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戰國福星大事紀 作者:冬天裡的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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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恨 2007-12-22 01:2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3 671326
pluto67327 發表於 2009-3-5 13:04
第五卷、天數 62、我有要求   



我在桂川口城悠閑地度過了一段日子,並不是很長,十幾天而已。這期間發生了多事,其中和我關系最為密切的一件就是,竹中半兵衛率領著四萬大軍在岸和田登陸。加上我原來就在手邊的八千餘人,我的實力已經超過了“猴子”和柴田勝家之和。



    在實力不足的時候我沒有著急,如今我就更加不著急了,甚至命令竹中半兵衛駐留岸和田城不動。想必此時會有很多人比我著急,於是打獵釣魚成了我在桂川口城生活的主要內容。



    在京都公開化的鬥爭中織田信雄處於了下風,首先起兵平叛和進京的功績使織田信孝說話硬氣了許多,加上丹羽長秀努力壓制信雄為擺脫劣勢進行的過激舉動,致使這一力量差距進一步擴大。



    可能是感覺自己即將登上織田家督的寶座,織田信孝急不可待地開始為接掌權力作起了准備,不過此時他卻做了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親自去佐和山城拜訪了柴田勝家。這一舉動可能是出於對羽柴秀吉一再置疑他的不滿,也可能是覺得不能只依靠我一個強力家臣,總之他是這樣作了,而且立刻看到了後果。



    首先,我撤回了派在他身邊工作的所有參謀和侍從;其次,羽柴秀吉繞過他直接提出正式會晤關白近衛前久;第三,織田信雄重新活躍了起來,並提出了在織田家族內部(織田信孝母親的出身和地位都很低)重新編訂譜序的問題。一切開始逐漸趨穩的秩序再次變得混亂,京都的局勢再次變得樸素迷離了起來。



    面對新形式下面的合縱連衡自然是少不了的,各方的使者往來穿梭不停,我這裏自然也是不能例外,不過除了對丹羽長秀的人外我一直沒有表示過肯定地態度。



    近畿的缺糧問題並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而這段時間也沒有幾個人真正關心它。局勢似乎又在惡化當中,直到竹中半兵衛四萬大軍返回的消息傳來才又安靜了下來,不過這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實際上水面下更加暗潮洶湧。來我這裏的人反而少了。我也無所謂地繼續保持著沈默,不過人少並不是說就沒有人來。



    “這是給你的詔書,你就自己看吧!”正親町季秀把筷子交到左手,用手從懷中掏出一卷白絹隔著桌子向我遞來,因為嘴裏的食物沒有完全咽下去以致說話有些不清楚。



    “這時候才想起來,朝廷是不是遲鈍一點兒啊!”我用手帕擦了擦手才接過來,有感於這麼半天他才想起這件“正事”。



    正親町季秀是臨近中午才到地,一來就嚷嚷著餓了。我也只好先招待他吃飯。不過地方和使命都和15年前那次相同,給我加官進爵。



    “一個正四位參議,朝廷這次下的‘本錢’不小啊!”看過後我把白絹又卷了起來,放在了手邊不遠的一個小桌上。



    “已經不小了,除了織田右府天下能有幾個大名到過這種品階!”聰明如他自然聽出了我話裏的不滿,但是職責所在他還是要辯駁兩句。“不過你如今的地位確實也不同了,這只是一個過度,一切等你進京後再談!”



    “只有我一個人受封了嗎?”我端起一杯酒來不緊不慢地喝著,絲毫也沒有興奮或者類似的表情。



    “自然不會,要是那樣豈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嗎?”他看了看我有些意外。想像中我似乎不該如此地幼稚。“這次朝廷為了擺平這件事可謂費盡了腦筋。反復權衡了各方的利益。今天淩晨二條晴良向天皇進言,除你之外還有丹羽長秀授彈正尹、羽柴秀吉授藏人頭、柴田勝家授右衛門督,都是正四位的品階……”



    “把信孝、信雄兩位殿下跳過去了?”我探向一盤鳳尾魚幹的筷子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兩位殿下已經分別被授予了左右近衛大將。但是品階卻也是正四位!”正親町久秀聳了聳眉毛,顯露出了一絲不屑。“憑著兩位殿下近些日子在京都的作為,這引領織田家地大任已經與他們無緣了。



    朝廷玩弄政治權謀已經有上千年,在這點上可是遠遠超越了武家,自然不會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不論最後這兩位是誰坐上了家督地位置,也只能是一個過度,最後的定局還要看你們幾位的實力消長。當然,目前他們還拿不定主意把這一寶押在誰身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對誰……”



    停住地筷子恢復了動作,沿著原來的運行軌跡繼續滑向那盤魚幹。但我的耳朵卻是非常仔細地在聽著。



    今天早晨一起來,我就接到了一份報告:昨天半夜二條晴良和近衛前久匆匆入宮,和天皇及太子進行了祕密磋商。淩晨時分又召五六位公卿覲見,並頒下了一些剛剛寫成的旨意。因為時間匆忙,還未打聽出具體內容。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微微興奮了一下,看來是朝廷的憂慮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迫不及待地想要平息這件事了。不過真等到旨意擺在我的面前時,我卻猶豫了,這裏面似乎還有漏洞。



    “我都說了這麼半天了。你倒是表個態啊!”說了半天後正親町季秀發覺我正在發楞,因而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



    “哦……你說你的,我在聽!”我並沒有被他高昂的情緒所感染,還是不死不活地應付到。



    “這可是個好機會,一旦搶先入京就表示順應了朝廷和天下民心,不過我怎麼看你好像不是很積極啊!”他非常的不理解。



    “不是什麼‘好像’,是我確實沒有什麼積極性!”我糾正他到。



    “這是為什麼?眼瞅著……”說這裏正親町季秀忽然神色劇變,仿佛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難不成……難不成你是想對其他地人用兵了?這可是……”他的情緒有急速激動起來的傾向。



    “如果我真想動手的話,我本人現在不會留在這裏,我的軍隊也不會一直留在和泉!”安撫了一下他後我繼續說道:“朝廷的這個旨意如果是在三個月前,那麼受詔的幾個人我想都是一定會感激涕零,但今天情況已經起了變化,只怕很多人都在心裏起了另外的打算。我想說的是二條閣下地這個計策雖說高明,不過有些太一廂情願了,除了已經在京都的丹羽和信孝、信雄殿下外,羽柴和柴田當中恐怕至少會有一個找藉口進行推辭。雖然拋開一兩個人也不是不能進行,但是他們在京都和地方上的代言人一定會跳出來搗亂,那效果可就差得很多了。比如柴田要是不動的話,那麼信孝殿下就一定會盡可能地阻撓會議的進行,即便形成了決議也不會執行很久!”



    “那你打算怎麼辦?”聽著這麼一說他再次冷靜了下來,可是想了半天更加沒有主意。“你也知道朝廷現在的境地,實在是再也拿不出什麼可以出手的東西。目前只要不讓你們在京都打起來,朝廷甚至不在乎封個太政大臣,可那樣的話一定會刺激到其他的人,只怕會打得更快!”



    “朝廷的苦衷我明白,所以我打算幫朝廷一把!”我再次替他把杯子斟滿,心裏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感動。也許他的品德遠遠算不上廉潔,但是至少拿了錢屬於真辦事的那種。



    “這麼說你願意奉詔進京了?”他急忙追問到,同時用手蓋住了那只杯子。



    “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向後坐回身,微笑著把壺又放回到桌面上。



    “可你不回京又怎麼幫朝廷的忙啊?”他被我的話搞得有些糊塗。



    “我不回京就是幫朝廷的忙,不是你說的那種幫法,而是幫朝廷演上一場‘好戲’!”我對於這件事想了一個辦法,再拖下去對我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這出‘戲’要怎麼演呢?”他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這樣的……”我開始給他解釋。



    “我雖然不隨你進京,但是會寫上一份奏摺讓你帶回去。我會說:如今有罪者雖然已經伏法,但是對于功蓋寰宇的先君卻未能褒揚,這使我實在是感到愧疚。因此我懇請朝廷追任先君為太政大臣,若非如此我無法赴京承受皇恩,反之則立刻入京替先君拜謝!”



    “妙……實在是妙不可言!”愣了片刻後,正親町季秀搖頭嘆息道:“如果是朝廷明文發表了這份旨意,那麼無論是羽柴和柴田就都不能不有所舉動了。若是連織田殿下的敘功追任的典禮都不出席表示,那他們也就是自決于織田家,以後什麼都不用再表示了!”



    “看來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我連連點頭,感到十分欣慰。



    “可我自己卻不這麼看!”他卻搖了搖頭,並不如剛才的興奮。“這份奏摺一旦在天下傳開,你諸星殿下的仁義之名一定會震動海內,而朝廷為了自己的安危又一定會這樣做。看來武家領袖的更迭已經成為必然,京都的大戰也是最終無法避免了!”



    “這可難說,誰敢說我最後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呢?”我莫測高深地飲著酒說到,並沒有明確否定他對於我“野心”的試探。



    “但願如此吧!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出會有這樣的可能……”正親町季秀對于此行的成果已經感到滿意,因而沒有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
pluto67327 發表於 2009-3-5 13:05
第五卷、天數 63、角鬥場   



天正八年(1580)的十一月五日,我抵達了京都,依舊住在自己原先的府邸裏。



    這個日子是我刻意安排好的,因為織田家一干人等覲見天皇的日子,是定在的十一月十日。在到達當天的晚上,我禮節性的會見了幾個人,之後就把朝廷司掌禮儀的官員請到家裏,其餘人是全都不見了。



    對於我的到來丹羽長秀是極為的高興,匆匆和我見了一面後就去安排各種事宜,各種需要磋商的問題確實千頭萬緒,事情可是有的他忙了。看著他操勞的樣子我有些於心不忍,差一點就要告訴他不必如此了,那些問題不會那麼容易在京都定下來,還有很多過場沒走呢!



    柴田勝家和羽柴秀吉自然是不能不來,不過這麼迫不得已的進京似乎很沒面子,原先他們本打算作這出大戲的主角,可現在眼見著地位在下降當中。不過面對同樣的一件事,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處理方法,由此也可見到不同的品性。“猴子”和柴田勝家就是兩類不同的人,自然表現更加不同。



    在我抵達京都的當天夜裏,“猴子”帶人也匆匆地趕了來。人未及解甲、馬未及卸鞍,他就展開了一系列穿梭外交。上至顯宦公卿下至名流達人,總之是一切可以影響聖意民心的人,他都無一例外的接觸到了,一時聲望幾乎有了“諸星清氏第二”的勢頭。看來他是打算走主動親和的路線,和我近來的低調形成了鮮明對比。



    柴田勝家直到十一月九日才來,這已經是晉見的前一天了,然後就在織田信孝的“盛情邀請”下,住進了織田信長生前常住的二條城官邸,儼然一副織田家顧命大臣的姿態。他確實是威風的可以,我和“猴子”進京的衛隊僅有千人,可他地卻足足有三千之眾,盛氣淩人的姿態相當明顯。他這麼作不是沒有理由。沌川一益等一大批織田家二流家老已經公開地站在了他那一邊。



    他們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對於他們的作法我更是暗自發笑。柴田勝家的行為只能評價為愚蠢,稍微取得一點優勢就忘乎所以,他和上杉、北條、德川的那點兒“貓膩”別人知道了或許會膽戰心驚,可在我面前這只是小戲法而已。“猴子”的作法要高明許多,但是如今努力已經晚了,一來、我這麼多年地功夫不是白下的,他沒那麼大財力在一朝一夕趕上來。二來、即便是他有所進步。但也不過就是把我的影子復印了一張罷了。



    我沒有針對他們採取任何直接的行動,只是就這麼觀察著他們的表現。在這個天下矚目的時刻不應該再走中庸路線,我還准備了另外一手振聾發聵之舉!



