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 江山如此多梟 作者:南海十四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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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6 21:44: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7 394706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2:57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0章 獵人獵物(四)

  楊夙楓看看前面,放開突騎施步槍,四周看了看,從靴子中掏出匕首,砍了一些樹枝,將表面潮濕的樹皮都刮掉,然後搭在眾人中間,構建成一個聖殿一樣的塔形。一切準備妥當,從裁冰綃手中拿過一份發射藥,撒落在樹枝上,然後將突騎施步槍拿過來,靠著樹枝開了一槍,濺射的火花引燃了發射藥,樹枝慢慢的燃燒起來。不過,畢竟是剛剛下過雨,樹枝燃燒的非常不充分,濃郁的煙霧薰得楊基睿都忍不住咳嗽起來,更別說蘇綾鱈她們了。

  不過無論如何,火光總算給了她們一些溫暖,更多的卻是給了她們安慰,給了她們生存的希望。

  然而,火光同樣給了敵人明確的攻擊目標。

  楊夙楓深沉的看著前方,彷彿凝固了雕像。不充分燃燒的火堆冒出的濃煙飄向他的位置,弄得他的鼻子瘙癢無比,他不得不用力的挖了一下鼻孔,這個不文雅的動作卻又被蘇綾鱈看到了,頓時覺得他更加討厭了,不屑的退後兩步,離開了他要遠一些。楊夙楓同樣回報以輕蔑的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根樹枝的斷折驚動了楊夙楓,他霍然回頭,立刻發覺麻煩大了。

  從未謀面的渡邊郎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鋒利的長刀貼在了蘇綾鱈雪白粉嫩的脖子上。

  楊夙楓不認識渡邊郎,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那個人就是他。他的身材很矮小,但是肌肉很發達,小小的眼睛裡散發著令人心頭感覺很不舒服的凶光,他的腦殼光禿禿的,油滑發亮,後面編著三條油光煥發的小辮子,辮子末端綁著三個小小的黃金打造的骷髏頭。

  裁冰綃突然間驚恐的尖叫起來:「你是赤煉教的餘孽?」

  渡邊郎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裡的凶光閃了閃,顯然被裁冰綃說中了。

  但是這一切都嚇不倒楊夙楓,無論對方是赤煉教的什麼人,對他影響都不大。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的沉穩和冷靜。即使面對突騎施步槍,對方也沒有絲毫的驚恐。

  「我想,現在應該是我說了算的時候了。」渡邊郎沉默良久,終於陰沉的說道,流露出發黃的牙齒。

  楊夙楓的槍口絲毫不離他的腦袋,但是渡邊也非常狡猾,絕對不給楊夙楓機會。蘇綾鱈的臉色蒼白的好像冬天湖面上浮現的死魚的白肚子,完全絕望。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凌辱,她簡直恨不得立刻死去。

  「把你的槍放下,否則,我就殺了她。」渡邊郎的聲音不高,但是帶有殘酷的血腥味。

  楊夙楓深深地看了蘇綾鱈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殺了她好了,我才不在乎。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裁家的財產都存放在美尼斯南邊的羅尼西亞聯邦的錢莊裡,沒有她的簽字畫押是無法提取出來的。」

  渡邊郎狡猾的露出小半個腦袋,朝楊夙楓陰陰笑道:「楊夙楓少將,你不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非常清楚,你絕對捨不得我殺死她,你還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摟抱著她的豐滿身軀大被同眠呢!你看看,她的胸脯多麼的豐鼓,兩個奶子簡直要破衣欲出。嗯,每天晚上如果都能撫摸著這樣兩個豐乳入睡的話,就算是換個神仙來做你也不願意。哈哈,我看你的眼睛我就清楚了,這樣的美色你早已心動。你不要再裝正經,看著,我輕輕的在她的脖子上劃一道血痕……噢,多麼潔白柔嫩的脖子啊,我多麼憐惜……」

  長刀緩緩的緩緩地從蘇綾鱈的粉脖上拉過,淡淡的血絲滲透出來,順著長刀形成一滴鮮紅晶瑩的血珠。蘇綾鱈雙目緊閉,胸膛急促起伏,顯然心中害怕之極,而那種被公開凌辱的感覺更加讓她腦海中充滿了自盡的念頭。但是渡邊郎卻恍若欣賞一道藝術品一般,小小的眼睛裡泛動著凶光,藐視著眼前的一切,好像血液刺激了他內心的慾望,讓他渾身充滿了虐待的快感。

  楊夙楓臉色越來越深沉,最後不得不微微歎息一聲,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渡邊郎,算你狠,你的確猜對了我的心思,我答應你就是了,你放開她吧。」

  裁冰綃尖聲叫道:「不要!不可以!」

  蘇綾鱈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慾望,只是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又絕望的閉上,兩滴傷心欲絕的淚珠從秀麗的臉龐上滾落,悄無聲息的掉落在地上,和大地的雨水交織在一起。

  楊夙楓緩緩地舉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將它舉過頭頂,然後緩緩的緩緩地蹲下,每個動作都彷彿充滿了千斤的力氣,終於,在裁冰綃感覺幾千幾萬年的時間過去的時候,楊夙楓完全蹲在了地上,然後緩緩地放下右手中的步槍,每個動作都是如此的凝重,又是如此的痛苦,其他人都不忍目睹,惟有渡邊露出了得意的殘酷的冷笑。

  裁冰綃雙手捂面,痛苦的呻吟著:「楊將軍,不要……」

  楊基睿也是全身麻木,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突然間,楊夙楓的身體跳動了一下,楊基睿只覺得眼前一花,隱約看到楊夙楓的身體好像失去了平衡一般,瞬間倒地,跟著在地上打一個滾,隨即飛快的半跪著站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槍口冒出一陣輕煙,跟著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然後,在所有人的難以置信的驚恐萬狀的注視中,渡邊的身體晃了晃,手中的長刀慢慢的離開了蘇綾鱈的脖子,最終掉落在泥水中。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向左踉蹌的走了三步,又向右踉蹌的倒退了三步,好像喝醉了酒的人,永遠都無法站穩。他的左手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喉嚨,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手指間汩汩流出來。

  楊夙楓冷然站起,聲音冰冷的好像來自埃羅佛大陸的冰窖:「我剛才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跟我搶錢搶女人,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你應該記住的。」

  渡邊郎吃力的掙扎著,用最後一絲力氣難以置信的盯著楊夙楓,眼睛裡冒出的火焰彷彿要將他渾身焚燒起來,但是楊夙楓絲毫沒有畏懼,他淡然上前去,拿起掉落的長刀,猛然舉起,斜斜劈下,乾淨利索的將渡邊的腦袋斬下來。被斬斷的脖子噴出的鮮血將渡邊的頭顱沖的飛了起來,跟著被楊夙楓用刀背一磕,掉到了左前方一個正要偷偷摸摸的爬上來的匪徒面前,滾了兩滾,三條綁著黃金骷髏頭的小辮子還將泥水濺起來。那匪徒低頭一看,頓時嚇暈過去。

  不過,被嚇暈的並不是他一個人,還有蘇綾鱈、裁纖纖、裁緲緲,她們此生何曾看到過有人被活生生的斬首?裁冰綃雖然勉力控制得住,但是上下牙齒也已經在拚命的打架。

  楊夙楓倒提著帶血的長刀,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在他們四周,已經出現了十多個偷爬上來的匪徒,可是每一個,都已經被剛才的一幕所震懾,一動也不敢動。在眾目睽睽之下,楊夙楓大踏步地走過去,提起渡邊郎鮮血淋漓面目猙獰的首級,欲將髮辮上的三個黃金骷髏頭拿下來,不料這三個小東西綁得還挺緊的,一時間解不開,於是他不耐煩的拿起長刀,將辮子割斷,然後將散開的頭髮從黃金骷髏頭中抽乾淨,最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將黃金骷髏頭放入自己的口袋,再順便一腳將渡邊郎的首級踢到不知哪個角落。所有敵人都被他的凶殘和貪婪鎮住了,幾個膽小的匪徒甚至渾身簌簌發抖。

  「滾!」楊夙楓的牙齒裡蹦出一個低沉的字眼,雙目凶光盡露。

  但是那些被嚇呆的匪徒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腦海中想要撒開腿就跑,可是雙腿卻不聽指揮。楊夙楓凶神惡煞的舉起長刀,朝一個最近的匪徒走過去,那匪徒終於反應過來,啊喲怪叫一聲,轉身就跑,不料卻又被後面的樹枝絆倒,頓時摔得滿臉都是血。

  其他的匪徒也慌亂起來,紛紛後退,但還保持著面對楊夙楓的姿態。然而,這種姿態沒有堅持多久,片刻之後,殘餘的匪徒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慌亂,有人低聲叫道:「官兵來了,官兵來了!」隨即,控制不住地驚慌得思緒在匪徒中迅速蔓延開來,他們眼看著恍若惡魔轉世一樣的楊夙楓,早已經心膽俱裂,只是猶豫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立刻轉身就跑,動作敏捷得好像一群剛剛出籠的獅子,不大一會兒就跑得乾乾淨淨的。

  楊夙楓喘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砰然掉落,幾乎砸到自己的腳趾。他疲憊的緩緩坐下來,靠著一蓬荊棘大口大口的喘息,即使荊棘刺的他渾身發疼,他也不願意站起來了。剛才的連串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畢竟,這一切都是人的本能反應,而不是長久訓練的結果。儘管前世在野外獨自一個人生存的經歷鍛煉了他超乎尋常的體魄和反應,這些技巧也僥倖的救了自己一條命,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打不死的無敵戰神,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罷了。現在,只要有人隨便拿把小刀,就能輕鬆的不廢絲毫力氣的割斷他的氣管。

  不過,似乎危險已經過去了,救兵來了。果然,一會兒之後,從西邊傳來大隊人馬徒步前進的聲音,不時還有坐騎的嘶叫聲,從雜亂的腳步聲來判斷聲音,應該有好幾百人。但是楊夙楓並不顯得高興,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西邊的道路。救兵的確來了,只是究竟是哪個?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2:58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1章 御前會議(上)

  唐川帝國首都,尼洛神京。

  秋風蕭瑟,捲起漫天的灰塵籠罩著整個尼洛神京,讓它看起來更加陰沉,更加愁雲慘淡。這座古老的城市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經歷太多的變故,先是唐川帝國第十五位皇帝唐榮鬱鬱而終,接著是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幾乎將過半的建築都變成了一片的廢墟。它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榮耀,曾經的傲立天下,都因為那次來勢兇猛的大地震逐漸遠去。雖然新任皇帝唐明親自擬定恢復計劃,但是千百年來的日積月累文化沉澱又豈是短短的一年間可以彌補回來的?

  唐川帝國皇帝陛下的所在地,未央宮,也在那次大地震中遭受了嚴重的損壞,雖然政務部和內務部第一時間就安排人力物力加以修復,但是由於工程浩大,而且皇帝唐明的要求很高,「要建造得比之前更漂亮,更豪華,更能展示天國威嚴」,所以遲遲未能竣工,這其中,就包括朝廷早朝的所在地太和殿。由於太和殿還在修葺之中,所以唐川帝國的朝廷早會自從地震以後就沒有召開過了,往常需要經過群議爭論才能決定的事情,變成了由皇帝陛下和幾個核心大臣私底下商議好,然後就頒布執行的局面。

  這種小規模的會議,通常被稱作御前會議,因為皇帝陛下就在參會者眼前不足三米的距離,而不是像早朝那樣距離至少八米以上,站在後面的甚至連皇帝陛下的臉都看不清。御前會議舉行的地點,通常都在勤政殿,因為那裡距離皇帝的臥室最近,最方便皇帝的行動,他可以從寵愛的妃子身上爬下來然後就去參加御前會議,這使得御前會議的舉行時間往往是在三更半夜或者凌晨。

  軍務部大臣唐瀾最近深感疲倦,幾乎無力應對,各地局勢如此嚴峻,但是皇帝陛下卻沒有採取得力的措施,甚至對於軍務部的各項建議也不理不睬,既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淡淡地說一句「知道了」,就算了事,搞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有時候,他甚至發惡夢,夢見自己已經不討皇帝陛下的喜歡。在這種度日如年的煎熬中,他發覺自己實在是太憔悴了,憔悴到連皇帝新賜的康舒美女都沒有興趣享用。

  凌晨五點,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時候,唐瀾迷迷糊糊中被身邊的寵妾叫醒,原來是皇帝陛下傳旨讓他立刻進宮議事。他急忙起來,匆匆忙忙的趕往皇宮勤政殿。到達那裡的時候,他發現出席這次御前會議的還有大皇子唐鵠,內務部大臣唐景,政務部大臣雲羨。唐景和雲羨兩個人大概也是剛從被窩裡被叫出來,顯得精神非常不足,要不是有大皇子唐鵠在場,他倆肯定偷偷的打盹了。

  看到唐瀾的到來,唐景和雲羨都微微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了,同時也是通過眼色悄悄地告訴他,今天的會議可能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場面。他們的眼色的主人無疑是鶴立雞群的唐鵠殿下。和在座的三個老人相比,正當壯年的唐鵠顯得虎背熊腰,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的臉色很剛勁,眼神也很犀利。他只要站在那裡,渾身就散發出令人心醉的魅力,尤其是吸引女人的光芒。從外表來看,誰都無法將他和那個在戰場上百戰百敗的常敗將軍聯繫在一起,難怪有人私下說,唐鵠殿下的「勇武」全部都用在了床上。

