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是怎麼練成的(第ㄧ部) 作者:六道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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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chendk 2007-10-4 22:35:1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85984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1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書目

「呵呵!」謝文東笑道:「別客氣,我請客,不會『黑』你的。」他倒了兩杯紅酒,往桌子上一放,慢悠悠的坐在女郎對面。

他喝了一口,道:「怎麼,你想通了嗎?」女郎未回答,反問道:「你真是北洪門的老大?」謝文東聳肩,道:「這有什麼關係嗎?」「如果你是,那我沒有選擇,如果你不是,我就有反抗的餘地。」女郎一字一句道。謝文東含笑搖頭,說道:「看來,我只能讓你失望了。」通過他親口的證實,女郎整個心算是沉到谷底了,她疑問道:「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年輕,竟然……」


謝文東搖動手指,語氣淡然卻無法淡去他目中精光四射的神采,緩緩道:「一個人所處的位置不是由他的年齡決定的,無為的人,年歲再大,依然是一事無成。」女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看著他那雙狹長而閃爍的雙瞳,好一會,她突然說道:「我叫江琳。」謝文東對她的名字不感興趣,沒說話,靜靜等她的下文。江琳見謝文東毫無反應,微微有些失望,睿智一笑,道:「謝先生,你能告訴我你買下鮮花的用意嗎?鮮花雖然很賺錢,但我想它還沒『火』到令堂堂北洪門掌門人垂簾三尺的地步。」謝文東暗中點頭,這江琳確實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他仰身,長聲道:「我剛到上海,毫無根基,下面的兄弟卻很多,我不得不安排一處讓他們能安身的地方。」江琳一楞,疑聲道:「難道,你花六百萬隻是想買一個『旅店』?」


謝文東認真的點點頭,說道:「也可以這麼說。」「那為什麼偏偏選上我?」「因為我喜歡。」答案就是這麼簡單。謝文東瞇著眼睛道。江琳心念急轉,突然道:「我們合作好嗎?」「怎麼合作?」「鮮花我可以無條件的借你使用,用多久,怎麼用,隨你便。」謝文東聽後笑了,天下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這點他明白,淺淺喝了一口酒,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你!」江琳目露精光,道:「我要你的支持,必要時全力的支持。」見謝文東沒什麼表情,又道:「當然,如果你不同意,我完全可以將鮮花轉讓給其他人,而且價錢要比你開得高很多。」謝文東嗤笑,道:「只怕你到時有命數錢,卻無福消受了。」「那至少要比忍氣吞聲的好!」江琳目中透出一股堅定,面無懼色,她要讓謝文東知道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真是難纏的女人!謝文東暗中搖頭,沉思了一會,問道:「你要我支持你什麼?」江琳見他有鬆動的跡象,心中一喜,臉上卻沒有一絲表現,說道:「我有頭腦,如果只是憑實力,鮮花的規模應該不止現在這樣。我想擴充,但是卻受到地方幫會的限制,雖然在道上我認識的人不少,但大多是烏合之眾,難以重靠,如若能與你合作,就可以彌補這個缺陷,到時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對大家都有好處。」謝文東呆了一呆,到現在,他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女人來,她絕不是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至少是一個既聰明又有野心的人。謝文東之所以能達到今天的地位,也正因為他具備了這兩點,再加上一點點運氣。他撓撓頭,細絲慢理道:「你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其實,」江琳眨動眼睛,說道:「如果我們合作,我的發展就是你的發展,你想想,當有一天鮮花的分店能開到上海的任何地方,你洪門的勢力是不是也就延伸到整個上海了。而且,我很聰明,有你的暗中支持,我相信我能很快做到這一點。」


「唉!」謝文東歎了口氣,仰面自語道:「確實很誘人,看來我好像沒有決絕的理由。」說著,一口將杯裡的酒喝乾淨。一直站在他身後默默無語的三眼突然拔出雪亮的開山刀,面目猙獰,語氣讓人不寒而慄,冷冷說道:「我的刀,也不會決絕殺死一個女人。」江琳臉色微變,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逼人魂魄的殺氣,但她不得不忍受,臉上很快恢復平靜,強迫自己不要看三眼,更不去看他手中的刀,目光始終放在謝文東的臉上,惋惜道:「我相信謝先生殺我不費吹灰之力,但這樣做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反到會令你失去一位在上海最好的合作夥伴。」「呵呵!」謝文東展容而笑,並未說話,只是倒了一杯酒,轉身向樓上走去。三眼可沒客氣,一個箭步到了江琳的身旁,刀鋒一立,隨時有劈下去的可能。


江琳整個心都已提到嗓子眼,後背的內衣早被汗水沁透,不過在她的臉上依然找不到一丁點的慌張,她對著準備上樓梯的謝文東振聲說道:「看來我真是看錯人了。」謝文東緩緩轉過身,看向三眼,笑問道:「怎麼樣?」「還不錯!」三眼變臉象變天,剛才還陰雲密佈,此時已晴空萬里,他歎道:「有膽量,又機靈,還有野心,可以合作。」「嗯!」謝文東點下頭,看向江琳,一舉杯道:「就按你剛才的意思做吧!」說完,喝上一口,點點頭,不管江琳還要說什麼,他緩步上了樓。


江琳看了看謝文東,再看看身側早把刀收回去的三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這時才後怕起來,她虛脫了一樣靠坐在椅子上,雙腿一個勁的抖,身上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三眼謙然的一伸手道:「以後,我們是朋友了。」江琳看了看面前的大手,有氣無力的握了一下,喃喃道:「你們對待朋友的方式還真特別。」


當天晚上,鮮花早早的關業大吉。可裡面卻人聲鼎沸,廳內人頭湧湧,細一打量,少說不下三百號。這是江琳特別為北洪門準備的晚宴。謝文東做在二樓,隱約還能聽見樓下傳來的酒令聲,心中暢然,終於將下面數百弟兄安排好妥當,總算了去他一樁心事。心情好,喝起酒來也不愛醉,江琳頻頻和他推杯換盞,一瓶紅酒,五瓶啤酒下了二人肚,前者竟然還無醉意,言語清晰,談笑風生,謝文東暗暗感慨,這女人不只有一副靈牙利齒,還有一身好酒量。見謝文東盯著自己看,江琳心中一動,笑呵呵道:「弟弟,幹嘛一直盯著人家看,不會是喜歡上姐姐了吧。」一頓酒飯,可以讓不熟的關係變得緊靠,藉著酒勁,也可以將平時不敢說的話說出來。江琳聰明,卻也敵不過肚裡酒精的厲害,連對謝文東的稱呼都變成『弟弟』了。


謝文東東北出身,本身就有一股東北人的豪爽勁,並不在意,搖頭笑道:「談不上喜歡,只是好奇,你是怎麼開起一間這麼大的酒店?」江琳眼中媚光四射,雖然她的相貌稱不上十分漂亮,但天生那股高貴的氣質卻很巧妙的彌補了這一點,舉手抬足間自然留露出耀人眼目的光彩,她笑呵呵道:「我有本錢。」「哦?什麼本錢?」謝文東問道。「我的身體!」


是啊!這也是女人唯一能比男人有優勢的地方。謝文東仰面長笑,道:「所以女人起家,風平浪靜,而男人起家,卻刀光劍影,傷痕纍纍。」江琳傲然而笑,喝了一口酒,說道:「只有聰明的女人才知道怎樣利用自己的身體,讓男人看得到,卻摸不著。」在旁的李爽聽後哈哈大笑,舉杯道:「為狡猾的女人乾一杯。」他不管江琳是怎樣搭上謝文東的,只要東哥做的事,他一律認為是對的,如果還有得吃,那他更可以把一切事拋到腦後了。


一頓酒下來,從十點一直喝到凌晨兩點。張張餐桌,具是一片狼籍,桌子下面更是熱鬧,不時響起酣睡的聲音。


江琳酒喝得不少,要問具體有些,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見時間不早,眾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謝文東讓大家撤席休息。看眼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江琳,搖頭苦笑,搖了搖她,說道:「我送你回家。」還好江琳未人事不醒,她醉眼朦朧的看向謝文東,問道:「現在幾點了?」「凌晨兩點。」謝文東把頭扭向一邊說道,雖然他不想這樣,但他更怕自己受不了。現在的江琳面色粉紅,皎潔明亮的眼睛上遮擋一層水霧,更見迷人,紅唇微微張起,吐氣如蘭,讓人恨不得上前狠狠咬一口,衣領扣解開,內部渾圓時隱時顯。還好謝文東是個自制能力很強的人,也是個觀念守舊的人,雖然體內的酒精不時作祟,還是能控制得住。


「不……不回去了!」江琳搖晃著站起身,接著一個踉蹌,整個人摔進謝文東的懷中。謝文東歎了口氣,美嬌在懷,可惜自己無福消受。他打個指響,叫來服務員,問道:「你們老闆平時都住哪個房間,帶我去。」


服務生是個二十左右的女郎,看了看謝文東,再看看倒在人家懷中的自己老闆,面色一紅,怯生生道:「請跟我來。」


服務生走到左右是包房的走廊盡頭,謝文東一掃,發現此處竟然還有樓梯,通往三樓,他對鮮花的佈局還不熟悉,疑問道:「三樓也是屬於你們的嗎?」「不是,不全是。」女郎道:「只有一小部分是屬於我們的。」說著話,已上了三樓。鮮花的三樓只有一趟走廊,兩側有七八間屋子。女郎在其中一間停下,說道:「平時老闆不回家時,都是住這間房的。」


謝文東點點頭,揮手示意明白了。哪知女服務生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轉身急匆匆跑下樓去。謝文東好笑的歎了口氣,推開門,扶著江琳走了進去。在外面看屋子不大,到了裡面感覺房間還真不小,一室一廳,廚房衛生間應有盡有。謝文東摸索找到開關,點著燈後,環視了一周,暗中點點頭,屋中的裝飾和江琳的人一樣,簡單實用,花哨的東西很少。好不容易將她放在床上,謝文東也累了一身汗,剛要轉身離開,發現袖子被人抓住,扭頭一看,原來是江琳張著一雙大眼睛在可憐巴巴的看自己,他不解,問道:「怎麼了?」江琳扭捏一會,才緩緩道:「我……我想上廁所……」


謝文東瞪大眼睛,等著她下文,可等了好久,江琳再沒說話,他不得不問道:「然後呢?」「可是我又頭暈得厲害,所以……」「所以!」「哎呀,你真是的,所以你就扶我去吧!」江琳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唉!女人!謝文東歪頭看了她好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她扶起。進了衛生間,剛要轉身離開,江琳又道:「你幹什麼去?」「對不起!」謝文東一字一句道:「我沒有看人家方便的習慣。」「可你走了我的褲子怎麼脫啊!?」「噗!」謝文東差點吐血,問道:「小姐,你不是讓我幫你脫褲子吧?」


「人家站不起來嘛!」江琳嬌滴滴道。謝文東張了張嘴,看著一臉認真的江琳,不知道她是真醉了還假醉。「你在惹火你知道嗎?」謝文東放出最後的警告,畢竟他是男人,而且生理很正常的男人,他怕自己受不了這種刺激。


折騰到近三點,謝文東終於從江琳的房間裡走出來。他暗暗慶幸,還好江琳沒有睡前洗澡的習慣,不然……他感覺自己會崩潰的。等謝文東走後,江琳原本醉意濛濛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澈透底,明亮得無一絲雜色,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相信,天下男人沒有能經得起自己誘惑的,雖然她從來沒把自己的身體給過任何人,但這讓她更加自信,可謝文東偏偏是個異類。近似乎不符合常理的異類。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書目

謝文東下了樓,剛到二樓走廊,左右站了不下二十號人,把他嚇了一跳,其中李爽嘿嘿奸笑一聲,最先開口道:「東哥,你這麼『快』啊!」「快什麼?」謝文東一楞,反問道。一見謝文東的表情,三眼馬上明白了,東哥和江琳在一個房間內這麼久什麼都沒做,他伸手一把掐住李爽肥大的耳朵,『怒氣沖沖』道:「你瞎說什麼鬼話!?」「哎……哎呀呀,不是你說東哥和……」沒等李爽說完,三眼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嚷嚷道:「你別亂講話!啊?」「我……你……哎呀……」

第二天,晴。謝文東和江琳一大早湊到一起,將酒店的二樓從新規劃了一番。將包房內的沙發撤出,換成一張張單人床,即使鮮花的面積不小,二樓的包房加起來不下二十間,也不夠他一半人住的,後來江琳提議,可以將三樓的部分房間租下,差不多應該夠用。謝文東一想,覺得有道理,把此事交給三眼去辦。直到傍晚,謝文東和江琳才抽出一點空閒,二人坐在一樓大廳邊吃飯邊閒聊,江琳眨動眼睛,問道:「昨天,我醉了之後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吧?」


「嗯!」謝文東微點下頭,繼續悶聲吃飯。江琳見狀,眼珠一轉,又道:「我這人一喝醉了總是愛做出出格的事……」「昨晚,你沒例外。」謝文東擦擦嘴,抬頭笑道:「你想和我上床。」昨天看來,她以為謝文東是個靦腆的人,至少是個君子,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江琳臉色頓紅,乾咳兩聲,掩飾羞色,急忙改變話題道:「向問天是怎麼的人?很厲害嗎?」


「他?」謝文東回想,好久才長歎道:「向問天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英雄。不過,能打敗他,那種感覺也一定妙不可言。」


江琳一楞,又道:「那你呢?」「我?呵呵,我只是個壞蛋。」謝文東端起茶杯,淺啄一口。就餐時,他有邊吃飯邊喝茶的習慣,這點他是和金鵬學的。江琳笑道:「你真是奇怪。一般人都會貶低自己的敵人而抬高自己的身份,你卻正好相反。」


「沒辦法。」謝文東聳肩道:「我找不到一個貶低他的借口,同樣,也找不到一個抬高自己的理由。」


「至少,昨天,你是一個君子。」江琳雙目放出光彩,直勾勾的罩在謝文東的面上。謝文東搖頭而笑,起身說道:「那沒什麼,我只是很守舊而已。」說完,他看了看手錶,沉思了一會,才道:「我有點事去解決,今天你最好不要再喝那麼多酒,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君子』。」江琳見他要走,也跟著站起身,本想問他要去解決什麼事,可轉念一想,忍住了,笑盈盈道:「你放心,即使喝酒,我耍酒風的程度也是因人而定的。」謝文東聽後仰面而笑,用手指點點她,沒再說什麼,走出酒吧。


剛剛吃過飯的三眼,高強緩步跟了出來。走到謝文東旁邊,三眼輕聲道:「老劉剛才打過電話,告訴我們可以走了。」


「嗯!」謝文東點點頭,曲身上了轎車,汽車啟動,向市區的方向開去。一路無話,轎車在一坐住宅小區大門前停下,門口保安一見他們轎車的牌子,奔馳標誌亮晶晶的,頓時矮了半截,上前客氣問道:「請問你們找哪一位,先登個記。」開車的是高強,三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他搖下車窗,上下看了看保安,一昂首,大嘴一撇道:「登記?老子進出市委都不登記,你算個屁,滾她媽一邊去!」說完,車窗一關,轎車慢悠悠開了進去。保安被他罵個大紅臉,等走遠之後,狠狠吐了口吐沫,罵道:「不就有幾個臭錢嘛!媽的!」車上,三眼轉頭笑呵呵的對謝文東道:「東哥,一虎二嚇,這招到哪都好用啊!」


謝文東一笑,未置可否。高強慢慢將車停在路邊,三眼環視一圈車外的樓群,自言自語道:「一個局長,就住這地方?」謝文東道:「上海不比家裡那面,要避嫌嘛。」三眼道:「聽老劉說,這個分局長的名聲不錯,怕不好應付。」「正因為這樣,我才親自走一趟,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謝文東柔聲說道:「不管怎樣,我們必須得讓他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果沒有官方的支持,咱們什麼都做不了,寸步難行。」「沒錯!」三眼感歎道:「老雷就是個例子。」


二人正說著話,後方燈光一閃,近來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高強扭頭聚睛細看,說道:「東哥,來了。」


轎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先走下一位四十左右歲的中年人,接著,又下來個年輕人,夾著黑皮公文包,和中年人不知道說著什麼。不一會,青年將公文包交給中年人後從新上了車,調頭開出小區,而那中年人則邁著四方步,向一間樓洞內走去。


謝文東一甩頭,三眼和高強二人明白他的意思,紛紛下了車,快步兜了上去。中年人剛進入樓洞,聽見後面有腳步聲,也沒太在意,走到電梯前,還沒等按按扭,被一隻大手罩住。中年人一楞,轉頭一瞧,左右各站一人。左面這位年紀在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面似寒冬,沒有一絲感情。做看右面這位,三十歲左右,相貌剛毅,稜角分明,特別的是他眉中一道微紅的豎疤,活像是第三隻眼睛。中年人看罷,心中一顫,憑他多年經驗的知覺,這二人非善輩。他倒是沉著,加上上海的治安一向不錯,面不更色,問道:「你們有事?」三眼點頭,反問道:「王局長嗎?」「沒錯!你們找我?」中年人明知顧問道。


三眼笑道:「我大哥找你。」「你大哥是誰?」「見了面,你自然知道。」中年人看了看手錶,為難道:「太晚了,家裡人還在等我,看來,我哪都去不了。」「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三眼笑道:「我大哥就在門口。」說著話,向外弩了弩嘴。


中年人順勢看去,外邊道邊果然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裡面到底有沒有人,看不清楚。他不是笨蛋,怎麼會輕易上人家的車,萬一對方暗藏歹意,起不中了圈套。他笑呵呵道:「既然想見我,而且這麼近,就讓你大哥出來吧。」


正說著話,電梯間『叮』的一聲響,門一開,從中走出兩人。高強反應極快,瞬間掏出槍來,暗中頂在中年人的腰上。面上難得一見的露出笑容,聲音親密而柔和的說道:「請你記住,我們不是在請求你,應該怎麼做,我想你很清楚。」說著,用槍尖在他的腰上推了推。從電梯內走出的那兩人看見三人後先是一楞,接著向中年人一笑,道:「王局,今天回來的挺早嘛!」


腰上頂著一把冷冰冰的手槍,中年人哪有心思和他們打招呼,恩了一聲,算是回應。三眼則對二人笑道:「今天王局不太舒服,我們送他上樓。」「哦!」那二人毫沒懷疑,關心的看了中年人一眼,走了。二人走沒影后,高強的臉又恢復了原樣,這回也不管中年人願意不願意,強拉著他走出樓洞。中年人被三眼和高強一左一右脅持著,被迫上了轎車。


剛進來,迎接他的是一隻白淨細長的手掌。「王局,第一次見面,多有得罪,還請海涵!」謝文東伸手笑瞇瞇道。


中年人本以為自己被綁架了,沒想到車內還真有人。他上下看了看謝文東,感覺對方更像是個學生,疑惑不解道:「要找我的人,不會是你吧。」「為什麼不會?」謝文東笑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謝文東。」


中年人明顯呆了一下,接著,面色變得昏暗無光,好像一瞬間老了五六歲,好一會,才無力道:「啊!我知道了。謝先生找我一定是有事吧。」「嗯!確實有事。」「既然是謝先生親自找上門,事情不會小。」謝文東仰面大笑,說道:「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哦?」中年人道是奇怪了,問道:「是何事?」謝文東眼睛一瞇,道:「我要你一隻眼睛。」


中年人笑了,謝文東的身份,他有耳聞,他的實力,他也知道,說道:「我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沒有了眼睛還是很不方便。謝先生真會開玩笑!」謝文東面容一板,認真道:「我不是在開玩笑,我現在是十分認真的和你說。」中年人臉色一變,看了看前面的三眼和高強,過了好半晌,說道:「我現在已經在謝先生的手裡,我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謝文東搖頭,道:「我要的不是你所想的眼睛。」「那是什麼?」「我是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你的管轄內。」啊!原來如此!到現在,中年人才弄明白謝文東的來意,暗鬆了一口氣,可很快,他又緊張起來,甚至比剛才更加緊張,謝文東所說的事,比要他一隻眼睛更令他為難。他搖搖頭,道:「我是警察。」「我知道。」謝文東伸手入懷,把中年人嚇了一跳,可他卻只是從懷中掏出煙來,點著,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直截了當道:「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太難做,若真是出了大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中年人還是一個勁的搖頭,道:「我無法容忍別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些違法的勾當。」


謝文東點點頭,嘴角一挑,反問道:「那你能容忍自己整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嗎?今天我能把你請來,明天,後天也一樣可以。上了年紀,總是要安享晚年的嘛!」中年人額頭見了汗,沒有說話。謝文東又道:「即使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家裡的兒女想想,雖然,我不喜歡牽扯其他人,但是萬不得已,我也只能這樣。」中年人臉色更白,掏出手帕,擦擦臉上的汗跡。「做朋友,還是做對手,你一句話。不過,我不得不說明,即使你再正直,你也無法改變中國的大環境,如果你死了,下一任分局長或許可以和我合作得很愉快。具體怎麼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頓,又道:「對了,時間對於我很重要,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中年人低頭,臉色時紅時白,面容一會驚一會怒,看得出來,他心情異常複雜。十分鐘很快過去,謝文東一推車門,道:「不管你的決定怎麼樣,現在時間到了,你可以下車回家了。」


中年人沒有動,心中如同被颱風席捲的海面,波濤洶湧,駭浪滾滾,良久,反問道:「如果我做到你所說的,如果我真瞎了一隻『眼睛』,我會有什麼好處?」「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謝文東笑瞇瞇道:「我說出話,我就一定會做得到。」「明白了。」中年人下了車,一伸手道:「謝先生,歡迎到我家裡來做客,我們可以細談。」謝文東微微而笑,跟著下了車,頷首笑道:「那就叨擾王局長了。」他轉頭示意三眼和高強留在樓下,單身和中年人上了樓。


沒有人知道他和中年人談了什麼,三眼和高強在車內足足等了近兩個小時,謝文東才笑瞇瞇的走出來。一見他的表情,二人心裡都有了底,三眼還是忍不住問道:「東哥,搞定了?」「嗯!」謝文東輕輕答應一聲。三眼笑道:「如此簡單,以前我以為上海的官很難擺平呢!」謝文東道:「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只是上海人比較膽小,而且謹慎怕事,關鍵的時候未必能靠得住。」


「嘿嘿!」三眼冷笑,滿臉自信道:「只要收了我們的錢,還怕他不出力?!」「可惜,他沒要我們的錢。」謝文東搖頭。


「什麼?」三眼眼睛瞪得溜圓,驚訝道:「沒要我們的錢?那他還能幫我們嗎?」「我說了,上海人膽子比較小,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慢慢習慣了就好。」謝文東道。三眼長出口氣,仰面而笑道:「看來,我們又要為國家培養出一個貪官了。」


回到酒店時,天色大黑,謝文東巡視一周,見沒什麼異常,便回到天意酒吧內他那間小屋子。屁股還沒坐熱,門口傳來敲門聲,無奈吐了氣,起身開門一看,原來是江琳。她一身米色的休閒裝,頭髮梳到腦後,繫個馬尾巴辮,臉上只著淡妝,增添一絲清純,和平時比起,整個人年輕了好幾歲,朝氣勃發,神采奕奕。即使是謝文東,也忍不住楞了兩秒鐘,由衷道:「我覺得,你不化裝的時候比化裝更漂亮。」「謝謝!」江琳姍姍一笑,道:「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動聽的話。」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2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書目

謝文東仰面失笑,道:「聽你的意思好像我說得話一直沒中聽過?!」江琳故意一呆,一本正經道:「原來你也知道啊!」

論起貧嘴,謝文東可不是她的對手,前者搖頭而笑,道:「找我有什麼事嗎?」「那道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嗎?」江琳眨動大眼睛道。謝文東一聳肩,笑道:「我一直認為睡覺是大事,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會耽誤這個時間。」江琳投降的舉起雙手,道:「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就這麼愛睡覺,到老了怎麼辦?」謝文東認真的撓頭想了想,說道:「我沒想那麼遠。」


江琳深深看了他一眼,話入正題道:「上海的夜景很漂亮,你欣賞過嗎?」謝文東道:「看過,但沒欣賞過。」「只是看,不欣賞,你怎麼能知道她的美麗。和我一起去逛逛吧。」謝文東看了看表,快晚間九點了,本想拒絕,但一見江琳滿臉期待的表情,他暗歎一聲,美麗的女人總是能讓男人無法決絕,說道:「好吧,等我換件衣服。」


五分鐘後,謝文東從房間裡出來。江琳本以為他會變換一身的裝束,那知他只是換湯不換藥,穿起另外一套一模一樣的衣服——黑色又有些像是藏藍色的中山裝。她感到好笑,問道:「你好像很中意中山裝,現在穿這種衣服的人已經不多了,特別是年輕人。」謝文東一叱牙,道:「我說過,我這人比較守舊。」「嗯,現在我看出來了。」


上海的夜景是很美麗,謝文東早已經領略過了。黃浦江上,油輪不斷,特別是彩船,時有經過,上面裝飾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將江面映射的萬紫千紅。遙望對岸,高樓聳立,星光點點,繁華美麗的讓人覺得是虛幻。「很漂亮!」江琳站在江邊,眼中蒙上一層迷霧,即像是對謝文東說又像是她自己在感歎。謝文東道:「是很漂亮,不過,它只是一座虛幻的沙漠。」


「為什麼這麼說?」江琳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問道。謝文東淺然一笑,道:「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剛開始很陌生,又覺得遙遠的觸不可及,征服之後卻變沒有任何意義了。」江琳感到迷惑,讀不懂謝文東是個怎麼樣的人,頭痛道:「難道,在你的心裡,沒有什麼比爭奪底盤更重要的了嗎?」謝文東仰面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都在為自己的理想奮鬥著,我自然也不例外。」江琳看了他一會,搖頭道:「看來,你的理想比較於眾不同,或者說你的野心比別人大得多。」


「也許吧!」謝文東一笑道:「說點別的好嗎?」「好!」江琳想都沒想,說道:「我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她所說的有意思的地方是一座不知因何原因蓋到一半而停工小區。位置相對偏僻,附近居住的人家不多。在小區旁有條新修不久的筆直大道,可能是專門為這座小區準備的,只可惜工程停工,這條大道也荒廢了。或許說,這裡成了某些人的樂園。


當江琳領著謝文東一路開車到達這裡的時候已經近十一點左右,路上行人稀少,偏偏這條路上車聲滾滾,聚集著數十名男男女女。下了車,謝文東疑惑的看向江琳,後者一笑道:「不要問,看一會你就知道了。」


只見人群中有兩輛摩托車,上面分坐一紅一白兩名騎手,周圍有不少人手舉著鈔票,大聲尖叫,吹著口哨,像是給其中的人打氣。前方路邊,一人高舉的一隻空酒瓶,大聲吆喝著讓其他人散開,隨著「卡嚓!」一聲,酒瓶落地,摔個粉碎,紅白騎手猛得一撒離合器,兩輛摩托前輪頓時飄了起來,如同兩支離弦之箭,瞬時間射了出去。速度之快,連剛剛下車的謝文東都暗暗乍舌不已。只是眨眼的工夫,兩輛摩托已經到了公路的盡頭。前方有人高聲叫喊道:「紅勝!」聚集的人群頓時開了鍋,有的歡天喜地,有個詛罵連連。謝文東見狀明白了,這些人在賭車。他轉頭問江琳道:「你經常來嗎?」


江琳自然的順了順頭髮,或許有些微熱,她將洋裝的衣扣解開,露出裡面緊身的白色T恤,薄薄的一層遮擋不住裡面的隆起,這時的江琳既成熟又帶些野性。她深沉道:「我也只是偶爾!在爾虞我詐,相互利用的社會呆時間長了容易疲憊,可這裡能讓人找到活力、激情和刺激。看你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所以領你來看看,希望你能找到和我一樣的感覺。」謝文東聽後心中激起一絲波瀾,她的話,讓他感動,不管她的本意如何。其實江琳並不瞭解謝文東,他是那種不會將內心真實想法表現出來的人,他從來沒缺少過激情,甚至當他激情爆發的時候可融化世間一切。這時,人們也注意到他倆的出現,謝文東到沒什麼,當看到江琳時,紛紛稱奇,畢竟,如此漂亮的女人在此處是少見的。一位二十歲左右,頭髮金黃的青年笑呵呵走過來,看了看謝文東,對江琳笑道:「琳姐,好長時間沒見到你過來了,最近忙什麼呢?」江琳笑道:「還能忙什麼,我的生意唄。」


青年撇了一眼謝文東,疑道:「琳姐,從來沒見你領誰來過,這位兄弟是……?」「他啊……」江琳笑道:「是你惹不起的人。」青年撓撓頭,剛要伸手和謝文東打聲招呼,後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媽的,黃毛三,你找這個是什麼人,連贏我七場了,不是你搞鬼了吧。」謝文東聞言,舉目一看,只見人群中走出六個流里流氣,小混混模樣的青年,直向青年走過來。


青年轉過頭,白了那幾人一眼,嘿嘿笑道:「博力,輸了就說輸了的,這只能說明你請的人不行。再說,當這麼多人的面,我能搞什麼鬼?!」被青年叫博力的這個人二十五六歲,一身黑色皮衣,耳朵上釘了一排耳釘,嘴裡叼著煙,顯而易見,他是六人中的頭。走到青年近前,博力指著他鼻子道:「你最好別讓我找出毛病,不然……哼哼,有你好受的。」


謝文東不知道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疑惑的看向江琳。後者一直黃頭髮青年,悄悄在他耳邊道:「他叫黃小丁,那個叫博力的我也不認識,以前沒見過他。」可能她的說話聲還不夠小,嘀咕聲被黃小丁對面的博力聽見,順勢一看,先楞了半晌,很快,他一雙小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在江琳身上上下打轉,當目光轉到她胸前時,像蒼蠅見了蜜,再也轉不動了。


