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燁聊了許久,眼看著時鐘將指向七點半,可是我們還是沒有看見雪的影子,剛才的豪情萬丈頓時減退了不少,我再次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不由生氣的說:「雪到底是怎麼搞的?不是說好了早一點回來的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人影?算了,算了,不等她了,我們先吃吧。」說著拿起筷子就要動手。
燁忙打圓場說:「難得大家能夠團圓的吃一頓飯,再等一會吧,雪下午和我打電話說過了晚一點回來的,我想她可能有事大概快要回來了,如果你餓了就先吃一點吧。」聽到燁的話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是為她慶祝,悶悶地放下了手中的竹筷。
「滴答,滴答,滴答……當,當,當……」時鐘無情的敲打了九下,也將我最後的耐心消磨殆盡,我看著原本熱氣騰騰的一桌飯菜變得冰冷,心頭不禁火起:「太不像話了,難道讓我們等到明天,是不是晚飯連帶著明天的早飯一起吃了?」
看到燁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趕忙說道:「你不用幫她圓謊了我看得出來,你只要一說謊眼睛就不敢正視我。她真的打電話回來了嗎?就算她打過了電話回來,那麼她有沒有說她在哪裡,又要去哪裡?」
燁反而擔心的說:「雪會不會出事了。」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將掐算了半天的手放回到桌子上回答:「她安全的很。」以前算個什麼還算是輕鬆,,由於內傷未癒今天則讓我頭一次有了氣悶的感覺,看樣子得開幾副中藥調理一下了。
這一頓原本應該是開心愉悅的慶祝飯,我和燁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心情,燁默默的扒著飯,偶爾的才夾一筷子菜,我們在這種沉悶的氣氛下結束了這一頓晚餐。
十一點半,外面終於響起了開防盜門的聲音,接著房門也打開,做賊心虛的雪首先探出臉蛋,小心翼翼的朝門裡一望,發現我和燁正坐在沙發上望著她,想矇混過關根本不可能,雪乾脆直接關上房門走了進來。
雪走到燁的面前把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禮盒遞給了燁,說:「送給你的。」
燁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打開了小禮盒,裡面竟然是一條閃爍著亮光的珍珠項鏈,燁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
好貴重的禮物,至少也要千元以上的價格,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燁昨天給了她四百,加上我今天給她的三百元,就算她一分錢都沒有花,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買得起如此貴重的禮物?」
看著雪一臉得意的樣子,我不由的沉聲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錢可以買得起珍珠項鏈?」
「反正又不偷不搶,我自己掙來的。」看到我逼視著她,雪有些慌亂的回答道。
我看著底盒兩千四百元的標價,眉頭皺得更深了,再次問道:「既然這樣那說明一下錢的來歷沒有關係吧?」
「說就說,今天我去DISCO舞廳,有人邀請我跳舞,後來還有人付錢,就這樣而已。」雪挺著頭說。
我拍著沙發扶手就站了起來怒斥道:「我們寵你、愛你、遷就你,但是絕對不會放縱你,你太過分了,一女孩子孤身一人這麼晚才回來,你當世界上的壞人死絕了,知不知道有人要擔心你?更何況這些來路不正的錢。」我將燁手中的珍珠項鏈一把奪過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你……你是我什麼人?要你管。」雪也發狠的看著我。
「啪……」我狠狠的甩了她一記耳光。
「不凡為了你出生入死,雪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燁此刻的話已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雪捂著自己的臉頰眼睛裡飽含著淚珠,可就是強忍著不讓淚珠淌下來,紅著眼睛說:「你打我。」說完拉開房門就跑了出去,任由燁如何叫喊也毫不停留。
我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無力的坐倒在沙發上,心中卻在滴血,愣愣的看著大開的房門。
燁焦急的聲音喚醒了我:「雪對這一帶不是很熟,萬一迷路了怎麼辦?遇到壞人又怎麼辦?」
聽了燁的話,我「噌」的站了起來,臉上更是佈滿了焦急的神色:「我們趕緊出去找人。」說罷奪門而出,燁點了點頭,跟著我跑了出去。
「雪,雪,你在哪裡,快點回來……」一句句聲嘶力竭的叫喊在大街小巷中出現,打破了夜晚的沉寂:「雪,你到底在哪裡?」
已經凌晨三點了,我和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家,附近的大街小巷我們都翻了個底朝天,連垃圾桶都沒有放過,可還是一無所獲,連雪的影子都沒有摸著。
儘管很不想打擾林東智他們,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拜託他們一起幫忙找人了,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就在我拿起電話的時候,燁一把摁住了話筒,右手食指豎在嘴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然後用手指指向她的臥室說:「我記得剛才我沒有關門的,可現在門已經關上了,我看看去。」
燁輕輕的撥開房門,果然發現雪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急忙拉開想要衝進去的我說:「今天就不要責怪她了,讓她休息吧,別望了她才出院,不能太勞累。」
我牙齒咬的「格格」直響,握著拳頭轉身就朝實木桌子一拳捶下,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我感覺丹田一陣翻湧,牽動了我全身的傷口,我吐了一口鮮血,燁見狀焦急的問道:「不凡,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我搖搖頭說:「一口悶氣,出了就沒事了。」
話音剛落,整張桌子化為粉末散落在地上,燁趕緊抱著我的胳膊:「不凡不要這樣。」
我拍了拍燁的肩頭說:「我沒事。你去我房間睡吧,我想在這裡坐一會。」
燁搖頭說:「你去睡吧,我早晨有課,我現在回宿舍去。」
「可是現在天還沒亮,會不會有危險?」我知道燁想騰出位置讓我休息,又不想打擾到雪才如此說的。
「我已經看到有賣早點的出來準備了,而且附近的路燈也很亮,不會有危險的,你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拗不過燁,而且聽見外面不遠處確實已經有擺攤準備賣早點的人,就勉強答應了燁,囑咐她早點休息,目送著燁慢慢離開直至失去燁的蹤影,我關上了房門,房間裡只剩下我孤零零的影子陪伴著我,我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
儘管折騰了整晚,可是我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我打開了音響,並把聲音調低到只能我一人聽見的音量,我癱軟的坐在音響旁邊,BSB的一首美妙而略帶著傷感的旋律在我耳邊縈繞:
「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
So many words for the broken heart,
It's hard to say in a crimson life,
So hard to breathe,
Walk with me, and maybe
Night of light' so soon become,
Wild and free I could feel the sun
Your every wish will be done.
