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 江山如此多梟 作者:南海十四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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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7-12-16 21:44: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7 394707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38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1章 罪惡靈魂(下)

  楊夙楓彷彿有點失神,眼光飄忽不定,眼睛裡也暴露出絲絲的血絲。他的異常神態引起了幾個女人的注意,可是她們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她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即將到來的黑暗將徹底的籠蓋她們。

  蘇綾鱈意猶未盡,還要再說下去,卻看到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有點慌張的在董老闆的帶領下,急急忙忙的走到唐咨的身邊,耳語了幾句,唐咨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他帶著深深的歉意的看著眾人,惋惜的說道:「不好意思,出了點事情,我必須親自去處理,失陪了。你們在這裡繼續,千萬不可因為我走了而失去興趣,我會盡快回來的。」

  楊夙楓等人愕然,卻看見唐咨已經匆忙的離開了。

  蘇綾鱈愕然的說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裁冰綃眼神似乎很奇怪,猶豫不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楊夙楓卻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淡淡的說道:「他不是說他一會兒就回來嗎?我們在這裡等他回來再問不是更好?想的那麼多做什麼?」

  蘇綾鱈冷笑道:「是啊,有些人就知道稀里糊塗的度日,也不懂得如何籌劃一下將來的事情,等到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而且明顯地充滿了對楊夙楓的蔑視和諷刺,裁冰綃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著楊夙楓,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發作。但是很奇怪的,楊夙楓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眼睛血紅血紅的,好像要從裡面滲出血來。看到他的死死盯住自己,蘇綾鱈也情不自禁的有點緊張起來,只覺得渾身有點燥熱,好像要冒汗一般,唇舌也乾燥起來。

  在這緊張而怪異的氣氛中,裁冰綃忽然覺得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渾身好像失去了力氣,雖然腦海裡的意識還清醒,可是四肢卻沒有了動作的能力。她斜眼看看蘇綾鱈等人,發現她們也是如此。那蘇綾鱈臉頰紅透,紅艷艷的嬌艷欲滴,高聳的胸脯也急促起伏著,彷彿內心裡有什麼慾望要膨脹出來。

  「不好……」裁冰綃隱隱覺得某種不幸的事情要發生,卻已經沒有力氣阻止。

  燭光忽然搖曳了一下,熄掉了大半,廂房裡的光線頓時黯淡下來,卻更加顯得柔和昏黃,也更加刺激人的慾望,每個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驀然間,忽然聽到蘇綾鱈吃力的呻吟著說道:「楊夙楓,你、你要做什麼、你……」

  裁冰綃用盡最後的力氣拚命的呼喊:「不是他,不是他,來人哪,救命啊!」但是無論她怎麼喊叫,她的耳朵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渾身好像已經被麻痺了一般,只有意識還是活動的。在昏暗的燈光中,她隱約看到楊夙楓粗暴的將蘇綾鱈從靠背椅上拽了下來,踉踉蹌蹌的將她放在白色的大沙發上。

  蘇綾鱈渾身綿軟,意識卻還是清醒的,可是卻不能說話,只能本能的呻吟著。她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看到楊夙楓好像黑夜裡的惡狼,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罪惡的氣息。他的眼睛裡通紅的好像燒紅的鐵塊,在數米之外就能把人燙熱。

  裁冰綃意識裡苦苦的哀求道:「不要,不要,你不要陷入萬劫不復的陷阱啊!……」然而,沒有人聽到,廂房中只有女人的恐懼的呻吟和男人的野獸般的喘息。

  在四個女人的痛苦而驚恐的眼光中,楊夙楓瘋狂的將身上的衣服撕碎,赤裸裸的壓到了蘇綾鱈的身上。蘇綾鱈無力的掙扎著,卻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慾望。男人彷彿要專門發洩心中對她的不滿,將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拉開,強迫她赤裸裸的仰面躺在沙發上,兩條雪白軟潤的大腿被暴力的分開,將女人成熟的軀體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其他人的眼光下。他喉嚨深處發出罪惡的猙獰的喘息。蘇綾鱈的身軀潔白如雪,渾身透著一層淡淡的紅暈,令裁冰綃痛苦之餘卻又不禁暗自艷羨。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赤裸裸的站在沙發前,眼神淫褻的欣賞著同樣赤裸裸的女人嬌美身體,終於,他狂亂的怪叫一聲,像野獸一樣撲向了可憐的小綿羊。蘇綾鱈痛苦的呻吟撕裂了其他三個女人的心肺,她們的身軀情不自禁的蜷縮起來。可是男人達到目的之後那種的帶著無邊痛快的快感的喘息和長長的舒氣卻讓她們芳心劇震。她們恐懼,她們顫抖,可是卻不能讓她們永遠的逃避。她們的耳邊圍繞著糜爛的男女交合的聲音,中間帶著女人的痛楚的呻吟和男人愉悅的喘息,還有楊夙楓不時發出的「我叫你瞧不起我,我叫你瞧不起我」之類的含濁不清的發洩的語言,這一切,都將她們從天堂送入了地獄。

  裁冰綃滿眼含淚,心頭默默的哀歎:「楊夙楓,你已經完全墜入黑暗了。」

  彷彿有風吹過,又一盞蠟燭熄滅,男人的喘息卻更濃烈了……

  也不知道多久,楊夙楓才心滿意足的從蘇綾鱈身上爬起來,身下的赤裸女人已經完全麻木,她靜靜的躺在那裡,披頭散髮,兩眼無神的看著屋頂,身體嬌嫩之處青一塊紫一塊,潔白的沙發上染了斑斑點點的血跡,彷彿要證實剛才發生的罪孽。

  裁冰綃痛苦的閉上眼睛,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可是,當另外一個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呻吟傳入她的耳朵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她沒有勇氣睜開眼睛,因為她認得那是裁緲緲的聲音。這個堅強的女孩也不能忍受這種被人凌辱的痛苦,在輾轉的呻吟著。她的呻吟逐漸的低沉,終於越來越低,快要聽不到了。裁冰綃忍不住睜開眼睛,卻看到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幕,裁緲緲正赤裸裸的俯身趴在同樣赤裸的蘇綾鱈身上,好像一條狗,高高的翹起自己的豐臀,而那個製造罪惡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豐臀背後享用著這個新鮮嬌嫩的女人身體。男人的動作讓裁緲緲和蘇綾鱈情不自禁的擁抱在一起,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讓她們的內心更加覺得痛苦和絕望。晶瑩的眼淚從她們的臉頰上斷斷續續的滑落,卻沒有換來男人的愛憐,引來的只是更加猛烈的動作和屈辱的姿勢。

  又一盞蠟燭熄滅,沙發上的兩個女人卻被迫湧動的更加激烈……

  「楊夙楓,你會被投入十八層地獄的……」裁冰綃的心裡在滴血。她不再閉上眼睛,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無法逃避了,包括自己在內。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已經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是,她卻無法向那個掉入陷阱的人解說了。而且,以他現在的獸性大發,即使解說也是毫無用處的。驀然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力氣,她悄悄的掙扎著爬向門口,卻發現房門怎麼都拉不開,無奈之下,只好回頭,卻看到……

  楊夙楓完全不顧羞恥的坐在白沙發上,就坐在被他糟蹋過的蘇綾鱈和裁緲緲身邊,將同樣赤裸的裁纖纖抱在懷裡肆意的把玩。裁纖纖嬌小玲瓏的軀體在他的淫辱下,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被迫擺出各種不堪入目的姿勢。粉白嬌嫩的肌膚在他的手掌下變成各種形狀,少女嬌嫩堅挺的胸脯被他隨意的揉捏,她的雙腿被拉成一字形的貼在染了兩個女人落紅的白沙發上。裁纖纖的神情痛苦而麻木,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她身邊的人想要解救她,卻絲毫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遭受凌辱。

  裁冰綃內心裡痛得好像刀割一般,楊夙楓的表現讓她從仰慕變成了憎恨。但是她不知道,楊夙楓也是身不由己,他內心的罪惡和慾望已經被完全釋放出來,腦海中再也沒有絲毫的道德和禮儀,他只是單純的想發洩自己的慾望,無論懷中的女人究竟是誰,他都要進入她的身體,以釋放心頭的慾火。

  在眾目睽睽之下,楊夙楓將渾身綿軟的好像爛泥一堆的裁纖纖雙腿分開,從下而上的進入她的身體,落紅就在蘇綾鱈的眼前滴落,她卻不能不接受這殘酷的一幕。裁纖纖的身體在他身上起伏,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籠罩著散開的秀髮,顯得屈辱而無助。楊夙楓卻好像覺得不夠暢快,翻過身來,將裁纖纖的身體放入蘇綾鱈的懷裡,讓她隨著自己的動作和蘇綾鱈一起起伏和呻吟。

  又一盞蠟燭熄滅,呻吟和喘息中傳來蘇綾鱈痛苦不堪的聲音:「楊夙楓,你侮辱我好了,你放過她們吧……」可是沒有人回答……

  裁冰綃也覺得自己的聲音可以聽見了,可是卻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心思。也許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可是她卻知道,罪惡的源泉並不是那個正在散播罪惡的男人……

  恍恍惚惚之中,她感覺到楊夙楓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自己,最惡的靈魂終於盯上了自己。在這女人生命中的最重要的時刻,她反而鎮定了,她不恐懼,也不顫抖,她只是平靜的說道:「楊夙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失去理智,也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無論如何,今晚過後,你都要承擔責任。你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的,儘管你可能還沒有清醒,可是我卻不得不告訴你,唐咨絕對還有第二個身份……」

  但是楊夙楓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但是他又好像聽到了,因為他深入她胸脯探索著的手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是那只是僅僅停頓了一下,然後他就繼續開始享用她的身體。在她的熠熠目光注視下,他依然是面不改色的一件一件的細心而又有條理的解除她的服裝,直到她赤裸的完全像其他三個姐妹一樣。

  「楊夙楓,你的罪惡就到我這裡為止吧。」裁冰綃勇敢的說道,主動伸手抱住了他的炙熱的身體。可是楊夙楓卻明顯的一愣,動作也遲緩了很多,他的眼神裡似乎有些什麼在晃動,可是他依然還沒有從聖靈丹的狂亂中恢復過來。在裁冰綃的配合下,他順利地進入了這個最後倖存女人的身體,在她身體深處尋找著人類最本能最原始的快感……

  月亮悄悄地隱入黑雲,彷彿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最後一盞蠟燭燃燒殆盡,廂房裡完全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39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2章 真實面目(上)

  夜風凜凜,寒氣逼人,但是楊夙楓的心更冷。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的時候,他幾乎是麻木的看著四周,被他糟蹋過的蘇綾鱈等四女尚未甦醒,廂房裡瀰漫著濃烈的糜爛的氣息。他無意識的走出那間令她們從天堂掉入地獄的廂房,外面庭院夜涼如水,只有清冷的月色籠罩在淡淡的庭院裡。但是一個人影的出現,卻讓楊夙楓渾身猶如掉入了冰窖。

  那個人,赫然是唐咨。他面無表情的坐在庭院的門口那裡,靜靜地看著楊夙楓,而他的身邊,卻沒有任何人。也許是和平常的他反差太大,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向後縮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要逃避,但是唐咨已經看到了他,隨即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神情似笑非笑,顯得十分的怪異,但是聲音卻十分平靜,慢慢的說道:「楊少將辛苦了,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楊夙楓只覺得喉嚨發乾,彷彿感覺到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要籠罩下來,自己幾乎沒有力氣承受。他無聲的呻吟了一下,軟弱無力的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做什麼?」

  唐咨微微笑道:「我在這裡等楊少將享受完艷福以後,我們要好好的商量一件事情。」

  楊夙楓腦袋裡轟的一聲,頓時熱血上湧。裁冰綃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唐咨故意設計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讓自己背負上強姦蘇綾鱈等女人的罪名。他後悔為什麼會上這條賊船,只可惜之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其實裁冰綃已經意識到了,也提醒了自己,可是自己還是惹下了滔天大禍。他蜷縮著身子,慢慢的癱軟在台階上,呻吟著說道:「你要和我商量什麼事?」

  唐咨的眼神裡暴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似乎看到獵物已經掉入了陷阱,只等著自己來宰割。此刻的他,不再顯得寂寞孤苦,而是顯得陰冷而沉著。他淡淡的說道:「楊少將是否知道,你已經犯下了滔天之罪?」

  楊夙楓腦袋裡亂糟糟的,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無論在哪個朝代,凌辱婦女都是非常嚴重的罪名,何況自己一下就凌辱了四個女人。他情不自禁的一會兒想到了斬首,一會兒想到了槍決,一會兒想到了活埋,來來去去都是那些被處死的人影。對於唐咨的問話,他當然清清楚楚,可是他不想回答。但是唐咨也不著急,也沒有催問。失神良久,意識到渾身的力氣正在逐漸的消散,楊夙楓才恍恍惚惚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唐咨微微一笑,完全洞穿了楊夙楓的心思,冷冷的說道:「楊少將其實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只是不敢承認罷了,難道你在溫柔鄉中的時候你沒有想到什麼嗎?對了,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蘇綾鱈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乃是已故陸軍少將裁延奇的妻子,你將她侮辱了,那可不是普通的侮辱婦女罪,而是侮辱烈士遺孀,你可以想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關於這一點,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楊夙楓臉色死灰,兩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在猛烈的收縮,舌尖上苦澀苦澀的滋味越來越重,好像整個肝臟裡面的東西都要翻出來。他又不自主地想要嘔吐,可是喉嚨張了幾次,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唐咨毫不憐憫的看著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冷冷的說道:「楊少將貪圖一時快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此刻到了需要承擔的時候……」

  楊夙楓突然間霍然抬起頭來,眼睛裡充滿了憤怒的目光,他的臉色憋得通紅通紅的,聲音裡蘊含了極大的憤怒,他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說道:「唐咨,你不要裝好人了,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要不是你在酒中下了迷藥,要不是你故意反鎖了房門,我也不會這樣失去理智犯下彌天大錯。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策劃的,你的目的就是要陷害我,要陷害我去侮辱蘇綾鱈。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唐咨冷冷的打著哈哈,淡淡的說道:「楊少將,你說這話可就沒有水平了!我什麼時候在酒裡下藥了?你有什麼證據?你有證人嗎?你自己酒後亂性,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你還要推卸責任?你要我將這件事情交給警察署去審理嗎?你希望自己被五花大綁的押上斷頭台嗎?」

  楊夙楓深深地吞了一口氣,漲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過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剛毅了,那完全是一種有去無回的心態。他深深地盯著唐咨,慢慢的說道:「唐咨,你不必假惺惺了。我現在已經知道,你之前所作的一切根本都是在迷惑我,什麼剛正清廉,兩袖清風,愛民如子,都是你的幌子,是你用來欺騙別人的幌子。穆舜英根本就是你的手下,你和他同流合污,根本就是一丘之酪。他向我勒索錢財不成,反而被我殺死,於是你就親自出馬,繼續敲詐勒索我們的錢財。說到底,你花費諸多心思佈局,引誘我上當受騙,為的都是蘇家和裁家的錢財罷了。你不會不承認吧?若非這樣,你也不用如此花費心思的陷害我,讓我陷於萬劫不復之地。」