  唐鵠驕傲的對於才進來的唐瀾不理不睬,視若無睹。這也是有原因的,當初唐凜和唐鵠都在尼洛神京的時候,兩人就為了爭搶女人打過架,最後唐鵠殿下依靠自身的勇猛取得了勝利,迫使唐凜一氣之下去了遙遠的南海邊擔任南海艦隊的一艘戰列艦艦長,而他的父親唐瀾所表現出的軟弱,無疑是令唐鵠殿下從心底裡鄙視的。

  三個老人都在用眼色交談,意識到今日的御前會議肯定是和唐鵠殿下有關,而核心很可能就是解決亞森迴廊的問題。只是,亞森迴廊的問題到底如何解決,卻不得而知。

  皇帝唐明在內務太監周公公的攙扶下很快到來。他是一個身體健康很差的人,身軀瘦小,甚至有點駝背,青年時遭受的苦難在他身上落下了太多的傷痕,導致他稍微走路就氣喘吁吁的。他的睡眠大概也不是很好,眼睛裡透著密密麻麻的血絲,暗黑的臉色透著不健康的灰白,令人懷疑他是不是也是被人從被窩裡叫出來的。而有這個膽量和能力能夠在三更半夜叫得動皇帝的,自然只有大皇子唐鵠了。雖然唐明現在都沒還有指定太子,但是依靠母族的強大勢力,唐鵠成為太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甚至其他三位皇子的內心裡都已經主動地放棄了爭奪皇位的野心。

  唐明佝僂著身軀在檀香木茶几後面坐下來,看了一下傲立當場的唐鵠,無力的揮揮手,示意眾人隨便坐下。周公公親自去端來熱氣騰騰的珍珠奶茶,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純白色的奶茶裡面加上南海永興島出產的純淨珍珠粉,散發出一種飄逸的讓人心靈寧靜的清香。唐鵠拿起來一口氣就喝光了,其他人卻只是握了握茶杯,暖和了一下手掌心,就隨即放開了。唐鵠的這種表情,很明顯的預示著他才是今天御前會議的主角。

  果然,唐明喘息著向前傾了一下身子,有氣無力嘟囔著說道:「既然到齊了,那就開會了。唐鵠,你說說反攻貝寧府的計劃,說得詳細一點。」

  唐鵠偉岸的身軀微微前傾,就算是答謝皇帝陛下的宮廷禮儀,他聲音宏亮的說道:「各位,貝寧府是亞森迴廊中部的軍事重鎮,是整個亞森迴廊的最中間的節點。失去了貝寧府就等於失去了亞森迴廊,所以,我們無比盡快的將他收復……」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輔之以富有感染力的手勢,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唐景和雲羨顯然對他的計劃充滿了興趣,惟有唐瀾越聽越愁眉苦臉,低頭悶悶的喝著奶茶。他心頭在憤慨,唐鵠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貝寧府是在誰手中丟失的,又是怎麼樣丟失的,他現在要做的彷彿不是彌補自己的過失,而是在進行一項偉大的會留下千百年美名的盤古開天闢地一樣的壯舉。

  唐明目光低垂,事實上已經注意到了軍務部大臣的神色,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一個完美的天衣無縫的計劃!」唐鵠聲音激昂的結束了自己的演說。他虎虎生威的目光四周掃射了一下,看到唐瀾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不滿起來。他喜怒皆形於色,頓時目光就對唐瀾很不友好起來。

  唐明默默地聽完,良久才漫不經意地說道:「對於大皇子的計劃,各位有什麼看法?軍務部?」

  唐瀾抬起頭來,觸碰到了唐鵠很不滿的目光,他當然知道這種目光的後果,但是他現在騎虎難下,必須硬著頭皮頂上,否則全國的軍務都可能在唐鵠的胡作非為之下被弄得一團糟。他緩緩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斟字酌句的說道:「唐鵠殿下提到要出動十一個中央軍師團圍攻貝寧府,請問有沒有考慮過這些師團從哪裡抽調?現在亞森迴廊已經聚集了六個中央軍師團,至少還得抽調五個,而射月要塞至少需要三個中央軍師團駐守,以防止我們在圍攻貝寧府的時候遭受依蘭國的突然襲擊,這就是說,除了圍攻貝寧府的十一個師團之外,還得配備三個師團防守射月要塞……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軍務部實在無法抽調八個中央軍師團到亞森迴廊。」

  唐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唐瀾的這一盆冷水狠狠的打擊了他,他正要開口反駁,卻唐明的手勢制止了,他只好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狠狠的瞥了唐瀾一眼,那種帶著怨恨的陰毒目光讓久經沙場的唐瀾也不禁內心一冷。

  唐明掃了一下周圍,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政務部呢?政務部覺得大皇子的計劃怎樣?」

  雲羨咳嗽了一下,他也看到了唐鵠的陰冷的目光,他也深知唐鵠為人的志大才疏和好高騖遠,這個圍攻貝寧府的計劃錯誤百出,只要是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是他可不想像唐瀾那樣被唐鵠記仇,那絕對是痛苦的事情。他腦筋飛快地轉動著,敷衍著說道:「確實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以四倍的力量對敵人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是完全必要的,俗話說,十指捏田螺,十拿九穩。貝寧府是要害之地,必須盡快收復,否則後患無窮……」

  唐明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內務部呢?內務部的情報怎麼樣?匯報一下貝寧府的情況?首府貝寧府究竟需不需要十一個主力師團?」

  唐景捧著茶杯,無精打采的說道:「貝寧府目前主要有兩股叛軍,一股以斯蒂爾為首,一股以白無羽為首,兩者時分時合,變幻莫測。他們背後的支持者,分別是瑪莎國和依蘭國,其中龍京國也夾雜其中。斯蒂爾叛軍主力大約有兩萬人,白無羽叛軍主力大約有兩萬五千人,其中有部分的是霜晨政變時叛逃過去的宮都戰士,戰鬥力比較強……由於叛軍的宣傳,所以甘心墮落者眾多,除了這四萬五千主力之外,其他的武裝人員大約還有十萬人左右……因此,大殿下所說的調動十一個主力師團圍攻貝寧府的計劃是完全有必要的。」

  唐瀾大大的皺著眉頭,唐景明顯的在維護唐鵠,但是他既然已經和唐鵠有了分歧,也就不在乎分歧再多一點,他忍不住說道:「所謂的武裝人員,不過只是擁有武器的普通老百姓而已,怎麼可以算入軍事力量?若依此計算,就是十萬也不止啊!」

  唐景喝了一口珍珠奶茶,慢條斯理的說道:「軍務大人,我認為只要他手中擁有武器,就必須算入敵人的範圍。想必軍務大人也不敢保證,我們的部隊絕對不會遭遇到這些人的攻擊。美尼斯的慘痛教訓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只要是武裝人員,都必以敵人對待,必須加以殲滅!」

  唐鵠立刻緊隨其後,狠狠地說道:「的確如此!只要不肯放下武器的,就是敵人!我在亞森迴廊執行的就是這樣政策,只要是不放下武器的,統統予以殲滅。那些都是頑固不化的死硬分子,比真正的敵人還要難以對付。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將亞森迴廊的南部整肅的乾乾淨淨,再也沒有反抗帝國的勢力存在了。」

  唐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唐景和唐鵠一唱一和,自己還能說什麼?反正最後的決定權在唐明手中,自己也沒有必要和唐鵠鬧得太僵了。

  唐明看看四周,不動聲色的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現在就來討論一下兵力抽調的問題。」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心知肚明,唐明早就同意了自己兒子的計劃,剛才不過是走過場而已。唐瀾心頭頓時一片陰影,只覺得沉甸甸的。既然早已決定如此,還叫自己來做什麼?果然,鬱悶之中,他很快就聽到雲羨拍馬屁的聲音:「依臣看,從山海關的上官滴血軍團和玉門關的江重浪軍團是可以抽調部分兵力的,至少,抽調一兩個主力師團是可以的。」

  唐鵠完全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很不耐煩地說道:「那也最多只能抽調四個師團而已,但是我還需要五個,還必須從其它地方想辦法。」

  雲羨看了看唐瀾,不動聲色地說道:「對於這一點,我想軍務部大人定必所有籌劃。」

  唐瀾知道今日肯定難以善終,唐鵠如此的飛揚跋扈,唐明對他也是視而不見,幾乎可以想像到唐鵠的嬌寵。在整個帝國之中,除了唐明之外,恐怕真的沒有將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了。自己今日無論是否表態,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決策。他只好思索了一下,晦澀的說道:「我不是不同意抽調兵力,我只是想大家知道,牽一髮動全身,如果不周密考慮,可能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2:58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2章 御前會議(中)

  唐鵠根本不聽他的,冷冷的說道:「軍務部知道不知道?如果喪失了亞森迴廊,會有什麼後果?不但我們的糧食產量會大幅度減少,而且宮都、康明、康舒三個附屬國都會處於敵人的攻擊之下。百姓沒有飯吃就會暴亂,沒有那三個附屬國作為緩衝,我們的內地就要和敵人直接對峙。我想問問你,還有什麼地方要比亞森迴廊更加重要的?」

  雲羨不停的點頭說道:「的確如此,亞森迴廊關係著我們的國計民生,而貝寧府又是亞森迴廊的咽喉,必須盡快收復,以免夜長夢多,我同意從其它地方抽調兵力以千鈞之力對亞森迴廊的叛軍進行打擊,迅速結束那裡的戰爭,早日恢復正常的生產。自從亞森迴廊發生叛亂以來,帝國糧價一直在上漲,現在每擔稻穀的價格已經上漲到八十四銖了,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態勢。如果這種惡劣態勢得不到有效改善的話,將會對國民生活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唐瀾苦笑一下,他心底裡鄙視雲羨這個馬屁王,但是他說得的確也是事實,亞森迴廊維繫著帝國的生命線,單單糧食產量不斷下降就已經讓帝國叫苦不迭,老百姓也深受其苦。他不得不退讓,乾澀的說道:「不知道唐鵠殿下有怎麼樣的計劃?軍務部全力支持就是了。」

  唐鵠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下,聲音也恢復了一點溫暖。他以不可置疑的聲音說道:「我的計劃是,從上官滴血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江重浪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寧致遠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從唐衡那裡抽調兩個師團。同時,軍務部要盡快將美尼斯的兩個邊防軍師團撤回來,交給我,我要將它們擴編成中央軍師團。記住,我只要滿編的師團,尤其是宮都師團,少於兩萬人的都不要!」

  他還沒說完,唐瀾已經臉色蒼白,嘴唇都在不停的顫抖,他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唐鵠這個計劃,幾乎是將帝國各個戰略集團的精銳全部抽空,一旦發生突發事變,軍務部哪裡還有周旋的餘地?只是,他已經從唐明的臉色上看出,這個計劃早已得到皇帝的首肯,否則,就算唐鵠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的大包大攬。

  果然,唐鵠意氣風發,繼續激昂的說道:「兵力抽調以後的空缺,全部以新兵彌補,由各軍團自己補充。收復貝寧府之後,我要乘勝追擊叛軍,這八個師團在亞森迴廊完全平定之前是不可能再回到原來軍團的,這一點軍務部要非常明白!」

  唐瀾已經完全麻木,只有嘴唇和眼皮還偶爾的跳動一下。

  雲羨也微微張大了嘴巴,他終於也意識到了一點點地不好,以新兵彌補八個師團的空缺,說得好聽,但事實上,那就是增加八個師團的兵力,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猶豫片刻之後,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問唐鵠:「請問殿下,這是不是意味著要軍方要新增八個師團近三十萬人?是不是政務部的軍費支出要增加這八個師團的費用?」

  唐鵠眼睛一瞪,冷冷的說道:「不是八個,而是十三個!為了防止以後大戰爆發時兵力不敷使用的局面,我請示了父皇,決心擴編軍隊,從即日起,增加十三個中央軍師團,也就是四十五萬人的陸軍兵力!」

  雲羨頓時傻了眼,一屁股坐了下去,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斜眼看了一下唐瀾,後者正在閉目養神,對眼前的一切置若罔聞。他只覺得滿嘴巴裡都是苦澀的滋味,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著,什麼言語都無法說出來。

  唐明的眼光在周圍掃了一眼,打量著每個人的反應,淡淡的說道:「這個事情,軍務部和政務部要通力合作。軍務部要立刻開展徵兵工作,同時安排系統的訓練計劃,確保新部隊盡快形成戰鬥力。政務部要準備充足的資金,保證軍費的支出。」

  雲羨的嘴唇有些發抖,顫聲說道:「是。」停頓片刻,他又不得不艱澀的說道:「皇帝陛下,政務部的軍費支出已經達到所有財政支出的百分之四十三,如果再上浮,將會嚴重的影響國計民生……」