在他灼人的目光下,江琳下意識的一合衣襟,皺頭深皺,不過忍住沒有爆發。博力剛才還怒氣沖沖的臉霎時間喜笑顏開,眼睛盯在江琳身上不放,話卻是對黃小丁說道:「這位是你朋友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黃小丁臉色一變,上前擋在江琳面前,說道:「沒錯,她是我的朋友,博力,你最好客氣點,別太……」他話沒等說完,博力一把將他撤到一邊,冷哼一聲道:「你算個屁啊!」說完,看也沒看他一眼,色瞇瞇走向江琳,走進之後,一股迷人的麝香頓入鼻孔,他腦袋早被美色迷暈,直截了當的問道:「小姐,你多少錢一宿。」江琳聽後,一張臉紅似晚霞,杏目圓睜,怒視博力,氣得說不出話來。


黃小丁勃然大怒,上前一拍博力肩膀,高聲說道:「博力,我說了她是我的朋友,你別太過了!」


「去你媽的!」博力色心已起,哪還管他是誰,加上他背後有座大靠山,平時飛揚跋扈慣了,誰都不放在眼裡。他反手抓住黃小丁的脖領子,向回一拉,下面抬膝猛掂。他二人平時經常賭車,雙方有輸有贏,暗中叫勁,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沒想到今天博力說動就動手,黃小丁毫無準備,被他一擊正著,哼叫一聲,捂著小腹摔倒在地。博力領著那五個青年是不怕似的事大,而且有心表現一回,見他動了手,呼啦一下,圍上前去,對著倒地的黃小丁一頓猛踢。


「小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博力皮笑肉不笑,小眼睛快瞇成綠豆大小。見江琳氣得說不出話,胸脯隨呼吸一起一落,更是心癢難耐,色膽一大,伸手準備去摸江琳的面頰。手還沒等碰到心儀的目標,再難以向前一分一毫,手腕被人牢牢抓住。一雙白淨消瘦而有力的手,像是一把鋼鉗,博力痛得一咬牙,在美女面前強忍著沒叫出聲來,轉頭一看,原來是江琳身邊那位學生模樣,身穿中山裝的年輕人。博力一開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見他年紀不大,身材消瘦,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根本沒放在眼裡,哪知此時發難的就是這個他沒看得起的人。


謝文東本不想動手,不過博力確實有些過分了,不管怎麼說,江琳也算是他的朋友,自然不會眼睜睜看她被人欺負。他微微一笑道:「兄弟,對女人用強,不太道義吧。」博力眼睛一瞪,用力收臂,試了幾次,結果文絲未動,他的手腕好像長在對方的手裡一樣。博力哪受過這委屈,叫道:「你是誰,我道義不道義關你屁事?!」說著,另只手掄圓了,對準謝文東的面門就是一拳。謝文東暗中歎了口氣,後悔沒將高強和李爽等人帶在身邊,像這種小癟三,他連動手的衝動都沒有。輕輕一側身,堪堪躲過對方有勢卻無勁道的拳頭,手下一用力,只聽『咯』的一聲,博力的手腕應聲而斷,整個手掌頓時彎了下去。


博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哭嚎的抱住手腕,跪坐於地。謝文東低頭看著他,聲音冰冷無感情,言道:「我是壞蛋!」江琳站在謝文東身後,露出一絲旁人難以發現的笑容。博力受傷,可把他下面的那幾名手下嚇了夠戧,丟下黃小丁,有兩人扶起博力查看他的傷勢,另外三人則迎上謝文東,二話不說,各掏出口袋中的匕首,揮舞著在謝文東面前比畫。


謝文東好笑的翻翻白眼,猛然一動身,腳下連轉,幾個照面下去,一拳一個,讓面前三人『熱情』的和大地擁抱了。直步走到博力面前,看了一眼他的斷腕,淡然道:「現在去醫院,你或許還能接得上。」博力咬牙切齒的盯著謝文東,眼角預裂,瞳人灌血,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有種,留下姓名,日後,我必將百倍討回來,你敢不敢……?」


沒等謝文東說話,江琳上前兩步,抱住他的胳膊,身子軟綿綿的靠了上去,得意的嘲笑道:「討回來?你能嗎?他可是堂堂洪門大哥,謝文東!」博力臉色大變,看了看江琳,又看看謝文東,喘著粗氣,點頭道:「好,好,好。」他連說三聲好,一踢在倒地呻吟的手下,嘶吼道:「把他們三個拉起來,我們走!」他們六人相互攙扶,一瘸一拐走了。謝文東站在原地一動沒動,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江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笑道:「想什麼呢?他們都走了。」


謝文東回過神,甩甩頭,笑道:「沒想什麼,我只是奇怪,對方不過是幾個小混混,你為什麼說出我的真實身份嚇唬他們。」


在他的注視下,江琳不自覺的垂下頭,聲音柔軟道:「我怕他們報復嘛!」「哦!」謝文東頓了一下,沒再追問,看了看黃小丁,臉上和身上都掛了彩,傷得不清,說道:「你朋友受傷了,我找人送他去醫院。」說著拿出手機,準備給三眼打電話,江琳見狀,攔住他,一直人群道:「不用那麼麻煩,小丁的朋友來了。」謝文東順勢看去,果然,剛才那名穿紅色衣服的騎士急沖沖向這邊跑來,連安全帽都沒來得及脫下。騎士和江琳打聲招呼,詢問一番,然後背起黃小丁上了摩托,呼嘯而去。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書目

本來二人不錯的興致經過此事一鬧消失得無影蹤,謝文東噓了口氣,無奈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江琳一聽,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搖了搖手中的車鑰匙,一本正經道:「同志,應該是我送你回家才對。」謝文東翻翻眼睛,後悔道:「當初我真應該自己學會開車。」見他不甘心的樣子,惹得江琳又是連連嬌笑。二人回到鮮花酒店,已然凌晨十分,三眼等人還沒有睡,坐在大廳內嘻嘻哈哈不知聊著什麼,見謝文東回來,眾人紛紛起身。謝文東擺擺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只是眼角似有意又似無意的飄了劉波一眼,後者這位專門探聽情報的暗組老大心細如絲,自己明白謝文東的意思,莫不做聲的走出酒店,掏出煙,慢慢吸了起來。兩根煙的時間過去,他再回到大廳內,已經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人。

謝文東獨身一人坐在前台旁的沙發上,『吱溜吱溜』自在的喝著茶水。劉波悄然走上前,放底聲音,問道:「東哥,你找我?」


謝文東點頭一笑,將茶杯放在茶几上,說道:「老劉,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誰?」劉波疑道。謝文東道:「博力。」


「博力?沒聽過這個名字,東哥查他做什麼?」劉波疑惑不解道。謝文東搓了搓手,將自己和江琳出去閒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然後道:「可能是我太多心了,不過,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我一時也說不出來。」


劉波聽後,思前想後考慮了一番,他更沒覺得沒什麼不對之處,不過謝文東讓他做的事他無法反駁,點頭道:「那好,東哥,我會盡快將這個人資料給你。」「盡快?明天還是後天?」謝文東眉毛一挑,問道。劉波苦道:「東哥,上海的情況我也十分不熟悉,和家裡那面根本沒法比,具體什麼時間,我心裡也沒低。」謝文東能理解他的處境,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說道:「現在是艱苦時期,我們剛到上海,消息的靈通至關重要,所以,老劉,這一段時間你就多辛苦,全力將下面的眼線網絡建成,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儘管提。」劉波精神一振,道:「東哥你放心,應該怎麼做,我瞭解。」


謝文東和顏悅色道:「這一陣子忠義幫好像沒什麼反應。」劉波點頭道:「沒錯。」謝文東一挑眉毛,笑道:「一下子被咱們打死打傷那麼多人,竟然毫無動靜,如果你是忠義幫的大哥,你能忍住嗎?」「很難。」劉波實話實說道:「不過即使他們想有所作為,也應該量力而行,忠義幫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地方性的幫會,其實力還不足為患。」「盯緊他們!」謝文東揉揉額頭,瞇眼道:「地頭蛇也未必是好對付的,萬一在背後反咬我們一口,也是討厭的很。」劉波尋思片刻,問道:「那東哥的意思是……?」謝文東一字一句冷然:「既然仇已經結下,不管他們做沒做出不利於我們的事情,都應該及早除去,以絕後患。」


「知道了,東哥!」劉波滿口答應,心裡卻不已為然,暗討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幫會能有何作為,留下和除去都沒多大意義。


南洪門借謝文東昏迷住院的機會強攻北洪門不成,自己反倒損兵折將,死傷無數,在上海黑道引起軒然大波。上海已有數十年未發生大規模的幫會撕殺,沒想到北洪門剛進入上海不久,表面平靜的湖水終於起了波瀾。人們對北洪門的實力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多大黑幫都持著觀望態度,畢竟南洪門一統本地黑道已久,突然殺出一個能與之相匹敵的幫會,只要不危機自身,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呢?不過其中有一部分勢力並不強的幫會開始蠢蠢欲動,不時對鄰邦挑釁,認為現在是個機會,想利用南北之爭,權利中空,南洪門無暇顧及其他,乘機撈點甜頭。還有個別幫會在南北洪門之間左右逢源,前後穿插,誰都不得罪,和誰都又十分親密,圓滑得如同泥塘裡的泥鰍。白家正是這樣,白紫衣似乎對自己疲於奔命而感到自豪。


南北一場惡仗過後,雙方平靜了一段時間。南洪門死傷不少是不假,但未傷及元氣,只是士氣低落,南洪門門下弟子還沒經歷過如此慘敗,對北洪門,對謝文東,隱約有種恐懼感。向問天瞭解,所以他也未在發動攻勢,而是修養部下,準備早機會全力發動進攻,那時他不會再給謝文東任何機會。這一段時間謝文東也沒閒著,北洪門麾下弟子源源不斷從T市、南京趕來。如果不是謝文東有「只有精銳」話在先,那北洪門聚集的人手恐怕連十座鮮花酒店加一起都裝不下。即使這樣,東心雷還是不得不花重金,將鮮花樓上的第三層,第四層全部包下,部分人手在附近的旅店居住。人手逐漸增多,劉波亦在一邊揮舞著大刀一邊手拿著鈔票的情況下,底下情報網絡也出見規模。向問天沒準備發動,謝文東倒是準備反客為主,主動出擊了。


這天,謝文東剛剛起床,穿好衣服,飯還沒等吃,有部下來抱,說白紫衣到了,再在酒吧內等候。謝文東對他沒什麼好印象,覺得此人圓滑善變,難以信賴。微微一楞,暗道這傢伙來幹什麼?他邊繫好衣口邊道:「好,讓他稍等,我馬上到。」


當謝文東撕條慢理的洗簌完畢,邁著四方步下樓時,已過了半個多小時。白紫衣坐在吧台前,笑呵呵的喝著酒,抽著煙,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謝文東笑盈盈的走上前,張手道:「真是不好意思,讓白兄久等了。」


白紫衣毫不在意,忙起身道:「謝老弟說得哪裡話,自家人,何必客氣。」謝文東暗皺一下眉頭,看著斯斯文文、笑面可拘的白先生,覺得這傢伙的為人真是對不起他自己的長相,臉皮竟然如此之厚,自己什麼時候和他成一家人了?!心中如此想,面上沒有一絲反感的表現,謝文東仰面而笑,勾肩搭背,和白紫衣並肩坐下,客套幾句,方問道:「白兄此次前來,怕是有事吧?」白紫衣頓了一下,出言欲止,喏了喏嘴,沒說出話來。謝文東多聰明,一見他這樣,心中已猜想個八九不離十。笑瞇瞇說道:「白兄,既然你剛才也說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話為難不好說的嗎?」


「哦……」白紫衣一跺腳,面露歉意,說道:「謝兄弟,我這此來主要是為了道歉的。」「道歉?」謝文東故意裝傻,滿面疑惑,疑問道:「白兄,你道哪門子歉啊?」「還不是為了我妹白燕惹得禍嘛!」白紫衣歎道:「如果不是舍妹,上次謝兄弟也不會昏倒住進醫院,更不會遭到南洪門的偷襲,所以我……」「哎!」謝文東一擺手,打斷他的話,正色道:「上次那事我早忘了,白兄又何必提它,再說白燕畢竟還小,有些小姐脾氣也很正常,嚴格說來,還是我有錯在先,說多了傷感情,此事一筆揭過,我既然都沒在意,白兄有何必耿耿於懷?!」他說白燕還小,其實她比謝文東要大上兩三歲,不過當他說話時的那種自然流露出的氣勢和老成,任誰都不覺得好笑。白紫衣長長吁了口氣,讚道:「謝老弟果然大氣,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謝文東搖頭,客氣笑道:「是白兄太多心了。」白紫衣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笑道:「對了,後天是我的生日,希望謝兄弟到時可以賞光。」「哦?」謝文東一楞,接著大笑道:「那是自然,就算白兄不說,到時我也得主動去喝你的酒呢!」


一番話給足了白紫衣面子,他聽後及其受用,連連大笑,好一會,他才正容道:「謝兄弟,有件事我必須得事先說一聲。」


謝文東道:「白兄有話請儘管說。」白紫衣低頭沉默一會,才緩緩言道:「後天,向問天有可能也會到。」謝文東一聽,臉色一變,瞇縫著眼睛,但裡面精光四射,陰氣逼人。白紫衣一震,忙又說道:「幫會之間的恩與怨畢竟是幫會間的事情,私底下,你謝兄弟和向問天根本就是八稈子打不著的人,又何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希望後天,謝老弟不要把我的生日宴會變成戰場。」


謝文東表情恢復自然,無奈道:「我可以忍住,就怕某些人難以容忍我!」白紫衣拍著胸脯道:「這點你放心,有我在,向問天不會和兄弟你鬧翻的,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我的。」謝文東眼珠連轉,點頭微微笑道:「有白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見他笑得詭異,白紫衣下意識的打個冷戰,暗暗尋思,自己是不是拉錯人了。「謝兄弟你……」不用他把話說完,謝文東已知他要說什麼,正色道:「白兄放心,我既然說不動手自然就不會動手,我這人,說話一向是算話的。」


「謝兄弟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紫衣連連搖手,尷尬一笑,演示自己的心虛。要說的話業已說完,二人又閒聊幾句,白紫衣起身告辭。謝文東把他送走之後,三眼打門後走出來,剛才二人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上前問道:「東哥,你真要去嗎?」謝文東在廳內低頭走了兩步,說道:「看情況而定吧。」「什麼意思?東哥?」三眼不解問道。


謝文東道:「先查查白紫衣都請了些什麼人?如果上海黑道有頭有臉的人他都請到了,那我定然要去,如若只有我和向問天在他邀請之列,那……」「怎樣?」謝文東瞇眼說道:「那我同樣也要去,只是,我會把送他的生日禮物改成刀槍!」


三眼聽後,琢磨了一會,猛得一點頭道:「東哥說得對極了!」他明白謝文東的意思,如果上海各大黑幫都被邀請,那顯然白紫衣過生日是真的,而且沒有歹意,否則,在道義上和面子上他都沒辦法交代;若是只邀請謝文東和向問天,那就有可能是謝向二人其中一個想利用白紫衣剷除另外一個人的伎倆,而謝文東恰恰是被邀請的人,真是這樣,那最有可能的一點是向問天和白紫衣合夥對付他。所以,謝文東要看情況而定,是帶刀槍去還是帶禮物去。謝文東背著手,在酒吧內來回溜躂,眉頭一會皺起,一會展開,面色亦是時晴時陰。三眼知道他在琢磨事情,不敢打擾,又不能離開,只好慢慢坐下,靜靜等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文東停住身,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給劉波打電話,剛一接通,開門見山問道:「老劉,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已有結果。」「那好,你馬上回來!」「沒問題,東哥。」謝文東掛斷電話,扭頭對三眼道:「張哥,把老雷他們統統叫到酒吧來,準備開會。」三眼神情一振,知道又要有事幹了,一點頭,話也沒說,轉身跑了。


劉波回來得很快,找到謝文東,二人竊竊私語一番,後者面露喜色,稱讚道:「做得好。」「什麼事做得好?」這時,三眼、東心雷等人紛紛走進來,疑惑問道。謝文東一撇大門,笑道:「把門關好,我有事找大伙商量。」


謝文東召集一干部下開會,向問天亦是如此。他也受到了白紫衣的邀請,同時後者也有提到,他的生日宴會上,謝文東會到場。蕭方得知此事後,對向問天道:「天哥準備去嗎?」「嗯!」向問天點點頭,憑他和白紫衣的交情,好像沒有不去的理由。


蕭方提醒道:「可是最近,白家和謝文東走得很近。」向問天一聽,笑了,說道:「白紫衣是什麼樣的人咱們不是不知道,他為人圓滑,從不得罪任何人,即使他像對付誰,也不會親自出擊,而是借用他人之手。謝文東是北洪門大哥,白紫衣有意親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蕭方抿了抿嘴,出言又止。向問天見狀,一擺手笑道:「放心吧,再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害我的。洪門內即使沒了我,也照樣有實力能讓他死上一百次,這點他應該很清楚。」蕭方聽後點點頭,南洪門內不乏高手,殺死一個白紫衣確實算不上難事。眼珠一轉,又說道:「天哥,既然謝文東也去,我們是不是可以乘機偷襲他的本部。這一陣子他的動作很大,聽說已將那鮮花酒店的上兩層都包下了,這樣下去北賊勢力越見雄厚,也越發令我們難以抑制。」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2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書目

蕭方所說,向問天不是沒考慮過,北洪門大張旗鼓的擴充實力,其勢頭之迅猛令人乍舌,他不是不想破壞,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向問天歎了口氣,搖頭道:「偷襲?恐怕很難。憑謝文東的聰明,他不會想不到我們會出這招,定然作好了準備,我們即使去了十有八九亦是無功而返。」蕭方回想起自己在南京所經歷的一切,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戰,再無主動出擊的信心,感慨萬千道:「謝文東之詭詐,神鬼莫測,我們自己倒是應該作好準備,以防他的詭計。」

向問天仰面大笑,說道:「小方,你不是被嚇怕了吧。」見蕭方白面一紅,張嘴準備強辯,他擺擺手,正色說道:「你應該將你心中的陰影及早除去。」說完,向蕭方點點頭,轉身走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南北雙方雖都未見有大的動作,單各自皆在養精蓄銳,集結人手。台洪門的紅葉不甘寂寞,大批成員湧入上海,但是他們已不像剛開始時和向問天那麼親密,更傾向保持中立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地出來,紅葉似乎對向問天的信心在減少,而採取靜觀之策。甚有『棄而不捨』精神的魂組自然不會放過一切能將謝文東至於死地的機會,精銳死士分批而至,不過他們自己的處境也不好過,北洪門將他們當成死敵,而向問天對魂組一直沒什麼好印象,不主動為難已是不錯。上海本地黑幫,只有忠義幫的動靜最大,廣招人力,部下回縮到總部附近,似乎握成一隻拳頭,隨時都有擊出的可能。上海暗流滾滾,表面卻是異常平靜,可這瞞不過明眼人的眼睛,道上的人甚至能嗅到空氣中的硝煙味。


白家的生日宴會就在這種情況下浩浩蕩蕩的舉行了。正如白紫衣所說,上海黑幫的大哥級人物基本上都被他邀請到了,其實即使他不請,人家也自然會來,不為別的,只是看看傳說中的謝文東和向問天同坐一桌的場面,也算是打開眼界了。


晚間七點,白家。上海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繁華地帶住間百坪以上的房子已算是有錢人了。不過白家似乎有意證明他別其他人更有錢,更有實力。方圓不下五百坪的三層別墅足可以證明這一點。氣派兩字是謝文東到後的第一反應。正座別墅貼著象牙白的瓷磚,潔如玉石,即使天色已暗,但那碧綠的房簷仍迎出熒熒月光,光彩流動,仿如液質。往近看,進兩米高的黑鐵院門各鑲嵌一頭金色的騰龍,精雕細作,栩栩如生。大門兩側,各站四名深藍色服飾的大漢,仔細檢查進進出出的人。


謝文東身邊只帶了姜森和東心雷,還有幾名暗組成員在其後的另一輛轎車內。東心雷透過窗戶看了一會,大嘴一咧,搖頭道:「白家真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錢啊?!」姜森曾專門調查過白紫衣,又從劉波那裡瞭解到一些消息,對白家多少有些瞭解,說道:「解放前,白家確實興旺過一段時間,重輕工業皆有涉足,在上海屬於龍頭級家族,只是解放後,紅旗一飄,白家逐漸落寞了,但白家人那種貴族的心態沒有消失,生怕落於人後,被人瞧不起,所以做事才喜高調,事事拔尖。這次白紫衣將東哥和向問天一起請來,也是給別人看的,看他的面子之大。」東心雷嗤笑一聲,說道:「不是他的面子大,是趕得巧了。」


謝文東仰面無聲而笑,下了車,向別墅院內走去。還沒等進門,門口的大漢伸手將他攔住,機械性的說道:「請出示請貼。」


東心雷大步上前,兩米高的身軀如同一坐小山站在那裡,大漢們只覺得眼前一暗,燈光被他擋得嚴實。他從懷中掏出請貼,遞過去,說道:「和你們白家老大說,洪門的掌門大哥到了。」大漢接過請貼,打開一看,『謝文東』三個大字映如眼中,拿貼的雙手下意識顫了一下,人的名,樹的影,謝文東的外表再不起身,可這北洪門大哥的身份足夠壓倒一切的了。大漢忙將耳機下的話筒提到嘴邊,轉過身,小聲說道:「北洪門大哥謝文東到了。」


大漢說完不一會,白紫衣一身白色的西裝,笑容滿面,後面還跟著一干人等,興沖沖的打別墅內跑了出來。遠遠看去,謝文東暗中感歎一聲。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白紫衣本人長得已夠精神的了,面白如冠玉,濃眉斜飛,直插入鬢,虎目聚神,芒光四射,加上一身合體的白衣,更是飄逸非凡。若不是不欣賞他的為人,謝文東或許真會主動交這個朋友。沒等他先開口,白紫衣先大張雙臂,迎上前,給謝文東一個大大的擁抱。「真是不容易啊!謝老弟能在百忙中抽身,讓我這棚壁生輝!」


姜森和東心雷暗皺眉頭,白紫衣的話讓這兩位站得比較遠的人身上都酸出一層雞皮疙瘩,二人慶幸被他抱住的不是自己,否則很可能回當場運倒。謝文東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順勢親密的拍了拍白紫衣的後背,笑呵呵道:「白兄過於客氣了,即使再忙,有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白兄的生日嘛!」這話給足了白紫衣面子,樂得嘴合不攏。以當前的形勢說,謝文東確實很重視自己和白紫衣的關係。在勢力上,北洪門未必強過南洪門,即使加上文東會內的一干精銳,情況改變也並不大。而白家畢竟是上海的老家族,具有相當強的實力和聲望,若是白家傾向向問天,謝文東想佔到便宜難如蹬天。


二人客套話還未說完,燈光一閃,路上又駛來一隊轎車。車隊前前後後加一起不下十餘輛,清一色的黑漆奧迪,車身油光反亮,聲勢浩大。轎車在路邊緩緩停下,車門齊開,數十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走下轎車,齊刷刷的站裡兩旁,這群大漢年紀都在二十七八上下,膀大腰圓,統一的白色西裝,黑面皮鞋,雙手背於身後,腰板挺得溜直,那股氣勢,威風八面。一人緩緩從中間那輛轎車走出,不到三十的年紀,也是一身白衣,身高將近一米八,相貌俊朗,濃眉大眼,獅鼻虎口,舉手投足見,大將之風自然流露。謝文東和白紫衣不用看清他的長相,一見這陣勢,已然知道來人是誰了。


向問天下車後,發出爽朗的笑聲,對著白紫衣笑道:「恭喜白兄,又長了一歲。」白紫衣面容一喜,故意『苦』著臉道:「何喜之有,只是又老了一歲。」向問天哈哈一笑,轉目看向一旁的謝文東,道:「多日未見,謝兄弟過得可好?」


謝文東搖頭,道:「不好。」「為什麼?謝兄弟在上海安了新家,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向問天眨眨眼睛,笑呵呵的看著他。謝文東學白紫衣的模樣,也是『苦』著一張臉道:「新家?前有狼,後有虎,睡覺也難以安穩,有了新家又有何高興?!」


向問天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感歎道:「你倆個傢伙,本來挺不錯的心情都被你們破壞了。白兄,如果沒記錯,今天是你的生日吧?」三人一頓,接著仰面大笑,手挽手,並肩走進別墅院內。不明內情的人看他們之間的親密狀還以為是多年的好友,實際上卻是恨不得至對方於死敵的夙敵。三人表面親熱,暗中各懷鬼胎,走在一起,也是風采各異,白紫衣容貌英俊,風度翩翩,十足的富家公子哥,可和謝文東、向問天站在一起卻顯得不再那麼突出。後者如同一團炙熱燃燒的火焰,充滿陽剛之氣,讓人看了之後不忍轉目,而前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陰柔詭異的氣息,神秘似黑洞,可吞沒一切的無底黑洞,寒冷之逼人心魄。三人中謝文東笑得最開心,眼睛瞇成了兩條線,連白紫衣都覺得奇怪,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看樣子,倒像是他在過生日。只是礙於場面,他未開口詢問。幾人一進別墅大廳,本來還人聲鼎沸的偌大房間頓時了無聲息,靜悄悄的連自己心跳聲都能聽得見。眾人對向問天自然熟悉得很,可絕大部分卻沒見過謝文東。見新進來這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和向問天、白紫衣並肩而站,雖然在笑,可他身上那陰冷之氣仍讓人心寒,心中也猜想個差不多了。


果然,白紫衣向前跨了一步,先是清清嗓子,一指向問天,首先開口說道:「各位,洪……南洪門的當家大哥向兄我想在坐的大部分人都認識,就不用我介紹了吧?!」接著,他又一拉謝文東的胳膊,大聲說道:「這位就是北洪門的掌門大哥,謝文東!」「嘩……」即使心中有數,但經白紫衣的親口肯定,下面還是傳來一陣騷動聲。如果把黑道比成明星圈的話,那謝文東和向問天無疑是其中的超級巨星,近幾年甚至幾十年,還沒有誰的名頭能超過這兩個人。謝文東之年輕也再次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見場下那些大哥們交頭接耳,白紫衣也覺得臉上有光,在上海,能一次把南北洪門的兩大巨頭同時請到,恐怕只有他一個了。謝文東眼睛微微睜開,環視一周,對被人指手畫腳的評論他早已習以為常,咳了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振聲言道:「小弟謝文東,剛剛到上海,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各位見量。」


「啊,謝……謝先生太客氣了。」下面人具是一方的大哥級人物,地頭蛇未必怕過江龍,但也無得罪的必要,紛紛客氣回應。謝文東聞言而笑,撇了一眼向問天,又道:「客氣不敢當,以後與諸位的『合作』倒是有可能會有的,我是東北人,不會說拐彎抹角的話,有蛋糕大家一起吃,有錢大家一起賺,這一向是我的準則。」一句話,滿場的人都笑了,誰不想和南北洪門撤上關係,誰不想找到一座實力雄厚的靠山。人們對謝文東的印象霎時間有了不小的改觀。


向問天不留痕跡的貼近謝文東的耳邊,笑呵呵的細聲說道:「謝兄弟真是睜眼說瞎話,憑你的為人,蛋糕不會分給別人一口,錢也不會放流一分。」謝文東聽後,臉上笑容不變,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笑瞇瞇的從牙縫中小聲說道:「沒辦法,剛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還有你這個虎視眈眈的強敵,如若不多拉拉人心,怎麼立足?」「嗯!兄弟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向問天由衷佩服。「沒辦法,你逼的。」謝文東微微挑下眉毛。二人笑瞇瞇的對話,下面人卻看成了在竊竊私語,無不倍感驚訝,南北洪門水火不容,而兩大派系的掌門大哥怎麼如此親熱?難道南北洪門之間出現了緩和?