  唐咨漠然說道:「楊少將,你言重了!我和穆舜英絕對不是同路人。他所做的只是為了他自己的享樂,而我所做的卻是為了普天之下絕大多數老百姓的幸福。」

  楊夙楓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我呸!憑你也敢說為老百姓謀幸福?」

  唐咨肅穆舉起右手,在胸前交叉著十字,聲音激昂的說道:「我唐咨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所獲得錢財有一分一毫被我私人使用,立刻讓我被天打雷劈而死!蒼天可以作證!」

  楊夙楓完全恢復了冷靜,對於唐咨的莊嚴誓言完全置若罔聞。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唐咨,我不得不承認你心計的確太深了,連發誓的樣子也似模似樣。我要不是被你坑得這麼慘,說不定我也會相信你的誓言。不過現在,就算你發誓你要去吃屎,我也不會相信的。你和穆舜英一個來硬的,一個來軟的,兜兜轉轉,來來去去都是為了蘇綾鱈手中的錢財,你們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真值得我學習。***,我覺得自己我也算是貪財的了,但是和你們比起來,我還是嫩了點啊!」

  唐咨臉上浮現出一種被誤解了憤怒的神色,但是很快消失了。他緩緩地說道:「楊夙楓,我不想多說,但是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的確,我是想圖謀你的錢財。但是,我這樣做絕對不是出自私人的目的,而是為了普天下數千萬的窮苦老百姓。你們身上的錢財都是他們的血汗創造的,只是被你們掠奪侵佔了而已,我要代表上天替他們取回他們的勞動成果……」

  楊夙楓惡狠狠的說道:「我呸!你少在我面前噁心了!我才不會相信你這一套!你和窮苦老百姓有什麼關係?以你那麼骯髒的心靈簡直侮辱老百姓三個字,你最好去死!」

  唐咨雙手下垂,手指骨發出陣陣的清脆的爆裂聲,在這寂靜的夜間顯得格外的清晰。楊夙楓內心一震,眼神裡有點驚恐的看著他的手,不過卻還是夷然不懼的冷冷的盯著他。

  唐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色的說道:「楊少將,我不想和你多做解釋,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上天的旨意,將人民的血汗錢收回而已。我自認做的合情合理,毫無不妥之處。對於你,我也是有情有義,恭敬有禮,不敢有絲毫的冒犯。你喜歡蘇綾鱈,所以我成全了你們。你已經得到蘇綾鱈的人,實現了心中的夙願。我想得到她的錢,乃是最合理不過的事情。時間無多,你不要東扯西扯浪費時間,否則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沒有好處的。」

  楊夙楓忍不住乾笑兩下,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說道:「這就是你的所謂正義的邏輯?荒唐!屬於我的錢財我為什麼要給你?你憑什麼?我喜歡蘇綾鱈,那是我的事,就算你不幫忙,總有一天我也會得到她的人。我需要你來幫倒忙嗎?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麼?你是要蘇綾鱈永遠的痛恨我嗎?」

  唐咨微微一笑,彷彿沒有聽到楊夙楓暴跳如雷的指責,只是淡淡的說到:「楊少將乃是聰明之人,懂得如何做決定的。說不定楊少將對蘇小姐愛慕已久,我玉成楊少將的好事,楊少將還要多謝我呢!楊氏家族在南海地區盤踞了百年,想必也積累了不少的錢財了吧?如果你能將這部分錢財捐獻出來做一些公益事業,解救廣大窮苦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唐咨也許可以幫助楊少將洗脫這條罪名呢。」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是的,我是要多謝你,不過,我更加想要將你的腦袋掰成兩半,看看你的腦將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你的心為什麼就如此的歹毒呢?」

  唐咨淡淡的說道:「楊少將不必看了,我的腦漿紅得不能再紅了。至於我的心,我決不歹毒,我所代表的乃是人民授予的旨意,要將被你們非法奪取的財富取回去而已。」

  楊夙楓霍然站起來,雙拳緊握,盯著唐咨冷笑道:「唐咨,你不必做夢了,我楊夙楓今天既然中了你的計,我聽天由命,即使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如果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分錢,你就想也別想。我楊夙楓可以不要生命,可以不要聲譽,但是也絕對不會將一分錢交給你!就算你舌燦蓮花,鹹魚也說得游水,我也不會改變主意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唐咨不為所動,背負著雙手,氣定神閒的來回踱步,淡淡地說道:「楊少將,你太激動了!你要知道,激動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會影響你的判斷能力,是你做出錯誤的判斷。楊少將,你要冷靜的想一想,如果你的醜事公開,罪名成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蘇家裁家和你反目那是理所當然,皇帝也會順理成章的廢除你的領主地位,至於鋃鐺入獄甚至殺頭充軍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楊少將似乎應該好好的衡量一下,以上這些後果啟示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和盲目,就看不到第二條路的存在。」

  楊夙楓雙目中蘊含著悲哀和怒火,那種被世人離棄的感覺又在腦海中縈繞。一念及此,他的臉型就不由自主地扭曲。前世被槍決的情景再次浮現在眼前,讓他不敢面對未來的命運。不過,在短暫的驚恐過後,他又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面對唐咨的威脅利誘,楊夙楓深深地吸了一口乾冷的空氣,讓它沖淡內心的痛苦和慌亂。表面上他依然是鎮靜自如的說道:「唐咨,你不用威脅我,我雖然不是聰明人,但是也不是蠢蛋。千里做官只為財,你也不外如斯。如果你是存心要將我之置於死地的話,你根本不必要花費這麼多的周折。你其實就是要威脅我,威脅我將楊家的錢財都送給你。你的目的只是錢,而不是我的命。唐咨大人,我相信我對這一點看得還是很清楚的。即使你殺了我,你也是人財兩空,說不定還得給自己沾上麻煩。」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39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3章 真實面目(下)

  看著唐咨逐漸發白的臉色和恨不得吞掉自己的眼光,楊夙楓心頭的鬱悶頓時得以消散,竟然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如果我醜事爆發,你也是當時在場的人,你也脫不了關係。除非你把我和那四個女人全部都殺掉滅口。但是依然還有哥舒寒、蒙迪尤、董老闆等人,噢,董老闆肯定是你的人。他們都知道是你請我到聆泉軒吃飯的,你勢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你能將他們全部都殺掉而不為外人所知嗎?恐怕很難吧。哥舒寒說什麼也是禁衛軍的校尉,你要是敢將他也殺了,那我只好承認你真的是不同凡響,我認命。不過我好歹也是海軍少將,楊家領主,皇帝雖然要處理我,但是也需要很好的借口。如果你願意做他的劊子手,我想他是很樂意的,到時候別人一旦有風言風語,他只需要將你送上斷頭台就可以了。唐咨大人,大概這樣的後果你也應該考慮到吧。」

  唐咨哈哈一笑,笑聲尖銳而刺耳,驚飛了庭院中的露水,紛紛墜落。在他的刺耳笑聲中,楊夙楓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亂叫,心跳加速,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過去。

  楊夙楓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恍然大悟的說道:「唐咨,我明白了,你不單單是芳川道的總督,你還有另外的身份。你也不單單是為唐川帝國效力,你還有其他的主子。唐咨,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是你和我們楊家上輩子有仇?」

  唐咨冷冷一笑,突然間雙手微微一揮,袖子一甩,就將楊夙楓甩到了台階上,頓時摔得他鼻青臉腫,幾乎昏迷,那種狼狽模樣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哉。唐咨冷冷的尖銳地說道:「楊夙楓,看來你還不是很蠢啊,老夫只是顯露了一點點地武功,就被你識穿了老夫的雙重身份。不過,你要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長的,你也一樣。不錯,老夫的確還有另外的身份,只可惜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了。不過我想,你大概也沒有必要知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好好的考慮一下,你可以選擇究竟是合作還是不合作。如果你不合作的話,那對不起,我只能是將你送上黃泉路了。至於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後果,老夫自然有能耐擺平,你就不用操心了。」

  楊夙楓微微搖搖頭,輕輕地苦笑一下,艱澀的說道:「唐咨,我想不明白,你已經是芳川道的總督,官高正二品,再過一兩年就有可能進入朝廷,出將入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的前途如此輝煌,你還為什麼要背著朝廷搞那麼多的事情?這對於你個人來說有什麼好處?難道你不怕哪日東窗事發,你的老婆孩子全部都要因為你而喪命嗎?你又怎麼對得起他們?」

  唐咨漠然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背著朝廷搞事了?我又有什麼事情可能東窗事發的?」

  楊夙楓微微一笑,沉重得歎了一口氣,竭力平靜的說道:「我想唐明絕對不想再橫生枝節,讓我不明不白的死在半路上的。他完全可以讓我光明正大的死在美尼斯,堵住其他所有人的口。我要是死在了半路上,反而會給司馬家族和獨孤家族攻擊朝廷的借口,說不定還要鬧獨立。對於這一點,你和我都應該清楚的認識到的。所以,我敢用我身上的最後三個金幣保證,你這是在瞞著朝廷做事,而且居心不良……」

  唐咨突然喝道:「你住口!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楊夙楓微微苦笑著搖搖頭,腦袋裡靈光一現,頓時想到了什麼。他悵悵的舒了一口氣,帶著憐憫的口氣慢慢的說道:「唐大人,為他人作嫁衣裳,你這是何必呢?」

  唐咨爆然冷喝:「你懂得什麼?」

  楊夙楓微微仰起頭來,看了看即將消逝的月光,聲音中帶著一股悲涼和淒楚,他緩緩地說道:「唐大人,有些事情既然過去了,就讓它過去了,違反天意就是逆天而行,你又何必呢?須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再說……」

  唐咨的眼光突然間變得陰冷無比,瞳孔也開始收縮,他渾身微微一震,隨即恢復了平靜。他淡淡地說道:「楊夙楓,你不要再這裡悲天憫人了,你還是好好的想想你自己的命運吧!」

  楊夙楓惆悵的歎了一口氣,悲傷的眼神落在唐咨身上,歎息著說道:「唐咨,赤煉教已經煙消雲散,他當初的一套已經證明了不能給老百姓帶來福蔭,所以才會被老百姓所拋棄,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激動人心的口號不能改善生活,舌燦蓮花的花言巧語不能果腹。人民最終需要的是,是生命安全的保證,是可以延續的生命,是不受限制的自由,而不是跟著你們念口號。佛說,回頭是岸,佛又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此刻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唐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小的眼睛裡迸射出好像金光一樣的眼神。他突然間暴喝一聲,身影一閃,瘦如枯骨的右手已經死死的抓住了楊夙楓的脖子,每個指尖上的指甲都深深地切入楊夙楓的肌膚,斑斑點點的血珠緩緩的滲出來。楊夙楓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口吐白沫,幾乎昏死過去。唐咨冷冷一笑,鬆開手指。楊夙楓頓時向後倒,踉踉蹌蹌的後退了五六步才勉強站穩。他急忙摀住自己的喉嚨,居然能夠清晰的摸到五個手指印。他情不自禁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只覺得連肺都咳嗽的疼痛無比。突然間,腳後跟又碰到了台階,猝不及防之下又一屁股的坐在了那裡。

  唐咨冷若寒冰的聲音從他耳邊傳過來:「年輕人,太聰明了不是好事。」

  楊夙楓彎著腰狠狠地咳嗽了一會,直到嘴角邊都有鮮血流下來,咳嗽才稍稍停止。他吃力的抬起頭來,只看到在淒冷的月光下,唐咨的頭髮微微散開,好像黑夜裡的巡邏使者,那種蒼白的臉色和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讓他不寒而慄。但是他表面上依然夷然不懼,喘息著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就知道,你就是赤煉教的人,赤煉教的餘孽。」

  唐咨的手再次無聲無息的伸過來,輕輕一捏,就將他提離了土地。唐咨舉起手來,將他掛在半空,冷冷的說道:「楊夙楓,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你不要逼我破戒。」

  楊夙楓沒有說話,但是臉色死灰。

  唐咨手一鬆,楊夙楓就從半空掉落,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酸軟,連一絲的力氣都沒有。不過他也是夠倔強的,雖然脖子鑽心的痛,但是還是吃力的扭動著腦袋看著高高在上的唐咨。唐咨身上的冰冷氣息越來越濃,甚至帶有一股死亡的腐臭的味道。楊夙楓喘息著,好不容易才聚集了說話的力氣,氣若游絲的說道:「我想,你就是赤煉教中的財神,是不是?」

  唐咨眼神裡精光暴漲,桀桀冷笑:「你還知道什麼?」

  楊夙楓搖搖頭,艱澀的說道:「想不到朝廷對赤煉教寧可殺錯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窮追猛打,最後結果居然是將赤煉教的人都攆到了朝廷的羽翼之下,一躍而成為朝廷的各級官員……唉,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棄那個脫離實際泛泛而言的天國綱領呢?」

  唐咨肅穆說道:「楊夙楓,我們的信念你們永遠也不會明白。」

  楊夙楓看著清冷的月色,喃喃自語的說道:「是的,我永遠也想不明白,你們的理想是如此的崇高和偉大,你們的目的是如此的高尚和純潔。可是,實際上,你們東征西討十九年,殺遍整個帝國南部,除了殺人無數,搜掠錢財,製造赤地千里無人煙之外,你們又為帝國作了什麼?你們又為廣大窮苦老百姓做了什麼?他們的生活變好了嗎?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得到保障了嗎?是啊,你們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可是那些財富在誰的手裡?在老百姓的手裡嗎?不,是在你們的王的手裡,他用了十幾個大宮殿都還沒有裝完。他就是你們的王,你們的神,你們的正義和理想的化身。可是他做了什麼?他的錢財要子孫萬代都揮霍不完,他的宮殿要蓋得比尼洛神京更豪華,他所擁有的女人要比皇帝還多,以至於他的女人多得記不住名字,於是每個人都用數字來代替……」

  唐咨渾身顫抖,頭髮根根豎起,戟指怒喝:「你!住口!」

  楊夙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閉上了嘴巴。

  唐咨手指骨發出一陣猛過一陣的骨頭爆裂的聲音,顯然心中的憤怒已經無法形容,但是他並沒有像楊夙楓想像的那樣暴跳如雷,而是,在楊夙楓怪異的眼光中,唐咨的身軀居然在輕輕的晃動著,隨著他的晃動,他的身體居然悄無聲息的慢慢的陷入冰冷的土地中,彷彿要通過大地來釋放心中的怒火。

  楊夙楓無言,只是憐憫的看著他。但是他心中的震駭卻也是巨大的,恍若滔天巨浪要將他衝倒。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這個芳川道的總督,這個外表忠厚老實,這個外界傳言口碑極好剛正不阿兩袖清風愛民如子的正二品官員,竟然就是臭名昭著的赤煉教中的核心人物之一。可是,朝廷非但不知道這些,朝廷還以為他乃是極少數的富有前途和能力的官員,要將他提升到更重要的地位。

