我意外進去過,也很快就出來了。現下,我是走不近去的,也不知如何走近。但我一定會盡力。」

  何三思道:「那是萬虛觀最為厲害的一個法陣麼?我所看到的,都是借助師姐的眼與一葉之秋。因此,我並沒怎麼看到過這個法陣,之前偷窺萬虛觀,就是在適合之時,借師姐與一葉之秋,得見了些許。師弟既看到過這個法陣,那更好,可以商量著下手了。」韓一鳴道:「萬虛觀所在之處,本就是一個極大的法陣,由幾個法陣組成。少挨近的好,就是偷窺,也要很留神。我師妹一不留神,就被那個法陣所困。就我所知,楊師姐就被困在防守得最為嚴密之處。」何三思道:「是,師弟不用擔心。師弟走近看過,可知如何破這個法陣麼?」

  韓一鳴微微搖頭:「師兄,門派座落在法陣之上,並沒什麼奇特的。到底也是為了弟子們的安危著想,也不止平波一派如此,我還在別派看到過。只不過,平波那個法陣,卻不是個尋常的法陣。這個法陣有個陣眼,法陣的靈力大半來自於法陣自身,小半來自於平波萬虛觀大殿裡的長明燈,而他大殿外面的大鼎,就是我說的陣眼。所謂陣眼,有人告訴過我,那是一個法陣法力最為強盛之處,也是一個法陣至關重要之處。楊師姐與我靈山山岐,就是被壓在了陣眼之中。」何三思沉默片刻:「師弟,我於法陣,並不甚懂,還請師弟不厭其煩,細細說與我聽。」韓一鳴道:「師兄,我也不懂。當年平波請我去他門下作客,我還是一個才入靈山修行,沒什麼靈力的弟子。看是看到了,卻說不出所以然來。說到看到,也是機緣湊巧,平波有幾個弟子,每月二次,用畢生功力為長明燈法陣添加燈油。他們添加之前,都是健壯無比,添過燈油後,就老成耄耋。平波對外說起,這個長明燈法陣,是用來給香客供奉們添福添壽的。我於法陣,懂的也甚少。當日壓在這陣眼下的,乃是我靈山的鹿王。我看到這個法陣,就是因鹿王冥靈不散,查覺到靈山弟子來了,引導我前去的。不瞞師弟說,平波的符咒都有毒的,當日鹿王被他的封靈指印鎮住,解那個封靈指印我用的是鹿王自身的眼淚。這是依鹿王的指點做的。若鹿王指點,我是解不開那個法咒的。饒是如此,鹿王還咬碎了它的一角靈齒給我解毒。若沒有靈齒解毒,我自然是活不下來的。想來那個符咒不止會要我的命,還會印在我身上,被平波看到。這個法陣裡的法咒,或是物事,想必都非比尋常,至少找不到法子,是不能隨便下手的。解不了不說,還會危及性命。」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7
九八七、石匣

  何三思沉吟片刻,道:「那將這法陣說與師弟聽的人,還能找到麼?咱們不懂,得找個懂的來前來相助。」韓一鳴搖了搖頭:「那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叫天花道人,靈山沒了之後,他跟在我們後面,企圖對我下手,後來因搶奪一條小蛟龍,被砸得煙消云散了。他死得其所,在背底里,他另有一個名字,叫米道人。他會將他的弟子拿來煉,怎麼煉的,我也不知曉。我只知曉,被他煉過後,這弟子的修為就是他的了。那時他接近我,乃是他另有打算,不願平波自我身得到什麼好處,因此悄悄將這些告訴了我,要我防備。現下這人已沒了。」何三思道:「原來如此。那我們真得從長計議了。不如今日晚間,我去問問師姐,平波有什麼急著要找的,咱們先搶到手。咱們搶到的越多,平波得到的便越少。」