  唐鵠惡狠狠的盯著他,好像一頭惡狼看著一隻小綿羊,凶巴巴的說道:「丟失了亞森迴廊就不會影響國計民生了?老百姓沒有飯吃會有什麼後果?你說!雲羨,你安的什麼好心?」

  雲羨嘴唇發灰,額頭上冷汗直冒,連連顫聲說道:「大殿下你別誤會,我不是不肯撥款擴建軍隊……只是,現在財政支出的確異常困難,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陣亡將士撫恤金還沒有錢發呢,對部隊的士氣影響很大……臣請求停止所有鐵路線的建設,包括尼洛神京到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以節省資金……」

  唐瀾頓時出聲反對:「鐵路建設怎麼可以停頓?尼洛神京通過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關係到洛娜的生死存亡,怎麼可以停止?沒有鐵路線,禁衛軍調動的時候就會受到諸多阻滯,我反對這項決定……」

  雲羨愁眉苦臉的說道:「但是這條鐵路線每年需要消耗的資金高達三千萬金幣,佔據了帝國財政的十分之一還強,如果不停止,哪裡還有錢來擴建軍隊……」

  唐瀾偷偷的看了看唐明的臉色,沒有說話。

  唐明面無表情的說道:「鐵路線不能取消,但是可以暫時中止兩到三年,等中央財政緩過勁來的時候,再重新動工……這條鐵路線現在的建設狀況怎樣了?」

  雲羨嚥了嚥口水說道:「尼洛神京到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全長2840公里,目前已經完工的有760公里,尼洛神京到寧川道已經可以通行火車……」

  唐明皺眉說道:「怎麼速度這麼慢?不是已經開工六年了麼?原來計劃八年完成,現在能完成嗎?」

  雲羨臉色發灰,不敢回答。

  唐景輕聲說道:「皇帝陛下,請不要生氣。當初勘探線路的時候,沒有發現明川道和越川道境內的山地施工難度特別高,所以……另外,鐵路資金多處被挪作他用也是一部分原因……這條鐵路的建設一直都在斷斷續續的進行中……」

  唐明臉色緩和了一點,擺擺手說道:「算了,你們自己籌劃去吧,完全通車了再來報告我。雲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雲羨欲言又止,好久才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吞吞吐吐的說道:「皇帝陛下,我有個建議,我想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宮都王國他們承擔部分的軍費?部分,僅僅是部分而已……」短短的一句話,雲羨卻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額頭上都是冷汗。他深深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看唐明一眼。

  唐瀾和唐景情不自禁的對望一眼,隨即乖巧的閉上了嘴巴,靜靜的等待著唐明作決定。

  唐鵠雙手握拳,氣勢洶洶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還是強自忍住了。

  向附屬國攤派軍費,這不是一件輕率的事情。

  根據當日和四個附屬國簽訂的協議,唐川帝國有權利也有義務保證它們的領土和主權完整,而它們則向帝國中央承擔一定比例的財稅,並且按照協議徵集部分的兵員加入唐川軍隊。然而,無論在那個條款裡,都明確的提到,唐川帝國中央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向附屬國提出超出協議部分的要求,改變稅收比率必須經過他們的同意,否則他們有權利提出從唐川帝國保護圈脫離的要求。而攤派軍費無疑是遠遠的超出任何一條協議的規定的,它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敢預料。

  勤政殿中寂靜一片,只有人的輕重不同的喘息聲。

  唐明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考慮,或者說其實早就考慮過了,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淡淡的說道:「那就將他們的稅率提高四個百分點吧。」

  雲羨啊的不由自主的低聲的叫了一下,隨即急忙緊閉嘴巴。他原來只期望唐明能夠答應將他們的稅率提高一個百分點,那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唐明居然開口就是四點。欣喜若狂之下,他又迅速恢復了冷靜,隨即愕然。四個百分點可不是小數目,對方肯不肯答應還是未知數啊!

  彷彿看出了眾人的心思,唐明淡淡的說道:「關於提高稅率的事情,我會派四皇子和幾個國王溝通。不過,為了確保軍費支出,我決定將國內的糧食稅也提高一個百分點……」

  雲羨一聽就知道不好,衝動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失聲叫道:「不行,皇上!萬萬不行!」

  唐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的說道:「為什麼?」

  雲羨只覺得自己渾身沸騰,可是額頭上卻全部都是冷汗,他不敢看唐明的臉色,結結巴巴的說道:「皇上,今年我們已經提高了四次稅率,從印花稅到海運稅,都提高了一道兩個百分點,老百姓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如果,如果再提高糧食稅的話,我怕,我怕……」

  唐明目光陰冷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怕他們會造反?」

  雲羨硬著頭皮回答:「臣的確有此擔心。」

  唐明沒有說話,但是陰冷的目光卻在所有人的臉上晃來晃去,最後,他停在了軍務大臣的身上。

  唐蘭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躲藏起來,可是此時此刻,卻怎麼都不可以保持沉默,只好戰戰兢兢的說道:「現在各地治安的確不好,鋌而走險者眾……」

  唐明不耐煩地轉移目光,看著昏昏欲睡的唐景,淡淡的說道:「內務部如何看待提稅的事情?」

  唐景不緊不慢的回答:「各地治安不好,鋌而走險者眾,主要是地方官懲治不力,過於溫柔,應該採取更嚴厲的處置措施,殺一儆百,防微杜漸,治安自然就會好起來。」

  唐明撫掌欣慰的說道:「這才是老成治國之策。政務部和內務部商量一下,以政務部的名義下達一份文件給各地官府,對於抗稅暴亂者,嚴懲不貸,情節嚴重者要株連九族。」

  頓了頓,思索了一下,唐明接著說道:「另外,傳令給唐鶴,讓他立刻開始追查各地官府的虧空。這些年來,大量的國家資金流入了各級地方官員的腰包,現在中央財政吃緊,必須要把他們私吞的財產全部挖出來。無論他職務多高,勢力多大,只要是欠了國庫的銀子,就算賣身賣血也要還回來。」

  雲羨等人頓時更加面面相覷,怎麼都沒有想到唐明不但要提高稅率,而且還要連消帶打的追查國庫虧空的事情。雖然追查國庫虧空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之前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因為負責追查的那個人其實自己也在被查之列,自然是敷衍了事。可是這次乃是以三皇子唐鶴為首,以他的英明神武和不講情面的作風,那可不是好對付的主,恐怕很難矇混過關。在座的每個人身上都有屎,在唐明的餘威之下,一時間都在盤算如何自保,哪裡還敢吭聲?

  唐明冷冷的說道:「你們的事情,等會議結束後再慢慢考慮吧。唐瀾,對於今天的會議你難道什麼話都沒有嗎?你對於唐鵠殿下的計劃難道沒有什麼異議嗎?」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2:59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3章 御前會議(下)

  唐瀾小心翼翼的說道:「請容許我先匯報一下其他地方的軍情。現在最危險的就是洛娜前線,根據我們的情報,瑪莎國的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已經進入戰鬥準備,他們駐紮在距離洛娜不到一百里的邊境線上,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現在宇文芬芳軍團的位置在明娜斯特萊的西北方,夜山尊軍團的位置在明娜斯特萊的西南方,對明娜斯特萊形成夾擊的態勢。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唐鵠不屑的打斷了他的話,不以為然的說道:「唐瀾,你過於小心了吧,無論他們在明娜斯特萊的什麼地方,只要武勝關要塞在我們的手中,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最多只是對洛娜洗掠一番罷了,何必大驚小怪!」

  唐瀾微微苦笑道:「我們有確切的消息顯示,這兩個軍團都從另外的宇文星空和宇文雷霆軍團得到了大量的支援,尤其是宇文芬芳軍團。宇文芬芳軍團原來有四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現在的兵力已經增加到六個步兵師和四個騎兵師,夜山尊軍團也增加了兩個步兵師。同時,瑪莎國正在全力搶建摩洛卡到光明城的鐵路線。我很懷疑瑪莎國正在制定一項不同於以往的進攻計劃,我們必須引起高度警惕。」

  唐鵠皺皺眉頭:「那麼唐衡那邊有什麼反應?他們有沒有發覺敵人有什麼異常?武勝關寧致遠哪裡呢?有沒有什麼新的情報?」

  唐瀾遺憾的說道:「暫時還沒有。他們正在高度警惕的注視敵人的動向。」

  唐鵠轉頭看了看唐景:「那麼內務部的情報如何?」

  唐景的眼睛其實都快要睜不開了,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們沒有收到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增加兵力的情報,據我們瞭解,宇文芬芳軍團依然是四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夜山尊軍團依然是個三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

  唐瀾幾乎懷疑這個已經七十八歲的老頭有沒有聽清楚別人的話,又或者乾脆就是在說夢話,他忍不住說道:「這已經是一年前的情報了。你們內務部上個月才書面告知我們軍務部,說宇文芬芳軍團和夜山尊軍團增加了大量的兵力,現在你又說沒有增加……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怎麼可以信口雌黃?」

  唐景迷迷糊糊的說道:「有嗎?哦,可能是我記錯了,人老了,記性不好了,請原諒。」

  唐瀾不得不歎了一口氣,心想除了唐明之外,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還會用一個七十八歲的老人來主持情報工作了,這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是在拿幾百萬將士的生命在兒戲。

  唐鵠卻不耐煩的說道:「唐瀾,你是危言聳聽了。不錯,瑪莎國的確有對洛娜動兵的意向,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想要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即使增加再多的兵力也不夠。只要海軍能夠守住洛娜的海岸線,就可以隨時威脅瑪莎國進攻軍隊的側翼,使得他們不敢對明娜斯特萊還有武勝關進攻全力攻擊。事實上,往年就是這樣,他們最多只能騰出三分之二的兵力攻擊這些堅固的堡壘。他們想要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要塞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羨忽然插口說道:「有沒有有關瑪莎國重炮的製造信息?他們每次進攻之前都回製造大量的重炮,這基本都形成規律了。沒有足夠數量的重炮他們根本無法攻擊武勝關和明娜斯特萊。」

  唐瀾自己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是很自信的說道:「情報顯示,瑪莎國到目前為止總共鑄造了一百六十門口徑為16英吋的重炮,還在以每個月十門的速度增加……這的確是一個比較奇怪的數字……」

  唐鵠哈哈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想用一百多門重炮就攻克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那是不可能!所以我們根本不必杞人憂天。」

  唐瀾想了想,同意了唐鵠的看法,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唐明突然問道:「現在瑪莎國的另外兩個軍團在什麼位置?」

  唐瀾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唐明,卻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示意,他只好想了想說道:「宇文星空軍團還在穎川郡駐防,雷霆軍團則在岐山郡附近。」

  湯壺冷笑道:「他們要趕往洛娜前線至少需要十天的時間。」

  唐瀾再次點點頭,深有同感的說道:「是的。尤其是宇文星空軍團,如果要投入戰鬥的話至少需要行軍一個多月才能到達前線。」

  唐景突然間好像清醒了很多,驀然聲音清晰的說道:「但是我們的情報顯示,宇文星空軍團和宇文雷霆軍團都增加了大量的人員和裝備。我們稍微統計了一下,瑪莎國的陸軍數量已經增加了十個步兵師和三個騎兵師,總兵力大約增加了四十萬人。」

  唐鵠嘿嘿冷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淡淡的說道:「瑪莎國亡我之心不死,他們增加軍隊數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萬一洛娜前線真的出現什麼緊張態勢,尼洛神京還有三十萬禁衛軍可以隨時機動應對,禁衛軍是百戰百勝的精銳,你害怕什麼?」

  唐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唐瀾,你還有什麼要擔心的嗎?」

  唐瀾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飛快的說道:「那麼,我還要匯報一下有關風火雲龍家族的情況。」

  唐鵠愕然說道:「他們真的敢造反?」

  唐明的臉色又陰沉下去,令唐瀾心中一緊,意識到自己不該提這個該死的問題。但是既然話已說開,那也只能硬撐著說下去:「皇帝陛下,大皇子,我不敢確定風火雲龍家族會不會造反,但是現在風火雲龍家族所有的邊防軍數量已經大大的超過了我們允許的數量,其中尤以龍家為甚。龍家控制的邊防軍第83、84師團,每個師團的兵力都超過了三萬人。四大家族所擁有的總兵力接近二十萬。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如果上官滴血軍團抽調一半的精銳部隊之後,新成立的部隊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可以投入使用,如果四大家族在這個時候發難……」

  唐瀾看到唐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自己的聲音也逐漸的低沉下去,最後幾乎變得像蚊吶一樣。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觸碰了唐明的忌諱。或許是少年時被親人迫害的太厲害,所以唐明對於內部的動亂比外部入侵還要更加忌憚。風火雲龍尾大不掉的局面已經讓唐明早就不滿,也非常擔心,四大家族屢屢對朝廷的命令陽奉陰違,朝廷派去的官員在那裡根本無法立足。對於這一點,唐明早就無法忍受。只是礙於現在朝廷兵力報弱,財政困難,否則早已對他們動兵。

  現在自己居然說四大家族還要貪心不足蛇吞象,圖謀進軍內地,那豈不是正好踩中唐明的痛腳?果然,他悄悄的看到,唐明原來暗黑髮灰的臉色居然浮現出一絲絲病態的殷紅,殷紅逐漸消退,他的眼睛裡卻閃動著凶光。他用含濁不清的語言說道:「上官滴血軍團的兵力不用抽調了,讓他們看著那群土狗吧。」

  唐瀾急忙點頭,表示同意。那雲羨和唐景聽到唐明在憤怒之下,已經將四大家族扁作土狗,早已心知肚明。唐瀾這番話肯定深深地刺激了唐明,以他的性格,一旦能夠騰出手來,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四大家族了。想到這裡,雲羨都忍不住背後的脊樑骨有些發冷,卻又一片灰暗。

  惟有唐鵠的神色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唐明的話也讓他有了很大的反應,他幾乎是跳起來的說道:「那怎麼可以?我還差兩個師團……」

  唐明從小眼睛裡瞥了他一眼,依然是含濁不清的說道:「軍務部立刻給獨孤龍騰和司馬縱橫下令,讓他們各自抽調一個最精銳的師團歸屬太子殿下指揮……」

  屋子裡的人都啊的一下無聲的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目光全部都投在唐明的身上。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們詫異的目光不是因為兵力的抽調,而是因為「太子」兩個字。這是唐明第一次親口說出要立唐鵠為太子。

  不過,對於這兩個字,唐鵠聽的可是清清楚楚的!他簡直前半生中都在盼著這兩個字。剎那間,唐鵠激動得好像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彷彿要繞著皇宮內院裡跑上一百圈,才能稍稍消解心中的興奮。他目光熠熠的盯著唐明身下的寶座,周圍的人真擔心他一時按捺不住,就要上去親自就座。這種對於皇位的渴望毫無掩飾的表露出來,讓唐瀾心中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唐明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兒子如此的放肆?難道他真的已經有傳位的意思了?這是不是太早了,他坐上皇位還不到兩年啊!