南北不容是真,緩和要比蹬天都難。三眼此時正坐在一輛麵包車內,手指輕輕敲著藏在肋下的刀身,他在等劉波的信號。三眼旁邊還有李爽、任長風、靈敏等人。永勝購物商場在上海算不上最大的商場,但名氣卻不小,整座樓呈半圓型設計,牆壁為透明的鋼槊玻璃,每逢入夜,樓內燈光齊明,亮如白晝,從外看去,整座樓體像是一發光的圓球,異常壯觀。三眼等人所坐的麵包車就停在商場附近的路邊,遠遠望向霍霍生輝的大樓,三眼感歎一聲,低頭看了看表,往椅子上一靠道:「時間還早著呢,老劉不會這麼快打來電話的,我們先休息一下。」說完,閉上眼睛假寢。靈敏不無擔心道:「是不是把計劃再講一邊,我怕到時萬一出個差池,後果不堪設想!」三眼閉目笑道:「差池?哈哈,這個你我就不用擔心了,我們能想到的,東哥早已經想到了。」任長風從椅子下拿出一卷紙,小心攤開,上面精細畫著商場的平面圖,他傲然一笑道:「這裡平時的夜間保安只有十幾號人,對付他們,哪還用什麼計劃?!」靈敏一皺眉,道:「如果在同一時間內將十幾號人全部解決,並不簡單。」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書目

三眼搖頭道:「有血殺在,我們不用操心那麼多,而且老劉的暗組也不是白給的。」在商場周圍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三眼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其中北洪門佔了絕大部分,但血殺和暗組的人也不少。這次謝文東算是下了狠心,利用白紫衣召開生日宴會,向問天及其手下精銳的注意力轉移之機,準備大幹一場,至少也要在向問天的頭上燒一把火。

北洪門的主幹大多集中於此處,偏偏缺少了東心雷。他也沒閒著,帶著不下二百幫眾,『悄悄』進了南洪門的腹地。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轉移南洪門的視線。東心雷領人剛剛進入南洪門的地盤時,已然被人家發現行蹤。消息最先傳到周俊那裡,他一時想不出北洪門的意圖,不敢大意,急忙打電話通知向問天。這時的向問天正和謝文東、白紫衣等人同坐一桌,有說有笑喝著酒,接到電話後,表情絲毫不改,平靜的說道:「人不動,我不動,隨機應變就好。」說完,把電話掛。


周俊聽後,心中有了數,集結幫眾數百人於總部附近,同時命令其他各地的人手嚴陣以待,只要東心雷有個風吹草動之勢,一舉將其圍攻殲滅。他做好準備,就等對方來攻,可東心雷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更像是來逛街的,左一頭,右一腳,在南洪門腹地內瞎竄。謝文東算計得沒錯,東心雷確實起了吸引對方的作用,令南洪門無暇顧及其他,即使他明知道自己人手過度外派,本部空虛,仍然高枕無憂,在謝文東想來,上海能有實力和膽量主動攻擊自己的,只有南洪門一個,可他千算萬算,偏偏漏掉一個人,忠義幫的大哥博展輝。博展輝當初確實沒有和北洪門硬碰硬的打算,可現在,他卻有雷打不動的理由,為了他唯一兒子的一支手臂。忠義幫的總部距離鮮花酒店並不遠,車開快一點的話,半個小時就能趕到。


博展輝知道謝文東今天晚上會去參加白紫衣的生日宴會,本來他也在邀請之列,只是他卻沒有那個心情。早晨的時候,他就把全幫的主幹召集於一處,讓眾人做好準備,晚間會有大的行動,他未敢將進攻北洪門的事情說出,一是怕走漏消息,二是怕下面幫眾心虛。直到晚間將近九點時,博展輝才將攻擊的對象公佈,沒給手下人猶豫的機會,說完之後直接領一干手下上了早準備好的汽車。轎車,麵包車,吉普車,加在一起少說也有數十輛,每輛車內無一空座,人數少說也是也在二百以上,車隊按他的指示,分披分輛的從多條大小不一的公路故意放慢速度,緩緩開往鮮花酒店。


臨行前,博展輝下了格殺令,本次行動只要死口,不留活人,雖然殺不死謝文東,至少得夠讓他心痛一段時間的。忠義幫的行動異常隱秘,剛開始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謝文東有交代過劉波多『關照』忠義幫,可後者有聽沒有往心裡去,認為忠義幫對自己一方的威脅不大,在實力和聲望上,兩幫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他只是象徵性的派出兩三個人在忠義幫附近監視,也正是這兩三個人發揮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一開始,這幾人也沒想太多,可見忠義幫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望外出,終於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打電話向劉波報告。這位劉波正在永勝商場內打轉,暗中觀察內部保安的人數和所處位置。接到電話,聽手下說完後,劉波想都沒想,隨口說道:「你管他們幹什麼去?我讓你們是監視他們,不是管人家閒事!」剛想掛斷電話,他又補充一句:「算了,你們跟上去看看熱鬧也好,忠義幫有如此大的動作,一定是對付勁敵,多瞭解黑幫間的動向也不錯。」


劉波此時做夢也想不到,他所說的忠義幫勁敵,就是他們自己。一把鋒利的尖刀正準備插向他們的心臟。


這時鮮花酒店裡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晚間九點多了,客人也都散去的差不多,平時北洪門弟子和暗組、血殺的成員還能在酒店內吃吃鬧鬧,現在大多數人都被謝文東調派出去,酒店冷冷清清的。江琳百般無聊的坐在前台旁的沙發上,看著服務生們不時端著碟碗在面前走過,呵欠連連。以前謝文東沒出現的時候,日子也是這樣一天天過的,沒覺得怎樣,可現在謝文東冷然一離開,她反倒不適應了。雖然她和謝文東並未相識幾天。五行五人這次沒有參加行動,聚在大廳角落裡的茶几周圍,嘻嘻哈哈,有說有笑。木子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套打色子的賭具,五人邊搖色子邊喝酒。


耳邊不時傳來嬉笑聲,江琳心煩的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表,站起身,對下面酒店的領班道:「沒什麼客人了,準備關店吧。」


十點一刻,永勝商廈內。客人逐漸稀少,各店舖的老闆們業已分分打佯,保安人員開始在商場內巡視,提醒仍逗留的顧客離開。今天晚間的保安主管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壯漢,身材不高,一米七出頭,但體重卻不小一百五,八字眉,掉梢眼,腮下稀稀拉拉有幾根鬍子,他坐在中控間,透過電視,可以清楚的看見商場內的大部分角落。和平時一樣,本來人群熙攘的走道此時已空無一人,只不時有下面保安人員巡邏走過。他對著屏幕看了一會,拿起對講機說道:「大家仔細點,今天上面有過交代,可別給我出漏子。」「知道啦!」不一會,對講機傳來下面人有氣無力的回話。


「靠!這個傢伙,就他媽知道坐在屋裡瞎指揮,能出什麼漏子?!」兩個負責商場門前的保安走到牆角處,其中一個罵罵咧咧的點著一根煙,蹲下身,發著牢騷。另一人笑了笑,無奈道:「沒辦法啊!你以為他能當上主管靠什麼,聽說他和上面人有關係。」「上面人?誰啊?」「這我就不知道了。」二人正說著話,對講機又響了:「廣場的人在哪,讓我看看。」


「靠他媽的!」最先說話那人將半截煙頭熄滅,握在手中,快步走到廣場斜上方的攝像頭前晃了晃身,同時擺擺手,意思『我在這』,然後又走回牆角,從新將煙頭點著,繼續抽著,看了看靠牆而站,搭拉著腦袋的同伴,說道:「媽的,真是要命,哪天我要是不想幹了,非好好槌他一頓不可!」「還用等哪天嗎?不如現在!」「你瘋了,我現在還……」他話還沒說完,只見同伴如同一根木桿一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只覺得後脖頸一痛,眼前一黑,接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保安緩緩到地,在他身後顯露一人,渾身黑衣,身材瘦長,手中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開山刀。剛才正是他一刀把將保安擊暈。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牆角處還蹲著一位黑衣青年,手中拎著一把細長的唐刀,來回搖晃。二人互視一眼,點頭示意,不用問,他倆正是三眼和任長風。通過劉波提供的情報,偷偷躲過監視器的攝像範圍,潛入近來。


三眼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通知早已躲藏在商場內部的血殺成員開始行動,接著又給謝文東去了電話:「東哥,一切順利。」


謝文東手拿電話,對著向問天一舉杯道:「向兄,敬你。」向問天微楞一下,毫不猶豫的拿起杯子,一飲而盡。謝文東見狀,笑瞇瞇的既對電話另一端的三眼又像是對向問天說道:「喝酒這應該這樣,再濃再烈的酒一口喝乾才叫痛快。」說完,將自己杯中的酒也喝個乾淨,才不留痕跡的掛斷電話。白紫衣見他二人有來有往,不甘寂寞的抓起酒杯,淺飲一小口道:「我可沒有你們倆的酒量,再則,酒是用來品的,一口喝乾固然豪放,但卻無法品嚐到其中的美妙。」


「你錯了!」謝文東和向問天幾乎一口同聲說道,二人相視一眼,仰面大笑,前者一展手,道:「你先。」向問天客氣的一點頭,說道:「喝酒在於心情,也在於性情,一個人的豪邁與小氣,只在這一口酒中就能體現出來,謝兄弟,你說呢?」


謝文東讚賞的一點頭,笑道:「完全同意。」「我可不是小氣的人啊!」白紫衣老臉一紅,站起身,舉杯說道:「今天各位能聚在一起,是給我白某面子,也說明了咱們道上的兄弟雖然各自獨立,但還是有凝聚力的,為了我們更加閃光的道路,干!」


「干!」一干老大們還是很給白紫衣面子的,紛紛起身撞杯,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宴會掀起了一個小高潮。謝文東暗中偷笑,白紫衣為人不怎麼樣,但話說得挺中聽。這時,一位四十歲左右中年漢子手裡拿出酒瓶,搖晃著走到謝文東旁邊,此人身材短粗,滿面通紅,一臉連毛鬍子,略帶醉意,甕聲甕氣說道:「謝先生,兄弟是東區一無名小卒,能認識你這樣的大人物真是『打開眼界』。」說著,大漢伸出手來。中年漢子話中有話,白紫衣見狀,微楞一下,接著笑道:「張兄太過謙了,東區的『小斧頭』在上海也算是有一號的。」白紫衣所說的小斧頭其實就是斧頭幫,只是此斧頭非彼斧頭,它和J市的斧頭幫雖然同名,但之間毫無聯繫,在中國,隨便哪個城市可能都有以斧頭命名的幫會,上海也不例外,一東一西,有兩個斧頭幫並存,道上的人習慣把西區先成立的斧頭幫叫『大斧頭』,東區後來成立的則稱為『小斧頭』。大小斧頭同名不同派,各自獨力,甚少往來。這中年漢子正是小斧頭幫的老大,章回。謝文東對上海的斧頭幫沒什麼概念,只是聽劉波提起過,但叫這個名字的一般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他微然一笑,說道:「一,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二,我還沒超凡到讓人大開眼界的地步。」說著,他還是伸出手,和中年漢子互握一下。二人兩手一結實,謝文東馬上感覺從對方手中傳來的壓力,強勁的力道排山倒海般襲來,其力道之大,似乎能將他骨頭擠碎。他瞇縫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冷光,幾乎本能的一震左手腕,金刀滑落到掌中。


謝文東暗中長吸一口氣,眼角掃過向問天,後者正笑呵呵的看向他,忍住沒有發作,臉上笑容不變,默默運力回應對方。若講蠻力,謝文東未必是張回對手,但金老爺子和那位望月閣的長老曾傳授過他一些打坐養氣的門路,雖只是入門心法,但用在一般人身上已經足夠了。剛開始,張回還沒覺得怎樣,可沒過多久,發覺謝文東手心開始發熱,漸漸升溫,只一會功夫,如果不是他自己親眼看著,張回定然會以為自己握住的是一團火焰,燙得手掌灼痛難忍。二人握手而站,誰都沒說話,狀似親密,滿臉掛笑,但張回卻笑得很勉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衣已經被汗水陰濕了。綠豆大的汗珠子在他鬢角處『滴答』滾落,張回忍受不住,雙腿一軟,站立不住,失身向謝文東身上栽去。


謝文東手疾眼快,橫臂將他攬住,笑瞇瞇道:「張兄,我看你喝得有點太多了吧!」張回老臉一紅,扶住酒桌,穩住身子,神態從容的將手伸進褲兜內,手指早已抖成一團,整個手掌連帶半截手臂,麻木得近乎沒了知覺,暗中吃了大虧,但他經驗老道,在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常的表情,借坡下驢,張回訕笑道:「是啊是啊,上了歲數,酒才喝一點,自己覺得沒問題,可身體卻不行了。比不上你們年輕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後一句他暗有所指,同時也是誠心佩服。謝文東仰面無聲啞笑,手指輕輕一勾,將金刀收回,說道:「張兄正當年,這時候說老好像還為時過早。」張回頹然一歎,對方的樣子雖只像個學生,但實力卻深不可測,而且言語間透出一股大氣,沒有一絲年少得志的飛揚跋扈,看來能成為北洪門的掌門大哥,絕非偶然,轉目偷瞧一眼旁邊一臉平靜,悠閒自在喝酒的向問天,心中感觸,有這二人在,天下誰能與之爭鋒,他舉起酒杯,真心說道:「謝先生,敬你!」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3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永勝商場內。保安頭頭在中控間內有吃有喝,不過他還沒忘了自己的職責,不時瞄眼監視器,商場內外平靜得很,連巡邏的保安都極少出現在屏幕中。他喝了一口酒,感覺門口廣場的保安好像很久沒出現了,拿起對講機,喊道:「廣場的人在幹什麼?不要偷懶!」剛說完,一穿著保安制服,低著頭,雙手插兜的人從監視器屏幕的右上角走出,晃了晃身,又退了回去。

保安主管心中稍安,繼續放心大膽的喝著酒。冷然間,覺得剛才那人有些不對勁,他對下面保安要求得很嚴格,而且在廣場值班的保安他都很熟悉,在攝像頭前,沒人敢雙手插著兜,他剛想拿起對講機問個究竟,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保安主管嚇了一跳,急忙一轉屏幕,將門外的情況放大。只見屏幕中十幾個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報銷了門口的保安,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中控間奔來。他嚇得一哆嗦,幾乎是從椅子上滾下來,想也沒想,反手將門鎖死,同時拿出電話,直接撥打到南洪門總部。


中控間的鐵門雖然解釋,但擋不住以三眼為首的血殺,暗組等人,任長風一推門,見門已上鎖,猛然踢出一腳,鐵門發出巨大的震響聲,把裡面那保安主管嚇得差點沒把電話扔了。任長風狠踢了兩腳,鐵門穩絲沒動,劉波一拉他衣服,拽到一旁,道:「我來!」說著,拔出早安裝好削音器的手槍,對著門鎖啪啪打了數槍。幾顆子彈下去,門鎖被打個稀碎,抬腿一腳,鐵門應聲而開。那保安主管剛剛接通電話,只說了一聲『永勝被偷襲』,劉波等人已經大步衝進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頓時頂在他的腦袋上,趁他一驚之機,三眼一巴掌打飛了他手中電話,提腿踩個粉碎,同時冷冰冰道:「想活命,放老實點。」


「你……你們要幹什麼?」保安主管還沒見過這陣勢,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問道。任長風嘿嘿一笑,手中狹長的唐刀在那人臉上劃了劃,猛得一揮手,刀身重重砸在保安的腦袋上,驚叫一聲,保安失身跌倒,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出。任長風笑道:「不該你問的,最好少問。現在,你可以把商場內的『佈防』撤掉了。」他所說的佈防是商場內有許多地方都裝有紅外線監視設備,開啟後若被觸動,警報回直接傳到南洪門的總部,同時也會引起商場內的警鈴。傳不傳到南洪門的總部,三眼等人已經不在乎,但引起警報,倒是十分麻煩的事。保安主管聽後,冷汗直流,汗水混合血水,一張圓臉快變成京戲中的花臉,他語無倫次,顫聲說道:「幾位大哥,我要是私自撤防,那……那,我的命也就沒了,你們……」


「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如果你不撤防,你的命現在就會沒。」三眼從劉波手中接過槍,對著保安的太陽穴,緩緩扣動扳機。


保安甚至能聽見槍內彈簧被拉緊而發出的『咯咯』聲,他感覺自己已站在了地獄的邊緣,人沒有不怕死的,尤其是眼睜睜看著死身在自己身上的降臨,那種神經快要被繃斷的感覺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至少他不能。三秒鐘的時間,對於保安主管好像過了三年,他大聲吼叫道:「別……別開槍,我,我按你們的意思做,別殺我!」


三眼和任長風對視一眼,露出外人難以發覺的笑容。只是二人的笑容很快消失,各自將腦袋轉到一邊去。


十點三刻,南洪門總部。接到永勝告急的電話,南洪門的弟子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也難怪,南洪門在上海嘯傲風雲數十載,還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過,接電話的人甚至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用慌報被偷襲開玩笑是件很嚴重的事,接電話的大漢心中不滿,又把電話回撥過去,想怒罵幾句,可他所聽到的只有『嘟嘟』的茫音。這時,他才意識情況不大對,急忙撥打蕭方的電話,將情況通知給他。此時蕭方正關注在自己範圍內四處亂竄的東心雷,猛一聽電話,臉色頓變,不敢耽擱,直接將電話轉給了向問天。正和謝文東、白紫衣等人有說有笑的向問天接聽之後,臉上的笑容一僵,馬上又恢復了正常,逼開謝文東精光四射的眼神,把頭扭到一旁,小聲說道:「知道是誰做的嗎?」「那還用問,十有八九和謝文東脫不了干係!天哥,我現在想去救援,可家裡還有個東心雷,我怕一走,他又發難,那時我們前後受阻,麻煩可大了。」蕭方急得一頭汗水。


向問天拿起筷子,對著餐桌中的魚頭夾去,足足頓了五秒腫,才笑呵呵道:「你說,人重要還是物重要?」


蕭方沒弄懂向問天的意思,可謝文東卻明白了。向問天接電話時臉色一僵,別人或許沒注意到,但卻沒逃過謝文東的眼睛,他心中很清楚,三眼等人偷襲永勝商場的事很可能已傳到了南洪門的總部,這個電話正是總部打來的。向問天在算計對策,謝文東也同樣在算計他心中的想法,當他說道『人重要還是物重要』時,心中一驚,謝文東暗暗叫道:「老雷有危險了。」


謝文東心中焦急,可臉上沒有半點表現,反而笑容更加燦爛,他不慌不忙,拿出手機,快速撥打東心雷的電話,剛一接通,他笑瞇瞇的拿起酒杯,放在唇邊,壓低聲音,說道:「什麼都不要問,速撤!」說完,將手機收起,同時一仰脖,喝乾杯中酒。


向問天把頭扭向一邊,並未看到謝文東的小動作,白紫衣等人即使看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蕭方還沒弄懂,向問天無力的翻翻白眼,說道:「小方,用我給你講那個圍什麼救什麼的成語故事嗎?」


蕭方一聽,恍然大悟,『啪啪』拍了拍兩下腦門,聲音之大,震得向問天都直皺眉。蕭方笑道:「天哥,我明白了,人手我早已經準備好了,東心雷這回是進得來可出不去了。」他掛斷電話,命令手下人立刻將散在總部左右的門下弟子召集起來。


南洪門的紀律相當嚴明,一聲令下,上下齊動,沒過五分鐘,人手和車輛準備妥當。蕭方命令眾人上車,他自己剛剛鑽進一輛轎車裡,電話突然響起,接起一聽,原來是南洪門東部分區頭目打來的,說東心雷正領著一干手下在自己的地盤內快速向南部撤退,同時那頭目還沒忘自誇幾句,說什麼自己的手下如何具有威懾力,讓北洪門第一號人物都不敢輕舉妄動,無奈撤出等等。本來還興高采烈的笑容頓時變成了苦瓜臉,蕭方哪有時間聽他廢話,跺腳大叫道:「你個豬頭,你懂什麼?!不管用多少人,費多大的損失,必須把人給我攔住,聽沒沒有,東心雷若是在我趕到之前跑了,我要你的項上人頭。」


那頭目坐在沙發上悠閒得翹著二郎腿,一聽他這話,差點從沙發上出溜下來,忙站起身,張大嘴巴問道:「蕭……蕭大哥,怎……怎麼了?」「你給我少廢話,快去組織人手攔住東心雷!」蕭方氣得還想罵他兩句,又怕耽誤時間,咬牙將電話掛斷。


東心雷的速度一向很快,同樣,撤退的速度一般人也難以為之匹敵。東心雷悠哉的坐在車內,聽著悠緩的音樂,邊細著煙,邊隨音樂敲打節奏。他輕鬆,可下面人卻想不通為什麼好端端的一仗沒打就撤走了,副駕駛座的一位三十歲不到的漢子回頭問道:「雷哥,咱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有點窩囊,最次也應該給南寇們留點紀念。」


東心雷腦袋連晃,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笑道:「至於就這麼撤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這是東哥的意思,你有什麼意異議嗎?」「啊?是掌門大哥的意思啊!」大漢立刻沒了精氣神,轉過頭,小聲嘟囔道:「按掌門大哥的意思做,一般不會錯。」謝文東在北洪門內的聲望隨之勢力的逐步南壓而越來越高,其勢頭已隱約與當初金鵬鼎盛時期想抗衡,北洪門上下再無一人敢小瞧這位二十出頭可能是有史以來洪門內年紀最小的一位掌門大哥。


正說著話,車氣猛然間停下來,前方慌慌張張跑來一人,東心雷見他神情焦急,心中一震,推開車門,疑問道:「怎麼了?」


「雷哥,前面道路被南洪門的人封鎖住了,我們車隊過不去。」那小弟一指前方急聲說道。東心雷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聲好快的速度啊!他飄身下車,翹腳觀望,可不是嘛,前面道路正中橫放兩輛大卡車,將街道堵個嚴嚴實實,卡車周圍站有數十號身穿白衣,手中拿有武器的漢子。東心雷經驗豐富,只看一眼已意識到南洪門的主力還沒到,前放的數十人可能是臨時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其目的無疑是想阻止自己撤退的速度。他緩緩一握拳,對剛才那位副駕駛座的壯漢笑道:「一群蝦兵蟹將!兄弟你不是想給南洪門留點『念相』嘛,現在機會來了。」那壯漢是東心雷的副手,名叫吳常,為人脾氣秉性和東心雷恰好相反,前者沉著冷靜,後者暴躁喜功。副手聽後咧嘴笑了,他不怕打仗,就怕無仗可大,一提手臂,拔出藏在車底下足有三尺半長的超大片刀,凌空一掄,刀身厚重掛風,呼呼做響,大跨步向前方走去。


其他人見狀,各拿武器,跟在他身後紛紛向前衝去。東心雷沉思一下,喊道:「兄弟們,速戰速決!」此處是南洪門的底盤,一是人家的援兵多,而自己一方孤立,二是怕警方趕到,憑向問天與當地警察的關係,對己方及其不利。東心雷拉出開山刀,莫不做聲,邊緩步前行邊查看附近的地形。吳常接近南洪門的人,腳步不停,邊行邊問道:「誰是主事的人?」


白衣人中有一三十歲掛零,皮膚黝黑,面如鍋底的漢子跨步向前,傲然說道:「我是!你是北……」他話還沒說完,吳常的步伐突然變成了衝刺,瞬間趕到那黑面漢子近前,沒有多餘的話,掄臂就是一刀。力量決定著速度,他這一刀之力不下百餘斤,其速度之快,刀刃轉眼間到了對方的頭頂。黑面漢子連驚呼都沒來得急發出,張大嘴巴,倉促舉刀招架。


一人有備而來,一人慌忙應戰,本來的二人的力氣就相差懸殊,黑面漢子如何能抵擋得住對方泰山壓頂的一擊。只聽得『當』的一聲金鳴,接著『撲哧』一聲,血光飛濺。黑面漢子大張的嘴還沒有閉上,腦袋已飛出一半。吳常一刀下去,讓對方連人帶刀一折為二,其力量之猛可見一斑。一揮刀上的血珠,向腳下的屍體吐了口吐沫,粘著斑斑血點的面容陰森森發出獰笑,轉目看向其他的南洪門弟子。南洪門一干人等沒想到自己的領頭人竟然沒敵住對方一刀,在他的注視下,紛紛後退數步。


吳常還沒動,可下面的弟子早忍不住了,隨著其中一人的舉刀吼叫聲,一擁而上,與南洪門的人混戰在一處。雙方一黑一白,本來還界限分明,現在混戰一起,分不清你我。刀光霍霍生揮,血光不時暴射,彷彿快將黑色的天際染紅半邊。


東心雷手持開山刀,每一次的銀光閃動,總是伴隨著一聲慘叫,雖然對方實力不強,大多是南洪門最下層的弟子,但他手下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他知道,不出以外的話南洪門真正的主力就要到了,如果他現在留情,就是對自己的無情了。


正如他所想像的一樣,蕭方帶領著不下二百人先頭部隊正疾如旋風的向此處刮來。當隨著南洪門最後一個弟子落荒而逃的時候,蕭方的車隊也到了。他和東心雷是老冤家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蕭方不只是眼紅,看著遍地身穿白衣的屍體和受傷呻吟的傷者,他恨得牙根都癢癢,一張白面變得漲紅,嘶聲叫道:「東心雷!」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章

東心雷一縮脖,看著蕭方,張大眼睛道:「喊我的名就喊唄,幹嗎咬牙切齒的,大家都老朋友了,還……」

蕭方氣得眼珠差點沒冒出來,他深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冷靜下來,一指地上的白衣人,冷聲道:「這,都是你做的吧。」


東心雷聳聳肩膀,道:「你說得不都是廢話嘛,除了我之外周圍還有其他的人嗎?」「好好好!」蕭方連連點頭,道:「那你就血債血償吧!」東心雷驚訝的一張眼睛,笑道:「我沒有聽錯吧,手下敗將,在南京你還不知道怎麼跑的,竟然又在這裡大放厥詞,我真是服了你了……」南京的慘敗是蕭方一生的痛,不等東心雷說完,怒吼一聲,他大手一揮,叫道:「不要放跑一條北洪門的狗!」東心雷飛腿踢倒最先衝到自己近前的南洪門弟子,仰面狂笑道:「手下敗將,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說完,一頓連踢帶砍,四五名大漢又傷在他手下。東心雷猛一抬手,將在眾人都以為他要下進攻命令時,出人意料的喊了一聲:「撤!」


不管別人的反應如何,帶頭轉身就跑,甩開兩條大長腿,繞過路中的卡車,展開了他一直不怎麼擅長但到了上海卻經常能用到的跑路。蕭方也沒想到這傢伙說跑就跑,見他說話時底氣十足,以為會跟自己纏鬥一番,結果出人意外的跑了。


吳常看了看奔跑中的東心雷,又瞧瞧正向自己一方衝來白壓壓一片的南洪門弟子,一恨心,一跺腳,感歎一聲,隨著東心雷跑路的方向奔去。主將都跑了,下面的人自然沒了鬥志,紛紛收刀,北洪門的一干人眾緊隨東心雷和吳常身後,一路狂跑下來。毫不容易,吳常才追上東心雷,邊跑邊喘息道:「雷哥,我們剛打了勝仗,跑什麼啊?」


「嘿嘿!」東心雷怪笑道:「不跑才是笨蛋呢!天知道南洪門還有多少後援沒有上來,一旦纏鬥起來,咱們真就像蕭方說得那樣,一個都別想走了。」「蕭方他算個……」吳常氣道:「即使對方人手不少,我也有把握把蕭方擒住,到時南洪門人再多,咱們也不怕了。」東心雷搖頭,道:「蕭方可不是傻子,你能想到的人家可能也想到了,他能站住不動當你抓嗎?別說話了,咱們這是跑路,容易岔氣!」吳常又是歎了口氣,賭氣囊腮的默默跟著。


當蕭方組織人力將路中的大卡車推到一邊時,東心雷等人已跑出老遠,他一點都不擔心,拉開車門,冷笑道:「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上了車,命令手下加足馬力追擊。人的兩條腿哪能跑過四隻轱轆的汽車,不一會,東心雷隱約聽見後面的馬達轟鳴聲。他一拍腦袋,暗暗叫道不好。這時再叫不好已然晚了,兩名落在最後的北洪門弟子躲閃不及,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個正著,二人怪叫一聲,向前撲出好遠,可還沒等站起身,無情的汽車已在他二人身上攆過去,接著又是一輛,……,等全部汽車過去,地上只剩下兩灘血肉。北洪門的弟子為了閃躲汽車,紛紛避到公路靠牆壁的兩側,這樣一來,速度也放緩慢,南洪門弟子紛紛從車內跑出,兩伙人又戰在了一處。雙方人數相差無幾,實力相當,打起來亦是真刀真槍你死我活的撕殺。


東心雷見自己人都被對方纏住,急得一跺腳,他想打電話告急,可轉念一考慮,還是作罷,家裡已無人力,大部分人都被三眼和任長風領去偷襲永勝了,他不想讓他二人分心,正想著,迎面跑來一白衣人,身高超過一米八,精瘦象根馬竿,一隻眼睛用快黑布遮住,東心雷看仔細之後,暗叫一聲麻煩,原來這人正是南洪門的八大天王之一的獨眼龍田方常。二人之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無話可說,紛紛橫刀戰在一處。兩人各不相讓,完全是硬碰硬的打發,刀刀碰撞,火星四濺,『叮噹』之聲不絕於耳。論實力,田方常未必是東心雷的對手,若後者想在短時間內把他處理掉也非簡單之事。東心雷心有顧及,不得不邊打邊分心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樣一來,二人一時間倒也打個平手。


街道上到處是撕殺的人群,一黑一白彷彿是永遠不能被調和在一起的顏料,稍一接觸,其中總有一方會倒地消失。吳常老遠就看見在後面指手畫腳、不時高聲喝喊的蕭方,提著他那把超大號的片刀,先是衝著蕭方的方向一路小跑,等他認為已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後,一聲斷喝,速度瞬間提升,快似閃電,向蕭方飛馳而來。蕭方左右有不下十名南洪門的精銳做為他的護衛,見狀,紛紛抽刀擋在他身前,迎擊衝來的吳常。人沒到,刀已經高高的舉起,等吳常到了護衛近前,不管對方是誰,掄臂就是一刀。刀身本就沉重,加上他身體向前的衝力和臂膀揮舞的力量,刀身劃過空氣時竟然發出了狂風呼嘯的聲音。


南洪門護衛見他銳不可擋,不敢大意,又不好側身閃躲,最前方的三個人幾乎同時橫起刀,硬接他來勢洶洶的一擊。


刀刀結實,先是一聲刺人耳鼓的尖銳響聲,接著傳來三聲驚叫,等蕭方和南洪門人看清楚之後,無不在心裡顫抖一下。


原來吳常一刀砍出,硬聲聲把三位橫刀招架、膀大腰圓的大漢凌空震飛出三米多遠,躺在地上,雙臂酥麻,頭昏眼花,一時間爬不起來。這得有多大的力量啊?!蕭方暗中吐舌,他自己也沒把握能接下這一刀,抬頭仔細打量對方,吳常身高中等,看不出有多粗壯,只是肩膀要比普通人寬了一些,不過,從他高挽的袖口還是看出一二,古銅色的肌膚下肌肉高高鼓起,像是一座小山,肌肉上的青筋都蹦起多高,這兩條手臂能及得上小孩的小腿粗細。蕭方看罷,分開眾人,緩步來到吳常對面,問道:「兄弟是誰,我以前好像從沒見過你。」吳常是謝文東當上北洪門掌門人後新提升起來的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他以前專職負責金鵬的安全,所以南京打得熱火朝天時,他一直都呆在T市,蕭方並未見過他,後來北洪門踏入上海,謝文東覺得手下可用之人甚少,向金老爺子略微一提,老爺子二話沒說,撥過來一批年輕但實力雄厚的門下弟子,吳常正是其中之一。