    我再一次走進了皇宮的大門,這麼多年來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十幾還是二十幾次,不過有紀念意義的是,這是第一次我不再是陪著織田信長而來的。不管每個人的主觀感情如何,屬于織田信長地時代是已經結束了。



    “你來地可是稍微晚了點兒了?”我來到大殿的外廊時被眼尖的“猴子”看見了,這時他正和丹羽長秀以及五六個公卿在一起說著什麼。



    “可以早些來嗎?”我極為“困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一臉地茫然不解。“以前都是作為主公的隨員覲見,所以想得東西也不是很多。如今主公先世天下動蕩。對於面聖這樣的大事我可是沒敢有絲毫馬唬。都是請教了人的!”



    “是啊、是啊!”旁邊一個白白胖胖的公卿急忙說到,神情竟很是有幾分感動。“如今四海之內像諸星殿下這樣的仁人君子可是絕無僅有了,連著三日在府中齋戒沐浴不敢有絲毫疏忽。這樣的忠於皇室謹守本份。實在是天下的楷模!”這個人在朝廷內職位不高卻是精通禮法的名人,這幾天一直是被我請在府中盡心請教。



    在天下的政治還以朝廷為中心地時代裏,覲見天皇可是一件了不得、不得了的大事,從頒旨、接旨到齋戒、沐浴,以及進宮的儀仗、時辰,都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不是某一個人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當然了,如今的時代不能再同以前相比,不過恪守禮制的人還是會被人尊重,只不過是看作食古不化的迂夫子而已。



    “到底是諸星殿下。這份老成持重不是在下能比的!”羽柴秀吉感嘆之中又帶著些慚愧,微微低下了那幹癟並已經禿了一半地腦袋。



    我們站的走廊地板不久前才上過漆,因為今天的儀式早晨又被仔細擦拭過,雖然遠遠比不得鏡子,可是也能模模糊糊照見人們的影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造成的錯覺,我竟然看到了“猴子”低下的臉上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帶上了明顯的不屑與嘲笑。



    “還是諸星殿下心思細致,這樣的事情我就疏忽了!”此時丹羽長秀和其他那幾個公卿也圍了過來,唏噓中各自發表著感慨。這個時候還注意這些東西其實很多人都不以為然。不過這樣的人也許更好利用,因而從心裏高興的人亦為不少。



    “諸星殿下你能夠如此顧全大局,這真是朝廷的福份!”菊亭晴季笑瞇瞇地湊了上來,看似恭維地說道:“自從織田右府殿下蒙難時起,這幾個月來人心惶惶莫衷一是。也是多虧諸星殿下神目如炬直斥奸佞,這才使社稷自右府殿下之後……”



    “閣下這話可是錯了,在下不敢言執主公旗麾!”我立刻義正詞嚴地反駁到,這種事上絕對不能含糊。“如今不止是朝廷,就是織田家自己也正處在生死抉擇的重大關頭。我等重臣只能精誠團結貫徹主公遺志,若存其他的心思便是逆臣,我諸星清氏第一個容他不得!”



    “是在下失言了,諸星殿下勿怪!”對於我的指責菊亭晴季立刻承認了“錯誤”,不過好像也並沒有太往心裏去。



    他向來給人的印象就是貪財、隨和,讓人難以對他產生過度的猜忌。



    “閣下言重了!”我也沒有太追究,從剛才的話裏已經可以聽出他是為朝廷問的。



    “這話諸星殿下說得正是,在下也是深有同感!”羽柴秀吉的兩只大圓眼睛,在眼眶裏面來回逛蕩了兩圈,隨即一張猴臉上出現了憂心忡忡的神色。“如您剛才所說,眼下織田家的頭等大事就是同心協力共渡難關,可對於最重大的問題卻是物議紛紛。唯有名正才可言順,不知諸星殿下以為如何?”



    “羽柴殿下!”丹羽長秀皺著眉頭十分不滿地叫了他一聲,並且用明顯責備的口吻對他說道:“織田家應該由誰來繼承,那是應該由主公來決定的事情,雖然現在主公已經不在了,但織田一門的諸位近支長輩還在。本著對織田家負責的態度我們自然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但那應該是織田家正式的磋商會議上,不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更不應該在諸位閣下面前作出這樣失禮的事情!”



    這段時間丹羽長秀在京都,所持的態度是比較偏向“猴子”這邊的,但這只是出於抵制柴田勝家、織田信孝一方的跋扈,並非是無條件附和羽柴的所有意見。對於有可能導致織田家分裂、內戰的事情,他都保持著一份本能的警惕。



    “丹羽殿下教訓的是,晚輩有些急躁了!”“猴子”深深地胸了一躬,他在丹羽長秀面前一貫是表現得恭恭敬敬。“不過也請您體諒在下的焦慮,這種多事之秋不得不時刻考慮。織田家的立嗣之事,雖然本身是一件家事,但關系到朝廷社稷的安危,也未嘗不能算作是一件國事、天下事!諸星殿下的見識歷來為人所傳揚,我這裏只是想請教一下。相信各位閣下對此也是極為關注的,是不是這樣啊?”他向四周尋找起了“同盟者”,還真就有幾個點頭稱是的。



    “這……”丹羽長秀被困住了,“猴子”借助公卿們的態度使問題公開化,使他一時難以應付。扭過頭來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我,他是在尋求援助。



    “確如羽柴殿下所說,這件事我對這件事也是憂心不已!”我故意沉吟了一下,用餘光看了看周圍一群伸長脖子的人。“但是這個問題想了很久我也沒有想明白,還是等正式的會議上先聽聽大家的意見吧!”我忍住笑忽悠了他們一把。



    “如果是連丹羽殿下和諸星殿下都沒了主見,那我們這些人人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羽柴秀吉卻步步進逼,看樣子私底下已經部署了方案。



    “天理人心自存公義,我諸星清氏自是不敢有違古制!”我突然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其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盡管“猴子”的計劃非常詭祕,但是在我來講已經是大白於面前。眼下我不能壓制他的這種興致,相反倒應該大加鼓勵,要耍猴總不能把桃子從他的面前拿開吧?



    “那你……”圓圓的猴眼猛地亮了起來,閃爍的“賊光”流轉不定。“如此說……”他的嘴也張開了。



    “在下來遲了,實在抱歉!”這時候隨著一聲招呼柴田勝家出現在大門口,他身邊跟著織田信孝。



    “您來的可不晚,您不來什麼事也進行不了啊!”“猴子”只得剎住了剛才的話題,皮笑肉不笑地轉向了那邊
pluto67327 發表於 2009-3-5 13:05
第五卷、天數 64、事情的次序   



“可當不起您羽柴殿下這麼說,在下雖是一介武夫但卻還知道分寸!”隨著一陣嘿嘿地笑聲,柴田勝家短而剛硬的胡茬發出了層層顫動,就像是一隻油黑的刺蝟支起了它的防禦。柴田勝家真正是親歷了無數次廝殺的武將,言談舉止間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羽柴殿下近來是操心了,有您一個人在還用得著我們這些人嗎?”他走到了我們這群人面前,居高臨下(因為身材關系)緊盯著羽柴秀吉。



    “那你也沒閑著啊!”羽柴秀吉並沒有被他震唬住,反而像一只好鬥的公雞那樣蹩紅了臉。“柴田殿下在毫無羈絆之下,大軍居然走了一月有餘,果然老成持重可堪大事。而入京之前卻又引朋為賀遙相呼應,這份仔細和運籌,同樣也不是一般人趕得上的!”



    柴田勝家臉上嘲諷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冷,眼睛裏的殺機卻變得灼熱不堪,羽柴秀吉諷刺他下山摘桃子和圖謀不軌,在眼下這種時候可是犯了大忌。“羽柴殿下可也不要妄自菲薄,放過荒木村重直逼京都的這份魄力,也遠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不過請恕我上了幾歲年紀,極性差了,當時松永久秀好像已經伏誅了吧!”他用相同的矛擊在了羽柴秀吉的盾上。



    “你……”羽柴秀吉這回連眼睛都紅了,不知是不是為了彌補身高的差距居然跳了起來。



    “諸位閣下在此,兩位還是維護一下織田家的體面吧!”丹羽長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了他們兩個人。“如今織田家大局未定,各方外敵虎視耽耽。朝廷正等著我們繼續完成主公戧亂的大業,可你們……唉!”



    羽柴秀吉和柴田勝家依舊彼此瞪視著對方,但是至少爭吵是到此為止了。不管優秀與否他們都是政治家,基本的素質總還是有的。今天這個日子裏只要表明態度就好了,還有別的最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



    我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松之感。目前織田家的形勢太詭異了。以致就連面對海量資訊地我都常常感到不知所措,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都很難說,一定要非常小心!



    “諸位,天皇陛下開始召見!”在靜默使尷尬的氣氛越來越濃厚的時候,二條晴良的身影從正殿的大門裏閃了出來。雖然上了幾歲年紀他的精神倒還好,只是從關白的位子上退下來的這幾年裏,他已經逐漸淡出了人們地視線。



    “臣等領旨!”我們這些人以及剛剛趕來的織田信雄,在關白近衛前久的身後排成兩列。邁著大小劃一的步伐向殿內走去。



    天皇到底是名義上的一國之君,不可能事先坐在裏面等我們。不過卻也沒用讓我們這些人多等,也就是我們剛剛找到自己的位子站好,天皇父子就在通報聲中走了了出來。



    “參見陛下!”我們齊聲問訊。



    “眾卿不必多禮,均請入座!”天皇的語氣只能用“禮貌”來形容來,就差再站起來當眾還禮。“本次平亂的有功之臣全都到了嗎?”他問到。



    “上復陛下,諸位功臣均已受詔!”近衛前久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很好,辛苦諸位了!”天皇的這句話確實有感而發,只是不知道是在勉勵我們這些“功臣”,還是對那些傳旨欽差的贊賞。“寡人不吉天下不幸。剛欲安寧又有松永為亂。織田右府辭世,海內為之動蕩。幸得諸公不辭勞苦不避艱險,才重又有了這太平盛世。朕在這裏謝過了!”



    “臣等不敢,陛下皇恩浩蕩!”我們這些人齊聲回應。



    “諸公忠義朕以深知,對于追任褒揚織田右府地上奏朕已經准了!”此時天皇地臉上竟然顯出了悲戚感動的表情,我仔細觀察竟然沒有看出假來。“織田右府一生忠君護國,雖然身遭大難,但其美名理當傳揚後世。朕封其為太政大臣,並于京都敕建廟宇供奉,望諸公也要以此為念!”