  一時間,楊夙楓百感交集,心如死灰,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覺得赤煉教的黑色九頭蛇旗像無邊的黑暗一樣籠罩下來。他無言失神之際,甚至沒有看到唐咨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凶光。

  唐咨似乎緩緩地恢復了冷靜,又坐回去了那張椅子裡面,淡淡的說道:「楊夙楓,我佩服你的膽量,我也不得不承認,你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不過,我想我們完全不必要如此激烈的對立,我們也許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

  楊夙楓怒火中燒的說道:「我呸!龜孫子才跟你殊途同歸!」

  唐咨哈哈一笑,並不生氣,悠然的說道:「楊公子,你不用裝了,其實一切我都看得出來。我們摩尼教固然是為了推翻朝廷而努力,楊公子似乎對朝廷也不是死心塌地,這不是殊途同歸是什麼?唐明對你們這些領主恨之入骨,想要將你們徹底剷除,你們如果不想束手就擒,就只有起來反抗一條路。大家都是對抗朝廷,在本質上有什麼區別了?」

  楊夙楓頓時語塞。

  看到自己已經擊穿了楊夙楓的心底秘密,唐咨十分得意,繼續笑瞇瞇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合作……」

  楊夙楓咬牙切齒的說道:「呸!唐咨,你別做夢了,就算我的確是想擺脫朝廷的控制,我也不會跟你們摩尼教同流合污的!」

  唐咨微微冷笑著,彷彿笑容已經僵硬。

  東方露出了一絲魚白色,晨曦一絲一絲的拉開了黑夜的防線,但是在楊夙楓眼裡看來,黑暗才剛剛開始,而黎明,卻還在一眼看不到的遙遠的前方。

  楊夙楓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舉起了雙手,苦澀的說道:「唐咨,你不是給我準備了牢房麼?看來我有機會領略一下赤煉教聞名天下的十大酷刑了,但願我能避免死無全屍的命運。」

  唐咨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一定會滿足你的,希望你喜歡。」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1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4章 法大於王(上)

  芳川道,寶應府,聆泉軒地下秘密監獄。

  斑駁的牆壁在濃烈的濕氣的侵蝕下片片裂開,開口處長滿了青苔,露出裡面黑漆漆慘不忍睹的花崗岩石塊。牆壁很潮濕,那是因為牢房的一半乃是水池的緣故。水池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清理,裡面的水粘粘的稠稠的,發出令人窒息的臭味,水面還漂浮著令人嘔吐的垃圾,似乎還有人的殘缺不存的肢體。牢房的另外一半則是骯髒的無法落腳的破石板,石板下面堆滿了褐黃色的糞便,蒼蠅在空中飛舞,彷彿這裡乃是它們的天堂。

  楊夙楓盤膝坐在唯一一塊可以落腳的石板上,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入定了一般。他所聞到的、聽到的、看到的、嗅到的,都是他這兩輩子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只進來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感覺像過了一百年那麼長,每一秒鐘都彷彿無限的長。他身上的每個一個毛孔都在散發著痛苦的氣息,可是他偏偏沒有昏迷過去。據說昏迷是人對於過度痛苦的自我保護,可是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失去了作用。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在下一刻就被熏得昏死過去,實際上他內心裡在盼望自己可以失去意識,這樣他就可以逃避現實。他在熱切的期盼著牢門的打開,卻又劇烈抗拒牢門的打開。

  然而,無論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牢門還是噹啷一聲打開了,唐咨的身影出現在光線裡。

  「楊夙楓,現在已經是寅時了。」唐咨走到楊夙楓的邊上,淡淡的說道。牢門裡散發的惡臭對於他來說,彷彿已經習慣,「在這裡,我不得不表揚你一下,其他的那些紈褲子弟開始的時候嘴也挺硬,但是進來不到一個時辰,就上下嘔吐著敲打牢門請求見我……你的忍耐力不錯。」

  楊夙楓依然是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只有嘴巴在軟弱無力的動作著:「唐咨,你這樣欺負一個手無抓雞之力弱不禁風的人,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唐咨冷冷的說道:「我代表的是人民的旨意,行使人民對你的判決,你拒絕合作,理應罪加一等,這樣的懲罰對你來說也是罪有應得的。」

  楊夙楓狠狠的說道:「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這樣無恥的人,你怎麼代表了人民的旨意?是誰給你的旨意?我為什麼要得到懲罰?就算法律判決我犯了強姦婦女罪,那也不用這樣羞辱我吧?你滿口子仁義道德,說出來的話卻比大便還臭。這地方的大便那麼多,是不是就是因為你說話太多?」

  唐咨豪不生氣,慢條斯理的說道:「楊夙楓,你應該明白,你和蘇家、裁家的錢財都是勞動人民的血汗創造的,是被你們用你們的權力和武力搾取過去的,這些錢財根本就不屬於你們。如果你是明白事理的人,你應該將他們還給人民大眾……」

  楊夙楓忍不住說道:「唐咨,夠了,你不要跟我說的那麼大義凜然,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背後掩蓋的往往是醜惡,而且是最醜陋噁心的一幕。你越說得光明正大,我就越懷疑你們的齷齪用心。我不知道你從哪裡獲得了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一切都是你們的妄想。對於你們赤煉教的做法,我無法認同。如果你實在要問我對於你們的看法,那我只能說,我應該將你們全部送上斷頭台。」

  唐咨頓時沉默起來,臉色蒼白而陰冷。他抓住楊夙楓的手指,嘴角邊微微發出一絲冷笑,楊夙楓的身體頓時顫抖起來,臉色蠟黃的好像秋日的菊花,喉嚨劇烈的抽搐著,發出吱呀吱呀的含糊不清的聲音,呼吸極度困難,奄奄一息。唐咨冷笑著放開手,楊夙楓頓時就像一堆爛泥一樣癱瘓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了,甚至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這是大搜魂手,我每天來問候你三次,我想你一定會相當滿意的。分筋錯骨也許你能忍受,但是大搜魂手就未必了。」唐咨毫無表情的說道。

  楊夙楓的聲音很微弱,但是很清晰,聲音這似乎透著他的堅強的意志:「唐咨,無論你出於什麼目的,你都不應該虐待我。你要殺死我,我無話可說,但是請你給我一個痛快。否則,只要我不死,我總有一天,要將你和赤煉教全部剷除,我要將你們全部送到地獄裡面去。」

  唐咨仰頭哈哈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淡淡的說道:「是嗎?那我們恭候您的大駕就是了!死到臨頭還嘴硬!好好的利用剩下的兩個時辰來考慮一下吧,大搜魂手的滋味你會回味無窮的。」

  唐咨的身影消失,牢門噹啷一聲關閉,牢房裡重新陷入黑暗當中。

  楊夙楓突然啊的叫了一聲,五臟六腑一陣陣的噁心,他急忙低下頭來嘔吐,可是卻什麼都嘔吐不出來。一時間,腹部翻江倒海,絞痛難忍,腦袋裡也是一陣陣的刺疼,好像有萬根利針紮在腦門上一樣。他渾身都處在一種病態的顫抖中,終於,他堅持不住了,腦門深深的扎入大石板上,使勁地磕著大石板,希望用外界的痛苦來減輕裡面的痛苦。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楊夙楓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失,他的理想,他的激情,他的懷念,都在痛苦中漸漸的消散,就好像散落在大風中的蒲公英,向四面八方的飄蕩著。他的意識逐漸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似乎又開始了在宇宙空間的沒有目的的飄蕩。也不知道多久,忽然聽到牢門再次打開,楊夙楓乾脆趴在了地上。然而,很奇怪的,這一次,來人竟然不是唐咨,而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漢,他們從地上將楊夙楓拽起來,一把扛在肩頭上,然後出了牢房。

  楊夙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人凌空一扔,隨即全身都浸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裡,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透出愜意無比。那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讓楊夙楓幾乎無法反應過來,他側眼一看,只看到唐咨正陰沉著臉在溫泉邊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好像有什麼極其為難的事情。不過他可不想打聽那麼多,他在抓緊每一分鐘的時間泡溫泉,將身上的腐臭味全部清洗掉。此時此刻,他居然在想,如果唐咨再將他關回去牢房裡的時候,他肯定要屈服了。

  只可惜,唐咨並沒有那麼做,他幾乎沒有將楊夙楓再次放在眼裡,他只是來回的踱步,直到楊夙楓渾身被包裹在浴袍裡,又被一個大漢扛在身上,唐咨才不耐煩的揮揮手,一條黑布立刻蒙住了楊夙楓的眼睛。楊夙楓能夠感覺到自己在前進,但是方向卻不清楚,而且道路明顯的曲折起伏,根本無法辨認。半個時辰之後,他感覺到自己被放了下來,坐在一張椅子上,眼前的黑布也被解開了。

  初步看來,這裡是一個很簡陋的書房,房間很大,只有半新不舊的傢俱,但是有很多書,四面牆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書。部分書籍年代相當古老,封面殘破發黃的比比皆是,而且大部頭的歷史傳記相當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吉普賽人普羅米洛達著的《依蘭王傳說》,它被擺在了最明顯的位置。

  兩個老人坐在書桌邊上的火爐周圍,一邊烤火一邊閒談。他們看起來年紀都已經非常不小,可是鶴髮童顏,臉色紅潤,精力也相當的旺盛,眼睛炯炯有神。左邊的那人臉上有一道疤痕,幾乎劃破了整個左臉;右邊的那人少了兩個手指,而且都是大拇指。從他們的外表來看,似乎都有一段比較獨特而且痛苦的經歷。他們淡淡的看著唐咨進來,又低下頭去看書。右邊的老人很不高興的說道:「六弟,你總是躲,你要躲避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們的事業就可以進行的如火如荼了?」

  唐咨神色相當的恭敬,不過也有些尷尬,他吶吶的說道:「三哥,四哥,我最近公事繁忙,沒來得及想得太多,沒有什麼新的看法和建議,請兩位哥哥原諒。你們也知道,我對於這方面的研究並不在行,總之你們有什麼建議我鼎力支持就是了。」

  缺少兩個拇指的老人放下書本,皺眉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不錯,這幾個月來,在你的努力下,被你抓到的肉參的確不少,為我們的國庫增加了大約八百萬金幣的資金,功不可沒。但是,和我們正在探討的這件事情比起來,這些資金都是毫無用處的。如果我們不能在這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的話,你辛辛苦苦弄回來的資金只能是浪費,對於我們的共同事業沒有益處,人民,也不可能從中得到任何的利益。你的資金,最終只能中飽部分人的私囊。」

  唐咨深深地低下了頭,顯得相當的慚愧。

  楊夙楓卻是又恐懼又激動,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唐咨居然會把自己帶到赤煉教的核心人物之中來。這兩個老人在赤煉教中的地位顯然比唐咨還要高,要是報給朝廷的話,獲得獎勵是毫無疑問的,朝廷對於赤煉教是極度忌諱的,一有風吹草動,就要斬草除根。只是,對方既然敢帶自己到這裡來,自然安排了保密的辦法。而世間上最保密的事情,莫過於殺人滅口了。一念及此,又忍不住部渾身有點發冷。

  臉上帶有刀疤的老人手撫書本,緩緩地說道:「四弟,你且不必生氣,六弟已經將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得很好,他應該值得表揚,而不是批評。六弟,你這幾個月來做得很好,我會在天王面前大力表揚你的,聖教功勳簿上會盡快添加你的功績的。對於你的使用,聖教高層也會進一步研究安排。」

  唐咨低聲說道:「三哥,我還是喜歡財神的工作。別的,我恐怕做不來。」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2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5章 法大於王(中)

  缺少兩個拇指的老人將書本重重一放,沒好氣地說道:「什麼做得來做不來的?我們說你做得來就做得來!之前你不是擔心芳川道總督的位置做不來嗎?但是在我們的照應下,你還不是做得這樣出色?帝國各道三十多個總督,有哪個的功績有你這樣出色的?就算你將來入了朝廷,你也肯定會越做越好的。到時候,我們聖教的事業很多時候就得仰助你了。你切切不可忘記了這一點!」

  唐咨誠惶誠恐的說道:「唐咨願為聖教效力,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到時候屬下定然為聖教提供更多的資金,讓聖教可以發展得更快更強。」

  臉上帶有疤痕的老人看了楊夙楓一眼,緩緩地說道:「四弟說得沒錯,如果我們不能有效地監督這些資金的去向,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資金再多也必須落實到實處,一旦被挪作他用,就會產生反效果,這是我們目前體制中最大的難題。他就是那條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肉參?連你的分筋錯骨和大搜魂手都能夠捱得下來?外表還真看不出來。那幾個高麗參怎麼樣了?」

  唐咨恭敬的說道:「其中有一條最高貴美麗的高麗參被他多次糟蹋,身心皆受嚴重創傷,神智一度處於麻木狀態,我正在安排人給她們治療。」

  臉上帶疤的老人望著楊夙楓,頗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歪著腦袋說道:「你就是楊夙楓?我叫庚桑欒,他叫梗陽裂,我們都是赤煉教的人,我們坦誠相見,你不用再罵我們是赤煉教的餘孽了。聽說你糟蹋女人的本事不弱啊,一晚七次,可以叫一晚七次郎了。」

  楊夙楓頓時臉紅滿面,窘迫無比。

  缺少兩個拇指的老人聲如洪鐘的冷笑道:「楊夙楓,我梗陽裂最痛恨別人糟蹋良家婦女,你就準備受死吧!如果你回答不出來我們的問題,我會廢了你的陽根,讓你從此無法傷害女人!「

  楊夙楓額頭上情不自禁的冒出了冷汗,但是一絲希望又從心底冒起,忐忑不安的說道:「你們要問什麼問題?遊戲規則是什麼?」

  唐咨冷冷的說道:「我們赤煉教從不濫殺無辜,但是你實在太可惡,你居然看穿了我是赤煉教中的人,我們被迫殺你滅口。不過,規矩我們還是遵守的。按照聖教的規定,你可以選擇回答兩個問題,只要你能夠答對其中的一道,你就可以獲得生路。我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楊夙楓欣然的欲言又止,沉吟著說道:「我想確定一下,到底答案以誰的為準?萬一我答對了,但是你卻說答錯了,那我不是很冤枉?你說清楚先。要不,我申請公正的裁判。」

  唐咨冷冷的說道:「不好意思,答案的錯與對只在於我們的判斷,沒有裁判。」

  楊夙楓氣憤的說道:「這麼說來,我的生死還是一樣操縱在你們手中?」

  唐咨淡淡的說道:「你的生死本來就操縱在我們的手中。」

  楊夙楓忍不住罵道:「***,你們赤煉教真的是……明明你們不肯給我生路,但是卻又偏偏要裝的好像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哎,我說兄弟們,你們不要這麼虛偽好不好?是生是死,你給我一個痛快不就行了?」

  唐咨冷冷的說道:「不好意思,這是規矩……」

  楊夙楓憤怒的說道:「那就去你媽的規矩!」

  唐咨頓時就要發作,但是缺少兩個拇指的梗陽裂已經伸手示意他不必生氣。他淡淡地說道:「楊夙楓,無論怎麼說,你都有了一絲生存的希望,是不是?你到底要不要這個機會?如果你不要……」