  韓一鳴道:「這就要勞煩師兄了,只不過師兄也要多小心些,別被平波察覺。」何三思道:「我會小心,不讓他知曉的。這得多虧我師姐的一葉知秋,不知她自何處弄到的,平波也不會要這個物件。我師姐會告訴他,沒了這個,做不成平波想要做的事。想來平波自恃他的法陣厲害,不會在這些小處為難我師姐的。」韓一鳴道:「我想起之前我得知的一件事來,平波在法陣的陣眼裡,供著一個石匣子,據說其中供著平波的怨怒。師兄請教楊師姐時,請問一下楊師姐可見過這個石匣?這個石匣裡裝的是什麼?不瞞師兄說,我派內有一位靈力極高的同門,靈力之高,難以想像。對平波的很多事,也瞭如指掌,就這樣了,還被平波打得險些沒了性命,如今還在休養。我對於平波的過往,是慢慢知曉的,眼下看來,我還要多知曉些他的過往,知己知彼,咱們輸的就會更少些。」何三思道:「師弟是靈山掌門,好歹是也一派之尊了,若去與同道打聽打聽,知曉得就更多了。」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是,只不過,別人之所說,有時也未必是真。再者,平波若真不想讓人知曉的事,他就會盡力掩蓋,這就要用別的方法知曉了。至於打聽,我是一定會去打聽的。我本想再等些日子的,現下已然等不了啦,師兄今日晚間能問一問楊師姐麼?我這一去,就想一舉數得的。」

  二人計議已定,何三思走開,韓一鳴依舊坐在原地,看著那邊苦練御劍術的青竹標,心裡卻暗自盤算。傷既已好,韓一鳴在此地就呆不住了。並且來到寧海派,為的也是知曉平波為何囚禁楊四妹。現下看到了寧海派,見到了楊四妹的居所,又窺探了平波秘室裡的情狀,越發呆不住了。呆在此間,是沒什麼結果的,平波花了那麼多心思一舉摧毀靈山,奪了如莘,必定會有後手。韓一鳴也借一葉知秋看過,如莘身上,並沒有平波的符咒。平波似是養著如莘,遲早會有所作為,汪靖波的起死回生,想必就是平波拿來試手的結果。

  想到這裡,韓一鳴越發想知曉起死回生到底是什麼法術了,還有何三思所說的回魂術。想到這裡,猛然想起一個人來:羅姑。羅姑本就是陰陽兩界走行的人,這兩個問題,羅姑必定能答得清楚。若是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羅姑!

  這日晚間,何三思早早就進楊四妹的屋子去了。韓一鳴知曉他是借助一葉知秋與楊四妹私下說話去了,只在屋裡等候。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夜晚。直到月亮過了中天,才聽到那邊門「吱」的響了一聲,韓一鳴屋裡點著松枝,特意的沒關門,就是等他出來。果然片刻之後,何三思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師弟,這麼晚還沒歇息,是在等我嗎?」韓一鳴道:「是,師兄請進。我現下傷好了,是呆不住的,想早早自師兄處得到消息,好知曉下一步該怎麼做。」何三思走進屋來,在一邊坐下,臉色沉鬱,韓一鳴也不多問,只是等他開口。過得一陣,何三思道:「師弟,唉,不成,我想說話,卻說不了。我能看到師姐所見,卻不能開口。」韓一鳴微有些意外,但想到那個法陣何等厲害,平波也不是吃素的,怎麼會沒有防範?便道:「師兄,那個法陣何等厲害,這些防備的招數,想來平波也想得很周全。若不是一葉知秋,只怕連楊師姐也不能透出消息來,因此這事就不要強求了。」