    “臣等感激涕零!”我們再次謝恩,不過也知道正事該開始了。



    “諸位殿下!”果然如事先排練過的一般,近衛前久極其誠懇地說道:“如今大亂雖已平靖。但重建之事卻還千頭萬緒。希望諸位再接再厲,能夠真正穩定天下大局!”



    “閣下說地是,下臣等確實也有了這樣的打算!”丹羽長秀的坦言說到,但是又有些遺憾地說道:“不過下臣等均為武人,于國家重事殊無建樹。因此為了避免偏差,還請朝廷派大員主持其事!”



    “參予則可,主持則談不上!畢竟這主要是織田家的家事……”近衛前久立刻說到,連考慮都沒有。



    朝廷主要想得是不要打仗,至少是不要在京都附近打仗。誰來作織田家的新家督雖然各派也會有各自的心思,但是比起安全來那就是微不足道了。再說朝廷支撐的人就一定會成功嗎?那天下的事情倒簡單了。萬一被朝廷反對的人最後成了事,那麼惹來燒身之火可怎麼辦?不過這話從近衛前久嘴裏說出來也還有迴旋的餘地,實在被逼不過可以再讓天皇出面妥協。



    “這……”丹羽長秀有些猶豫了。他是想借助朝廷地聲望來造聲勢的,因此不想用太強硬的措辭。



    此時“猴子”和柴田勝家依舊閉口不言,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不在這裏表態了。畢竟眼前是在天皇的面前,不管說出過於強硬的話還是妥協的話,都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既然是這件事還有不同看法,那麼就先放一放吧!”看到眼前的情況我覺得該說話了,不能再讓丹羽長秀孤軍奮戰。而且我的計劃正可以在這個場合推進,眾目睽睽之下羽柴和柴田也不好太耍花招。



    “哦……”丹羽長秀並不理解我的好意,極其錯愕地看著我。也許此時他地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對織田家前途的擔心直線上升中。



    “如今主公的幾位弟弟都在外地,就是家臣也僅來了我們幾個,這樣的會議會有多少代表性,可是會很讓人懷疑的!”我用眼神示意他,他也明白了我要爭取更多的政治力量。



    “這……也好!”近衛前久點了點頭,雖然他肯定不願意會議推遲。“如今既然織田殿下的哀榮已告天下,那麼幾位總可以承受新職了吧!”他希望緩解一下大家情緒。



    “我等叩謝皇恩!”在丹羽長秀的帶領下,我們終於就一個事項達成了統一意見。



    “如此織田家之後續事宜,就擺脫諸位安排了!”可能是覺得今天不可能再有什麼新的進展,高居在上的天皇決定見好就收。



    “啟稟陛下,臣尚有一事啟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突然開口說道:“如今大亂已止,然大災未靖,臣已命人多方籌措糧食賑濟,但亦十分的困難。可是如今卻有大量外埠兵馬滯留近畿不去,無亂可平圖生事端,無益民生反增負擔。因此下臣百拜懇請:請朝廷頒下嚴旨,命各路藩兵各歸所國!”



    靜,大殿裏變得非常的靜!所有人都被我的突然襲擊搞得暈頭轉向,以致贊同的不知道該怎樣支援,反對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公卿們自然是興奮得眼睛都紅了,可卻啞口無言什麼都不敢說,這是有可能得罪所有軍閥的事,弄不好可是要人頭滾滾的。



    “臣附議!”丹羽長秀第一個明白了過來,立刻堅定地跟了上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可是要冒極大風險的。



    “如今大亂剛剛平息,山野之中還有不少松永久秀的餘黨,如果身擔守衛朝廷的職責卻輕而無備,那實在是為臣的失職!”柴田勝家終於開了口,但反對在座大多數人的願望他不能說得過於生硬。“主公在日常有大軍數萬駐留安土,與之相比此時保衛近畿的力量並不算多。如果朝廷對眾多將士的忠義之心置若罔聞,豈不是要傷了天下人的心!”說完他四周掃視了一圈,可除了織田信孝在點頭外其他人並沒有支持的表示。



    柴田勝家的根據地離京都最遠,要是撤回去也就沒有什麼說話力量了,所以本能地會堅決反對這個作法。“猴子”其實也是反對的,但他知道此時不能直接表示和柴田勝家一致的看法,不過他此時也在高度緊張地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柴田殿下有明確的目標了嗎?可否指點一下!”我立刻反問到,看到他發楞就繼續追擊道:“主公先逝屍骨未寒,各處同族、家臣急盼入京弔唁。可柴田殿下大軍卻駐留近江阻東部諸公入京之路,難不成柴田殿下是想獨自決定織田家的後繼之事嗎?”



    “主公的葬禮難道就由你說了算嗎?”柴田勝家額頭上微微見了汗珠,但是依舊強詞奪理到。



    “柴田殿下要這麼認為……亦無不可!”在眾人震驚的目光當中,我平靜地說道:“主公蒙難之後遺體安置在長光寺中,我雖身處攝津前線卻時時以此為念,之後回到山城為求主公身後榮光,所以將主公遺體迎至京都大德寺中。今陛下賜主公立寺供養萬世,又恰逢百日之期,難道在京都舉行儀式有什麼不對嗎?柴田殿下停留佐和山城月餘可謂近在咫尺,可曾做過什麼嗎?如果柴田殿下覺得我人微言輕不足采信,那麼我也是無話可說,請問您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嗎?”



    我一番話後柴田勝家張口結舌,丹羽長秀慚愧地低下了頭,只有羽柴秀吉的眼睛裏光芒更盛。
pluto67327 發表於 2009-3-5 13:06
第五卷、天數 65、一份遺產引發的思考(上)   



“當~當~當~~!”朝山日乘用手中的木錘重重地敲了三下,紫銅製成的巨磐發出了不次於大鐘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傳出很遠,不知攪擾了多少人的好夢。“唵、嘛、咪、……”借著他又雙手合什閉目念了起來。



    織田信長的靈樞安放在大殿的正中,從沒有蓋上的棺木中可以看到他安詳宛如睡著的樣子,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並不像是織田信長正常的模樣,因為他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表情。



    織田信長死了已經將近三個月,為使他的屍體保持完好我可是下了不少的力氣。不過即便如此也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味道,只是借著四周海量的香燭才使人們能夠堪堪忍受。



    以織田信正、信孝、信雄為首的織田信長六個兒子,以及信包、信照、長益三個弟弟,作為親族坐在緊靠靈樞的地方。而我們這邊十幾個一二級的家老,則是坐在了較為靠外的地方。出於種種原因該來的人依舊沒有來齊,因信長之死而憑失依歸的許多勢力還在觀望當中。



    羽柴秀吉和柴田勝家撤軍了,抵制織田信長葬禮的罪名他們承擔不起,不過卻也沒有照聖旨上說得那樣撤回屬國,都在半道上停了下來。羽柴秀吉停在了攝津有岡城附近,並且收編了荒木降將高山重友和中川清治的勢力,把自己的觸角伸到了近畿。面對這種情況柴田勝家自然不甘示弱,部隊走到北近江琵琶湖東岸就停了下來,並隱隱對長濱城形成了合圍之勢。



    面對這種情況我並沒有摻合進去,竹中半兵衛在歸還了丹波的兵馬後也讓前田慶次返國,自己更是率領兩萬主力退到了四國。由此我在近畿的軍事優勢全部散去,在贏得了盆盆罐罐裝不下的聲譽後,更加的被人看作是傻瓜。



    “諸位殿下!”朝山日乘又敲了一下後轉身站了起來,此時恰好從遠處東福寺傳來的鐘聲剛剛消散。“現在子時已過,除親族外的各位就請到偏殿休息。明晨寅時正式出殯。請各位務必提前准備!”



    “有勞大師了!”我們這些外臣站起身與親族見禮,並向葬禮的主持人表示謝意。



    大德寺是一座極其宏偉的寺院,只是因為歷史地沉澱已經顯得不那麼金壁輝煌了,不過房間還是非常多的,足夠給我們每個人安排一間單獨的房間。我低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傷感,奇怪的是剛才在織田信長靈前的時候卻並沒有這種感覺,只是此時為黑暗寂靜籠罩才突然心生感觸。



    “即便再聲威煊赫權勢熏天又怎麼樣呢?死後還不過是一丘黃土……”我走在由巨大立柱撐起的外廊上。低頭默默被自己地情緒所困擾。身邊兩個侍從打得燈籠並不足以照出很遠,院落中的景物顯得影影綽綽。



    作為上位者可能面臨著相同的問題,兒子太多和太少都足以導致巨大的災難,現在的織田家中盯著那把“椅子”的人不在少數,為了這個目的甚至勾結外人。可是那把“椅子”真的就麼好嗎?至少是在我眼睛裏他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輝。失去了織田信長而又沒有平穩的過度,織田家督已經不再等同於天下地霸者。



    “嗯?”我和身邊地櫻井佐吉、石河貞友同時站在了那裏,一串輕輕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我被安排的房間在一個過道地轉角處,按理不應該有人跟過來。



    出於彼此猜忌的原因,進入這間寺廟的人都只帶著必要的隨從,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些知名的武將被各方有意識地排除了出去。不過這卻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因為我本身的武藝屬於最末一個檔次。



    “諸星殿下!”就在這時後面的人開口說話了,我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原來是丹羽長秀。



    “丹羽殿下。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去休息?”我轉回身迎上了兩步。



    “有些事情……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地語調極為低沉,而且身邊並沒有跟著侍從。借著身後那盞燈籠發出的微弱光芒,我看見了他緊鎖的眉頭。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看他這個樣子我以為又出了什麼事,剛才接待織田家親族的時候他還一切正常。



    “明天出殯後主公就算入土為安了,作為臣子本應該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仰起臉可能是想笑一下,但是生硬的肌肉牽動看起來就像能劇的鬼面。“我在少年時代開始就追隨主公,可即便是我當時對他能夠成為家督也是沒有把握。不過那個時候真的是很快樂……”



    我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可是心裏卻是越來越奇怪。“難道他大半夜的他來找我,只是為了說這些這些東西?”雖然我的心裏也是不大好受(我地心比較重,每次參加葬禮後心情都很沉重)。但似乎也沒有必要這麼大晚上的傾吐心聲,而且還是找一個男人。



    “我實在是……實在是太多愁善感了!”丹羽長秀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過卻已經是在十分鐘之後了。“你看看我,真是老了!”他自嘲地一笑之後旋即正色道:“主公的喪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真正的困境才是剛剛開始。前一段時間一直忙碌也沒來得及和你詳談,對於下面會議的是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是什麼打算也沒有了,只要別人的都能接受我就樂不得了!”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極為無奈地一攤雙手。“我不敢說讓所有人都‘滿意’,因為那根本不可能!現在各方面的利益矛盾可謂犬牙交錯。彼此對立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如果能做到或感化、或高壓讓他們都能接受一個共同的結果,那您就算行了一件無量功德。我能作的就是支持您的行動,就是需要我讓出一些地方你也請只管開口!”