They tell me
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
Is this the feeling I need to walk with
Tell me why I can't be there where you are
There's some thing missing in my heart.」
聽到這裡,煩躁的我痛苦的捂著臉,突然感覺手指間涼涼的。
忽然,房門外又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我不由的抬起了頭,燁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燁緊走兩步來到我的身前,蹲下並用手撫摩我的臉頰柔聲說道:「不凡,你哭了。」
是呀,面對鬆口組的槍林彈雨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淌過,可是在這裡我竟然哭了。
我抓住燁的左手放在我的心口上,無力的說道:「我真的好累,好累。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雪,她本來就不應該屬於我,我和她的相識只不過是一次美麗的錯誤而已。」
燁扶著我坐回到沙發上,將我緊緊的摟在她的懷裡說:「我的不凡不會就這樣放棄了吧,這不像我認識的周不凡。放棄了雪你難道不覺得可惜嗎?」燁輕輕的撥弄我的頭髮說:「你總是想為我們擋住所有的危險,想讓我們永遠處於最安全最舒適的生活之中,可是這樣的壓力對你來說卻是太大了,別忘記了,你的年紀也只是二十三歲,我還比你大四個月零一天呢。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一個家需要我們共同承擔壓力與責任,而不僅僅是你一個人。你對付壞人也許綽綽有餘,可是談到感情你不過是一個長不大的男孩。」燁接著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我猶豫的問:「這樣能行嗎?」燁點頭道:「我是女人,所以我比你更瞭解女人,我也可以知道一點雪現在的思想。收起你的大男子主義吧,把你的責任分擔給我一點可以嗎?」
我被燁的一席話深深的打動了,我點了點頭,沮喪的心情也隨之平和許多,我抬起頭望向燁問道:「你有事嗎,怎麼又回來了?」
燁嫣然一笑回答道:「還不是不放心你,看你情緒很低落,我知道你不管什麼事一定會硬撐的,所以回來看看。」
我還能說什麼,只能輕輕的說:「謝謝。」燁卻用兩根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唇說:「不用謝我,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劉燁,沒有我媽幾年清閒的生活,更沒有我這麼多年開心的生活,我不想謝你,因為我會用我的一生報答,也許為了恩更為了情。也不希望你謝我,我們之間沒有必要談謝字,因為這是我應該做的。」
天色已漸漸放亮,燁望了望窗外說:「不凡,你休息一會吧。」說完扶著我的頭枕著她的大腿,還輕輕的拍打著我的後背讓我更加舒服。
此刻我舒服的枕著燁柔軟的大腿,心裡卻又產生一片複雜的想法,耳邊聽著雨點撞擊地面的聲音,和遠處人們驚慌的叫罵聲,心中歎道:「又下雨了,可我什麼時候才能送走雨天,重新迎來艷陽天?」唉……
這場冬雨難得才下了兩個小時就停了,燁乾脆留下陪伴著雪,按照燁的話來說,反正債多不愁,已經請了這麼多天的假,再多了一天也不算多了。
我親了親燁的臉蛋後踏出了家門,有了燁那一番鼓勵的話,我更有信心面對一切的困難,儘管我還不能完全釋懷,可是我已經可以漸漸放開,因為我還有一個燁,英雄不應該就此氣短。
儘管雨已停了,可是不少的遊樂器具上仍有不少的積水,清潔工在為今天的營業匆忙的打掃擦拭著,只要還有一個遊客,遊樂場沒有停止營業,我們這些裝扮動物的臨時工就不得不上工,哪怕天上下刀子。
好在一場短暫的小雨並沒有減退廣大遊客遊玩的興致,反而比昨天多出不少人,我們的工作也更加的繁忙,我注意到那只「大熊貓」一如既往的努力蹦跳著,同樣也是最最吸引遊客的,我不得不佩服,同時也增加了我的好奇心,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亦或是一個女孩,我越來越想看面具下的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中午時分,我買了兩個麵包陪著大叔在員工休息室裡吃飯,閒聊中得知大叔的名字叫楊得鑫,我親切的喊他楊叔,他則叫我小周。
「楊叔,在這裡幹活也不是一件長久的事情,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我嚼了一口乾麵包和著一口礦泉水吃了下去。