  楊夙楓急忙說道:「我為什麼不要?我還要活著出來日後將你們全部剷除!」

  梗陽裂哈哈一笑,震的楊夙楓耳朵嗡嗡作響,但是梗陽裂卻絲毫未覺,他淡淡地說道:「老夫活了七十一年,還沒有人敢在老夫前面這樣狂妄說話的!即使天王跟老夫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你是第一個,有點膽色。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夠破例走出這裡!唐咨,這個問題就交給你來問吧。」

  唐咨愕然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著庚桑欒,後者沉穩的點點頭,唐咨猶豫了一下,隨口說道:「好的。楊夙楓,我問你,你有什麼辦法可以限制皇帝的為所欲為?」

  楊夙楓愣了愣,卻不經意地看見庚桑欒和梗陽裂兩人的臉色都是劇變,兩人的目光都深深地刺向唐咨。而唐咨本人,此刻也是臉色蒼白,彷彿一片死灰,他深深地低下頭來,根本不敢和兩個老人對望。對於三人的古怪神色,楊夙楓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就跟小孩子不小心的透露了什麼秘密,生怕受到大人的處罰一樣。

  梗陽裂和庚桑欒對望一眼,聲音沉重的重複了一次唐咨的問題。

  楊夙楓內心裡雖然緊張,但是表面上卻是談笑自如,不屑一顧的說道:「笑話,這個問題有什麼值得研究的,一句話八個字就可以概括起來:法大於王,王在法下。」

  梗陽裂和庚桑欒頓時臉色大變,隨即全部愣住。唐咨的神色浮現出一股不屑之色,但是隨即就被震驚代替。三個人臉上毫不掩飾的流露出難以置信和驚駭的神色,那是一種交雜了驚喜和恐懼的神色。一時間,書房內鴉雀無聲,只有越來越沉重的呼吸。

  楊夙楓卻是很輕鬆,他已經明白自己生機在望。在這個年代,一直困擾於那些擁有先進學識的學者腦海中的問題,例如權力和法律的平衡等,都在黑暗中緩慢的摸索著前進。而很顯然,自己面前的兩個老人也在竭力的思考這個問題。自己的隨便一句話,已經深深地震撼了他們。當然,這一切得感謝一部叫做《大國崛起》的電視紀錄片,裡面的英國大憲章裡提到這八個字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果然,庚桑欒臉色凝重的沉聲說道:「願聞其詳。」

  楊夙楓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清了清喉嚨,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所說的王,指一切的皇帝、國王,或者其它形色的最高領導人;法,則是法律的簡稱,但是狹義來講,應該說是最基本的法律,我們也許可以將它叫做憲法。憲法是一個國家一個政體的基礎,是最根本的法律,是任何人都應該遵循的法則,其他任何法律都不能和憲法相衝突,否則無效。這個任何人,也包括了國王。簡單說來,就是國王也必須受到法律的約束。凡是法律規定應該做的,國王也必須去做;凡是法律規定了不能做的,國王絕對不能做。否則,就算是違反了法律,我們有權力制止他的超越法律的行為,甚至可以根據憲法罷免他的國王職位。」

  梗陽裂臉色激動的漲紅無比,他情不自禁的身手指著楊夙楓,結結巴巴的說道:「罷免……他的職位?」

  楊夙楓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如果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人的話,我們當然有權力根據法律來撤換他!無論是採取溫和的方式還是採取流血的方式!」

  庚桑欒神色激動而凝重,聲音也十分的乾澀,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艱難的吐出來的:「你所說的國王,包括最高無上的皇帝嗎?」

  楊夙楓斬釘截鐵的回答:「我說的國王,當然也包括了最高無上的皇帝。」

  庚桑欒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緩緩地站了起來,梗陽裂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人對望一眼,似乎都察覺到內心的喜悅。他們對著楊夙楓十分感激的說道:「請坐!」

  楊夙楓不客氣地坐下來了。

  庚桑欒在深深的回味著楊夙楓的話,眼睛裡接連不斷的閃動著熠熠生輝的光芒。梗陽裂則作了一個手勢,請楊夙楓繼續說下去。

  楊夙楓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激動,娓娓道來:「當然了,自古以來,皇帝的宣傳都是君權神授,是不受約束的,所以他可以為所欲為。但是,隨著時代的進步,皇帝的權力必須受到法律的約束,才能夠保證國家在穩定和健康的狀態下發展。他必須按照法律做事。如果他違反了法律,我們就有權力罷免他,讓別人取代他的位置。這就是法大於王。至於王在法下,很簡單,國王的地位要處在法律之下。法律才是最高無上的。當國王的意向和法律的規定有衝突的時候,必須以法律的規定為準。而人民的一切理念,也應該是以法律為準繩,而不是以皇帝的個人意志為準繩,這是最根本的差別。」

  唐咨突然愣愣的問道:「最高無上的皇帝會願意自己的權力受到約束嗎?」

  庚桑欒和梗陽裂兩人也都關切的看著楊夙楓,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楊夙楓緩緩的說道:「他當然不願意,沒有哪個皇帝願意放棄自己手中無上的權力。但是當這種觀念逐漸深入人心的時候,即使他不願意,他也不得不遵從這個守則。法律本來就是強制人的行為的,沒有人天性就願意遵守法律。但是,法律也有懲罰性的規定在裡面,用來懲罰那些不遵守法律的人。這個規定同樣對國王有效,直白的說,如果皇帝不遵守法律的規定,他就必須承擔法律所規定的懲罰性的後果,例如他的皇位可能被廢除,都是理所當然的。」

  庚桑欒突然間深沉的說道:「皇帝手裡掌握著軍隊,掌握著國家的各種暴力機關,你有什麼樣的方式可以迫使他遵守法律?」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3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6章 法大於王(下)

  楊夙楓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平靜的說道:「國王和法律之間的爭鬥從來都不會是溫文爾雅的,開始的時候肯定充滿了血腥味。開始的時候,這種獨裁專政會佔據上風。但是,當大部分人們的意識已經覺得皇帝的權力應該受到約束了,他們就會自覺地起來反抗國王的暴政。這樣的鎮壓和反抗也許要持續幾百年,但是法律最終會取得勝利,在遙遠的將來,皇帝也不再是世襲的,而是應該由人民選舉產生,而皇帝的權力,也將會大大的減少。一個人獨裁的局面將會變成一個團體共同統治的架構,再也沒有人可以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庚桑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情複雜的說道:「楊夙楓……你的思想太令人駭然了……我們雖然想到了一些籠統的內容,可是卻從來沒有像你這樣表述的這麼清晰……你的思想到地從何而來?」

  楊夙楓不動生色的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這也是人類發展的必然性。」

  庚桑欒似懂非懂的重重的點了點頭。

  梗陽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有不甘的說道:「想不到我們畢生研究的成果,還不如一個黃毛小子的一句話八個字,我這一輩子實在是了無生趣了。楊夙楓,儘管我很不願意讚美別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你在這方面是一個天才。」

  楊夙楓淡淡的微笑著,心底下卻在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們。你們算什麼東西,那八個字可是人類歷史上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反覆鬥爭才得來的血的教訓,不知道有多少先人為了這八個字而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你們只是研究一輩子就想得出那樣的成果,豈不是太容易了?

  庚桑欒似乎也覺得十分垂頭喪氣,無力的揮揮手,無精打采的說道:「楊夙楓,你可以走了。」

  唐咨急忙說道:「三哥,不可以放他走,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庚桑欒神色突然深沉下來,很不客氣地說道:「你這是什麼話?聖教的規矩就擺在那裡,你能夠說他回答的不對嗎?我無法說出口!既然他答對了,他就可以離開!」

  唐咨突然間眼珠子一轉,尖銳地說道:「楊夙楓,我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你必須加入赤煉教,成為我們其中的一員!」

  楊夙楓不假思索的回答:「這是不可能的!」

  庚桑欒突然間也意識到了什麼,熱切地說道:「楊少將,你的才華的確無人能及。唐咨的提議很好,你應該考慮一下。你這次回去美尼斯平息暴亂,誰都知道皇帝安的是什麼心。你到那裡,只能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太浪費了。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赤煉教,大家共同為了人民的幸福……」

  楊夙楓斷然打斷他的話,堅決地說道:「不好意思,謝謝你的好意。有句古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對你們赤煉教沒有絲毫好感,相反,我相當的憎惡你們。」

  梗陽裂憤憤不平的說道:「你所接受到的只是朝廷對我們的誤解和誣蔑,你根本不瞭解我們……」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是,我是不瞭解你們。但是,我可以透過事實來看你們的作為。你們從天元1674年開始起事,到天元1693年敗亡,中間經歷了十九年的時間,勢力曾經遍及十一個道過億人口。在這十九年的時間裡,我看不到你們為人民為老百姓做了什麼事,雖然你們的口號吸引了不少人。可是實際上,你們除了製造更多流離失所的難民和無家可歸者之外,我沒有看到你們在哪裡進行了有利於人民的建設,哪怕只是一道用來灌溉的溝渠。你們只會破壞,焚燒掉一個又一個的城市和村莊,將所有的人都加入你們的軍隊,然後像蝗蟲一樣掠過每一個地方。哦,我忘記了,你們也是有建設的,規模宏大的天王宮,投入了三十萬人施工,用了兩年的時間還沒有完成一半……」

  梗陽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楊夙楓,你住口!你不要得寸進尺,誣蔑我們聖教!」

  楊夙楓微微冷笑一下,沒有說話。

  庚桑欒背負雙手,深沉的說道:「楊夙楓,我承認,我們之前的確出現了一些根本性的錯誤。但是,你要相信我們,我們的根本出發點絕對是好的,我們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至於後來……實在有太多的原因,有主觀的,有客觀的,但是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剛才唐咨所詢問你的,就是怎樣限制最高領導人的權力……我不怕說一句得罪我們天王的話,他之前的一些所作所為的確讓那些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寒心,所以岳神州才會那麼迅速的將我們攆入地下……但是……」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你不需要但是了,無論你怎麼解釋,我都不贊成這種過於血腥的行為。」

  梗陽裂冷笑道:「國家和朝廷可不是相同的概念,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要傷害這個國家,而是要使這個國家更加強大昌盛。現在的朝廷孱弱不堪,喪師辱國,根本不能領導我們的國家繼續前進。如果朝廷不能使國家發展,那麼取而代之乃是天理之道……」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也對目前的朝廷非常不滿,我也希望有人去而代之!取而代之雖然要付出血的代價,但是,你們之前的行為已經大大的超出了國家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了。赤煉神京失落之前的集體自焚,你們將所有願意和不願意的老百姓都推入火堆,要求他們為了你們的事業而獻身,單單使這一項,就有超過五十萬人罹難,你們怎麼對得起那些無辜的普通老百姓?」

  梗陽裂絲毫不為所動的說道:「所有為了偉大事業獻身的人們,他們都會在烈火中永生的。」

  楊夙楓毫不客氣地斥責道:「是!你們也許願意獻身!但是你們不能將你們的遺願強加到別人的頭上!我敢說,在被你們強行燒死的五十萬人當中,起碼有四十萬人是被你們強逼的,他們根本就不願意死!推翻朝廷的目的不是僅僅為了更換一個皇帝,而是要讓老百姓能夠更好的生活,讓國家更加的繁榮昌盛!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還不如繼續讓這個朝廷苟延殘喘!」

  梗陽裂怒氣匆匆的霍然站起來,毛髮倒豎,手指骨咯咯的直響。

  楊夙楓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著。

  梗陽裂啪的一拳頭砸在旁邊的牆壁上,震得灰塵嘻嘻簌簌的往下掉。

  庚桑欒足足凝視著他五分鐘,眼神犀利的好像要將他的內心割裂開來,尋找其中的秘密,但是楊夙楓夷然不懼的和他對視,眼神裡只有平靜和安詳。

  庚桑欒終於長長的歎息一聲,依依不捨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強求了。楊夙楓,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我們也不再需要你捐獻財產。我們的唯一附帶條件是,你必須保守我們的秘密,我們赤煉教的秘密。我知道你對我們沒有很好的印象,但是我們並不在乎。你如果想要消滅我們,就請日後在戰場上相見。」

  唐咨急切的說道:「三哥,你怎麼可以……我們赤煉教的秘密……」

  庚桑欒微微揮揮手,示意唐咨不用激動,目視著楊夙楓緩緩的說道:「楊夙楓,我希望你不要去做蠢事,你不要連累你的家人。美尼斯地區雖然遠,但是我們的殺手到那裡走一個來回,應該不用一個月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楊夙楓冷笑道:「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天下萬蛇,就以赤練蛇最毒。好,我答應你們,我不會洩露你們的秘密。但是日後戰場上相見,你們可不許拿我的家人作為目標。」

  梗陽裂氣沖沖的說道:「楊夙楓,你能在美尼斯地區或者回來再說吧!」

  庚桑欒微微笑道:「楊夙楓,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那說明你已經平定了美尼斯地區。你既然可以打敗捕手和芳菲青霜他們,我想你也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的家人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在我們的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們都光明正大的決勝於戰場,決不走旁門左道。」

  楊夙楓淡淡地說道:「謝謝。」

  唐咨突然間又插話說道:「楊夙楓,你必須舉起右手發誓,決不向任何人透露有關赤煉教的一切秘密,無論是何時何地,否則,你將會遭受天打雷劈而死,你們楊家將永遠絕後,每一個楊家的人都會受到最惡毒的詛咒,死在床上……」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唐咨,我才不是你這樣的卑鄙小人,我既然答應保守你們的秘密,我就會做到。我的信用要比發誓還有效,你純粹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

  唐咨冷冷的說道:「好,但願你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了。」

  庚桑欒轉過頭來,仰首望著屋頂,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可以走了。在芳川道的範圍之內,你不會再遭受我們赤煉教的阻撓。唐咨,送他離開吧,切記我的話,不要讓我失信於人。」

  唐咨心頭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還是不得不恭敬的說道:「我知道了。」

  卻聽到外面輕輕的有人敲打著類似風鈴之類的聲音,唐咨皺眉說道:「董闕,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聆泉軒董老闆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還沒有看到楊夙楓,就滿臉冷汗的說道:「回財神爺,寶應府的奴隸又發動暴亂了,是穆天王組織的!他們已經打敗了護衛隊,現在正在寶應府燒殺搶掠,準備南下元川道……」猛然間看到楊夙楓,急忙住口,神色顯得十分的驚疑。

  唐咨臉色一變,身子一晃,幾乎搖搖欲墜,嘴唇動了幾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庚桑欒和梗陽裂兩人也是霍然站起,臉上的驚駭之色溢於言表。梗陽裂頭髮根根豎起,怒聲說道:「又是穆梓熏!他到底要做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不通知我們一聲?他還有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

  庚桑欒陰沉著臉,看了楊夙楓一眼,隨即淡然說道:「唐咨,你先將楊少將送走。寶應府叛亂的事情,等你回來再商量。」

  唐咨遲疑了一下,不情願的回答:「是。」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4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7章 落日之戰(一)