    “如果所有人都是你這種心思,那也就好了!可是……”他搖搖頭苦澀地說道:“這次借朝廷和主公葬禮的名義,雖然暫時壓服羽柴和柴田撤了軍,但是這件事只怕‘後遺症’不小。羽柴在攝津撈到了不少好處,相比之下柴田就不那麼甘心了,據說他已經聯絡了沌川一益准備在會議上發難,甚至拒絕參加會議。昨天恆興也從石山禦住城來了信,本來興致很高的他對羽柴在攝津的作法也極為不滿。雖然他不大可能和柴田勝家串通一氣,但如果柴田和羽柴在京都兵戎相見的話,也不排除他會從‘猴子’背後動手的可能。要是那樣整個織田家就要徹底分裂了,而你的撤軍舉動又恰恰使他們少了一層顧慮!”說著他看了我一眼。



    “我的部隊不撤也未必能阻止他們,說不定反而會成為一種口實!”我作了個無能為力的表示,眼下的問題還不是我強力解決的時候。



    “‘猴子’剛剛站到了便宜,想必會作出一些讓步;恆興憑我的關系,也可以暫時壓服住他;現在最麻煩的倒是柴田一夥,要是會議真是被尾張系的家老所抵制,那麼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你是否可以發揮一下影響,拉攏一批人支持會議?”



    “這非常的難辦,柴田勝家在尾張武力派的人裏影響實在是太深了!”丹羽長秀搖頭的同時把眉峰鎖得更緊了。“而且這次羽柴的作法給了他一定的口實,由信孝殿下出面又替他爭取到了不少人望。這次平定松永久秀雖然誰都知道是你的主導,可是畢竟在名義上是以信孝殿下為主將,所以現在他在織田家親族的內部的聲望是最高的!”



    “您是希望我適當的再幫助一下羽柴,以達到和這股勢力相抗衡的目的?這只怕不太現實!”我立刻否定了這個方案,我這個“胖子”可不能坐到蹺蹺板的任何一頭去。“如果柴田聯絡了一大批人真的抵制了這個會議,那麼力量再平衡也是一句空話。因此我倒是覺得可以向柴田一方妥協一下,既是給他們一個面子,同時也是分化一下他們的力量!”



    “怎麼妥協?”他立刻緊張地問到。



    “取消在京都舉行會議的計劃,把地點改在清州!”我拋出了這個已經在進行中的方案。



    “改在清州?”可能是這個提案過於突兀,措手不及之下他一下子呆住了。不過他到底是對織田家瞭若指掌的老臣,稍加思索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這下算是對織田親族和尾張舊臣有個交代了!”連連點頭中笑容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只要這個意見一提出,所有人也都無話可說了!再說尾張不但遠離柴田、羽柴的地盤,就是離我們幾個的領地也不近,至少能讓他們安些心了。”



    “您認為我的這個計劃還可以?”我問到。



    “豈止是可以,簡直是神來之筆!”丹羽長秀感嘆之餘,也不禁惋惜:“看來我真的是老了,已經追不及這些變化……”



    “丹羽殿下不要這麼說,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織田家的舵柄還要靠你來執掌呢!”我覺得今天到此也就該結束,應該回去為明天的事情積蓄力量了。



    “諸星殿下!你是否願意代替我,作為織田家的中樞輔政呢?”他突然拉住我急迫地問到。
86888 發表於 2009-3-9 01:24
第五卷、天數 66、一份遺產引發的思考(下)

「您……沒出什麼事吧?「在最初的錯愕過後我確認他沒有開玩笑,但隨即另一種擔憂卻油然而生,側過頭去借助微弱的燈光仔細觀察他的眼睛。

丹羽長秀對織田家的忠心無可置疑,就是有人告訴我他的忠心已經超過了織田家所有人加起來之和,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表示贊同!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撒手不管,而且又是在這樣的一個多事之秋裡。

「唉~!我也是有心無力了……」緊抓著我的手慢慢鬆開了些,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主公先世拋下了織田家這偌大的家業,我有心維護卻難擋別有用心者的覬覦。在這種時候要想支撐織田家繼續走下去,需要的是強有力的手和智慧的頭腦,可這兩樣我卻都不具備……」

「 丹羽殿下您不可以如此說,眼下也只有您可以撐住織田家的大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給他些安慰而已,這個位子我是絕對不能接的。「您在織田家身孚眾望,方方面面都要給您些面子。我則不同,不管我做什麼都會成為別人詬病的口實。眼下織田家依舊是天下第一勢力,只要我們內部不起紛爭,所有人對織田家都莫若奈何。所以如今唯有你,才可以穩定織田家繼續走下去!」

「可如今我實在是感到力不從心,織田家需要的是強力……」他還是不想放棄努力,似乎這是他能夠為織田家作得最後一點事情了。

「 羽柴和柴田都不會答應的,織田親族也會生出別的心思!」我搖了搖頭語氣相當堅決,同時又顯得很無奈。「我知道許多人都在擔心,擔心我的勢力過於強大了。不錯,這確實是事實,而且已經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讓他們感覺自己沒了安全感。不過也請您理解,要是讓他們每個人有了安全感。

我的安全感可就沒了,因此即便我有所讓步也不可能放棄的太多。所以在會議結束之後我會把主力收縮回四國,在近畿所留的人馬僅夠保證和泉、丹波等地地安全。也許我這支力量留在四國是最好的選擇,既讓那些人放心,又可以讓他們不至於肆無忌憚地打起來!」

「你這個人哪……實在是太過於的愛惜羽翼了!」丹羽長秀松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歎息中感慨無限。「名聲這個東西,有時候實在是誤人,像一條無形的繩子束縛著人們的手腳。要是你能留在近畿。羽柴和柴田就都不會那麼得寸進尺了!」

「與其擔心這些枝枝葉葉的事,你還不如仔細考慮一下根本,時間可已經不多了!」我看他還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因而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根本?什麼根本!」乍聽之下他沒有明白。

「究竟該立誰為主公地繼承人,就算決定不了您也該有個態度吧?」我把語氣盡量放緩,說得輕描淡寫。

「只要穩住了主要的重臣,按照禮法古制……」本來信心滿滿的丹羽長秀突然說不下去了,張了張嘴再也發不出聲音。

「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不簡單,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我沒有刻意盯著他去看,而是也作出了深深憂慮的樣子。「……如果信忠少主尚在。那麼就一切無話可說。可是眼前這種局面,立誰不立誰好像都有道理。我相信這幾個主要繼承候選人的身後都有人支持,而且那些支持者恐怕也都有自己的打算。雖然強制通過一項決議應該也辦得到。但是不久之後就會有人藉著那些落選者的名義揭起反旗。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做周密穩妥的打算,不然就乾脆作戰爭的準備好了!」

「唉……」丹羽長秀在那裡佇立了一會兒,最後無言的離開了。夜色中他地身影漸漸隱去,顯得是那樣地孤獨與蕭瑟。

「唉……」我也無言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回去睡我的覺。對於他的同情和對眼前局勢地認識都是真實的,真實到並不需要加以證明。

織田家的時代過去了,不管怎麼拉也無濟於事,即便是我不伸手取得,別人也絲毫不會客氣。我如果真是就這麼放棄了的話,那麼我的這一支勢力也會在我死後迅速消散。那些爬上去的曾經的競爭者,不可能心存慈悲之念。

「嗯?」進門時我的眼皮跳了兩跳,扶著門框的手沒有繼續往外推。「你們退下吧!我要一個人呆一會兒!」我站在那裡說到。

「是!」櫻井佐吉答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把燈籠遞了上來。

「我不需要燈!」我擺了擺手後走進了屋子,然後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下。「你怎麼回來了?」當屋門關上以後,我對面前地一個白衣人問到。

「竹中大人預計主公近期將有大的舉措,因而急令將臣從九州召回。加籐大人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臣送了進來!」白衣人叩拜回稟到。

「這幾天風雲變幻通信不便,重治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起近些日子給竹中半兵衛的信過於簡單。導致了他按照猜測進行了一些準備。不過這也沒什麼,不會影響什麼大局。「……九州的事情怎麼樣了,目的都達到了嗎?」我舒了一口氣後問到。

「全部安排已妥,只等主公光耀九州!」儘管不明白我在這個時候怎麼會想起那麼邊遠的事情,但他還是簡單明瞭地回答到。

「這就好!」我點了點頭,想著自己也該採取些主動的步驟就說:「織田家的善後會議將會在清州舉行,所以規模也必然會擴大很多。你可以現在就趕過去,提前在中下層地勢力中作些準備!」

「微臣遵命!」雖然白衣人馬上答應了下來,但心裡並不是沒有顧慮。他的行事作風素來穩重,因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時間急迫目標眾多,微臣實在沒有把握達到太好的效果。不知主公可否給微臣一些……」

「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好笑,連竹中半兵衛都誤會了何況是他。「這次會議上雖然是我一力促成,但是卻沒有在會議上取得決定性政治優勢的打算。這次會議主要的目的是維持織田家領導層的平衡,而且是一種動態的平衡。一定要強調『動態』,你明白嗎?」我把雙手伸到面前比劃了一下。

「動態?……動態……臣明白了!」他叨念了兩聲,然後才會答到。我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聲音卻是逐漸清晰的。

「 柴田和羽柴一定會想方設法攝取最高的權力,關於這點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我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在這個問題上是不能含糊。在戰場上可以進行暫時的退卻,但絕對不可以把勝利交在對方手上。「我已經交代了段藏,他會讓人散佈一些關於柴田和羽柴野心的傳言,可以藉著這股風在織田舊臣中活動一下,讓他們對那兩方的話產生懷疑。不過你的身份不同,不能過於張揚,這個尺度你自己去掌握!」

「這個主公敬請放心,微臣會間接的去行動,更不會有人聯想到主公!」白衣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手裡面有一把看不見的「尺子」。

「『煉石計劃』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我突然問到。

「這件事……進行得還很緩慢!」聽我提起這個問題,白衣人顯得有些侷促。「因為要進行的不著痕跡,所以無法採取那些過激的行動。之後又發生了九州的事,所以……」

「要抓緊了!」我沒有對他進行責怪,絕對安全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不過以前我卻是有些放鬆了,近來的事情對我觸動很大。「主公蒙難的經過,你都聽說了嗎?」平復了一下心情我問到。

「已經在加籐大人處,看到了相關的資料!」黑暗中他在點頭。

「 一個已經將天下捏在手心裡的人,就這麼輕易地死掉了,這有誰能想像得到呢!」黑暗中我彷彿又看見了那兩隻鷹隼般的眼睛,不過事實上它們已經永遠的閉上了。 「在主公的身後能夠完成大業的,應該也只可能是我,但是我卻不想在最後關頭那樣的死去。『煉石』和別的計劃比起來目標要少很多,卻是更加的精細,不容有絲毫的差池。我是不希望會真實的發動,但不得不看作是一條保命的手段,之後會再撥給你20萬貫,一定要完美的部署!」

「主公苦心臣已深知,請主公放心!」白衣人再次跪拜行大禮。

「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清州的事情應該不會太難辦!」我現在還必須施行一段韜光養晦的策略,所以如圍棋走輕一般,在這片反而有了主動。

「主公!據臣所知,柴田一夥已經準備強力推信孝殿下繼位了!」他突然明確地向我提到。「……如果一但讓他們成功,將對主公造成極大的困擾。不知道……」他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來。

我靜默了大約三分鐘,然後把雙手攤開豎直向前伸去。

「你看見這兩支手了嗎?」我擺了擺問到。

「是!」他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親手』沾上織田家的血,永遠也不會!」我的嗓子有些乾澀,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臣明白了!」半晌之後白衣人回答到。
86888 發表於 2009-3-9 01:28
第五卷、天數 67、清州之路(上)

在日本的中部地區,初冬是個利於旅行的季節,這時已經不再會有霏霏的淫雨,而雪通常也不會這麼早就將下來。凋敝的草木和收割後的農田,或許景色不太容易被人所喜,但只要你懂的欣賞,說必定還會在心頭引起另一番滋味呢!

