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會不會是好天氣沒人知道;但大家都明白,明天的文東會絕對會有一個大變動。
第二日,清晨。派出尋找李英男的人紛紛返回,可沒有一個代回好消息的。謝文東己經管不了這麼多,他不喜歡勉強別人,文東會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都找不到她,說明李英男故意躲起來,既然她不願意回來,只得由她去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謝文東也沒辦法。
一大早,他通知文東會內所有在H市的高級幹部們進行一次緊急會議。等人員來齊之後,他把事情說了一遍。他不想和南洪門打持久戰,他拖不起,北洪門拖不起,文東會也同樣拖不起。閃電戰是不錯,可說來簡單做起卻難,需要大量他能信得過又具有實力的人,不得不從文東會內部調動幾位堂主出來幫忙。
他所挑出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當初和他一起打天下,文東會的元老級人物。三眼,李爽,高強一個不少,本來他還打算將以智謀見長的張研江帶走,可轉念一想,文東會也不是穩如泰山,家裡也同樣需要主事的人,況且這位執法堂堂主一走,他真怕下面的人翻上天,無法控制。思來想去,只好作罷。
人不是說調走就調走的,這三人都是一堂之主,下面的兄弟,大小場子,生意門路都要有人暫時掌控,如此一大攤子分配下去,異常麻煩。會議從上午一直開到下午兩點多,仍未完全處理完,拍拍肚子,謝文東無奈道:「人可以挺,但肚子不能挺,大家也都餓了,先吃點東西然後在繼續開會。」
眾人精神一鬆,紛紛起身伸展筋骨,坐了大半天,關節都快僵硬了,動一下,嘎嘎做響。三眼問道:「東哥,去哪家酒店?」謝文東呵呵一笑,指了指廚房,說道:「我早準備好了,不用去酒店。」
趁謝文東走向廚房之機,李爽邊揉著脖子邊感歎道:「東哥竟然剛感覺到餓,我的肚子早在打鼓了。人生最痛苦的事絕對是餓著肚子開會,即使聽困了,想睡覺都睡不著。」他嘟嘟嚷嚷好半夭,沒一個人理他,眾人跟著謝文東快步進廚房,放眼一看,桌子上放了一個大口袋,裡面清一色黃不拉機的油條,旁邊還有一口大鍋,裝了大半下豆槳。「就吃這個?」三眼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謝文東拿過碗,乘滿豆槳,喝了一大口,回味無窮的巴巴嘴,歎道:「味道不錯,稱得上正宗,大家都來嘗嘗。」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不好意思說別得了,既然東哥都喝了,自己還高級什麼?眾人圍坐兩旁,看著桌子上的油條和豆槳,一點食慾都提不起來。這些人平時吃飯時出入的都是大型酒店,哪頓飯少過肉腥味,現在一桌子的清淡,能提起胃口才怪了。三眼提起筷子,夾起油條,招呼道:「一會還要開會,大家不想餓肚子就快吃吧。」
眾人無奈,紛紛拿起筷子,把油條放在嘴中,機械的嚼著,食不知味。李爽眉頭皺得快系成一個疙瘩,小聲嘟嚷道:「還以為東哥準備什麼好東西了呢,原來是這破玩意,難吃死了。」
謝文東一挑眉毛,問道:「小爽,你說什麼?」「啊!沒什麼。」李爽忙道:「我說葷腥吃多了,時不時的吃點清淡也好,也好。」很快,眾人胡亂填飽肚子,回到大廳從新坐好。
直過了一根煙的時間,謝文東才邊擦著嘴角邊打廚房出來,笑道:「我和大家商量一件事。」他撓撓頭髮,考慮該怎麼說,半晌,緩緩道:「以後一段時間裡,我打算加大對白道生意的投入,各位認為怎樣?」
眾人聽後沒什麼感覺,三眼道:「還加大投入?!東哥,現在文東會過半的收入都己經給喻超拿去了,如果再加大,我們這幫兄弟恐怕都快吃不上飯了。」「所以,」謝文東點點頭,正容說道:「大家不要以為咱們幫會現在很有錢,花起錢來大手大腳的,吃頓飯,三星級以下的酒店一律不去。我不是要求你們如何去做,只想讓大家知道珍惜。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混在黑道,你們也該為以後留條退路。」