  腦中思緒萬千一團混亂的時候,唐明含糊不清的聲音再次說道:「這是抽調給太子的部隊,不容許他們搗鬼,否則,太子將會處理他們。」

  唐瀾急忙說道:「臣知道。但是……臣不敢保證,獨孤龍騰和司馬縱橫是否會接受命令……」

  唐明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無比,突然間猛力一拍面前的檀香木茶几,將茶几上的景德鎮官窯雕花白玉茶杯震得丁零噹啷的亂響,杯蓋震得從茶杯上掉下來,滴溜溜的在茶几上轉了一圈,摔在漢白玉石地板上,頓時摔得粉碎,在一片寂靜中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破碎聲。唐明聲音高亢的憤憤的罵道:「放肆!他們還是不是帝國的臣屬?還聽不聽朝廷的命令了?還擁護不擁護太子殿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倆,如果他們不接受命令,朝廷將把他們的行動當做是謀逆來處理!一旦亞森迴廊平定,太子殿下將親自率軍討伐他們,叫他們好自為之!」

  唐瀾額頭上冷汗直冒,連聲說道:「是,臣明白……」

  唐鵠卻彷彿得到了天大的榮光,激動的手舞足蹈的說道:「對,就是這樣的!他們如果不聽話,我從亞森迴廊回來,立刻率軍討伐他們!」

  唐瀾內心裡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到時候誰討伐誰還不知道呢,可是這種話自然不敢說出口,惟有保持萬能的沉默。

  唐明點點頭,目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周公公將他扶起來,攙扶著他走出勤政殿。在開門的一剎那,剛好一股刺骨的寒風刮過,屋子裡的三個部門大臣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只有唐鵠驕傲的站在那裡,虎視眈眈的看著唐明剛剛坐過的位置……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2:59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4章 火烈軍奴

  出乎楊夙楓等所有人意料的是,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其實並不是救兵,而是一隊押送奴隸隊伍的禁衛軍士兵。他們都穿著鮮紅的禁衛軍軍服,腰間清一色配備的都是月形彎刀。被押送的奴隸有二百三十多人,而負責押送的禁衛軍士兵也有兩百三十多人,幾乎是人數對等。每個禁衛軍負責看管一個奴隸,但是卻又沒有鞭打責罵等動作,反而像是拉扯協助他們走路一樣。

  楊夙楓吃力地掙扎著爬起來,站在道路的中間,詫異的看著眼前這隊看起來似乎有點怪異的隊伍。他奇怪那些禁衛軍反常的和氣,更奇怪那些奴隸的身份。那些奴隸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紀在二十歲到四十歲都有,身體都比較健壯,可是卻全部都沒有了右手,每個人的衣服右邊的袖子都是空蕩蕩的,看起來十分明顯,卻又有點詭異的感覺。

  在依蘭大陸上,奴隸買賣一向都是十分興旺而且合法的,他年輕的時候也早已司空見慣。奴隸買賣不限男女,但一般都是以女的居多,因為奴隸女人不但可以幹活,而且可以生育後代,年輕漂亮一點的還可以滿足主人的淫慾,這是一舉幾得的事情,所以,在奴隸市場上,美麗的奴隸女人,尤其是那些出身高貴富有學識卻因為政治原因被迫淪為奴隸的女人從來都是極受歡迎的對象,價格往往一路攀升,甚至賣出令人咂舌的天價。。

  不過,男的奴隸也不是沒有,但是基本上很少有公開拍賣的。男奴隸購買回去乃是用來幹活的,而且是幹那種最要命的最苦最累的活,例如修建建築,挖掘礦產等,而不是用來浪費糧食。帝國明文規定,奴隸是不允許掌握武器的,所以,即使某些人有這種想法,也不敢用奴隸來組織私人軍隊。對於奴隸來說,如果是男人,當然是越強壯越好,如果是女人,自然是越美麗越好。有生理缺陷的奴隸一般都賣不了多少價錢,甚至沒有人要,更別說這一隊沒有右手的奴隸了。

  不過,這並不是令楊夙楓最詫異的地方。楊夙楓最納悶的是這群奴隸的來源。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有軍奴的印記,這意味著他們都是從軍隊裡清理出來的犯了嚴重錯誤的軍人。可是,就算有多大的錯誤,也不應該先砍掉他們的右手然後再淪為奴隸啊!這種雙重處罰似乎帶有明顯的惡意。

  帶領禁衛軍的乃是一個很年輕的禁衛軍車騎校尉,身材矮矮的,但是很壯實,頗有點虎頭虎腦的樣子。他麾下的士兵使用的都是清一色的靦刀,只有他用的卻是黑色花紋絞纏的方天畫戟,若非他身材矮小,楊夙楓頭一眼就覺得他有點像三國中的呂布,樣子相當的英武。這隊禁衛軍的看起來精神面貌都不錯,指揮官也頗有勇武的樣子,顯然是禁衛軍的精銳。看到楊夙楓站在道路中央,像呂布的車騎校尉微微驚訝的猶豫了一下,最後狠狠的嚥了一下口水,老大不情願的跑過來敬禮。

  「尊敬的海軍少將閣下,禁衛軍車騎校尉哥舒寒向你敬禮!」年輕的車騎校尉很明顯的敷衍著和楊夙楓打招呼,連軍禮都有點懶洋洋的,只是抬了抬手就算了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看著楊夙楓。

  楊夙楓淡淡的還了禮,目光落在這個小小的車騎校尉上。看來哥舒寒並沒有很好的掩蓋對於自己的厭惡之色,如非有嚴格的軍紀約束,他恐怕早就對自己視若無睹,從自己身邊悄悄的溜走了。

  「哥舒校尉,你們從哪裡來?這些軍奴是哪個部隊的?」楊夙楓不理會哥舒寒的冷淡的神色,走近哥舒寒的身邊,看著那些奴隸,好奇的問道。不經意間,他忽然發覺那些奴隸的眼光都帶著一種痛苦而憤怒的神色,令他心中微微一震。

  「報告海軍少將閣下,這些兄弟都是來自遙遠的亞森迴廊,是唐鵠殿下的部隊,我們是從亞森迴廊一路走過來的。」哥舒寒對於楊夙楓的親熱完全沒有好感,反而像避開瘟疫一樣的巧巧的退開幾步,臉上的神情幾乎在明顯的流露出要楊夙楓不要多管閒事問東問西的信息。

  楊夙楓心頭頗有感觸,輕聲點頭歎息說道:「原來是唐鵠殿下的部隊……」

  哥舒寒皺著眉頭說道:「他們乃是配屬到唐鵠殿下麾下的……」

  話音未落,忽然間,奴隸中有人大聲吼叫道:「不,我們不是唐鵠的部隊,我們是來自中央軍第19師團的部隊,我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聲音非常雄亮,而且充滿了出離憤怒的感情。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愣了愣,卻聽到哥舒寒急匆匆的跑過去,跺著腳著急的說道:「艾德,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我們都知道你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沒有人不知道你們是火烈鳥師團的人……你就是告訴他又有什麼用?他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海軍少將而已,而且現在還是在陸地上。你們看看前面的屍體,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楊夙楓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哥舒寒說話也真夠嗆人的,就不懂得稍稍拐彎啊!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了皇帝陛下的心思,套用一句古話,真的是唐明之心路人皆知啊,連一個小小的禁衛軍車騎校尉都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會恩賜自己海軍少將的軍銜,只不過是讓自己體面的送死罷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心情更加鬱悶,內心裡也好像積聚了一股怨氣,卻沒有發洩的途徑,忍不住說道:「哥舒,你讓他說吧,我的確聽說過火烈鳥師團的名字,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時候大名鼎鼎的血色勳章師團,尊敬的瓦切少將現在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哥舒寒臉色一沉,沒有說話,眼睛中彷彿在醞釀著某種深深地情感。。

  楊夙楓不明所以的皺皺眉頭,卻聽到奴隸中有人冷笑著說道:「我們師團長現在好的很,有人管吃,有人管住,還有人管拿鞭子天天問候他!他一生為國嘔心瀝血,晚年卻換來這樣的地步。」

  楊夙楓一愣,隨即心中一冷,莫名其妙的說道:「你說什麼?」

  哥舒寒跳著腳走過去拍拍那個說話的奴隸,不滿的說道:「艾德,你就少說兩句吧,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你看看蒙蒂和杜格,他們才不像你這樣封不住自己的嘴巴。說得越多,錯得越多,您難道苦頭還沒吃夠嗎?就算你沒吃夠,你也不要連累你的兄弟們啊!瓦切少將的事情你說來做什麼?」

  楊夙楓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說話的奴隸,卻是一個瘦子,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但是他身邊的兩位,卻顯得頗有特點。左邊的一位,臉色很紅,紅得好像有點病態,紅色臉上長了很多難看的麻子,就外表而言,他的確不討人喜歡。但是他身材魁梧,目光不怒自威,顯得相當的深沉。右邊的那位賣相似乎也不怎麼討好,同樣是身材魁梧的人,可是偏偏臉上有好幾道深深的奇形怪狀的痕跡,彷彿不是刀傷,而是戰場上橫飛的彈片所造成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幾乎深可見骨,有的傷口還沒有結疤,露出暗紅色的爛肉,的確令人感覺非常恐怖。

  看到楊夙楓如此細心的觀察自己,兩名大漢卻也是淡然置之,神態上沒有絲毫的異常。倒是哥舒寒忍不住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的家人似乎在叫你呢!」

  楊夙楓回頭看了看,卻看到裁冰綃等人還在攙扶著蘇綾鱈緩緩地走動,經歷過大雨傾盆的浸泡,還有泥地裡摸爬的洗禮,幾個女人看起來都十分狼狽,她們臉上有很多的污泥,所以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到她們的美艷。楊夙楓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她們的目光並沒有看向這裡,而是在低聲的商討著什麼。蘇綾鱈顯然著涼了,不停的打著噴嚏。

  關切的看了看蘇綾鱈一眼,楊夙楓自己也覺得心中怪怪的,好想過去安撫她一下,但是卻又沒有動作。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卻看到哥舒寒已經離開自己身邊,揚手說道:「兄弟們,我們繼續走吧,到了寶應府,再好好的歇一會兒。到時候我給大家弄點酒,驅驅寒氣。」

  那個滿臉傷疤面目猙獰的男子點點頭,嘶啞的說道:「有勞關心了,燒刀子就行。」

  哥舒寒絲毫不理會旁邊的楊夙楓,爽快地說道:「沒問題,杜格老大開口,沒有完不成的。」

  其他的奴隸們都笑了起來,有人說道:「媽的,哥舒,你要是我們火烈鳥師團的人就好了!」

  哥舒寒哈哈一笑,大踏步的走著,爽朗的說道:「我***早把自己當作火烈鳥師團的人!禁衛軍整天憋在京城裡,悶得要死,就知道前方打仗,我在後面急得直冒煙。我得想辦法調到白玉樓那邊去,才會有上戰場的機會。」

  那瘦子奴隸嘿嘿笑道:「哥舒,你要是來我們師團,我們做哥哥的沒說的,只要你需要炮火支援,咱們就算是把炮架拆了,也照樣給你提供。」聲音忽然又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道:「唉,算了,你還是別來了,到時候跟我們一樣的命!真是何苦來由?」

  哥舒寒揚揚手說道:「媽的,以後總會有機會的,咱們總不能倒霉一輩子是不是?走啦!這***雨水太令人沮喪了,我渾身凍得跟個冰塊似的,快要冷死了!」

  楊夙楓心中微微一動,朝哥舒寒說道:「哥舒車騎校尉,麻煩你過來一下,問你點事。」

  哥舒寒滿臉不情願渾身不自在的走過來,也懶得敬禮了,頗為不耐煩地說道:「不知道海軍少將閣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楊夙楓低聲說道:「他們都是炮兵軍官嗎?」

