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龍魔傳說 作者︰紫天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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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y5257996 2008-1-22 16:3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9 123202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39
第十三卷 巧入陰陽 第四章 陰陽要旨

    陰陽和合派這位陽公公護法對著飛龍伸來的這隻手,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很熱絡的拍拍飛龍而己,但是現場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飛龍,都知道其實並不是只有這麼回事。

    飛龍在一見到那位陽公公伸來的手掌時,立刻就發現他的氣機內蘊,含而不發,陰陽和合真氣幾乎從肩部直透到了指端,而且隱藏在他的皮肩底下,以致於雖然只是輕輕地拍來,但是被衣袖遮住的整隻手臂表面微微輕顫,氣機滾動,威勢暗凝。

    飛龍既然已經在之前香香探測時,表現出了只具備輕微氣機的模樣,這時倒也不好有些什麼改變,便即封鎖週身經脈,將所有的真元壓縮得絲毫不洩,一樣只是留下淡淡的,極似陰陽和合真氣的氣機振動。

    陽公公手指粗短的手掌,一搭到飛龍的肩臂,潛勁傳來,十六股隱藏的氣機就在瞬間透過了飛龍身體裡面的主要經脈,飛龍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掌猛然推來那般,呼地往後飛出,嘩啦啦地撞進了樓廊外的簡園中。

    風風就像是事先知道飛龍的身子會往外飛出那般,同時掠身往簡園之中竄去,飛龍才剛撞成唏哩嘩啦地一團,風風已經伸手把他的身體給扶了起來。

    「下回見到陽公公可莫靠得太近喔……」風風低聲對著飛龍說道:「他老人家最喜歡用這種方式考較門下的修為進境,所以你最好離他遠點……」

    「這小於才剛進門幾個月?」陽公公還是站在樓廊裡,對著飛龍嘻嘻地招了招手:「我看不是吧?他雖然陰陽真氣的基礎不強,但是週身經脈通透,這倒是有些奇了,難道拈香姬真的運氣憑好,找到了這麼個渾金璞玉不成?」

    飛龍雖然是趺得唏哩嘩啦的,但是一點事兒也沒有,所以倒也不覺得怎麼樣,見到陽公公站在那裡招手叫他過去,立刻連忙走回到了樓廊之中。

    「陽公公,幾個月大約是不會錯的,風風想應該是沒問題,他也是這般告訴我們,陽公公,你瞧他像是個會說謊的人麼?」風風也跟著回到了樓廊說道。

    陽公公精亮的眼睛又瞥了瞥飛龍:「我從方才看到現在,這個小子老實倒是挺老實,說謊話大約是不行的,既然是拈香姬引入的門下,根質器性又極佳,歸到了七仙哪兒,反而耽誤了這塊材料,還是並進四宮裡好些,日後他一定會有很好的成就的。

    只不過風風你也找個像樣的衣服給他穿穿,這麼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像個什麼樣子……

    在旁邊的追夢兒聽了陽公公的話,很好奇地又問道:「陽公公,這個師弟的根器很好嗎?怎麼我瞧他有些傻傻的,瞧不出好在哪裡?」

    陽公公對著追夢兒呵呵笑道:「你這丫頭自己都還沒修練出個什麼大成績,怎麼這就會看人根器啦?」

    追夢兒不大服氣地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呀,從方才到現在,我瞧他也沒有什麼特別聰明的地方嘛……」

    陽公公伸手指了指飛龍說道:「你別看他和人應對也許不是那麼伶俐,但是方纔我以氣機探測,他體內確實有些陰陽和合真氣,所以他說是拈香姬的門下,應該也不會錯的,而且方纔我也說過了,他的氣機雖然不強,但是他體內的經脈卻是極為和諧通達,這種奇特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我還是可以肯定,如果他開始習練你們四宮的紫陽赤陰真訣,進境絕對是會比你們快上許多倍的……」

    追夢兒聽得有些驚訝,卻是更加地不服氣:「哪兒有這種事?追夢兒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修練之道,如何會有這種捷徑?」

    陽公公又哈哈地笑道:「你沒聽說過的事兒多著呢,這種情形並不是什麼捷徑,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出現的現象,對這樣的人,應該是老天特別給與的奇異禮物罷了,在我們真人界,通常把這種特別適合修練的人,叫做『先天修道胎』,所以你別以為他拙於應對,就真的以為他生性笨鈍,真要說起對於修練之訣的玄奧體會,你們十二夢女,十個也比不上他一個。」

    對於一向在派中精於考核相鑒的陽公公,居然會對這個傻頭傻腦的新進師弟,有這麼高的評價,實是在場的三位女郎所料想不到的。在聽了陽公公的話之後,三人都不由得回眼對著飛龍細細瞧了起來。

    肩上披了件有些小的女袍,腰中露出了質料很細的黑色綢服,腳下則是一幅女裙,人高馬大的,頭臉上還沾了不少方才跌進園中的碎葉,形象之怪異狼狽,實在令人難以連想到什麼得天獨厚,根器聰慧,前途光明這種字眼。

    你可以說他是個怪人,也可以說他是個異類,甚至可以說他是個瘋子,但是就是怎麼也沒法子認為他是真人界極難聽說到的「先天修道胎」。

    三位女郎,又上上下下地瞧了飛龍好幾眼,追夢兒終於還是忍不住以一種懷疑的語氣對著飛龍說道:「喂,飛龍師弟,你是什麼先天修道胎嗎?」

    飛龍被三位女郎瞧來瞧去的,只覺得渾身彆扭,聽見追夢兒這麼一問,只好攤了攤手說道:「呃……這個這個……說實話我也不曉得耶……」

    陽公公笑罵道:「追夢丫頭你是怎麼說話的?哪有這般問人的?」

    追夢兒皺了皺鼻子,回答道:「當然啦,現在只有他在這裡,不這麼問還怎麼問?」

    陽公公拍了拍手,對著三女和飛龍說道:「行了行了,你們這些人別在這兒窮攪和了,風風你先帶著這小子去安頓一下,把他那身怪衣服換換,我得去找姥姥談談,這小於如果真的是先天修道胎,最好還是歸到四宮下頭好些……」

    三女聽到陽公公這麼一說,便也應了聲是,在陽公公轉身離去的時候,風風已是拉著飛龍進到了靠邊兒的一個廂房。

    追夢兒和憶夢兒,顯然對這位新來的師弟非常好奇,也跟著進了廂房。

    這傢伙明明怎麼看都有些呆裡呆氣的,如何會是什麼陽公公口中說的「先天修道胎」?

    這個廂房其實只是讓人休息的地方,空間沒有多大,裡面的佈置也簡單得很,只有一把椅子,一個簡單的木床,外加上一個打坐用的蒲團,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什麼其他的擺設都沒有。

    追夢兒一進到房中,就往那僅有的椅子上一坐,對著風風說道:「風姊,他如果要歸進我們四宮之中,是要放在那一宮?」

    風風心中當然是希望這位師弟是歸入她們南柔宮,但是嘴上倒也不好這麼說,便即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不曉得,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姥姥現在是代理宗主,還得由她來決定才是……」

    追夢兒又嘻嘻地說道:「這個師弟雖然有些呆氣,但是倒挺有趣的,讓他歸到我們西夢宮好不好?」

    風風邊整理著房內,邊搖著頭道:「你這丫頭,我方才不是說了嗎?這又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站在門邊的憶夢兒淡淡的說道:「四宮之中,南柔還有香姊和風姊,西夢也還有我們八夢女,北霜有清冷仙子閣的七位仙子和四雁,實力算是留得最多,東嫣那兒雖然人也很多,但是嫡系弟子已是一個不剩,八衛十八姑都失去了蹤跡,反而變成了力量最薄弱的一宮。」

    追夢兒不同意地說道:「師弟又不是什麼功力高強的修真,還得分到最弱的東嫣宮去支援,他既然是先天胎,當然是該留在嫡系弟子比較多的那一宮才對啦,這樣修練也多些切磋的人嘛……」

    憶夢兒又想了想說道:「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麼我們八夢女都還沒有到能夠引帶新進修真的程度,所以算起來,他還是留在南柔宮裡,跟著香風二姊最適合了?」

    這個房中的東西極少,風風稍微整清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此時笑著對追夢兒和憶夢兒揮手說道:「你們兩個別在這兒夾纏,也別在這兒瞎猜,橫豎等姥姥分派再說,如果你們真的沒事可幹,去幫師弟找件派裡正式場合穿的陰陽袍來。」

    追夢兒伸手比了比飛龍的高度說道:「師弟的身材這麼高大,派裡恐怕沒有弟子的陰陽袍能讓他穿的……」

    憶夢兒想了想,拍了一下手兒說道:「弟子輩裡沒有,十二仙那兒可就有了,虎賁師叔和淫羊師叔的身材也不矮,把他們的陰陽袍弄來不就得了?反正他們現在大約也已經是用不上了……」

    風風聽了大喜說道:「還是憶夢兒行,你雖然是懶了點,腦筋動得可快,不過虎賁和淫羊兩位師叔,還是虎賁師叔的身材高些,你就先去把他的陰陽袍拿來給師弟試試好了……」

    憶夢兒嘻嘻笑道:「風姊都知道妹子生性疏懶了,怎麼還叫我去拿?這種事兒當然是追夢兒去最適合了哩……虎賁的那三個弟子喜歡瘋言瘋語的,我可懶得和他們糾纏,追夢兒他們可就不大敢亂開口,所以還是追夢兒你去一趟吧……」

    追夢兒本來不大樂意,不過她也知道憶夢兒說的確是實情,而且誰叫這個法子是憶夢兒先想到的,只好二話不說,只應了聲就轉身走出了廂房。

    憶夢兒又仔細地打量了飛龍一眼,嘴兒卻是對著風風說道:「風姊,方才陽公公說的話,風姊信不信?」

    「什麼話?」風風一下子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就是師弟是那個什麼先天修道胎的話呀……」憶夢兒說明著:「陽公公不是說師弟對我們修練的訣法,會遠比我們要更有慧根嗎?風姊覺得信嗎?」

    風風歪著頭想了會兒,回答道:「這個嘛,說實話,我可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憶夢兒聽了也點點頭道:「我也不大相信,所以風姊,你說我們來試試師弟是不是對修練的功訣真的很有悟性好不好?」

    風風不大明了地又問道:「這種東西要怎麼試?在姥姥正式把他歸進四宮之一以前,他總還算是十二仙他們那邊的弟子,有些功訣可不適合讓他先知道的……」

    憶夢兒想想也是,便又說道:「那不然我們就問他一些陰陽和合派十二仙也曉得的功訣好了,這總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風風搖了搖頭:「既然是十二仙都知道的功訣,師弟可不見得不知道呀……」

    憶夢兒又想想,確實是如此,忍不住就對著飛龍問道:「師弟,你倒底對於本派的功訣,知道得多不多?」

    飛龍被這麼一問,倒也一下說不出什麼明確答案,只好抓了抓頭回答道:「憶夢師姊,我也不曉得耶,我只知道陰陽之訣,我是真的曉得一些,但是這些是不是算多,我可不敢說呢……」

    憶夢兒又望了風風一眼,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念道:「夫陰陽者,天地變化之自趨也,原始渾沌,一而非一,非有非無,非無亦非無無,玄妙至極,蓋盡一切,不可言道,其性無上無下,無內無外,無左無右,無偏無倚,原生之太極也,終生之太極也,原生終生,唯太極耳,是謂無變無化,純粹單一,殆無交運之玄,是爾妙化之無由生也。然渾沌之初生,受緣所動,因是而流,極性必先生之,是謂陰陽之極旨也,故爾修陰陽者,非修陰陽矣……」

    憶夢兒隨口背到了這裡,停了下來,對著飛龍問道:「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飛龍點了點頭道:「師姊不是才念出來了嗎?陰陽極旨嘛。」

    憶夢兒也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念的是陰陽極旨的開卷破題文,整篇六章,這是第一章的起頭,你……師姊問你,你明白了多少?」

    憶夢兒會這麼問,可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一篇「陰陽極旨」,是每一個初入派中的新修,都一定會念的訣旨,憶夢兒拿這個來考飛龍,倒也沒有那些十二仙們不該知道的顧忌。

    但是從另一方面說,這個「陰陽極旨」,雖然是每個派中的門下都念過,可是這通篇六章的文字中,都是極為晦澀難懂的敘述,所以要說到真正的瞭解,恐怕舉派之中也沒有幾個人明白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憶夢兒會拿這個來考較飛龍的原因。

    陽公公說他的根質極佳,那麼就問問他對這個陰陽極旨瞭解了多少,不就很明白了麼?

    風風當然曉得憶夢兒的意思:心中也覺得這個題目很不錯,至少絕對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這篇陰陽極旨作為題目,也有兩個大問題。

    第一就是,這個極旨的意思實在太過晦澀,連她自己是以前是紫柔宗主最接近的弟子,都不見得能參透這個極旨的意思了,更何況飛龍這個進門才只有幾個月的門人?

    所以就算是飛龍不瞭解極旨的含意,可不見得就是他的根器不好,因為如果這麼說的話,舉派的弟子豈不是都沒有個資質夠的人?這是第一個有問題的地方。

    第二就是,因為她自己和億夢兒,都是不明白陰陽極旨真正涵意的人,所以就算是飛龍真的瞭解極旨的含意,她和憶夢兒,又怎麼判斷他說的對或不對?

    所以,無論飛龍對這個陰陽極旨,回答明白或是不明白,都是有些問題的。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憶夢兒拿這個題目來考飛龍師弟,可就算不上是個聰明的決定了。

    不過風風並沒有因為這些因素困擾太久,因為那個看起來有些傻氣的飛龍師弟,露出一副有些不懂憶夢兒問的這個話,是什麼意思的表情說道:「憶夢師姊說的明白多少,指的是什麼?」

    憶夢兒沒好氣地說道:「我也拜託你一下,連這個也不懂?我看就別說什麼陰陽要旨了……」

    飛龍又伸手抓了抓頭,一副依舊是很困惑的表情:「憶夢師姊,我可沒有騙你呀,這個『陰陽要旨』又沒有什麼很難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才會不曉得師姊問我明白了多少,指的是什麼……」

    憶夢兒和風風聽了飛龍的回答,差點跌倒,憶夢兒連忙問道:「你你你……等等,等等,你方纔的意思是說……意思是說……」

    風風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陰陽要旨』一點都不難懂,你完全都明白它說的內容?」

    飛龍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問道:「師姊們不是也都知道陰陽要旨的內容嗎?方才憶夢師姊不是還背了一段……」

    風風和憶夢兒相對互望了一眼,苦笑了笑,這個師弟的回答實在是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

    聽他如此地說法,這個派中素以隱晦難明的「陰陽要旨」,瞧來也比童書沒有難上多少,只要派中的人能夠念得出來,好像就應該很明白書中的意思了……

    風風心中暗忖,這下可好,憶夢兒想考人家,如今可不是反被人給考了回來?

    接下來她們應該怎麼考較他要旨中的內容?

    風風可是清楚的很,陰陽要旨她是從頭到尾不甚了了,就算是想要考人,也是不知道從何考起的……

    她明白憶夢兒一定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的。

    偏偏飛龍見到兩人古怪的表情,像是還怕兩人不相信般,很正經地說道:「雖然我接觸到這個要旨沒有多久,但是因為要旨裡面的內容實在極為簡單,所以我在第一次聽到時,就瞭解得差不多了……兩位師姊如果不信,儘管問些問題來考考我吧!」

    風風聽到飛龍這麼一說,差點就想在他腦袋槌上一拳……

    你這傢伙這麼說,豈不是故意刁難本姑娘?

    風風瞪了飛龍一眼,又看見他坦白真誠的模樣,倒真有些被他弄迷糊了。

    這小於到底是真懂還是假懂?

    風風忍不住又望了憶夢兒一眼,只見到她也是滿臉的狐疑,顯然也沒有比她清楚到哪裡去。

    「這麼著好了……」憶夢兒想了好一會兒,實在也不知道該問這位師弟什麼問題,只好籠統地說道:「你既然認為這個『陰陽要旨』沒有什麼難以明白的地方,那麼你就把裡面的內容簡單地說來聽聽,讓師姊瞧瞧是不是真的沒錯……」

    飛龍點了點頭,又問道:「陰陽要旨共有六篇,是把那種『極性先生,流動乃成』的概念,分成了『始象物,生人真』,六個層次逐個說明,師姊是要我先說哪一層?」

    億夢兒擺了擺手:「隨便都可以啦,不然你就先把第一章說來聽聽好了……」

    飛龍得了肯定的答案,便即清了清喉嚨說道:「這個第一章,是比較不容易掌握實際意思的,因為開卷就是先從宇宙渾沌的狀態談起,所以得要多用些比喻,才會較為容易明白,否則很可能就會陷進那意思不是很清楚的文字裡頭去……」

    憶夢兒和風風聽飛龍這麼一說,才發現他所說的「陷進文字裡去」,豈不就正是她們兩個,以及大部份的師門兄弟姊妹們之前一直到現在的狀況?