謝文東也及其重視此人,剛到上海,就讓他做了東心雷的副手。吳常上下看了看蕭方,眉頭一鎖,沒好氣道:「哪來那麼多廢話!」說著,臂膀一揮,片刀刮起一道旋風向蕭方襲去。蕭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甚少有動手的時候,不過不動手並不代表他不會。腳下一滑,連退兩步,避開對方的刀鋒,同時橫刀於胸前,說道:「這位兄弟,我看你是個人才,不如改投我……」


沒等他說完,吳常眼眉豎立,大嘴一咧,罵道:「我改你媽的投!」他沒再給蕭方說話的機會,一刀接一刀,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不下十餘斤的的大片刀在他手中彷彿輕如無物。蕭方左躲右閃,連說句話的空擋都沒有,目光一冷,起了殺意。如此厲害的人物不能為自己方所用,那不如趁早除去。他身法一變,猛然加緊攻勢,唰唰唰連斬出數刀,讓吳常的攻擊為之受阻。


兵對兵,將對將,南北之間再無一人空閒,全部加入了戰團。正在雙方勢均力敵,打個難解難分時,南洪門身後響起了汽車的鳴叫聲,數十道車燈照射過來。東心雷心裡一驚,連忙幾揮兩刀,把田方常逼退數步,伸手一遮射來的強光,聚睛細看,只見街道盡頭駛來一隊汽車,車的型號陌生,車牌陌生,坐在車中的人也同樣陌生,東心雷整個心縮成了一團,看來南洪門的援兵還是到了!果然,蕭方跳出圈外,扭頭一看,仰面大笑,用刀一指遠出的東心雷和眼前的吳常,傲然笑道:「主動投降吧,或許還能少吃點苦頭,不然……」吳常似乎有打斷別人說話的習慣,蕭方話沒到一半,他的刀又到了。蕭方氣得眼皮都直跳,可一時半會又拿他沒辦法。東心雷暗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南洪門的人越來越多,而自己孤立無援,管不了那麼多,能跑多少是多少吧,用盡全力,猛然一刀劈出,硬生生將衝來的田方常磕了回去,大聲叫喊道:「兄弟們,跟著我撤!」


田方常哪裡肯放過,見他要跑,拚命追去,揮舞的手中刀,喊道:「東心雷,今天你插翅難飛了!」


南洪門的援兵還沒趕到場中,街道另一頭警鈴大震,一閃一閃的警燈快速飛馳而來。場中所有人的臉色具是一變,特別是南洪門的弟子,面面相對,搞不懂這時候警察怎麼來了。蕭方臉色陰沉的難看,雙眼滴溜溜亂轉,不知在想什麼。下面有人上前問道:「蕭大哥,咱們不是已經和警察打過招呼了嘛,他們怎麼……」蕭方一瞪眼睛,怒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南北洪門不管如何有實力,如何囂張,但警察既然到了,不得不收斂一些,紛紛將刀具收起藏好。東心雷長出一口氣,即使被警察抓起來也比被南洪門全部圍殲的好。不一會工夫,警車呼叫而至,車門一開,擁出不下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手持警棍盾牌的防暴武警,領頭的一人是個四十多歲,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對一黑一白數百名如狼似虎,渾身粘血的大漢旁若無睹,走到場內中央,低頭查看一番倒地的人,粗粗一點,人數不下三四十,他面容陰冷下來,轉目掃向南洪門的人群中,最後目光在蕭方臉上定住,淡淡說道:「蕭老弟,這回做得有點過分了吧。」


蕭方只覺得中年警察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沒放在心上,走上前,小聲說道:「你們來得太快了!」


中年警察漠然一笑,說道:「報警中心的電話都快被打暴了,我還能坐得住嗎?」「該死!」蕭方一拳砸在汽車的頂棚,問道:「那你的意思該怎麼做?」中年警察道:「一是你們全跟我走,二是我只帶走北洪門的人,但你多少也得揪出幾個倒霉的,不然,交代不過去。」蕭方明白的連連點頭,揮手道:「不用說了,我知道!」轉過頭,向自己人問道:「哪位兄弟願意去公安局喝兩天茶?」剛說完,『呼啦』一聲走出一幫人,這事對於他們來說司空見慣了,去警察局和度假沒什麼區別,進裡面有吃有喝,過不了幾天上面自然有人會將他們保出。蕭方拉著中年警察走到一旁,小聲說道:「你們準備把北洪門這些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該辦的就得辦,該懲的就得懲!」中年警察嘿嘿笑道。「恩……」蕭方揉了揉下巴,說道:「下面的小兵能放可以放掉,讓謝文東花錢贖出來對你們也是增加一比不小的收入,但是有兩個人一定不能放跑,」他偷偷一指東心雷和吳常,又道:「好好『斥候』這兩個人!」對於蕭方的指手畫腳,中年警察厭煩的一皺眉,淡淡說道:「應該怎麼做,我知道!」


「嗯!」蕭方或許一向不把警察放在眼裡慣了,沒聽出中年警察中的不滿之意,點下頭,拍拍中年警察的肩膀笑道:「回去提我向你們局長問聲好,呵呵!」中年警察看了他一眼,沒再搭理,轉身一指北洪門的幫眾,喊道:「把他們統統給我帶走!」


一聲喝令,武警站成一排,盾牌抵起,一步步向前逼壓,北洪門弟子見警察向自己一方湧來,紛紛扭頭看向東心雷,只見後者早早的高舉雙手,擺出一副隨便你們的模樣。吳常一看,無奈的歎口氣,將手中大號片刀一扔,垂頭而立。下面幫眾見狀頓時沒了鬥志,紛紛舉手,放棄抵抗。北洪門的人不少,足足裝滿十餘輛警車,蕭方帶領一幫手下散去,時間不長,救護車也到了,醫生護士收拾殘局,保守估計,死傷人數在五十往上。東心雷和吳常被安置在中年警察所坐的警車裡,後者拿起對講機招呼一聲,車隊緩緩向南方向駛去。東心雷一楞,疑惑不解,問道:「這好像不是去公安局的方向嘛?!」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3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呵呵!」中年警察笑而未語,一路無話,等出了南洪門的勢力範圍,他命令車隊停下,對東心雷展顏一笑道:「下車吧。」

東心雷眉毛一挑,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環幕圓睜,問道:「你什麼意思?」中年警察仰面而笑,抽出煙來,只是簡單說道:「任局長是我的上司!」「哦!」東心雷長長出了口氣,原來如此,難怪對方要把自己放了呢!他哈哈一笑,又道:「那我這幫兄弟呢?」中年警察道:「公安局可沒有那麼多閒錢養這麼一大幫人。」說完,拿出對講機,對手下下達命令,將北洪門的人統統放掉,但蕭方提供的那十幾個南洪門弟子卻一個沒動,真打算讓他們去警局『喝茶』了。東心雷下了車,扶住汽車頂棚,彎下身子,問道:「有件事我還沒搞懂,是誰讓你們來的?這裡的區域好像不是你們的管轄範圍。」



中年警察坐在車內,微笑道:「確實不是我們管轄的範圍,若沒有局長的命令,我自然不會打大遠跑來,至於我們局長為什麼會派我們來,這就要問問你們的大哥了。」他擺擺手,笑道:「我還有事,不送你們回去了。」說完,命令司機將車開走了。



一旁的吳常感歎一聲,說道:「原來是東哥的意思啊!東哥太厲害了,他怎麼知道我們跑不掉,讓任局長幫我們解圍呢?」



東心雷聳聳肩,笑道:「天知道!」「我們現在去哪?」「還能去哪,回家吧,點點損失了多少人,唉!來了上海就沒順過!」



讓任局長出人助東心雷擺脫虎口的正是謝文東。他為人心細,做事周密,算得也比常人要遠,謝文東算到東心雷想在早已經做好準備的南洪門勢力範圍內逃脫,只靠自己的力量並不容易,所以才給任局長打了電話,讓他出人援助一下。



十一點正,鮮花酒店。忠義幫在距鮮花酒店兩里地的地方埋伏已久,十一點剛過,博展輝發出了攻擊的命令。數十輛大小不一的汽車分成三路,直插向鮮花酒店。遠遠監視他們的那兩位暗組成員終於感覺到事情發展得不對,其中一人驚訝道:「看他們所去的方向,好像是……,不會吧!」另一人咽口吐沫,暗叫一聲糟糕,忙不矢的拿出手機,撥打老大劉波的電話,剛一接通,幾乎是喊出來的說道:「老大,不好了,忠義幫集結不下二百人正往鮮花酒店去,看樣子好像是想不懷好意。」



劉波正在永勝商場內組織人手澆汽油呢,猛一聽手下傳來的消息,腦袋嗡了一聲,破口罵道:「博展輝他他媽的瘋了吧!」掛斷手機,直接撥打給謝文東。謝文東聽後,也是倒吸一口冷氣,鮮花酒店和天意酒吧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旦有個差池,自己將又陷入無根的境地,別的不說,就是數百手下的安身之所都夠他為難一陣子的,那時別說和向問天抗衡,就算能保住性命也算不錯。他暗中一握拳頭,手臂微微抬起揮了揮,姜森聰明的疾步上前,伏身靠近謝文東,問道:「東哥,什麼事?」



謝文東壓地聲音,說道:「老森,家裡現在被忠義幫偷襲,你趕快著急下面血殺的兄弟,速速去支援。」



姜森臉色一變,事態嚴重,沒再多話,點頭道:「明白!」說完,大步流星向門外走去。高強不知道怎麼回事,可看姜森的表情感覺一定是出了意外,但左右人太多,他不好上前詢問,只好暗暗加了小心,拉開懷中手槍的保險。



向問天和白紫衣也看見謝文東的反常,後者剛要發問,向問天的手機響了,接起一聽,電話是蕭方打的。「天哥,東心雷被警察抓走了,可當時那個帶頭的警察我不怎麼熟,不知道是不是景學文的手下人,但眾目睽睽之下我又不好細問,你看……」



向問天先是一楞,思念一轉,頓時明白了,加上剛才謝文東接到電話後臉上顯露出是一絲急慮,他以為謝文東是收到東心雷被抓的消息而著急,笑道:「放心吧,沒事的!」蕭方聽後這才長出一口氣,自語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用再給景學文打電話了,省得他又說我總在三更半夜折騰他。」向問天仰面開懷大笑。



十一點一刻。鮮花酒店內的江琳困得快睜不開眼睛,打個呵欠,起身看了看牆角處的五行五人,還在興致勃勃賭色子,暗暗搖頭,由衷佩服他五人精力旺盛。她軟弱無力道:「你們繼續玩吧,我上樓休息了,如果謝先生回來,你們別忘了通知我一聲。」「嗯!你放心去睡吧!」五行五人滿口答應著。江琳前腳剛剛踩上樓梯台階,只聽外面一陣車輛的轟隆聲,接著人聲嘈雜。



「你們幹什麼的?」守在外面的幾個北洪門小弟見來了數十輛陌生汽車,一時間還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人的,站在路中,大聲喝問道。汽車速度不減,絲毫沒有準備停下來的跡象,對著路中的弟子橫衝衝撞去。不好,是敵人!幾個小弟見狀心裡同時呼出一句。紛紛向路兩邊閃躲,汽車直開到鮮花門前才嘎然停止。每輛汽車四門齊開,數不清的大漢手持片刀棍棒,從車內跳出,一上來沒什麼廢話,就人就打。留在門口那幾名北洪門小弟瞬間就淹沒在對方的人海中,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其中一個小弟被人硬生生拋出,砸在酒店玻璃窗上,撞個稀碎,人落在酒店大廳內,渾身上下插了無數玻璃碎片,正個人成了血葫蘆。忠義幫的人發了瘋般向酒店內湧去。江琳還沒弄懂怎麼了,可五行五人已經開始動了。金眼一揮手,搖色子的竹筒脫手而飛,正砸在最先衝進來那人的腦袋上,竹筒破碎,那人的腦袋也裂開一條大口子,雙手抱頭,彎腰跪地哭叫。



他的慘叫聲反而擊起忠義幫一干人等的原始獸行,一擁而上,將受傷之人踩於腳下,不一會,就沒了聲息。金眼一晃肩膀,從衣下拔出手槍,對著人群,連開數槍。「砰砰!」隨著一聲槍鳴,三人眉心中彈,直挺挺的仰面栽倒。槍聲和血光讓忠義幫幫眾衝勢受阻,趁這機會,他轉頭一掃木子等人,都直楞楞在原地站著,笑罵道:「你們都傻了,沒看到人家來了這麼多人嘛,快給我打啊!」木子苦笑道:「用什麼打?」「槍啊!」「槍?除了你之外,我們的槍不都支援到前線了嗎!」木子的話提醒了金眼,他一拍腦袋,可不是嘛!木子等人的槍被三眼和任長風等人用『衝鋒陷陣,沒有槍竿子不行』的理由『洗劫』了一遍,後來被東心雷用『身處南洪門腹地,異常危險』的理由又瓜分了一番,到現在,五人盡存下的手槍只有他這一把。



歎了口氣,金眼強打精神,底氣十足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知道我們是誰嗎?讓你們的老大和我說話!」



他話音剛落,人群一分,走出兩人。前面這位年近五十,頭髮濃密,面色黑紅,環眼濃眉,一副粗人的模樣。他身後那個比他受看得多,白面大眼,帶著金絲邊眼睛,一副知識分子的派頭,這兩為正是忠義幫的中堅,老大博展輝和他的智囊玄子丹。後者跨步向前,面對金眼黑洞洞的槍口毫無懼色,昂首說道:「我們是忠義幫,此次前來是為了討債。」



「哦?」金眼一揚細長的眉毛,笑道:「討債?什麼債?」玄子丹冷聲道:「血債!」「哈哈!」金眼狂笑,道:「我們欠下的血債多不勝數,也不在乎多你一個,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天意酒吧的事件不用我細說了吧,是誰做的誰心裡明白。」玄子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說道。金眼微微揚頭,一瞇眼睛,道:「沒錯!這筆帳我認下了,但你好像還有話說?」



玄子丹咬牙道:「我們大哥兒子的一隻手臂。」「你大哥的兒子?」金眼面帶迷茫,搖頭道:「在我印象中好像沒有這個人。」



「他叫博力!」玄子丹振聲道。博力這個名字對金眼來說更加陌生,他不解的看看左右其他四人,反應和他具是一樣,莫名其妙的直皺眉。金眼搖頭道:「博力我不認識。」見玄子丹面露鄙視之意,又言道:「不過我手下的人命也多了,不在乎加上這一條,是我做得又怎樣,你畫出道來吧!」



「我,不能把你怎樣,只像要你們的命!」說完,一甩頭,左右大漢齊舉片刀,準備上前。這時,博展輝一揮手,攔住眾人,沒看向金眼等人,目光反直勾勾盯向站在樓梯處的江琳,疑惑問道:「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吧!?」



江琳緩緩抬起頭,當她對上博展輝的眼神時,目中寒光一閃,可馬上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職業性的微笑,說道:「我是這裡的老闆,也許大哥以前來過這裡吃飯,我們見過也是很正常的。」「不對!」博展輝肯定道:「我沒來過這裡,我覺得你好像一個人。」「像誰?」「一時我還想不起來,你姓什麼?」江琳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音清脆甜美,格外好聽,說道:「直接問女士姓名,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你不是對我感興趣吧?不過你有點太老了!」沒想到江琳當這麼多人面說出如此大膽的話,博展輝亦是老臉一紅,被說得張嘴結舌。他左右的頭目可忍不住了,一個光頭漢子喝聲說道:「三八,你倒是風騷得很,別著急,一會哥幾個會好好斥候你的!」光頭色瞇瞇的眼神在江琳身上亂掃。可金眼偏偏很不識趣的擋在江琳面前,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槍,笑呵呵說道:「真是不知道你們在自言自語說什麼,別忘了,隨時能要你們命的人還沒有倒下呢!」



「我就先要你的命!」光頭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個箭步竄身上前,掄起手臂,向金眼的頭部猛劈。



還沒等金眼發動,旁邊的木子飛起一腳,腳尖伸直,如同一把利劍,正中光頭的胸口窩。那光頭來得快,去得更快,連人帶刀,被木子一腳又給踢回去,落地之後『噔噔噔』連退數步,被下面數人合力伸手扶住才勉強站穩身軀,只覺得胸口悶痛,嗓子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失身跪倒,低頭一看,胸前凹了一大塊,兩根肋骨被木子全力一腳踢斷。



玄子丹上前查看一番,緩緩抬頭,望看木子,冷聲道:「兄弟好狠的手段!」木子笑容滿面的聳聳肩,無奈道:「沒辦法,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無情,別介意,我一向是這樣子的。」玄子丹白面變得更加蒼白,一動不動垂首看著他,一句話沒說。有時候無言勝有言。忠義幫上下數十人幾乎同時舉刀,向金眼木子等人殺去。又要一場惡戰了!五人心中感歎,各拿武器,加上北洪門留在家中的一小部分人手,和對方混戰在一處。金眼一身輕鬆,左手刀,右手槍,當他快要閃躲不開時,甩手一槍,總是能幫自己解圍。木子和土山等人也差不到哪去,雖然沒槍在手,打起來有些吃力,但一時半會忠義幫的人也難以奈何他們。只有水鏡最是險象環生,對方欺負她是女人,加緊圍攻,希望能把她抓住威逼金眼等人縛手就擒。



若是在寬敞的地方,水鏡還能靠身法的靈活,游鬥一番,可酒店大廳內被你我雙方百餘人佔據,轉身都困難,游鬥談何容易。兩個不要命的主往前一撲,水鏡閃躲不急,本能的伸刀格擋,刀是刺中了,可同樣也被那二人撞個正著,身子失衡,打個趔迄,片刀還釘在他二人身上沒來得急抽出。旁邊有人見機會來了,上前一把將她環腰抱住。剛想興奮大叫,猛然覺得手臂一麻,接著毫無知覺。他探身一看,原來水鏡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根近一尺長的銀針,正是這三根要命的東西刺在他手臂上。大漢雙手無力的垂下,只一會工夫,黑色的血水從他的手指甲縫中滴滴答答流出。木子抽身飛竄到水鏡旁邊,隨手給了她一把刀,略帶責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接著,又半開玩笑道:「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的金眼大哥可得打一輩子光棍了!」水鏡蒼白的臉色泛起一絲紅潤,用眼白撇了他一眼,接過遞來的片刀,嬌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書目

木子傷心的揉揉胸口,看向被銀針刺中的那位出氣多,入氣少的大漢,惋惜道:「兄弟,難道你沒聽說過天下最毒女人心的話嗚?連她你都敢抱,活該你倒霉了」沒等木子說完,橫空一刀劈來,把他嚇得毛腰躲出老遠。原來這刀不是來自忠義幫的,而是水鏡的憤怒一擊。躲出老遠,木子還沒忘了繼續諷刺兩句:「你看看,我剛才說什麼了!」
金眼可沒木子那麼輕鬆,他衝到樓梯間,一邊砍殺眼前的敵人,一邊又要保護江琳,隨著敵人的增加和自己一方傷亡的加劇,他感覺周圍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最後被逼無奈,只得回頭喊道:「江琳,往樓上退!」樓上是條死路,這點金眼很明白,但他也同樣知道若是自己現在不上去,有可能馬上會被人家亂刀砍死。 他不想這麼快就英年早逝,所以選擇一條他最不想選擇的退路。上了樓梯間,沒了左右兩邊的壓力,頓感輕鬆不少,忠義幫的人被堵在下方,人數雖眾多,可施展不開手腳。

金眼輕鬆的時間並沒有多長,忠義幫的人很快從酒店外爬上二樓,再由二樓殺下去,這樣一來,金眼又變成了腹背受敵,難以招架,更別說保護江琳了。若不是博展輝事前有了交代,不要傷了江琳,恐怕她有十條命也早保不住了。

木子等人見金眼險象環生,打得異常吃力,怕他有危險,拼盡全力向他靠攏。幾人好不容易衝到他旁邊,金眼才算長出一口氣,有了這四人的抵擋,周圍壓力頓時減去不少。木子手中的片刀早不知道飛到哪去了,拿著一張椅子,對著衝來的敵人猛掄,聲勢驚人,椅子掛風呼呼做響,加上又是在樓梯間內,空間狹窄,對方見他這架勢一時不敢輕易上前,掄了一陣,木子膀臂的肌肉開始漸漸發酸;力量逐漸小了很多,沒有一開始時得威力,忠義幫的人見他乏力,以為有便宜可佔,開始發力進攻。 一人嘶喊著衝上前,沒等到他近前,被木子一腳踢下樓梯,連翻帶滾,壓倒一片。木子毫不停留,反臂一揮,實木椅子結結實實砸在一人腦袋上,啪的一聲脆響,椅子碎裂,木削四處飛濺,那人聲都沒吭一下,頰然倒地,腦袋上都是血跡。木子抓住一支椅子腿不放,邊揮舞邊說道:「老大,想點辦法吧,我可快頂不住了。」 金眼長長吸了兩口氣,邊抵擋不時劈砍過來的片刀邊左右查看,好一會,才勉強道:「兩條路,一是殺到樓上跳窗戶跑,二是直接從一樓殺出去。」「靠!跳樓?太丟人了吧!」木子大搖其頭,正想說走第二條路,可轉日一瞧,樓下聚集著不下百於號手拿刀槍棍棒、情緒激揚的,夥計們,,人頭汾酬角,黑壓壓一片,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連連點頭道:「奶奶的,狗急了都知道跳牆,人自然比狗強,咱們就跳樓吧!」 忠義幫爬到二樓那十幾號人哪能擋住金眼五人的拳打腳踢,只象徵性的抵抗幾下,開始四散奔逃,躲得遠遠的。鮮花酒店的二樓不算低,相當於正常住宅樓的二樓半高度,對於金眼五人來說構不成威脅,但江琳不一樣,讓她一個弱女子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怕有危險,水鏡靈機一動,一把扯下窗簾,不管江琳反不反對,將其中一頭繫在他腰上,另一頭繫於窗框,然後向金眼、木子等人點點頭,明白她意思,金眼帶頭分身跳出窗外。江琳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周圍景物一轉,己被水鏡攔腰飽起,不由分說,甩手臂扔了出去。

「啊」江琳再鎮靜,此時也嚇得驚叫一聲,不覺閉上了眼目青。她飛出的一聽間,水鏡曲身跳於窗台之上,對剛剛從樓下衝上來的忠義幫幫眾微笑的揮揮手,趁對方微楞之機,猛然向後一仰身,輕如飛燕,動作靈巧而優美的翻下樓去。人在半空中並未耽擱,用進全力將刀揮出,月夜中的刀鋒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將繫於江琳身上的窗簾一擊斬斷。

有了窗簾的長度,江琳本己離地面不高,加上下面又有金眼木子等人的接救,毫髮無損的落在地面。金眼向飄落下來的水鏡桃桃大拇指,後者得意一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心上人的誇獎。

北洪門留在家裡那十幾個弟子死得死,傷得傷,沒一個能站起來的。只消滅幾個微不足道的人,忠義幫自然不會滿足,見金眼等六人跳樓要跑,哪裡肯放過,而且事先老大博展輝己經說過不留一個活口,自己一方又佔有人多的絕對優勢,一各個拼了命的往外擠,都想搶個大功表現自己。人多最怕就是亂,忠義幫的人著是有秩序的一個一個出來,其速度不會慢到哪去,可這時己經無秩序可言,數不清的人積壓在大門口和窗戶邊,人擠人,人推人,大呼小叫了半夭,真正出去的人卻沒有幾個。

玄子丹氣得暴跳如雷,連連跺腳,高聲喊道:「不要亂:不要亂!」在人聲鼎沸的大廳內,他的叫喊聲顯得微不足道,聽清楚得人甚少。金眼邊跑邊回頭張望,冷笑道:「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忠義幫,青山不改,綠水常流,等著瞧吧!」

等博展輝和玄子丹好不容易從大廳內出來,五行五人和江琳己跑出老遠,後者一咬牙,揮手道:「上車追!」 忠義幫的一干人眾還沒等上車,遠遠看見金眼等人又從街道盡頭向回跑過來了,博展輝也是一楞,暗想對方不是腦袋有問題吧?!不然怎麼非但不跑還回來送死呢!可惜他的這種想法只持續了五秒鐘,終於知道人家的腦袋並沒壞掉。只見金眼等人身後,漸漸出現一團朦朧的黑影,聚目青細看,原來是數不清的黑衣人,黑色臉朧,分不出個數,各個手中拎著明晃晃的片刀。最前一人,近兩米的身高,肩寬厚,膀大腰圓,身上的衣服粘滿血跡,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手握一把閃著陰森青光的鋸齒開山刀,雙日圓睜,瞳人灌血,往那裡一站,如同古代的金甲戰神,相隔如此遠的距離,博展輝仍忍不住機靈靈打個冷戰,下意識的問道:「前面那高個漢子是誰?」玄子丹觀望一會,顫聲道:「好像..好像是北洪門的第一高手,東心雷!」

呀!博展輝心中己經猜個差不多,但經玄子丹的親口確認還是暗吸一口冷。 唉! 他不甘心的一跺腳,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道:「上車!」玄子丹一震,急問道:「大哥,我們要和對方拼了嗎?」博展輝一瞪眼,道:「撤!」

軍令如山倒。其實不用他說,忠義幫的人突見北洪門的大隊人馬殺回來,早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特別是渾身鮮血,活生生從地獄鑽出來的東心雷往路中一站,捨我其誰的氣勢頓讓忠義幫下面的小弟們心折膽寒。博展輝和玄子丹先上車跑路了,下面的人連受傷的同伴都沒顧得上,紛紛上車,逃之夭夭。

「媽的,什麼東西!」金眼咒罵一句,不依不饒,抬手就是兩槍,盡存的兩發子彈打破了落在最後一輛汽車的輪胎。東心雷帶領的這群北洪門弟子讓簫方一頓追殺,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毫不容易跑回家 。

還發現本部讓人偷襲,滿腔怒火都頂到腦門了,見對方落荒而逃的一輛汽車暴胎,嚎叫著一擁而上,車上忠義幫的人還沒跑等出來,片刀和棍棒己經到了,砸著汽車[ 當當] 做響,車內的人則嚇得尖叫連連,好不熱鬧。金眼長出口氣,對東心雷苦笑道:「多虧你回來得早啊!」

「早?我他媽讓人家給打回來的,如果東哥沒把警察找來,能不能豎著回來都不一定呢!」東心雷黑著一張臉,怒沖沖道:「他們是什麼人?向問天派來的?」木子嘲笑道:「南洪門的人怎麼可能被嚇跑呢?那些是忠義幫的兔怠子們,趁咱們本部空虛,前來偷襲的。」「忠義幫?!看來,他們的老大是嫌自己命長了!」東心雷問道:「咱們還有多少可用的車?」

「幹什麼?」金眼疑惑道。「我去桃了他的老窩!」東心雷陰沉著臉,本來佈滿血點的面容越發猙獰。

「你歇歇吧!」金眼搖頭,上下看了看他,又轉頭掃了一圈下面的兄弟,具是灰頭土臉,疲憊不堪,歎道:「就算你能再戰,下面的兄弟可沒那份力氣了,忠義幫膽小,剛才若是真和咱們硬拚起來,這一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而且咱們首要是守住家,萬一南洪門再來人怎麼半?」東心雷沉默了好一會,歎口氣,才長長說道:「我忍了!」東心雷組織人收抬殘局,北洪門看家的二十多弟子死了大半,剩下一些也都是身受重傷,再看鮮花酒店,殘破不堪,窗戶碎了,門也掉了,內部擺設的桌椅和裝飾品在拚鬥時摧毀得不像樣,牆面地上,都處是斑斑血跡。金眼長歎一聲道:「真不知道怎樣向東哥解釋啊!」東心雷陰森森說道:「是誰幹的,這筆帳就找誰去算!洪門的血可不會白流的。」

東心雷被警察浩浩蕩蕩的帶走後,簫方領人直奔永勝商場,剛走一半,只見商場方向夭邊紅彤彤一片,他暗叫不好,對司機急道:「快!快點開!」晚間十一點多,路上行車不多,司機放心大膽的開足馬力,飛速前進。等到商場附近時,己經十一點半,這時簫方看清楚了,頭上的冷汗也跟著冒出來了。

永勝商場外火焰沖天,苗頭上竄,滾滾濃煙直衝雲霄,內部不時傳出,哆哆,爆炸聲,其火勢之猛,人在百米外都能感覺的熱浪撲面,整座大樓正在烈火中迅速土崩瓦解,發出嘎嘎像是框架斷裂的聲音。至少呆了五分鐘,簫方才中震驚中反應過來,見車內的人還在日瞪口呆的看著,咆哮道:「你們還楞著干什麼,快報警啊,叫消防車!」說著,他閉上眼睛,呼氣吐氣,反覆做了五遍,心情稍有緩衝,顫抖著拿起手機,他實在不知道怎樣也沒臉向掌門向問天開這個口。下了最大決心,終於把電話撥了出去。

接通後,簫方猶豫了半分鐘,才開口說道:「天哥,永勝完了。」向問天早知道永勝商場被謝文東偷襲,只是他也沒想到後者能做地如此之絕,而且膽子如此之大。他微微一楞,說道:「完了?什麼完了?」