天正八年(1580)的十一月三十日的拂曉,天基本還是黑著,我就已經起身洗漱完畢,正在房間裡用著早餐。阿雪和鶯則是在我身邊收拾著屋子,儘管只是住了一天,但還是有很多零碎的東西。

「主公!」櫻井佐吉在外面扣門。

「進來!」我答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吃著我的早餐。「隊列已經整頓好了嗎?」我頭也不抬地問到。

「所有人都已經在外面待命,隨時聽候主公的命令上路!」他已經穿好了全套的盔甲和裝備,看來確實是所有人都在等我了。

「嗯!」我點了點頭,這種事確實是不應該再出差錯的。「我們馬上就走,你可以命人先去清州報信了!」我吩咐到。

「是!只是……」櫻井佐吉遲疑了一下,事到臨頭他又有些猶豫。「貞友剛才出去走了一趟,他讓我來請示主公:是否可以等到天大亮了再成行?」

「嗯?」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難道是真的有人想向我動手了?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並非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路上有埋伏忍者也早就應該來報了。

「是外面下了很重的霜,道路變得有些濕滑!」他立刻向我解釋到。

「哦?」我從桌邊站了起來,來到窗前伸手推開。一股濃重的寒意撲面而來,激得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外面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屋頂、地面、樹木,以及由大門望出去的原野,全都在一色中朦朦朧朧分不出了界限。院子裡我的車隊確實都已套上了轅馬,整裝待發的騎士們環繞在它們四周各自牽著自己的座騎。

「這點霜凍不算什麼。我們按時出發!」我稍加思索就走回來對櫻井佐吉說到,雖然貪圖享受可好歹我還是個武將。

「是!」櫻井佐吉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既然我作出了決定他們只能無條件執行。

「但願這次清州的會議中出現地,也只是這樣一些小毛病就好了!」我又扭過頭從敞開的窗子裡望了出去,並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裡是伊勢小木江城西面不遠的一個客棧,我正在趕往清州的路上。

清州的會議最終確定了下來,這是略微傾向柴田一方的決定,但是又沒有觸及「猴子」的底線。既然是此舉受到了中下級尾張、美濃籍武士的普遍認可。那他也不好表示反對。

既然不能反對那麼就索性掌握主動,在這件事情上「猴子」表現出了絲毫不下於柴田勝家地熱情。兩個人前後腳地趕回了尾張,看來是想抓緊時間佈置一番了。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織田信長父子死後,人心惶惶之下有不少人都回到了尾張和美濃,和那些發跡了的城主不同,他們並沒有在近畿各地得到什麼土地,根基還是在自己的家鄉。儘管單擺浮擱他們誰也沒有太大的力量,但是加在一起就不可忽視了。

我雖然沒有他們那麼著急,但是太晚了也不好,現在這個形勢下我並不想引起什麼人的猜測。任何地方我都是不想出頭的。本已和丹羽長秀約好了行期。可又被近衛前久挽留了兩天,其實我也知道,他是怕我一旦離開。答應運往京都的那20萬石糧食會出現變化。

其實他也是多心,這批糧食在我與松永久秀僵持期間,就已經運到了界町。之後的事情是因為羽柴和柴田兩路大軍鉗制京都,我擔心發生其他的什麼事才暫緩執行。從朝鮮運糧回來地船隻正在陸續到港,雖說緩解整個近畿地問題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京都卻無需有什麼擔心,誰有粉不抹在臉上呢!

看來到清州的時間是一定會晚了,但卻已經有不少消息傳來,眼下那裡的形勢可以稱得上是風雲際會,比當年織田信長在那裡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人來地不少也並沒有打起來。但是緊張的氣氛卻日益濃重。

「不知道丹羽長秀這幾天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又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我擦擦嘴走向門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混亂從那扇打開的窗子裡傳來,聽聲音好像是一些人在彼此詢問打聽著什麼。雖然聲音不大但彼此的語速都非常快,而且是有許多的人同時在說。

「稟報主公,池田殿下求見!」就在我想出聲詢問時,櫻井佐吉已經在外面通報到。

「有請!」我把伸到一半的腳踏下,急忙向著門外迎去。

我和池田恆興並來一道同行,這天還黑著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唉呦!」門被拉開池田恆興卻已經面對面貼在了門口,我們兩個人險些撞著。

「你來了還說什麼『求見』。實在是太見外了!」我把他引進了屋內,鶯和阿雪簡單地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我們兩個人地關係在一些細節上已經不需要避諱,何況這還是在旅途之中。

「那是你的侍從篡改了我的話,我原來說的是『去看看那廝起來了沒有』」他毫不客氣地咕咚坐在了小桌前,隨手把我吃剩的早餐抓起來就往嘴裡塞。他的衣甲因冰霜的沾染顯得濕漉漉的,臉色也因冰冷而變得有些蒼白,看樣子是連夜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路。

「你這是怎麼了,近畿地災荒不至於讓你也餓著吧!」已經有一段日子我們兩個沒有通信了,乍一看他這個樣子還是真的嚇了我一跳。

「還不是為了追你,我從京都趕到這裡可……可只用了一天!」四分之一個飯團因為受到輕視而小小報復了一下,在通過他的咽喉時稍稍滯留了片刻。

「追我?你沒事追我幹什麼!」看這個樣子是沒辦法馬上啟程了,我向還站在門外的櫻井佐吉作了個手勢。

他躬了一下身,然後從外面把門拉上。

「不追上你說不定這次清州的會議就會把我甩下,到時候只怕我連哭都來不及了!」他此刻嘴動的頻率相當快,不過還是可以聽出語氣裡卻帶著一股明顯的怨氣。

「這話怎麼說?前兩天我和丹羽殿下都給你去過信,你的反應不是不太積極嗎!」我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明顯地感覺這裡面有了誤會。這個「疙瘩」可得及時解開,不然就有可能在關鍵時刻出大問題。

「 開始我確實沒有太當一回事,認為只有抓在手裡才能算是自己的!」池田恆興依舊低著頭自顧自地忙碌著,但是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注意力更多的已經轉回到說話上面。「……『猴子』這個傢伙可真不是個東西,他現在是鐵了心想來和我搶地盤了!前幾天他說是響應丹羽長秀和你的倡議退兵,可實際上退到攝津後分三路隱隱對我的石山御住城形成了合圍之勢。幸虧我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答應他們入城、借糧這些借口,不然一定會為他所乘。想打我石山御住城的主意,簡直是癡心妄想……」他越說越氣憤,開始還是邊吃邊說,到了後來可能是吃飽了,乾脆將桌子一推衝我嚷嚷了起來。

我雖然臉上的表情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裡卻在一個勁兒的叫苦。這可以說是一個「死結」所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清州會議引向萬劫不復的地步。

之前我支持池田恆興果斷拿下石山御住城,就是為了在這一方向上鉗制「猴子」的動作,為京都造就一個均衡的形勢。「猴子」這個人是有決斷的,加上手下一班比我差不了多少的文臣武將,在當時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把歷史上的過程再重演一遍。所以說當時我的這個作法,還是不錯的!

可事情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著的,為了今後一段時間織田中央政權的平衡,要讓「猴子」和柴田勝家的實力大致相當,那麼攝津交給「猴子」就是最合適的,最符合我眼下利益的佈置。

我已經表示出了無意中樞的打算,「猴子」則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機會,為了今後能夠進一步把手伸向京都和安土,他一定會強烈地要求攝津的地盤,只怕這也是他在清州會議上的底線了!

可池田恆興就能輕易打法嗎?他可是我這一系中最核心的團結力量,弄不好可是要傷一大批人心的。從他剛才的話裡我只少聽到了七個「我的石山御住城」,由此可見他對攝津的執著有多麼強烈。左思右想之下,我真是陷入了兩難之間。

「喂,我說話你聽到沒有啊?」看我半天只是坐在那裡發愣,池田恆興忍不住推了一下。

「你的話我自然是聽到了,只是我沒什麼好說的!」我苦笑了一下,他的話我還是真沒完全聽清,不過想來也就是些罵「猴子」不仁不義的話。

「說起來當初都是兄弟……」

「 兄弟?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池田恆興嘿嘿冷笑了兩聲,接著磨牙的咯咯聲就從他的嘴裡響了起來。「這麼多年了你難道沒看出來,他這個傢伙可是對誰都下得去手的!對付他只有一個辦法……」他忽然抬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我問道:「要是我和『猴子』兵戎相見,你能借給我多少兵馬?」
86888 發表於 2009-3-9 01:31
第五卷、天數 68、清州之路(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沒想到矛盾已經激化到了這個程度。他一句話就把事情擺在了明面上,難不成一場混戰就這樣開始了嗎?