眾人相互看看,面帶疑惑,李爽問道:「東哥,如果不混黑道,我們還能做什麼?」謝文東仰面道:「賺夠了錢,買房子,買車,娶個老婆,生幾個孩子,舒舒服服過一生。」李爽搖搖頭,道:「東哥,你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你……」
謝文東擺手道:「放心吧,在沒完成夢想之前,我是不會退出的,但是既然你們跟了我,我就不得不為你們以後的人生負責。」
三眼點點頭,道:「東哥,我明白了。」謝文東笑道:「即使我們現在混在黑道,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樣,今天有錢今天花,不管明日苦與憂。這只是爆發戶的表現。我們要做黑道,就做黑道中的貴族,要具備涵養,不管誰見了我們,他們看我們的眼光,只能是仰視。」見眾人都低頭不語,似在深思,他仰面一笑,說道:「好了,該談談正經事了!」
會議一直延續到傍晚六點左右才算結束,眾人紛紛回到各自住所準備去了,別墅內只有謝文東,姜森,任長風三人。幾人正在商議事情,房門一開,金蓉來了。小丫頭這幾天有事沒事總往這跑,似乎也聞出一些味道。
進了屋,一屁股坐在謝文東旁邊,眼珠一轉,說道:「我們放寒假了。」「哦」謝文東隨口答應一聲問道:「考完試了嗎?」金蓉大點其頭。「成績怎麼樣?」「剛考完,成績哪能這麼快下來,不過,憑本小姐的聰明才智,勉勉強強能拿個獎學金什麼的。」金蓉搖頭晃腦,一臉得意。謝文東見狀仰面大笑。
任長風也樂了,說起來他和金蓉認識得最早,也要比其他人熟悉得多,玩笑道:「金大小姐的聰明才智我早就領教過來,剛剛十歲的時候就學會背乘法表了,雖然其中也會有一兩處錯誤,但無傷大雅……」
金蓉小臉一紅,氣得一嘟嘴,咬牙道:「你真煩人。」不在理他,轉頭對謝文東道:「聽說大哥哥準備去上海?」「嗯。」謝文東笑呵呵的摸著金蓉的腦袋,道:「你耳朵可真長。」
金蓉對他這種親密的動作既喜歡又討厭,總感覺像是在摸一個小孩子,她甩甩頭,拐彎抹角道:「聽說上海很漂亮,有黃浦江,還有東方明珠,可惜我還沒去過呢。」
謝文東多聰明,打她一進門就知道她來的意思,心中一歎,不得不回絕。這次去上海可不是遊玩的,是真刀真槍的拚命,南洪門大部分兵力都駐紮在那裡,一個不小心,恐怕連自己都得搭進去,更別說小金蓉了,再者,一忙起來,自己也無暇分心照顧她,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自己怎麼向金老爺子解釋。想罷,他緩緩道:「上海是很漂亮,不過,漂亮不代表它無害。」「大哥哥你要去嗎?」金蓉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就準備動身。」謝文東實話實說。
金蓉搶道:「那帶我一起去嘛,我都放假了,在家裡好沒意思的。」任長風搖頭道:「小丫頭,我們是去打架的,你跟著我們能做什麼,安心在家呆著吧!」金蓉不甘心,抱著謝文東的胳膊前後搖晃,道:「大哥哥,你就帶我去嘛!」
謝文東被她晃得頭暈,站起身,堅定道:「不行,別的事我能答應你,但這,絕對不行!」金蓉滿臉落寞,無助的看向姜森。後者一吐舌頭,這事別說他不能幫,就算能幫,也找不出帶上她的理由,連連聳肩,意思是我也無能為力。
金蓉無精打采的閉上眼睛,心念一轉,說道:「大哥哥,你去上海要路過T市的,我想去看看爺爺,這總該可以了吧!」
謝文東眨眨眼睛,沒想到小丫頭現在也會耍花槍了,而他又確實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他問道:「你爸媽能同意嗎?」
金蓉頓時來了精神,尾巴翹上了天,她得意道:「當然。我現在成年了,爸爸媽媽也沒權利禁錮我的自由,更何況,我早說過,放假時要去看望爺爺的,他們都同意了。」「你沒騙我?」謝文東故意拿出電話,說道:「那我可得打電話問問。」「問吧,問吧,騙人是小豬。」金蓉自信滿滿地道。