    憶夢兒倒也不好說她就是陷入文字中的一個,只是催著飛龍說道:「這些我們明白了,你還是快點歸入正題吧……」

    「是的師姊……第一章說的就是宇宙渾沌之初,是沒有陰,沒有陽,沒有上,沒有下,也沒有什麼內外左右等的區別的,有的就是一個原始的一而已。其實這麼說也不大正確,因為有了一,就會有無,所以也不大對,原始渾沌,是連有和無的區分都沒有的……」

    「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憶夢兒和風風都不由得有些迷茫地問道。

    「師姊這麼說是考我了……哈哈……嚴格說原始渾沌是不能算一個世界的,充其量,只能勉強叫做『太極狀態』,那是一個我們現在的思濾所無法想像的狀態,沒有時間,沒有世界,沒有方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渾沌……也正因為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一種狀態,所以要旨中才會說『玄妙至極,蓋盡一切,不可言道』,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因此當然是想說清楚也做不到的了……」飛龍望著風風及憶夢兒兩人,繼續說道:「在這種狀態下,所有的東西也就沒有所謂的動或者是不動,因為都融合在一起了……如果渾沌一直維持這樣,當然就不會有任何變化了,所以渾沌以這種狀態,存在了無法形容的一陣子……」

    「什麼叫無法形容的一陣子?」風風問道。

    「因為在渾沌狀態下,時間也並不存在,所以無法用任何現在形容時間的方式來形容它,因此只好叫它是『無法形容的一陣子』了……」飛龍嘻嘻地笑道:「如果渾沌一直這樣下去,不但是我們這個世界,所有的什麼三間九界也全部不會出現的,我們也全都會留在渾沌之中……但是在那種渾沌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種很特殊的變化,這種變化目前還無法去探尋從何而來,但是不管怎麼說,渾沌中的這種變化卻是一定出現過的,而也正因為這麼一種玄奇到無法探究的變化,才導致了我們現在所有世界的產生……換句話說,所有現在有形無形的一切,都是從那個變化裡衍生出來的……」

    「什麼變化這麼神?」憶夢兒也不由得追問道。

    「這種變化就是,在那本來融合一切的渾沌中,忽然出現了一種東西,叫做『極性』,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陰陽』。」飛龍說道。

    「極性?陰陽?」風風和憶夢兒異口同聲地重覆著說道。

    飛龍點了點頭:「是的,就因為在那本來融合為一的渾沌之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就出現了這麼一種特性,就是『陰陽相對極性』,於是所有的一切,就開始成形了,直到現在,這種極性造成了我們現在所知以及所未知的所有一切……」

    憶夢兒和風風都同時在眼中現出一種無法理解的光芒:「等等,你說的那種什麼『陰陽相對極性』,怎麼會變成我們現在的世界?」

    「不是我們現在的世界,而是所有現在己知未知的所有世界……」飛龍強調道:「讓我舉個例子來說,也許比較能解釋得清楚些……兩位師姊,如果我們在一塊極平極平的鐵板上,倒一桶水,這水會變成怎麼樣?」

    「如果這塊鐵板夠大,當然會形成一灘水漬啦……」風風想也不想地回答。

    「一點也沒錯,風師姊……如果這塊鐵板夠大,就會在上面形成一灘水漬……」

    飛龍點著頭繼續說道:「那麼等這灘水漬的擴散停下來之後,這水還會怎麼樣?」

    這回換憶夢兒答道:「那還怎麼樣,當然就不動啦……直到乾了為止嘍……」

    「渾沌大概是不會乾的,不過它的狀態就是這樣,在所有一切都融合為一的情形下,是不會有任何流動產生的……」飛龍笑著繼續說道:「可是師姊,如果今天我突然心血來潮,把那塊本來極為平滑的鐵板一角,稍為提高了一些,那麼原來不動的那灘水會怎麼樣呢?」

    「廢話,當然是就會往比較低的那一邊流過去啦……」風風順口就說道。

    在她話剛說完的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心中一動,像是有個長久未通的地方突然地選了開來。

    「正是這樣,師姊們,當渾沌原本融合的統一,出現了極性這種東西,就有了相對,就有了陰陽,也同時就有了流動……一種元氣流動的現象就出現了……就像那本來平整的鐵板,突然出現了一種極性,叫做『高低』,於是本來不動的水就開始流動那樣,渾沌之初是如何的情形,我們雖然無法想像,但是我們卻可以肯定,所有的根源推到最後,一定會回歸到這種極性的產生,沒有這種渾沌太極初分陰陽極性的變化,所有一切都無法出現。而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如此複雜的世界存在,那麼就可以推論出,也許我們不瞭解渾沌是什麼樣子,但是我們卻能確定陰陽極性的出現,是必定發生過的……」飛龍意識流入了極沉極深的神秘之中,雙眼不由得浮現出隱約的滾滾紫紅光芒,也同時好像將風風及憶夢兒兩人的心神,牽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玄奧境界:「芳香的花朵,青翠的大樹,巍峨的崇山,深廣的大海,昨天前天,今天明天,青冥萬里,跨空納界,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起自於渾沌之初,那微而又微,玄而又玄,渺無法測,妙不可言,陰陽相對的極性!」

    在飛龍牽引的語音帶領之下,風風和憶夢兒二人的心念,好似化入了那遠古遠古再遠古的遙遠往昔,接觸到了世界之初,宇宙之始的渾沌玄妙,體會到了奧秘的核在那種透然的穎悟之中,風風和憶夢兒竟然都有一種乍接根源,沖激得她們有些頭暈目眩的震撼感受。

    「有了陰陽相對的那種極性出現,元氣能量的流動就開始彼此相混相交,讓極性越來越複雜,而同樣的,因為極性的複雜,也使得渾沌元氣流動的力量也越來越大,流動的速度也就更快,但也同時使得極性更複雜……如此這般,到了某種超級的程度,渾沌的狀態終於有了巨大的變化,就這麼太極、兩儀、八卦地,一層又一層,一重又一重地化生下去,宇宙的起源,世界的發端,於焉出現……」飛龍的眼光倏然收聚:「而這所有一切,都是源自於渾沌中的『陰陽初生』!」

    飛龍說到這裡,語音嘎然而止,只留下悠悠的玄秘,在空中迴盪。

    「這就是陰陽要旨中,第一章所說的內容,兩位師姊看我說的是不是沒錯?」飛龍見到風風和憶夢兒在他說完後,依然呆呆地愣在那兒,什麼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心神飛到了什麼遙遠的地方那般,不言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風風和憶夢兒被飛龍的語音驚醒,像是從一個悠遠無法想像中的世界拉回了現實般,彼此都是駭然地互相對望了一眼。

    兩女真是怎麼樣都沒有想到,這個本來還以為有些呆氣的師弟,談起修道的神妙,竟然會讓二人產生如此驚人的沖激。

    在這段時間中,這位師弟已是完全變了樣。

    他再也不是那個傻里傻氣,證人忍俊不住的呆子了。

    而是變成了一位洞悉玄妙奧秘,無法測度的指導宗師。

    他所帶領的,是如此眩人的神奇妙道。

    他所顯示的,是如此直接的深刻感受。

    他所展現的,是如此無邊的精微智慧。

    這一切的一切,哪裡還是那個有點懵懂,又有點冒失,可是偏又讓人心生好感的傻傻師弟?

    風風和憶夢兒雖然神志被飛龍的語音喚了回來,但是心中那種複雜至極,震撼難平的情緒,卻是依舊一下子適應不過來。

    看著站在面前,純摯眼眸關心地望向二人的飛龍,風風和憶夢兒同時搖了搖頭,就像是透過這樣的動作,就能把之前那種呆呆師弟的感覺叫回來那般。

    「兩位師姊是怎麼了?」飛龍關心地問著:「看你們氣機振顫的模樣,倒像是這才第一次明白了陰陽根源的道理似的……」

    風風望著飛龍:心中的悸動過了許久,才稍稍地平復了下來,在聽到飛龍的問話之後,勉強笑道:「哪裡的事?你別太多心了,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呀……」

    憶夢兒也在這時恢復了大部份的心神,連忙也跟著說道:「我們只不過是在聽你說明要旨時,估量著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因此不留意閃了些神而已啦……」

    飛龍還是有點困惑地望著兩人,又抓了抓頭,實在有些弄不懂這兩位師姊是在想些什麼。

    「兩位師姊,那你們快告訴我,方纔我說的陰陽要旨意義,有沒有說對?」飛龍又問道。

    「呃……算你對吧……」憶夢兒紅著臉兒說道:「下次我們有空,再來問問你其他的五章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風風正想也說些什麼話時,之前去幫飛龍找制式陰陽袍的追夢兒已走進房。追夢兒的人才進門,嘴裡就已大聲地說道:「風姊憶夢兒,我已經把虎賁的衣服拿來了,快給師弟試試吧,虎賁的那三個弟子可真是欺人太甚,氣死我了……」

    追夢兒話才說完,就發現風風和憶夢兒兩個人的表情,就像是剛經歷了什麼令人驚訝至極的事件那般,便即好奇地問道:「咦?你們兩個怎麼啦?為何臉上一副怪怪的模樣?」

    風風當然不好在這個時候提起方纔的事,便馬上接過追夢兒手上的陰陽袍,邊關切地問道:「我們沒有什麼,你方才去拿陰陽袍的時候,難道有什麼事嗎?莫非三虎還敢攔你?」

    追夢兒一聽到風風問起,倒也沒有繼續去注意二人那怪怪的表情,立即氣憤地說道:「攔我倒是沒有,既然虎賁已逝,他的東西給其他的人使用,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他們說的話,讓人忍不住生氣……」

    「他們說了什麼?」憶夢兒這時也不禁問道。

    「他們的師父虎賁才由牛肚仙人傳來死訊,竟然就自作主張的要並到孽龍化形師叔那兒去了,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說,經過他們稟報孽龍師叔,歸入他門下的請求之後,已蒙孽龍師叔恩准,列於座下……」追夢兒還是一副很憤慨地模樣說道。

    風風聽了追夢兒的話,也皺起了眉頭說道:「虎賁暴亡,其下的弟子照理說該由宗主統一按照弟子的屬性,重新配在門中的長輩座下,繼續修練的嗎?現在姥姥都還沒有作出什麼指示,怎麼他們就自己擅自主張,要列入孽龍師叔之下?」

    追夢兒聞言立刻就說道:「風姊說得是,我也曾經以方才風姊說的話來責問他們……」

    「那他們怎麼說?」憶夢兒問道。

    追夢兒看起來更是氣憤:「他們居然說,橫豎咱們陰陽和合派,不久便會由孽龍師叔登上正式宗主之位,所以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

    風風一聽,也立即就火冒三丈地說道:「這三個傢伙好大的膽子,竟敢說出這種話?他們還有把姥姥這個代理宗主放在眼裡嗎?」

    「說得就是……」追夢兒杏眼中滿佈著怒氣:「如果不是陽公公急著叫我回來,我幾乎忍不住就要當場和他們三個傢伙翻臉了呢……」

    一旁的億夢兒,這時卻是歎了口氣說道:「還好陽公公把你叫了回來,不然事情可不好收拾呢……」

    追夢兒有點幸幸然地瞪了憶夢兒一眼:「怎麼不好收拾?他們這種氣焰,簡直就是對姥姥不敬至極,難道我還怕了他們嗎?」

    (圖檔缺191-192頁)

    些什麼重要的事要商討呢……」

    風風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同時把手中檢查過的陰陽袍遞給了飛龍,然後就和追夢兒與憶夢兒往門外走去:「師弟你先把這件大袍披上看看是不是適合,換好了我瞧瞧,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可得到姥姥那兒去一下,你就先在這兒休息休息巴……

    飛龍應了聲是,等三女都出去外面時,飛龍馬上就把披在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脫了下來。

    這三個女郎之前都沒有見過飛龍,所以倒是不怕她們有認出他就是鬼符的可能,即使是他身上穿著的九鬼外袍,在把胸前的那個九鬼標記往懷裡折疊起來之後,從外面也已經看不出和一般的衣袍有些什麼不同了。

    不過那件要給他穿的陰陽袍,衣襟腋下,密密的排扣,讓他有些傻了眼。

    老天,這樣的衣服,是該怎麼穿?

    飛龍想來想去,不得已,還是只好蹭到了門邊,對著外頭輕輕地叫道:「風師姊,風師姊……」

    風風的聲音立刻就從門外傳了進來:「怎麼?穿好了嗎?」

    隨著風風的話音說完,那三個女郎已進到了門內。

    「咦?怎麼還沒穿哪?」追夢兒驚訝地說道。

    「這個這個……三位師姊,這衣服我倒是不大會穿呢……」飛龍有些尷尬地說道。

    風風和追夢憶夢三女,間言都噗嗤地笑出聲來,還是風風邊走過去邊格格地笑道:「看來我們這位寶貝師弟,在入真人界之前,大約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呢……」

    在風風說話間,追夢兒和億夢兒,也一起幫忙為飛龍著衣。

    三人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雖然虎賁已經是派中體型最為高大的一位修真,不過和飛龍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

    不但是整件陰陽袍穿在飛龍身上,依舊顯得有些小了點,連襟內腋下的密扣線鈕,都拉搭不上,就是差了一小段。

    追夢兒在屢拉不上把結之後,不由得就對著飛龍笑罵說道:「你這個傢伙沒事吃得這麼高大做什麼?這衣服可是夠大的了,沒想到對你還是太小……」

    憶夢兒試了幾次可就懶得再試了,攤了攤手兒說道:「我瞧這件衣服還是別穿了吧,師弟裡頭的這件黑袍,也就頂好的了嘛,真搞不懂幹什麼在外面還套著這些不倫不類的女人衣裙……我瞧你真是有些毛病呢……」

    對於憶夢兒的指責,飛龍也只好悶著不吭聲。

    總不能告訴她說,他之所以要在外頭亂披著那些衣服,是因為怕被九幽派的人認出他是誰吧?

    風風又試了一會兒,發現實在沒有辦法將鈕結繫上,而如果不管裡面的話,背緊胸松,看起來實在也沒有比之前的模樣高明到哪裡去,最後終於放棄,採納了憶夢兒的建議,讓飛龍穿著原先裡面的那件黑袍。

    「下回師姊幫你想個辦法再弄件更大的衣服好了,目前就這麼將就一下吧……」

    風風搖了搖頭說道。

    飛龍其實對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是一點也不計較的,聽了風風的話之後,也就立即點頭同意了。

    「我們三個現在就要去見姥姥了,你待在房間裡休息休息,可別又溜出來四處亂逛喔,很多師兄師姊們都在修練習氣,你莫要吵著了他們……」

    三人把話都吩咐完了,便又再次地走出了門外。

    當飛龍自己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時,不由得有些發起呆來了。

    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想要溜出來玩玩的,如今卻是陰錯陽差地跑到了紫柔她們所屬的陰陽和合派休宿之處。

    對於陰陽和合派,他總是有著一絲好奇與關懷。

    原因當然不是別的,正是紫柔她們。

    他從以前所得來的訊息中,知道紫柔以前就是陰陽和合派的宗主。

    不過現在的陰陽和合派中,紫柔她們當然是已經不在了,所以飛龍對於現在的陰陽和合派,是完全陌生的。

    但是自從在九幽派中遇見了陰陽諸仙,卻又勾起了飛龍意識的深層,對於陰陽和合派的一份眷戀。

    他畢竟是紫柔她們所招引而來的,而紫柔她們畢竟是陰陽和合派的人。

    所以在飛龍的心中,有意無意間,總把自己當成了陰陽和合派的一員。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遇見了香香和風風二妹之後,不知不覺地跟她們在一起的原因。

    不過從他跟著香香風風到現在,飛龍覺得現在的陰陽和合派,像是遇到了什麼大困難那般,所以當風風和追夢兒憶夢兒三人往之前的中廂樓院走去時,飛龍已經是坐在房中,神念感應卻像是化成了一波水紋那般,開始慢慢地往四周散開。

    風風等三人走進了位於中廂樓房,一個還算是挺大的屋於。

    在這個屋子的四周,有十二位很明顯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都依照方位潛藏著,就像是在警戒著什麼那般。

    當風風三人經過時,其中一個警哨男子,在潛藏的位置上對著風風說道:「風師姊,你可來啦,方才陽公公還來問你們到了沒呢……」

    風風像是知道那個人的位置般,對著那位男警哨笑著說道:「陽公公這麼急著做什麼?香香己經先去見姥姥了,而且我這不是已經來了嘛……」

    風風和警哨打完招呼,便即登入廂樓之中,往第一進的大廳走去,沿路遇到至少三四個也像是在擔任著警戒任務的哨卡,每一個人見著了風風,都催促她快些進去。

    風風等三人還沒進到大廳,在門外就聽到裡面有些哄哄的說話聲。

    「姥姥,風風、追夢兒和憶夢兒來了……」風風輕輕地對著門中提高了些音量說道。

    全由棗木劈成的大門呀地打了開來,香香把頭探了出來說道:「你到底是和飛龍師弟搞什麼?怎的遲了這麼許久?」

    香香本來沒有什麼意思的話,聽在風風的耳裡,卻是不知怎的耳根微紅,只得輕輕地回答:「遇到了追夢兒、憶夢兒和陽公公,有了些耽擱……」

    香香把風風她們三人讓進了廳中,邊把廳門關上,邊又說道:「陽公公已經來了,他老人家一來就說什麼師弟很有可能是什麼『先天修道胎』,這是怎麼回事?」

    風風還沒回答,大廳之中坐在上首的陽公公已經呵呵地笑著說道:「本公公的習慣香香你還不知道嗎?被我遇著了那個傻小子,我怎麼會不摔他一下?哈哈哈……」

    這個大廳,是邪宗大會為來參與的宗派,所準備的議事廳,說空間是夠得上算大的,議桌議椅,茶盞筆墨,一應俱全,算得上是設備蠻周到的。

    現在聚在廳中的人數,不下十幾個人,都正朝著剛到的風風三人望來。

    在大廳正上座的位子上,坐著一個銀髮閃亮,身材豐滿得有些微胖的老太太。

    說是老太太,她的臉上卻是紅光滿面,一點皺紋也沒有,慈眉善目的,看起來就是一幅非常和氣的模樣。

    唯一稍有不同的,就是這位老太大的兩個眼睛,也和陽公公一樣,在微瞇之中,偶爾有明亮的精光閃耀,讓人比較容易從她身上溫柔的和善中,感覺到一絲精悍的特性。

    這一位當然就是現今陰陽和合派的代理宗主,四大護法裡面的陰姥姥了。

    她身上穿著的是陰陽和合派最常見的制式陰陽袍,除了讓人覺得她有些矮胖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其他的特色。

    配上她那紅潤如嬰孩般的臉蛋,最顯眼的反而是她那梳成老太髻的銀亮頭髮了。

    這時她聽了陽公公說的話,便也呵呵地笑道:「老陽的鬼習慣就是這樣,弄得弟子輩們遇著他就躲得遠遠的……不過聽他說,那個飛龍本來是拈香姬的門下?」

    香香和風風點了點頭:「是的,姥姥,而且像是引渡到本門裡才只有幾個月而已……」

    陰姥姥又道:「陽老直說那個孩子器性特殊,似乎有些像是身具先天胎的特性,你們看怎麼樣?」

    風風望了香香一眼,又點了點頭說道:「風風是不大明白陽公公所說的先天修道胎是什麼樣子,但是以風風的感覺,飛龍師弟是有些地方和我們非常不一樣的……」

    陰姥姥又接著問道:「你說的不一樣是指的什麼?」

    「在方才來這兒見姥姥之前,我們那兒有發生一件事……風風不曉得這件事,是不是可以看得出飛龍師弟是否如公公所說的先天修道胎……」風風想了想之後,便又繼續說道。

    「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坐在陰姥姥旁邊的陽公公連忙問道。

    風風清了清嗓子:「之前風風和追夢兒憶夢兒,聽陽公公說飛龍師弟很有可能是什麼先天修道胎,本來還有些弄不懂是什麼意思,所以就打算問個問題來考考飛龍師弟……」

    陽公公當然也明白風風的個性,聽她這麼一說,立刻就覺得很有趣地笑道:「好呀,我說的話你們不肯相信,所以風丫頭倒也考起師弟來了……」

    風風的臉上一紅,連忙又接著說道:「公公可別笑我,風風是聽姥姥問起我們覺得師弟的質性怎麼樣,所以才把這件事兒說出來給姥姥參考參考……」

    陰姥姥也在這個時候橫了陽公公一眼道:「你這個老傢伙就是喜歡玩這一套,除了你自己之外,弟子們誰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先別插嘴,風風她們一定是發現了些什麼,好好聽風風說下去……」