「要是你借兵只能說是你需要多少,而不能問我能借給你多少!」我底氣十足地說到,這個時候不能直接的勸他。眼下他正處在牛角尖裡,越勸他越容易往窄處想,只有先把他的注意力引開,然後再想辦法化解。

「還是你是真兄弟,總算我還沒有看錯!」池田恆興的興致一下子就高了起來,衝著我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 可我還是的說你兩句,這件事辦的可太毛躁了!」我皺起了眉頭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責備的神情望著他。「打仗可不是如此輕易的事情,對付『猴子』這個狡詐的傢伙尤其要小心仔細。你之前怎麼也不給我來個信,再不然派人過來傳個話也好。現在我的主力已經退回了四國,再要調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現在立刻著手,這麼大規模的舉動也不可能不被他察覺,再要取勝也就費勁兒了。

而且現在清州會議馬上就要舉行了,我們這麼做不是打丹羽殿下的臉嗎?你呀真是不懂事,這麼匆匆地追上我,我也給你變不出兵將來呀……」

我知道他剛才的話只是一時激動,實際上並沒有真就下了和「猴子」開戰的決心。我現在這麼說只是想看看他的真實意圖,說到底他並不是個糊塗人,只要冷靜下來還是能聽進去道理的。

「拜託,我哪裡像你說得這麼不堪!」池田恆興果然不服氣地衝我翻了翻眼睛,但是語氣已經明顯鬆懈了下來。「打仗是要成百上千死人的,我自然不會這麼沒有分寸。我這麼問只是想知道你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這樣我的心裡也就有底了!」

「那你又何必趕得這麼急,即便是我到了清州也會有個一兩天才開會啊!」我這時神色也恢復了輕鬆,他能這麼想事情就不會變得很糟。

「 原來因為石山御住城的形勢緊張。我還真是沒打算來著!」可能是單純為了加重語氣,他拿起桌子上一隻什麼都沒有的空杯子,然後重重在桌面上墩了一下。「及至後來我打聽到,『猴子』和他的那個狗頭軍師黑田早就離開了攝津,我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要壞了。雖然清州會議說起來聲勢浩大,其實在召開之前基本地內容就已經決定好了,而且只要為首的那五六個人達成了協議,其他人再說什麼都是白搭。那些吆吆喝喝的嘍囉們。只是為各自的主子壯壯聲勢罷了!『猴子』這傢伙是想在會議上造成既成事實,那麼不管怎樣我都只能接受了,否則就是與整個織田家為敵。想起這小子的陰毒我就一身冷汗,這才急著趕來想先和你商量一下!」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猴子』一定會這樣幹!」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捏動指節時發出了嘎吧一聲。「眼下織田家的形勢已經是風雨飄搖,『猴子』只怕是想……」

「眼下織田家哪裡還談得到什麼『形勢』,就算『猴子』不這麼想別人也會這麼想!」他語氣輕蔑地插了進來,對這個問題顯得相當地不屑。

「哦!」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池田恆興,他這個織田家的一門眾居然也是這個想法。不過如今頭腦清醒的人應該也都看出來了。黯弱的繼承人、巨大的遺產再加上內外強勢人物的覬覦。織田家也只能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現在他直接表達了這個意思,下面的事情我也就好說了。

「 我只是不明白!」他突然又說道:「且不說將來的織田家會怎麼樣,但就今後一段不短的時間裡來講。織田家將會掌握在一個外姓重臣手裡。你不要跟我說那些虛頭巴腦地話,那簡直是侮辱我地智慧!」他看我要張嘴,急忙搶先制止。「……雖然織田家也有幾個成年的近支成員,但他們卻普遍一無這個能力二無這個實力,所以家族內部支撐的可能根本不成立!」

「那怎麼就不會是幾個人聯合執政呢?照目前情況看這個可能性最大啊!」我衝他咧著嘴笑了笑,可任誰都看得出裡面地無可奈何。「……『猴子』佔據西國;柴田扼守北陸;明智掌握甲信;我在四國擁有海上優勢;近畿和東海則在丹羽、德川以及織田家諸位殿下的手裡。這樣的局面雖說混亂,但全面大戰似乎對誰都沒有好處,不然大家也坐不到一起來!」

「一兩年之內或許可能,但長時間就不現實了!」池田恆興到底不是當年那個不成熟的年輕人了,因而在這樣的大事上面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你們幾個實際上大多數都瞧著別人不順眼16K小說網…。能夠暫時的合作屬於迫不得已。一旦條件成熟肯定會彼此下手,最後就算不是同歸於盡,權力也只能掌握在一個人的手裡!」

「你能看出這點不錯,真的是很不錯!」我真心地誇獎到。

「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他的得意在臉上一閃而過旋即正色道:「這就是我剛剛說地『不明白』,你本來是有機會的!之前『猴子』和柴田對峙於京都,彼此顧忌就給了你時間。竹中半兵衛率領大軍返回之後,你實際上已經有了壓制他們雙方的實力。你為什麼不在當時一鼓作氣的佔據京都,放過這樣的機會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這個我確實作得到。但是你認為這樣好嗎?」說了半天我覺得自己有些口乾,拿起桌上的茶壺搖了搖,裡面果然還有一半。「那樣『猴子』和柴田可能會隱忍下來,但是一定會暗中勾結。同時因為我所採取的強勢作法,織田舊臣中一定會產生疑慮,甚至連丹羽殿下都可能起來反對我……」

「這樣你就怕了,就這樣放棄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池田恆興瞪大了眼睛,表現得比我自己還著急。「織田家以後會怎麼樣只能聽天由命,可是在主公死後別人已經不可能容下你了。你如果不上位去爭取最大的權力,那麼就只能是等死,你就心甘情願去等著這個結果嗎?」

「對於他們我自然是不怕,但是除了他們還會有別人!」我拿過杯子倒了一杯,然後喝了下去。「至多半年他們就會捲土重來,『猴子』聯合毛利,柴田聯合德川,可能還要加上上杉和北條。正因為我地強大超過他們兩家甚至三家的聯合,所以才使我一定會成為眾矢之地!」

池田恆興一時默然,他知道我說得是實話。「難得……難道你就不能先發制人嗎?」好半天後他才說到。

「 那當然是可以,而且在初期一定會取勝!」我手裡的茶已經地喝完,用桌子上的幾個杯盞草草地擺出了當前的形勢。「不過敗了他們可以退,對此我卻毫無辦法。追擊羽柴我擔心柴田進攻京都,而去追擊柴田又要考慮羽柴奪取界町。就算是我不管不顧了,可到了越前後德川就會參戰,打到了越中上杉和北條想必也不會看著。所以我只能孤零零地守在京都,不但必須撤出九州,還要時刻擔心四國受到進攻或發生叛亂。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嗎?」我對他問到,但卻沒有指望得到他的回答。

我果然沒有得到回答,他只是搖了搖頭。

「得到的結果就是像三好長慶那樣死去,因為根據地不在近畿而強要佔領京都!」我說這話時有些壓抑,並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你就這樣的沒有信心?!」池田恆興的聲音雖低但卻極為激動,不知是對我的缺乏信心感到憤怒,還是為了掩飾自己同樣的悲觀。「三好長慶壓制不住四國就匆匆進兵,自然是一種極為愚蠢的行為,可你今天卻掌握著四國全境;三好不但要抗衡六角家更有細川氏的反撲,可今天在你面前卻哪還有這樣的敵人;那個時候將軍的聲望還能聚集起一批人來制約他的行為,現在卻是……」

「你忘了說經濟力量了,這也是三好長慶無法比擬的!」我安撫住了了他激動的情緒,不過因為他的表現心裡卻更加踏實了。「不管是不是出於狂妄吧!我也確實覺得不像剛才說得那麼悲觀,事情只要謹慎對待就有辦法。雖然他們會因為恐懼聯合起來對付我,但他們自身之間卻也有著根深蒂固的矛盾,合縱連衡之間也能夠作到各個擊破!」

「那……」池田恆興被我說的眼睛裡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 那也是非常困難的,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去佈置和調度!」我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此時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這話我對竹中都沒有明確說過,今天不妨和你交個底。我不會甘於受那些人的擺佈,所以將來只能一個個把他們清除掉。但是如果我現在就公開和他們所有人決裂,那麼至少要用10年時間我才能控制本州中部這一帶,還要再經過5年的時間才能壓制全國所有強大勢力。為了避免這種局面,我決定暫時要對他們作一些妥協,近畿的許多利益在這次會議上我都會放棄!」

「你做了這麼多的讓步,就可以縮短那個時間嗎?」他問這話時表情非常複雜,有興奮、有惋惜、有愧疚、還有許多擔心。

「一年,至多兩年,我就會重新回來執掌京都!」我豎起的手指在他迷茫的眼前不斷晃動著,聲音裡充滿了誘惑。「……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和我上同一條船了!」
86888 發表於 2009-3-9 12:17
第五卷、天數 69、風雨滿樓(上)

清州城如今雖然依然是「重鎮」,但離「邊陲」已經相距甚遠熙腿來織田家的神經中樞已經離開了這裡,二來是附近最大的勢力是德川家這個忠實的盟友,誰會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攻取一個沒多大意義的地方呢?所以雖然清州城依如戰國中所有城堡一樣,還保持著夜晚閉城宵禁的傳統,但是執行情況卻已經是大不如前了。

可是自從十幾天前,情況出現了急劇的變化,作為第一批到達的會議參與者,織田家的信孝、信雄、信包等人住進了城裡。為了誰住在什麼位置,這幾位就大大地鬧了一場,而羽柴秀吉和柴田勝家的到來更增加了這種混亂。

柴田勝家和羽柴秀吉都沒有進內城居住,而是分別下榻在了當年自己的居所裡。不過這絲毫也沒有影響他們發揮作用,各式人等在他們那裡竄進竄出,如老鼠般活躍在整個清州城。正是通過了這些「老鼠」,把城外的兩個幕後主使和城裡的前台代言人連接了起來,兩個信息中心隱隱形成了。

又過了兩天丹羽長秀的到來才使這種局面得以緩解,他明顯地意識到如果任由他們這樣下去,這場會議就將向著無法控制的情況發展。實際上要傳遞什麼消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對會議主持者的態度進行試探,試探他們的舉動會得到什麼樣的反應,同時也可以增加自己屬下那些不堅定者們的信心。

丹羽長秀把織田信長和信忠的牌位設在了本丸,把織田信孝和信雄趕到了二之丸和三之丸,同時嚴厲地施行了宵禁,就算是白天,沒有得到許可的下級織田家臣也不得隨便出入。這一系列措施確實對柴田勝家和羽柴秀吉起到了一定震懾作用,他們一時也搞不太清楚丹羽長秀到底依持的是什麼,不過他們不可能停下正在做著的那些事,只是變得更加隱秘了。

因為池田恆興的這段「插曲」,我真的到了太陽升起才又上了路。雖然濃霜已經化淨可時間還是耽誤了。渡過小木江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半,緊趕慢趕到達清州更是過了午夜。

「如果我也是著急動手的話,也許這裡地『老鼠窩』就要變成三個了吧!」看著已經裊無人跡的街道,我不禁有些惡趣的想到。不過仔細一琢磨我自己又覺得有些好笑,如果我真是這麼急的話,那還會有這個清州會議嗎?

「這次為了你我可以放棄石山御住城,但是你總不能讓我太……」並轡而行的池田恆興還在我耳邊嘮叨,他已經這麼磨嘰一路了。真不知到他哪來的這麼大韌勁兒。要是都用在正地方說不定也能得到天下!

「你的話我都快能背下來了,要是在會上對別人再這麼講一遍,何事不可成?」我的用馬鞭地桿敲了一下他的頭盔,讓他不要把臉貼得我太近。

他一張嘴就愛激動,唾沫星子已經濺到我鼻子上了。

「你的意思我的意見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他並沒有聽明白我話裡揶揄的意思,興奮地一帶絲韁險些和我撞上。

「 我是說他們大多數人都會被你給煩死!」我忙不迭地調整好座騎,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這次會議上的關鍵問題,就是所有人都會對自己利益奮力爭取!雖然這次看來是要放棄石山御住城和攝津的一些地方了,但是如果你連爭都不爭一下,那就顯得太假了。『猴子』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們這麼作實際是為了他們放心把『餌』 吃進去。然後其他的事就好說了!」

「『猴子』這個傢伙可以說是自卑又自大,即便知道是圈套也會毫不猶豫地把頭伸進去!」池田恆興現在一提起「猴子」就是咬牙切齒,但這並不影響他客觀的判斷。畢竟他們也是打了二十幾年交道地。瞭解地自然不會少。「據我估計他可能會知道你的打算,就算他想不到他手下的那個黑田應該也會提醒他。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會放棄,因為京都這個地方和那高高在上地位置,對他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張得意而又乖張的瘦臉。「我想他對自己的能力是極度自信的,自信可以在我處理好九州的問題前,他就可以處理好柴田並把京都牢牢抓在自己手裡。那時候他那就掌握了朝廷大義的名分和足夠的資源,可以勢均力敵地和我大戰一場了!」

「而且為了不讓朝廷落在柴田手裡,他也不可能先回過頭來對付你,是不是這個樣子啊!」現在池田恆興已經大致瞭解了我的全部計劃。因而笑嘻嘻地說到。「你是想用這一隻『爛桃子』,殺掉這兩個『士』了?」

「能夠除掉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何況他們也算不上什麼『士』!」我輕輕地用馬鞭敲打了一下戰馬的三岔骨,上天應該會滿足我這個「小小」地要求吧!