  芳川道寶應府,好運來客棧。

  楊夙楓狠狠的離開唐咨,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好運來客棧的時候,發現蒙迪尤、杜戈爾、射顏等人全部都站在焦急地等待自己,楊基睿更加是焦急地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客棧門口進進出出,低聲的喃喃自語。而在客棧的兩邊,卻整整齊齊的站著兩隊黑色衣裝的人馬,一隊是蒙迪尤等人率領的炮兵軍官,另外一隊則是射顏率領的宮都戰士。看到他的出現,所有人都喜出望外的叫了起來。

  楊夙楓心頭一陣激動,想要衝過去,卻只覺得腦袋一陣劇痛,頓時渾身綿軟,不由自主地緩緩地想要跪倒在地上。不過,射顏的動作相當快,他迅速有力的拉住了楊夙楓。楊基睿盯著楊夙楓蒼白而蠟黃的臉色,狐疑不定的問道:「你這兩天到哪裡去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楊夙楓虛弱無力的說道:「我被一個王八蛋綁架了,還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哦,我好餓,我兩天沒吃東西了,快餓死我了。」

  射顏等人大吃一驚,楊基睿攙扶著楊夙楓進去,只覺得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杜戈爾揮舞著僅存的左臂,氣憤地叫道:「誰!誰綁架你了?她媽的,兄弟們抄傢伙,我們跟他死過!射顏,叫你的人也拿上傢伙,我們替楓領報仇去!」

  楊夙楓急忙叫道:「唉,你們別亂來……」心頭一急,一口氣沒喘過來,幾乎昏迷過去,後半截的話情不自禁又縮進去了喉嚨裡。

  射顏也氣呼呼的說道:「到底是哪裡的人?敢那麼囂張?敢綁架海軍少將?我們宮都戰士最不怕打架了,弟兄們,進來,每人拆一條桌腿當武器,我們去幹他***。」那些宮都戰士立刻蜂擁進來,三下五除二的將桌腿拆走,有些比較堅固的拆不動,他們就暴力的砸,噼哩啪啦一陣過後,好端端的一個大廳頓時遍地都是破碎的木桌,每個宮都戰士手上卻的確全部有了武器。他們的暴力行為令那些炮兵軍官也是目瞪口呆,更別說早已呆若木雞的老闆了。

  楊夙楓忍不住又好笑又惱怒的說道:「射顏,你在做什麼?」

  射顏一本正經的說道:「楓領,你告訴我們敵人的位置和名字,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的晦氣!」

  楊夙楓不得不怒聲喝道:「混蛋!你以為你們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嗎?這裡不是上海灘,不是黑社會,輪不到你們亂來!現在外面亂得很,奴隸們發動了起義,軍隊正在鎮壓,你們要是出去,還不把你們也將暴亂的奴隸們抓起來!都給我站住,誰也不許動!」

  射顏滿臉不情願的說道:「楓領難道你就忍得下這口氣啊?」

  楊夙楓剛才一頓責罵,的確耗費了不少的力氣,不得不聲音低沉下來,慢慢的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平安回去美尼斯,而不是在這裡節外生枝。」

  蒙迪尤點頭說道:「楓領說得好,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回去美尼斯。只有在那裡,楓領的權力才可以發揮,才能按照我們的遺願來辦事。」

  射顏悻悻的說道:「好吧。不過既然說外面發生了暴亂,我們手中握著武器作為自衛總可以吧?」

  楊夙楓疲憊無力的說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怎麼不乘船前往美尼斯?」

  楊基睿說道:「他們看不到你,都非常擔心,決意要等你平安回來才肯走。」

  楊夙楓勉力笑了笑,臉色有點蒼白。他一邊喝著米粥,一邊關切的說道:「你們都決定好了麼?最後到底有多少人願意前往美尼斯?」

  蒙迪尤深深地低下頭去,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楓領,我很遺憾的向你報告,我們兩百三十多人當中,只有一百八十三人願意前往美尼斯……」

  射顏也低下了狂傲的腦袋,極小聲的說道:「我們也只有一百七十七人願意前往……」

  楊夙楓放下碗筷,想了想,緩緩地說道:「蒙地,杜格,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還有射顏,你們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無論有多少人員一起往美尼斯,我都是同樣的高興的。在我的設想裡,可能只有四分之一的人願意前往,你們報給我的數字已經讓我出乎意料了……」

  蒙迪尤和射顏都慚愧的說道:「都是我們工作不力……」

  楊夙楓微笑著搖搖頭說道:「不,你們的工作已經作的很好,你們不用自責。雖然你們都是我的部下,但是其實你們都是我的哥哥。我從小就在尼洛神京的質子府長大,對外面的世界瞭解的很少。但是,我並不是不知道,讓人家艱難赴死是多麼痛苦的抉擇。我不在乎人數的多少,我只在乎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願意跟我到美尼斯地區去。」

  蒙迪尤和射顏都深深地低下了頭。

  楊夙楓淡然一笑,慢慢的說道:「其實,說老實話,如果我有的選擇的話,我也不願意到美尼斯去。但是我已經沒有得選擇,我必須去。」

  杜戈爾激動地說道:「楓領,我們一定會在那裡開創一番新天地的。」

  楊夙楓點點頭,緩緩地說道:「有你們的支持和幫助,我有這個信心。」

  蒙迪尤伸出手來,激昂的說道:「楓領,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我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射顏也伸出手來,同樣激動地說道:「來,我們共艱苦,同患難,一起到美尼斯去奮鬥!」

  楊夙楓和杜戈爾也肅穆的伸出手來,三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一隻軟綿綿的手。

  「讓我們共同奮鬥!」三個響亮的聲音高聲怒喝。

  突然間,楊基睿從門外匆匆忙忙的走進來,神色有些慌亂,低聲說道:「外面的情勢似乎很詭異,所有的街道上都看不到人,是不是奴隸們叛亂已經取得勝利了?……」

  話音未落,只聽到門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跟著傳來噼哩啪啦的打罵聲,客棧門口接二連三的湧現出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他們貪婪著盯著客棧裡面的一切,蠢蠢欲動。射顏一聲低喝,一百多名宮都戰士分成四排,手持木棍,堵住門口。那些奴隸們愕然的看了一下,轉身離開,其中有人嘟囔著說道:「***,這些人怎麼來的這麼快?我們不是最早一批衝出來的嗎?」

  蒙迪尤深有憂色的說道:「看起來,這次奴隸暴亂規模不小,他們居然衝破了護衛隊的阻攔,衝到市區來了。在蝶楓舞沒有派兵到達之前,這裡恐怕治安會很亂……」

  果然,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打砸搶的聲音,還有女人被侮辱之前的慘叫。這種夾雜了諸多世界末日般的聲音,讓那些炮兵軍官們都情緒不安,惟有那些宮都戰士還是非常的沉靜。楊夙楓皺眉說道:「射顏,帶人出去看看,怎麼還搶東西打人?」

  射顏帶了一排宮都戰士出去,清理街道,一陣打鬥聲之後,很快就折了回來,皺眉說道:「楓領,外面的情形很不妙,到處都是零星衝出來的奴隸,無法清理乾淨,相信他們的大部隊還在後面。現在城裡的居民正在向西面和南面逃跑,滿街上都是丟棄的東西物品,亂的很。我們怎麼辦?」

  話音未落,眾人就看到客棧老闆拖兒帶口的慌慌張張的走出門口,急急忙忙的向西邊去了。

  楊夙楓微微沉吟了一下,果斷地說道:「以現在的形勢,我們想跑恐怕也很難跑。再說逃跑也不是我們應該做的行為,惟有尋找地方堅守,等到援軍到來。目前生存乃是第一位,只有活下去才能夠有機會回到美尼斯,各位有什麼好建議?距離我們最近的援軍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可以趕來?」

  蒙迪尤沉聲說道:「據我所知,距離這裡最近的駐軍應該是清河府的蝶楓舞的中央軍第13師團,也就是鳳舞師團。他們現在可能還沒有接到信息。他們的步兵到達這裡至少需要兩個時辰,騎兵也許快點,也許能夠在一個時辰內到達。但是蝶楓舞只有不足四千人的龍騎兵,可能不會單獨出動的。」

  射顏皺皺眉頭,不怎麼在乎的說道:「這些奴隸都是散沙一盤,即使沒有步兵,光是依靠騎兵也可以搶佔先機,四千多人的龍騎兵足夠了!」

  楊夙楓沉重的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這次的叛亂完全是有預謀有組織的,其背後支持者就是赤煉教的餘孽,是一個叫做穆梓熏的人……」

  蒙迪尤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愕然說道:「不會吧?竟然是他?」

  楊夙楓好奇的說道:「你知道這個人麼?」

  蒙迪尤晦澀的說道:「我當然認識。我以前還是岳神州元帥麾下的一個普通小兵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穆梓熏。他乃是當年赤煉教老天王的心腹,昔日赤煉神京被攻破的時候,老天王自焚而死,他保護著年幼的天王跑了出來,從此下落不明。岳元帥也因此而未竟全功,受到政敵的抨擊,說他不能斬草除根。穆梓熏消失不久以後,其他的赤煉教核心人物也相繼消失,從此赤煉教就好像銷聲匿跡了一般。沒想到他們原來只是轉入了地下……」

  射顏著急的說道:「楓領,我們如果要堅守待援,就必須尋找一個有利的地形,還要尋找充足的武器,你總不能要我們真的拿著桌腿和赤煉教的人對著干吧?還有那些炮兵兄弟,他們連兵器都拿不了。」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4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8章 落日之戰(二)

  楊夙楓來回踱步,沉聲問道:「誰熟悉寶應府的情況?這裡哪裡的地形最堅固?最利於防守?」

  楊基睿抱著六支突騎施步槍和一袋滿滿的彈藥,試探著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穆舜英的知府衙門應該是不錯的,四面的石牆都很高,是被他有意識的加固過的,那裡靠大門的地方還有一個鐘樓,可以均高臨下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楊夙楓點點頭,看了眾人一眼,堅定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立刻到知府衙門去。射顏,你帶人先走,路上盡可能的搜集武器。蒙迪、杜格,你們率領炮兵兄弟們從南門離開,路上不要拖延,走得越快越好……」

  蒙迪尤和杜戈爾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楊夙楓拿起一支突騎施步槍,後面跟著負責彈藥供應的楊基睿,走到門口,揮揮手,射顏立刻帶著那些宮都戰士沖在了最前面。剛才那群零星的奴隸看到了,還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結果被射顏一聲令下,宮都戰士一擁而上,將他們全部砸死在街道上,頓時血腥味瀰漫,一片血泊。旁邊零星經過的居民看到兩群奴隸火拚,只嚇得跌跌撞撞的,慌忙奪路而逃。

  楊夙楓看看天邊,太陽彷彿燃燒的鮮血,將這座即將陷入血與火的城市照耀的分外的絢爛,心頭感觸,情不自禁的慢下了腳步。楊基睿說道:「楓,你在想什麼?」

  楊夙楓沉重的說道:「我在想,帝國現在正處於內憂外患的時期,外面的敵人虎視眈眈,內部也是困難重重,再也經不起折騰了。赤煉教這次有預謀的暴亂,很可能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到時候帝國一方面要應對外面的敵人,一方面又要清除內部的動亂,只怕一不小心就會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楊基睿冷冷的說道:「這才是我最願意看到的結局。」

  楊夙楓沉默片刻,無力地搖搖頭,酸澀的說道:「這對於我們楊家雖然是好事,但是對於我們帝國,卻未必……」

  楊基睿淡淡的截斷他的說話,緩緩地說道:「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破而後立的道理麼?現在的帝國朝政已經病入膏肓,再也無法挽救,無論你做出怎樣的努力,都只能是治根不治本,惟有完全打破,重新建立,才有可能重新屹立於依蘭大陸之上。這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有人意識到了。」

  楊夙楓大吃一驚,失聲說道:「你是說推翻現在的朝廷,再建立一個新的朝廷?」

  楊基睿面無表情的說道:「有什麼不可?」

  楊夙楓欲言又止,臉色陰晴不定,猛然間,他無意中看到蒙迪尤和杜戈爾帶著那些炮兵軍官沉默的緊緊的跟在後面,急忙停住腳步,著急的說道:「哎,你們跟著來做什麼?」

  蒙迪尤陰沉著臉,硬梆梆的說道:「楓領,我們不能執行你的命令。向南方走就是逃竄。我們火烈鳥師團的人從來沒有在敵人面前逃竄過。再說,你的處境很危險,我們不能拋下你的。萬一你死了,我們活著也是鬱悶……」

  杜戈爾也是滿臉不滿的說道:「楓領,你怎麼可以下令你的部隊逃跑?你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楊夙楓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又想起楊基睿的話,心頭思緒萬千,只好無可奈何的說道:「好吧,你們跟我走吧,我們共同進退,但是你們自己要照顧自己。」

  知府衙門距離好運來客棧不遠。一會兒,楊夙楓就發覺鐘樓在望,果然是全城唯一的制高點,但是還要繞過好幾條街道才能到達。路上來來往往逃難的居民很多,楊夙楓不得不命令射顏他們讓開道路,以便讓那些難民盡快撤離,結果前進速度更加慢了。

  忽然間,前面傳來虞嫚媛冷峻的聲音:「殺!給我全部殺掉!」他急忙走過去,只看到虞嫚媛在一群保鏢的護衛下,和數百名衣衫襤褸的奴隸對抗著,全身漆黑的唐冰娜就站在她的身邊,但是背心處卻被劃破了一道傷口,鮮血不斷的滲出。然而,那些奴隸的眼睛都發紅的盯著東海堂馬車上的物品,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人也越聚越多。虞嫚媛身邊的護衛員來差不多有一百人,現在只有不到二十人,已經處於苦苦掙扎的份,連虞嫚媛自己也不得不抓起了一把細長的彎刀作為防身武器。

  楊夙楓手中的突騎施步槍一抬,就將衝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最強壯的奴隸腦袋打開了花,爆炸的腦漿就在人群中炸開,撒落在其餘奴隸的身上。楊夙楓飛快地扔掉空槍,從楊基睿手中接過另外一支上好彈藥的步槍,手腕一轉,又是一槍,又一個最凶狠的奴隸腦袋炸開了花,但是沒有頭的身體還是舉著鋼刀繼續向前走,好一會兒才啪的一聲倒地。突騎施步槍的射程不足百米,但是鋼芯子彈的口徑足足有食指粗,在這麼短的距離上,殺傷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他輪流交換使用六指突騎施步槍,一連開了十多槍,十幾個奴隸全部被打的腦袋崩裂,其餘的奴隸雖然凶悍,卻也不得不停住了隊形,散開四周尋找障礙物隱蔽起來。

  楊夙楓步槍高舉,高聲叫道:「我是海軍少將楊夙楓,我已經率領軍隊到達寶應府!我命令你們立刻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那些殘餘的奴隸頓時傳來一陣騷亂,有人低聲喝道:「不要相信他,他就那麼點人,哪裡有軍隊了?」