簫方差點沒哭出來,聲音都有些變調:「永勝被謝文東一把火燒得什麼都沒剩下!」 「什麼?」向問天再好定力也忍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拍案而起,雙日圓睜。兩旁的人具是嚇了一跳,只有謝文東不感到意外,滿臉平靜,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燒掉永勝商場,謝文東也只是一時沖動,想給向問天一個下馬威,可能連他都沒想到,他這把火帶給向問天的損失有多大。不算內部的裝修和陳列的商品,永勝商場只是投標和興建花去的費用就已經過億無,其中絕大部分資金來自銀行的貸款

和其他大企業參與其中的投資,若永勝真被這一把燒掉,那損失的不只只是錢的問題,更重要的還有信譽。上億元,向問天咬咬牙,加上保險公司的部分賠償,挺過去不是問題,但信譽一失,那將是無法挽回的。向問天仰面一歎,將手中的電話遞到謝文東眼皮子低下,問道:「你幹的?」文東眼不睜,頭不抬,未置可杏道:「或許吧!」向問天日光冰冷如寒凍,謝直勾勾盯著謝文東良久,才緩緩說道:「謝兄弟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嗎?」 「你打我,我打你,有來有往才稱得上競爭嘛!」謝文東瞇眼對上向問天的目光。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4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向問天暗暗收緊手指,恨不得一拳下去將謝文東表情無辜的面孔擊個粉碎,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允許他這樣做,停頓好一會,做了數次深呼吸才勉強讓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他身後的周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向問天如此激動是少見的,猜想一定發生了非比尋常的大事,而且十有八九和謝文東有關係。他把心一橫,騰的向前猛跨一步,伸手入懷,打算掏槍。他一動,謝文東後面的高強也不是傻子,一個跨步到了謝文東旁邊,肩膀一甩,暗藏在袖子內的開山刀自然滑落於掌中,五指如鉤,扣住刀把,腳下丁字步一站,隨時有將開山刀飛射出去的可能。向問天反應極快,一把按住周挺的胳膊,微微搖頭,接著仰面而笑,緩緩坐下來,說道:「謝兄弟的手段我記得了。」

  謝文東聳聳肩膀,道:「我的手段還很多,向兄想全部記得恐怕還得花上一段時間。」二人話中有話,聽得在旁的眾人一頭霧水,特別是白紫衣,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傻子,人家說什麼,自己根本搭不上腔。在坐的其他大哥級人物也停止了喝酒,紛紛將目光投到謝文東與向問天身上,見他二人針鋒相對,一觸即發的模樣,有人歡喜有人憂。


  白紫衣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強顏歡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事情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什麼手段不手段的。」


  謝文東點起一根煙,瞇眼道:「白兄說得沒錯,我完全贊同,常言道萬事和為貴,向兄,你說呢?」


  如果不是向問天修養好,能沉得住氣,若是換成別人,早忍不住跳腳破口大罵了。他點點頭,身子一震,氣笑了,說道:「謝兄弟此話有理。」二人都給足白紫衣面子,他哈哈大笑,或許以為自己真的很被人看重,拍拍二人肩膀,一副很有經驗、老成的樣子,感歎道:「你倆要是能合在一起,那將天下無敵,要是明爭暗鬥,恐怕會兩敗俱傷啊!」


  「哦?」謝文東搖搖肩膀,不留痕跡的將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開,悠然道:「我怎麼聽說過一山難以容下兩隻老虎的話。」


  白紫衣老臉一紅,乾笑道:「一山未必能容二虎,可不一定裝不下兩條龍嘛!」謝文東看了看手錶,將手中的煙蒂掐滅,站起身說道:「向兄才算得上是一條龍,而我,連龍的邊都沾不上!」話鋒一轉,又道:「白兄,時間不早了,兄弟告辭了。」


  見他要走,白紫衣忙道:「謝老弟,你急什麼,陪我喝兩杯再走不遲啊!」謝文東晃頭,眨眨眼睛說道:「酒慢喝,情長處,等以後有機會吧,而且,家裡還有事等我處理!」謝文東去意已決,白紫衣還沒癡呆到硬拉住他不放的地步,借坡下驢,笑道:「既然謝老弟還有事情要辦,那我也不勉強了……。」他話未說完,向問天也站起身,從周挺手中接過外套披在身上,道:「白兄,正好我和謝兄弟一道。」「怎麼,向兄也要走?」白紫衣還真有點戀戀不捨的意思。向問天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如果白兄有雅致,抽空到洪武堂來咱們再敘。」他說的洪武堂是南洪門在上海的總部,位於市區的中北部,佔地近萬餘平米,上下加一起共三十六層,外人看來,那只是稱得上豪華的星級酒店,實則是南洪門的中樞龍頭。


  白紫衣將謝文東和向問天送出大門外,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戀戀不捨」的回去。周圍再無外人,謝文東和向問天之間也無需掩飾什麼,後者仰望天際,喃喃道:「你知道你這一把火對我的損失有多大嗎?」


  這個問題謝文東也想知道,能讓向問天失控,不是輕易可做到的,他笑而搖頭,默默不語。向問天歎了口氣,說道:「你本可以不用做得這麼絕。」謝文東點點頭。向問天又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無法再挽回,我必須得給自己人還有外人一個交代。」謝文東點頭表示明白。「所以,我會報復的!」向問天臉上沒什麼表情,平靜得如一潭死水。謝文東再次點頭表示理解。


  向問天露出一絲笑容,悠悠道:「今晚是初月。」謝文東仰面,果然,新月如鉤。向問天側頭正視謝文東道:「希望,下個月的這個時候,你和我還有一起看初月的機會。」謝文東明白他話的意思,咧嘴一笑,終於開口說道:「我不是輕易會倒下的人!」


  謝文東說完,對向問天擺擺手,一攏衣襟,上車了。高強回頭問道:「東哥,回家嗎?」謝文東沉聲道:「對!走,趕快走!」


  高強見他臉色凝重,不敢再多話,啟動轎車,飛馳而去,一路並未耽擱,直到鮮花酒店。等到了酒店門口,周圍的景象把謝文東嚇了一跳,窗戶碎了,門也掉了,往裡看,零碎的東西散落得遍地都是,隱約可見絲絲血痕,暗叫一聲糟糕,他以為家裡遭到南洪門的報復。這時,只見東心雷從大廳內走出來,指揮下面小弟收拾殘局,一看見他,謝文東算是長出一口氣,把心放下,跳出汽車,笑瞇瞇說道:「這裡是不是遇到龍捲風了?」


  一見謝文東,東心雷頓時臉苦了下來, 搖頭道:「龍捲風沒光顧,倒是忠義幫刮了一陣旋風。」


  謝文東微微一皺眉,奇怪怎麼又和忠義幫扯上了,正色問道:「忠義幫?他們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何止啊?」東心雷一把將金眼拉過來,說道:「東哥,你還是問他吧!」金眼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心中暗罵,猶豫片刻,才道:「不止找麻煩那麼簡單,這次他們來了不下二百人,看樣子是想把我們一口吞掉!」雖然他不願意說,可是不得不提一下東心雷,又道:「不是老雷回來得快,我們恐怕一個都跑不掉。」謝文東揉揉腮下,喃道:「想把我們吞掉?忠義幫的胃口可不小,但是,他們不應該會有這個膽量,要知道此次成功與否都會遭到我們的報復,上次把他們打得那麼慘都不敢輕舉妄動,怎麼這回……」「哦……」金眼沉吟一聲,說道:「聽忠義幫老大傅展輝的意思,好像東哥把他兒子的手臂弄斷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甚清楚。」沒等謝文東開口, 江琳不知何時走過來,接著金眼的話頭說道:「那只是欲加之罪,謝先生怎麼可能認識他的兒子呢?」金眼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傅展輝編的這個理由太幼稚了!」


  謝文東眨眨眼睛,喃喃道:「一個向問天已經夠受了,如今又加上個傅展輝,真是多事之秋。」言罷,他轉目隨口問道:「傅展輝的兒子叫什麼名?」金眼雙目上翻,想了半天,恍然道:「好像,好像叫什麼傅力吧!」「傅力?挺耳熟的!」謝文東好像完全沒把這個名字放在心上,打了個呵欠,看看手錶,說道:「張哥他們也快回來了,老雷,你讓下面人準備一下。」


  「怎麼?」東心雷一愣,不知道東哥讓自己準備什麼。謝文東輕按額頭,說道:「有向問天一個敵人已夠刺激的了,我經受不起其他人的打擊,所以,該除根的就要除根!」「東哥的意思是現在就動手?」東心雷不敢肯定的疑問道。謝文東一笑,反問道:「如果你是傅展輝,你會想到我們現在就對他進行反擊嗎?」東心雷搖搖頭,實話實說道:「做夢也想不到。」


  「呵呵!」謝文東輕笑,說道:「連你都想不到,更何況傅展輝呢!」東心雷和金眼聽後,互視一眼,相對而笑。江琳也樂了,而且樂得比誰都開心。謝文東瞄了她一眼,脫下外套,倒在沙發上,精神略微有些萎靡,道:「我困了,等張哥回來叫醒我!」「嗯。」東心雷答應一聲,見謝文東臉色乏白,心中一抖,忙上前拿起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謝文東剛假寢不一會,三眼帶領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大勝而歸,一群人等剛到酒店門口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李爽跳下車,上下左右觀望了一會,瞪大眼睛自語道:「我不是走錯地方了吧?」三眼隨腿在他屁股上來了一腳,罵道:「瞎說什麼?」


  他大步走進酒店內大廳,一眼看見了東心雷,張嘴剛要問話,後者忙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小心的指指沙發上的謝文東,細聲說道:「東哥累了,好不容易有機會睡一小會,咱們別打攪到他。」「哦!」三眼連忙點頭,將聲音壓低,一邊和東心雷往外走一邊問道:「老雷,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唉!」東心雷歎息道:「別提了,咱們讓忠義幫偷襲,酒店被砸得亂七八糟,還死傷了十幾個兄弟!」「什麼?」李爽聽後提高聲音,又驚又怒,轟然道:「被忠義幫偷襲?他奶奶的不想活了嗎?」三眼陰沉著一張臉,問道:「東哥的意思呢?」「準備現在就動手把忠義『喀嚓』了,就等你回來呢!」東心雷嘿嘿冷笑道。


  「哼哼!」三眼緊了緊手上的黑皮手套,道:「那還等什麼?正好兄弟們的武器都還沒離身,我去叫東哥。」


  三眼剛要轉身,被東心雷攔住,說道:「東哥累了一整天,而且這一陣子一直沒得清閒,我怕他身體受不了啊!這次,咱們是不是……。」三眼立刻明白東心雷的意思,沉思了一會,點頭道:「也好!就讓東哥在家休息吧,忠義幫交給我了。」


  東心雷笑道:「不是你,應該是我們!」二人擊掌而笑,開始分頭行動。三眼整頓下面人手,同時下達進攻忠義幫的命令,而東心雷挑選一些精明能幹的漢子留下守家。有了忠義幫這一嚇,他不敢再有絲毫大意,更何況有謝文東在呢。


  北洪門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一聲令下,上下齊動。剛剛同三眼等人一起回來,屁股還沒坐熱的小弟們一聽到進攻的命令,頓時來了精神,沒用上五分鐘,眾人準備妥當,整裝待發。三眼和東心雷查看了一番,二人頓時一揮手,喊道:「上車,走!」


  忠義幫,三眼和東心雷都沒把他放在眼裡,認為此去根除忠義幫只是手到擒來的小事,連事前激勵手下的話都省略了。他倆都這樣,下面的小弟們更是輕鬆,一路上說說笑笑,向忠義幫的本部駛去。三眼、東心雷,甚至包括謝文東,都認為傅展輝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今晚剛被他攻擊過又這麼快的反擊回去。但是,他們三人恰恰錯了,後者想到了,而且也做好了準備。


  傅展輝外表看似粗人,實則心細如麻,城府極深,既然他能對北洪門下手,就證明已做好足夠的應變之法。


  忠義幫的本部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位於上海接近南郊的位置,此處地廣而人少,屬工業園區。


  有劉波的指引,三眼等人根本不會為路徑發愁,劉波的腦袋就如一張大地圖,哪裡有什麼建築,此地有什麼特徵,都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加上姜森暗組的協助,三眼放心的頭枕雙臂,靠坐在車椅上,對身邊的東心雷笑道:「一會開戰,傅展輝就交給我了。」東心雷豪放大笑,半玩笑半認真道:「誰抓到算誰的!」


  「哈哈!」三眼道:「我搶人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副駕駛座的李爽大點其頭,道:「這點我可以證明!」數年前,三眼將剛加入文東會的新人大批拉進龍堂的事,李爽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幾人正邊說邊笑,前方猛然傳來急剎車聲,接著,三眼等人所在的汽車突然停下來。車內的人收身不穩,向前急衝,特別是李爽,整個人貼在前窗上,險險沒把車窗撞碎。「怎麼回事?」三眼急忙穩住身軀,睜大雙目,向前望了望。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書目

只見前方燈火通明,路中橫七豎八,停放數十輛汽車,馬路中間及兩邊,密密麻麻站有百餘號人,手中各拿武器殺氣騰騰。

  三眼東心雷同吃一驚,看來人家忠義幫的人已早有準備,三眼皺頭一鎖,說道:「既來之,則安之,若是沒有抵抗,殺的也不痛快!」說著話,他拔出開山刀,飄身下了車。


  東心雷,李爽等人也紛紛各拿武器,走下汽車。 離對方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東心雷站住,手中刀一指,蔑視道:「誰是領頭的?站出來和我說話!」


  話音剛落,對方人群中走出一彪型大漢,不下一米八的身高,刺蝟頭,頭大如斗,豹子眼,臉膛暗紅,一副威武的模樣。這人走出後,先是大笑兩聲,緩緩從背後掏出一把大片刀,看向三眼,問道:「你又是誰?」


  三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暗暗搖頭,沒放在眼裡,冷道:「我說了,讓你們領頭的出來和我說話,你,還不配!」 「是嗎?」大漢一提手中的片刀,陰森道:「你看看我配不配!」話未說完,他的刀已奔著三眼的腦袋猛劈了下去。


  要說這大漢的身手說得上中等,可和三眼比起來差多了,不急不忙,等對方的刀離自己的頭只剩下半尺的時候,輕鬆的橫刀向外一磕,只聽噹啷一聲,火星四濺,大漢手臂頓時麻如觸電,酸痛難當,三眼面帶猙獰,眉心的疤痕因充血而漲紅,他毫不停留,一把抓住大漢拿刀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懷中一拽,大漢吃力,身子不自然的向前一栽歪,三眼順勢將開山刀剃出,『撲赫』一聲,刀尖從大漢的小腹進去,在後背露出,刀背的鋸齒上還掛著紅白相間的零碎,三眼嘴角抽動,冷冷道:「我說了,讓你們領頭的出來見我!」 大漢很後悔,後悔為什麼自己爭先出來做探頭鳥,可惜,他已經太晚了。眼前三眼的面容變的模糊,大漢無力的向前摔去,靠在三眼的身上,接著,慢慢滑落,腳下的地面被鮮血殷紅了一大灘。


  三眼面無表情,撤了兩步,將大漢的屍體讓開,同時在對方的衣服上檫了檫刀上的血跡。


  忠義幫也算是不小的幫會,平時下面的小弟也囂張慣了,可三眼那副殺人不眨眼的模樣還是令一乾等人暗自心顫。坐在車內一直沒下車的玄子丹也嚇了一哆嗦,自己一方數一數二的人物在人家手裡竟然一招斃命,這仗還有個打嗎?沒等開戰,他已有了懼意,忍不住向左右的手下道:「這人是誰?是北洪門的東心雷嗎?」下面人對北洪門瞭解也不是很多,更別說是文東會出身的三眼了,紛紛搖頭道:「說不準,看身手,應該差不多吧?!」


  「一群笨蛋,什麼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玄子丹怒氣沖沖的罵了一句,剛想下車,可一見衣襟被血染紅一大片,刀子般的目光正向自己所坐汽車掃來的三眼,把住車門的手象觸電一樣又縮了回去,暗暗搖頭,還是不出去的好,至少在車裡能安全一些。他強裝鎮定,向手下揮揮手,道:「你們給我上,輝哥領人馬上就到,這期間一定把對方給我纏住!」


  兩旁的手下心中暗罵,你都不敢露頭還讓我們去拚命?!別說把對方纏住了,能在老大來之前不被人家打得全軍覆沒就已不錯了!心中這樣想,表面可不敢表露出來,齊齊點頭稱是,拉開車門,跳了出去。下了車後,幾人一揮片刀,大喊道:「老大馬上就到了,咱們可不能讓北洪門的人跑嘍,上!」幾人這一叫喊,下面的小弟門紛紛拎刀向三眼等人衝殺過來。


  三眼一彈開山刀,發出清脆的響聲,喝道:「殺!」簡單的一個字,足夠了。北洪門門下弟子紛紛拉開衣扣,有人乾脆衣服一脫,赤膊上陣。兩百多人瞬時混戰在一處,刀光霍霍,喊殺連天,數百米開外都能清晰而聞。馬路上偶然行走的汽車離老遠就停下,趕快繞道,不想粘上麻煩。有多事之人急忙打電話報警。


  公安分局的任局長還沒走,他也不敢走,今晚是多事之秋,他哪會不明白,而且事前謝文東已和他打過招呼。接到報警電話後,任局長看了看手錶,計算一下路程後,說道:「半小時後,派出防暴大隊!」下面人不解,問道:「為什麼要等半個小時。」他還沒等說話,那個將東心雷救出的隊長說道:「黑幫火拚,都是社會的渣滓,多死一個是一個,等半個小時兩面都打的差不多了,我們去收拾殘局就好!」


  任局長莫不做聲的沉思一會,拿起電話,打給謝文東。這時,謝文東不知不覺中已經熟睡過去,手機猛的一響,把他嚇了一跳,反射的一骨碌坐起身,左右一看,,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人,只是在大廳外不時有門下弟子巡邏走動。他歎了口氣,這才聽出是電話響,接起一聽,原來是分局長。「謝先生,你這一晚折騰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收手,不然,我也很難做啊!」


  謝文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問道:「收什麼手?」


  「你們和忠義幫在南郊打起來,那是我和郊區分局管轄的交界處,一旦出事,我也不好出面。」


  「動手了?」謝文東楞了幾秒鐘,應變道:「嗯,我知道了,很快就會解決的。」說完,將電話掛斷,站起身,喊道:「來人!」聽見他的喊聲,外面巡邏的弟子跑進來一人,問道:「東哥,你醒了!」


  謝文東問道:「老雷他們呢……?」「哦,他們領人進攻忠義幫了。」弟子不敢隱瞞,猶豫一下,還是說出實話。


  「該死!」謝文東暗罵了一句,穿上了衣服,同時說道:「備車,帶我走一趟。」


  「謝先生!」江琳快走從一旁走過來,她心中有事,睡不著覺,一直坐在角落裡,見謝文東醒了才走上前,說道:「他們也是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沒忍心打攪你,我看,謝先生還是好好休息……」


  謝文東搖頭,邊系衣扣邊「隨意」問道:「你應該認識忠義幫的老大博展輝吧?」明知道謝文東聰明過人,眼中不容半粒沙子,江琳還是被驚出一身冷汗,鎮靜道:「怎麼會呢?我和博展輝從來沒見過。謝先生為什麼這麼問?」「啊!沒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謝文東笑瞇瞇道,用手指點點了她,又道:「我討厭別人騙我,更討厭別人把我當傻子拿槍使!」說完,輕笑一聲,轉身走出大廳,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江琳。她第一次見謝文東時就沒把他當小孩看,即使如此,仍不敢相信對方的頭腦竟然比老油條還滑百倍,和他的實際年齡根本不成比例。


  一路上無話,謝文東領著數十號人風風火火趕到火拚現場,這時雙方正打的不可開交,忠義幫的老大博展輝已領百餘手下趕到,加入戰團。忠義幫人多勢眾,在人數上佔了優勢,而北洪門單兵作戰能力強,雙方優劣相抵,打個難解難分。


  謝文東走下汽車,問身旁一暗組成員道:「對方的老大在哪?」


  那暗組成員一吐舌,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人,而且你爭我奪,打得分不出個數,要想在其中找出一個人還真不是容易事。他翻身爬上一輛汽車車頂,挺直腰板,四下查看,沒用多久,見對方車隊中有一夥人,正中一位身材粗壯,滿臉落腮鬍子,這人眼睛一亮,低頭喊道:「看到了,東哥!」順手一指對方的陣營。


  順著這人指的方向,謝文東翹腳看了半天,可惜眼前黑壓壓一片的小腦袋,他脫掉手套,抽出開山刀和手槍,一手一個,直步向前走去。忠義幫的人見又有一夥穿著黑衣的人殺來,知道對方來了援軍,分出一夥人,嗜嚎著奔謝文東等人而來。看似平平常常的幾十人,其中具是北洪門的精銳部隊和暗組成員。謝文東是兩個幫會的老大,身邊怎能擺放稀鬆平常的人。


  雙方一接觸,沒有二話,如同水火遭遇,不是水干就是火滅。謝文東身在最前,迎面砍來兩刀,一揮手臂,擋住其中一刀,他想速戰速決,畢竟也不能讓任局長太難做,畢竟以後還須要人家辦的事多著呢,他連閃身都省了,抬手一槍,另一刀沒等到他身前,使刀的人已腦門開花沒了呼吸的身子藉著慣性還向前跑了兩步,才頹廢倒地。


  「有槍!」忠義幫的人驚叫一聲,上來得快,跑得更快,躲避不急的人紛紛向兩邊撤讓,這倒好,他們給謝文東閃出一條筆直大道。


  這時三眼也看見了謝文東,他摸摸自己腰間的手槍,暗暗搖頭,他自己還沒來得急用,東哥已經來了。其實黑道並不缺槍,進口的,國產的,甚至土造的,只要想弄一把,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黑道之間的撕殺卻是很少用槍的,一是用刀和用槍的性質有天地之差,二是一旦動槍,事情鬧大,即使在警方內有人恐怕也難以保全自身。所以,不到萬不得以,一般是不會輕易展開槍戰的。謝文東不管這些,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速戰速決,其他的,以後再說。


  他大步向前走去,同時高聲喝道:「我是謝文東,博展輝出來見我!」場中眾人紛紛停手,數百道目光從謝文東身上緩緩移到忠義幫後方,人群中的博展輝身上。


  後者一聽謝文東這個名字,渾身血液一熱,分開左右人等,大步流星走了出來,和謝文東之間還有一定距離,才立身站住,上下左右,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良久,眼中才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嗓音雄厚,說道:「你就是北洪門的大哥——謝文東?」「不錯!」「在北區黑市摩托比賽場上?」「應該是那裡。」謝文東點點頭,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承認?!」博展輝牙根咬的咯咯做響,說道:「他只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就算他有什麼得罪之處,以你的身份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太有失你北洪門大哥的面子了吧。這個公道,我一定要討回來!」


  謝文東笑瞇瞇道:「對不起,在我的眼裡沒有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概念,即使一個再普通的人惹上我,擋住我的路,我也照殺不誤,你沒有失去兒子,已經很不錯了。」見對方眼眉都豎立起來,他又說道:「既然爭鬥已無法避免,我不想看見那麼多人流血,你和我之間的恩怨,就我們兩個人來自己解決好了。」


  「你什麼意思?」博展輝強壓怒火,狠聲說道。謝文東隨手將槍往身後一扔,刀尖一指對方,淡然道:「你和我決鬥!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群毆,但我必須要警告你,忠義幫的實力不及我洪門十分之一,打到最後,連累得不只是你一個人。」謝文東的話說的已經很明朗了,而且也有道理,北洪門勢力遍佈大部中國,作為你地方性質的忠義幫如何能與之抗衡。下面的人把目光紛紛投到博展輝的臉上,希望他能馬上答應下來,包括智囊玄子丹也是如此。


  博展輝考慮片刻,問道:「如果我贏了呢?」謝文東聳肩一笑道:「你的兒子失去了什麼就在我身上賠給你什麼。」


  博展輝一擊掌,說道:「好,一言為定!」


  謝文東的詭異是出名的,人們都只知道他頭腦過人,城府深不可測,善於耍陰謀詭計的人,或許他這方面太出名了,把他的身手都蓋過了。道上的人甚少有提到謝文東功夫如何了得,談論起他無不讚歎一句:「鬼才!」博展輝亦是如此,眼前的謝文東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紀,而且身材略顯單薄消瘦,皮膚白淨,若是帶上眼睛,就是一副書獃子模樣,他哪會把這樣的謝文東放在眼中。這就好像一個大人在看一個小孩,即使後者再耀武揚威,再氣勢凌人,在大人眼裡他仍是個孩子,對自己仍然構不成任何威脅。這是大多數人第一次看見謝文東的一貫想法,可惜,也錯得徹底!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5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五章  

謝文東,博展輝拉開架勢,周圍兩個幫派的人自動讓出一片空地,給他二人足夠施展身手的空間。

謝文東掂了掂手中的開山刀,對博展輝說道:"你可以亮出你的武器了。"博展輝雙手空空,冷道:"到該用的時候我自然會用。"謝文東 笑,一順手中刀,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博展輝道:"你隨時可以動手。""好!"謝文東叫了一聲好,與此同時,開山刀猛揮,對著博展輝的咽喉,橫掃而去。刀鋒掛風,發出刺耳的' '聲。


博展輝喝叫一聲:"來得好!"身子迅速向後一仰,刀身貼著他的鼻尖堪堪劃過,未等謝文東收勢,他下面抬起一腳,直踢謝文東下體。下體是人身要害,若被他這輪圓的一腳刮上,不死也廢了。沒想到對方身手如此敏捷迅速,謝文東哪敢怠慢,雙腿一曲,騰空跳起,人在空中,急收雙腿,用腳跟頂住博展輝踢來的鞋尖, 同時運足膀力,掄起開山刀猛砸對方的腦門。


"呼!"博展輝收腿閃避已然來不及,只見他雙臂交叉, 向上一擋。'當 ! !』一聲脆響,謝文東身子倒飛出一米多遠,落地後又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博展輝也好不到哪去,他身子用力下沉,可難以卸去對方至上而下一刀劈來的力道,鞋地磨地,滑出近半米遠,雙臂微微發麻,剛才和開山刀碰撞的衣袖已經破碎,隱約露出裡面亮光閃閃的金屬物。


謝文東虎口被震得生痛,瞇眼一看對方的手臂,原來在他小臂上帶了兩支鋼套,難怪他敢用手臂硬接自己這勢大力沉的一刀。博展輝回手將自己兩隻袖子撕掉,露出鋼套的全貌。很明顯,這雙鋼套是經過精心打製的,徹體通亮,上刻龍形暗花,上粗下細,正好按人的手臂形狀製成,帶著身上,仿如無物。博展輝雙臂一震,打兩支鋼套上各翻出兩把一尺半長的短刃,後寬前窄,血槽中空,藉著路燈,刀身上不時有流光異彩閃動,明眼人一見就知道其鋼口絕對是上佳的。


博展輝雙臂微合,擦擦兩把短刃,眾人都以為他有話要說,哪知他猛得向前一竄身,雙刃一上一下,分刺謝文東咽喉和小腹。謝文東把嘴一撇,對方來勢洶洶的攻擊他半點也沒放在眼裡,暗道和蒼狼的雙劍比起來,博展輝的速度簡直如同慢動作。其實博展輝並不慢,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蒼狼?!謝文東單手一挑,先將刺向自己喉嚨的短刃彈開,接著身子一側,博展輝的另一把短刃在他的衣服上開了兩個窟窿,滑體穿過。謝文東要的就是這個,他猛的一扭身軀,對方的短刃還沒來得及抽出, 已被他衣服捲住。"趴下!"謝文東一聲斷喝,全力向後跳躍。博展輝的短刃被纏,手臂吃力,身子前探,倒真的險些趴倒,多虧他反應快,另手的短刃一支地,堪堪穩住,接著大吼一聲,借力在空中連翻,硬生生將謝文東的衣服絞個稀碎,才把短刃抽出。謝文東連退數步,低頭一看,好嘛,衣服被對方的短刃絞出兩個拳頭大小的黑窟窿,直灌涼風。


厲害啊!謝文東暗叫一聲不錯,撤開衣扣,脫掉衣服扔到一旁,露出裡面潔白的襯衫。"當!"他一震手中的開山刀, 向博展輝勾勾手指,意思讓他繼續。博展輝低吼一聲,雙刃如飛,似刺又似挑,對著謝文東的雙目攻來。


謝文東穩絲未動,暗暗運氣,醞釀放出勝負手。雙刃離他眼窘越來越近,連三眼在旁都張大嘴巴,如此近的距離他也沒有信心能全身而退。正在他準備掏槍時,謝文東腳步一滑,身子提溜轉了一圈。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舞蹈演員在跳巴蕾,旋轉的動作輕鬆自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腳下旋轉起來的每一步都非比尋常,那是用無數汗水和摔得無數個跟頭澆灌出來的。


博展輝眼看自己刺中雙方了,甚至驚喜的表情已從他眼中顯現出來,偏偏這個時候,謝文東在他眼前生生消失了。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剛才他所站的位置空空如也。鬼!這是博展輝心中反射性跳出的一個字。世界上沒有鬼,謝文東更不是,他一轉之力, 已到了博展輝的身後,把暗中蓄積的力量全部用在手臂上,雙腿一彈,高高越起,對著對方的後腦,立劈華山就是一刀。或許謝文東用的力氣太大了,刀還沒等落下,博展輝已感覺腦後聲風,強悍的勁道刺得他脖根疼痛難當,耳旁響起如戰鬥機近距離飛過的轟轟聲。暗叫不好,博展輝倉促迎戰,雙臂合十,高舉於頭上。


耳輪中只聽得』當''喀 '連續兩聲響叫,博展輝哎呀一聲, 向前連 出數步,直撞在周圍的人群中,他小腹一縮一放,哇得吐出一口血,精神徒然頹廢,身子連晃,軟綿綿的倒下。再看他手腕上的兩把短刃,各裂開個黃豆粒大小的痕跡


謝文東也不好受,雙臂酥麻,無力下垂,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抬都抬不起來,'當',開山刀落地,他面色一沉,瞬間又恢復原樣,緩步向博展輝走來,眼睛笑瞇瞇的快變成兩條黑線,傲然道:"憑你的身手,就算我不用刀也可以輕鬆解決。"他說得輕鬆自在,不過有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並不瞭解, 以為他是故意將刀扔掉,顯示自己。


博展輝坐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毫不容易平靜一些,又吐了一口血,把心口的悶血吐乾淨後,胸中算是舒服了一些,用短刃支撐他站起, 向謝文東點點頭,苦笑道:"我輸了,我隨你處置,要動手,儘管來吧,如果你還算個人物,就別羞


謝文東仰面看天,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良久,說道: "你走吧。"


"什麼?"博展輝認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好像不是心狠手辣的謝文東應該說的話。他一皺眉,道:"我已承認我輸了,你~~""我說了,你可以走了!"謝文東昂首道:"我說過的話,一向沒有反悔的時候。"呀!博展輝吸氣,現在他真弄不懂對方在想什麼,疑道:"你當真放我走?"謝文東笑道:"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你不怕我報復?"博展輝喘著粗氣道。


"哈哈!"謝文東仰天長笑,傲然道:"隨時歡迎。我殺過多少人,得罪過多少人,恐怕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如果我怕人家來報復,那我豈不是連覺都不用睡了嗎?!"博展輝目不轉睛的看了謝文東好一會,才長長歎了口氣,無限感慨道:"人家都說你謝文東如何狡詐,可是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麼會有今天的成就!"他一跺腳,收回雙刃, 向謝文東一拱手,心服口服,說道:"我欠你一條命!從今兒個起,我忠義幫和你北洪門再無仇怨,有你的地方,我自動退讓,如果有事請求,我定頂鼎立相助,若有二話,如同此衣!"說著,一撤衣襟,』嘶啦』一聲撕下衣服下擺,扔於地上。


"呵呵!"謝文東微微一笑, 向自己陣營走去,走到車前,停下身,轉頭放出燦爛的笑容,說道:"以後,我們或許會成為朋友!"說完,對旁邊小弟一甩頭。那小弟一楞;沒明白他的意思,謝文東暗罵他笨蛋,無奈道:"開車門!"