    陽公公哈哈一笑,聳了聳肩,還朝風風擠了擠眼睛,沒有再說話。

    「飛龍師弟的功力還淺,不過陽公公之前也說了,對於飛龍師弟的悟道特性,說不定我們舉派之中也沒有人可以比得上……」風風說到這兒就稍微停了一下。

    現在大廳之中,除了陰姥姥,陽公公,以及之前的香香之外,幾乎是陰陽和合派四宮中僅存的二代弟子都到齊了。

    南柔宮當然就是香香和風風二人,西夢宮加上了後來到的追夢兒和憶夢兒,雲夢座下,十二夢女中除了隨雲夢失去下落的「靈巧如幻」四女之外,餘下的八女都在。而北霜宮除了四雁之外,連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都在座。

    本來清冷仙子閣還有一位冰心魔女,不過為了邪宗大會,她已經先回去她自己之前的宗派心魔宗裡去了,所以並未到場。

    在這些人中,只知道陽公公一來,就說他發現新進的門下之中,有一位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先天修道胎,語氣之中頗為興奮。

    因為陽公公的敘述不是非常清楚,所以本來她們還沒有特別去注意。

    然而此刻從風風的轉述之中,才知道原來陽公公對那位新進的門下,竟是具備如此評價。

    陽公公雖然生性戲謔,喜歡和門下開開玩笑,不過他對真氣探測的能力一向都頗為精準,很少出錯,通常把哪一位弟子這麼一摔一擔,這位弟子的程度如何,大約都可以抓個十之八九。

    所以雖然他有這種怪癖好,但是倒有不少弟子還是願意被他摔一摔,然後再從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確實進境如何的。

    只是大家也都沒想到,對於這一位大部份的人都沒見過的飛龍小師弟,陽公公居然會認為其資質在派中是無人能及的……

    尤其是同為弟子輩,又沒見過飛龍的六夢女和北霜四雁,更是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打算聽聽風風是想了個什麼法子來測試這位師弟的資質。

    「飛龍師弟的氣基甚淺,這是沒什麼好測的,而一個人修道的資質是該怎麼個測法,風風和那時也在場的憶夢兒可是一點也不曉得……」風風接著又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想來想去,終於還是憶夢兒想到,既是試試他的資質根器,那麼何不用本派的一些功訣來試試飛龍師弟的悟性如何,豈不是就可以大概明白了?」

    「風師姊,」坐在追夢女後頭的一位剪著及肩的短髮,看起來很俐落的女郎突然說道:「那位師弟既然是拈香師叔所引渡,應該就算是七仙師叔們那邊的人,師姊如果用我們四宮之中的功訣來試,似乎是不大恰當吧?」

    風風對著那位短髮女郎點了點頭說道:「素夢兒說的不錯,這一點也是我和憶夢兒商量過,難以決定是不是要這麼做的原因……不過後來還是憶夢兒腦筋轉得快,問了飛龍師弟一篇本派的秘典……」

    陰姥姥哦了一聲:「憶夢兒是問了哪一篇?」

    憶夢兒這時才開口說道:「姥姥,憶夢兒問飛龍師弟的,是本派的『陰陽要旨』這一篇……」

    陽公公一聽,立刻就搖了搖頭說道:「這篇要旨雖然是本派之人所必修的秘典,不過稍微晦澀了點,像是問得不大好吧?」

    陰姥姥瞪了陽公公一眼說道:「既然風風提這件事出來,就表示顯然有些異常的情形發生了,你還是先聽她們的吧……」

    風風這時也對著陰姥姥點了點頭說道:「姥姥說得不錯,飛龍師弟也是知道這要旨的,所以等憶夢兒背了開頭一段之後,他不但說他非常明白,甚至還表示這本要旨說得都很簡單呢……」

    陽公公又忍不住瞪了瞪眼:「剛捧一下他就飛上天啦?口氣這麼大?八成是吹牛的吧?」

    「風風也不明白,所以才在這兒把這件事提出來,也把師弟對陰陽要旨所做的詮釋,向姥姥公公,以及清冷閣的諸位師叔們敘述一下,請長輩根據這個來評估評估,看看師弟說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風風又輕搖著螓首說道。

    陰姥姥聽得頗感有趣:「呵呵,這孩子倒也有意思,竟然還能對陰陽要旨做出詮釋?那麼風風你就把他怎麼解釋的說給我們聽聽吧……」

    風風點了點頭,就把飛龍之前對於宇宙世界之始,陰陽相對極性的解釋,重覆地說了一遍。

    風風在來這兒之前,才在飛龍的神念引帶,對於這種宇宙諸界萬物,陰陽相對起源的玄奧概念,有了全新而又深刻的體會,那根源初通的感受,還依然在她的心中迴盪未散,雖然現在說明的人由飛龍變成了風風,她依然能夠很輕易地掌握住極性概念的精義。

    當風風的敘述完畢之後,在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露出一種初識一切根源的恍然神色,即使連正座上的陰姥姥和陽公公也不例外。

    在這種恍然之後,眾人才想到這種玄妙的體會,居然是由一位初入門中沒有幾個月的新進弟子所提出來的,不由得都在臉上現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廳中所有的人,都沉默安靜了好一陣子,竟無人可以立即說話。

    「風風……這……這就是那孩子對於陰陽要旨的說明?」最後還是陰姥姥首先開口問道。

    風風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飛龍師弟對於陰陽要旨的體會……說實話,風風知道『陰陽要旨』的時間在弟子輩中大概只比溫溫、柔柔、香香三位師姊少一些而已,可是風風從來也沒有想到,所有一切的開始,竟然是從這個最根源的關鍵上起源……」

    陰姥姥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別說是你們了,即使是姥姥我,接觸這個陰陽要旨的時間,派中大約是無人能及的……可是以文揣義,要旨中的每一字,每一句,我也是滾瓜攔熟的……可是,再怎麼樣,對於文中所說的一切,從來也是只有一種模糊的認知,絕對沒有如飛龍所合釋的這般清楚明確的……」

    陰姥姥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轉頭對旁邊的陽公公說道:「看來知道與記得所有文字,和神念意識真正地瞭解明白文字的意思,確實是有段距離的……我們空自記了這些晦澀的文字如許之久,說到對於其中精義的體會,倒還不如飛龍這個進門沒有幾個月的孩子……」

    陽公公這時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哈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明白啦……哈哈哈……我得去找找他……」

    他紅潤的臉上,滿佈著興奮,整個人就準備往外衝去。

    陰姥姥見他如此模樣,立刻就知道陽公公想要做什麼,馬上聚氣沉聲說道:「陽公公,你這老傢伙想要幹什麼?」

    陽公公耳中聽到陰姥姥沉沉的語音突入心中,才有點驚醒地搖了搖頭,像是恢復了神志般地安靜了下來,煞住已經要往外衝去的身子:「老天,迷惑了許久的滿眼朦朧,終於在這時撥雲見日,這這這……這實在太令人想不到了……」

    陰姥姥見陽公公恢復了原來的摸樣,依舊輕輕地叱責說道:「你就是這樣,老沉不住氣……」

    陽公公聽了陰姥姥的話,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是興奮地直搓著手,呵呵笑著。

    這時一旁的風風才又有些疑惑地說道:「姥姥,聽陽公公這麼說……師弟對於陰陽要旨的解釋,大約是沒有什麼錯謬的地方了?」

    陰姥姥臉露微笑地點了點頭,陽公公卻是呵呵說道:「風丫頭,這小子的解釋,不僅是沒有錯謬,還一語切入了要旨的精髓,釐清了我們多少疑問……根源初清,讓我們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下子清楚了……」

    風風聽得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那陽公公方纔還急著去找飛龍做什麼?」

    陽公公沒有說話,坐在陰姥姥另外一邊的六位清冷仙子閣的仙子中,一位穿著嚴整微寬青色女修衫,長得靈秀白淨的女郎已經歎了口氣,替陽公公回答說道:「風風,陽公公有許多根源的疑問,都在你轉述的說明中得到了解答,但是舊問題解決了,更進一步的新疑問又接著出現,陽公公心中一急,才會立刻想去找貴派的那位弟子繼續……繼續討論……」

    這位女郎本來想要說的是「繼續請教」,不過這種體會,是來自於一位才初入門中幾個月的最資淺門下弟子,說「請教」實在是太過奇怪,因此只好改口換成了「討論」這種說法來替代。

    風風聽了那位女郎的解釋,恍然而悟:「青鸞師叔,風風明白了……風風在剛聽到飛龍師弟說明的時候,好像也有這種感覺呢……只是風風不大曉得怎麼會這樣而己……雖然我在心裡也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通明瞭,不過似乎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大改變呢……」

    這次那位穿著青衫的青鸞仙子沒有回答,反而是旁邊另一位穿著水藍色衣裙,修眉如劍,清艷的面貌輪廓比一般人要來得深上許多的女郎替青鸞仙子回答道:「風風,那是你的領悟還沒有到貫通內外的程度,才會覺得沒有什麼大改變……」

    風風有些迷惑地問道:「樞稜師叔,你的意思是說……」

    那位容貌輪廓極深的樞稜仙子微喟地歎了口氣說道:「方纔聽你說到貴派的陰陽要旨,雖然我們在清冷仙子閣中已經修練了許久,但是對於貴派的秘典要旨,因為從未接觸過,所以可以說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聽你方纔的一番精要闡述,連我們這些派外的姊妹們,也都受益匪淺,解開了我們許多對於渾沌根源起始的迷惑……修道的體會,立即就更上了一層……」

    坐在風風旁邊的香香,很驚訝地問道:「樞稜師叔,我也是剛才聽到風風的轉述,心中隱約有些感覺,但是怎麼沒有像樞稜師叔說的這種感受?只覺得隱約像是清楚了些什麼,不過好像有些地方更不明瞭了……而且六位師叔們一向都在清冷閣中修練,並沒有接觸我們派中的功訣,怎麼也能夠得到益處呢?」

    樞稜仙子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你後來所出現的不明瞭,並不是原先不存在,而是根源未清,還沒有顯現出來讓你察覺到罷了,只不過是因為現在你對渾沌起始的概念已經有了,所以那些後面的問題才會浮現出來而己,這是好現象,可別太輕忽了這種感覺……因為我們修練的時日比較久些,因此體會自然比你要來得深入……而且風風方纔所說的要旨精義,牽涉到的是渾沌的根源,也就是宇宙運行變化的最基本原則,這種層次的精妙,是沒有什麼門派之分的,所有宗流雖然又多又複雜,但總是都源自渾沌,因此彼此都是相通甚至可以說是相同的……頂多只有詞稱不同而已,真正要產生差距,那是屬於後來的變化衍生部份了……」

    樞稜仙子的話方說完,陰姥姥已是笑著補充說道:「真是謝謝樞稜點化她們這些弟子……你們這些孩子,修練未通,竟像是有些看輕了這要旨精義的重要性?你們要知道,所有一切變化都是源自於此,陰陽要旨通篇六章,從渾沌根源開始說起,一直聞述到現象、物質、生命、人身、修真等六個層次,每一個層次都是從那種陽陰極性先出現,接著的流動變化才隨後產生的現象當作起始動力,是一切玄妙衍生的最根本原則。我們雖然都是在修精練元,追求飛昇,是屬於六章中的最後一章,可是你們卻不要忘記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起源於第一章的渾沌極性。如果初始就能夠明白要旨,到了後面當然就水到渠成了……方才陽公公初源一弄清楚,立即連帶著明白了多少關竅?甚至連對自身的真氣質性,都有了更進一步的體會與瞭解……其間彼此環環相連,一扣接一扣,其影響之寬廣深遠,等於是全身內外重新滌清一遍,又豈是你們現在所能夠想像的……」

    青鸞仙子以一種讚歎的語氣說道:「我真想瞧瞧那位飛龍師弟到底是怎生地一位人物,怎地世間會有如此悟性之人……而且方纔若不是陰姥姥喝阻了陽公公,恐怕我也要趕緊去見見這位天縱奇才了……聽他渾沌初始的說明,實在恨不得立即再聽聽接下來的五層,他又是怎麼說的……」

    樞稜仙子輕抿櫻唇地笑道:「鸞姊難道是想加入陰陽和合派了嗎?」

    青鸞仙子還沒回答,另一位身穿黑衣,身形瘦長,若不是緊身的描金黑甲還能夠看出她微微隆起的胸膛,實在很容易讓人誤認是男性的女修歎了口氣說道:「別說是鸞妹子了,連我率鶴都忍不住想加進他們陰陽和合派了呢……」

    率鶴仙子身子細長,連容貌也是一樣細細長長的,加上她頭上的秀髮挽成疊髻,更顯出一股濃濃的清瞿氣質。

    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都是頗有名氣的散修,在紫柔的師父,陰陽雲妃時期,就曾經想把她們六人邀入派中。

    可是她們六人一方面秉性孤傲冷僻,另一方面之前陰陽十二仙已經陸續表達了願意加入陰陽和合派的意思,反而讓她們不願意加入了。

    不過她們雖然沒有答應加入陰陽和合派,卻同意苦心擴展宗派實力的陰陽雲妃,留在北霜宮中的清冷仙子閣裡隔絕清修,直到現在。

    陰陽雲妃就在這段期間中,還是偶爾會邀請六位仙子加入,卻總是為六仙子中為首的率鶴仙子所婉拒,直到後來陰陽雲妃前往太玄原始神魔洞一去不回後,北霜宮由玄霜主理,才算是沒有人對她們提出加入的請求。

    陰姥姥實在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一向堅持不加入陰陽和合派的率鶴仙子,竟然會表達出有些想加入的意思。

    不過陰姥姥是個謹慎的人,知道率鶴仙子會有這種改變,實在還是受到了方才風風那番轉述的影響,所以她很小心地把這一點表示放在心上,對於稍待之後的打算總算是多了些把握,但是表面卻也不好太莽撞地說些什麼,只是微微笑道:「如果六位仙子都願意加入我們,給這些弟子們一些指導,扶已經元氣大傷的陰陽和合派一把,那可就太好了……」

    率鶴仙子清瞿的秀臉上微微而笑,輕輕地說道:「這些事兒我們再說,依率鶴看來,現在當務之急還不是這個呢,姥姥說是不是?」

    陰姥姥點頭同意地說道:「這就是我方才阻止陽公公就這麼莽撞地跑去找飛龍的原因,我聽他說,孽龍那兒像是已經擺出了要把我給擠下代理宗主的意思……」

    風風一聽,頓時想起了之前追夢兒所說的話,還沒開口,追夢兒已是搶著說道:「姥姥,孽龍師叔可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陰姥姥微微笑了笑說道:「你這孩子別這麼天真,在我們邪宗裡,哪裡有什麼應不應該?只看有沒有這個實力而己,孽龍想當宗主,早在陰陽雲妃宗王入洞後,就已經是很明顯的了,如今姥姥我也只不過是代理宗主而已,他當然是更積極地想要爭取宗主的位置了……」

    追夢兒又振振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乾脆就請姥姥正式作我們的宗主吧,這樣孽龍師叔可就沒有什麼好爭了吧?」

    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先不說姥姥我對這個宗主之位,實在是揣摩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擔任,就算是真的想照你說的話做,也是不行的……」

    「為什麼會不行?」追夢兒又問。

    「要正式接任宗主,得要有宗主神晶……」陰姥姥很無奈地說道:「如果沒有宗主神晶,只能夠代理宗主,是不能正式接任宗主的……」

    陰姥姥的話一說完,追夢兒就只能閉上嘴巴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神晶,已經隨著紫柔宗主,不知道下落何方了,這麼看起來,想正式接任宗主當然就無法做到了。

    風風這時也說道:「孽龍師叔那兒雖然有陰陽六仙和三陰太師、六陽鳩婆兩位護法支持,我們這裡也有清冷仙子閣的六位師叔,實力也不會輸給他,孽龍師叔怎麼就敢這麼不把姥姥放在眼裡?」

    陽公公這時已是代替陰姥姥回答道:「風風,這帳可不是這麼算的,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在我們派裡只算是客卿身份,可還沒有正式加入我們陰陽和合派,並不能真正算是我們派裡的人。如果真的要這麼算的話,孽龍那傢伙顯然在派外還有一批勢力,豈不是只要把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人找來,我們就得把代理宗主的位置乖乖地讓出去了?若不是以前陰陽雲妃宗主已經數次正式邀請了六位仙子,只要六位仙子願意加入,隨時都能在開典祭告祖師之後,正式成為我們派中之人的話,恐怕孽龍早就引來他的勢力了。」

    風風聽了陽公公的話之後,也就不再作聲了。

    原來這裡面還有如此的關節,難怪陰陽七仙中的老大孽龍化形敢這麼不把陰姥姥放在眼裡了。

    陰姥姥輕輕咳了聲,有些憂慮地說道:「孽龍還只是我們自己派中內部的問題,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總還是我們自己的事。現在最嚴重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次馬上就要開始的邪宗大會。」

    她的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見大家都注意地傾聽著,便即繼續說道:「這次的邪宗大會,主要針對的,就是據說秉性凶殘,功力無邊的蛟頭魔人。自從種胎之戰,引來這個異界魔物之後,邪宗裡的東方飛虎樓被滅門,正派裡的東方界柱守護宗門,四君子神居也跟著被減門,而且所有參與種胎之戰的正邪修真,除了事先發覺不對而溜走的人之外,全部不知下落,生死末卜……」

    「姥姥,這不就是我們會辦這個邪宗大會的目的嗎?怎麼會是我們的危機呢?」香香不解地問道。

    「沒有這麼簡單的……」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陰陽和合派也算是這次邪宗大會的主邀宗派之一,但是我上次去參加那十一個具名宗派的聚會時,其他的十個宗派就已經在質問我們為什麼要私下擅施種胎大法,才會招來如此凶物……那時候十派雖然沒有明指什麼,但是要我們在邪宗大會時給一個交待的意思,卻已經是很明顯了。而且大會的所有籌劃事宜,十派都刻意把我們排除在外,等於是空具了一個主邀的名字而已,那種敵意已是不用再多說了……」

    「既然如此,」追夢兒很不平地說道:「那我們還掛著名字幹什麼?何不乾脆退出?」

    「辦事情可不能這麼莽撞,追夢兒……」陰姥姥又說道:「雖然十派把我們排擠在外,不過其他的宗派可不一定明白,如果想對我們怎麼樣,還是得考慮考慮其他十派的態度的……這對我們依然是一種保護……」

    風風立刻又問:「既是這樣,那十派還把我們列在其中作什麼?」

    陽公公這時回答道:「風丫頭,因為邪宗大會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對付蛟頭魔人,而我們又是把蛟頭魔人招來的宗派,如果我們沒有參加,豈不是少了許多能夠克制蛟頭魔人的說服力?」

    「我們能夠克住蛟頭魔人嗎?」風風又問。

    陽公公這時也只能苦笑:「我們連自己派裡的孽龍都克制不了了,又怎麼能夠克制在轉眼間殲滅整個宗派的蛟頭魔人?」

    風風這時也不禁有些愣了:「那我們怎麼辦?」

    陰姥姥這時才很嚴肅地說道:「在這個內外交煎,生死存亡的開頭,我第一個要做的,就是以我代理宗主的身份,向六位仙子,正式邀約,請你們成為我陰陽和合派正式的一員……」

    陰姥姥此話一出,所有陰陽和合派的人,都同時轉眼望向坐在那兒的六位女修。

    現在的這個時機,對陰陽和合派而言,實在是最糟糕的。

    不但即將面對邪宗大會中整個邪派聯合而來的敵意,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會引起邪宗的聯合圍剿,滅派之危頃刻即至,即使是在派中內部,也還有陰陽諸仙老大孽龍無形的分裂與傾軋,局勢之糟難以言喻。