  楊夙楓厲聲喝道:「我再次警告你們,你們可以選擇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或者立刻離開這裡,離開寶應府,否則,等待你們的只有死路一條!」隨著他的聲音,又是三四槍,幾個明顯看得出是頭目的奴隸一頭栽倒在地上,腦漿迸裂,其餘的奴隸嘩啦一聲頓時作鳥獸散。

  虞嫚媛鬆了一口氣,拋開手中的細長彎刀,幾乎癱瘓在地上,依靠著馬車,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白的笑容,氣若游絲的說道:「楊夙楓,你要是來晚一點,我們就完蛋了。」

  楊夙楓警惕的看看四周,驚訝的說道:「怎麼回事?你身邊的人呢?你身邊不是有很多人嗎?」

  虞嫚媛艱難的喘息著,豐滿的胸膛急促起伏,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這次奴隸叛亂會這麼嚴重,弄得大意失荊州了。以前寶應府的奴隸也經常發生叛亂,不過都很快就鎮壓下去了,我們都已經習以為常,這一次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有人精心組織策劃的一般,十幾萬奴隸同時發動了暴亂。護衛隊措手不及,已經全軍覆沒,我當時不幸的剛好就在護衛隊做客,被奴隸們團團圍住,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跑了出來。」

  楊夙楓陰沉著臉說道:「這次奴隸暴亂是赤煉教的穆梓熏策劃的。」

  虞嫚媛駭然,隨即苦澀的說道:「原來如此,難怪……」

  楊夙楓看看馬車上的物品,朝後面的射顏等人招手說道:「馬車上有很多武器,你們趕緊裝備起來。將全部的武器裝備和藥品都搬到知府衙門去,我們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它們了!」

  射顏等人早已看到馬車上的武器和藥品,早就蠢蠢欲動,此刻聽得他一聲令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了上去。那馬車上全部都是鷹角長弓和長劍之類的武器裝備,但是甲冑卻完全沒有。

  楊夙楓這時候才想起那些物品的主人不是自己,不禁有點歉意地說道:「虞老闆,不好意思,你的東西我先用著,以後有機會我會還你的。」

  虞嫚媛微微苦笑著,一邊幫唐冰娜處理傷口,一邊虛弱的說道:「不用還了,咱們今日如果能夠渡過難關,這東西就當是我送你的罷了……」

  驀然間,楊夙楓似乎眼角瞥見了什麼,突然離開她,朝前面飛跑了幾步,但是隨即又折了回來,一把拉住楊基睿,兩人一齊向前衝。虞嫚媛等人愕然抬頭向前看,只看到在前面的街道上,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女手持滴血的長劍,拉著一個踉踉蹌蹌的青年正在慌不擇路的奔跑,後面跟著一群瘋狂追趕的奴隸,赫然正是單雅絢和米奇爾。

  射顏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弓箭手,預備!」那些宮都戰士立刻排成三排,嚴陣以待。

  楊夙楓聞聲回頭一看,只看到那些宮都戰士早已扔掉手中的桌腿,換上了清一色的精鋼長劍和鷹角長弓,竟然是全部從馬車上鼓搗下來的。而蒙迪尤等人更誇張,他們竟然將許多古怪的零件從馬車上卸下來,正在組裝三門野戰炮。

  饒是生死就在瞬間,楊夙楓還是忍不住咂舌問道:「虞老闆,這些東西都是你要運送到美尼斯地區去的?居然還有野戰炮?」

  虞嫚媛嘴唇酸澀的點點頭。

  楊夙楓又驚又喜,猛然聽到單雅絢哎呀的呻吟了一下,急忙轉過身來,剛好看到一個奴隸手中的弓箭射中了單雅絢的小腿,她腳步踉蹌的跑了幾步,終於支撐不足,摔倒在地上。楊夙楓沉靜的連開幾槍,將她身後追得最快的幾個奴隸全部放倒,但是其餘人還是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到單雅絢,卻被射顏一聲令下,一百多把鷹角長弓一起發射,一陣箭雨過去,頓時將那群奴隸掃倒了一大片,其餘人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不得不暫時後退,尋找地方躲避。
huro 發表於 2007-12-16 23:45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59章 落日之戰(三)

  楊夙楓一把將單雅絢抱起來,扛在肩頭上,拉著驚慌失措的米奇爾,跑回馬車旁邊。單雅絢臉色蒼白,看到楊夙楓就彷彿看到了救星,緊緊地抱著他,放聲哭叫著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卻引來了唐冰娜不滿和輕蔑的冷笑。單雅絢聽到了唐冰娜的聲音,立刻收起了眼淚,從楊夙楓懷中掙扎開,同樣對她回報以冷笑。

  楊夙楓心頭感慨,這兩個女人在這種時候還不忘分個高下,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只好匆匆的安慰了她倆一下,吩咐蒙迪尤負責照顧米奇爾,務必保證他的安全。蒙迪尤和杜戈爾面面相覷,不知道楊夙楓幹嗎說的如此鄭重和嚴肅,卻不知道在楊夙楓眼中看來,深懂火藥製作的米奇爾可是要比單雅絢寶貝多了。

  一行人匆忙檢點裝備。虞嫚媛準備運送到美尼斯地區去的基本都是軍火和藥品,對於目前的楊夙楓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他令射顏清點了軍火物資,總共有三百多把鷹角長弓和超過五萬支箭矢,還有幾百把精鋼打造的長劍,最適合宮都劍士使用了,連楊夙楓自己都想不到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好事。不過最令人驚訝的還不是這個,而是蒙迪尤等人正在緊張安裝的三門野戰炮。雖然只是只有4英吋口徑的輕炮,卻已經讓楊夙楓大喜過望。

  「我日啊,你要把野戰炮運送到美尼斯地區?賣給誰?」楊夙楓忍不住大驚小怪的問道。

  「這都是捕手要的。」虞嫚媛無精打采的說道。

  楊夙楓不禁訝然,又是捕手?

  隨著越來越多衝出牢籠的奴隸湧入寶應府的街道,慘叫聲和喊殺聲越來越濃烈,宮都戰士結下的陣勢也無法阻擋敵人好像潮水一般的攻擊。射顏急切的說道:「我們趕緊到知府衙門去吧,這兒不適宜久留。」

  楊夙楓點點頭,下令向知府衙門進發。到達那裡的時候,發現已經空無一人,大大小小的官員和衙役捕快之類的早已沒有蹤影。射顏等人立刻佔據了有利位置,安排了警戒和防禦,所有的宮都戰士都在石牆上手持鷹角長弓嚴陣以待,面對正前方,虞嫚媛的手下則監視兩側和後方。蒙迪尤和杜戈爾則在空地上繼續緊張的安裝野戰炮,旁邊堆放著亂七八糟的零件和數十發炮彈,他們沒有右手,動作自然緩慢了很多,但是他們咬緊牙關,沉靜的進行著每一個動作,米奇爾也十分熱切的在旁邊幫忙。

  唐冰娜的傷勢相當重,虞嫚媛雖然給她用了藥品,但是還是不能行動。單雅絢的傷勢也不輕,行動也十分艱難,但是她不要別人照顧,一個人獨自默默的呆在旁邊處理傷口。楊基睿則在默默無聞的檢查那六支突騎施步槍,它們已經成為楊夙楓的救命符。一時間,空氣中彷彿都瀰漫了沉重的硝煙味,石牆外面街道上傳來的慘叫聲和嘶叫聲響成一片,彷彿世界末日一般,讓人倍覺揪心。

  楊夙楓其實內心裡也相當緊張,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緊張和死亡,但是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教育的他,第一次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大規模的激戰,他心裡實在是忐忑不安。在這種激戰中,個人的作用反而是渺小的,自己真正要做的卻是指揮部下,同時思考對策。而且,在這種戰鬥中,自己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個人的性命負責,而是為了身後的許許多多人。這一切,都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不要怕,打仗,其實也就是這回事,就是兩方的指揮官在鬥智鬥勇,只要自己盡量少犯錯誤就行了。」彷彿看出了楊夙楓內心的緊張,楊基睿淡淡的毫不在乎的說道。

  蒙迪尤也看出了楊夙楓的緊張,放下手中的動作,裝作輕鬆的拍了拍楊夙楓地肩頭,憨厚的笑了笑說道:「楓領,放心,奴隸們手中肯定不會有野戰炮的。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將他們壓制在前面的街道上。」

  楊夙楓微微定了定神,欣慰地點點頭。

  寶應府知府衙門的地理位置是相當優越的,穆舜英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將知府衙門擴建的相當的堅固和易守難攻。從地形上來看,除了前面一條筆直的街道以外,其它三面都是空曠地段,石牆也相當的堅固,整個恍如縮小了的城牆,高度也有五米,絕對不是輕易可以爬上來的。

  奴隸們的第一波攻擊很快到來,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知府衙門裡面的情勢發生了變化,帶著逃脫牢籠的興奮嘶叫著向這裡衝來,叫囂著要搶佔這個寶應府的核心之地。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陣陣的箭雨,霎時間,知府衙門前面空曠的街道上頓時躺滿了屍體和傷員,鮮血順著低窪處流淌,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出令人眩目的光芒。

  楊夙楓和楊基睿兩人靜靜的頓在鐘樓上,居高臨下的控制者知府衙門周圍的地形。楊基睿縮在角落裡,沉靜而細心的給突騎施步槍裝彈藥,楊夙楓則從凹陷的缺口裡伸出黑洞洞的槍口,專門設計那些最具有威脅性的敵人。每每沉悶的槍聲響過,都有一個敵人的腦袋開花。那種感覺令他想起了身背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在深山野溝裡打田鼠的情形,無論田鼠有多麼的可憐,都是一槍一個,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憐憫。眼前的這些奴隸,在楊夙楓看來,他們的確應該獲得自由和生存,甚至,自己作為一個具有現代社會意識的人,有責任有義務給他們爭取生存和自由。然而,在這種的情況下,他卻不得不冷靜的奪走他們的性命。否則,被奪走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零散的幾群奴隸衝擊失敗以後,似乎意識到了知府衙門的不同尋常,他們開始匍匐在街道的另外一旁,在集結人力,同時也在等待領導人的到來。不過楊夙楓倒不是很擔心,因為蒙迪尤的興奮手勢已經告訴他,三門野戰炮已經完全安裝妥當,可以投入使用了。他們將野戰炮推到知府衙門的大門口,炮口對著前面筆直的街道。

  楊夙楓從鐘樓上下來,撫摸著這些他只有在博物館才能看到的大炮。在他看來,這是一種非常不盡人意的前裝滑膛炮,雖然使用的是爆炸彈,但是裡面充填的黑色火藥爆炸威力小,即使落在密集的人群中,大概也只有能炸倒三四個人。而且最討厭的是發射速度慢,一發炮彈發射完之後,要立刻清理炮膛裡面殘存的黑色火藥,然後從新裝填發射藥,再放炮彈。對於一個最熟練的炮手來說,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也需要兩三分鐘的時間。而兩三分鐘,足夠決定上百數千人的生死了。

  「開兩炮試試看。」楊夙楓心頭一股衝動,這股衝動早已有之,那就是盡快回到美尼斯,組織自己的軍隊,生產自己的武器:TNT炸藥;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迫擊炮……當然,如果可能,野戰炮也在生產之列。一旦這些東西出現,他就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做事了。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想幹啥就幹啥。

  蒙迪尤拒絕開炮,原因很簡單,射程不夠。

  楊夙楓失望的說道:「日,這不到三四百米的距離也射程不夠,那要來做什麼?」

  蒙迪尤說道:「這種炮是其實是海軍用的滑軌炮,是專門用來射殺攀登上自己船隻的敵人的,在極短的距離之內發射才有好的效果。它根本不適合野戰。」

  楊夙楓無奈的聳聳肩,深感失望的說道:「我還以為都是野戰炮呢!原來是海軍用的啊!倒,那只有等敵人衝到門口才可以用了?」

  蒙迪尤點點頭,隨即說道:「楓領,你放心,這三門炮威力雖然不大,但是輪流發射,給敵人造成的震撼力還是很大的。殘缺不全的屍體對於沒有經受過戰場嚴重刺激的人來說,實在是無比厲害的心理武器。」

  楊夙楓點點頭,他深深地贊成這句話。

  果然,片刻之後,大約集結了三四百名人的奴隸們開始了攻擊。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許多軍用武器,包括杉木弓等遠程武器。他們順著街道吶喊著衝上前來,好像一波出堤的洪水。

  蒙迪尤靜靜的等待敵人進入射程,才冷靜的下令開炮。

  炮彈在人群中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硝煙過後,街道上果然多了一堆殘缺不全的屍體,肢體四分五裂,鮮血淋漓。其他的奴隸們彷彿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臉色駭然的看著地上的血泊。跟著第二發炮彈飛來,又是一陣慘叫聲,奴隸們中又倒下了一片,破碎的肢體和鮮血濺到了很多人的臉上,其餘的人呼叫一聲,急忙抱頭鼠竄。結果第三發炮彈就打空了,只是將地上的屍體又炸碎了一些。

  「好!」楊夙楓激動的說道。這種使用黑色火藥的滑軌炮也有這樣的震撼力,到時候自己研製出來的使用TNT炸藥的野戰炮豈不是威力更大?一發炮彈過去,起碼周圍的一大群敵人都得全部躺下。想到這裡,他更加熱血沸騰。

  忽然間,聽到虞嫚媛虛弱的聲音在呼喚自己,他急忙跑過去。虞嫚媛喘息著說道:「楊夙楓,我突然想起來,我有事請忘了告訴你。我看到蘇綾鱈她們了,你快去救她,晚了就來不及了。」

  楊夙楓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說道:「什麼?蘇綾鱈?她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虞嫚媛看到他因為激動緊張而發白的臉色,深感內疚的說道:「我剛才也是不經意的瞥見了她們一眼,然後就看到她們躲起來了,我想……」

  楊夙楓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脫口惱怒的喝道:「你想什麼想?她們到底在哪裡?」

  虞嫚媛淒然說道:「就在前面第四條街道的善衡堂診所裡,那醫生是個女的,我認識,叫紫悅,是寶應府最有名的女醫生。蘇綾鱈她們就在那裡,好像在那裡接受治療……我不知道她們得了什麼病……」
vicding 發表於 2007-12-20 16:49
................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60章 落日之戰(四).....................

楊夙楓已經急忙跑開,將楊基睿從鐘樓上叫下來,急急忙忙的說道︰“快!我們要出去救幾個人!”

    楊基睿臉色頓時大變,一把將他拉扯住,沉聲說道︰“你瘋了?這個時候你怎麼出去?你不要命了?”

    楊夙楓滿頭冷汗的急急忙忙的說道︰“不行,我必須出去!甦綾鱈她們還在外面,我不能讓她們落入那些叛亂分子手中,絕對不能!”

    射顏劈頭蓋臉的說道︰“楓領,你千萬要三思!現在外面的情勢很危險,你絕對不能出去!”

    楊夙楓眼珠子狠狠地轉動了幾下,咬牙切齒的說道︰“三思什麼?我必須出去!射顏,我命令你,帶上一百人跟隨我行動,其他的嚴密防守這里。蒙迪,將你的野戰炮推到外面去放一炮,將街道轉彎處的那些混蛋給我轟走,我要經過那里!”