見她的樣子不似說謊,謝文東放下電話,看了看手錶,說道:「這不是一件小事,還是親自去拜訪一下的好。」任長風大點其頭,說道:「沒錯。」姜森笑道:「其實,東哥你早就應該去一趟了。」
說起來,謝文東和金蓉的父母還是第一次見面。金蓉的家他也是第一次來。
小區遠離鬧區,環境幽雅,特別是空氣,毫無城市中的混濁,吸上一口,清新無比,在這裡,你甚至可以聞到新雪的絲絲甜味。人們都說雪是無味的,可潔淨的新雪是有味道的,就看你去怎麼感受。
走到小區內的小路上,腳下軟綿綿的,伴隨著嘎吱的壓雪聲,異常舒服。謝文東轉頭問保護金蓉的幾個暗組兄弟,道:「你們平時都住在哪裡?」那大嘴巴馬上搶道:「以前挺辛苦的,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實在不行爬上樓頂,擠在車裡也能睡一宿,後來天冷了,姜大哥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在金蓉家隔壁,花高價買了一間房子。」「哦?」謝文東笑道:「老森,這些我可沒聽你提起過啊!」
姜森憨笑道:「都是些雞毛蒜皮得小事,如果這也讓東哥操心,鐵人也得累成鐵皮。」謝文東心中感歎,說道:「如果身邊多幾個象老森這樣精心的人,那天下如我囊中之物了。」
姜森搖頭笑而不語。任長風在旁酸溜溜道:「正因為沒有,老森才獨一無二嘛!」金蓉笑嘻嘻的樂道:「有人吃醋咯。」幾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己到了金蓉家門前。幾位暗組兄弟自覺的閃人,消失。
金蓉剛想拿出鑰匙開門,被謝文東攔住,他搖頭一笑,輕輕按動門鈴。不一會,房門打開,出來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謝文東只一眼就認出這人一定是金蓉的父親。他和金鵬太像了,特別是眼睛眉毛,一模一樣。頭髮烏黑,沒有半點白班,面帶紅光,方額寬闊,鼻筒挺直,隱隱中也帶有一點金鵬身上的霸氣。
以前金鵬當謝文東的面提起過這個兒子,知道他叫金思遠,可能老爺子當初給他起名的時候希望他能思想遠大,將洪門發揚光大,結果,他偏偏選擇了離開,並沒走老爺子給他安排好的寬敞大道。
謝文東心中喘噓,深深一點頭,恭敬道:「伯父,你好,我叫謝文東!」
謝文東這三個字金思遠可一點不陌生,自從數年前,謝文東從麻五手中救下金蓉後,這個名字旋繞在他耳邊就沒消失過。他上下好一頓打量,最後,目光落在謝文東的臉上,問道:「小伙子,你今年多大?」
謝文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二十一了。」「二十一!」金思遠咀嚼著這幾個字,好一會才說道:「嗯,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別人所不能,確實很有前途。」
謝文東客氣道:「伯父過獎了。」對於彬彬有禮的謝文東,金思遠還是很喜歡的,他呵呵一笑,側身靠在一旁,說道:「快裡面請吧,別都在外面站著了。」
金蓉不管那些,推著謝文東進了屋,又是拿拖鞋又是搬椅子,好一陣忙活。
任長風自然也見過金思遠,但不怎麼熟悉,拘謹的一點頭,叫聲:「金叔!」剛才金思遠還真沒注意到他,一楞,問道:「你怎麼也來了?」
任長風不自然的撓撓頭,自從老爺子受傷之後,他已看出洪門的掌門人鐵定是要換主了,即使以後謝文東不坐,還會選其他的人。在他心中,只有兩個人可以讓他甘心輔佐。一是金鵬老爺子,一就是謝文東,其他人,他都不放在心上。讓他屈居人下,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他自己有心打算投奔文東會,可話不好這麼說,眼珠一轉,道:「我來是為了保護東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