    沒想到陰姥姥竟然就是選在這個時候,對清冷閣的六位仙子提出了邀請入派的請求。

    如果六位女修在這種情形下拒絕,勢必就是一個立即離開的局面。

    果真如此,陰陽和合派陰姥姥這一系,立即孤力難支,陷進了更難以抵擋的危險狀態。

    算來算去,四宮方面實在是只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在死撐著而己。

    因此當陰姥姥一問完,所有四宮的弟子們幾乎連呼吸都停了,只是以無比期盼的眼光望著那六位清冷孤傲的女郎。

    六仙子中為首的率鶴仙子,秀目環視著陰陽和合派所有在場弟子一圈之後,微笑著開口說道:「當初雲妃宗主想邀我們加入貴派,一則我們六人生性孤僻,而且對這種男女合修的道法沒有什麼興趣,二則是我們對雲妃宗主所找的陰陽諸仙,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也不願意和他們沾上任何關係……」

    香香風風、八夢女和北霜四雁等十四位弟子輩的門人,聽到這裡,已經有些人心中暗覺失望了。

    不料率鶴仙子又繼續說道:「可是如今陰陽和合派正處於內憂外患的危境,我們六姊妹也在事先商量過了,就算姥姥沒有提,我們也會主動向姥姥請求的……」

    風風忍不住跳了起來說道:「率鶴師叔的意思是……」

    「我們姊妹六人,願意加入陰陽和合派,和大家一起共同渡過這些可能導致滅派的危機……」率鶴仙子清瞿的臉上還是露著微笑。

    所有弟子都爆起了一聲歡呼,連陰姥姥和陽公公都不由得暗中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師叔們一定會答應的……這下子可就變成真的師叔們了……」風風高興得雀躍不己。

    追夢兒也連連拍手說道:「太好啦,太好啦……我們這下可就真的多了六位師叔啦……」

    大廳之中,一團歡愉,連純以神念感應的飛龍,都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現在才明白,陰陽和合派原來已經是遇到了如此複雜的危局。

    飛龍在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幫著陰陽和合派,渡過這些危機。

    就在這個他也跟著高興的時候,突然發現從陰陽和合派密議的大廳之中,有一絲潛伏的神念,飛快地從廳中退縮了回去。

    飛龍這一下可真的有些意外。

    從他有意識以來,可以說是除了他自己和那蛟頭魔人之外,極少見過也能夠像他們那般,將神念感應如此純熟而且具體調動應用的人。

    看來看去,好像只碰過一個自稱是真佛宗「神蘊空」的人,具備這種將神念驅動,化為波束的力量。

    除此之外,飛龍再也沒有碰見過有人會這種特殊至極的功法。

    直到現在!

    那一絲縮回的神念,顯然是在飛龍神念感應擴散之前,就潛藏在大廳之中的。

    那神念的波動是如此隱晦,如此靜密,以致於連飛龍在感應波束輕輕攝入大廳之時,都沒有察覺到。

    就光看這一點,便足以讓飛龍感到無比驚訝了。

    顯然這是一位虛空凝意,神念驅動的練神高手!

    飛龍瞬間聚元散波,跟在那絲退縮而回的神念之後,緊緊追攝而去……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0
第十四卷 鳳陰魔宗 第一章 有女牽引


    當陰陽和合派的陰姥姥及四宮門下,都正在為了清冷閣的七位仙子,願意加入陰陽和合派,和全派一起共渡危機的時候,飛龍忽然發現在那防守嚴密的議事廳裡,有一溜隱密探測的神念隱晦至極地縮退回去,如果不是飛龍非常熟悉神念的層次運作,換個大廳中的其他人,絕對是無法察覺到他們這次秘密的議事,會被人以這種極難想像的方式給暗中探測了去。

    飛龍在發現到這一點隱密的神念之時,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探人隱密」的觀念,也並沒有覺得陰陽和合派的議事有什麼好守秘的,因此說句實在話,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或是想到這個偷探的人會對陰陽和合派有什麼損害。

    畢竟他自己不也正在做這種事?

    他之所以會在發現這絲隱匿的神念蹤跡之後,立刻調動感應追蹤而去,其實只有一個理由,就是好奇。

    因為他發現,這個神念的振動層次,是他從未見過的……

    那是一種在一般的人類神念之外的層次。

    他的模式,很難一下子說得明白。

    那是一種有點像人,但是飛龍卻清楚得知道,絕對和一般人類神念振動截然不同的層次。

    可是說不是人的神念,飛龍卻又很明確地察覺到和人類極為近似的波動。

    別的不說,就光這種像人又不像人,說不是人又和人類非常接近的神念特性,就讓飛龍起了極大的好奇心。

    所以飛龍也毫不猶豫地,將感應緊緊地鎖在那絲神念的尾端,順著他縮回的方向伸探過去。

    接下來,又是一件出乎飛龍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一絲神念,居然在驚鴻一現之後,突然地消失了。

    飛龍不由得大感意外。

    他的神念追攝模式,即使是連木魈和旱魃這種天生的敏銳異物,都沒有辦法逃過飛龍這種前所未有的神念追攝了,沒想到現在在這兒,就出現了這麼一種奇特的現象。

    在飛龍的感覺當中,他隱隱地覺得方才當他將神念感應放攝過去的時候,似乎是被那絲隱晦的神念給發現了……

    會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在他神念感應波束鎖來的那一瞬間,也同時發現了飛龍,而且還以一種極為隱蔽的方式把自己的蹤跡給藏匿了起來?

    這真是飛龍除了遇見蛟頭魔人之外,所從未出現過的現象。

    飛龍在訝異之下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這是誰?難道又是蛟頭魔人?

    當飛龍這樣的推測一出現時,他馬上就自己把這樣的推測給否定掉了。

    從那絲神念的特性與強度看來,絕對不是能力可以和飛龍相較的蛟頭魔人。

    如果是蛟頭魔人潛伏在側,飛龍現在一定就不是目前這個樣子了。

    那是一個很明顯地沒有料到自己的探測行動,會被人察覺,而且還跟在尾巴上銜跡追來,然後才突然將自己的神念振動隱蔽起來的人或者是獸。

    飛龍知道自己雖然還不能夠確定那絲神念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很確定他已經是在另一個層次中,和某一種精熟虛空練神的高手展開了一場沒有其他人察覺的神念追逐。

    飛龍小心地維持著每瞬間超過一百次的神念跳變,同時細密而又敏銳地注意著陰陽和合派周圍一百五十里內,每一絲異常的神念波動狀態。

    他相信如果再被他察覺到之前那絲神念的形跡,絕對不會被他這麼輕易地就閃過了飛龍神念的追蹤。

    可惜他再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波動現象了。

    咦?難道就這麼一下子,這個人竟然跑出了一百五十里之外?

    飛龍下禁在心中問著自己。

    不多久,他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假設。

    之前的那個探測神念,雖然是很隱晦,很難發現,那是因為這絲神念的振動和人類看起來很相似,但是實際上卻是大有不同,一般的修真,想要探測這種振動,是很困難的。「所以這絲神念雖然隱晦,但是並沒有什麼跳變現象。

    加上在消失之前,神念的狀態平靜無波,並不像是灌注了大量意念,在瞬間強化了波束的力量,以俾神念可以跳脫出偵側的模樣。

    看起來,倒好像是回到了神念的原點,因而自然消失了的樣子。

    如果這麼說的話……

    難道這絲神念是來自陰陽和合派裡面的人?

    飛龍想到這裡,不由得就開始擴大波束的範圍,在眨眼問將神念感應罩住了所有在陰陽和合派範圍中的人……

    嗯,陰陽和合派這一次可真的出動了不少人,南柔宮有十人,加香香和風風兩人,共有十二人,而西夢宮則是到了八位夢女,玄霜宮則是六位清冷閣的仙女,加上四雁共十人,而在東邊的東嫣宮,則是約有二十人,但是說到功力則都是屬於初進的修真,並沒有什較高的人。

    這五十位,加上陰姥姥和陽公公,合計五十二人,都在陰陽和合派的這四合樓中的中、西、南三面。

    而另一邊的東、北兩面,則很明顯地可以分辨得出來是另外一批人。

    之所以能夠這麼明顯地區分出來,是因為那一邊,也是大夥兒聚集了起來,在北面的樓中也像是在商議著什麼那般。

    當飛龍想要將神念滲進另一邊聚集著的北樓之中時,飛龍突然就發現從那計有兩層雙樓的北院,所有外緣的空中,密密地布起了範圍極為廣大的神念罩網。

    這層神念罩網,在與飛龍的神念感應波小作輕觸時,飛龍就感覺好像聽到劈哩叭啦的電閃聲那般,密密的神念波束連續暴沖而來。

    飛龍的神念頓縮,閃過了那衝來的意念攻擊。

    很明顯的,是躲在裡面的人發現了飛龍這個突然而又強大的意念侵入者。

    對方的敵意顯然已是非常明確。

    飛龍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看樣子這位仁兄是不歡迎飛龍的。

    而且從這攻擊的強度看來,這人絕對也是一個不可輕忽的對手。

    怎麼在陰陽和合派中,會有這種凝練虛空神念的高人?

    飛龍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知道如果想要弄清楚,就一定要透過神念強化到某種程度,然後再硬破開對方布在北樓周圍的神念防護網。

    下然的話,就是要把神念的振動,調到對方的神念層無法探及的超高層次。

    然後再偷偷的滲入。

    但是飛龍對於自己是不是要這麼做,有些難以決定。

    因為畢竟對方已經表達了很明確不歡迎飛龍的敵意……

    正當飛龍還在那兒猶豫不決時,又發現了另一件叫人意外的事。

    飛龍所在房間的木門,突然「呀」地一聲,開了半扇,一個嬌小的身影悄悄地溜了進來。

    居然是之前讓飛龍有些頭大的歸萱萱。

    「喂!你在幹嘛?快醒醒……」歸萱萱一進門就對著飛龍輕輕地叫著。

    飛龍這時終於決定還是先將深具敵意的北樓放在一邊,便把散去的神念收回,睜開了眼睛:「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這兒不是陰陽和合派休息的地方嗎?」

    萱萱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

    飛龍愣了愣:「你不是說你是殺魔宗的人嗎?」

    萱萱又擠了擠眼睛:「是殺魔宗的人就不能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嗎?」

    她的這話一說,飛龍馬上又愣了愣。

    嘿,小姑娘說得倒是一點也沒錯,是殺魔宗的人,難道就不能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嗎?飛龍自己在心裡嘀咕著。

    飛龍會有這種想法,當然是因為剛接觸真人界並不夠久,很多東西還沒有搞得非常清楚。

    於是他聽了只能搔搔頭說道:「你說的倒也是……」

    萱萱睜著亮眼望著飛龍又道:「你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做什麼?」飛龍有點莫名其妙地說道:「我現在可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哩!我在這兒豈不是正常的很?」

    萱萱嘻嘻一笑:「你這話只能去騙騙香香和風風那兩個傻丫頭,想騙我可沒那麼容易……你絕對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嗯……很有可能是九幽鬼靈派的……」

    飛龍聽了萱萱的話,立即就被她駭了一跳。

    「咦?你怎麼……你怎麼會這麼說?」飛龍差點把「你怎麼知道」的話脫口說了出來,好在現在多少有了些見識,連忙結結巴巴地改正了過來說道。

    這個小傢伙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又是我什麼時候露了馬腳?

    萱萱又睜著大眼睛瞪了飛龍一眼:「本姑奶奶神通廣大,當然知道啦……」

    聽她說話的語意,根本就是猜出了飛龍本來差點溜口的話,所以才這麼地回答著。

    飛龍這下可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可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個怪怪的小女孩,怎麼會這麼厲害,一猜就著。

    「好啦好啦,我們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你快點跟著我走吧……」萱萱說著,就一把撈住飛龍的手臂,轉頭準備往外走。

    不料她伸手一拉之下,就像是拉到了一座山那般,飛龍的身子連動都沒動:

    「萱萱,你要去哪裡?先說清楚行不行呀?」

    萱萱拉了兩下,飛龍的身子竟然不動分毫,心中不由得有些吃驚。

    她這兩下可是施了許多奧妙,前一下的輕扯看來雖然簡單,其實內含了至少七八種不同角度的牽扯力量,同時手腕微轉,方位斜帶,連扯帶甩,力量奇大無比。

    後一下輕扯,雙腳微斜,隱隱對準飛龍所立之處的地下三尺,從腳底崩出了多重挑引的潛勁,打算從地底下洩掉飛龍立馬的支撐力量,上拉下牽,去基移身,動作雖然簡單,但是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扯,內含的玄妙極為精微,別說是一個人了,那種牽扯的力量之大之妙,恐怕連一隻大狗熊都會被萱萱的這一扯給扯得翻兩個觔斗。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上面的這一扯宛如扯在一座鐵山之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了也是絲毫不動,下面洩入地面的潛勁,卻恰好相反,虛虛空空,完全抓不到他沉馬的勁力。

    心中雖然吃驚,萱萱嘴裡還是輕輕地嘟著說道:「咦?你之前不是答應要幫我的忙嗎?怎麼你要要賴呀?」

    飛龍被她這麼一說,想起了之前和她說的話,不由得就愣了愣說道:「幫你的忙當然是沒有什麼問題啦,不過你總得先告訴我要幫的是什麼忙吧?而且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會認為我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而是九幽鬼靈派的人?」

    萱萱咭咭地笑了出來:「要你幫的忙一下子說不清楚,你跟著我走就對啦……

    乾脆這麼著,我告訴你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陰陽和合派而是九幽鬼靈派的人,然後你就跟我到一個地方去,這樣行下行?」

    飛龍歪著腦袋想了想,便即點了點頭道:「好吧,我想陰陽和合派現在大約也不會有什麼事,就跟你去其他地方玩玩也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方纔我問你的那個問題哩……」

    「行啦行啦……」萱萱毫下猶豫地就說:「我之所以會明白你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有三個原因……」

    「哪三個原因?」飛龍聽到居然還有三個原因,忍不住連忙問道。

    「第一就是陰陽和合派我可熟得很,從來也沒聽過有你這號人物……」萱萱眨著眼睛說道。

    飛龍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對陰陽和合派熟的人又不是只有你,還不是一樣認為我是陰陽和合派的人?你沒有聽說過嗎?我可是拈香姬新收的弟子呢……」

    萱萱噗嗤一笑說道:「那是對陰陽十二仙門下不瞭解的才會這麼說,可是我偏偏就對十二仙瞭解得很呢……你知道我叫拈香姬什麼?」

    「什麼?」飛龍愣愣地問道。

    「我叫她姊姊……」萱萱又嘻嘻笑道:「我是她妹妹,怎麼會不知道她的門下有沒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飛龍聽了,不由得怔住了。

    這才是老虎面前齜牙,可是齜錯了對象啦!

    飛龍不由得尷尬地抓了抓頭,還沒說什麼,萱萱已是格格笑道:「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卻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太相信他們的真氣探測了,別說是你了,就算她們遇著的是我,恐怕還得把我認做她們的小師妹哩……」

    飛龍聽得立即拍手說道:「哈哈,這可被我聽出毛病來了吧?你還說你是陰陽和合派的人?這句話就說溜了嘴了吧?哈哈哈……」

    「好神氣呀?我什麼時候說我是陰陽和合派的人?」萱萱擠了擠鼻子說道。

    飛龍不由得又愣了。

    他這時才想起來,之前萱萱是問他怎麼知道她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卻也沒有說她就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哩……

    飛龍只好又抓了抓頭說道:「那你又為什麼會猜我是九幽鬼靈派的人呢?」

    萱萱聳了聳小巧的肩膀說道:「這個更簡單啦,你忘了嗎?之前你被香香風風拉著要去見九幽鬼靈派的人時,還是我突然冒出去解了你的危的?」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不過你又怎麼……」

    「那時候看你慌張的模樣,就像是怕見了什麼熟人,把你給認出來的樣子,即便是傻瓜,也該猜得出你和九幽鬼靈派必然是有些關係的嘍……」萱萱還是咭咭地對著飛龍笑道。

    飛龍歎了口氣說道:「看樣子我好像很多地方都露了不少馬腳呢……」

    萱萱撇了撇嘴說道:「其實也沒這麼嚴重,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絕對不是陰陽和合派的人,當然就看你有不少地方沒顧慮到,不過人就是這樣,當香香和風風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你是她們的人時,就不會去注意到這些。而且那時她們的注意力是放在九幽鬼靈派那兒,也不是放在你身上,所以就會很相信你說的話啦……不過最重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飛龍很好奇地問道:「那是哪個?」

    萱萱望著飛龍,微微笑道:「最主要的,是她們非常「希望」你是陰陽和合派的人,聽從當然很多的想法就會往那兒偏去啦……」

    飛龍聽得若有所悟,想了好一會兒,才對著萱萱說道:「嘿,真瞧不出來,萱萱小妹子居然也懂這種神念趨向的微妙作用哩……」

    萱萱對著飛龍皺鼻說道:「我懂得可多著呢……現在別談這麼多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嘛?」

    飛龍見問,只好攤了攤手說道:「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得和你一起去一趟啦……」

    萱萱高興地挽起飛龍的手臂就準備往外走。

    飛龍正要踏出第一步,突然發現萱萱挽著他的秀腕下,嗤啦地亮起了一抹淡淡的入冷光。

    誰也沒想到,看起來像是高興得很的萱萱,居然就這麼一下,往飛龍脅下刺出十九劍!

    飛龍可真著實地嚇了一跳,不但意外之至,雙方之間的距離又是如此之近,簡直就讓人完全無法防備。

    飛龍緊急之下,準備踏出的步伐立即加速踢出,整個身子順勢唰地前竄三丈,其速度之快,就像是眨眼失去了蹤跡那般,使得由下往上斜挑勾來的十九劍,就這麼生生地劃了個空。

    只不過飛龍這一下的前竄,連門都來不及開,就這麼蓬啦啦地連門帶板地撞了出去,而因為他的速度實在太快,粉碎的門板整個碎成了細細的碎片,沖飛到了外面十幾丈外。

    萱萱十拿九穩的十九劍,居然還是落空,不由得心中暗驚這人的速度,停了一下,才飛身而出,對著還在那裡發愣的飛龍說道:「拉你不動,本姑娘就不信砍你不動……快走啦……已經驚動坐息的人了……」

    萱萱的身形連續不停,話還沒說完,人已走遠。

    飛龍連忙滿頭霧水地緊跟在後。

    這個萱萱到底是怎麼回事?

    殺魔宗的人就是這樣的嗎?