「唉,我們這是去哪兒?」我的隊伍在經過清州町的中心後沒有繼續向上面的城堡走,而是轉了個彎向一條岔道裡走去,池田恆興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已經閉城宵禁了,我只能先到城下的一棟屋敖裡住半夜,其他的事明天早上再說!」說到這裡我忽然反應了過來。「你不也是清州人麼。不回自己家去看看?」

「只有兩個同族在看房子,也沒什麼可看的了!」接著他就奇怪地反問道:「『猴子』和柴田都住在城外,明顯是存著分庭抗禮的意思。這個時候你正是應該趕快進城去和丹羽殿下會合,怎麼反而也紮在城外呢?不過就是叫個門的事,誰還能不給你開。」

「 雖說是一件小事,但卻也由小見大了!」我搖搖頭不同意他地看法。「他們傲慢無禮我就謙恭謹慎;他們抵制會議我就積極促成;他們對於丹羽殿下的指示置若罔聞,我就偏偏要做個執行的表率。封城宵禁看起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就是要一絲不芶的遵守。不是為了會不會有人給我開門,而是我要用行動來影響一批人!」

「你呀!真是……」池田恆興搖頭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是感慨還是覺得無聊。「對了,你覺得柴田會是『猴子』的對手嗎?」他忽然問到。

「你怎麼會這麼說?」我笑著反問到。「現在普遍的看法是柴田比『猴子』有優勢。這點從雙方依附地人數上就看得出來!」

「這個……我也說不太好!」他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一個感覺:柴田的深淺一望而知,甚至還自己弄得很張揚,有什麼實力很好掌握。——『猴子』這個人就不好說了,會藏起些什麼誰也說不準。所以這兩個人比起來,我毫不猶豫會投『猴子』一票!」

「 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這次會議上我準備幫上柴田一把!」我不再開玩笑,而是十分嚴肅地對他說道:「柴田的領地最為遙遠。出入近畿十分不便,既然他同樣不能放棄根本,所以一定會作些別的打算。在這次會議上我準備支持他在土地上的大部分要求,以便在將來讓他在京都發揮足夠的影響力。

至於『猴子』嘛……對他的傾斜主要在政治方面,不過也不能讓他把朝廷和織田家地最高權力掌握在手裡。為了達到這個平衡的目的,只怕是不止石山御住城,大半個攝津全都要給他讓出來了!」

「不甘心哪……實在是不甘心……」提起這個問題池田恆興依舊是恨恨的,但已經不那麼激動了。

「這個我也會替你想著,不會讓你過於委屈的!」我對他安慰到,雖然現在還沒有把握一定就能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這時隊伍已經來到我的那處產業。這裡只不過是我當初在城外隨意置的一座院舍。是用來儲備物資的,自己可是從來沒在這裡住過。不過好歹只有半宿,明天至少可以搬到我在外城的那個家裡去。

「主公。山內一豐大人正在等您!」前面地隊列正在進入院子時,石河貞友返回來向我報告到。

「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嘛!」我微笑著對池田恆興說到,心裡對山內一豐地來意已經瞭然於胸。「請山內大人稍待,我洗漱一下即刻見他!」

「我還是回我自己家去算了,我們早上城裡再見!」石河貞友走後池田恆興突然說到。「他最近和『猴子』走得非常接近,我現在不想見他!」說完他一撥馬,率領自己的人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諸星殿下,這麼晚還來打攪您實在是失禮了!」山內一豐是恭恭敬敬等在院門口的,見到我地隊列才一同隨著進來。我真得只是簡單地擦了把臉就接見了他,並沒有任何誠心的難為。

「什麼失禮不失禮的。我們之間用不到這個!」我把他按坐下後自己才坐下來,語氣間甚是親密。「當年在桶狹間要不是你和貞勝救了我一命,說不定我就留在那兒呢!」

「難為您還記得,不過是一些應盡的本份!」他的面容一僵後隨即鬆弛了下來。

「當時的情形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那可是在重圍之中啊!」看他不再那麼拘謹我就問道:「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吧!」

「我來見您是想……」

「等等!」他剛說了半句卻又被我止住了。「我知道這不一定是『你』想做的,而是替別人問我的意思。我非常明白你的處境,所以你絲毫也不用對我有什麼忌諱。說吧!是誰安排你這個時候到這裡來見我的?」我微笑著問到。
86888 發表於 2009-3-9 12:19
第五卷、天數 70、風雨滿樓(中)

「哦……」山內一豐被我問得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這麼直白的問號使他有些不知所措。從各方面講他都是個謹慎守禮又有些瞻前顧後的人,過於果斷乾脆的方式他有些接受不了。

「 如果你覺得不好說也沒有關係,那就由我直接說出來好了!羽柴殿下希望我怎麼作?」看到他尷尬的樣子我微微一笑,無所謂地對他說道:「你不要有什麼顧慮,這樣做無論在你還是羽柴殿下全都無可厚非。在織田家這樣一個何去何從的關鍵時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認知和選擇,想要向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去努力這沒有錯。你盡可以向我闡述你們的觀點,我也盡可以同意或者不同意,不過至少我認為這種開誠佈公的方式不應該構成我們彼此之間的矛盾!」

「其實……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是羽柴殿下的意思,關鍵還是在我!」山內一豐的面部肌肉鬆弛了一些,甚至還勉強的笑了笑。「都是我們這些輔助少主的人無能,在主公蒙難後沒能保護好少主,致使他亦遭奸人所害。如果是還有些羞恥之心的人,也許早就剖腹追隨少主於地……」

「 山內大人不要這麼說,少主的事情多少我是知道的!」看他的傷心並非出於做作,我因而也就勸解道:「身為武家喪身於刀劍之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少主雖是被暗算但也是戰死於陣前,這也算是有天意的成份了。再者敵人狡猾狠毒,層層設計步步殺機,事出突然沒有防備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知道你當時尚且身在歧埠,任何人都無法將此事歸罪於你!」

「可我自己心裡卻難以免去自責啊!」他抬起右手攥拳,在左胸心臟的位置上捶了兩下。「在少主噩耗剛剛傳來的時候,我們真是人心惶惶莫衷一是,那時整個歧埠城的兵馬還不足兩千,一旦發生情況後果一定不堪設想。當時的謠言滿天飛。還有人……」

「還有人說我已經起兵謀反,打算自立為主了是嗎?」我輕輕地捻著小鬍子,用玩味的目光審視著他。

「哦!……是的!」聞聽此言他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不過迅速穩定住了。「不但如此,而且這種傳言相當盛,抱有懷疑地可是大有人在。可對於這種話我是絕對不信了,你諸星殿下絕對不可能作出這種事情來!」

「到底是當年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不過好像並不全是因為他對我的信任。至於究竟是為了什麼。

似乎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後來好不容易大亂塵埃落定,幸虧由您止住了這場大禍!我本來早就該去拜訪您的,可……可……」他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可了半天也沒可出個所以然來,好像這個理由非常的難以啟齒。

我並沒有催他,就這麼微笑無言地慢慢等著。他不是為這個什麼不知所謂的理由在措辭,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把對我的恭維轉化到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上來。可是不知道我地目光是不是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他的口吃越來越加厲害。

「來人哪!」我對著門外大喊了一聲,隨即有人從外面把門拉開。「去替山內大人換一杯茶來!」我吩咐到。

「謝謝!」山內一豐感激地點了點頭。

茶很快被換了上來,新沏的好茶香氣四溢。其實他原來的那被同樣是好茶。同樣是熱的。同樣剛沏了沒有多少時間。可是新換上來的這杯茶似乎更得山內一豐屬意,他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著,好像那真是一杯瓊漿玉露。而他也到了千利修那般的境界。我卻不想再等了,這個喝法還不到天亮去。

「三法師殿下還好嗎?」我手托著自己的杯子輕聲問到。

「哦……好,他也非常掛念您!」一個三歲的小孩是不可能掛念一個幾乎不認識地人地,山內一豐這麼說只是本能的回答,不過他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不妥之處,因而急著把話又往圓里拉。「諸星殿下舉兵討伐叛逆,為三法師殿下報了父祖兩代大仇,功在社稷可這恩卻是……」

「 起兵平叛既是公義又是本份,恩是不敢說地!」我義正詞嚴地表達了態度後又長長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悲慼地說道:「主公先世之後少主跟著蒙難。原本聲威顯赫的織田家居然也受到了如此創傷,真是世事難料。我也是一個父親,現在三法師殿下的處境我是深有體會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諸星殿下能有這樣的意願我們也就安心了,如果不是三法師殿下年少不便於行的話一定親來探訪!」山內一豐好像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神情為之輕鬆了不少。「三法師殿下眼下還在歧埠,不過很快也會到清州來。身為織田家嫡出長房的血脈,理所應當由他來繼承織田家的法統。可恨現在有些人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那裡蠢蠢欲動有所圖謀。我們幾個守護三法師殿下地家臣和羽柴殿下商量後……」

「哦……」從我的嗓子眼兒裡發出了重而低沉的一聲。就像是猛獸因憤怒而發出的低哮。從他身上收回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茶杯上,剛才濃重的熱氣現在已經淡了許多。

山內一豐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在燈光地映射下形成了亮晶晶的一片。如今幾大巨頭之間的矛盾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甚至什麼時候開戰也成了某些人在預測之中的事。

「 羽柴殿下……羽柴……我們一致認為:如今能替三法師殿下的主持公道的,那一定就是您諸星殿下了!」他終於轉過了這個彎子,但是也被憋得相當辛苦。「諸星殿下在織田家臣當中可謂德高望重,最難得的是急公好義不計私利。多少次的關頭都是您主動以大局為重,這次必然也會為織田家的正宗法統而仗義直言的!」說完他就兩眼直勾勾地盯視著我。

「嗯……」我低垂著眼皮沒有看他,好半天才從鼻腔中發出了悠長的一聲。「遵循古制:繼承自然是嫡出長子,長子不在則順推為長孫。況且這次織田家是主公先去世,信忠少主遇難在後,根據『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傳統,信忠少主是事實上已經繼了位的,缺少的之不過是個儀式。進而推衍起來三法師殿下自然是當然的家督,但是……」我知道情緒已經有所緩解的他此刻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但是」,可是話我還是必須說在前面。「眼下織田家正處在一個微妙的時期,上可直達九重下則永墮黃泉。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立一個有一定威望並且已經成熟的家督才是上策!」