  哥舒寒愛理不理的回答說道:「是的,他們都是中央軍第19師團的炮兵軍官,從最高級的虎賁都尉到最低級的長林校尉,全部都在這裡,總共二百三十六人,唐鵠殿下說了,一個不能漏。少將閣下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少將閣下要不要過去問候他們一下,表示一下領導的關心?或者給他們發一點慰問品?」

  楊夙楓明顯的感受到了不受歡迎的氣息,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有點急切的說道:「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奴隸?瓦切少將現在怎麼樣了?」

  哥舒寒冷冷的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不覺得你的好奇心太大了嗎?這些兄弟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去問唐鵠殿下。至於瓦切少將現在怎麼樣了,我想你應該咨詢軍事法庭的上官林上將!」

  楊夙楓大吃一驚,失聲說道:「瓦切少將被送上軍事法庭了?」

  哥舒寒冷冷的說道:「是的!」兩個字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在他的指揮下,那些禁衛軍士兵拉起那些行動不便的奴隸,隊伍又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緩慢向前推進。經過屍橫遍野的道路中間,他們也不正眼看一下,彷彿地上躺著的一具具屍體不過是一段段的木頭而已。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00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5章 死神相格(上)

  楊夙楓愣愣的站在道路中央,看著隊伍前進的方向,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道路的那頭,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對著身邊的楊基睿說道:「我真是難以置信,瓦切少將居然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整個師團的炮兵軍官和列兵都淪為了奴隸!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基睿的小眼睛悄悄地眨動了兩下,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想亞森迴廊一定是出大事了。」

  楊夙楓急切的說道:「那究竟是出了什麼大事?」

  楊基睿緩緩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沉默良久,才歎息著說道:「可惜了。」

  楊夙楓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麼可惜了?瓦切少將可惜了?」

  楊基睿說道:「是這批炮兵軍官可惜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兩個大漢應該就是蒙迪尤和杜戈爾,他們的畫像都曾經上過帝國的報紙,所以我印象深刻。唉,說起來,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他們現在居然會淪為奴隸。蒙迪尤和杜戈爾都是非常優秀的炮兵軍官。蒙迪尤沉著冷靜,喜歡鑽研,善於籌劃,對炮兵的發展和使用有非常獨到的見解;而杜戈爾則是一位嚴厲而火爆的炮兵指揮官,他喜歡粗暴的命令自己的士兵向敵人發射密集的炮彈,雖然他缺點多多,但是他的優點也是毋庸置疑的。在帝國眾多的野戰炮兵指揮官中,沒有誰有他那麼敏覺的戰場觸覺,能夠積極靈敏的指揮炮兵調整射擊角度,壓制敵人。第十二次洛娜會戰的時候,他就因為戰功卓著直接從車騎校尉晉陞為虎賁都尉。」

  楊夙楓皺皺眉頭,有點懷疑的說道:「既然他們都是如此優秀的炮兵軍官,為什麼他們的軍銜還是虎賁都尉?你看蒙迪尤都快五十歲了吧,給個紅旗都尉不過分吧,他們還是炮兵軍官呢!」

  楊基睿不屑的瞥了楊夙楓一下,冷冷的說道:「軍銜和人的能力有關係嗎?你的海軍少將軍銜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倒是看不出來。」

  楊夙楓頓時語塞,同時面紅耳赤起來。

  是啊,自己所獲得海軍少將軍銜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難怪這一路上別人都要藐視自己,就連一個小小的禁衛軍車騎校尉都敢給自己臉色看。

  幸好楊基睿並不是有心要給他難堪,淡淡的諷刺了他一下,就繼續自己的話題:「他們之所以難以獲得高的軍銜,和陳舊過時的炮兵使用理論分不開。在帝國軍務部,以上官林為首的保守派一直認為,炮兵應該配備在炮台或者艦船上使用,這樣才能發揮他們的大口徑威力。如果配備在野戰部隊中,則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口徑太大的火炮威力大,但是移動困難,機動性低,會拖慢野戰部隊尤其是騎兵的機動速度。而口徑小的火炮,雖然移動速度可以加快,但是其威力卻不如人意。」

  歎了一口氣,楊基睿無奈的說道:「上官林雖然是碌碌無為之輩,但是他畢竟統管帝國軍械局和帝國軍事法庭,這兩樣東西結合在一起,就有意無意的會影響到軍隊武器裝備的發展,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哀。」

  楊夙楓皺眉說道:「怎麼會呢?炮兵乃是戰爭之神,怎麼會沒有用處呢?」

  「加上三年前江寧大將的失敗,軍隊對於炮兵的作用更加是爭論不休,最後還是傾向於一種可有可無的兵種,就連很多出色的軍官,例如白玉樓、蝶楓舞等人,都認為戰爭的決定性力量在於騎兵,而炮兵想要追隨騎兵行動無疑是很困難的,炮兵想要對抗騎兵,也必須依靠牢固的炮台或者要塞才可以,因此,野戰炮兵的地位進一步被削弱了。除非攻佔敵人的大型要塞,否則炮兵的作用是無法發揮的。」

  楊夙楓的眉頭越來越緊鎖。

  「事實上,現在的野戰炮在多次戰爭的表現並不佳,它們的射程太近,炮彈威力太小,想要增大威力,增加射程,就必須增大口徑,可是口徑越大,重量也越大,更加不利於機動。這是兩種不可調和的矛盾。從前面幾次的洛娜會戰來看,野戰炮的最大作用就是攻擊敵人的密集步兵,這也是它唯一可以發揮的優勢了,至於別的,只能說是有待改進的。」

  楊夙楓默默地想了一下,不經意的點點頭。

  楊基睿繼續說道:「事實上,從世界各國來看,裝備野戰炮的國家並不多,瑪莎國和依蘭國其實都很少炮兵,它們的大炮都基本安裝在軍事要塞上,只有需要進攻敵人的大型軍事要塞的時候,才會製造一批大口徑的火炮,用八匹馬拉動,對堅固工事進行炮擊。例如瑪莎國進攻明娜斯特萊和武勝關,使用的都是特別製造的大炮,並且需要排遣大量的兵力加以守衛,否則就會輕易的被我們的騎兵所破壞……」

  楊夙楓微微搖搖頭,淡淡的說道:「不是這樣的,炮兵,總有一天會主宰陸地戰場的,它會將騎兵和城堡都轟得粉碎。」一想到近代炮兵和風帆戰艦在陸地上和海洋上爭鋒,炮彈紛飛,屍橫遍野的景象,他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起來。

  楊基睿卻以為他又犯不知道病因的毛病了,於是搖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沉默片刻,楊夙楓才回過神來,提著突騎施步槍開始清理戰場。還有活動能力的匪徒們都已經離去,剩下的都是屍體或者快成為屍體的人。臨死的人的哀求和慘叫在他耳邊迴響,他卻聽若罔聞,沒有一絲的憐憫的神色。即使有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不顧一切的抱著他的腿苦苦的哀求,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甚至補上一刀,終止他的呻吟。

  楊基睿實在看不過去,低聲說道:「還是救他們一下吧。」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為什麼要救?他們必須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不能救他們,但是如果他們願意,我可以讓他們早點了斷。」

  楊基睿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突然間,楊夙楓厲聲喝道:「出來!我知道你在石頭的後面,你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楊基睿愕然的看著前方,這聲音也驚動了蘇綾鱈裁冰綃等人,他們都好奇的看著楊夙楓端著突騎施步槍繞到了石頭的後面,把一個美麗俊秀的少年從石頭背後拉了出來,正是剛才那個早已引起楊夙楓注意的美麗少年。

  那美麗少年在楊夙楓黑洞洞的槍口下,渾身有點發抖,不過臉色還算鎮靜,走路掂著腳尖,好像很怕沾染了地上的鮮血。這種奇怪的表情令人相信,她只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女罷了。果然,裁冰綃的神情很快就證明了楊夙楓的推測,這個美麗少年的確是一個女人。而楊夙楓,也用連續的噴嚏證明了她的女人身份。

  楊夙楓捏了捏鼻子,將槍口放下來,冷冷的說道:「你是什麼人?」

  美麗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有點驚恐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蘇綾鱈不屑的說道:「少將大人,拿走你的槍吧,別嚇壞了別人小姑娘。」

  楊夙楓悻悻的轉身走開,卻聽到背後裁冰綃說道:「你是吉普賽人嗎?」他心中一動,於是停下了腳步,又回頭看著那個美麗少年。不料卻看到裁冰綃從她身上掏出很多稿紙,雖然已經被雨淋濕,但是字跡還是清晰可辨的。裁冰綃笑了笑,她的笑容永遠都看不出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哀,反正就是職業性的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果然是吉普賽人,咦?你上面記載的是什麼?唉,那個和族人的土匪頭子有什麼好記述的?」

  楊夙楓把突騎施步槍扛在肩上,走了回來,拿過稿紙看了看,上面寫的都是繁體字,雖然十分工整,可是他卻看得不太懂,忍不住奇異的說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裁冰綃惋惜的說道:「是剛才那個被你殺死的渡邊郎的生平事跡,可惜,到今天,就全部終止了。」

  楊夙楓好奇的看了看美麗少年,驚訝的問道:「你真的是吉普賽人?」同時打量著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少女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日本女優,無論是長相,還是神態,都像極了日本姑娘。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就是她的膚色的確帶有混血兒的特徵,頭髮也微微有點發黃。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夕陽照耀的結果,但是最後他發現,這種隱隱帶有金黃色的頭髮乃是她天生的。

  美麗少年這次膽子大了一些,勇敢地抬頭看了楊夙楓一下,轉眼間臉蛋兒就變得紅紅的,很快又低下頭去,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我是吉普賽人。」

  楊夙楓欲言又止,心頭有種奇異的感覺,卻又無法準確的表述出來,最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原來你是吉普賽人啊!」

  在依蘭大陸的古老傳說中,有一個神奇的民族,他們擅長歌舞,擅長傳記,擅長雜耍,他們沒有固定的居所,經常流浪四方,有的人依靠賣藝為生,有的人則依靠幫人寫傳記為生,還有的人生活沒有著落,於是流落街頭,他們看盡了世間百態,炎寒冷暖。他們用他們的歌聲和詩一般的語言,描述著世間所發生的一切。貴族王宮的奢侈生活,窮苦百姓的艱辛無奈,都在他們的吟唱詩中得到充分的體現,他們乃是走遍大陸的那些吟唱詩人的最主要的組成部分。由於他們不熱心政治,不熱心工農商,所以他們永遠都得不到朝廷的認同,他們是孤獨的流浪者,是世間的過客,悄悄地描述著大陸所發生的一切。有人說,在依蘭大陸的歷史上,除了宮廷歷史學家,唯一還能夠全面瞭解大陸的,也只有這些來自吉普賽民族的吟唱詩人了。

  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吉普賽民族無疑另類的,而眼前的美麗少年,顯然又是已經另類中的另類,她雖然來自吉普賽民族,可是卻不是吟唱詩人,而是那種更加默默無聞的傳記作者。他們所做的,只是悄悄地站在別人的影子裡,細緻的描述影子主人所發生的一切。自然,藏在別人影子裡的人,永遠都是不會被別人看到的。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00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6章 死神相格(中)

  楊夙楓心頭忽然有點不平的鬱悶冒出來,忍不住說道:「你居然選擇了這個渡邊郎作為主角?」

  美麗少年吶吶的說道:「我以為……」

  裁冰綃沒有等她說完,忽然就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說話,淡淡的說道:「你雖然選錯了人,不過還有補救的機會,嗯,你看,就是他,你選擇他作為主角的話,你一定會成為吉普賽歷史上最偉大的傳記作家的。」

  裁冰綃的手指指了指楊夙楓,美麗少年的眼睛頓時光亮起來,楊夙楓預測她幾乎會帶著一種欣喜若狂的神情歡呼雀躍的說道:「真的嗎?真的嗎?」甚至還會和自己熱烈的擁抱一下,但事實上,美麗少年歡喜的神情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沉下去,用很懷疑的目光悄悄地打量著楊夙楓,輕輕地說道:「是嗎?」

  裁冰綃微微笑著,肯定的說道:「你相信我,你一定會成為另外一個普羅米洛達的!」

  美麗少年頓時像渾身充滿了光彩的小金人,眼睛裡熠熠生輝的看著楊夙楓,一點都沒有了恐懼和抗拒的心理,眼睛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普羅米洛達的名字深深地刺激了她,令她幾乎沒有仔細的多想,就恍若看到了千百年後受人瞻仰的雕像。

  楊夙楓卻是臉色微微一變。普羅米洛達的名字他當然知道,但是真正讓他色變的卻是普羅米洛達的傳記的主角,依蘭王蕭沉。在依蘭大陸紛繁複雜的歷史上,只有一個人曾經真正的統一過整個大陸,那個人就是依蘭王蕭沉,他的勇武和雄才大略直到今天還被人津津樂道,他的冷酷和殘暴也讓他曾經的敵人到現在為止都恨之入骨,這也成為依蘭國蕭家傲視天下自覺高人一籌的資本。

  美麗少年似乎也在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輕輕地抿著潔白透紅的嘴唇,帶著懷疑的語氣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可以成為另外一個依蘭王嗎?」