    看來這一路上可得注意一點,不然可真是有點受不了她……

    當萱萱到達陰陽和合派外圍的護陣之時,她就停下了身子,對著緊跟在後面的飛龍說道:「這是什麼陣你知道嗎?」

    飛龍點了點頭:「當然啦,北冰極陰陣嘛……」

    萱萱有點意外地回頭望了飛龍一眼:「咦?不錯嘛,看來你對陰陽和合派的玩意兒知道不少呢……」

    飛龍笑了笑:「我也不曉得我知道的算是多還是少……」

    「那你懂得出陣的唯一方法嗎?」萱萱又問。

    飛龍搖了搖頭:「這個陣也和我來之前的東艷極陽陣一樣,沒有布得完全,所以出陣的方法不只一種,我不曉得你說的是哪一種……」

    萱萱的眼腈亮了亮:「沒有布完全?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飛龍抬手指了指前面石丘間散著縷縷冰煙的一片平地說道:「這個陣裡面,本來應該有六千六百條牽動力線,連到六百六十個冰陰晶氣,原本確實應該是只有一條通路的,可是現在這個陣中,有大約九十五個陣角設得方位有些偏移,連帶得使得四百七十條的牽動力線無法成形,同時也讓這個陣的防護網至少有十三個漏洞……因此除了這個陣本身預設的那條通路之外,又多了兩條空隙裡的走道。」

    萱萱聽得有些不信:「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飛龍聳了聳肩:「你如果不信,我現在馬上就可以試給你瞧瞧……」

    萱萱又格格地笑道:「這可不大聰明呢,我的飛龍哥哥,冰極陰陣的威力和東艷極陽陣的極陽很有得拼,你這一引動陣威,豈不是等於告訴別人我們現在正在這裡?現在這個陣設成了自轉方位,我知道的那條通道才有用,等到陰陽和合派的人來到,陣勢變化有人主控,原先的通道就會立即消失,我們可就出不去了……如果她們來的時候,我們正走到一半,正好被困在裡頭……那時豈不是很沒面子?」

    飛龍搖了搖頭說道:「那你一定沒見過這個陣陣威起動的模樣,北冰陣以陰殺為主,和東艷陣的極陽轟放,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方式,除非她們現在就有人在陣眼附近,不然威力內斂,不會外傳的……但是你後來說的也沒錯,如果我們走到一半,有人將陣眼轉開,通道說不定馬上就變成死路……所以如果你要求保險的話,倒是走另外兩條引力間隙的通道安全一些……」

    萱萱有點狐疑地問道:「另外兩條通道就比較沒有危險嗎?如果走到一半有人來改變陣眼,難道你說的通道就不會消失嗎?」

    「是的,沒錯,」飛龍點了點頭:「因為在佈陣之初,就已經有些地方設角偏移,使得牽引力線沒有辦法產生,之後不管主陣的人,再怎麼反轉、逆轉、順轉、側轉,無論怎麼變化,設角偏移的力線還是不會出現的,因此我說的那兩個通道一樣還是不會消失的……除非主陣的人再將陣勢停頓下來,然後出陣將那些之前設偏的位角調正,那兩條通道才會消失,不然空隙永遠也是空隙……」

    萱萱聽飛龍說得煞有其事,本來一直以為他在開玩笑的認知,也不由得起了些動搖……

    然而即便是如此,萱萱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這個瞧來有些高深莫測,又有些淺薄可笑的神秘男人,居然會對陰陽和合派的四大陣有如此深入的瞭解。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不信的語氣說道:「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胡吹的……」

    飛龍望著萱萱很坦誠地笑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瞧瞧的……你說的通道,是不是從前面這個小石柱左邊兩步開始入陣?」

    萱萱有些意外地說道:「喲,真被你蒙著了?沒錯,就是從那兒入陣的……」

    飛龍又點了點頭笑道:「你注意著點,我現在就試給你瞧瞧……」

    他的話說完,就伸手到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單指一劃,就像是變魔術那般,喀嚓地切下了一塊約有半個人大小的石塊。.萱萱瞧他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一未運氣,二未作勢,那本來約有二人那般高,石色深青黝黑的堅硬石頭,居然被他像切豆腐那般地切下了一大塊,不由得心中暗暗震動。

    將一塊石頭切開來,對真人界修為有素的真人來說,也許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事,稍微有點修練的人,也是大約可以勉強作到的。

    可是飛龍的模樣,難在隨手輕輕一劃,半人般大小的青石就被這麼地切了開來,那種漫不在意的模樣,就讓人有些莫測高深了。

    尤其他的手指尖端,一無氣沖,二未現芒,什麼異狀都沒有,這就更令人難以理解,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法,把這堅硬的石塊給切了下來的?

    萱萱見到飛龍把那石塊切下來之後,就拿在手上,明明是重不下數百斤的石塊,在他手上卻好像是綿花做的那般,完全讓人無法感受到那石塊本身應該有的重量感。

    飛龍好似拿著一片樹葉般地舉起那一方半人大的石塊,回頭對著萱萱笑了笑,用嘴呶了呶陣中的某個方位,意思好像是說,你瞧著呀,我這就要試試陣威給你看了。

    飛龍才剛作出這種表情,萱萱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是肘臂抬起,彈手就把那塊石頭給擲了出去。

    萱萱一望之下,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妙。

    這傢伙真的是莽撞得可以,也不看看現在他們正打算悄悄地溜出陰陽和合派,競真的就這樣拋出了偌大的青石塊,引發了陣威,驚動了來人,可不是一件聰明人會去做的事……

    那塊青石,一離開飛龍的手中,好像馬上就恢復了它原本應該具備的重量,帶著呼呼的聲勢,飛快地落向了陣中的空地。

    一種奇特的情景,就在這一剎那出現。

    本來空空蕩蕩的空地,應該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那塊大青石的落地,結果怪異的是,當那塊大青石呼地飛掠過空蕩的空中時,居然像是牽動了好幾條透明的繩線那般,在石塊周圍嗤嗤地露出了微紅的赤光。

    那一條一條密密地赤光,就像是因為石塊的撞入,才由透明轉成紅芒那般,劈哩劈啦地拉顯了出來。

    那種情形,就有點像是,在空中本來密佈著完全看不到的隱藏暗線,結果因為這塊石頭突然穿過了這些暗線穿插的空間,就突然扯動了本來看不見的隱線,嗤嗤地冒出了微微的線形紅光。

    那些顯露出來的紅芒,在微響中閃然往陣勢的四邊飛去,速度之快,只在人們的眼中留下了一抹殘影。

    接著從陣勢的周圍,又響起了幾聲悶悶的爆音,聲勢沉而不顯,並沒有多驚人。

    不過緊接著下一瞬間,就有七八條深紅明亮的強芒從四周劃過陣中的空間,咻咻嗤嗤地一閃而至,齊往正要落下地面的青石飛射而來,即刻就擊中青石之上。

    當第一道紅芒擊中青石時,那塊約有半人高的青石立即在瞬間凍結,整個石面就這麼一下於在輕微的裂裂細響中,由內到外,透出了一層薄霜。

    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的紅芒叉連續噗噗噗地擊中石身,那一塊本來非常堅固的青石,終於經不住急速的凍結,嘩啦啦地在空中碎成了滿天的冰層,像是起了一陣小小的雹雨那般,劈哩叭啦地落到了青石塊本來會掉落的地方。

    從飛龍抬手將石塊投出,那方青石也不過就是在空中輕劃一下,引起的細微紅光一閃而去,明亮的赤芒一閃而來,落地時那青石塊居然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碎裂的冰石層。

    其間的迅速眨眼即過,實在讓人毫無反應的時間。

    萱萱果然是從未見過赤陰冰極陣的威勢,在此時方才親眼目睹,這個陣威之快之強,連她也不由得有些變了顏色。

    堅硬無比的青石都在轉眼間變成了一地碎冰,就更不用說人類的血肉之軀落進了陣中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瞧見了吧?在這個陣中,如果一不小心牽動到了任何一條力線,馬上就會引來冰極晶芒……」站在那裡的飛龍輕輕地說道:「就算是一擊之下,沒有將來犯的敵人當場格斃,只要敵人還繼續在陣中,這種冰陰芒氣就會起動連續攻擊,直打到敵人無法承受為止……」

    萱萱有點變色的臉龐還是望著前方不那一地碎石冰層:「如果有人一牽動陣威之後,馬上就閃開,豈不是就可以躲過方纔的那些紅芒了?一「這恐怕很難了……」飛龍搖了搖頭:「如果有人真的閃得開,那也會繼續牽動到其他的隱藏力線,所以只會引來更多的冰極晶芒……」

    飛龍的話一說完,萱萱就知道他說的一點也沒錯,為了閃避襲來的紅芒,勢必會牽動到更多的隱線,最後的結果就是越弄越糟。

    她一向都是依著陣位的出入方式,通過陰陽和合派圍在周圍的這四個奇陣,其實並下瞭解陰陽和合派這著名四大陣的力量,此時經過飛龍這麼大膽地試了一試,才明白護派之陣,果然是威力非比一般。如果她下是熟諳門戶,恐怕也下知道該怎麼通過這些護派的陣勢。

    正在想著,飛龍的聲音叉清清地傳來:「你現在知道了?如果沒有從你方才說的那個門戶出入陣中,就會引發這個冰極陣的陣威……」

    他的眼睛還是定定地望著萱萱,又繼續說道:「可是由於這個設陣人最初有些地方的陣角設偏了,所以就露出了一些破綻,我現在就從另一個地方進入陣中,你看看會不會引動陣威……」

    飛龍說完,就從他身邊的一棵小樹旁邊走入了陣勢之內。

    萱萱只見他高大的身形,在那塊空地上左穿右轉,完全和她所明白的出入門戶截然不同。

    在滿心的驚訝中,那個神秘的飛龍盡自在那兒移來移去,卻是一點也沒有引發之前青石落地前的那種驚人陣威。

    顯然他之前所說的話,已經透過行動,加以明確地證實了。

    萱萱晶亮的眼睛直盯著飛龍:心中的疑惑如山般重疊而起。

    飛龍走到了陣勢的中間,轉過身來對著萱萱攤攤手說道:「你看,我說的是真的呢,一些也沒有胡吹的意思……」

    萱萱正想答話,突然從陣勢中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傳來了一聲嬌脆卻又冷森的語音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本姑娘卻是有些不信呢……」

    萱萱一聽到這個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就吃了一驚。

    這下可糟了,陰陽和合派的人已是現身主持陣威,只要她一偏轉方位,萱萱還想輕易地從原來的門戶出陣而去,絕對就沒這麼容易了。

    心中正這麼想著,萱萱瞥眼間,見到原來飛龍所站的地方,竟然已經失去了他那高大的身形,不由得又吃了一驚,連忙也從她原本知道的陣勢門戶飛身而入。

    不料陰陽和合派暗中趕來的那人,動作也不慢,說話的同時已經轉移了原來的門戶,陣勢中的隱藏力線倏然偏移交錯,使得原本的門戶突然就這麼消失了。

    萱萱和身飛入,立刻如之前飛龍丟出的那個石塊般,嗤嗤兩聲輕響,萱萱眼角就瞥見了兩溜隱隱的紅芒一閃而逝,正駭然,從陣勢的兩邊,已是嘶啦啦地射來了兩道赤亮的烈芒,一左一右地對準了自己飛閃而到!

    萱萱連忙縮身弓背,雙手猛然往外乍翻,袖中嗡地現出了兩溜冷電,精元集中,對準飛來的兩芒紅光彈去。

    一連串密密的裂裂輕響嗶嗶剝剝地傳出,萱萱這左右兩劍雖然看似簡單,其實內中隱含的力道高達六百二十層,所有潛勁全部採取斜崩外彈的角度,一與飛來的赤陰晶芒相交,劈哩叭啦地炸起了宛如電火般的明亮紅色細芒,絲絲往兩邊外竄出去,就像在萱萱的兩邊爆起一連串的紅火流光。

    那兩溜紅芒後勁連續,直撞來了兩百五十層冰極生煙的紅氣,雖然受到萱萱強大力量的外引崩散,依舊連連而來,以致於在萱萱身邊爆起的紅光流電,嗤啦啦地響了一陣子才芒消氣散,只留下縷縷凍氣冰煙在她的身旁旋繞不停。

    萱萱飛入的身形不停,才剛從兩邊的攻擊中喘了口氣,前面陣勢的遠方,又是嘶啦連響,同時飛閃起四溜紅光,唰然往自己正面長射而來。

    萱萱心驚之中,連忙雙臂再翻,手中的雙劍嗡然彈成四片瑩亮的冶光,照準飛來的四溜赤光呼嚕嚕地放去,不料才將真元洩出,身形的左右及下方已是唰地竄進了另外四溜赤芒。

    駭然之下,萱萱猛地縮腿翻身,打算先閃過這逼到身前的突兀攻擊。

    突然她覺得翻轉的身後衣領一緊,整個身子就像是往後飛出般,被人拎住猛然拉了過去。

    萱萱的眼尾最後還看見了四溜紅芒同時擊中到了一塊兒,劈哩叭啦地紅芒碎光外濺而起,冰凍的氣崩使得空氣中的水份嘶啦嘶啦地化成了白煙,然後變成晶瑩的冰遠的珠,嘩啦地落了下去。

    萱萱真氣反運,想化掉從後面拎住她衣領的拉扯力量,翻身穩形。

    可惜後面的那人拉扯的力量變化多端,總是比萱萱快上了那麼一步,讓她反運的真氣還沒來得及抓准力道運勁翻身,就又被扯得東晃西歪,使不上力。

    萱萱被這股大力拎著,身不由己地甩來甩去,晃上晃下了好一會兒,才有點眼冒金星的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將體內浮蕩的真氣穩了下來,突然迎面唰地閃來八道紅芒,讓心神初定的萱萱陡然就嚇了一跳,舉手就待應變……

    這時旁邊倏地伸來了一隻大手,把萱萱的正要舉起的雙臂攔住:「別這麼緊張,這些冰芒打不到我們身上的……」

    萱萱轉眼一看,就見到了飛龍站在她的身邊,正睜著純亮的雙眼望著她嘻嘻直笑。

    紅芒突然強閃暴亮,卻如同飛龍所說的那般,八道赤光唰然從二人的頭上側方一掠而過,劈哩叭啦地炸在後方,所有飛起的砂石碎草,都在瞬間凍成了冰晶,呼哩呼啦地勢聲驚人。

    陣外又是嗡嗡一聲連響,馬上就嗤啦啦地閃起了滿天紅光,十二道冰芒連續從八方齊來,目標都對準了陣中的飛龍與萱萱……

    萱萱一看到這種威勢,又本能地想要起身閃避,卻還是被飛龍握住了手臂,低頭對著她說:「別亂跑呀,這兒正是陣法力線的空隙,放心吧,她們打不到我們的……」

    飛龍的語音雖然很低,但是萱萱卻覺得其中像是充滿了令人心安的鎮定力量,讓她一個要起身的動作及時停了下來。

    十二個角度同時射來的冰芒,又是劈叭劈叭地崩碎了開來,可就是擦著飛龍與萱萱所在之處飛過,在附近爆得滿天碎冰散芒,一個也沒有擊中他們二人。

    飛龍見萱萱總算是鎮定了下來,便即轉身對著左方約有三四十步外的一個直豎起來約有兩三人高的墨綠色大石堆說道:「兩位師姊,你們不用再調動冰極晶氣來打我們了,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冰晶是打不到我們的……」

    任何陣勢,主陣的陣眼控制者,位置都應該是極隱秘的,萱萱實在看不出來飛龍是怎麼會確定主陣的人,就是在那個墨綠色大石堆後面。

    這個傢伙實在是神秘到了極點……

    就在萱萱還在那兒轉著眼珠子的時候,沒想到墨綠色大石頭後,竟然真的傳出了一陣清脆而又沉沉冶冷的語音:「你們兩人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擅自侵入本派的住宿休息之處?」

    這個聲音雖然也是脆脆地,不過比起方才第一次說話的那位姑娘,顯得還要更沉更冷一些,由此可見飛龍說有兩位姑娘,確實是沒有錯的。

    飛龍和萱萱一聽石後傳來的話,馬上就知道她們兩人顯然是剛到沒有多久,還未弄清楚他和萱萱是要出陣去,可不是入陣來……

    經過了這麼一陣連轟,顯然陰陽和合派的那兩位主陣的人,也自奇怪怎麼會連轟了這麼一陣,飛龍和萱萱還是好好地站在那兒連動都沒動,所以才會搭腔說話。

    「請問兩位北雁的師姊,叫什麼名字?」飛龍沒有正面回答石後之人的問話,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於是就繼續這麼問著。

    石後的人靜默了一陣子,突然從石堆上面露出了兩個隱約的人影。

    其中一個額頭很高,長得一副瓜子臉的清麗女郎,年紀看起來約有三十左右,目光清冷的遙望著飛龍,依舊還是沉沉地說道:「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們這裡有兩個人?又怎麼知道我們是北霜四雁之二?」

    飛龍聳了聳肩:「我是飛龍,你們四人從議事廳出來我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想到你們兩人會直接跑到這兒來罷了……」

    另一位鼻子很挺,眼睛很深,看起來也大約是二十八、九歲的女郎,顯然對飛龍的話有些吃驚,急急說道:「飛龍?那一位飛龍?是陽公公說的那位飛龍師弟嗎?」

    飛龍高興地說道:「是呀是呀,我就是陽公公說的那個飛龍啦,兩位師姊別誤會我是外頭跑進來的人……」

    那位高鼻深眼的女郎顯然像是放下心般地鬆了一口氣:「我是寒雁,她是冰雁,你怎麼會跑到極陰陣裡面去了?當心一下不注意,連頭帶腳地被凍成了碎冰呢……」

    「原來是寒雁冰雁兩位師姊……」飛龍對兩位女郎招了招手,不倫不類地打著招呼:「兩位師姊放心,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正是陣中牽動的力線空隙,冰晶極陰是打不到我的……」

    那位額頭很高,語氣沉淪的冰雁哼了一聲說道:「你的口氣倒是大得很……極陰陣陰殺威力強大無倫,怎麼會有什麼空隙?」

    飛龍愣了愣,隨即說道:「冰雁師姊,我說的可是實話,方纔你們不是也試過許多次了嗎?」

    寒雁這時也對著冰雁說道:「四妹,看起來他說的有些道理,不管是不是陣勢真的有了什麼破綻,方纔我們引動了那麼許多冰芒,一個也沒擊中他也是事實……」

    冰雁心中想了想,寒雁說的話也是無法否認的,便即沉默了下來。

    「你現在還在那裡做什麼?我們馬上就把陣輪變化停下……」寒雁這時又對著飛龍說道。

    飛龍心中不由得暗暗叫糟,現在他正要和萱萱溜出去,如果被寒雁冰雁一責問起來,肯定會增加不少麻煩……

    於是他就伸手拉起萱萱的小手,對著遠處又隱人大石堆後頭的寒雁冰雁二人說道:「兩位師姊,我現在還有些事情要和這位小姑娘去辦辦,師姊們就替我向香風兩位師姊說一下吧……」

    他的話一說完,抽腿就往陣外掠去,眨眼問已是失去了飛龍的蹤跡……

    「喂喂喂……那可不行,你這樣就是未獲准私自外出,現在姥姥已經下令……」

    寒雁從石後伸出了頭,卻已是不見了飛龍的蹤影,說了一半的話,不由得停了下來。

    「這小子跑到哪裡去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伸出頭來了望著的寒雁有點生氣地說道。

    「三姊,我看這小子的行動有些怪怪地,憑他一個剛進門的人,怎麼會對本派的陰極陣如此熟悉?」冰雁東瞧西瞧地找不到飛龍的蹤跡,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看來我們還是趕快去報告姥姥吧……」寒雁也是被飛龍弄得滿頭霧水,便即對著冰雁說道。

    當飛龍把萱萱帶出了陣外,就把她的手兒放開說道:「你到底是要帶我去哪裡?趕快這就走吧,不然等一會兒她們追出來,我可不好應付呢……」

    萱萱從方才旁觀到現在,像是對面前的這位神秘人物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聞言之後,就同時起步在前面帶路,並且還轉過頭對著緊跟在旁邊的飛龍說道:「你混進陰陽和合派,是打算幹什麼?」

    飛龍有些驚訝地回望著萱萱:「你怎麼會認為我是混進陰陽和合派,打算要幹什麼的?」

    萱萱嗤地說道:「當然啦,不然你跑到陰陽和合派,難道只是想在那兒瞧瞧而已嗎?」

    不料飛龍居然點了點頭:「你果然是很聰明呢,我到陰陽和合派中,正是到那兒去瞧瞧而已……」

    萱萱側頭瞪了飛龍一眼,卻見到他一臉真誠,雙眼中更是坦白地露出很佩服她心思聰明的樣子,不由得縮回了打算臭罵他一頓的話,心中實是被他弄得有些迷糊。

    如果他不是說謊,那麼怎可能會有這種事?