「諸星殿下!」山內一豐驚呼聲中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起身來到我面前咕咚一聲跪了下來。「您萬不可如此說,還是要保住織田家的正統血脈。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請您一定看在主公在日的……」

「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先起來再說!」我急著把他拉起來又按坐在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話說的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更多的恐怕是出於感情。有些話我也不怕對你說,一些人提出由信孝殿下來擔任未來的家督!」

「誰?!」山內一豐敏感地抗聲問到。

「 至於具體是誰你就不必問了,但我倒是認為這個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止住了他想要進行的抗辯往下說道:「主公創下這份基業殊為不易,這裡面不止有辛勞,同時也有血有淚。可眼下的情況如果讓三法師殿下繼承大位,那就是個君輕臣重的局面,這真的有利於織田家的興旺嗎?我倒是比較傾向於立信孝殿下為代理家督,在三法師殿下成年之後再正式繼任。從方方面面的關係來講,這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您認為這個位置交出去了,還有可能被還會還回來嗎?」山內一豐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可見此時他內心的激動已經到了何種的地步。「信孝其人出身卑微,心胸狹窄且殊無才能。一旦讓他成為織田家督,必定不顧一切排除異己,甚至為了永遠把持大權還會對三法師殿下下毒手。織田家內部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你真的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嗎?」

「你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也雙眼發直陷入了一陣「迷茫」當中。「可是……可是你就能保證,保證三法師殿下將來不會被架空、被挾持、被別有居心的人所利用嗎?」

「我……我保證!」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胸部也在劇烈的起伏當中。「只要我但有三寸氣在,就不能……」

「不必說了,我答應你!」在他說出難以回轉的話之前我就止住了他,接著長長歎了一口氣。「但願你沒有錯,一旦錯了就無可挽回。如果現下三法師殿下退一步將來還有上位的機會,而一旦將來失去了就再也無法逆轉,任誰也無法改變了!」

「謝諸星殿下!」山內一豐重重地把頭叩在地下,淚水粘在了地板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山內一豐激動但滿意的離開了,我無言地目送他走出去。

他是一個真心誠意的人,但是真心誠意的人未必就能把事辦好,織田家已經完了,儘管還在台上可前面已經出現了下場門。

「主公!」櫻井佐吉輕輕地來到了我身邊。「剛才山內大人在這裡我不好稟報,金森長近大人也來了!」
86888 發表於 2009-3-9 12:20
第五卷、天數 71、風雨滿樓(下)

金森長近進來的時候,山內一豐作客的痕跡已經被清除乾淨了,但這並不是說他就不知道山內一豐剛剛來過。是啊!在這麼個狹小的區域裡要瞞住人是不現實的,何況還是在現在這麼個敏感的時候。

「雖然這麼晚來拜訪很失禮,但是想著您予州殿下也不至於把我趕出去,所以還是來了!」金森長近倒是依舊保持著當年我們在尾張胡鬧時的性格,一進屋就大大咧咧地主動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因為我的脾氣好就被蔑視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我作人失敗到了何種程度!」我也沒有和他見外,示意他桌子上的東西可以自己拿。

「哦……是我說錯了,現在應該叫諸星參議殿下!」他忽然一拍腦門作「恍然大悟」狀,然後就是一臉的感慨和惋惜。「果然是脾氣隨著官職長,而且脾氣長得好像還比官職快。可憐我們這些一沒運氣二沒本事的傢伙,現在走在人家面前都抬眼裝看不見了!」說罷又是連連地搖頭歎息。

「少在我這裡裝可憐,誰要是真的裝看不見你肯定會去撥他腦袋!」玩笑開過之後我問道:「說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這次你來晚了!」金森長近坐直了些,神色間轉而鄭重了些。「雖說主公和少主過世是一件萬分悲痛的事,但這個清州會議卻使我們這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有了一個重逢的機會。本來想藉著會議前氣氛還輕鬆的時候,大伙找個時間再聚聚,可不想你還來晚了。清州會議這樣的『驚濤駭浪』雖說和我們這種小人物沒多大關係,可是一旦開始你只怕就沒什麼心情了吧!」

「不愧是多年的老朋友,還能這麼顧念到我的感受!」我嘴裡的唏噓出了聲,真是一副非常感動的樣子。

「 你也不要這麼悲觀,想著你地人可多著呢!」他的眼珠飛快地轉了轉,然後推心置腹地對我說道:「這些年裡你為了織田家的大業東奔西走,雖說風光無限可那份辛酸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漢書上有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奚』。功過是非每個人心中自是有數的。不要老把自己看作是個『孤家寡人』,記掛著你的人可是很多的!」

「比是……」我含笑問到。

「比如說我吧!咱們哥們之間的情分你還信不過?」他理直氣壯地拍了拍胸脯說到。

「你自然是不用說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大半夜地來看望我。我問的是還有誰,那些比較『特殊』的!」我知道他應該不會在我面前提柴田勝家,說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比是……比若說信孝殿下,他可是……」他終於想起了一個人。

「信孝殿下?」我沒有忍住還是笑了出來,為避免把水灑出來就放下了杯子。這雖然說不上是個笑話,可也差不多了。「我和信孝殿下分手可沒有幾天。他這麼快就掛念起我來了?他還真是一位重情意的人,你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覺呢?」

「看來猜測的沒有錯,你真的是有誤會了!」金森長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彷彿無奈之中帶著數不清的傷心。

「 此次平亂之始信孝殿下就毅然決然的與你會合,生死與共的決心可說是天日昭然。後來到了京都信孝殿下的行為是操切了些,但那也不過是出於穩定大局地公心,可是沒有絲毫對你不敬地意思。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些什麼話,但你總不會認為信孝殿下會忽視你的扶危定傾之功吧!」

「信孝殿下怎麼對我都是一件小事,縱然我有什麼不快也都可以忍下去!」說到這裡我緩緩沉下了臉,聲音也轉而變得嚴厲。「現在外面紛紛傳言。說是信孝殿下已經起了篡逆之心。雖然人言未可盡信,但是種種跡象確實讓人感到懷疑。如果真是到了敵我雙方的地步,那就說什麼都多餘了!」

「想不到你地誤會真是如此之深。看來今天這一趟我是來對了!」他歎了一口氣後懇切地說道:「織田家能有今天的這份基業可說是主公帶著我們這些人流血流汗打下來的,那麼由主公的骨血繼承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請問當今主公的諸位公子裡,憑功績論威望,又有哪個比信孝殿下更加合適呢?」

「然長幼有序嫡庶有別,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我的態度顯得相當強硬,甚至可以說是生硬。「主公過世應該由信忠少主繼位,信忠少主之後理所當然就是三法師殿下。我們現在且不談推舉信孝殿下算不算叛逆,僅說如今主公的從兄弟和庶子尚有十餘人,既然信孝殿下可以他們不也都可以了?如此織田家的內亂將滔滔不止,還談得到什麼未來!」

「也許將來會是那個樣子。

可立了三法師殿下只怕眼下就是一場大亂!」他沒有被我說服,反而對此不屑一顧。「如果立了三法師殿下,只怕整個織田家地大權就要落在『猴子』手裡。想想這些年的他的所作所為,想想當年上月城和北陸的事,你就一點兒感悟都沒有嗎?」

「那就可以不遵禮法了?」我盯著他似乎很震驚。「如果綱常和禮法也可以隨意變更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遵守的呢?雖然信忠少主並未正式接位,但是這已經是個事實。我實在難以想像,我們這麼多年究竟都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這麼的死心眼啊!」金森長近真的急了,居然對我嚷了起來。「難道那只『猴子』篡奪了織田家。你就覺得對得起主公了嗎?我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大不了再打上一仗,你要想制止就也調兵過來吧!」說完他氣鼓鼓地坐在那裡不說話了。

「哎……」我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然後站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織田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我說什麼也不會再調兵到近畿來。就是我本人在這次會議之後也打算離開,實在是不忍再看眼前地這個局面!」說罷我搖了搖頭,眼淚險一險掉落下來。

「那你……」他說了半句話後非常緊張地看著我。

「 儘管非常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但我到底也是織田家的重臣,該我盡的責任還是不能推卸的!」我抬起頭向著屋裡唯一的一盞燈火,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這次會議上我一定會說話,不可能讓那些人的野心得逞。你可以回去對和你有相同志向的人說:織田家的最高權力,還是會掌握在姓織田的人手裡!」

「拜託了!」他在我背後說到。

再轉過身時金森長近已經不在屋子裡了,我對著那扇半開的門無聲的笑了起來,用不了半個時辰柴田勝家和織田信孝就會知道我「離開近畿」那句話,相信可以讓他們的心裡更加有「底」。是啊!很快就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有什麼必要現在就犯眾怒呢?

「主公!」就在我猶豫是不是叫早飯進來吃的時候,櫻井佐吉又出現在了門口。「九鬼嘉隆殿下前來拜見主公!」

「好在是後天,不然就只能在會上睡覺了!」想著想著我心裡忽然一動,九鬼嘉隆這個不屬於任何一個派系的人來幹什麼?「有請!」我強打精神又坐回了主位。

「知道您一定很疲倦了,可再不來只怕就來不及了!」九鬼家隆一進來就開門見山,似乎真的有什麼急事。

「 還好吧!」我笑了笑同時用手搓了搓面頰,只怕此時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這是我的一個毛病,身體本來就虛可一直又沒經過像樣的鍛煉,所以稍微有點波動立刻就顯現出來,當然,醇酒美人的生活也有著極大的負面影響。「說吧!有什麼事?」因為長時間的合作關係以及在四國征戰時的配合,我對他也沒有過多的客套。

「簡單一句話,我是向您求活命來了!」九鬼嘉隆長陰沉著一張臉,語氣顯得極為怩郁。「其實我從昨天下午就在等您了,一個人來的。您前面的兩個客人我都看見了,也許和他們說的事比起來,我們這些外來依附的豪族們確實算不得什麼!」

「還是不要說的這麼可憐,談談你的情況吧!」從他的語氣裡我確實意識到了什麼,可能也是因為最近腦子裡的事情太多把他們忽略了。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他也知道時間緊迫,就簡明扼要地講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事情也很簡單,因為和我們這些軍團長比起來自覺實力不夠的幾位織田家殿下,為了有更大的發言權,趁著這個混亂時刻開始大肆鯨吞小型的豪族,這種情況在伊勢發生的尤為嚴重。受到衝擊的九鬼等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為這極有可能被看成是對整個織田家的反叛,不得已之下就來找我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背靠上一棵『大樹』未必是一件壞事!」我思索了片刻後這樣對他說到。

「那也得這棵樹要靠得住啊!」一提及此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我們伊勢的這幾位織田殿下,有一個像是成大事的人嗎?短則一年多則數年,風起雲湧之際難道讓我和他們一道完蛋?」

「或許……我可以幫上你們!」我忽然覺得心裡一陣敞亮,這似乎也代表著民意。「不過你得先和我說說,有你這種想法的都是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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