  裁冰綃微微一笑,眼角瞥了楊夙楓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普羅米洛達在為蕭沉寫傳記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蕭沉會成為依蘭王。為什麼我們今天對他的傳記還津津樂道,記憶猶新?不是因為蕭沉的神武和偉大,也不是因為他的冷酷和殘忍,而是因為傳記的真實。如果你看過不經刪減的《依蘭王傳記》原本,你就會發現,在第三十九章和第一百四十七章裡,你都可以明顯地看到,蕭沉曾經有過的絕望和無奈。他不是神仙下凡,也不是惡魔轉世,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他所獲的一切都是通過他的努力爭取和有所取捨而獲得的,並不是上天賜予……」

  楊夙楓忍不住說道:「冰綃,你究竟要表述什麼?」

  裁冰綃很不高興的瞥了他一眼,嘟囔著說道:「我最討厭別人打斷我的話了。」

  楊夙楓伸了伸舌頭,表示歉意。

  裁冰綃整理了一下思絮,平靜的說道:「我只是說,如果你知道了全部的結果,那麼你的傳記就會失真,因為你會有所取捨,捨棄對主角不利的一面。但是如果你不知道結果,你只是和主角一起經歷過程的話,你就會將他的一切都記述下來的,無論對他有利還是不利,即使日後這不利的一面會成為很大的麻煩。」

  美麗少年顯然明白了裁冰綃的意思,沉靜的堅決地說道:「我們吉普賽人寫傳記,只有三個要求。第一是真實,第二還是真實,第三還是真實。只有真實地記錄主角的一切言行,才能留下不朽的著作。」

  裁冰綃眉開眼笑的說道:「那麼,我恭喜你,你跟著他,你是選對人了。」

  美麗少年彬彬有禮的向楊夙楓彎彎腰,伸出自己的右手,深深地鞠躬下去,用平靜的堅定的語氣說道:「尊敬的少將閣下,請容許一個叫娜塔莉的吉普賽傳記作家追隨在您身邊,一點一滴的紀錄您走向光明和成功的道路,作為後人的瞻仰和指引。神會見證我所描述的一切,並在您上天之後帶入天堂,接受太陽光輝的洗禮,在夜間散發出令人懷念的月光。」

  楊夙楓其實並不想有個人像影子一樣追隨在自己的身邊,更加沒有想到自己可以走入天堂,在他心裡,不死在美尼斯已經是相當滿意的結局。不過出於禮貌,又或者是出於艷羨對方的美色,他還是友好的伸出手去,握著美麗少年的手,然後低下頭去,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意味著,自己已經和這個還不深切知道來歷的吉普賽女人達成了某種古老的契約。

  吉普賽少女娜塔莉的加入無疑使得這個落難的隊伍有了一點點地生機和歡笑,娜塔莉的各種見聞令裁冰綃很感興趣,不斷地追問,刨根究底,後來還吸引了蘇綾鱈等人,因為她所描述的故事的確很吸引人,而且吉普賽人天生的講故事技巧和活靈活現的動作都讓她們沖淡了絲絲的悲傷,惟有楊夙楓領略不到這份情懷,他還在痛苦的思索著瓦切少將的命運和那批炮兵軍官的前途。

  根據娜塔莉所述,亞森迴廊的確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斯蒂爾和白無羽領導的叛軍已經攻佔了亞森迴廊中北部的重要軍事要塞貝寧府,聲威大震,勢力極度膨脹。他們背後毫不掩飾的得到了依蘭國和龍京國的支持,正在厲兵秣馬,準備南下。唐鵠殿下喪失了貝寧府,使得皇帝唐明對他的恩寵不可避免的減少了幾分,怒不可遏的他,很快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替罪羊,那就是中央軍第19師團的瓦切少將。

  在貝寧府的攻防戰中,瓦切少將的確沒有按時趕到貝寧府,於是第19師團被推到了軍事法庭的最前沿,成為貝寧府失陷的罪魁禍首。而瓦切少將之所以沒有及時趕到貝寧府,正是因為炮兵部隊的緣故。那裡山形陡峭,地勢險要,炮兵部隊根本難以行動,而瓦切少將又沒有果斷的丟掉炮兵前進。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瓦切少將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師團中的所有炮兵軍官都被降罪,貶為奴隸。」娜塔莉用這樣一句話終結了全部的敘述。對於貝寧府失陷一事,帝國實行了嚴厲的新聞審查,因此,她對其中的細節並不瞭解,很多都是道聽途說,但是已經讓毫無所知的楊夙楓總算知道了蒙迪尤等人為什麼會被貶為軍奴的前因後果。楊夙楓隱隱覺得內情不會如此簡單,但是又知道娜塔莉不會保留什麼,也許,其中隱藏的秘密只有在未來有機會的時候才可以解開了。

  迎著夕陽,楊夙楓深深地呼吸著帶著大地氣息的寒冷空氣,想要努力驅除心中的鬱悶,但是,那些軍奴失去右臂的景象總是在他的面前呈現,令他心頭更加覺得壓抑。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手掌被人握住,低下頭一看,卻是娜塔莉抓住了他的手,正在幫他看相。

  楊夙楓不解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娜塔莉說道:「根據我們締結的契約,我有責任和義務去預測你的未來,看手相,是最基礎的。」

  楊夙楓懶洋洋的說道:「如果根據手相就能推測一個人的吉凶禍福的話,那每天大家都要看看手相再出門,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天災人禍了。」

  娜塔莉沒有理睬他的輕蔑和譏諷,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的左手,臉色越來越凝重,良久才狐疑的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句話沒有引起楊夙楓的主意,他正在感受著夕陽最後的餘熱。但是裁冰綃和蘇綾鱈卻注意到了娜塔莉的奇怪神情,還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裁冰綃狐疑的說道:「你看出了什麼?」

  娜塔莉有些慌亂的搖搖頭,掩飾著說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她的這種欲蓋彌彰的神情不但令得蘇綾鱈和裁冰綃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更加關注,就是裁纖纖和裁緲緲兩姐妹也好奇的看著她。娜塔莉的粉臉頓時通紅起來,眼睛裡晃動著令人不安的目光。

  蘇綾鱈冷冰冰的說道:「你是不是從手相裡看出他是一個惡魔?」

  楊夙楓淡淡的蹬了她一眼,冷笑著說道:「是啊,我是十八層地獄裡面的惡魔轉世。」

  娜塔莉的神色瞬間大變,臉色蒼白的可怕,身子都隱隱有些發抖,眼睛驚恐的盯著楊夙楓,好像真的看到了惡魔一般。她的反常神色令得蘇綾鱈等人都好奇的打量著楊夙楓,可是並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任何的異樣。

  裁冰綃拍了拍娜塔莉的身軀,晃動著雙手,讓她放心,安慰著說道:「哎,哎,哎,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如果真的是惡魔轉世,太陽照在他身上,早就將他融化掉了。」

  娜塔莉這才鎮定了一些,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確信夕陽的餘暉的確灑落在楊夙楓的身上,映照出若隱若現的光芒,而他本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神情。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半跪下去,就在膝頭上展開,裡面卻是一沓精緻的塔羅牌。她神情虔誠的飛快的洗著塔羅牌,手勢熟練至極,顯然對塔羅牌的占卜和預測十分精通。

  裁冰綃和蘇綾鱈等人都好奇的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彷彿要看精彩好戲,惟有楊夙楓沒有留心,甚至正眼都沒看一下。他靜靜的享受著戰鬥後的平靜,直到娜塔莉在他耳邊說道:「楊少將,請你抽一張牌。」

  楊夙楓隨手抽了一張,卻是一張黑色的死神。

  「哎喲喲,真是不吉利啊!」蘇綾鱈冷嘲熱諷的怪叫起來,完全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01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7章 死神相格(下)

  楊夙楓聳聳肩,什麼都沒說,將死神放了回去,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無意中看到娜塔莉眼中隱藏著的深深的恐懼,他實在不明白,她的恐懼究竟從何而來。娜塔莉第二次洗好了牌,楊夙楓隨便抽了一張,翻開一看,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怪異了,還是一張死神。

  這一次,不但娜塔莉的神情有了很大的變化,就是蘇綾鱈和裁冰綃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她們目不轉睛的盯著娜塔莉的動作,希望能夠從其中體會到什麼隱秘的信息。楊夙楓惟有再次聳聳肩,然後將死神放了回去,淡淡地說道:「再來一次吧,如果還是死神,那麼我認了。」

  娜塔莉這次洗牌的動作變得好慢好沉重。當她把洗好的塔羅牌放到楊夙楓面前的時候,其他四個女人都情不自禁的圍了過來,即使是蘇綾鱈也不例外。楊夙楓也感覺到了那種難堪的氣氛,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氣,突然用力一揮手,從塔羅牌中拔出了一張。

  「啊!」四個女人齊齊發出驚訝和恐懼的尖叫。

  楊夙楓感覺不好,但是還是鎮定自若的睜開了眼睛。

  第三張塔羅牌還是死神。

  一瞬間,他覺得渾身都冰冷起來了,寒風掠過,居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綾鱈和裁冰綃等人的神情都非常奇怪,好像個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有絲毫的聲音引起楊夙楓的注意。她們的眼光中流露著恐懼,流露著不可置信。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她們不得不相信。

  楊夙楓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連續三張抽到死神。雖然他並不確切的知道在塔羅牌中,死神究竟代表什麼,但毫無疑問的,這顯然是不好的兆頭。他努力的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竭力用平靜的聲音問道:「在塔羅牌中,死神代表什麼?」

  娜塔莉猶豫片刻,才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死神披著鎧甲,在黑夜時來到人們面前,許多人和事物都難逃一劫。幸虧日光一出,皇帝出來,請死神離去,人們才能拋卻已經失去生命力的一切,重新展開生活。」

  裁冰綃有點急切的說道:「他不是問你死神的含義,而是問你它的出現代表著什麼預兆?」

  娜塔莉說道:「塔羅牌死神的正位解釋是:事件的結束,激烈變化,殘局,與過去告別,絕交或敗北,慣用的想法或技倆不合時宜,暫時別離。通俗地說,就是一個死去的人。」

  蘇綾鱈情不自禁的盯著楊夙楓,生怕他有絲毫令人不安的動作,但是楊夙楓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眉毛跳動了幾下。可是蘇綾鱈還是誇張的尖叫起來:「一個死去的人?難道是一個亡魂?」

  裁冰綃鎮定的看著楊夙楓,半信半疑的說道:「娜塔莉,不可能是這樣解釋的,楊將軍怎麼可能是一個亡魂?天底下哪有不害怕陽光的亡魂?」

  蘇綾鱈冷冷的說道:「也許他真的是一個亡魂,要不然怎麼會連續三張抽到死神?」

  楊夙楓沒有說話。

  最後,連娜塔莉也覺得不太可能,她猶豫了一下,遲疑的說道:「死神的倒轉解釋是:新的開始,重新再來,掙脫窘境,煥然一新,改變想法,重生。也許,楊將軍要重新開始一段人生歷程。」

  裁冰綃拍手說道:「對了,應該是這樣解釋的。」她滿懷期盼的看著楊夙楓,期待的說道:「楊將軍,你說是不是這樣呢?」

  楊夙楓微微苦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裁冰綃也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然而,惟有楊夙楓自己清楚,前面一種解釋更適合自己,因為自己現在的確是一個亡魂,一個從另外一個世界轉過來的亡魂。只是,這種怪誕的事情就算自己親口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馬蹄聲忽然急促的響起,迎著夕陽下沉的方向,真正的救兵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這一次,到來的是芳川道總督唐咨。楊夙楓沒有有關唐咨的資料,但是蘇綾鱈和裁冰綃等人卻知道的很清楚。裁冰綃悄悄的告訴楊夙楓,唐咨乃是唐川帝國眾多地方總督中名聲比較好的一個,為人清廉耿直,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深孚眾望,是唐川帝國朝廷準備重用的人才之一。

  唐咨顯得很年輕,甚至比剛剛被殺死的寶應府總督還年輕。他是一個身材枯瘦的人,臉色孤苦,好像營養嚴重不足的樣子。除了他的深陷的眼眶時不時地散發出令人難以察覺的光芒之外,楊夙楓甚至覺得他有點像行屍走肉一般,不過從外表來看,還是很敦厚老實的,只不過,有時候似乎又覺得他有點迂腐了。楊夙楓不經意的看到他身上的官服居然在不起眼的地方有幾個補丁,以他這一級的官員,應該十分注意形象才是。但是無論如何,他的出現和表現都贏得了楊夙楓的好感。

  唐咨是不喜誇誇其談之人。他默默地在不幸遇難的裁延奇陸軍少將的遺體前深深地三鞠躬,雖然沒有多餘的語言,但是能明顯的看出,那是真心實意的。對於捕手的胡作非為,他從心底裡表示了憤慨。而對於裁家遺孀的關照,雖然話不多,但是句句到肉,使得蘇綾鱈情不自禁的又傷心欲絕的痛哭起來,連素來沉靜的裁冰綃眼睛裡也深含淚光。