    有哪樣的人,會費盡心思,溜進一個宗派中,目的只是為了在裡面瞧瞧而已?

    當萱萱心中還在弄不清楚時,飛龍已是對著她問道:「那你是陰陽和合派的什麼人?怎麼也會跑到了陰陽和合派裡面?」

    萱萱對著飛龍眨了眨眼:「我是到裡面去找你的呀,你忘了嗎?」

    飛龍搖了搖頭:「我因為對陰陽和合派本來就有些瞭解,所以能夠明白陰陽和合派設在外面的四個陣勢原理,但是這種內容卻絕對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之前你會明白陰極陣的出入門戶,一定是對陰陽和合派有了某種程度的熟悉,才能夠如此,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得到的,所以你二正是和陰陽和合派有些關係……」

    萱萱也下正面回答飛龍的問話,只是對著他做了個鬼臉:「那你何不猜猜我和陰陽和合派有些什麼關係?」

    飛龍聽了萱萱的回答,倒是很認真地沉思了一會兒,對著萱萱說道:「我想你是陰陽和合派裡,十二仙那邊的關係,是不是?」

    萱萱心中震動,表面上卻是嘻嘻地一笑:「不告訴你……」

    從認識這個神秘的飛龍到現在,萱萱已經觀察到了這個飛龍身上,有些像孩子般的純真個性,於是便故意不把自己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說明清楚。

    如果是其他的修真,對於萱萱和陰陽和合派這種隱晦的關係,絕對是想要弄個明明白白的。

    不過偏偏這個飛龍,對於這一點居然像是沒什麼太在乎的模樣,聽了萱萱的回答,只是聳了聳肩就不在繼續追問下去了。

    這麼一來,反倒是萱萱對這個在賭台上初遇的神秘飛龍,引起了無比的興趣,只覺得他的身上,充滿了許許多多的謎團,像個磁石般地把她的注意力給吸住了。

    「喂!」萱萱反而忍不住問起了飛龍:「你……你真的叫飛龍嗎?沒有其他的名字嗎?」

    飛龍愣了愣:「我從有意識以來,就是用這個名字呀,不然我還能叫什麼?」

    「那你到底是哪裡來的?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物?」萱萱又盯著飛龍的臉龐問道。

    飛龍聽了萱萱的問話,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許迷茫的神情:「我從哪裡來的?咳咳……說實話,這個我可真的是不知道呢……你曉得你從哪兒來的嗎?」

    「我從哪裡來的?當然是從我娘肚子裡來的啦……」萱萱用一句廢話掩飾自己的出身後,連忙就又說道:「難不成你還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飛龍不由得就想起清醒以後,見到地上那怪異的石洞,還有那種自己就是從那兒出來的奇特感覺……

    「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瞧你腦袋可能真的有些問題喔……」萱萱不瞭解為什麼一句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話,也會讓這個怪傢伙沉思至此,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

    「你問我的這些問題都好難呀……」飛龍搔了搔頭:「我都有點想不通呢……」

    萱萱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問題難在哪兒,真是被他弄得更糊里糊塗了。

    「算了算了,你如果下想告訴我你的出身就算了,不過你選擇裝傻的地方也太奇怪了吧?」萱萱很自然地把飛龍的這種迷惑反應,歸納成是一種避免她繼續問下去的方法:心中不由有些生氣。

    「萱萱小姑娘,我可沒有騙你呀……我……咦?」飛龍突然望著前方,注意力都被拉了過去。

    萱萱被飛龍的表情所引,盡力地往前探看,卻是什麼都沒發現,忍不住就輕聲問道:「怎麼了?什麼事?前面有什麼?」

    飛龍低頭對著萱萱說道:「我好像有個朋友碰上了點麻煩……就在陰陽和合派另一邊西夢幻相陣的入口處……咦?怎麼鬼眼也跑到這兒來了?」

    萱萱還沒有說什麼話,飛龍已是對著她急急說道:「萱萱,我得先繞到那兒去瞧瞧……」

    話才剛說完,萱萱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麼,飛龍已是身軀傾斜,雙腳離地,嘶然往旁斜飛了開去。

    飛龍已是運起了馭氣飛行術,萱萱只好也立刻驟提真元,閉上了嘴巴,緊跟在飛龍的身後飛行了起來。

    飛龍見萱萱已是跟在後面,便也不好太過加速,免得她追趕不上。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低飛前竄,宛如兩隻急竄的猛禽!

    萱萱本來聽飛龍說前面有變,還以為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下料這一飛之勢,大片的樹林石問,流水草坪一片片地從身下洩過,好一陣子還沒到地頭。

    相隔得這麼遠?這傢伙是怎麼察覺到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萱萱忍不住已想問問他到底還有多遠,正在啄磨著馭氣飛行時,要怎麼開口出聲時,居然就瞧見前面飛行的飛龍,竟回頭對著自己說道:「小心點呀,前面有東西……」

    滿心驚訝的萱萱正想不透這傢伙怎麼在馭氣的同時還能說話,突然前面下方響起一聲吱吱尖嘯,接著嘩啦啦一陣破風聲,有個小小的,淡淡的,又有些灰灰的暗影,已飛射到萱萱的面前!

    她驟驚之下,連忙側身翻倒,整個飛行路線往斜下方急偏而去,同時舉掌就往那小小的暗影猛斬而去。

    那個宛如手掌般大小的灰影,雖然體積不是很大,然而破空飛來的速度卻是極為驚人,同時響起的吱吱尖嘯,更是又細又亮,刺人耳膜……

    萱萱一掌斬出,立刻就發覺不對,那只飛竄的灰影所發出的尖嘯,顯然另有作用,竟在黑影的前端逼起了密密地六股尖銳氣勁,緊而叉緊,快而叉快地纏旋飛出。

    在這幾乎是由尖厲的音波束起的怪異旋勁之後,才是那看起來一點不起眼的小小灰影。

    萱萱心中馬上就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斬出的手掌倏然撤回,卻又在撤回的同時撒起了十二道彎彎的劍芒,反而比手斬出去的風勁還要快速地截住了那個灰影前方飛鑽而來的奇特旋勁。

    「死阿蝠!是我呀……」萱萱在尖聲叫喚中,彎彎的劍芒已經與灰影的旋勁相沖,蓬啦啦地竄起了片片的猛烈芒氣,嗤嗤地刮氣聲密密響起,幾乎壓過了她叫喊的語音。

    小小的灰影在快速的撞擊下被彎彎的劍芒引偏了方向,倒像是個被反彈開的灰球那般,咻地就往側後方飛射過去。

    萱萱也被這個灰影急速的衝撞震得十二道彎芒閃晃不定,幾乎險些就被這麼一下給衝到了地面上,連忙吸氣定形,縮身反翻,就在整個身體即將撞上一塊河邊巨石時,萱萱身軀突展,整個一雙秀氣的腳底,已踏在那塊巨石之上。

    從灰影那兒透勁傳來的十八股旋力,就這麼被萱萱在腳底和巨石接觸的瞬間,傾洩到了石身之中。

    旋力立刻透石而過,宛如人高的石頭就這麼嘩啦啦地碎成了三十六塊。

    萱萱這一式借力引力,施用之巧,實可以算得上是少見的了。

    所以當她輕巧地跳落到地面上時,有個聲音已是讚歎傳來:「好個萱萱,這一式「因緣如風透身過」,法足訣巧,看來連正派「牽引宗」的人,也不見得能使得這麼純熟呢……」

    萱萱耳中聽到了這人的聲音,便也轉身對著那人說道:「母王叔叔可別說得太好呢,你沒看到之前我還差點被阿蝠給一撞撞到地上去了?」

    之前說話的那人,是個很瘦很瘦,宛如竹竿般乾枯的人。

    也因為他太瘦了,所以讓他整個臉頰都深深地凹陷了進去,根本是連一絲肉都瞧不見,就像是個薄皮包骨的骷髏般。

    偏偏他的皮膚又像墨水一般的厘黑,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不但就像是個骷髏,而且還是被燒成焦黑的骷髏!

    他的身上穿件黑底彩絲繡肋的長衫,在兩肋上用彩線繡著一對五色斑斕的蝙蝠,轉動問蠕蠕而飄,好像活的那般。

    這位萱萱口中的「母王叔叔」,此時又呵呵地笑道:「也真弄不懂你小小年紀,怎麼身上會藏著這許多活兒,如果不是你現在露上了一手,連我也不曉得正派「牽引宗」的絕技,居然你也會……」

    毒王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生得卻是高頭大馬,和瘦骨如柴的毒王恰成對比。

    而且這人一身水藍色的金龍滾邊大氅袍,水藍色的高底靴,水藍色的眼眸,連腮下密密的鬍子,都是水藍色的。

    這人此時也像是很同意毒王的說法那般,點著頭說道:「沒錯沒錯,如果不是她師父來頭太硬,對於自己的功法來源又最忌諱別人談及,我海王尊者實在也很想探探這個小妮子到底會些什麼玩意兒呢……」

    萱萱正想對著這位「海王尊者」說些話,突然空中吱吱尖響,一條灰線從上往下飛竄而至,緊接著又是一陣啪啦啦的拍翅聲,一隻飛禽已是倒掛在毒王尊者平舉的手肘之下。

    這只差不多只有手掌般大小的飛禽,不是別的,正是一隻渾身灰毛如鼠,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灰蝠蝠。

    這只鳊蝠乍看之下,下但尺寸不大,模樣也和其他的蝙蝠差下鄉,完全瞧不出有何不同。

    可是當這只蝙蝠倒掛在毒王一邊寬袖,一邊扎臂平舉的手臂下方時,還對著那邊的萱萱齜著牙吱吱地叫了兩聲,薄翅舒張地撲了兩撲,終於讓人看到了這隻小蝙蝠的特異之處。

    肉膜般的蝠翅展開時,竟然是每一邊兩翅相疊,左右共有四隻翅膀!

    同時齜牙尖叫時,蝠口大張,也看見了它宛如毒蛇般的上下尖齒,居然長得快超過它的小小腦袋。然後當它合起蝠嘴的時候,才發現這只蝙蝠的尖牙竟是整個露在外面的。

    「這只阿蝠方才撞了我一下,現在好像還在怪我呢……」萱萱望著毒王臂下那隻小小的四翅蝙蝠,嘻嘻地對著它做著鬼臉說道。

    「掌痕蝠是我們玄靈萬獸洞的四大神獸之一,不會這麼小氣的,它是在向你道歉呢……你說是不是呀阿蝠?」毒王說到最後,已是轉頭對著臂下的鳊蝠說起話來了,好像那只怪怪的「掌痕蝠」真的聽得懂人言那般。

    毒王的話才說完,四翅掌痕蝠竟也對著萱萱又叫了兩聲,宛似在回應著主人的說法那般。

    旁邊的海王尊者又呵呵笑道:「這「掌痕蝠」應該是在後來認出你的,萱萱,不然它的毒蝠氣早就跟著叫聲一起噴出來了……」

    萱萱這時突然對著海王尊者說道:「海王叔叔,你都已經在這兒了,三眼狻猊呢?難道它沒有跟來嗎?」

    「它怎麼會沒有來?方才就是它和掌痕蝠去攔截你和你的那個朋友的……」海王尊者這時也有些奇怪地說道:「不過這次倒有些怪了,怎地一直沒聽到三眼兒的聲音?莫不是你那個朋友這麼不經沖,被三眼兒一掌給打掛了吧?」

    萱萱嗤地一笑道:「這怎麼可能,我那個朋友功力連我也莫測高深,別是三眼兒被他給制住了呢……」

    海王尊者哈哈笑道:「別開玩笑了,三眼兒哪兒會這麼容易被制住?」

    此時掛在毒王尊者臂下的掌痕蝠,像是在回應海王尊者的話那般,噗啦啦地就沖天而起,往後面嘶然如一條灰線地飛去。

    毒王、海王和萱萱,連忙也跟著起身尾隨。

    飛龍在海王尊者的三眼狻猊對著他飛沖而來的時候,已是早有準備。

    這只三眼狻猊,渾身金黃,體長約有三丈,比一般人的體型還要大上兩三倍,宛如一隻巨型的雄獅般,充滿了狂野的爆炸勁力。

    這只生相奇特的遠古神獸狻猊,腦上生著三隻眼睛,也是黃澄澄的,透出一股凶悍無倫的狂霸氣勢,和它對眼相望時,膽氣弱些的恐怕馬上就會軟腳了。

    而且這只狻猊頸上的火鬃,不但像火焰般的通紅,連形狀都是宛如火焰那般,不停地往外散放著烈烈的焰尾紅光,嗶嗶剝剝地熱浪驚人。

    用個比較簡單的說法,這只狻猊,頸部的環型鬃毛,根本就是一圈烈焰翻滾伸縮的火球!

    雖然三眼狻猊不像掌痕蝠那般在背上有翅膀,不過這只火狻猊,像是一點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般,從地面上往空一竄,居然在空中像是有塊透明的地板那般停在空中,然後覷準飛龍飛行的身影,蹬腿伸體,呼啦啦地就朝著飛龍急衝了過來……

    巨大的身軀,帶動鬣鬣的風聲,其勁勢之強,實屬驚人。

    不料飛龍在空中滑行的身軀突然毫無徵兆地往下一沉,像是陡然墜落向地面那般,就從飛竄而來的狻猊身下交錯而過,同時傳來飛龍輕輕的語音:

    「現在可沒空跟你玩呢,我得先去瞧瞧鬼眼和擦肘兒哩……」

    飛龍的身形在突然下沉之後,馬上就斜斜彎了個方向,往前繼續前飛而去。

    三眼狻猊撲了個空,反應也是奇速無比,竟然就像是在空中踏著了一面無形的氣牆那般,整個巨大的身軀猛然縮弓起來,接著令人意外地翻身就往飛龍閃過的身形叉再次的飛竄而來,就像是個彈力很好的球兒,被空中透明的牆給猛地反彈了回來一般。

    飛龍立刻就察覺了三眼火狻猊,頸部如焰般的紅鬃,在空中凝氣反震的特性,不由得「咦」地一聲,身軀後翻,即刻就變成了倒退飛行,速度雖然下變,但是他的正面已經對向了從後面暴撲而來的三眼狻猊巨大的獸軀。

    三眼後猊撲來的身子越來越大,就在它即要張爪抓向飛龍的那一瞬間,飛龍飛退的身形突然嗤地一響,速度急拉而起,立刻就和後面接近的三眼狻猊扯遠了距離。

    三眼狻猊顯然沒有料到就快要追到的這個怪傢伙,竟然會突然變得如此快速,巨大的腦袋也不由愣了一下……

    「大貓兒,要追到我還差一點呢……」飛龍對著剎間被丟在後面的三眼狻猊嘻嘻地笑著。

    飛龍此時的速度很明顯地已經超過了三眼狻猊飛竄的速度,不過那只巨大的神獸,在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之後,也是毫下死心,叉彈身往飛龍追來。

    而且它的動作還不只這樣,在它再一次緊追飛竄的同時,腦袋上的三隻眼睛突然由黃轉紅,然後頸圈的火鬃突然劈哩叭啦暴響起來,像是正在燃燒著什麼東西那般。

    接著,從三眼狻猊那突然轉旺的火焰長鬃,猛然「轟」地一響,竟噴出了一道又長又亮,又粗又紅的赤色強芒,對準還在那兒朝三眼狻猊嘻笑的飛龍,當頭射去。

    飛龍倒是被三眼歿猊突然放出的這種氣芒給嚇了一跳,赤色的芒光才剛入眼,速度迅捷到無法形容的神念感應已經瞬間分析了其中的質性,不由得也搖了搖頭讚歎道:「大自然造物,有時真是讓人神奇得想都想不到……」

    飛龍在感歎的同時,只手朝外豎起切出,一面鋒銳至極,卻又薄得難以目見的利氣,「嗤」地一聲就正正地切在三眼狻猊射來的那道粗紅氣芒中央。

    但聽嘶啦啦地一陣連響,渾厚的赤芒就這麼被飛龍薄而又薄的鋒面給削竹般地割成左右兩條,使得本來直射的氣芒往兩側裂飛開去。

    薄鋒銳勁在破開氣芒之後,依舊飛切不停,直往緊追而來的三眼狻猊兜頭斬去。

    三眼狻猊敏銳的本能立即察覺到面前直切而來的鋒勁,絕對不是它的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狂吼一聲,就往旁一滾,想要閃躲。

    可惜的是飛切而來的那面薄刀般的銳氣,不但本身速度比風行還要迅急,再加上三眼狻猊自己前竄的力道也是極強,雖然三眼狻猊的反應絕對不算慢,卻依舊還是無法完全躲過那個怪人彈來的這一面如刀銳鋒,眼看著就正正地切中了三眼狻猊寬厚的前肩背上!