"哦,哦哦!」卜弟連聲答應,手忙腳亂的將車門打開。他跟謝文東時間不短,心中還暗自奇怪,東哥沒有讓別人替他開車門的習慣啊!今天怎麼了?謝文東笑呵呵的上了車,三眼,東心雷二人也跟著鑽進去。汽車發動,緩緩調頭,走在回家的路上,三眼再也憋不住了, 問道:"東哥,就這麼把博展輝繞了我不甘心,畢竟咱們已經傷了那麼多弟兄!"


謝文東點頭道:"我知道!"東心雷接著話茬說道:"而且博展輝這個人為人並不怎麼樣,城府又深,他現在說得挺好,沒準什麼時候背後捅咱一刀也不一定啊!"謝文東點頭笑道:"我知道!"三眼又道:"聽老劉說,博展輝這次敢和咱們硬碰硬,暗中似乎有南洪門的支持,若真是這樣,這個人還是早些除掉的好。"謝又東微笑道:"我知道!"


他連說三個'我知道',把三眼和東心雷都說楞了,二人不解,齊聲問道:"既然東哥都知道,那為什麼還偏偏放他走呢?"


謝文東苦笑,他仰靠車椅,道:"你以為我想嗎?剛才那一仗看似我贏了,其實是我輸了,到現在,我的手連抬起的力量都沒有,而博展輝只是吐血而已。只是吐血!"他加重語氣,搖頭感歎。"啊?"三眼和東心雷同時一拉謝文東的手,掌心腫起好高,手指不聽命令的微微顫抖。"原來如此啊!"他二人恍然大悟,難怪東哥竟然出奇的把人家放了,和他們所瞭解的東哥判若兩人。謝文東笑道:"如 剛才我一旦翻臉,把博展輝逼急了,雙手使不出力的我,如何能是他的對手,就算你們能頂住他,但混亂中什麼事都能發生,我不想冒這個險,不是擔心我自己的命,而是我有個好歹我怕你們難以招架向問天,那咱們這麼久的努力就白費了。"三眼和東心雷互視一眼,無話可說了。東哥做事之謹慎和周密,非常人可比!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累,大家平時做事只要考慮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可以了,而東哥卻必須得把整個幫會內所有人的命抗起來,他要對一個甚至兩個幫會負責,這其中的壓力之大,令三眼和東心雷想想都自覺得害怕。二人同聲說道:"東哥,我們明白!"


北洪門和忠義幫的爭鬥,隨謝文東和博展輝的一次老大對老大之間的單條而草草結束。謝文東是贏了,只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贏的不光彩,贏的窩囊,應該做到的卻沒有做到,那就是到現在博展輝還活著。謝文東的心胸絕對不是寬闊的人,若是向問天倒不會覺得怎樣,他卻彷彿心裡被刺了一根針,不拔不快。回到鮮花後,三眼等人又是準備冰塊,又是弄來藥酒,好一頓忙活。江琳一直沒睡覺,也無心去睡,見眾人扶著謝文東回來的,心中一顫,忙上前查看,見謝文東身上並無傷口,面色沒有異樣才鬆了一口氣,沒敢問謝文東,而是將東心雷拉到一旁,連珠炮般的問道:"謝先生怎麼了?受傷了嗎?你們把博展輝怎麼樣了?"被美女追問總是一件舒服的事,東心雷故意翻翻白眼,笑道:"你一下子問這麼多,讓我先回答哪個?"


江琳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撇了他一眼,道:"謝先生受傷了嗎?""受了!"見江琳嬌容變色,東心雷認真道:"不過是小傷,休養幾天就沒事了。""啊!這樣啊!"江琳點點頭,總算放下一莊心事,隔了一會,又道:"那博展輝呢?他死了嗎


一提博展輝,東心雷老臉頓時沉下來,咬牙道:"這此算他命大,容他再多活兩天。東哥已經發話,博展輝早晚是要除掉得。~"頓,他皺眉看了看江琳,狐疑道:"我發現你好像對博展輝的生死很關心啊,你們不是有什麼關係吧?!"


江琳凝聲道:"我恨他!""為什麼?"東心雷追問。江琳臉色一變,覺得自己有些失言,故意哼了一聲,佯怒道:"他把我辛辛苦苦建成的酒店砸成這副模樣,你說我該不該恨他。"東心雷左右看看,到處狼及,江琳的心情他能夠理解,安慰道:"放心吧,這口氣,我們早晚會給你出的,而且我可以保證,時間不會很長。"江琳若有所思道:"希望如此吧!"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書目

第二天,整個上海市都在沸騰,電視,廣播,報紙竟相報導永勝商場失火一事,曾經光彩奪目的大樓被一把大火燒得一去不復返,只剩下黑黝黝的鋼鐵框架扭曲著聳立在原地,樓內保安人員下落不明,經過警方初步判斷,懷疑有人蓄意縱火.

謝文東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多,床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大杯熱騰騰的牛奶和一份今日報紙.他的習性早被左右人摸清楚,快到中午時,大家都知道東哥要醒,機靈的煮好牛奶備他飲用.謝文東閉眼躺在床上,身子還有些乏累,雙臂的肌肉開始腫痛,他本想繼續睡個回籠覺,可誘人的奶香一個勁的往他鼻子裡鑽,他能抗拒得了,而肚子不行,咕嚕咕嚕直打鼓,無奈歎了口氣,謝文東翻身而起,手一支床,傳來的巨痛感讓他眉頭微微一皺,緩緩活動幾下,稍稍舒服了一些,喝了兩口牛奶,隨便拿起報紙.封面是一張佔了報紙大半的照片,清晰可見被大火燒燬的大樓破敗景象,殘磚破瓦,慘不忍睹.謝文東看到下面的文字才認出來,這就是被他燒燬掉的永勝商場,仰面失笑,隨手將報紙扔到一旁.


他不想知道報紙上的廢話,也不想知道警方是如何斷言的,現在他只想瞭解南洪門的動靜,向問天是如何打算的.他幾口將杯中的牛奶喝乾淨,忍痛穿好衣服,開門走出房間.大廳內還挺熱鬧,江琳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裝修公司已開始對酒店被破壞的地方從新裝飾,有的按門,有的裝窗,有的在刷牆忙得不亦樂乎.三眼,東心雷等人聚在東側的飯廳內,嘻嘻哈哈談笑風生.見謝文東出來,紛紛起身,問道:"東哥,你沒事了吧."謝文東展顏一笑道:"小傷,沒有大礙."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呵呵得問道:"

你們在談什麼?"李爽晃晃手中的報紙,笑道:"我們在想向問天現在在家怎麼哭呢?!"


謝文東搖頭,一個永勝還不至於讓南洪門傷及元氣,大不了產生點震動罷了,他轉目一瞧,沒看見劉波,問道:"老劉呢?"


"他啊!"三眼道:"一大清早就跑出去打聽情報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要看看南洪門的動靜,可到現在還沒回來."


謝文東讚賞的點點頭,暗中讚歎道:劉波現在比以前有經念多了,有些事情不再用自己再說,他已然可以想到.想罷,他站起身,剛想離開,忽地又似想起什麼.對東心雷道:"老雷,昨天的亂戰已不難看出咱們的人手還是不夠用,讓T市和南京出些人力過來,而且要快,如果不出意外,向問天很快就會針對我們燒燬永勝一事進行報復行動,還有,天行怎麼還沒到?"


"哦....這個..."東心雷為難了,這事他一直沒敢和謝文東去說,也沒有說出來得機會,這回謝文東主動發問,他想再隱瞞恐怕也不行了,猶猶豫豫,半天說不出話來.一見他的樣子,謝文東馬上意識到出事了,他一提褲腿,又重新坐下,瞇眼問道:"老雷,你還有什麼話不好和我說的嗎?"東心雷臉上見了汗,低頭不語,三眼見謝文東面色不對,心中暗急,下面偷偷踢了東心雷一腳,後者好像沒感覺到,依然一動不動坐著一句話不說,停頓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往謝文東面前一遞,說道:"東哥,這是天行讓我交給你的,可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我。......"


謝文東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面無表情的接過信封,打開之後取出信紙,展開大致卡了一遍,他足足五六分鐘沒說話.除了東心雷之外,眾人都不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麼,包括任長風和靈敏.眾人有意詢問,可一見謝文東越來越陰沉,精光四射的眼神,話到嘴邊又紛紛嚥了回去.此信是一封辭職信,信中大意是說一段時間來,聶天行自覺得和謝文東性格相左,無法適應他做事的手段,更不適應他為人的風格,即使自己勉強留下也難以輔佐和完成重任,不如早日離開讓賢他人,所以決定退出洪門,找個

偏僻之處隱居,過平淡的生活等等.謝文東暗中把拳頭握得咯咯做響,胳膊上傳來的痛楚和他的心痛比起來,不及萬分之一,聶天行是個人才,謝文東知道,聶天行對他做事手段並不欣賞,他自然也知道,若是換成別人,謝文東早把除去了以除後患,可這人是聶天行,他捨不得.一個被自己真心對待,負於重望的人竟然只留下一段紙條,面都沒露一下就走了,讓本質心高氣傲的謝文東如何能忍受得了,心中的挫敗感油然而生,'啪'揮手將信紙拍在桌面上,急速流轉得沸騰血液快將他的頭腦沖暈,大聲

怒道:"他以為洪門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他離開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謝文東什麼時候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兩旁左右,不管是文東會的還是北洪門的一幹幹部無不驚慌失色,紛紛站起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人們從謝文東言語中已隱約聞出一絲味道:看來,聶天行是不辭而別了!謝文東眼睛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冰刀,在眾人臉上劃過,對上他的目光,大家的頭垂得更低了.謝文東胸脯一起一浮,心中的悶氣如同一座大山,快將他壓彎,壓倒,他長長吸了口氣,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道:"你們,你們說,我應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東心雷為首的北洪門幹部低頭不語,即使有心幫聶天行求情,現在也不敢說.三眼為首的文東會幹部和聶天行並不熟,甚至一半人都不認識他.見謝文東氣地嘴唇發紫,身子顫個不停,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無不暗暗心痛,三眼怒從心中起,心口如火燒,他吼叫一聲,奮起一拳,重重擊在桌面上,喀嚓一聲半寸厚的桌板被他一拳打凹一個坑,鮮血順著他手指滴滴滑出,他看都沒看一眼,狠聲說道:"東哥,叛徒的下場只有一個,交給我吧,我去解決!"


 東心雷一聽,暗叫糟糕,三眼的為人他清楚,做事雷厲風行,狠毒的手段比謝文東差不到哪去.他乾著急,又說不上話,腦門的汗水如爆豆一般.謝文東心中也在做鬥爭,聶天行到底該不該留?殺了他,到是容易,只是一句話得問題,可殺了他之後北洪門的人會對自己怎麼想?這些他都不得不考慮到,因為一個人,而失去一群人甚至會失去整個幫會的凝聚力,這值得嗎?但是不殺他,他心中這口氣又實在難以下嚥,而最主要的是,聶天行一旦被他人所用,那對自己的威脅太大了,萬一他投向向問天

,南洪門徒增一個對北洪門和文東會勢力都瞭如指掌的超級智囊,這仗還有個打嗎?哎呀!謝文東暗叫苦也,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真是犯難了.


  三眼眼眉倒立,他不管那麼多,也不會像謝文東這樣考慮這麼多,大聲追問道:"東哥,此人當不當殺?"他一帶頭,下面李爽高強等人紛紛拔出刀槍,往桌上一拍,跟著催促道:'東哥!"文東會裡只有姜森搖頭,攔住眾人,說道:"聶天行不能殺!""為什麼不能殺?"三眼等人齊聲問道.謝文東心中在考慮什麼,只有姜森最清楚,可有東心雷等人在場,他又不好把話挑明,急道:"反正就是殺不得啊!東哥!""嘿嘿!"三眼雙眼一翻,冷冷道:"老森,你不是手軟了吧?!"


  姜森暗歎口氣,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平靜道:"面對敵人,你見過我有手軟的時候嗎?""那這次你怎麼了?""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為了這樣一個人,沒有必要做出那麼大的犧牲,樹和森林,自然會選擇後者!"姜森後半段話實際是說給謝文東聽的.三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聽起來莫名其妙,他還要再說什麼,謝文東一揮手,淡淡說道:"不用爭了,我心裡有數."


 他此時恢復了平靜,三眼和姜森的這一爭論反把他的頭腦爭論冷靜了,思前想後認真考慮一番,心中已然有了決定.三眼等人一喜,以為謝文東下定決心了,忙問道:"東哥,什麼時候動手?""動手?動什麼手?"謝文東一臉不解得問道.


  現在的謝文東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臉色恢復正常,眼中也沒了凌厲的寒光,又變回平時樂樂和和的他.三眼眨眨眼睛,懦道:"對聶天行動手啊!"誒!隨他去吧!"謝文東搖搖頭,負手走到旁邊牆壁前,悠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要走就讓他走吧,強留下又能如何,殺了他又有何好處?人生過眼似雲煙,何必斤斤計較!"


 "撲!"三眼,李爽等人差點當場暈倒,暗暗叫道東哥也變的太快了吧,自己幾個都把刀掏出來了,當著東心雷等北洪門的幹部面前好一陣耀武揚威,這時又說不殺了,面子上實在有些放不下.姜森多聰明,看出幾人的想法,上前把他三人的刀搶下,掂了掂,笑呵呵說道:"正好,今天切菜的刀鈍了,借你們的用用,也叫你們嘗嘗我姜某人的櫥藝!"


 簡單的幾句話,把三眼和東心雷等人都逗笑了,特別是後者,感激的撇了他一眼,對謝文東深施一禮,說道:"東哥,天行為人過於任性,也散慣了,你能不怪他,我替天行向您道謝!"東心雷和聶天行關係非淺,有過命的交情,同是被金鵬所收養的孤兒,一起長大,興趣相投,表面是朋友,實則親如兄弟.剛才三眼一鬧,他急得差點跳出來說自己願代聶天幸受罰.


  謝文東微微搖頭,道:"老雷,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人各有志嘛!"說完,他向眾人擺擺手,又道:"我去和江琳談點事,你們也別閒了,該做準備的做準備,向問天隨時會打來,咱們必需事先防範好.""明白!"眾人齊聲彎腰答應.


 等出了飯廳,謝文東邊上三樓邊暗暗咬牙,"氣死我了!"周圍沒有別人,他終於能把心中壓抑的想法表現出來,對著樓梯間內的垃圾桶一腳猛踢猛踹,好一會,腳麻了,他也累了,才緩緩收腳,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拿出電話,直接撥給姜森,剛一接通,他馬上說道:"老森,是我,你還在飯廳吧,別聲張,裝做接到正常電話一樣."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派出兩名暗組的兄弟,把聶天行的行蹤打探出來,並讓二人輪班盯著他,一旦發現他有和南洪門的人接觸,殺無赦!"說完,掛了電話.


 他彎腰將滾到牆角的垃圾桶扶好,上面坑坑窪窪都是凹痕,他苦笑一聲,一陣猛打之後心中舒服多了,整理一下衣服,深深吸上兩口氣,直上了三樓江琳所在的房間前.輕輕扣了扣門,好一會,裡面才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是誰?"


  "是我!謝文東!"謝文東話音剛落,只聽房間內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接著,門一開,江琳身著睡衣,滿臉倦意得出現在謝文東眼前.她打了個呵欠,閃身讓開門,懶洋洋道:"謝先生,你來得好早啊!"昨晚江琳也是一直沒睡覺,瞪眼到天亮.


 謝文東看了看她,將眼光移到一旁,青裟的睡衣遮不住裡面凹凸有致的成熟身子,若隱若現中越發誘人,還好她裡面有穿內衣,不然謝文東真不知自己來這是對是錯.他走進房間,隨手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剎時間照射進來,江琳眼睛刺痛,哎呀一聲跑進裡屋,一頭扎進被裡.謝文東哈哈笑道:"時間不早了,你江大小姐是不是也該起床了."


  江琳將被拉開一小縫,露出一隻眼睛看向謝文東,嬌聲責道:'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啊!你不想睡就算了,為什麼還來打攪別人,如果沒事,請別騷擾我休息.""騷擾?"謝文東仰面而笑,搖頭道:"你算是第一個說受到我騷擾的人.不過我並不想打擾你,只是找你有事!"果然,江琳心中一顫,謝文東剛一來,她就知道來者不善,十有八九是來問罪自己的.她故意裝迷糊,用她自覺得最最柔和散懶而又略帶沙啞性感的聲音說道:"我太睏了,等我睡醒了再說行嗎?謝先生!"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5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謝文東沒有給她一絲希望,直接的坦蕩說道:「不可以!」江琳是聰明的女人,見謝文東語氣堅定,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乾脆攤開牌,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她仰面躺在床上,輕輕歎口氣,目光漸漸深邃,良久,緩緩說道:「我有一個姐姐,她叫江楓,很漂亮,真的,她有天使般的美麗。」謝文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沒有出言打擾,靜靜等她說下去。

  江琳又道:「我家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那裡沒有公路,更沒有鐵路,很落後,我家也很窮,可我和姐姐都很不甘心在那塊貧瘠的土地上過一輩子,都嚮往這城市裡的繽紛世界。我們拚命的讀書,希望有一天能夠考上大學,離開家鄉,最後,我和姐姐都做到了。可是,到了城市裡,我和姐姐才知道這裡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完美,這是一個人吃人,人踩人的社會,我和姐姐拚命的賺錢,希望能把還生活在山村的父母接出來,可是,爸媽沒有等到那一天,九八年,一場洪水淹沒了村裡的一切,整個山村在一夜之間從地圖上永遠的消失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說到這,江琳觸動心弦,精美的雙目前布了一層濃濃的水霧,淚滴「噠噠」滑落,環臂摟抱雙膝,雙肩微微顫動著,一副人見人憐的模樣。


  當年,H省的水情較輕,謝文東雖然沒有經歷過那場洪水,可他從各方面傳來的消息能想像其中的慘烈和悲壯,不論官兵還是普通百姓,實際的死亡人數要比官方報道的多得多,有些在洪水下游的地方甚至拿根樹杈在水裡劃兩下就能掛出一具屍體來。謝文東心中感歎,抿了抿嘴,還是沒說出話來。江琳擦了擦淚水,繼續道:「從那時起,姐姐彷彿一下失去了精神支柱,整天昏昏噩噩,總是自言自語說自己不孝,沒能早點把爸媽接出來富貴終老。就這樣足足有一年的時間,姐姐才算慢慢恢復正常,我們也從父母雙亡的悲傷中走出來,本來以為日子會恢復正常,越過越好,哪知有一天姐姐遇上了傅展輝,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表面道貌岸然,實則狼心狗肺,他貪圖姐姐的美麗,用高薪引誘她到忠義幫暗中成立的公司去上班,結果在一天夜裡,他趁姐姐在加班,將她強姦了,後來,姐姐她就……」話未說完,江琳已泣不成聲。


  唉!又是一幕人間悲劇。謝文東仰面而立,從懷中掏出手帕,體貼的遞到江琳面前,背著雙手,在屋中踱步徘徊。過了好一會,江琳擦乾淚痕,止住哭泣,又說道:「姐姐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從她自殺那天起,我就決定要報仇,不管用什麼手段。我拚命的賺錢,靠自己的頭腦終於打造了一座自己的酒店,可和傅展輝的忠義幫比起來,我所擁有的一切太微不足道了,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能了結這個心願。」「所以,」謝文東說道:「你故意帶我去那個黑市摩托賭場,你知道傅展輝的兒子和他一樣好色,定會對你起色心,而我,也一定會幫你解圍。同樣,你還知道傅展輝對他唯一的這個兒子很寶貝,一旦我傷了他,傅展輝定然會來報復,這樣一來,無疑忠義幫招惹上北洪門,後者的實力又遠大於前者,離你報仇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沒錯吧?!」「嗯!」江琳想不點頭都難,謝文東太聰明了,她心中算計的一切一切都被他猜個絲毫不差,對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實話實說。她不好意思的抬起頭,我見猶憐的道:「謝先生,你能夠原諒我嗎?"


  謝文東有那麼一瞬間心軟,可是很快又搖搖頭,正色道:「我最恨別人騙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理由,你的錯都無法讓我原諒。」說完,他動身向外走,臨出門前,回頭說道:「本來我是應該打你屁股的,但我畢竟住在你的地方,欠你一個人情,所以這次我忍了。如果你再敢騙我,利用我,嘿嘿,那我的手段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對了,我是認真的,不要把我的話當玩笑!」


  謝文東一甩門,走了。江琳看著緊關的房門良久,或許是剛才回憶起她的傷心事,或許受到謝文東無情話的打擊,也或許是謝文東對她淚水的視若無睹,她趴在床上放聲痛哭。其實謝文東出來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門外靜靜站了好一會,聽見房內的哭聲,他搖頭苦笑,女人活著要比男人容易得多,當女人遇到不順心的事可以用眼淚來發洩,沒有人會去說她什麼,甚至能引起別人的憐憫。而男人呢?即使有淚,也只能留在心裡,即使傷得再深,也只能找個無人的角落孤獨的舔著傷口。因此女人點綴著世界,而男人是支撐著這個世界。傅展輝!心中默念這三個字,強迫女人的人是他最討厭的人種之一,本來他就有除去傅展輝之心,聽了江琳一段話後,這種決心更加強烈。


  在對付向問天之前,必須把傅展輝先幹掉,以絕這個後患。他暗暗下了決心,有了目標,心情也鬆下來,渾身乏力,從肩膀到手腕痛得厲害,腳也因剛才的一陣猛踢而麻痛不止,謝文東一瘸一拐,低聲呻吟,罵道:「該死的聶天行!」


  鮮花酒店損壞得很嚴重,謝文東出資,將其從頭到尾重新裝修一番,由於他出手大方,又要三眼等人連哄帶嚇,沒出三天,整個酒店渙然一新,裝修之後的鮮花甚至比以前更加雍容華貴,而又不失本來的清幽雅致。自從和謝文東攤牌後,江琳連著兩天沒敢出門見北洪門的人,後來她發現眾人對她並無異樣,才知道謝文東並未將她利用北洪門對付忠義幫的事說出,心中無限感激,她對謝文東的感情很複雜,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敬他還是怕他,或者……


  三天內,北洪門又有不少於兩百的精銳挺進上海,人數的激增讓本來就為空間緊張的謝文東更加犯愁,鮮花和天意早已經人滿為患,兩地之擁擠連個老鼠洞都容不下了,即使有百餘人住在旅店,現在又增加兩百人,別的不說,光他們吃住的花銷都是一筆不小費用。謝文東等不急對方露出破綻,決定閃擊忠義幫,將其一舉打垮,把他們所佔據的地盤取而代之,既解了己方的燃眉之急,又除去一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為呢?!他是這樣打算的,但世事難料,經常會出現一些人想不到的事情。血殺的成員無意中發現魂組的蹤跡無疑是事情的引線,使抱著樂觀態度的北洪門變得不太樂觀。


  天意酒吧二樓。


  「魂組?」謝文東聽到這兩個字時先是一震,接著哈哈大笑,搖頭自語道:「真沒想到,魂組還沒有放棄。」


  姜森遠沒謝文東那麼輕鬆,他皺眉道:「東哥,這次在上海發現的魂組成員非同一般,和以前我們所熟知的不一樣。」


  「哦?」謝文東一挑眉毛,笑問道:「怎麼個不一樣?」姜森道:「下面的兄弟發現魂組的人也是十分偶然的,本來我讓他去離咱們不遠的超市買些常用的東西,無意中發現一個人在拿商品時手腕上露出黑色的『魂』字刺青,還好這位兄弟以前見過魂組的人,對他們的標誌也不陌生,他原本想把那個人擒住問個究竟,結果……」「結果他沒有抓住!」謝文東接道。


  姜森歎了口氣,說道:「不止沒抓住,他自己反受了重傷,如果不是其他的兄弟趕到,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呢!」


  謝文東一愣,這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血殺的單兵作戰力他是瞭解的,論單打獨鬥,個個好手,五六個大漢根本近不了身,而魂組他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只是感覺實力還算不錯,但和血殺比起來有一定的距離,「那位兄弟傷在哪了?」


  姜森說道:「雙臂骨折,肋骨斷了三條,而且那個魂組的人由始自終都還沒亮過傢伙。」「嘶!」謝文東倒吸了口氣,眼睛一瞇,道:「這倒是有意思了,讓老劉打探一下他們有多少人,落腳在何地?」姜森道:「東哥,我已經跟老劉打過招呼了,但是他也沒查出什麼結果,只是說魂組的人應該離我們不算遠,至於有多少,他也打探不出來,此次對方行蹤太隱秘了。」


  連劉波都打探不出來,看來這次魂組派來的人確實非比尋常。謝文東起身,默不作聲,在房中來回踱步。姜森張了張嘴,還是小聲說道:「東哥,魂組突然在咱們附近現身,定有企圖,和他們比起來,忠義幫對咱們的威脅並不大,我看,是不是先緩些再對忠義幫下手,先把魂組清除是頭等大事。」謝文東沉思,在房中徘徊了好一陣,才悠悠道:「攘外必先安內!」


  曾經老蔣的一句口號被謝文東說出,意思已很明朗。姜森還想再說什麼,被謝文東一擺手擋住,他淡然道:「忠義幫看似不強,但處於我們的南面,位於我們的背後,不及早剷除,一旦再起異心,恐怕有失,而魂組再強也是國外來的幫會,政府視它如毒蠍不說,連向問天都想將其根除,哪敢明目張膽的對咱們下手,充其量搞搞暗殺,不足為慮。」


  「可是,」姜森不無擔憂道:「有魂組一天在,對我們終究是個潛在威脅,而且,這次他們來的人又身手高強,萬一抓住我們的空擋行刺東哥,恐怕……」謝文東仰面大笑,一拍姜森肩膀說道:「我都不怕,你還擔心什麼?」


  謝文東決定的事是不容易改變的,隨著手下人手的膨脹,他亦加緊準備,要對忠義幫實施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十五,月圓之夜,幽暗的天空一覽無雲,點點繁星點綴長空,一輪明月當頭,普照九州大地,絲絲月光傾灑如同水銀洩地。


  上海的夜景依然美麗而繁華,習慣夜生活的人還是像往常一樣在嘈雜的鬧區漫步、閒聊。地面上雖然平靜,可「地下」並不太平,由謝文東高舉大旗的北洪門開始醞釀一次血海腥風,鮮花酒店和天意酒吧門前車水馬龍,不是兩店的生意好,而是北洪門準備全力閃擊忠義幫了,差不多快排滿整條街兩側的大小不一的汽車具是北洪門事前準備好的。


  謝文東站在他自己房間的鏡子前慢慢繫著襯衫扣子,看似心不在焉,實則他的大腦在飛速旋轉著,對一會即將開始的爭鬥先在腦中演習一遍。江琳就坐在他身後的床上,看著有一下沒一下,似乎心事重重的謝文東,輕聲說道:「文……謝先生,你其實可以不用親自去的。」謝文東回神,微微一笑,說道:「我一向是這樣的,兄弟在前衝鋒,我不會坐享其成。」


  江琳悠悠道:「可是讓你為了我冒險,我實在過意不去……」謝文東搖搖頭,未等她說完,接道:「我想你誤會了,對付忠義幫並不僅僅是因為你,或者說,傅展輝的為人並不能讓我信賴,而他恰恰要擋住我的路,所以,他必須得消失,這和你並無關係。」江琳神色微變,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幽怨的歎息一聲。謝文東拿起外套,淡然道:「所以,你根本不用過意不去。」江琳起身,接過他手中的外套,幫他穿好,柔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能平安而歸。」


  謝文東一震,看著江琳,房中只亮盞小夜燈,光線淡黃昏暗,常言道燭下觀女最銷魂,現在的江琳亦是如此,輕輕張啟的濕潤紅唇讓謝文東有貼上去的衝動。別過頭,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繫好立領的中山裝,臉上已掛好了標誌性的笑容,他笑瞇瞇的說道:「這點請你放心,在我還沒有答應之前,誰都不能把我的命搶走,閻王也不行!」


  這話若是出於他人之口,定會被認為大言不慚,而讓謝文東說出來卻變成天經地義的事了,沒有人會懷疑他,因為壞蛋說的話一向都很準。江琳被他自負的樣子逗笑了,言道:「我等你。」謝文東看了看手錶,一立手指,道:「等我回來吃夜宵!」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書目

一干車隊浩浩蕩蕩,車燈齊明,在公路上拉成一條流光異彩的騰龍.同樣的目標,同樣的道路,謝文東這是走二次,可是這次他的星期和上回比起來大不一樣.前次是倉促出擊,而本次準備充分,人員齊整,大有狂風暴雨欲來之勢.