  最後,唐咨對楊夙楓深深地表示了歉意,對於屬下穆舜英的為非作歹顯得痛心疾首,不但沒有追究楊夙楓的殺人責任,甚至還主動的請求楊夙楓原諒他,不要將這件事情鬧大。他避開眾人,單獨對楊夙楓吞吞吐吐的說道:「楊將軍,雖然,這是難以啟齒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一旦曝光,將會嚴重的影響到芳川道的聲譽,也會……影響到我……的前程……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請楊將軍高抬貴手,讓我單獨處理這件事情。」

  唐咨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很難為情的窘迫,好像說得非常艱難,但是在楊夙楓看來,這番話反而讓他相信,這位唐咨總督的確是一個坦白真誠的人,起碼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至於他關心自己的前途,則是再正當不過的了,如果他表現得對自己大義凜然地樣子,反而讓自己覺得不舒服。因此,他想也不想就說道:「總督大人,你肯原諒我的罪過,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只是想盡快回去美尼斯,別的,我都不想理了。」

  唐咨頓時放下心來,喘了一口氣,緊張的抹著冷汗說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安排人馬車輛,盡快將將軍送出芳川道。」

  楊夙楓說道:「有勞了。」

  唐咨有些感慨地說道:「美尼斯的局勢混亂不堪,在那裡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楊將軍和裁將軍毅然前赴後繼的趕往那裡,實在是令人敬佩。穆舜英心中居然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實在是令人憤慨,要不是仗著他是皇親國戚,我非把他送到朝廷上審議不可。」

  楊夙楓說道:「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節外生枝。」

  唐咨的聲音低沉下來,懇切的說道:「楊將軍,不瞞你說,我對你此行前往美尼斯,的確不太看好。可惜我只是地方官員,無法干預朝廷的決策。你需要什麼幫忙嗎?如果有,也讓我略盡綿薄之力。雖然朝廷已經決定放棄美尼斯,但是只要還有一絲絲的希望,我們都不可以放棄,你說是不是?我們芳川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產物,只有龐大的奴隸市場。如果將軍有需要,不妨在這裡大家購買一部分身強體壯的奴隸,到達美尼斯以後,即用你的領主身份解除他們的奴隸身份,讓他們變成自由民,那麼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加入軍隊了。雖然,這可能會招致部分人的非議,但是沒有一支可靠的軍隊在手,收復美尼斯從河說起?」

  對於唐咨的推心置腹,楊夙楓頗為感動,緩緩地說道:「對於收復美尼斯,我暫時還沒有詳細的計劃。有時間的話我會到奴隸市場去看一看。至於奴隸加入軍隊,那我還需要考慮一下。」

  唐咨想了想又說道:「那麼糧食呢?美尼斯地區的糧食產量素來不足,現在戰亂頻繁,生產力肯定會大幅度下降,糧食減產應該很嚴重。楊將軍到時候可能會遇到糧食困難,如果楊將軍有需要,儘管寫信給我,我會想辦法提供楊將軍糧食。數量也許不多,但總好過沒有。」

  楊夙楓點點頭說道:「謝謝總督大人的關心。」

  唐咨苦笑著搖搖頭:「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朝廷怎麼想的,怎麼會捨得放棄美尼斯地區呢?」

  楊夙楓無言。

  唐咨於是沒有多說,兩個人好像都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當下,唐咨下令屬下人員妥善處理了現場,埋葬了遇難者的屍體,然後將裁延奇的屍體裝入早已準備好的棺材,下令連夜向寶應府進發。唐咨早就準備了足夠的馬車,連夜趕路,他們在後半夜超越了哥舒寒率領的軍奴隊伍。到達寶應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時分。

  唐咨雖然神情孤苦,但是卻不是死板之人。他包下了寶應府的好運來客棧,將所有人都安排在裡面,並請來醫生給蘇綾鱈等年輕女子治療感冒,照顧的妥妥帖帖的。臨走的時候,還鄭重的吩咐眾人白天要休息好,晚上他會親自來接他們過去晚宴,為他們接風洗塵。

  楊夙楓艱苦慣了,倒是覺得不怎麼樣,但是對蘇綾鱈等女人來說,有乾淨的熱水洗澡,有精緻美味的食物,那是最欣喜不過的事情了,即使是裁冰綃也毫不掩飾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悅。經過生死攸關的搏鬥之後,她們也已經是身心疲憊,她們迫不及待的沖洗了身上的泥水和灰塵,換上乾淨的衣服,吃過提前的早餐,然後就早早的進入了夢鄉。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01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8章 報紙消息

  諾大的客棧,唯有楊夙楓和楊基睿還在傻傻的站著。楊夙楓老是覺得心中好像有些不舒服,好像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至於楊基睿,則純粹是因為人老了覺少,根本沒有睡意。兩人就這樣默默地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百無聊賴。

  最後,還是楊基睿把店小二叫來,給了他一個金幣,讓他去把今天的所有報紙都買來,消遣時光。

  報紙很快拿來,厚厚的一大沓,楊夙楓卻沒有觀看的慾望。他腦海裡總是有什麼東西在縈繞著他,令他覺得很不舒服。突然間,他無意中看到了報紙上的大幅標題,忍不住半信半疑的說道:「北海艦隊打了勝仗了?哇塞,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楊基睿拿起那個報紙看了一下,隨即冷冷的丟下,不屑的說道:「謊言連篇的報道。」

  但是楊夙楓還是非常期待的拿起了報紙,飛快的閱覽著。報道稱帝國北海艦隊日前在火鳥島海域和哥歐海盜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激戰,艦隊司令官唐承懷海軍中將率隊英勇奮戰,一舉擊沉十一艘哥歐海盜的戰列艦,取得輝煌的勝利,但是帝國海軍北海艦隊副司令官阿蘭德特帕克海軍少將不幸戰死。

  楊夙楓看來看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狐疑的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基睿不屑一顧的說道:「對於北海艦隊的戰果,你一定要從反面來看,我敢肯定,這位英勇的唐承懷中將絕對不在戰場,至於擊沉十一艘哥歐海盜的戰列艦,我們可以理解成北海艦隊又有十一艘戰列艦損失掉了。可憐的特帕克海軍少將,空有一腔熱血卻無法施展。他終於還是沒有辱沒埃塞克斯人的名譽,以身殉國,成就千古美名。」

  楊夙楓苦澀的說道:「如果到了軍隊謊報戰果的那一天,國家也不長遠了。」

  楊基睿冷冷的說道:「根據帝國報紙的報道,自從丟失了阿馬遜群島以後,北海艦隊就沒有打過敗仗!你如果將北海艦隊的戰果加起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哥歐海盜了!可是北海艦隊消滅的敵人越多,丟失的地方就越多,從阿馬遜群島到大馬哈群島,我們每次戰鬥勝利都要損失一個島嶼,這兩三年來,我們丟失了多少重要的島嶼……」

  楊夙楓惟有長歎一聲,苦澀的說道:「北海艦隊這樣謊報戰果也是在太離譜了,唉,軍務部到底在做什麼?」

  楊基睿不屑的說道:「那有什麼?謊報戰果的又不是北海艦隊一家,還有我們可愛的唐鵠殿下,他在亞森迴廊的戰績那才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知道他在亞森迴廊消滅了多少敵人了?足足超過六千萬了!可是整個亞森迴廊的人口也不過七八千萬而已!難道有四分之三的人口都被他殺光了?笑話!他殲滅了數以千萬計的敵人,可是最後卻丟掉了軍事重鎮貝寧府!」

  楊夙楓木然良久,腦袋裡一片空白,痛苦的沉默良久才苦澀的說道:「我就不明白,哥歐海盜為什麼會這樣的猖獗?居然能夠消滅北海艦隊!普通的海盜怎麼會有什麼力量和帝國的海軍抗衡?」

  楊基睿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哥歐海盜其實不是真正的海盜,海盜只是我們對他們的蔑稱罷了。事實上,哥歐海盜就是埃羅佛大陸野蠻人國家的海軍,只不過他們僱傭的大部分水手都是長年在水上生活的哥歐人,所以通俗的被稱作哥歐海盜。哥歐海盜背後的支持者就是埃羅佛大陸上的野蠻人,他們的基地就在埃羅佛大陸的南邊港口。」

  慢慢的喝了一杯水,楊基睿恨恨的說道:「埃羅佛大陸的野蠻人對於依蘭大陸垂涎已久,但是由於龍京國牢牢的守住了埃羅佛通向依蘭大陸的唯一通道,所以埃羅佛人就想通過海路進佔依蘭大陸,他們給予哥歐人金錢和武器,讓他們當開路先鋒,專門侵擾北大洋上的貿易圈,奪取我們的財富。當然,我們南邊的瑪莎國也脫不了責任,他們暗中給哥歐海盜提供了不少的武器,目的也是為了削弱我們帝國的力量,例如他們裝備的霹靂加農炮,都是瑪莎人的傑作。」

  楊夙楓依然是眉頭緊鎖,非常不解的說道:「原來如此。但是就算這樣,北海艦隊也至於如此狼狽啊!從實力上來說,我們的海軍還是要比瑪莎國海軍強大不少的。難道面對哥歐海盜,居然連一點點的還手之力都沒有嗎?哥歐海盜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瑪莎國海軍吧?」

  楊基睿搖搖頭,痛心疾首的說道:「北海艦隊這些年出的事情太多了,早已弄得人心惶惶,軍心渙散,軍備懈怠,士氣低下,已經完全沒有作戰能力了。他們的戰艦和水手雖然還在,但是從骨子裡已經完全腐朽了。可憐了特帕克海軍少將,他是北海艦隊唯一還能打仗的軍官。現在他也犧牲了,哥歐海盜肯定會風捲殘雲,繼續南下,攻擊火鳥島和金龜島,到時候,帝國的北部海域將全部是哥歐海盜的天下了。」

  楊夙楓沉默良久,渾身都覺得軟弱無力,想要振作,卻怎麼都振作不起來,最後終於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疲憊的蜷縮在扶手椅中。

  報紙上關於帝國海軍的消息還有一條,那就是唐川帝國南海第一艦隊副司令官雨飛凡少將突然辭而別,掛印封金,離開了南海第一艦隊。唐川帝國海軍總司令唐納德上將親自證實了這件事情,但是對於雨飛凡不辭而別的原因卻以「無可奉告」四個字作回答,引起了無數的猜測。雨飛凡乃是南海第一艦隊司令官唐凜的得力助手,在艦隊訓練和組織上具有不可多得的天賦,連年獲得嘉獎。他的突然辭別,的確令人尋味。,報紙上的猜測很多他突然離開的理由,但是所有理由看起來都很勉強,連作者本人也不太相信。

  楊基睿也感慨的說道:「帝國海軍真的是人才凋零啊!特帕克海軍少將是北海艦隊唯一一個還能和哥歐海盜作戰的將軍,現在他也犧牲了,北海艦隊從此再也沒有任何希望。雨飛凡乃是南海艦隊中最具備參謀才華的將領,卻不辭而別,是不是也意味著南海艦隊也在步北海艦隊的後塵?啊,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楊夙楓疑惑的說道:「雨飛凡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呢?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報紙上甚至猜測他可能是瑪莎國派來的間諜……」

  楊基睿立刻反駁說道:「荒唐!一派胡言!他要真的是瑪莎國派來的間諜,還要跟瑪莎國海軍打得你死我活的?這些年南海第一艦隊司令官唐凜大出風頭,被譽為帝國的明日之星,其實背後有一大半的戰績都是雨飛凡默默無聞的創造出來的。這樣的人會是瑪莎國的間諜?笑話!」

  楊夙楓眉頭緊鎖:「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楊基睿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真相恐怕只有雨飛凡本人才清楚。也許是覺得帝國實在是沒有希望了,要到其它地方求發展也說不定。帝國南海艦隊雖然在戰列艦的數量和噸位上要超過瑪莎國海軍,但是他們的指揮思想、指揮體系、技術水平、人員素質,卻已經比瑪莎國落後太多,尤其是海軍將領的指揮藝術上。瑪莎國這些年來的確招收了不少的人才,像羅德哈特、斯爾維亞等,都是極其狡猾的海軍將領。他們在瑪莎國是外來戶,必須用戰績來證明自己的才華,才有可能在宇文家族的威壓之下站穩腳跟,因此他們的求戰慾望非常強烈,南海艦隊如果不小心的話,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楊夙楓越聽越鬱悶,惟有沉默不語。

  報紙上的小道消息還有很多,例如燕京國的政務部大臣春風起私底下向依蘭國三皇子蕭棠求婚,欲迎娶依蘭國的長公主蕭晚妝,不過依蘭國方面還沒有給予任何答覆;春風起一生未婚,又執掌燕京國的軍政大權,在燕京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迎娶處於寡婦狀態的蕭晚妝,無疑是令人轟動的新聞。但是考慮到蕭晚妝的美色和身世,這也的確是天配之合。

  有大陸第一美女之稱的蕭紫葑日前翌臨若蘭國首都桑塔露琪亞,準備進行演出,四面八方的貴族都雲集桑塔露琪亞,欲聽其一展歌喉。甚至有小道消息說,若蘭國陸軍統帥雲岳為了看蕭紫葑的演出,秘密和黃昏要塞前面的對手,依蘭國大王子蕭楠,舉行了一場特別的談判,要求停戰五天,好讓他回去桑塔露琪亞看蕭紫葑的演出。這消息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但是蕭紫葑的吸引力卻增加了不少。