    三眼狻猊閃得過頭卻閃不過肩,只好怒吼一聲,等著鋒面過體,把自己的身軀給切成兩半……

    不料銳勁及身,突然就這麼消失無蹤了。

    三眼狻猊動了動肩頭,又愣愣地觀察了好一會兒,似乎還是有些想不通被如此銳利的鋒勁切中,怎麼自己的肩背沒有裂成兩半……

    回眼望向前方,但見那個怪人的身子越變越小,同時還傳來他嘻嘻的語聲:

    「大貓兒你先別這麼凶,這個鋒勁是我向兩個朋友體內的怪脈輪學來的……等我瞧完了這邊,有空再來和你玩兒……」

    在毒王海王和萱萱所處之地後方約四五十里的地方,正有四五條人影,在空中此來彼往的互相攻拒著。

    九幽鬼靈派的鬼眼赫然也在裡面,同時和他一起的,還有之前飛龍遇到的那個盜宗擦肘兒。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怎麼,竟然同時並肩和另外雨個巨大的巨人搏鬥著……

    飛龍之前所看到的金甲戰神宗的門下,應該是他所見過最為高大的體型。

    無論是黃金戰主,還是四大戰王,甚至是門下的金甲戰士,每個人都比一般的人要高上兩個頭,和體型高大的飛龍相比,亦毫不遜色。

    可是現在和鬼眼與擦肘兒爭鬥的那兩位,別的先下去說,就光看二人的身材,就足以令人氣勢大餒。

    正在爭鬥的兩個巨人,加上旁邊觀看的兩個巨人,每個都比飛龍還要再高上兩個頭的超級雄偉身材!

    連飛龍這樣的高度,都還只到他們肩頭而已。

    這四個巨人都是長髮披肩,在額頭戴了一個金色的環箍,額上箍頭是一個四肢同時大張的金剛雕塑。

    同時這四人身上穿著的,都是緊東的青色勁裝,卻叉在手腕及腳踝的部位戴著四個很寬叉很亮的金色護腕及護踝,身後披著同色青底背繡怒目金剛的長披風,在栘動間寬大的披風飄飄而起,簡直就像面大旗,雄渾而又狂野的氣勢滾滾而出。

    然而儘管如此,這四人有一個地方,倒是頗讓人意外的。

    一般像這樣身材的巨人,面貌總是怒目凶睛,滿臉橫肉,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打哆嗉的多。

    可是這四位巨人,兩男兩女,卻並非這種氣質。

    無論是現在正和鬼眼與擦肘兒交手的兩位男巨人,抑或是站在旁邊的兩位女巨人,卻都是眉目清秀,俊逸多嬌,不但長得極為漂亮,連身材也是男的熊腰虎背,女的凹凸有致,宛如天神天女般的俊俏。

    鬼眼和擦肘兒與那兩位男巨人交手,攻勢翻飛,身形下停,忽左忽右的煞是好看,不過飛龍一眼就看出,儘管鬼眼閃身間綠煙漫漫,每一彈手都是嗤嗤亂響,無論是鬼靈煞氣或是間雜在其中的鬼靈火,都是威勢驚人,煙氣四溢。而擦肘兒則是身形移動間寬大的覆疊大袖噗哩噗啦地猛響不停,著名的「袖底乾坤」一揮掌就是嘩啦啦的一大片……

    可是兩人的所有攻勢,到了那兩位金剛般的俊秀男子身前,就這麼生生地消失了所有威勢,就好像在兩個巨人的身邊,有個無形的圓罩,把鬼眼與擦肘兒的所有攻擊,全都給排除化消了那般,讓兩人威力不小的攻勢,完全失去了作用……

    其中一位男巨人舉手往擦肘兒串串斬來的三十二掌,倏然拍去,讓擦肘兒的這三十二掌劈哩叭啦地立即氣散崩消,只留下幾十個小小的風旋捲著往四方而去時,他已是開口以一種清亮的語音說道:「擦肘兒,你已是連續攻擊了三十式,一式也不能破入本人「小都天金剛罩」之內,還不死心嗎?」

    擦肘兒身形側閃,抖手翻袖,又是噗啦啦地二十九掌,往說話的那人左脅攻去,同時嘴裡也有些氣憤地說道:「夜溟金剛,我和你們羅剎金剛宗又沒有什麼過節,為何一見到我們就這般相逼?」

    那個「夜溟金剛」,長得頗為俊秀,劍眉星目的,聞言只是左手斜斜一拍,又把擦肘兒這側來的二十九掌給蓬然拍散,同時呵呵笑道:「之前我們聽到你擦肘兒和這位九幽鬼靈派的鬼眼老兄,提到了什麼黑天禽派,而且還在陰陽和合派的附近鬼頭鬼腦的,盜宗一向都喜歡作些見不得人的事,這回是不曉得在動些什麼鬼腦筋吧?」

    在夜溟的話音方說完,另一邊的那位男巨人,則是舉手豎掌,崩散了鬼眼嗤啦啦放來的十二枚鬼靈火,蓬然爆起的綠火飛竄四射,而且就在火光剛起的時候,立即像是遇著了水氣那般,滋滋連響,並且隨即火熄光滅,消失在空氣之中。

    那人有著一頭比女性還要柔順光滑的長長頭髮,眉目挑俏,唇紅齒白,俊美異常,然而雖然如此,他舉掌之間,卻是呼呼連響,威勢之強猛,比另外一位夜溟金剛尤有過之。

    「我們本來也不想管你們的閒事,只不過聽你們提到了黑天禽派,就忍不住把你們攔下來問問……只要你們兩位好好說說,我們也不會太為難你們的……」那位比夜溟還要再俊秀三分,舉手之間的威勢卻也比夜溟猛上三分的巨人,邊將鬼眼的攻擊正正打散,邊還沉沉地說道。

    鬼眼雙目之中瑩然發亮,顯然運起的功法已到了某一種程度,他敏銳的雙眼,清楚地察覺到對手每一掌都是蓄滿了極渾厚的氣勁,把他所放出去的煞氣攻擊和鬼靈火,在初初接觸的時候,就以沉實的潛勁給鎖束封住,讓鬼靈火的威力還沒發揮出來,就被這人強大的氣勁給壓制住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宛如鬼靈火被滋滋澆熄的異象。

    這樣程度的對手,已經不是鬼眼所能夠對付得來的。

    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飄忽的身形是採取游鬥的姿態,稍沾即走,從不在一個地點方位停留太久。

    「夜漭金剛……」鬼眼在霎眼問閃了三個位置,口中有些氣憤地說道:「黑天禽派是派人來找我們宗主的……再怎麼樣也是我們和他們的事,和羅剎金剛宗有什麼關係?難道夜漭前輩不曉得這般探問,是真人界宗派的大忌?」

    這位夜漭金剛,個性顯然是比另一位夜溟金剛要衝上許多,每劈出一掌,小都天金剛罩的威力都是隱隱外洩,遙遙罩向鬼眼,也使得鬼眼不敢在一個位置停留太久,以免金剛罩的力量鎖住了他的身形。

    夜漭確是比另外一位夜溟更要來得暴猛一些,聽了鬼眼的話,只是冷笑了兩聲,雙掌微圈,擴大的角度還是緊跟著不斷移動身形的鬼眼,同時沉沉說道:「什麼忌不忌的?尊駕最好少用在我們身上……你們說要見識本派的神功,現在已經見著了?如果自認不敵,最好乖乖地把你們和黑天禽派的關係說說清楚……他們去找你們九幽鬼靈派,又準備幹什麼……否則別說我們四大金剛都在這兒,就光是咱們夜溟夜漭兩個,就夠讓你們兩位吃下了兜著走的了……」

    擦肘兒一聽,那位夜漭金剛已經是把話說得越來越僵,顯然是準備出重手制服他們二人了,連忙在抖手十六掌正衝向夜溟下腹的同時,急急說道:「兩位兩位,原來你們是和黑天禽派有過節」…這可不干我們盜宗的事,你們也不用這麼把我擦肘兒也算在裡面吧?」

    夜溟對擦肘兒的這十六掌連看都不看,只是右掌下壓,層層的氣勁就把他送來的十六掌給壓得氣碎勁散,並且還對著擦肘兒露齒一笑道:「你這傢伙在陰陽和合派的附近鬼鬼祟祟的,到底是想做什麼?」

    擦肘兒袍袖翻飛,左右開弓又是嘩啦啦的二十四聿送出,接著身形側閃,立即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口中連忙說道:「我在這兒是想找一位剛認識的朋友,和九幽鬼靈派的這位朋友只是湊巧碰上了而已……攀談之下才明白這位鬼眼似乎也是來找我的那位朋友……和兩位金剛大哥關心的事兒可沒有什麼糾葛……」

    夜溟還沒有回答什麼話,另兩位一直站在旁邊的女巨人已是有些不耐煩地開口說道:「夜溟夜漭……你們太囉嗦了點吧?和這兩個傢伙哪有這許多話扯?乾脆加把勁拿下來,想問什麼還怕問不到?」

    說話的那位女巨人,長眉修修,瞳中煞氣隱露,雖然是長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不過身材實在太高,再加上眼中的悍然之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狂野的蠻勁。

    「夜妲,你別看這兩個人像是被夜溟和夜漭的小都天金剛罩逼得團團亂轉……」另一位也是一樣清麗高大,不過眼神卻透出另一種柔和朦朧的女金剛吃吃地笑著說道:「其實這兩個傢伙滑溜得很,雖然無法破入金剛罩的神威,但卻是時時閃移,恰能避過罩威所及之處呢……夜溟和夜漭想一下子把這兩個傢伙擒住,恐怕還不大容易哩……」

    場中一直在牽轉小都天金剛罩封鎖方位的夜溟金剛,聽了另外那位巨人女郎的話,就接著呵呵笑道:「夜姒說的沒錯,這二人雖然不能破我金剛罩,但是眼力卻是非凡,罩東他就溜西,罩上他就躲下,可真是挺滑溜的哩……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0
第十四卷 鳳陰魔宗 第二章 盜宗反制

    那位眼神比較柔和的夜姒,這時又吃吃笑著接話道:「這個擦肘兒是盜宗宗主座下「擦胖拂」三動之首,盜宗叉一向以眼力能觀隱秘寶物著稱,所以看得出夜溟的金剛罩罩威所在,還算是說得過去……倒是另外這一位鬼眼,聽說以前只是九幽鬼靈派的一個下級弟子,現在被他們宗主給拉成了四衛之一,居然也能看得出夜漭的金剛罩威力方位,這就有些讓人想不到了……」

    另一位夜妲撇了撇嘴說道:「管他這麼多幹什麼?夜漭你到底是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話就換我來……」

    夜漭聽了夜妲的話,顯然怒氣已是暗生,連眼中的光芒都轉成了內縮的狀態,雙手合圈,就在這個虛圈起來的圓中嗤嗤異響突然大起,鬼眼立即就看出了目前的態勢和方纔已是截然不同。

    那位夜妲女金剛的話,已刺激到夜漭金剛,他準備使出絕招了。

    夜漭的雙手從合圈中猛然外翻,隨著他雙掌的拍擊,一圈又一圈淡青色的圓氣波動重重往閃栘的鬼眼身上罩去,在那圈圈的氣層中隱隱地傳來嗡嗡的氣震聲,威勢之怪異令人心驚。

    鬼眼當然知道羅剎金剛宗著名的四大金剛功力,並不是自己所能夠擋得下來的,於是也不硬接,只身形閃動中,躲過了那一圈一圈淡青色速度並下很快的氣圈。

    夜漭在雙掌外翻之後,即刻回手撤收,然後叉對準移動中的鬼眼身形,呼啦啦地再次外翻而出,又是一圈一圈的氣波環環罩來,密集的氣層依舊散出了嗡嗡異響……

    鬼眼還沒來得及還手,後續氣圈又直直罩來,只得再次側身閃避……

    就這樣一個打,一個閃,鬼眼漸漸察覺不對。

    夜漭放出來的氣圈,速度雖然稱不上很快,但是層層相疊,環環相連,一圈一圈淡青色的氣罩就像是吹出來的氣泡那般,並不立刻就消失,還是在空中停留著,眼尖的鬼眼甚至可以看得到勁力沿著圖形層層顫動,發出了嗡嗡嗡的沉沉怪聲。

    鬼眼連連閃動,夜漭則是連連放出這種淡青色的氣圈,不一會兒兩人交手的空間中,已是佈滿了密密重重的淡青色氣圈。

    隨著氣圈越放越多,鬼眼再次閃移的空間就相對地變得越來越小了。

    因此夜漭在最後放出的兩輪氣圈時,鬼眼幾乎已是避無可避,差點就被罩個正著。

    「哈哈,你再滑溜吧?這下可沒有空間再讓你躲了吧?」夜漭俊秀的眼光中,含著一股說不出的獰厲,同時雙掌再圈,準備放出鬼眼已是無法閃避的重重氣圈。

    鬼眼當然明白他已沒有空間閃移了,便即站穩身形,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垂袖,全身真元提起,準備和夜漭下一波的攻擊正面對抗……

    夜漭大暍一聲,氣音四溢,雙手宛如重壓般地微微輕顫,對準鬼眼罩下,手心之中嗡嗡連響,圈圈層層淡青氣罩重重疊起,竟也引得周圍停留的氣圈同時震動:….鬼眼也是絲毫不甘示弱,雙袖之中竄起一溜一溜的飛旋綠芒,像是被什麼大力給擠成密密的一團,在嗤嗤異響中對準夜漭的雙掌放出……

    這下子雙方已沒有了閃移的餘地,終於拼到了正面對峙的時刻。

    旁邊的夜坦和夜姒兩位女金剛,嘴角忍不住浮起了微笑。

    這位鬼靈派的鬼眼,雖然功力很不錯,尤其眼力的敏銳,更是出乎羅剎金剛宗諸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依然還沒有到能夠和夜漭金剛正面對抗的地步。

    當那一圈一圈的金剛罩力壓向了鬼眼,他大概只剩下全身骨架盡折的份了……

    就在兩氣即將相接的瞬間,鬼眼突然覺得身後一緊,就像是有個人,套了根繩子在他的腰上,同時以一種他幾乎無法抵擋的巨大力量,猛力一扯,把他整個人給扯得往後飛了起來……

    照理而言,鬼眼現在的位置,應該已經被夜漭金剛放出的圈圈淡青色金剛力罩,給擠得沒有地方閃躲,連退都沒有地方退才對的。

    可是鬼眼被這股巨大的力量往後猛拉時,卻好像是穿過了許多個力罩氣泡般,劈叭劈叭啦地引起一連串暴響……

    然後鬼眼在飛退的身形中,就看到沿著他拉後的周圍,本來阻住他退路的所有力圈,都變得像真正的氣泡那般,宛如被什麼隱形的利針所黥,淡青色的力環震顫間崩然碎裂,在空中散起了細細的青色芒沫。

    鬼眼被那股力量拉得破出了夜漭金剛的金剛罩力圍堵,霎眼間已脫身到後方約有二十步的地方,愣愣地站在那兒。

    其實不止鬼眼愣住了,在場羅剎金剛宗的四大金剛,加上那位盜宗的擦肘兒,都被鬼眼這出人意外的狀況給弄得呆住了。

    然後鬼眼就看到在他的前方五尺之處,出現了一個稀薄的影子……

    那條人影才剛出現在鬼眼的眼瞳之中,立即就嘶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形。

    這個身形對鬼眼而言是如此熟悉,雖然宗主袍服還只是見到背面,但是鬼眼已經知道是誰把他從圍困的金剛罩力中拉脫出來了。

    「宗主……弟子總算是找到你了……」鬼眼忍不住語氣激動地說道。

    鬼眼的這話,立刻就讓在場的四大金剛和之前的那位擦肘兒,在為鬼眼能脫出重圍的驚訝中,再添上一層震動。

    四大金剛當然沒想到這位出手暗援鬼眼的高手,居然會是九幽宗主。

    四金剛雖然是羅剎金剛宗裡有數的「三羅剎四金剛」,七大高手之一,但是方纔所遇到的怪異現象,可是他們從未遇見過的。

    以九幽宗主之尊,將鬼眼拉出險境,本來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不過,讓四金剛心驚的,是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手法,把圍住鬼眼的金剛罩力破去,而且還把這麼大的一個人給拉出重圍?

    四金剛在回想之前鬼眼被扯脫金剛罩威的經過時,依然是半點找不出什麼線索。

    像這樣毫無痕跡的手段,實在讓四金剛完全無法估計出這位乍然如幽靈般現身的九幽宗主,到底功力是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然而羅剎金剛宗的四大金剛,儘管是滿心的驚異與震動,不過卻比不上那一邊也停手的盜宗擦肘兒。

    當擦肘兒聽到鬼眼叫出「宗主」這個名稱時,擦肘兒只能張大了嘴巴,直直地呆在那兒了。

    宗主?這個之前還披著不倫不類女袍的怪怪傢伙,居然是九幽派聽說一舉破去長久四系分裂狀態,功力程度神秘無比的鬼符宗王?

    這怎麼可能呢?他之前不是還和陰陽和合派南柔四女中的香香和風風混在一起嗎?

    如何這一會兒就變成了九幽派的一宗之主?

    難道他之前這麼做,是有些什麼其他的用意?

    可是再怎麼樣,他也是一宗之主的身份呀,如何會用這樣的方式?

    擦肘兒愣愣地想著,實在是有些無法相信。

    鬼眼正滿心激動地想再說話時,飛龍已轉過身來,伸手阻住他的開口:「以你現在的功力,雖然比起以前有很大的進步,但是和那個夜漭比起來,恐怕還是比他不上的……」

    飛龍在轉身對著鬼眼說話的時候,已是把九鬼宗主袍折在襟內的九鬼標記給翻了出來,既然鬼符都已經把他的身份叫出來了,再這麼折著大約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鬼眼在飛龍轉過身之時,本來還嚇了一跳。

    因為這個時候,飛籠並沒有戴著鬼符一向戴著的修羅面具,所以他在乍見之時,還真是有些出他意料。

    尤其,這個人的面目,出乎鬼眼想像中的年輕,看起來反倒還比較像是鬼眼的師弟,實是讓鬼眼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對他恩重如山的宗主,竟是這般模樣。

    不過鬼眼的驚訝也只是一下子而已,畢竟他是明白這位宗主其實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鬼符祖師。

    當他聽到了飛龍所說的話之後,有些困窘地低下了頭回答說道:「弟子無能,有愧宗主的栽培……」

    飛龍對著鬼眼微微一笑:「這有什麼愧?不如他就是不如他,頂多日後多加些功夫,多找些竅門,也未必就不能趕上他……」

    鬼眼聽了還是有些下好意思地說道:「弟子功力確實不如他,真是有點替宗主丟臉了……」

    飛龍聳了聳肩膀說道:「他的什麼小都天金剛罩,訣竅看起來是在收勁束力,你的那位對手真元外放太猛,並不合金剛罩的質性,只要再進一層,他就會陷入很難突破的瓶頸之中,你則是進步速度正在逐漸加快,過些時候,趕上他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鬼眼心中有些驚訝,四大金剛可不是普通的人物,在羅剎金剛宗裡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鬼眼怎麼會有可能趕得上?