    射顏失色叫道︰“什麼?你瘋了?”

    蒙迪尤也是愕然的說道︰“怎麼可以這樣?”

    楊夙楓氣呼呼的說道︰“你們執行不執行命令?不執行,我就一個人出去!”

    射顏愣了愣,拍著腦門說道︰“天哪,我怎麼會跟了你這個經常失去理智的家伙!好吧,我執行命令,最多賠你死在那里就是了。”

    楊夙楓目光熠熠的盯著蒙迪尤,蒙迪尤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執行命令。”

    楊夙楓這才有了一點笑意,淡淡的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蒙迪尤下令將一門輕炮推出去,對著街道拐彎處開了一炮,果然躲藏在那里的奴隸們都紛紛散開,四處尋找藏身之處。楊夙楓一揮手,帶著射顏和一百名宮都戰士就沖出了知府衙門。按照虞���旅枋齙穆廢擼 鈀矸憬粽哦��渚駁乃閹髯派坪 玫乃�� ��br />
    街道上到處都是丟棄的物品和肢體不全的死人,遍地都是鮮血,還有很多全身赤裸被人凌辱後殺死的年輕女子尸體,有的甚至被挖掉了乳房和陰部,慘不忍睹,也有失去父母親人只能麻木的坐在地上哭叫的小孩,血腥味籠罩了整個寶應府。楊夙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更加握緊了手中的突騎施步槍。

    “赤煉教……他們不是說要為了老百姓的幸福的麼?怎麼會這樣對老百姓燒殺淫掠?”射顏看到楊夙楓陰沉的臉色,試探著小聲問道。

    “口號只是幌子!任何口號都是幌子!”楊夙楓咬牙切齒的說道。

    射顏看他臉色不善,不敢再說話。

    迎面走來一群手舞足蹈的奴隸,手中拿著各色各樣搶來的物品,嘶叫著在大街上跳舞。楊夙楓幾乎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揮手,一陣箭雨過去,那群奴隸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全部倒下了。一個奴隸還沒死,掙扎著看著慢慢走近的楊夙楓,像要竭力看清他的臉,可是楊夙楓手中的少將佩劍輕輕的劃過他的喉嚨,中止了他的一切生命和願望。

    “赤煉教已經失去了原來最根本的教義。”楊夙楓冷冷的說道,潔白的手帕抹過少將佩劍之後,隨即被丟棄在血泊里,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群死不瞑目的尸體。

    突然間,射顏身邊的一個宮都戰士低聲呻吟一聲,胸口中箭,一頭栽倒在血泊中。

    “弓箭手!散開!”射顏厲聲高叫。

    但是楊夙楓的動作更快,他槍口一抬,一個手持杉木弓的敵人從前面一棟閣樓上一頭摔下來。射顏沖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身穿護衛隊制服的奴隸。他急切地說道︰“我們得快,看來他們的大部隊距離這里也不遠了。”

    楊夙楓點點頭,看到了善衡堂的招牌,但是也同時看到了街道那邊盡頭出現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日!”楊夙楓倒吸一口冷氣,急忙放開腳步,風一般的沖過街道,一腳踹開大門,撞入善衡堂的大廳,只看到里面幾個女人端莊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其中四個赫然是甦綾鱈、裁緲緲、裁縴縴和裁冰綃,但是另外一個人卻不知道是誰。

    不過楊夙楓也不管那麼多,一把抱起甦綾鱈,轉身就走,不料懷中一疼,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把剪刀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胸口。他情不自禁的呻吟一聲,踉踉蹌蹌的退開兩步。甦綾鱈霍然睜開眼楮,眉毛倒豎的罵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啊?!怎麼是你?”猛然間看到楊夙楓的臉,聲音頓時嘎然而止,神色也是呆呆的不知所以,手中帶血的剪刀無聲無息的掉落,砸在她的腳面上也毫無知覺。

    裁冰綃喜出望外的叫道︰“楊將軍!”

    楊夙楓捂著胸口,臉色疼得發青。那剪刀其實並不十分尖銳,但是甦綾鱈含恨之下,力氣特別大,他也毫無提防,幾乎整把剪刀都插了進去。他呻吟著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我,我來救你們出去!”

    裁冰綃眼楮一紅,激動得直流淚,哽咽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們的!紫悅姐姐,我們有救了,你快點幫他包扎一下!”

    那個楊夙楓不認識的女子沒有說話,敏捷的站了起來,過來將楊夙楓胸口的傷口按了一下,冷漠的搖搖頭說道︰“太深了,即使包扎也無濟于事。”不過雖然說是這麼說,她還是飛快而敏捷的撕開了傷口附近的衣服,將許多白色的藥粉撒在上面,鮮血果然漸漸的凝結了。只是楊夙楓的鼻子實在太討厭,聞不得陌生女子的體香,紫悅的體香刺激了他,他又忍不住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于是凝結了的鮮血又爆裂開來。

    楊夙楓吃力喘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看來,我今日要死在這里了。”

    甦綾鱈身子微微一晃,痛苦的閉上了眼楮。

    裁冰綃花容失色,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死的。紫悅姐姐,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啊!”

    叫做紫悅的女子為難的說道︰“必須做好準備動手術才可以,但是現在……”

    猛然間,外面傳來射顏著急的聲音︰“楓領,敵人沖上來了,他們人數太多,我們趕緊撤吧!”

    楊夙楓竭力的忍住疼痛,鎮靜的說道︰“你們快走,我在後面掩護。”

    裁冰綃和裁縴縴等人立刻行動,惟有甦綾鱈還是麻木的站在那里,最後居然雙目無神的一屁股的坐了回去。

    楊夙楓急得眼楮通紅,厲聲喝道︰“你做什麼?”

    甦綾鱈淒厲的說道︰“我寧願死在這里,我也不願意跟你走!你這個惡魔,你這個……你快滾,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楊夙楓頓時愣住。

    甦綾鱈突然撲上來,瘋狂的扯著楊夙楓的身子,哭叫著說道︰“我要讓你去死,我要讓你去死!”她轉過頭去披頭散發的尋找刀具,其他一時間都愣住了,也不知道怎麼制止。

    楊夙楓長嘆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甦綾鱈,我的確傷害了你,我對不起你!我想有機會彌補我的過錯,所以,請你立刻跟我走!”

    紫悅等人神色怪怪的,臉上感覺有些發燙,甦綾鱈也是渾身一震,楊夙楓趁機一把將她拉住,推入裁冰綃的懷中,急切地說道︰“你們三個拉著她走,我在後面掩護!”

    紫悅還要收拾東西,楊夙楓叫道︰“不要了,來不及了,快走!”一把將她的手拉住,沖出了門口。只听到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數以千萬計的奴隸們蜂擁著跟在他們的後面。

    楊夙楓一邊跑,一邊回頭開槍,但是在這種萬千人的追逐戰中,一兩個人倒下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唯一可以比擬的大概只有雙方的速度。

    “這樣不是辦法,我率領二十個人留下斷後。”射顏突然站住腳步,楊夙楓幾乎撞到他身上。

    楊夙楓尚未回答,射顏已經開始部署人手︰“願意留下來阻擋敵人的,都站住了!”

    所有的宮都戰士都停住了腳步。

    楊夙楓沉靜的說道︰“不,你們之前凡是軍官的都留下!軍官斷後!”

    霎時間就有二十多個宮都戰士站出來,齊聲說道︰“我們是軍官!”

    楊夙楓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們留下來,其余人立刻後退!”

    射顏急聲說道︰“不行,楓領,你趕緊走!”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你听我的命令,要他們立刻走!我和你都留下來!”

    看到楊夙楓無可抗拒的神情,射顏只得下令其他宮都戰士攙扶著甦綾鱈等人趕緊離開,一行二十余人則一字排開面對著洶涌而來的敵人。

    “楓領,你怕不怕?”射顏忽然低聲說道。

    “有一點。”楊夙楓看著逐漸在自己眼中越來越大的洶涌人群,老老實實的說道。

    “其實我也有點怕。”射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但是我們習慣了。”

    楊夙楓鎮定地點點頭說道︰“我想我也會習慣的。”

    蓬!

    一陣箭雨,迎面而來的一排奴隸倒了下去,但是後面的人依然蜂擁而來。

    “拔劍!”射顏毫無感情的下達了決死的命令。


.................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60章 落日之戰(五)................

宮都戰士齊齊拔出長約一米的精鋼長劍,三個三個的互相依成品字形,靜靜地等待著敵人的潮水涌過來。楊夙楓縮在射顏組成的保衛圈中,突騎施步槍沉穩而冷靜的不斷射擊,將一個個身材最魁梧沖得最積極的敵人打死在面前。

    兩股人群毫無懸念的激烈沖撞在一起,激起滿天的火花。楊夙楓幾乎來不及反應,眼前就全部都是敵人,幸好他們的武器不好,多半人都是木棒之類的,只有極少數的人有長劍。那些宮都戰士在敵人的包圍之下,勉強還能支撐,但是一旦他們筋疲力盡,就是死亡之時。

    猛然間,只听到耳邊傳來轟的一聲,竟然是炮彈爆炸的聲音。楊夙楓情不自禁的扭頭一看,只看到蒙迪尤等人推著一門輕炮在二三十個宮都戰士的保護下出現在街道的拐彎處。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中央軍的軍服,看起來好像是正規部隊到來。

    楊夙楓乘機吼叫起來︰“大部隊來了,大部隊來了!”

    爆炸的炮彈顯然震懾了那些奴隸,他們就像是撞在了堤岸上的潮水,無法前進之後,又一下子又縮了回去。楊夙楓等人急忙趁著機會撤了出來,一行人且戰且退,總算在一系列的驚心動魄的遭遇戰之後回到知府衙門。那些追趕而來的奴隸被嚴陣以待的宮都戰士和兩門輕炮一轟,頓時作鳥獸散,衙門前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一個人。

    楊夙楓手持突騎施步槍支地,喘著粗氣,捂著傷口,下令清點人數。根據初步統計,有三十多個宮都戰士陣亡,其余人全部都負傷了。

    這時候,最忙碌的一個人是紫悅,她是這里唯一的醫生。虞���碌穆沓瞪嫌凶愎壞囊├罰 防嚳岣唬 ├懇渤渥悖 謁��木 陌����攏 嶸說墓 頰絞炕��淨箍梢約絛�� 劍 揮惺 噯誦枰 緣匭菹   且參奚����O鍘L票��群偷パ叛さ納絲誥 ����拇 恚 餃說牧成 己昧撕芏唷N┬醒鈀矸悖 捎謁甄擯 且患艫妒翟謔翹 啻蟪鶘睿 ��躍」芤丫 醪蕉 聳質  ����寡   且廊皇譴τ諼O罩 小D人��蛟螄褚桓魴【 椋 謚詼嗌嗽敝寫 ┤螅 盟��奈氯岷吞鷓悅塾鋨參孔潘��恰��br />
    楊夙楓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紫悅。她看起來也只有十八九歲,長得相當俊俏,雖然潔白的臉上有幾粒若隱若現的無法清除的小小的黑痣,但是總的來說還是相當美麗的。和甦綾鱈自然無法相比,但是她的精湛醫術、樸素近人的妝扮、良好的儀態風範卻也彌補了不少的分數。

    一陣時間里,並沒有敵人出現在知府衙門,出現了反常的寧靜,射顏等人深感奇怪。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的感覺如何,反正我的感覺就是,如果我是那些剛剛沖出牢籠的奴隸,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和朝廷軍隊拼命,而是想辦法生存下去。螞蟻尚且苟且偷生,何況是人?如果沒有人阻擋他們的生存道路,他們是絕對不想和我們拼命的,除非他們已經被嚴密的組織起來,無法自己選擇道路了。但很顯然,就算赤煉教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奴隸都嚴密的組織起來。”

    蒙迪尤半信半疑的說道︰“那你是說,沒有人再進攻知府衙門了?”

    楊夙楓搖搖頭說道︰“不會的,肯定會有人來進攻,他們可能想從里面搶掠一些東西,又或者是僅僅為了攻佔知府衙門以表示他們的徹底勝利。”

    楊基睿擔憂的說道︰“萬一赤煉教想搶佔這里作為他們的基地呢?”

    楊夙楓搖搖頭,不贊成楊基睿的看法,他緩緩地說道︰“不,我想穆梓燻不會在寶應府久留的,如果他不是笨蛋的話。你們看看地圖就知道,芳川道就處于尼洛神京和山海關之間,尼洛神京有三十萬可以隨時調動的禁衛軍,山海關也有中央軍的上官滴血軍團,這兩支部隊很容易對芳川道形成合圍的態勢。穆梓燻如果被牽絆在芳川道,只會坐以待斃。所以,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肯定會以最快速度南下元川道,然後進入銀川道、明川道等地區。這兩個地方都是之前赤煉教的老巢,他們的隱藏勢力應該很強,他們會以此為基地,和朝廷展開周旋。”

    蒙迪尤贊同的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芳川道處于朝廷軍隊的直接威脅之下,而且距離尼洛神京太近,赤煉教是無法生存的。他們必須向南,進入銀川道和越川道等地。那里一直是他們的老巢,他們在那里比較容易立足。銀川道號稱銀川,其實它當初真正的名字是隱川道,隱藏的隱。那里到處都是山,山里面都是溶岩,溶洞連串,一座山往往有幾十甚至上百個山洞,隨便找一個山洞躲起來,別人找半個月也未必能夠找到。當年岳元帥也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將那里的亂匪削平,沒想到現在又要匪患復發了。”

    楊基睿嘆了口氣,深沉的看了看即將落下的太陽,惋惜的說道︰“赤煉教再次發動暴亂,必然嚴重的引起帝國內部朝政的混亂,帝國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現在再被內部致命一擊,帝國存在的日子也許不多了罷,每個人都應該想想以後的日子了。”

    蒙迪尤和杜戈爾等人都是心情沉重,不願意多說。

    楊夙楓心理也是沉甸甸的,覺得有點酸酸的澀澀的,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卻又說不出來。楊基睿這番話明明是說給他听的,只是他的內心暫時還拒絕接受。他百無聊賴的在空地上走來走去,看看甦綾鱈,她在紫悅的照顧下已經沉沉入睡,裁冰綃等人也是一樣,靠著牆壁睡得很香。遭受了過度的驚嚇之後,她們的普遍反應都是大睡一覺。

    娜塔莉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悄悄地說道︰“主人,你覺得怎麼樣了?”

    楊夙楓皺眉,苦澀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當然不會很好。”

    納塔利小聲說道︰“我們吉普賽人有一套很好的療傷辦法,是從武功演化來的,只需要按照口訣運行,就可以迅速的治療傷勢,我將它教給你練習,你看好不好?”

    楊夙楓微笑道︰“我覺得還是吃藥動手術比較現實一點。”

    娜塔莉期盼的說道︰“你先試一試嘛!也許效果可能會超出你的意料之外呢!”

    楊夙楓不以為然地說道︰“是嗎?那你說說看吧!”