其實謝文東並非把博展輝恨之入骨,忠義幫上次偷襲北洪門,損失是不小,也掛了幾個人,可對方也同樣沒佔到任何便宜,甚至死傷是北洪門的數倍,但為了擴張,為了增強實力,謝文東不可避免的得除去一些妨礙他道路的東西,只是忠義幫突襲北洪門後,他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謝文東,三眼,東心雷,姜森同坐一車,等路程過半時,謝文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說不出為什麼,可能完全是本能在作怪,他扭頭看向車外,暗討究竟哪不對勁?猛然一震,他雙眼瞇了瞇,拍了拍前方司機的

坐椅,說道:"停車!"司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謝文東發話,他哪敢不聽,急踩剎車.


前後的汽車見狀也紛紛停下來,停到路邊.三眼前後張望,皺眉的擾擾頭,不解問道:"東哥,怎麼了?"


謝文東瞇著眼睛道:"張哥,你不覺得一路走來有些反常嗎?""啊?"三眼張大嘴巴,沒想通他的意思,脫口問道:"反常?哪反常了?"謝文東反問道:"現在幾點?"姜森接道:"十點多了."謝文東微微一笑,道:"十點多,還算不上很晚,但路上沒有理由一輛行車都沒有,當然,我們的除外.""這個...呀!"三眼倒吸了口涼氣,忙打開車門,跳下轎車,向前後兩端一望,可不是嘛,路上除了己方的汽車外再無一輛其他人的行車,整條道路靜悄悄,寂靜的可怕,三眼臉色微變,他一彎腰,對車內的謝文東問

道:"東哥,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忠義幫知道我們要來,事前埋伏好了?"


謝文東仰面而笑,說道:"在上海,有膽量也有實力封鎖道路的只有一個人.""向問天!"東心雷脫口而出."不是他還有誰?!"謝文東長歎一聲,說笑道:"看來我們想吞併忠義幫的地盤,有人十分不滿哩!"說罷,他擺擺手,說道:"老雷,讓兄弟們撤吧.""什麼?"三眼和東心雷同時驚道:"撤?東哥,咱們就這麼撤了好像有些...."


沒等他二人說完,謝文東搖頭笑道:"我是讓你們撤.""那東哥你呢?"三眼和東心雷一驚."我還是要去的.""帶多少人?""強子跟我一起就足夠了."東心雷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東哥的意思是....就你和強子兩個人去忠義幫?"


謝文東肯定的點點頭,一揚眉毛,笑道:"好有沒有疑問嗎?"東心雷張大嘴巴,目瞪口呆了良久,對三眼無奈的搖了搖頭,意思是東哥瘋了,就兩個人,去人家忠義幫本部,那無疑等於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別說有南洪門的人,即使忠義幫一人咬他兩一口,最後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一塊.三眼正色問道:"東哥,你決定了?""恩!"三眼揉揉鼻子,點頭道:"既然東哥決定了的事,我一向沒有疑義,但我們絕不會走,就在著這裡等你,如果兩個小時東哥沒有回來,不管結果怎樣,我和老雷都會殺進去,不管刀山還是虎穴,我三眼都會和東哥共進退的."心中一暖,謝文東也不再勉強,點頭道聲好,一合衣襟走下轎車,上了前面高強所在的汽車,李爽在車內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被他一把拉下來,說道:"小爽,去張哥那輛車坐."說完,關好車門,對高強道:"強子,去忠義幫的本部."高強左右看了看,問道:"就咱們倆嗎?"


 謝文東仰面而笑,反問道:"那還不夠嗎?"高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他對謝文東的話一向沒有意見,哪怕前面是火海,只要謝文東說可以走過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向前走.


 轎車脫離車隊,孤零零行走在公路上.道路依然靜的可怕,耳邊只有自己所坐汽車穿行的呼嘯聲,謝文東知道,南洪門現在一定不會安靜.正如他所想,南洪門暗中的探子把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總部向問天的耳朵裡,一直陪在他左右的蕭方等人聽後,具是震驚不已,不知道謝文東究竟要幹什麼.向問天沉思了好久,默默的搖搖頭,暗歎謝文東之狡詐,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膽量.蕭方沉聲說道:"謝文東只帶了一名司機,這倒是幹掉他的好機會,天哥,怎麼樣?"


  向問天苦笑道:"不怎麼樣,謝文東哪是那麼好殺的啊.""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詭計不成?"向問天無奈搖頭,道:"沒有詭計,謝文東只是在賭,賭我不會做出已多欺少的事,賭我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用陰險的手段把他除掉,他在賭我是個英雄."


  蕭方急道:"原來如此!天哥,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即使冒再大的不韙,留下再多的罵名,咱們也認了,只要能永遠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為過,若是天哥不願意,那麼,由我來,有罵名我去抗!"

  向問天默不做聲,緩緩走到窗前,仰望遠方,靜靜沉思.蕭方在後急的直搓手,可向問天不發話,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南邊區公路,轎車內.高強邊開車邊問道:"東哥,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去忠義幫?既然南洪門援手,想罷博展輝定有了戒心."謝文東搖頭道:"現在還不一定.如果我們被向問天一嚇就撤走了,博展輝定然會起戒心,反之,他倒是會對向問天產生疑問,反向我們*攏.既然現在除不掉他,能讓他和南洪門產生隔膜,那更是再好不過了."高強似懂非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怎樣使博展輝和向問天之間出現隔膜.

 一路無話,很快,轎車接近了忠義幫的本部.此處為貿易開發區,和市區的繁華自然無法相比,但整體的規劃相當不錯,道路四通八達,中外合資的企業工廠隨處可見.忠義幫的本部謝文東並未來過,但劉波曾畫過精確的地圖,附近有什麼明顯的標誌他早已銘記於心.轎車左拐右轉,終於在一座工廠模樣的地方停下.謝文東仔細環視一周,和劉波所提到的地方絲毫不差.偌大的院落,地面具是平坦的水泥鋪路,兩旁旋轉式的路燈將院內照如白晝,中央有一座半米高的大花壇,香氣迷人,群花競放,

異常奪目.望後看,一座像牙白的半環形五層大樓,佔地極廣,宏偉莊嚴,隱約中流露出霸者之氣.謝文東只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暗中搖頭,同樣是工廠,可這裡和自己曾落腳的廠房比起,簡直天壤之別.


  六米多寬的大門外有數名身著保安服飾的壯漢,看見謝文東所坐的轎車在自己面前停下,紛紛上前,其中一個似頭目的漢子上前敲了敲車窗,高強回頭看向謝文東,等後者點頭示意後,他才將車窗拉下.那漢子語氣生硬,冷冰冰問道:"你找誰?"奇幻中文


 他冷,高強的聲音更冷,直截了當,沒一個字廢話,說道:"博展輝."那漢子楞了片刻,仔細看了看車內的高強,沒看出什麼,問道:"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要見你們老大."高強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

 大漢眼珠一轉,瞄向後坐的謝文東,見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暗哼的一聲,沒放在眼中,傲然道:"先報個名號吧."


  高強剛要說話,謝文東推車門走下來,笑瞇瞇說道:"我叫謝文東,麻煩兄弟向裡面通知一聲."


 "謝文東...."大漢仔細咀嚼著這三個字,覺得耳熟,頓了片刻,他猛然'啊'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面前比自己矮半頭的年輕人,驚訝異常說道:"你,你就是謝文東?"高強這時也下車,冷然道:"謝文東這三個字不是你能叫的,讓博展輝出來吧."大漢不敢耽擱,忙拿出對講機,走到一旁,向內部匯報.等了沒多久,只見從院內大樓內走出一幫人,前後加起來不下數十號,為首一人正是五大三粗,活脫脫黑熊下山的博展輝.電動院門被緩緩打開,博展輝最先走出來,見正如剛才手下報告的一樣,謝文東身邊只有一個人,他有些不太相信,左右瞧了瞧,附近方圓百餘米內空蕩蕩的哪有半條人影,心中一緩,張開雙臂,大笑道:"不知謝先生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說罷,向前給謝文東一個大大的擁抱.


  鼻中傳來濃重的油腥味,謝文東暗暗一皺眉,但表面沒有一絲顯露,笑瞇瞇的說道:"是我來的太突然,希望博兄不要見怪才是.""哈哈!"博展輝笑道:"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還沒感謝謝先生上次不殺之恩,本來是我應該主動拜訪的,反而謝先生卻先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二人邊客套邊往裡走,博展輝眼珠一轉,似有意又似無心的問道:"謝先生只帶一人來嗎?"謝文東故意環視一周,笑問道:"難道博兄還看見其他的人了嗎?"博展輝剛要說話,謝文東又道:"本來我是帶了不少人,由於這一陣我在上海無意中發現我以前一個大仇家,自身安全的考慮,不得不多帶一些人手已防萬一."


 "仇家?"博展輝問道:"謝先生所說這個仇家是....""魂組!"謝文東應聲說道."啊!"博展輝連忙點頭,謝文東和魂組之間你死我活的關係早已鬧的沸沸揚揚,不是秘密了,他頓了一下,驚訝道:"魂組在上海出現了?"

  "沒錯."謝文東道:"而且具是高手,又在暗處,並不好對付."博展輝點點頭,謝文東說得有情有理,他又不解道:"那謝先生帶的人怎麼就剩一個了?"謝文東故意苦笑,道:"帶的人多了,恐怕有人會在背後說我心懷不軌吧.我本坦蕩蕩,但也不得不考慮避嫌,所以,在半路上我把人手都留下了.我想博兄應該明白我的用心吧?!"


博展輝聽後老臉一紅,哈哈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搓搓大手,怒道:「誰說謝先生心懷不軌了?那他一定是瞎了眼,像謝先生這樣有身份又大度的人,怎麼可能對我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動手呢?!真是天大的笑話。謝先生可千萬別當真啊!」他說得義憤填膺,暗中也是長長出了口氣,暗道南洪門的消息看來也靠不住,他們不是說謝文東會對自己動手嗎?可人家現在只帶一個人來,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人家對自己的信任程度。博展輝是聰明人,可偏偏聰明人會把事情想的複雜化。他又暗討南洪門定是怕自己和謝文東走的太近,估計放出假消息出來說後者要害自己,然後再藉機聯合,將謝文東和北洪門在上海的勢力一併清楚。若是自己真這樣做了,真淅瀝糊塗的把謝文東給做了,其結果是好處未必能得到多少,但後續的麻煩定然會不斷,光是北洪門的報復他就承受不了,更別說謝文東還掛著中央政治部和文東會大哥的頭銜。他暗中慶幸自己發現得早,沒上南洪門的惡當,眼角餘光冷冷掃了一眼身後人群中的一個腦袋低垂的大漢。他的眼神沒逃過謝文東的眼睛,順著他的餘光望去,心中咯噔一下,那漢子雖然低著頭,但他還是認出來了,南洪門八大天王之一的獨眼龍,田方常。


長吸了口氣,謝文東暗中將心穩了穩,看來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南洪門確實插手了,而且還派出了八個天王,田方常的出現代表南洪門在忠義幫附近暗中隱藏的實力絕不會少。田方常似乎也發現謝文東看出毛病,生怕夜長夢多,暗暗對博展輝打個手勢,示意他應該動手了。博展輝暗哼一聲,將頭一扭,假裝沒看見,反和謝文東大聊特聊起來。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6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田方常氣得直咬牙,看來天哥說得沒錯,博展輝確實靠不住,難成大事。他悄悄退出人群,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裡,拿出手機,給向問天去了電話。接通後,他直截了當道:天哥,看.清況博展輝己無心除去謝文東,這樣左右不定的人難以公事,不如趁今天的機會,將他和謝文東一併千掉。向問天不認為事.清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他要考慮的比田方常多得多,若是謝文東帶領大隊人馬來,在路上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命令手下動手了,但事實.洽冶相反,他要顧忌道上的流言流語,他要顧忌到南洪門的名譽,以多壓少、趁人之危的名聲他背不起,而且從心底裡,向問天也想用真正的實力打敗謝文東,讓天下人知道他贏得心安理得,沒有一絲投機取巧的成分。在旁人的眼裡他所想的有些可笑,但向問天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謝文東的話說他是一個心中坦蕩蕩的君子,而自己只是一心懷巨測的小人。君子如何能鬥得過小人?世態炎涼,成敗論英雄。

向問天聽過田方常的話後,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當探子抱謝文東只帶一人去見博展輝時,己然想到憑謝文東的演技,後者再難起殺心。他蒼然一笑,對在旁邊瞪著眼睛千著急的蕭方無奈道:謝文東是個敢拿命出來賭的人,不過,這次他賭贏了。說罷,對電話另端的田方常道:老常,回來吧,這次謝文東贏了。


回來?田方長眼珠差點冒出來,握住電話的手都直哆嗦,語調不穩道:回來?我回哪?我回去千什麼?現在謝文東身邊只有一個人,殺他如探囊取物,為什麼要我回去?我為什麼要回去?錯過今天這個機會,恐怕再難找到了,天哥兮即伸不桑值屏輝,謝寸實椒堅沖不能留曹份


向問天能夠理解手下兄弟的心.清,他何嘗不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用南洪門的聲譽加上自己的人格去換謝文東一條命,他做不出來。仰面長歎一聲,心中陣陣感慨,但語氣卻異常強硬,厲聲道:老常,沒有為什麼,我說撤就是撤,現在。」「說完,將電話掛斷。田方常拿著電話敞在耳邊,術呆呆得站了良久,若不是手下人過來輕聲喚他,恐怕還回不過神來,他麻術的轉身,看了看手下滿臉的期望,似乎就等他下攻擊的命令,田方常心如刀割,失聲而笑,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騰朧,他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似感歎又似預言道:「洪門,恐怕難保,早晚有一天會被北方的叛賊所敗。天哥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跟他我從沒後悔過,在他身邊是我一生的炫耀,即使死了也值了,可是你們……唉兮」田方常黯然傷神,渾身的精氣神彷彿被一下子抽空了般,行屍走肉的向工廠外走去,同時有氣無力道:「召集兄弟們集合,準備……準備,撤退。」


田方常撤了,帶著大批人手靜悄悄的走了。經謝文東提示,一直留在走廊內透過窗戶仔細觀察的高強見狀大喜,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清,但眼中精光閃閃,敲門進了謝文東和博展輝所在的會客室,伏耳細語道:「東哥,看樣子南洪門的人走了。」


謝文東輕輕一笑,預料之中,憑向問天的為人,怎麼可能對自己這個單槍匹馬的光桿司令動手?既怕落人口實,又不符他的性格。點點頭,輕言道:我知道了。博展輝不知道他倆在嘀咕什麼,以為對方看出自己和南洪門之間的什麼破綻,故做輕鬆,似無意問道:謝先生,有什麼事嗎?若是不好說,我可以先出去。


哈哈,沒有沒有兮 謝文東連連搖手道:「只是小問題,小事情。」「哦小事情,小事情可以讓下面的小弟們解決嘛」博展輝嘿嘿笑道。「恩」謝文東點點頭,轉目對高強道:「給張哥他們打個電話,既然』客人』要走了,不管怎樣我們也要去打聲招呼嘛」高強眨眨眼,他跟謝文東多年,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楞了片刻,馬上點頭道好,轉身走出房間。


博展輝眼珠一轉,問道:「原來謝先生家裡還有客人啊!呵呵!」謝文東千笑道:「一個朋友。」通過剛才博展輝對南洪門的態度,他感覺到雙方的關係並不可*,似乎有機可乘,話鋒一轉,說道:「我次此前來,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和博兄談合作。「合作?」博展輝一楞,端起茶杯,淺飲一口,腦中急轉,問道:「謝先生所說的合作是……?」


謝文東起身,背手來回走了兩趟,說道:「南洪門在上海的勢力如何?」博展輝歎道:「雄厚,一手遮天。」謝文東又道:「上海遍地是黃金,而現在被南洪門獨霸,難道博兄不想分一勺羹嗎?」博展輝一聽,心裡咯瞪一下,要說不想那是騙人,甚至做夢到想自己成為上海的霸主,地下皇帝,可惜這個目標大遙遠,有向問天在,有洪門在,這只是一個夢,遙不可及。他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怎麼敢去爭大利益,再則向老大對我也一直不錯,能偏居此地我己經斤滿滿足了。」


謝文東搖頭道:博兄這樣說我很失望,人往高處走,水才向低處流,現在的社會,不進就是後退,人心不足,你能保證他人無吞你之心?博展輝本來要端茶,一聽這話,明顯頓了一下。謝文東說到他心裡去了,博展輝是聰明人,野I心也和他的頭腦成正比,南洪門就是把高懸在他頭頂的利劍,隨時有可能掉下來刺他個透心涼,做為既有頭腦又有實力的他不是不想拔掉,只是無能為力。博展輝強顏歡笑,說道:不會不會,向老大不是那種人,而且,憑洪門的財大氣粗,也不會在乎我這小地方」「小地方?哈哈!」謝文東放聲而笑,說道:「現在這裡可不是小地方了,新的開發區,新的發展機遇,全世界的資金都將湧入,這裡有可能成為第二個蒲東,可以說遍地都是錢,上海道上的大哥誰不窺視這樣,你認為南洪門會錯過嗎?利字當頭,今天能和你稱兄道弟,明天也同樣給你致命一刀。把你當朋友我才說這些,若是博兄當我在挑撥你和向問天的關係,那我也無話可說了。說完,謝文東一點頭,轉身就走。博展輝垂著頭,真不做聲,他在考慮謝文東的話。


南洪門一直以來在他心中就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別說對著千,即使想說一句不滿的話都得找個沒人地方去發洩,生怕讓別人聽見傳到南洪門裡去。長年衍生出來的威懾力不是說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但謝文東的話也同樣是有道理,現在自己所在之地是偏遠,但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開發是有目共睹的,過不了多久,這裡將成為與上海市中一樣繁華的地帶也未嘗沒可能。到那時,向問天當真會不垂簾三尺嗎?他心裡沒底。博展輝不吭聲,當謝文東拉開房門快走去時,他才緩過神來,連忙起身,說道:謝先生請慢,你說的合作是怎麼個合作法?謝文東背對著博展輝,嘴角抽搐一下,眼中滿是濃濃的笑意,回過頭,說道:你我合作,打垮向問天,沒了南洪門,上海也就櫻在了我的掌中,到那時,上海你我平分。」博展輝一攏粗眉,一字一句道:我怎麼知道那時候的謝先生還會容我存在呢?"


謝文東仰面大笑,好像聽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良久,喘了口氣,笑容不減,說道:告訴你,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南洪門。你想要的是上海,而我想要的是整個天下。一個區區上海,我還沒有放在眼裡,更不會因為它而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我,現在用人格和北洪門的聲譽向你擔保,博兄認為怎麼樣?」


哦;這個……博展輝真猶豫了,謝文東說得大氣凜然,而且又在.清在理,況且還用整個北洪門的聲譽擔保,似乎沒有問題。他足足沉思了近兩分鐘,心中有了主意,不過他假意猶豫不決,轉頭看想他的智囊,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玄子丹。


玄子丹多機靈,哈哈一笑,客氣道:「謝先生所說的合作對於我們來說大突然,一時間也無法做出決定,我看,過幾天再給您回信吧。「謝文東仰頭望天,想了想,問博展輝道:「這是博兄的意思嗎?「博展輝撓頭笑道:「我是一粗人,沒什麼主意,子丹說的話我一向贊同。謝先生……謝文東擺擺手,笑瞇瞇道:「博兄,我的耐性一向是有限的,而且也不喜歡等人。我只能給你一天的時間,若是你認為我*不住或者不值得信賴,那我只好另找他人,到時……嘿嘿,告辭兮「說完,謝文東拂袖而去。博展輝聽後一溜小跑跟出來,連連搭笑道:「我絕對沒有不信賴謝先生的意思,只是事出突然,我真的要好好考慮,好好考慮。「博展輝一直送謝文東出了工廠,才停住腳步,看著謝文東和高強上了車,漸漸走遠後,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蹤,對玄子丹道:「子丹,你認為怎麼樣?「玄子丹長長吸了口氣,若有所思道:「謝文東要真誠心與我們合作,憑他北洪門的實力加上咱們在上海多年打下來的美系,擊垮向問天不是沒有可能,我只怕……


怕什麼?」博展輝一挑眉毛問道。 玄子丹道:「我只怕謝文東假意合作真把向問天趕跑後,他會掉轉槍頭對準我們,到那時,咱們可就喊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了。」恩兮博展輝奧子長哼一聲,歎道:這也芷是我所擔心的啊。車內。剛才,高強在門外也聽到一些談話,心中不解,問道:東哥,你真準備和博展輝合作嗎?」「合作?哼哼!」謝文東冷笑道:「即使我要找人合作,博展輝他還不配。我只是想找個機會把他塞進向問天的槍筒裡,就算打不死他,我再從背後捅他一刀也是落得輕鬆自在,這比硬打硬殺強得多。高強失聲而笑,他就想嘛,東哥怎樣也不會好心到與博展輝談合作的地步,笑道:只怕博展輝不同意啊!不管他同不與否,先將其穩住是真,以後再找機會。而且,我看博展輝似乎真動心。


  一路無話,轎車很快到了三眼等人等候的地方,雙方匯合一處,見謝文東無礙,俱是長出一口氣。三眼道:「東哥,剛接到強子電話不久,獨眼龍就領著不下二百來人從這裡經過。」謝文東笑道:「『招呼』他們了?」三眼搖頭,無奈道:「本來是想動手,可惜有警察趕到,一時間我也沒分清是哪邊的,沒辦法,我和老雷只能讓下面兄弟讓路了。」


  謝文東聽後點點頭,未等說話,劉波擠過來,心有餘悸道:「東哥,其實剛才很危險,多虧三眼沒動手,要是真打起來,我們佔不到便宜不說,能活著跑幾個都是問題。」「哦?」謝文東一揚眉毛,問道:「怎麼?」劉波歎道:「南洪門此次是有備而來,不只只派了田方常一路人,趁他們撤退時我探清,上上下下加一起共有三路,每批人手都是二百以上,獨眼龍只是其中之一,一旦動手,南洪門群而圍攻,我們哪有便宜占啊!」謝文東歎了口氣,仰面道:「向問天果然機智過人,能在短短時間內調動出數百人,只可惜……」謝文東一頓,看向眾人道:「用『生不逢時』四個字來形容他怎麼樣?」


  李爽不懂,脫口問道:「東哥,為什麼說向問天生不逢時啊?」三眼翻翻白眼,看了看東心雷和任長風等人,暗中踩了李爽一腳,小聲說道:「你別給我們文東會丟人行不行啊?」「丟人?我怎麼丟人了?」李爽大聲嚷嚷道。三眼一拍額頭,暈了。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四十章 回書目

謝文東等人打道回府,一路上,才發現公路警車穿梭不斷,不時停在路旁,駐足觀望。謝文東道:「不像是任局長派來的。」三眼同感道:「正因為不像,我才不敢對撤退的南洪門動手。」謝文東笑道:「急什麼,以後,機會有的是!」

  回到酒店,已將近凌晨,江琳沒睡,大眼瞪小眼,一直堅持下來。見謝文東等人回來,她幽幽上前,關心道:「一切順利嗎?」謝文東道:「從半路上就開始不順。」江淋啞言,半響,方問道:「發生什麼事?」謝文東敞開衣襟,揉著疲憊的腦袋道:「南洪門不想讓我們發展的太快,向問天想用博展輝牽制我,首尾不能同顧,這樣,我做起事來也必定會畏手畏腳,難以施展。」江琳聽後一震,看了看左右其他人,具是服裝整齊,輕鬆自在,不像是動過手的樣子,疑道:「你們沒動手?」


  謝文東笑道:「有南洪門的埋伏在,即使動手也佔不到便宜。」江琳略帶失望道:「那博展輝還活著?」謝文東看了看她,頓了一下,說道:「今天,博展輝還活著,但我要除去的人,至今還沒有一個能安然無恙的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可博展輝還沒有死!」江琳一字一句提醒道。謝文東眼睛一瞇,像是兩根彎曲的鋼針橫在面上,眼睛似針,他的目光也同樣象針,針尖直直對上江琳美麗的雙眸,說道:「你無須激我,我所做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左右,也不喜歡受人左右,不管他是誰!」


  在謝文東凌厲的目光下,江琳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暗怪自己太心急了,連忙解釋道:「謝先生,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希望如此!」謝文東嘴角抽動,點下頭,搖手道:「很晚了,你去睡吧!」「那你呢……」江琳話到一半,想到剛才謝文東的話,聰明的又嚥了回去,道了句晚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鮮花酒店剛剛開門,街道上駛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嘎吱,轎車在酒店門外停下,車門齊開,從車上走下兩人,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二人具是一身乾淨利落的上等西裝。那白面青年開口小聲道:「輝哥,咱們就兩個人,萬一謝文東要對我們……」黑面漢子輕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謝文東不也是只帶了一人到咱們那嗎,他的地位比我高,不見的我的膽子一定沒他大!」白面青年暗暗搖頭,沒再說話。酒店大門一開,從中走出三名黑衣漢子,上下打量一番他二人,其中為首一人震聲問道:「二位朋友,有事?」黑面人笑呵呵道:「我找人。」「你又是誰?」「博展輝!」黑面漢子傲然道。


  漢子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只是淡淡恩了一聲,說句:「你稍等!」轉身回了酒店。時間不長,那人又走出來,面帶笑容,說道:「東哥有請!」白面青年微微變色,細語道:「謝文東好大的架子啊!」博展輝笑容不減,只是說道:「論身份和輩分,他都有端起架子的本錢。」進了酒店,裡面還在裝修,油漆味刺鼻,到處是瑣碎的裝潢材料,白面青年一皺眉,他自然知道這些都是拜他自己一方所賜。上次忠義幫在鮮花大鬧一場,便宜沒佔到,倒是把這裡搞成四處狼籍。」


  謝文東坐在前廳右側的餐廳內,身旁只有高強一人,桌前擺著幾盤小點心。他起身向博展輝揮揮手,笑呵呵道:「沒想到博兄來的這麼早!」博展輝客氣的點點頭,在謝文東對面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點心,樂道:「謝先生好胃口啊!」謝文東道:「我的胃口一向不錯,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他倒了一杯牛奶,推到博展輝的面前,道:「博兄心中應該有了決定吧。」


  博展輝不客氣,拿起面前的杯子毫不猶豫的喝了一打口,平靜道:「在謝先生的身後,我只要能分一勺羹就已滿足了。」


  海港酒店,是一座不上星級的酒店,但去過那裡的人普遍認為那裡的環境和服務人員的舉止絕對不亞於四星。酒店外觀稀鬆平常,門面也不大,但內部裝潢的只能用硼壁生輝四個字來形容,據說連樓梯的扶手都是度金的。一進大廳,棚頂數盞巨大的法式吊燈將廳內照如白晝,深色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亮如鏡面。海港酒店確實很豪華,而客人卻不多,因為它不是星級的酒店,價格卻高的嚇人。沒錢的人不用說,即使想來也消費不起,有錢的人自然也不會選擇這,人們總是好面子的,特別是有錢人,去一處不上星級的酒店總認為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符。今天,酒店和往常一樣。裡面穿梭的服務人員比客人還要多,但他們似乎沒有因為客人少而有絲毫懈怠,一個個笑容滿面,臉上標準的服務似微笑,嘴角彎彎,露出四顆牙齒。


  海港酒店在正常人眼中或許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在黑道人眼中這裡絕對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整個上海最大的賭場就是坐落在酒店上層,每天都有人可能在這裡一夜暴富,當然,也有更多的人在這裡一夜之間成為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以前黑道上有不少人打過這裡的主意,甚至有人曾付出過行動,想通過暴力手段大搶一筆,結果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再出現過,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後來,人們知道,這裡是南洪門的地盤,是向問天一手設計的世界級賭博之城。


  一輛轎車緩緩在酒店外停下,從中走出兩人。先下車這人精瘦細高,面白如紙,短平頭噴過發膠根根立起,滿臉的落腮鬍茬,黑眸幽深,放出絲絲寒氣。另一個人個子稍矮,皮膚白淨,相貌平平,但一雙單風眼卻很漂亮,特別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唇上兩撇八字鬍,斜斜下彎,整個人看起來給人精明老練的感覺。二人下車後,先是環視一周,個頭稍矮的小鬍子笑道:「這裡的環境不錯啊!」瘦高個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點頭道:「是不錯!」小鬍子搓搓手道:「走,咱們進去試試今天的手氣如何。」