  何三思嘆道:「還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不知曉平波有這樣的厲害有這樣的心機。師弟,那眼下咱們如何是好?」韓一鳴道:「師兄,那你就只有等了。不過,師兄可以等,而我卻不能等。我須得要回去,我有了打算了。」何三思道:「我等?」韓一鳴道:「師兄就只能等,什麼時候自楊師姐處得到消息了,就告訴我。我不求事事能夠搶在平波之前。只要緊要關頭,或是要緊物事,我先於平波下手,就足夠了。」何三思若有所悟,想了片刻,道:「好。我師姐的一葉知秋,也不是日日能通的。這是她的護符,我也不知為何會是這樣。但我想,或許是一葉知秋分成了兩半的緣故。那我便耐心探聽師姐那邊的消息。只不過,師弟,你一個人走,平波知曉了,又會來與你為難的,到時你一個人,要不這樣,我還是跟你同去。救我師姐,我也該出份力,不是麼?」

  韓一鳴微微搖頭:「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真不想讓師兄去的,我也要先告訴師兄,我並不怕平波,我傷好之後,練成了靈盾,他的百刺穿心,再打不死我了。我從前便不怕他,如今更不怕他了。我不讓師兄陪我去,是有緣故的。平波當時是被我靈山的靈獸夔尊驚走的。靈獸面前,他不敢多呆的。夔尊的厲害,我是親眼所見,青龍座下兩條金龍一條白龍與夔尊爭鬥,都佔不了上風,夔尊還食了一條金龍,與青龍爭鬥,也是不分勝負。因此,夔尊的厲害,平波知曉得很清楚,他不敢與夔尊為敵的。若不是夔尊,平波是不會放過你我的,我們能等待時機穿到貴派,他也一定能。平波的修行,咱們看到的只是極少的一部分,因此之前我們都輕敵了。我就怕他真來尋貴派的不是,只有尊師在,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平波若是先來抓了尊師,再去威逼楊師姐,許多楊師姐本不願意為之的事情,只怕都不得不為之了。」
fire1217 發表於 2012-11-6 15:28
九八八、藏

  提起夔尊,何三思十分敬畏:「師弟,青龍可是東方之主。夔尊能與東方之主打成平手,那也是頂天立地的神獸了。難怪平波見了就跑,再不跑,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師弟,雖說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去,但你這樣一說,我也擔心我師父的安危了。我師父的修行,就是長壽,平波真來了,我師父真不會是他的對手。雖說我也不會是平波的對手,但我有法子將我師父藏起來。就如同藏你的弟子一般,令平波找不到。我也能將自己藏得他找不到!那師弟,就如你所說,我不去。只是救我師姐的事,還要請師弟多多援手。」韓一鳴道:「師兄,我之前已然說過,楊師姐是因了救我,才被平波發現抓住的。因此救師姐一事,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我深信,我若真的將平波的如意算盤打亂,那麼離救出楊師姐,也就不遠了。師兄也要助我,若是得知了平波有什麼非要不可的要緊事物,一定告知於我。我怎麼也會搶在他的前面,擾亂他的如意算盤。」

  何三思一力邀請韓一鳴同來,本就是為了救他師姐,但一直未與韓一鳴說明白。這時聽韓一鳴要獨自離去,想著自己獨力救同門,實在是沒什麼勝算,因此心中是有些不情願的。但以韓一鳴之能,也不是他能約束的,因此他自有自己的盤算。韓一鳴一下明白說出要將救楊四姐之事擔當起來,他反倒略有些不好意思了:「師弟,也不能這樣說。就是沒有師姐出手相救,平波日後一樣會找到我師姐,對我師姐下手。畢竟養蠱是這地方才有的事,別地方,是沒有養蠱一說的。平波只要到這邊來打聽打聽,找到我師姐,就是舉手之勞了。因此,師弟肯出手相助,我們都感激不盡。師弟也放心,只要我得知任何有關平波的事,我就立即告知師弟。只是師弟,你這一去,你徒弟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你那弟子,絕不省事,有這樣的熱鬧,他不趕著去,才怪了。但你師父的靈骨,還有那位人事不知的同道,松風,是罷?他也要去麼?」韓一鳴道:「我徒弟呢,本就該跟去的,一來便於我在途中教導他。讓他邊走邊學,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我也是邊走邊學的,從前如此,將來也如此。我師父的靈骨,是跟定我的,這是他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定了的。至於松風,我真不知該怎麼樣才好,我走之時,他未必跟著我,但之後,他必定會跟上來。並且,我也不知他是如何避開那許多危險的。估計,我這一走,他也會跟在我身後的。這個就只能由他了。我們說什麼,他也聽不懂,我們做什麼,他也不明白。只能聽之任之。師兄也不必擔心,他輕易就能到貴派來,並且是在我們之前來到,越過南坎視若等閒,不必咱們指路,他的厲害,不言而喻了。既不能左右,便聽任他罷。他若還在,就煩請師兄照拂,他若不見了,師兄也不必擔心。」