  而另外還有報道稱,終於有探險家深入到了伊雲大陸的中部那個神秘的陰月皇朝地區,那個傳說中遍地黃金的地方。但是,那位探險家並沒有看到任何的黃金,迎接他的只有無數的含有毒汁的箭矢,還有危機重重的死亡陷阱。他的同伴全部都死在了那裡,只有他僥倖逃出。他反反覆覆描述的不是人們所期待的「到處都是黃金」「遍地都是香料」,而是更加令人嚮往的「那裡的女人真漂亮,個個都賽蕭紫葑」。

  從雅歌聯盟駛往唐川帝國的貿易船隻在星加克島北部海面再次遭受海盜的襲擊,損失了足足五六百萬金幣的貨物,還有很多金銀珠寶,船上大部分人都被殺害了,只有極少數水性精通的人活了下來,逃到呂宋島。根據作者的分析說,所羅門海域的海盜越來越囂張了,已經有趕上哥歐海盜的趨勢。他告誡帝國商船前往雅歌聯盟一定要十分謹慎小心,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要經過那片海域」。

  「瑪莎國又修建好一條鐵路了,唉!」楊基睿忽然沉重的歎息道,將一份報紙扔給楊夙楓。

  楊夙楓看了看,果然,帝國的報紙上用晦澀的酸溜溜的語調報道了瑪莎國第六條鐵路線完工的信息。這樣一來,瑪莎國的鐵路線長度就達到了六千八百公里,超過了依蘭國躍居依蘭大陸第一位了。在這篇報道的最不顯眼的位置,作者極其隱晦的抨擊了帝國的鐵路建設速度。到目前為止,唐川帝國完全能夠投入使用的鐵路線只有兩條,長度不足一千二百公里,遠遠的落在了別人的後面,而目前正在修建的尼洛神京通往洛娜王國首府明娜斯特萊的鐵路線也是斷斷續續的,經常因為資金不足的原因停建,從開工儀式到現在,六年過去了,卻還沒完成四分之一。

  「真垃圾。」楊夙楓也只能鬱悶的說道。諾大一個唐川帝國,居然在鐵路建設上還比不上周圍的那些小國,真是不知道朝廷的官員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02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39章 深海魔鬼

  有一個叫做弗蘭柯斯的若蘭人,率領兩艘中型帆船越過廣闊無垠的南大洋,繞過了遙遠的艾菲尼王國的最南端,沿著曲折的東海岸一路航行,穿越了香格里拉西部的危險海域,終於從海路到達了那個傳說中的世界最東端的蘇美爾王國。他們成功的在蘇美爾王國登陸,受到了蘇美爾王國的熱烈歡迎,他們被迎接到了蘇美爾王國王宮,出席了由蘇美爾王國女王親自主持的歡迎儀式。

  在那裡逗留了一個月之後,他們滿載蘇美爾王國的特產,從原路返回,經過五六個月的海上漂泊,終於回到若蘭國。這次航行,再一次證明了海洋世界是相通的,通過海路可以到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同時,他們也得意洋洋的像全世界的人宣告,他們看到了傳說中的美艷不可方物的蘇美爾女王,「天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她讓我的心完全停止了跳動,她的每個動作,在我看來,都是上天的旨意,我無法做出任何的抗拒。」

  「帝國海軍真的是沒落了,現在居然連若蘭國的船長們都比不上了。」楊基睿輕輕的歎息道,手中的報紙被他狠狠的揉成一團,隨手扔在地上。

  楊夙楓頗為驚奇的說道:「難道帝國就從來沒有船長到達過蘇美爾王國麼?」

  楊基睿搖頭歎息說道:「當然有,但是走的北大洋的路線。帝國的商業貿易船隊一般都是從蘭川道或者梅川道出發,經過努米利亞王國的首府阿拉曼妮,血色高原最北部的羅克拉索尼、薩爾馬提亞,然後到達哈拉雷王國的帕特雷,再從哈拉雷王國南下到達蘇美爾王國。這條航線一直處於寒冷地帶,海面到了冬天就會結冰,因此,一年的時間裡基本上只有八個月可以通航的。而且,它正日益受到北極海盜的威脅,現在越來越少的船隊敢走這條航線了。」

  楊夙楓更加驚奇的說道:「那麼南邊的航線呢?為什麼沒有人敢走?」

  楊基睿意興蕭索的說道:「南邊的航線之所以遲遲沒有開闢,主要原因固然是艾菲尼帝國海軍的騷擾和阻撓,他們對於唐川帝國懷有很深的敵意,若非南大洋的寬闊海面阻隔,我想雙方的海軍早就打起來了。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也是由於深海魔鬼病的影響。南邊氣候溫暖,一年四季都有陽光,溫暖的氣候助長了深海魔鬼病的蔓延,他們肆虐的程度要比北邊航線嚴重很多,幾乎沒有一艘船越過南大洋的時候不會爆發深海魔鬼病的。從帝國海岸出發的船隊,一般到了南海中部,就會爆發深海魔鬼病,因此必須在呂宋島或者其他地方暫時登陸,等到深海魔鬼病痊癒之後,才可以繼續前進。」

  頓了頓,楊基睿聳聳肩說道:「但是過了呂宋島之後,就是廣闊的南大洋,在那片茫茫海洋中,深海魔鬼病的爆發幾乎是必然的,是無可避免的很難,可是,船隻很難尋找得到島嶼登陸進行祭祀活動,以消除深海魔鬼的詛咒,所以,就算不是整船的人都死掉,起碼也要死亡一大半,剩下的人必須依靠頑強的意志堅持到雅歌聯盟海岸或者艾菲尼王國的海岸登陸。不過,艾菲尼王國的海軍對於唐川帝國的艦隊並不友好,強行扣壓甚至開火攻擊乃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除了一些專門冒險的船長之外,貿易船隊是絕對不敢走這條死亡路線了。」

  楊夙楓皺眉說道:「我聽來聽去,你說的深海魔鬼病究竟是什麼病?」

  楊基睿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心有餘悸的說道:「哦,那是最可怕的疾病,也是水手們的噩夢,誰要是得了那種病,誰就完蛋了。這種病只有船員才會產生,而且一般都是航行到了深海地區才會爆發,所以人們都把它叫做恐怖的深海魔鬼病。那些病人起初是臉孔變了顏色,從平日的本色變為一種發青的煙熏似的膚色,他們倦於行動,對任何活動都感到厭惡。不久,他們的齒齦發癢,並腫脹起來,連很輕微的磨擦都很容易引起出血;除齒齦外,他們身體的其它部分也容易出血。這時候,他們覺得皮膚非常乾燥,檢查時可以發現有淡紅色、淺藍色或者不如說是黑色和鉛色的斑點。跟皮膚的外觀一樣,彷彿是由於皮下出血,才從皮膚的下面溢出血來的。後來,許多病人的腿也腫脹起來了,雖然並不腫到趾頭,但很長時間都一直保持這種腫脹,比真正水腫病人腫脹的時間都要長。得了這種病的人,要不就是勇敢的請求同伴將他扔入大海,要不就是躺在甲板上活活的等死。無論吃什麼東西都不行,用什麼藥品都不行,最後只能痛苦的死去。」

  楊夙楓愕然片刻,隨即明白過來,這不是壞血病嗎?眉毛一揚,正要說話,楊基睿卻誤會了他的神色,以為他被嚇到了,立刻婉言安慰道:「不過,你不要擔心,只有那些懦弱的人和對祖國不忠誠的人,才會得那種疾病,對於一個勇敢而忠誠的人來說,任何疾病都是傷害不到他的。就像弗萊徹,還有弗奧德,他們在海上生活了那麼久的時間,幾進幾出南大洋,身邊不知道有多少船員死在深海魔鬼的淫威之下的,可是他們倆缺安然無恙。所以,只要一身正氣,對得起天地,深海魔鬼即使再肆虐,也奈何你不得。」

  楊夙楓搔搔後腦勺,心想壞血病的爆發乃是因為缺乏維生素C所致,和魔鬼並沒有任何的關係,這是哪跟哪?然而腦袋裡靈光一閃,又立刻明白原來在這個年代,壞血病並沒有被人們所正確認識,對於無法解釋的問題,人類習慣性的都會歸功於神靈的威力,楊基睿很明顯的就是這樣。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這恐怕不是這樣的。」

  楊基睿對於楊夙楓的話並沒有留心,只是繼續沉重的說道:「由於深海魔鬼病的影響,我們帝國的海軍始終難以越過呂宋島東面的海域,到達依蘭大陸的東部,除了當年的唐浪元帥,還沒有唐川的艦隊出現在火龍半島以東的廣大地區。在沒有解決好火龍半島問題之前,我們美尼斯地區的各種礦石和資源都只有從陸路運輸,遠遠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如果可以通過海路大規模運輸的話,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楊夙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楊基睿感慨的說道:「當然,也有人說,一定是有人冒犯了大海的威嚴,所以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在每個國家的每個港口,都會有香火茂盛的祈禱室,水手們在出海之前,都要祈求上天保佑自己不會沾染深海魔鬼病。」

  楊夙楓不以為然地說道:「祈禱是沒有用的。」

  楊基睿苦笑著說道:「楓,或許你沒有看到過,那真的是非常痛苦的回憶。如果你知道深海魔鬼病法做的慘況,你的祈禱一定會無比的虔誠。你的三叔,在年輕的時候也曾得過魔鬼病,我當時也在船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病,他全身乏力,精神抑鬱,虛弱,厭食,營養不良,面色蒼白,牙齦腫脹、出血,到後來,就因為牙齦及齒槽壞死而致牙齒鬆動、脫落,骨關節肌肉疼痛,皮膚淤點、淤斑,毛囊過度角化,皮膚周圍出血,慘不忍睹……要不是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登上了陸地,他也許早就在那次病發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回來以後,我們家族舉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感謝上天對他的饒恕。也許,你應該還記得當時的場面的,那時候你已經有四歲多了。」

  楊夙楓並沒有聽得很仔細,他已經確切的知道,這只不過是壞血病而已,和神靈沒有任何的關係。等他說完,才淡淡的說道:「我們美尼斯地區有沒有那些地方出產檸檬之類的東西?」

  楊基睿不明所以的說道:「檸檬?晴川道可能有一些地方有,其他的就沒聽說了,倒是魯尼利亞王國王國的格魯尼亞地區盛產檸檬,那裡的野蠻人聽說很喜歡吃。你問這個做什麼?」

  楊夙楓不動聲色的說道:「讓阿杪購買一兩千斤的檸檬,我需要用,如果沒有檸檬,甘橘也可以的。」

  楊基睿說道:「雖然我們和魯尼利亞王國王國的關係不好,但是買點檸檬應該沒問題的,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他們魯尼利亞王國的貴族們都不喜歡那種酸得要死的東西,只有野蠻人才會喜歡。只是,我們要這些東西來做什麼?」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用來也不過是做其他用處罷了。」

  楊基睿知道楊夙楓肯定另有深意,但是他既然不肯明說,自己也就不好再問。在他看來,楊夙楓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有些甚至不可理喻。但是對楊家來說,他的秘密越多越好。忽然間,店小二非常不安走過來,後面跟著一個年輕的狂傲的禁衛軍軍官,楊夙楓斜眼一看,赫然就是曾經對自己很不友好的哥舒寒。

  楊夙楓緩緩地站起來,眼光同樣不太友好的看著來者,直到哥舒寒不得不行完軍禮,楊夙楓才簡單的舉舉手,算是還禮,然後淡淡的說道:「哥舒寒校尉,你是來找我的嗎?」

  哥舒寒並不理會楊夙楓的冷淡,或者準確來說是他強自忍耐著對楊夙楓的不滿,沒有在自己的臉上表露出來。他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說道:「楊將軍,在下的確是有事找你。」

  楊夙楓漠然地說道:「是嗎?不知道閣下找我有什麼貴幹呢?要知道,我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海軍少將而已,在陸地上自身難保,不知道我能幫助陸軍什麼忙呢?」

  哥舒寒臉色漲紅,意識到楊夙楓正是在給自己難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誠懇地說道:「海軍少將閣下,我對我下午的無理言語深感歉意,我在這裡向你表示誠懇的道歉,請你原諒我的粗魯和無理。我不是有心冒犯你,只是我當時心情不好,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楊夙楓淡淡的擺擺手,示意他在身邊坐下,但是哥舒寒依然筆挺的站立著,反而弄得半個屁股已經挨到了椅子上的楊夙楓不得不站了起來,大方的接受了他的道歉,微笑著說道:「哥舒校尉,我看得出來,你對那批炮兵軍官的境況非常的不滿,你很同情他們。那麼,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貝寧府究竟是怎麼失陷的?他們為什麼又會遭受這樣的懲罰?」

  哥舒寒欲言又止,為難的看著旁邊的楊基睿。

  楊夙楓說道:「你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他是我的親叔叔。」

  哥舒寒微微放下心來,整理了一下思路,悲憤地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也許你對陸軍瞭解的不多,但是你也知道,中央軍第19師團是一支非常有戰鬥力的部隊,號稱火烈鳥師團。在第十二次洛娜會戰中,就是他們深入敵後,襲擊了敵人的後方,力挽狂瀾,為最後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因為他們的出色表現,所以他們被授予血色勳章。這是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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