    娜塔莉當下就教給他一段口訣,正是當日香雪海的掌門人幽若紫蘿傳授的聖陽功。然而,無論楊夙楓怎麼努力領會,娜塔莉怎麼詳細講解,甚至親自示範,卻是毫無進展,楊夙楓的身體毫無反應。娜塔莉的額頭情不自禁的微微冒出了一點點地冷汗,眼神也變得怪怪的。

    楊夙楓詫異的說道︰“你不用緊張,我死不了的啦!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十天半個月的就行了。”

    娜塔莉神情奇怪,吶吶的說道︰“你的身體真奇怪……怎麼不能修煉武功?”

    楊夙楓淡淡一笑,毫不放在心上,不以為意的說道︰“不能修煉就不能修煉吧,反正武功這東西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作為克敵制勝的基本功能將會越來越弱。以後,人們主要是應用火藥和機械來進行爭斗。也許一兩百年以後,它最多只能用來強身健體。”

    納塔莉吶吶的說道︰“不是的……有很多人武功很高的,他們可厲害了……”

    楊夙楓不以為然地說道︰“再厲害的武功,也沒有槍炮厲害。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子彈;破壞力再強,也比不上炮彈。武功就算修煉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最終還不是躲不過一顆子彈?渡邊郎武功不差吧?捕手的七彩繽紛執法隊武功也不差吧?最後還不是一一死在一顆顆的子彈上?”

    娜塔莉十分失望,傷心地說道︰“可是這樣一來,你會很危險的,萬一有刺客的話,你根本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呢。”

    楊夙楓淡然站起來,緩緩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眼看紫悅終于忙得差不多了,他慢慢的走近了她,想要問些什麼,但是又不好意思問出來。甦綾鱈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不過並不是那種十分虛弱的蒼白,想來她的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總是放心不下,沒有紫悅的親口證實總是心里不安。

    “她怎麼樣?”楊夙楓數次欲言又止,不過猶豫了多次之後,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向紫悅問起甦綾鱈的身體健康狀況。想到那晚對她造成的傷害,又深深地感覺到內疚。

    紫悅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愛理不理的,又有些厭惡。

    楊夙楓不得不低聲說道︰“紫悅姑娘,我知道的確是我不對,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這件事其中另有隱情。我真的是關心她,我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紫悅斜眼看了他一下,覺得他的神情的確很誠懇,猶豫了一下,才紅著臉,低聲說道︰“你太粗暴了,她還是第一次,你怎麼可能連續要四次那麼多……她還要修養至少半個月才能復原……你不要刺激她,最後暫時不要和她相見,等她心里慢慢平復了再說。”

    楊夙楓惆悵的說道︰“好的,拜托你照顧她了。”

    紫悅點點頭,急忙走開了。

    射顏突然大聲叫道︰“楓領,敵人上來了!還準備了一台古老的拋石機。”

    楊夙楓急忙爬上鐘樓,舉頭一看,果然,看到街道盡頭亂糟糟的擁擠了大約一千名奴隸,他們手上拿著各色各樣的武器,甚至部分人也拿了桌腿家具什麼的臨時湊數,熙熙攘攘的。其中核心的一部分人正在搗鼓一台古老的拋石機,還有人從民居里搬運著磨盤,竟然是要把磨盤當做武器。

    楊夙楓雖然想象不到一個磨盤從半空砸落的具體情形,但是也知道肯定相當可怕,急忙問道︰“我們的炮能不能夠著?”

    蒙迪尤說道︰“可以。”

    楊夙楓著急的說道︰“那你愣著干啥啊?開炮啊!這種東西我們我們可能後發制人?”

    蒙迪尤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看看拋石機旁邊的那些人……”


...................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62章 落日之戰(六).........


楊夙楓瞪大眼楮一看,只看到在拋石機的周圍,被那些奴隸用繩子綁了二三十個身穿朝廷官服的官員,似乎是寶應府知府衙門的人,可能是在逃亡的路上被抓回來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些奴隸們顯然是準備用他們來做人質了。他們都絕望的耷拉著腦袋,奄奄一息的。

    “他媽的!”楊夙楓忍不住罵了一聲髒話。他回頭看了看,只看到下面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幾個不便行動的傷員,甦綾鱈和裁冰綃等人睡得昏昏沉沉的,要是天空中萬一磨盤大的石頭砸下來,那可是再糟糕不過的事情。但是要下令開炮,似乎也是很困難的事情,總不能眼楮壓不眨一下就將那些寶應府的官員連同敵人一起殺死啊。

    忽然間,射顏又大驚小怪的叫起來︰“楓領,他們有個人舉著白旗過來了,是不是要投降?”

    楊夙楓沒好氣地說道︰“投降個屁,別人是來跟我們談判的,說不定還是要我們投降!”

    射顏就要下令放箭,楊夙楓說道︰“不用急,讓他過來,看他說些什麼鳥話!”

    前來談判的使者是一個臉色紅潤的小胖子,身材不高,胖墩墩的,細細咪咪的眼楮,閃動著很狡猾的光芒,不過四肢相當孔武有力,屬于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的那一種。他很鎮定地在門口站定,朝鐘樓上面喊道︰“這里的負責人是哪一位?我是赤煉聖教的第七代弟子沙克,我代表赤煉聖教前來和你們的負責人談話。”

    楊夙楓從鐘樓上探出半個身子,淡淡的說道︰“我是帝國海軍少將楊夙楓,你有話請講,有屁快放,我們條件不好,就不請你喝茶了!”

    沙克用手遮著額頭,仰頭打量了楊夙楓一眼,朗聲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們已經被我們所包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請你立刻放下武器,我們保證你的人身財產安全。”

    楊夙楓說道︰“不好意思,沙克,我無法相信你的保證和承諾!現在外面街道上遍布老百姓的尸骸,那都是你們赤煉教留下的,你們毫無人性的殘殺老百姓,將老百姓的鮮血當做你們對付朝廷的工具,就算你說的舌燦蓮花,也沒有人相信你的!”

    沙克惱怒的陰沉一下臉,冷冷的說道︰“海軍少將閣下,你為何出言誣蔑我們赤煉聖教,我們什麼時候殘殺過老百姓了?我們拋頭顱灑熱血就是為了老百姓的幸福生活……”

    楊夙楓不耐煩的冷笑道︰“事實在此,不必多言!你要是有本事,你就攻上來吧!”

    沙克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說道︰“楊夙楓,你會後悔的!我一會兒要將你剝皮處死!我的師傅,赤煉聖教大天王穆梓燻老人家即將統帥百萬大軍前來攻打你們,管教你死無喪身之地!”

    楊基睿臉色微微一變。

    楊夙楓淡然一笑,淡淡的說道︰“沙克,你不用嚇唬我,無論你的師傅有多大的本事,他也不敢在寶應府久留。否則寶應府西邊的尼洛神京禁衛軍出動,東邊山海關要塞的上官滴血軍團出動,你們這十幾萬人才是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你們現在凝聚成戰斗力麼?我看未必吧?你師傅要是敢在寶應府過夜,那我就真的是佩服他了!不過也許他現在已經離開了寶應府了吧!你說我後悔?你也總有一日會後悔的!”

    沙克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勢,顯然被楊夙楓說中了他的秘密,悻悻的轉身走了。楊夙楓槍口對著他的背影,好想一槍將他撂倒,不過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取消了這個念頭。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自己還是文明一點吧。

    楊基睿深沉的說道︰“難怪這次赤煉教的叛亂來的如此的激烈,原來是穆梓燻在背後籌劃的,看來他們籌謀的時間已經很久了。”

    楊夙楓皺眉說道︰“穆梓燻是什麼人?赤煉教的教主?”

    楊基睿搖搖頭說道︰“他不是教主,但是權力比教主還大,其實也就是赤煉教實際上的領頭人。赤煉教自從三十年前被岳元帥攻破老巢赤煉神京以後,就煙消雲散,教中的老骨干死的死,俘的俘,已經所剩無幾。穆梓燻就是其中幸存的一個。據說他保護著年幼的赤煉教教主逃出了赤煉神京,致使岳元帥未竟全功。這個人夾天子以令諸侯,掌握了赤煉教的最高權力,而且心思深沉,詭計多端,實在是一個大大的禍患。”

    楊夙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唐咨、庚桑欒和梗陽裂,他們也是赤煉教的人,但是卻從來沒有提起過穆梓燻的名字,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一想到唐咨對自己的虐待,心中的怒火又逐漸燃燒起來。

    在沙克的指揮下,叛亂的奴隸們用人質作為武器,推動著拋石機緩緩前進。楊夙楓雖然焦躁不安,卻始終沒有下達開炮的命令。拋石機終于進入射程,投出了第一塊磨盤大的巨石。巨石在空中飛舞著,在所有人的緊張恐懼的視線中砸碎了知府衙門的屋頂,整個知府衙門的屋頂都仿佛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的倒下,頓時煙塵四起,瓦礫遍地。拋石機的威力簡直無可阻擋,令人頭皮發麻。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投石機的破壞力如此巨大,心頭一緊,又看到投石機已經在裝第二塊巨石,幾乎是想也沒想,他就本能的吼叫道︰“開炮!”

    蒙迪尤不再猶豫,三門輕炮齊齊發射,炮彈呼嘯著落在投石機的周圍,硝煙升騰,頓時將投石機炸得粉碎,但是它旁邊的那些人質也全部倒在了血泊里。

    “請原諒我。”楊夙楓的內心在顫抖著,不敢往前看。

    那些奴隸們吶喊一聲,好象潮水一般的沖了上來,卻被嚴陣以待的宮都戰士們用鷹角長弓擋了回去。奴隸們的武器實在太簡陋,他們只能依靠一向熱血往上涌,在凶狠的箭雨下,一排一排的連續倒下,慘叫聲哀號聲響成一片,小小的知府衙門前面的平坦寬闊的街道上,瞬間就變成了尸橫遍野血海飄櫓的阿修羅地獄。

    楊夙楓冷靜的尋找到了隱藏在人群背後手舞足蹈的慫恿別人向前沖的沙克,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槍,槍響人倒,沙克一聲不吭的被淹沒在人群里。他身邊的許多人很快就收縮了腳步,但是更多的人還是拼命的向前沖。

    宮都戰士射出的箭雨一撥一撥的將敵人放倒在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尸體的街道上。尸體阻擋了敵人前進的速度,也給了楊夙楓極好的射擊機會。那些高聲呼喊鼓勵士氣的頭目往往在他們聲嘶力竭的喊完口號以後,就被迎面飛來的手指粗的子彈打爆了腦袋。楊夙楓好像已經失去了痛苦和憂傷的感覺,徹底的變成了一個冷靜而無情的殺人機器,每一次手指摳動扳機,帶來的都是一個生命的結束。

    瘋狂的喊殺聲和慘叫聲震醒了甦綾鱈等人,她們驚恐的靠在牆上,無助的看著逐漸被關上的大門。

    敵人越來越多,蒙迪尤等人被迫關閉了大門,然後用許多家具石塊之類的東西將大門堵住。他們將輕炮安放在稍遠一點的空地,炮彈貼著牆頭掠過,然後落在敵人之中,,炸出一片片的血花。

    知府衙門五米高的石牆成了敵人不可逾越的屏障,楊夙楓和宮都戰士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冷靜的屠殺著只憑一腔熱血而沖上來的手無寸鐵的敵人。這實實在在是一次屠殺,即使在數十年以後,楊夙楓也並不諱言這一點。也許那些奴隸們是失去了理智,也許是一時的沖動,更重要的是受了赤煉教領導人物的蠱惑,他們甚至沒有準備好就發動了沖擊,可是卻撞在了堅強有力的鋼板上,因此而頭破血流。終于,當尸體快要堆滿半堵石牆高度的時候,沒有了核心骨的奴隸們終于意識到了他們所付出的沉重代價,他們選擇了撤退。

    “停止射擊。”楊夙楓揮手制止了從背後追殲敵人的行為,“讓他們去吧。”

    射顏和蒙迪尤等人面面相覷,深感不解,但是還是下令停止了射擊。

    楊夙楓搖搖晃晃的從鐘樓上下來,由于過度的硝煙彌漫,他的喉嚨嗆得幾乎難以說話。不過更重要的,卻是一股沒有來由的疲憊。他回首默然地看著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知府衙門,卻忽然發覺,在遍地彌漫的灰塵中,不知道從哪里砸出了一個黝黑的大鐵箱,半埋藏在廢墟里。他沒有心思再看外面堆積如山得尸體,他只覺得渾身乏力,好像狠狠地睡一覺。他的眼光盯著那個埋藏在廢墟里的鐵箱,似乎要看透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甦綾鱈等人眼光復雜的看著他焦黑的臉,想要說些什麼,卻有什麼都沒有說,她們只是繼續緩緩地坐落在地上,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射顏和幾個還有力氣的宮都戰士從廢墟里將鐵箱拿出來,放到空地上。

    楊夙楓慘笑道︰“如果里面什麼都沒有的話,我肯定會瘋掉的。”

    射顏拿起鐵錘,在鎖頭上狠狠地砸了幾下,沒有砸開,接著其他的宮都戰士接過鐵錘,繼續砸,一連六七個人上去砸過之後,鐵箱幾乎被砸得變形了,不過鎖頭也終于斷裂了。

    射顏迫不及待的打開鐵箱,大家一時間都愣住了。

    里面是一沓沓的銀票和光彩奪目的金銀珠寶,幾乎滿滿一箱。

    楊夙楓咂舌說道︰“哇!我們發財了!”

    甦綾鱈等人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隨即也是目瞪口呆,就連虞���亂踩灘蛔∩襠 ⑽ 歡 ��br />
    楊夙楓抑制住心頭的激動,令人清點了一下,竟然有差不多八百萬金幣的四海錢莊的銀票,還有差不多六百萬帝國中央銀行的銀票,加之過千萬金幣的金銀珠寶,其中尤以純淨潔白的鑽石為多,貓眼玉等名貴寶石也不少,還有大量美尼斯地區的莊園地契,總面積超過三百公頃,甚至還有羅尼西亞聯邦的股票和證券。眾人都是狠狠的大吃一驚。雖然穆舜英的貪婪早已以全國聞名,但是也想不到他竟然聚斂了這般身家。楊夙楓甚至不得不懷疑穆舜英是不是也像唐咨一樣,具有另外一個身份,因為單以個人的努力,想要積累這樣的財富簡直是不可能的。

    寶盒中還有一樣東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就是一塊很普通的溫玉。溫玉非常潔白,表面毫無瑕疵,光滑如鏡。沒有人能夠從這塊溫玉上發現什麼,可是它卻被鮮紅的真絲綢布包裹的十分仔細,似乎穆舜英生前將它當作非常寶貴的物品存放,顯然是有來頭的。既然探索不到任何頭緒,楊夙楓干脆就將它塞在自己懷里,等以後有了時間再慢慢研究。

    “這個寶箱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楊夙楓嚴肅的下令。

    忽然間,馬蹄聲響起,好像春雷一般炸醒了大地。

    蒙迪尤緩緩地說道︰“蝶楓舞的龍騎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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