  他二人是第一次來,沒想到外表平凡的酒店內部竟然裝飾的如此奪人眼目,腳下鏡子般的大理石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流光異彩,讓人眼花撩亂。還好二人都是見過世面的,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大步走向前台。


  前台的小姐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說道:「兩位先生,你好,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們的嗎?」


  小鬍子眼睛一彎,如同高掛夜空的新月,笑道:「我想見你們的經理。」前台小姐打量他一番,微笑道:「請您稍等!」說著,拿起電話。時間不長,一位身材高大,三十出頭的青年從大廳內側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整個大廳內除了小鬍子和他旁邊的瘦高個整個大廳內並無其他的客人,直步走過來,見他二人陌生的很,暗愣一下,笑呵呵的伸出手來笑道:「兩位先生,我是這裡的經理,是你們找我嗎?」小鬍子臉上的笑容加深,和青年經理握了握手,直截了當的道:「」我是來『燒錢』的。」


  「哦?」青年一愣神,燒錢是他們的暗語,意思就是賭錢。他笑容不減,道:「你二位很陌生,好像是第一次來吧!」


  小鬍子眉毛一挑,說道:「難道對於第一次來的人你們不就做生意了嗎?」「不,不,那倒不是。」青年又補充道:「如果有熟人介紹的話。」小鬍子笑瞇瞇看了青年一會,從懷中掏出一張卡片,遞上前道:「不知道忠義幫的博老大算不算你們的熟人。」


  青年接過名片,聚睛一看,『博展輝』三個金面大字歷歷在目,卡片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紅色的『忠』字標記,這正是忠義幫老大博展輝的名片。他哈哈大笑道:「博老大當然是熟人,不過,聽口音老兄好像不是本地人啊!」


  「那是肯定的啦!」小鬍子道:「難道你這裡有規定非本地人不得如內?」青年道:「沒有,但是幹我們這一行,不得不小心些。」小鬍子面容一沉道:「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打博老兄的電話去求證,我來這裡是消遣的,不是讓你查戶口的。」


  青年見小鬍子發火,沒搞清楚對方來歷之前也不敢得罪太多,萬一踢在鐵板上自己找苦吃,這種事他經歷的多了也看的多了。青年連忙搖手道:「啊!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剛才是我太多心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兩位裡面請!」說著,一側身讓他二人先行,然後悄悄將名片遞給前台的小姐,使個眼色,細語道:「給忠義幫的博老大打個電話,問問他是否介紹兩個人過來。」說完,快步追上小鬍子二人,一邊賠笑一邊說道:「我們這裡是現金交易的,不知道二位有沒有帶……」


  沒等他說完,小鬍子一晃頭,那瘦高個會意,抬起手,拍拍手提的黑皮包,道:「一百萬現金,外加兩百萬支票,夠嗎?」


  青年暗吐舌頭,三百萬不算多,但絕對也不是小數目,他連忙笑道:「夠了,足夠了!」


  三人上了樓,青年前頭帶路,直上到三樓,小鬍子有些不耐煩道:「朋友,你們這樓梯間掛的水彩畫是很漂亮,下面的地毯踩著也很是舒服,但你還要帶我們爬幾層?」青年苦笑道:「就快到了!」到了三樓後,青年從口袋中掏出鑰匙,在快接近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前停下,打開,請小鬍子二人進去,房間很普通,普通的就和正常普通的雙人標準間一樣,小鬍子四下看了看,失望道:「這就是你們的賭場?」青年笑道:「您老兄真會開玩笑。」說著,他走到房間牆角的立櫃前,向小鬍子呵呵一笑,同時不留痕跡的一拐旁邊的牆壁,然後輕輕一推,立櫃橫向移開,露出後面一米半高的小門。


  他的小動作沒逃過小鬍子的眼睛,後者假裝沒看見,訝道:「你這裡的賭場搞的還真隱蔽啊!」


  青年無奈道:「沒辦法,上海可不是其他城市可比,上面抓的嚴,即使我們洪……即使我們也不敢太招搖了。」打開小門,裡面是一條向上的樓梯走道,兩邊牆壁鑲有夜燈,光線十足,空氣中隱約有淡香之氣。青年讓小鬍子二人前行,不時招呼道:「二位,小心點,別撞了頭。」小鬍子個頭稍矮還好說,彎腰向上走沒覺得怎麼樣,可和他同來的瘦高個沒那麼輕鬆,就差點沒手腳並用向上爬了,即使如此,沒走出多遠,腦袋上還是多出兩個大包,他詛咒的低罵一聲,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身後的青年經理,後者滿臉無辜,苦笑。終於到了盡頭,推開門,小鬍子跳了出來,頓時,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眼中是一座無比龐大的大廳。如果剛進酒店的大廳算是豪華,那麼這裡簡直如同皇宮。整座大廳已金色為主調,牆面是金色的,棚頂是金色的,就連桌椅都是度金銅製的。到處是金光閃閃,快把人的眼睛花掉。瘦高個出來後,愣了良久,才感歎道:「真沒想到!」


  小鬍子笑問道:「沒想到什麼?」瘦高道:「外表平平的酒店裡面竟然藏的這麼一個世外桃園!」「世外桃源?」小鬍子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是消魂窟還差不多!」這裡明顯比一樓的大廳熱鬧的多,西裝革履的男人,穿著華麗的女人,人來人往,笑語陣陣,在大廳內來回穿行,其中,也不乏一些金髮碧眼的歐美人和面帶高傲,目空一切的日本韓國人。青年上前介紹道:「二位,這就是上海最大的賭城了,即使在全中國也可以說是首屈一指。」他高高挑起大拇指,面帶自豪之色。接著他一指大廳四周的數道金色大門,講道:「我們這裡除了賭場外,還有餐廳,客房,浴池,遊戲廳,酒吧,即使你賭累了,吃喝玩樂休息睡覺的地方應有盡有,當然,只有你有錢,二位,怎麼樣?」


  小鬍子和瘦高個同時由衷讚聲道:「好!」前者道:「像你們這樣說,有吃有住,在這裡賭上一個月都不成問題了。」


  「那當然!」青年驕傲道:「曾經有個美籍華人在這裡住了三個月。」小鬍子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想他一定是身無分文才離開的。」青年一愣,很快又乾笑道:「那只能說明他的運氣不好罷了,賭,不就在於一個運氣嘛!」
huro 發表於 2007-11-25 06:47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鬍子哈哈大笑:「我的運氣一向不錯的。」
青年也笑了,輕蔑而笑,暗道運氣好的人有很多,可他沒見過幾個人在這裡真正贏錢的,賭場是個銷魂窟,不只能銷你的魂,還能銷你的錢。哪怕你的家當有百萬千萬,最後的贏家還是莊家。海港酒店這家『中國最大的賭場』有時候一天就能給南洪門帶來上千萬的利益,而且不用像正當生意那樣上稅,所有的利潤都是純利潤,渴想而知其中的利益之大!

向問天黑道生意的支柱正是賭場,而在上海,賭場生意的支柱無疑就是這間重金打造的超級豪華賭場,青年帶小鬍子倆人上前台兌換籌碼,邊走邊解釋到:「我們這可以用現金,也可以刷卡。」

小鬍子點點頭,向瘦高個使個眼色,後者明天,將皮包往前台的桌子上一放,打開,裡面是一沓沓嶄新的百元鈔票,青年對旁邊身著白色西裝的大漢一甩頭,那漢子答應一聲,隨便拿出一沓,向裡面看了看,覺得沒問題又放了回去,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把金色的尺子,順著鈔票中間的縫隙插了進去,低頭一看,振聲到:「一百萬」。

青年對小鬍子呵呵一笑,道:「沒問題。」然後又對大漢道:「去拿一百萬的籌碼給這位先生。」小鬍子見狀奇道:「你們不用點點嗎?」

青年大笑道:「我們每天要收的錢都過千萬,如果一張張去點驗,那耽誤的時間太多了,而且也太小氣了,用尺子量個大概就可以了,一般能到這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沒人會占這點小便宜,兩位,你們說是不是?」

小鬍子和瘦高個互視一眼,暗暗點頭稱讚,向問天能把這裡做大,不只是實力問題,光是人家的大氣也夠人心折的了。

換好籌碼,青年眼珠一轉,問道:「兩位先生一起是不是有些單調?」小鬍子輕咦一聲問道:「什麼意思?」

青年打個響指,響聲剛落,從旁邊走來兩位年輕漂亮,身材高佻的女郎,他壞笑道:「沒有漂亮的女孩在身邊,實在是一件枯燥的事。」

瘦高個一擺手,剛要說話,被小鬍子攔住,眼睛一瞇,:「朋友說的有理,只是……」他看了看兩位走過來的女郎,「只是一般人我看不上眼。」

「好狂啊:」青年暗道,他啪啪一拍手,旁邊又走來數位女郎,每個女郎的面貌都是百裡挑一的,青年用欣賞的目光在女郎的身上滑過,笑問道:「這回老兄應該有滿意了的吧?小鬍子也不想太為難他,畢竟此次前來不是來惹事的,他隨便挑了一個面貌清秀,只著淡裝,二十歲左右的女孩,青年讚道:「老兄好眼力,這位小姐叫麗麗,還是個學生呢。」

小鬍子感到意外,疑惑的看向女孩,後者臉色嬌紅,萼首不語,瘦高個也選好後,青年領路,向大廳正中的大門走去,金色的門面上寫著四個打字,一夜成名。

推開門,鼎沸的人群廈時間突如襲來,放眼望去,數千坪的場地裡聚集著數千人,一眼看不邊,人頭濟濟,黑壓壓一片。

青年張開臂膀大聲道:「二位請好好享受吧,希望你們能好運到底,滿載而歸。」

小鬍子道聲謝謝,不再理他,大步走進場中。 他四人繞著場地,閒逛一圈,小鬍子抓了一把籌碼塞進身邊女孩的手中,道:「你去玩,等會我來找你。」

女孩一愣,感到莫名其妙,這樣的客人還是頭一次碰到,別人都想在她身上佔些便宜,他倒早早的把自己踢想一邊,疑問道:「你是讓我走嗎?」

小鬍子搖搖頭,笑道:「我賭錢的時候不想讓女人在身邊,那會影響我的運氣,明白嗎?」女孩似懂非懂,還是點點頭,莫不做聲的走向一旁。

瘦高個也給了他旁邊女孩一些籌碼,草草打發她離開。

身邊沒有了外人,小鬍子摸摸嘴上的兩撇八字鬍,問道:「強子,你怎麼看?」

高個子沉思片刻,道:「東哥,南洪門的人手少說也在百人以上。」

他二人邊低聲說話邊裝磨做樣的走到一客人少的桌子前,小鬍子拿起一些籌碼扔到桌子上,說道:「如果我們突然襲擊成功的機會能有多少?」

高個子眉頭緊鎖,道:「成功的機會應該不大。」

「怎麼說?」「東哥,你看,」高個子一咧嘴,道:「這裡四周都有監視器,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一進大廳,我們就在人家的視線之內,若是動手,酒店內的中控會第一時間向南洪門的總部發出求救信號,就算南洪門聚集人手需要半個小時,在途中需要半個小時,那留給我們的時間只區區一個小時,我們要在這一個小時打掉至少在百餘人的南洪門弟子,對方還佔有地利,特別是那條通往賭場

的小樓梯走廊,易守難攻,在一個小時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小鬍子深深的點點頭,咧嘴笑了:「行啊,強子,越來越厲害了,觀察的越來越仔細了。但有兩點我覺得你說的不一定對,第一,這裡是南洪門黑道資金的主要來源地,人手絕對不止百餘人,第二,南洪門援軍趕到也絕對用不上一個小時,別忘了這裡是南洪門的的腹地。」

高個子歎了口氣,道:「東哥,看來我們強攻的可能性是沒有了。」

小鬍子道,「也不一定,看情況而定吧。」

小鬍子仰面看了四周,長長吸了口氣,彎月般的眼睛突然放出精光,明亮如矩,幽深道:「不管怎樣,這裡我要定了。」不用說,這一高一矮兩人是喬裝打扮後的謝文東和高強。博展輝同意和謝文東合作,同時也告訴了他一條消息,向問天在黑道不販毒,同時也不大規模販黃,他的黑錢主要來自賭場。

海港酒店絕對是賭場中的重中之重。若是能一舉搗毀,那無意是讓南洪門在上海的黑道生意瘸了一條腿。有這樣的地方謝文東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自然親自來打探,看看在南洪門內舉足輕重的賭場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結果並沒有叫他失望。謝文東心裡下了決定,雖然很難成功,但有目標就是一件好事。至於結果如何那就隨天意了。能享受其中的過程才是他想要的,他噓了口氣,心情舒暢,笑道:「走,去找咱們那兩位漂亮的小姐吧。」高強聳聳肩,臉上又恢復冷冰冰的表情,默默點點頭。

謝文東嗤了一聲,半開玩笑道:「強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被一天天板著一張臉,不把旁邊的女人凍死也嚇了個半死,我真為你擔心以後找不到老婆怎麼辦。」

高強苦笑道:「東哥,我也在擔心。」「哦,你擔心什麼?」

「你身邊那麼多女人,到以後結婚的時候該怎麼辦?」

「……」這會輪到謝文東苦笑不語了,那兩位女郎得了籌碼並沒有去賭,而是小心的裝進隨身攜帶的錢包裡,她們在賭場裡呆久了,也見的多了,知道十賭九輸的道理。不會傻到把錢扔進無底洞裡。謝文東和高強看見她二人時,發現她倆正在看熱鬧,而且看的興致餑餑,謝文東好奇,扶在他挑的那個女孩耳邊問道:「什麼東西這樣有意思?」

女孩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正好對上謝文東那雙明亮發光的眼睛,她臉色沒來由的一紅,:「沒什麼,只是看人家賭塞子。」

「賭塞子?」謝文東笑了,道:「這個我也愛玩。」

說著,拉著女孩到最前方,看了看桌案,原則很簡單,莊家搖塞子,眾人壓大小就行,壓一賠一。謝文東並沒有馬上下注,而是等了一會,先看清場上的局面,莊家已經連搖出七回『大』周圍一干人等額頭都冒了汗,拿著籌碼猶豫不絕。

謝文東『呵呵』一笑,抓出一把籌碼放在大的範圍裡,女孩擔憂道「先生已經連出七回大了,你怎麼還壓大。」

謝文東笑道:「賭博嘛,賭的就是運氣,輸贏天注定。」

其他玩家紛紛下注,他們看好的都是小,畢竟已經出了七回大了。如若再出,那就犯邪了。

謝文東是不信邪的人,所以他贏了。女孩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雖然他並非每次都贏,但他一贏贏的很多,輸的很少。

轉眼間,一個小時過去,謝文東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面前的籌碼已有不少,招呼服務生過來,要了一張托盤,將籌碼統統放在上面,往女孩面前一推,走吧,去別的地方玩玩。女孩一愣,誤會他的意思,誤以為他要去開房間,小臉一紅垂下頭,猶豫片刻,又抬頭目不轉睛的看看謝文東,雖然他相貌平常,但一雙眼睛卻很漂亮,甚至誘人。裡面閃動的流光總是能吸引別人的注意。皮膚白淨光滑,雖然留著八字鬍,但仔細看,他的年齡並沒有想像中的大。「我的臉上張花了嗎?」謝文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女孩忙又低下頭,不敢正式他炯炯有神的眼睛,謝文東彷彿看出她的心事,感到好笑,在她耳邊輕語道:「我說的玩玩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他哈哈大笑,轉身走向其他的賭局,女孩顯然是剛做不久,臉皮薄的很,面紅如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謝文東會玩的賭博並不多,轉來轉去,在梭哈賭桌前停下,曾經在南京就是玩這個,他贏下過向問天一間賭場。現在想來,那時自己的膽子也確實夠大的,他剛要參與其中,高強走到他身邊,看看旁邊的女孩小聲道:「東……先生。」

「恩」謝文東目光放在賭桌上,並未轉頭,問道:「怎麼了」高強細語道:「熟人來了。」

謝文東順著高強的目光看去,只見賭場門外走進一夥人,熙熙攘攘不下二十號,其中一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白面珠唇,相貌俊郎,謝文東看清之後一縮脖,苦笑道:「真沒想到,他竟然來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和謝文東打過無數次交道的蕭方。蕭方進來之後舉目環望滿意道:「今天的生意不錯嘛。」

剛才招呼謝文東和高強的青年經理陪在蕭方身後,點頭哈腰笑道:「托向大哥和您的福,這一鎮生意一直很好。」青年經理並不是賭場的一把手,但在南洪門的地位也不算低了,可和八大天王站在一起,頓時矮了半截子。更何況蕭方是排在八大天王前兩位的人,唯一能和他抗衡的可能只有唯一沒有出現,一直在國外的陸寇了。

蕭方『恩』了一聲,邊往裡走邊問道:「最近可有扎眼的人出現?」

「沒有,絕對沒有」青年拍著胸脯保證笑道:「來的都是一些熟人,再就是熟人介紹的朋友。不開眼敢鬧事的,這短時間還沒有碰到一個。」

蕭方從謝文東和高強的身邊的過道走過去,謹慎道:「我說的不是那些那事的小混混,現在北洪門大舉入侵上海,和我們已經全面開戰,我擔心的是他會對這裡不利。」

青年坦言笑道:「蕭大哥多率了,海港有咱二百多兄弟,而且賭場的地勢險要,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我一聲令下,在附近聚集幾百人不成問題,北洪門的人不來也就罷了,謝文東要是敢來這撒野,恐怕他來的了未必能回的了。」

前面的話他還是細聲細語說的,只有他和蕭方二人聽的見,到後來聲音放大,讓旁邊的謝文東也聽的一清二楚。

他暗暗冷笑,討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讓我來的了回不了的,越是老虎的屁股我夜要踢一腳。

高強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無奈的搖搖頭,蕭方站住,回身拍拍青年的肩膀,含笑點頭。他對青年的話不以為然,但喜歡他的激情和自信,這正是現在門內所欠缺的。

無意中,他掃國謝文東和高強,喃喃道:「哎,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啊?」

第六部 這就是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書目

謝文東和高強同是一驚,嚇得一縮脖,頭都沒敢回,硬是假裝沒聽見。他兩人雖然精心喬裝打扮一番,但能騙得了外人騙不了熟人,蕭方和謝文東打過交道無數,仔細查看難免會看出些破綻。蕭方不是向問天,而且和他仇深似海,他若在這裡發現謝文東,絕對不會顧忌身份,毫不猶豫的將其碎屍萬斷。這一點謝文東敢百分百的肯定,所以,當他發現蕭方向自己和高強走過來時,雙手低垂,金刀滑落於掌心。蕭方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在哪見過這個人,走到二人身後,緩緩伸出手來,『啪』的一拍高強肩膀,疑道:「兄弟,你是哪的人?我怎麼看你眼熟得很啊?」

  還好他找上的是高強!謝文東長出一口氣,高懸的心也放了下來,蕭方和高強本人並未見過面,充其量只看過照片。


  高強故意一愣,莫名其妙的轉回頭,疑惑的看了看蕭方,狐疑道:「朋友,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蕭方看清高強的面容後,搖頭苦笑,對方一臉的重鬍鬚過於特別,若是以前真見過應該會有印象,暗笑自己太多心,自從謝文東來上海之後自己快成驚弓之鳥了。他頜首點頭,客氣道:「不好意思,朋友,我認錯人了。」


  高強一笑而過,回道:「不用客氣。」蕭方領人走了,謝文東和高強二人同出了一身冷汗,對視一笑,後者道:「東哥,我看我們該走了。」謝文東笑道:「還好剛才蕭方注意的不是我。」一頓,看了看托盤中的籌碼,對旁邊的女孩道:「都給你了,用這些錢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再干讓自己受苦的職業了。」說完,和高強走出賭場。女孩傻愣愣的看著懷中小山似的籌碼,又看看謝文東離去的背影,彷彿在夢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東哥,」高強低聲說一句,出言欲休。謝文東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和我還用見外嗎?」高強把心一橫,道:「東哥,那些籌碼好像應該有一百多萬吧,我們現在好像資金也很緊張。」


  謝文東道:「本錢有一百萬,加上後來贏的,應該在一百五十萬左右。」「可是,」高強苦道:「你轉眼之間就給了一個咱們不認識的女人,是不是……」下面的話,他沒好意思說下去。謝文東笑了,道:「你以為我們能拿著錢出去嗎?」


  「怎麼?」高強目光一凝。這時二人已經出了賭場來到大廳,謝文東目光一瞥棚頂,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前台那裡至少有三架監視器,我們若是拿著籌碼兌換現金,最快也得需要十分鐘。十分鐘可以發生很多事,包括蕭方透過中空台的屏幕把我認出來。」高強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這一點,苦笑道:「看來蕭方一出現就讓我們瞬間成了大輸家。」


  「哈哈!」謝文東低聲悶笑,說道:「一百萬算得了什麼,我能扔出去,也同樣能討回來十倍百倍。」


  他的話夠狂妄,高強卻一點都不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很認真的點點頭,說道:「東哥,我相信。」二人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快步從原路走出酒店,上了車後,高強才算真正放下心,長長噓了口氣。謝文東問道:「強子,感覺怎麼樣?」高強慨然道:「好像在老虎洞裡轉了一圈。」謝文東氣道:「我是問你這海港酒店的賭場怎麼樣!」高強閉目想了一會,才道:「我們所能設計出來的賭場至少落後人家五十年。」「嗯!」謝文東長長答應一聲,拍拍高強的肩膀,道:「回家!」


  謝文東是個慾望很強的人。他所要做的事;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不會掩飾。回到鮮花酒店,他對著鏡子撕掉那兩撇八字鬍,然後再將頭上的發油清洗乾淨,輕輕鬆鬆泡個熱水澡,等一切事畢,他給博展輝去了電話,二人之間沒有客套,直入正題,謝文東先道:「海港的賭場我去了,也看了,玩了。」「感覺怎麼樣?」博展輝正在家裡,他坐在大號的竹椅上,雖然開了兩扇空調,汗水還是把他的背心沁濕。這可能就是一般的胖人最不喜歡夏天的原因所在。「不錯。」「只是不錯?」「很不錯!」「哈哈!如果我能有一間如此規模的賭場,我的一生都知足了。」博展輝像是說笑道。他的弦外之音自然逃不過謝文東的耳朵,仰面大笑,道:「如果能佔一半呢?」博展輝打個機靈,騰的從靠椅上坐起,盡量放鬆語氣問道:」謝先生的意思是……?」


  謝文東一字一頓道:「我們合力把它打下來!事成,你我一人佔半成。」「哧!」讓博展輝說說還可以,真到讓他做的時候,又開始猶豫起來,畢竟南洪門多年來形成的有形或無形的威懾力不是說忽略就忽略掉的。萬一失敗,後果不堪想像,即使成功了,向問天能饒了自己嗎?南洪門的報復自己能承受得了嗎?他的猶豫,謝文東可以理解,不想把他逼急了,笑呵呵輕鬆道:「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是合作夥伴,南洪門要是想對你不利,他必須得先過我這關。話,我就說這些,你自己再考慮吧!」說完,謝文東沒再給博展輝說話的機會,掛斷電話。他活動一下筋骨,打開房間中的音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姜森敲門而入,看了看床上悠閒自得的謝文東,道:「東哥,你的心情不錯?!」謝文東眼不睜,頭不抬,道:「還算好。海港的賭場你去了?」姜森搬把椅子做在床邊,點頭道:「去了。」「我想要把那打下來。」謝文東一向少說廢話。姜森眉頭一皺,道:「有些難度。」「所以嘛,」謝文東雙目微張,笑瞇瞇道:「多把些暗組的兄弟混進去,裡面咱們的人越多,成功的幾率就越大。」姜森搖頭而笑,憂慮道:「我擔心的不是能不能把它打下來的問題,我在想,即使我們拿下海港賭場,那裡的產權還是人家南洪門的,我們根本立不住腳,也沒有霸佔的理由。」謝文東笑道:「這也正是我要考慮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姜森沉思了良久,才悠悠道:「老劉探來的消息說海港是蕭方管轄的,而向問天又恰恰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謝文東打個指響,點點手指,讚道:「聰明!」聰明人說話一向很簡單,不需點明,已心照不宣。


  謝文東的耐性並不比常人多,也正因為他性子急,才發展的如此之快,頭腦聰明靈活,心計陰沉詭異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運氣一向很好。但此次對付海港酒店的那間賭場,他的耐性卻出奇的好。他利用暗組和血殺成員,足足滲透了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到底潛入或者在賭場內混熟了的暗組和血殺成員有多少,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同樣,一個月的時間也可以發生很多事。南洪門的全面反擊絕對是最令謝文東頭痛的一件事。向問天投入了多少人力和資金,謝文東並不清楚,但有兩次對方來勢洶洶,全力圍攻鮮花酒店,大有一口吞掉北洪門的意思。


  第一次,六月初二,南洪門以兩大天王田方常和周挺領軍,麾下人手無數,直奔鮮花酒店進發。由於聚集一處人手太多,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兵分數路,即使如此,每一路的車隊都已經用浩蕩來形容。南洪門的異動,暗組早早的發現,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臨時總部,鮮花酒店。謝文東得知後,並未見慌張,他先是給博展輝打了電話,說明南洪門動用主力對自己發動進攻,希望他能派人支援。他的本意希望把博展輝頂在前方當炮灰,當忠義幫和南洪門打得不可開交時,他再出來,把兩股勢力一起消滅,或者坐收魚翁之利也是不錯的辦法。哪知博展輝更是狡猾得很,既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完全答應,而是說自己在這段時間人手也緊缺,同時和臨近幫會有些紛爭,不敢將人力大量外派。最後,他只是象徵性的派出玄子丹加上五六十號無關緊要的小弟。看著博展輝派來的蝦兵蟹將,謝文東氣得直咬牙,心中暗恨,表面上沒表現出來,熱情招待了玄子丹一番。憑他的人手自然無法和沖天之勢的南洪門主力抗衡,不得以,只好用了最後的法寶——找警察護架。


  向局長確實很夠意思,是典型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類型的,謝文東一句話,他奔兒都沒打,馬上向上級申請,自己管轄地區將會有大規模拚鬥爆發,請求調動防暴大隊。上百名真槍實彈的防暴武警和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在鮮花酒店附近佈防。警車停在道路兩側,快添滿整條街道。如此聲勢,向來少有。田方常和周挺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和警察火拚,就算贏了,以後也無法再在上海立足,而且整個南洪門都跟著遭殃。沒辦法,二人命令大部分手下半路返回,他兩人只帶少數人到鮮花酒店前走一圈。透過酒店的玻璃窗,兩人都看見了謝文東。後者似乎有意坐在窗戶附近,笑盈盈的大口吃著菜,喝著酒,旁邊還有美女江琳相伴,悠然自得,喜笑言開。田方常、周挺二人在車內氣得一直跺腳,在警察眾目睽睽之下也拿謝文東沒辦法。


  田、週二人含憤而去,謝文東仰面而笑,打發走看熱鬧的玄子丹,他拿出一張百萬支票,遞給姜森,說道:「幫我送給向局。」


  姜森接過,一看上面得一排零,吐了下舌頭。謝文東笑道:「向局是個可以依賴的人,拿出再多的錢花在這人身上都不浪費。」姜森贊同,但眼睜睜看著用無數兄弟性命拼回來的血汗錢就這麼輕鬆的砸出去,他還是有些不捨。


  謝文東對於對自己有用的人一向都很大方,從來沒小氣過。他很清楚,錢是繫緊雙方關係的重要紐帶。


  沒費一兵一卒,沒動一刀一槍,南北洪門間的大規模爭鬥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草草收場。雖然逃過一劫,但北洪門門下弟子並不怎麼高興,畢竟己方是借助警察的實力而把敵人嚇跑的,十分不光彩。南洪門的人更是大罵謝文東不要臉,打著洪門旗號是給洪門丟人,周挺脾氣火暴,數他罵的最歡,連同謝文東的祖宗十八代他都集體問候了一遍,可他忘了,自己和向問天,不也同樣借助過警察的力量。謝文東不會在乎別人怎麼說他,怎麼罵他,他一直都說自己是壞蛋而非英雄,所以,他做事可以毫無顧忌,甚至不用考慮什麼臉面問題,因為壞蛋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壞蛋可以無法無天。


  南洪門的第一次大規模進攻就這樣被謝文東輕鬆化解,同時也給後者提了醒,自己和向問天在上海的實力還有不小的差距。他抓住得來不易的空隙,在上海本地招人,從T市繼續大規模調派人手,最後,他甚至將目光投向遠在東北的文東會和身在雲南的老鬼。只要能提供出人手,他統統收納。沒出半個月的時間,北洪門人手倍增,由於安身之地有限,所以人力分散得極廣。道上的人笑稱,只要有旅店的地方,就能看到北洪門的人,只要有租賃房屋的地方,一定能找到北洪門的人。


  人多,卻過於分散,形如散沙,不容易組織。謝文東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和東心雷商討兩天,總算弄出解決方案。將所有分散的人力按區域劃分,每區一個頭目,每三區合為一大區,直接規東心雷,任長風,靈敏等北洪門主幹管轄。這樣一來,有了凝聚力,真若是拚鬥起來的話,也能發揮出戰鬥力。他規劃得剛剛有些起色,向問天發起了第二輪進攻。


  第二次,蕭方也參入其中,人手比上次更多,而且怕謝文東再玩上回利用警察的花樣,特別和上海市局局長交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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