  二人說了這些,何三思見他意已決,也不阻攔,道:「那,師弟一路小心。只是我過後尋找師弟,難免會有些麻煩。」韓一鳴微微一笑:「不會,師兄要找我,只怕消息會多得不得了。我既已決意去搶在平波之前,怎會聲息全無?到時師凶想要找我,輕而易舉。」何三思一想也對,便道:「那師弟只管去,小心些便好。若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修行簡單,也沒甚本事,但還是能幫得上手的。」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是,我記住了。」

  次日一早,韓一鳴叫了青竹標,與無辛、何三思道了別,告辭而去。進南坎須等侍時機,離開卻是極簡單,此時青竹標已學會了御劍術,雖說使得不夠純熟,但他膽大,加之初初學會,正是心癢難耐之際,一聽有了新會招術可以使上的時機,自然是踴躍向前的。與韓一鳴一起,御劍而去。韓一鳴因他是新學會的御劍術,特意慢了些。一路之上,青竹標興奮之極,倒也穩妥,直到落下地面,還有些意猶未盡。

  靈山同門相互尋找本就不難,韓一鳴先找準了沈若復所在,落下地來,離沈若得所在之處也就不遠了。此處乃是一個小小山村,也就二十來戶人家,韓一鳴四處一望,已看見村邊一座茅屋有靈光,便向那邊走去。

  這座茅屋極小,韓一鳴一眼看去,已將四圍都看了個清楚明白。這茅屋之外,有一小小院落,茅屋半舊,並無甚異樣之處。但走得近了,靈光越來越盛,走到院門前,韓一鳴見院門未關,先伸手拍了拍院門上的門環。

  茅屋門開了,一個農人走了出來,遠遠對著他們看了一眼,趕上前來,拉開院門:「師弟,你來了!」這農人大約三十歲模樣,衣裳頭髮連臉上都顯得髒灰,但聲音卻是沈若復的。韓一鳴微笑:「師兄,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沈若復愣了一愣,四處一看,道:「先進來再說。」韓一鳴見他謹慎,也四處看了一看,不見異樣,這才進了院子,沈若復將他們引入屋中。一進屋子,才見那屋內十分寬敞,好幾間寬敞的屋子,只是陳設簡單。

  沈若復道:「師弟,你總算來啦。來來,這邊坐。」引著他們進了一間屋子。進到屋內,韓一鳴道:「師兄,你怎地是這副模樣?」沈若復道:「說來話長了。這個咱們稍後慢慢細說。青竹標很有長進了。」青竹標搶上來對沈若復行禮:「沈師伯好。我學會御劍術了。」沈若復道:「好呀!學會這個,你的修行就入門了。你餓了吧?」青竹標笑道:「還是沈師伯知道弟子,一早就跟師父趕往這邊來,什麼都沒吃,真是餓了。師父好似不餓一般,弟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沈若復取了一盤餅來,道:「你將就吃些罷,我這裡吃的簡陋。」青竹標接在手中,先拿起一塊餅來,咬了一大口,忽然想起來,把那盤餅捧到韓一鳴面前:「師父也吃些。」韓一鳴道:「我不餓,你吃罷。」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