「還能怎麼辦,過一天是一天吧。」楊叔無奈的說道。
「如果有機會出去,我的意思說有更好的工作呢?」我連著灌了兩口礦泉水,接著問道。
「小伙子長身體,老吃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對身體不好。我開了一輩子的公交車,現在讓我下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事情。」
「那就幫人開車咯,繼續老本行。」我開玩笑的說。
「不行了,現在別人請司機都要年輕人,一般招聘小伙子大姑娘,我這麼個半大老頭誰會稀罕,再說招聘司機的又不是光讓人駕駛車,還要能喝酒,上級喝不過別人就由司機頂著,我身體不好,煙酒都不能沾,怎麼和別人比。」大叔搖頭道。
「如果我請您當司機呢?」我說道。
「我一定幫你開車,不過前提就是等你有了車。」楊叔笑著收拾自己的碗筷。
「那麼我們一言為定。」我衝著楊叔的背影喊道。
還有幾分鐘下午班就要開始了,我一邊穿著「熊皮大衣」一邊抓緊時間和楊叔聊最後幾句:「楊叔,你在這裡工作合同簽了嗎?」
老實的楊叔吃驚的問道:「臨時工也要簽合同?」隨即搖搖頭:「我不太清楚也沒有簽。」
我耐心的解釋:「不管是否是臨時的還是正式的工人,就算在試用期也要簽定勞動合同,這對自己是一個保障,如果他們有良好信譽,就是簽了合同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損害。否則他們翻臉不認帳你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法律也不好保護,他們也許會『道義』的給你一點錢了事。」
「不至於吧,他們這麼大的遊樂場。」楊叔心裡開始打鼓。「是有可能我在電視新聞上看過。」旁邊一個插嘴道。
「可是現在提出來有沒有用,會不會對我們有想法。」楊叔面帶難色說。
「既然這樣,我幫大家說好了。剛好我的合同也沒有簽。」我自告奮勇的提出來,並且將押金收據拿出來給他們看:「還有押金應該有收據的,不然就說明遊樂場的管理有問題,財務制度不健全,方便某些人可以私立帳戶。」
「這個收據我也沒要……」「我也是……」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那就一起要回來,大家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來答覆大家。」我隻身來到人力資源部,看見兩桌子人正熱火朝天的打牌,我敲了敲門走了進去,開門見山的說:「宋經理,我的工作合同呢?您答應今天幫我辦的。」
宋經理看了我一眼說:「還沒有弄好,我呆會弄,明天再來吧。」
「那我就在這裡等一會好了。」我將熊頭一放,坐在了沙發上。
此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看到我就說:「你是來拿工作合同的吧,我這就拿給你。」我看了看她的胸牌,人力資源部副經理黃奕,而那位宋經理則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瞪著黃奕。
拿到了我的合同我又說道:「乾脆連大家的一起給我帶過去好了。」
「你得寸進尺了你。」邵蘭插口道。
「邵主管,好像您的工作是監督工人工作並進行績效評估,而不是管理合同方面的事情吧。」黃奕毫不客氣的反駁邵蘭一點顏面都不給她,氣得她那張臉青了綠,綠了紫,紫了黃,黃了紅總之五顏六色的不停變換。「他說的合情合理,公司的規定不就有這一保護員工的條款嗎?」邵蘭職位比黃奕低只能哼聲不答話。
看樣子黃奕百分之兩百是東方冰她們那一邊的,而且也極有後台,不然不敢公然跟同一部門的兩個管理人員硬著干。
總經理助理范兵出來說話了:「邵主管只是隨便說說,值得如此嗎?」「話不能這麼說,董事長不是總和我們說人本化管理嗎?從哪裡體現?就是這裡。」李影這個遊樂場副總經理也從門外走了進來,靠著黃奕坐了下來。
兩方真可謂涇渭分明,各幫各的,導火鎖則是我的到來,一聲清脆的上班鈴聲打破了這火藥味十足的氣氛。
一屋子人紛紛起身,各自回答各自的崗位當中,邵蘭臨走之時在我耳邊威脅道:「小心點你。」
我抖了抖手上的合同說:「想解雇一個員工必須要有充足的理由,不然員工投訴總公司會派人來調查的。」
邵蘭恨恨的說:「你對公司條款記得很熟呀,我希望你不要犯錯。」
我笑著回答:「我也希望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久一點。」不理會臉上再次變得五顏六色的邵蘭,開心的繼續當我的黑熊去了,這一趟來的真有價值竟然讓我知道了他們的分別屬於的派別,真有意思…
[ 本帖最後由 twu0107 於 2007-12-14 04:06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