    不過鬼眼又深知這位莫測的宗主,一向坦白直率,他相信這位宗主的話,比他相信他自己都還要再強上三分,如果宗主真的這麼說,那就是真的有這種可能。

    想到這裡,鬼眼也不由得在心中興奮了起來:「弟子明白了,俗話說,死力猛出不如找對門路,在宗主指點之下,弟子相信一定可以趕上夜漭金剛現在功力修為的……」

    飛龍高興地拍了拍鬼眼的肩膀,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話,身後將力圈收回的夜漭金剛已是忍不住哼了哼道:「聽說九幽派近日已是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四系分裂,原本我還頗為驚訝九幽宗主的神通廣大,沒想到現在一見,別的先不去說,貴派自吹自擂的功夫倒也少見得很……」

    夜漭這話一說出來,飛龍自己倒還不覺得怎麼樣,反而是另外三個金剛,夜溟夜妲和夜姒,都在心中大吃一驚。

    面對能將九幽鬼靈派長久分裂狀態一舉統合,而且方才不著任何痕跡,就破去了夜漭圍住鬼眼金剛罩圈的九幽宗主,夜漭金剛這一番已經辱及宗主的狂話,實在是說得莽撞之至。

    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要和九幽鬼靈派翻開臉來。

    雖然羅剎金剛宗勢力強大,而九幽鬼靈派反倒沒有這麼大的聲勢,不過九幽派會如此實是因為派中四系傾軋,拉低了九幽派的力量,如今九幽全宗已在這個怪人手下統合了起來,實力如何現在還不知道,在此當兒樹下這樣的敵人,實在是最愚蠢的行為。

    因此夜溟立刻就對著夜漭叱道:「夜漭,面對九幽宗主,豈能如此無禮?這話豈是你說得的?」

    他的話一說完,就在原處和夜妲夜姒,同時向飛龍拱手為禮說道:「羅剎金剛宗四金剛見過九幽宗主,夜漭說話冒失,衝撞宗主之處還請見諒……」

    夜漭在其他三人都拱手為禮的時候,也勉強地舉手意思了一下,聽了夜溟的話,就有些不舒服地說道:「我可沒有說錯,鬼眼只是九幽派一個沒沒無聞的下級弟子,如果真的這麼容易被他給趕上,我夜漭長久的修練,豈不是都練到驢背上去了?」

    夜溟對著夜漭搖了搖頭說道:「你在這個上面挑什麼眼?不會用心想想我的話嗎?」

    夜溟愣了愣,還沒想到夜溟會這麼說的用意,飛龍已是點了點頭接口道:「你們四位金剛,我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本宗的這位鬼眼,如果各位見過他幾天前和現在的差別,大約就不會詫異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夜漭這時又忍不住撇了撇嘴:「就算貴宗的這位鬼眼弟子進步得再神速好了,本金剛也不是在這兒踏步哩……」

    飛龍又搖了搖頭:「你錯了,夜漭,只要你的功力再進一層,不但是踏步,還會有倒退的可能呢……」

    另一位爆性子的夜妲,聽到了這裡,也不由得有些氣不過地說道:「九幽宗主,貴派的宗法我們並不曉得有哪些神妙,同樣的九幽宗主對我們羅剎金剛宗的功訣又瞭解多少?如何敢做出這樣的預測?」

    夜妲的話已經牽到了羅剎金剛宗的宗派聲譽,所以連夜溟也閉上了嘴,打算聽聽這個奇怪至極的九幽宗主怎麼說明。

    飛龍咳了咳說道:「對於羅剎金剛宗的功訣,我當然是沒有瞭解多少,不過我方才看到夜漭放出的那個叫什麼小都天金剛罩的氣圈,如果按照氣性的定勢,這個金剛罩應該是以收勁束力的特點為主,才能真正發揮氣圈間彼此牽纏,互為環扣的神妙作用。如果夜漭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方纔我放出真元潛力,將鬼眼攝來的時候,就將牽動所有互連的層層氣圈,甚至還會同時順勢跟著鎖罩而來,這樣勢必會增加我不少麻煩的,可是方纔你們大家都看到了,我雖然是破了十六個氣圈,把鬼眼從罩中攝退,其他的氣圈並沒有跟著追來,反而是被夜漭給收了回去。」

    四大金剛聽了飛龍的這番話,俱都不由得有些愣了。

    這個神秘的九幽宗主嘴裡說是對羅剎金剛宗的功訣沒有瞭解多少,可是他所說的每個字,卻又都正巧切到了小都天金剛罩的最關鍵要點上,這是四大金剛心中清楚地明白的。

    這怎麼會呢?九幽派的宗主,怎麼會如此明瞭本派的大法?

    四大金剛還在駭然中震動著,飛龍又繼續說道:「夜漭金剛老兄所放出來的氣圈,勁力滾動間太過外放,所以才會出現那種淡淡的青色氣痕,這種偏差看起來好像不大,但是卻大大地降低了氣圈與氣圈之間,彼此互相牽動的配合程度……我想你們的這個小都天金剛罩,練到最後,一定是要練到無形無影,勁力收得絲毫不露,氣圈中此牽彼連,陷於一而動全體,讓人家完全無法防範,被力圈捆得死死的,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呢……」

    羅剎金剛宗的這四大金剛,聽到這裡,背上已是滲出了冷汗。

    老天,小都天金剛罩最後就是要化有形於無形,收百圈於一圈,青氣外露,正是小都天金剛罩錯練的徵兆之一。

    錯練徵兆的意思就是,如果再繼續這麼練下去,最後一定會出現重大的錯誤,小則徒費功力,重新練起,大則氣機偏差,走火入魔,如果這麼看的話,這位九幽宗主前面說的,夜漭再練下去就會出現瓶頸,不但是在原地踏步,甚至還有倒退的可能……

    這話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的……

    可是可是,這些關竅,這位九幽宗主卻又是怎麼知道的?

    兩位女金剛中目光比較柔和一些的夜姒,甚王在心中懷疑這位九幽宗主和自己的師門羅剎金剛宗,很可能是有些什麼關連了。

    否則焉有這麼瞭解本派秘法的可能?

    她閃眼細細地觀察著這位身材也很高大的九幽宗主,但見他的雙眸之中,一片坦然,很明顯的,之前夜漭那一番冒犯的話,他根本就沒有放一絲一毫在心上。

    夜姒也不禁為這人的胸襟所震撼。

    邪派各宗,都是隨興狂放的人,一個眼神,一句話語,動輒就可以大起干戈,只求一個痛快,要說到胸襟氣度,可實在是談也談不上的。

    這位九幽宗主,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他所有的言談舉止,都如此地不同?

    在四金剛的滿心震駭中,對於飛龍能夠說出這麼一番出人意表的分析,比較沒有那麼驚訝的,除了鬼眼之外,大約就是站在旁邊的擦肘兒了。

    對於這位怪怪的宗主,那種令人駭然的手段,擦肘兒之前已經算是見識過了。

    連他們派中秘傳的「袖底乾坤移」手法,都在被他見過一次之後,就能如法泡製地用在自己身上了,能夠一眼就瞧出羅剎金剛宗著名「小都天金剛罩」有些什麼奧妙,好像也比較沒有那麼令人驚訝了。

    只不過擦肘兒這麼想,羅剎金剛宗的這四位金剛可沒有這種心理準備。

    所以他們四人都只得在眼中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彼此面面相覷,連話也有點說不出來了。

    「宗…宗主……」夜溟好不容易恢復了鎮定,語音卻有些結巴:「九幽宗主和我們派中是不是有些什麼關係?」

    飛龍聽了夜溟的話,反倒有些愣了,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問什麼,不過我以前沒有遇見過羅剎金剛宗的人……」

    對於飛龍的回答,四位金剛都顯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九幽宗主的這個意思……是說……是說……」夜漭這時候也不敢再有些什麼冒失的舉動了:「意思是說……宗主的這一番話,是見了方纔我所放的氣圈,才臨時觀察出來的體會?」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我以前可沒見過小都天金剛罩這種功法的……」

    夜漭簡直無法相信地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當夜漭還在那兒自言自語般地咕噥著時,四金剛的身後傳來噗嗤地一聲嬌笑:

    「四位師叔,更不可能的,是這位神秘又怪異的九幽宗主,還是我幫你們找來的幫手呢……」

    這個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把飛龍引出陰陽和合派的小姑娘萱萱。

    和她一起現身的,還有之前玄靈萬獸洞的毒王尊者、海王尊者,和他們兩個身邊的掌痕蝠與三眼狻猊兩隻神獸。

    掌痕蝠和之前一樣,倒掛在毒王尊者平舉的勁扎臂下,三眼接猊則是跟在海乇尊者的身後。

    這些人獸之中,飛龍只和三眼狻猊正式打過照面,所以當他們現身時,飛龍就對著三眼狻猊嘻嘻笑了一下。

    三眼狻猊的那三隻眼睛瞪了飛龍一眼,喉嚨中發出了咕咕的怪響。

    從四金剛見到這些人的反應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應該都是一齊來的,因此彼此雖然並沒有打招呼,不過神色間卻都是很熟悉的模樣。

    夜溟轉頭望了萱萱一眼,顯然他也是認得這位同樣神秘無比的小姑娘,也沒有質問什麼,就微微笑道:「萱萱你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萱萱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夜溟師叔你想的那個意思……」

    四金剛聽了她的話,不由自主地彼此互望了一眼,夜妲也格格地笑道:「如果真的有九幽派願意幫忙,那可就太好了……」

    夜漭也振奮地笑道:「說得沒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萱萱你可是為我們找來了最好的幫手呢……」

    可是這時候旁邊的夜姒倒是說話了:「萱萱你可知道,方纔我們曾經聽九幽鬼靈派的這位鬼眼兄弟說起,提到之前黑天禽派還曾經派人來找九幽宗主前輩呢……」

    夜姒說話時的眼光,就像是另外有著什麼含意,而且正透過這種隱然的方式提醒著萱萱那般。

    夜溟夜漭夜姐三人,聽了夜姒的話,同時都像是想起了什麼那般,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飛龍,眼神中的喜悅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不少。

    萱萱這時則是看起來毫不在意地對著飛龍笑道:「喂!我的大宗主,黑天禽派的人找你要幹嘛呀?」

    她語氣中的稱謂與親膩,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吃驚。

    ※※※

    以九幽鬼靈派宗主之尊,又兼挾著一手散去鬼靈四系,短短時間內就把分裂的九幽派整個統合在其麾下的氣勢,對於這樣一個讓宗派完全改頭換面的一宗之主,真人界中有誰不在心中極感意外?同時又暗暗欽服?

    這樣的一個人,萱萱居然就像是在叫一個她的玩伴那般,豈不是讓人對她和九幽宗主之間的關係,感到無比的好奇?

    這裡面,恐怕就只有鬼眼一個人,能夠比較深入地瞭解,他們這位宗主,是多麼地坦率真誠,平易近人了。

    飛龍對於萱萱的稱呼,就像完全不在乎那般地聳了聳肩膀:「我又不在派中,怎麼會知道黑天禽派來找我是打算作什麼?」

    這時候一邊的鬼眼也淡淡地開口說道:「一個黑天禽派來找我們宗主有什麼好奇怪的?就在本派抵達大會場報宗敘位之後,或明或暗,派人來找我們宗主的,可真是不在少數呢……」

    其他在場的人聽了鬼眼的話,雖然心中極為好奇,但也沒有在表面上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有萱萱依舊是很有興趣地問道:「真的嗎?大會不是希望在開始之前,宗主級的人少露面嗎?有哪些宗派想偷偷地來找我們的宗主大哥呀?」

    飛龍聽了鬼眼的話,反倒自己先抓了抓腦袋說道:「有很多嗎?我怎麼只知道一個蠱蟲宗而已?」

    鬼眼苦笑地說道:「宗主,那是因為您在應蠱蟲宗紅蠱捻頭之請,離開之後就沒有回到派中的休息之處,否則宗主就會明白了……」

    「是這樣的嗎?」飛龍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偷溜出來,連忙問道:「都是誰在找我呢?」

    鬼眼遲疑了一下,望了周圍拉長了耳朵的那些人一眼。

    飛龍微微一笑:「說吧,沒有什麼關係的,他們也算是認識的朋友了。」

    一邊正聚精會神的毒王尊者和海王尊者,聞言都有些愣了:「九幽宗主前輩,我們兩個都還沒向宗主告禮問安呢……」

    「你們不是在往這兒來之前,就已經說了嗎?」飛龍嘻嘻一笑,指了指毒王和海王二人說道:「你是毒王尊者,你是海王尊者,你們的宗派是叫玄靈萬獸洞,這一隻是掌痕蝠,那一隻是三眼狻猊,不是嗎?」

    海王聳者呵呵笑道:「九幽宗主前輩見多識廣,瞧著我們旁邊的這兩個玄靈異獸,大約也不難猜出我們的來歷了……」

    毒王尊者正點著頭表示同意,不料飛龍已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以前從來也不曉得你們的名號……」

    海王尊者和毒王尊者立時一臉尷尬,連忙掩飾著說道:「那宗主前輩是怎麼知道我們雨人的賤名呢?」

    飛龍伸手指了指萱萱說道:「不就是你們來這兒之前,和萱萱所說的話嘍……」

    毒王和海王心中有點驚訝,也不曉得這個九幽宗主說的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還虧在場所有的人都拉長了耳朵,想聽聽鬼眼說出來有哪些宗派找過他九幽派,不料耳朵最長的,大約就是這位九幽宗主莫屬了。

    毒王與海王也有些被弄糊塗了,只得連連乾咳,也不知道怎麼接話比較恰當。

    飛龍轉頭對著鬼眼繼續說道:「有哪些人找我?」

    鬼眼立即恭謹地答道:「從宗主去赴蠱蟲宗之約以後,又陸續有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陰陽和合派、戰具宗、金甲戰神宗、鳳陰魔宗、貝錦派以及黑天禽派等八派,都派了人來,表明了想見宗主的意思……」

    在場所有的人,聽了鬼眼說出來的這麼一大串,不由得都有些呆了。

    這些宗派都等不及要在邪宗大會開始之前,先和九幽派的宗主見面,到底是要幹什麼?

    怎麼九幽派這次統合重以新的面目出現之後,會一變而成為如此熱門的宗派?

    在這樣的想法之後,諸人又更以一種新的眼光,來看待眼前這位舉止談吐,都有些怪裡怪氣的九幽宗主。

    場中就這麼安靜了好一會兒,每個人都有點摸不清這位九幽宗主的底。

    「喂,我說九幽大宗主……」最後還是萱萱打破了沉默說道:「原來你真的這麼寶貝呀?之前也不先跟我說,騙得我團團轉的……簡直該戳個一百劍才是。」

    飛龍轉過頭對著萱萱嘻嘻笑道:「我哪裡有騙你?」

    萱萱還是睜著眼睛有些生氣地說道:「怎麼沒有?你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也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是不是九幽鬼靈派的宗王,如果你真的問,我當然會說的嘍……」

    飛龍叉攤了攤手道。

    萱萱心中暗忖這個傢伙故意不說明身份,必然也是有著什麼目的,便也跺著腳道:「反正不管有多少宗派來找你,你之前答應要幫我忙的話,可是不能不算數的……」

    飛龍點廠點頭說道:「當然啦,你要我幫什麼忙呢?」

    海王尊者這時候突然插口說道:「其實萱萱想請宗主幫的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請宗主與我們玄靈萬獸洞及羅剎金剛宗結盟,去向我們的一個叛徒算算帳而已……」

    「算帳?」飛龍抓了抓頭:「這事兒我可沒做過,也不曉得會不會呢……要怎麼做呢?」

    諸人也沒注意到飛龍話裡那個沒做過算帳這回事的真正意思,旁邊的毒王尊者這時也連忙開口說道:「法不傳六耳,這事兒現在先不急,等宗主抽個時間,我也請本派的宗主玄靈魁官,正式地來和九幽宗主前輩談談,也顯得我們的誠意……」

    「萱萱,你說的幫忙,就是指的這件事嗎?」飛龍最後還是要獲得萱萱的確認。

    萱萱點了點頭:「是呀,你答應我的,可不能反悔……」

    飛龍哈哈笑道:「你放心吧,我能幫你,就一定盡力的……既然是這樣,那麼就看你們覺得什麼時候可以,告訴我一聲,我就去了,這樣行嗎?」

    萱萱點了點頭,毒王與海王也連忙說道:「宗主前輩放心,我們一定盡快和宗主前輩聯絡……」

    飛龍也點了點頭,又轉身對著鬼眼說道:「你不是在會場那兒看著我的飛輦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鬼眼聞言苦笑了笑:「宗主,方才弟子一直找不到機會說,弟子這趟正是要來這兒找尋宗主的……」

    飛龍有些驚訝地問道:「咦?你怎麼會知道到這兒來找我的?」

    鬼眼的苦笑還是沒變:「之前陰陽和合派有命他們派下香香和風風兩位弟子來向我們探聽宗主的訊息,在言談間睬睬的眼尖,瞧見了風風手臂挽著個包袱,有些眼熟,後來等到她回到派中宿處去時,才發現她的包袱失蹤了……」

    一提到這個,飛龍就開始嗯嗯啊啊起來了,也不敢亂接腔,只是示意鬼眼繼續往下說。

    提到了包袱,飛龍才想起來,那個現在放著他鬼符面具的包袱,正被風風不知道拿到什麼地方去了。

    飛龍心中暗叫糟糕,這個鬼符面具要是被風風打開包袱瞧見了的話,可又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從遇到陰陽和合派的香香風風開始,一直到現在,事件連連,讓飛龍一下子竟疏忽了他放在包袱裡的鬼符面具。

    鬼眼可不曉得飛龍的心中所想,還是繼續地說道:「睬睬那時就認為她的包袱裡面並沒有放什麼特別的東西,之所以會不見,一定是被宗主給取去了……」

    飛龍更是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還是不曉得該說什麼,於是只好點了點頭,要鬼眼繼續。

    「再加上我們這一次來,從陰陽和合派的諸仙身上,似乎宗主和陰陽和合派有些很密切的關係,睬睬就把之前見到風風姑娘拿著的那個很眼熟的包袱聯想到一起,認為宗主很有可能是先到陰陽和合派那兒去了……」鬼眼說著,從宗主的表情上,他就猜出事情大約真的就像睬睬所推測的那樣了。

    飛龍到了這個時候,只得點了點頭說道:「睬睬猜得沒有錯,我是先到了陰陽和合派那兒去瞧了瞧……」

    「宗主現下既然已經從陰陽和合派裡出來了,弟子大膽請問一下宗主,不知道是下是宗王在陰陽和合派中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鬼眼很謹慎地問道。

    飛龍頷首說道:「我到陰陽和合派那兒去,也只不過是想瞧瞧而已,並沒有什麼事情的……鬼眼你為什麼這麼問呢?」

    鬼眼環顧了四周的其他人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既然宗主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那麼還請宗主回派中宿處一趙吧……睬睬和盼盼她們……她們現在出事了……」

    飛龍聽得心中嚇了一跳,連忙就問:「睬睬和盼盼?她們怎麼了?」

    鬼眼輕咳了一聲,叉繼續說道:「自從睬睬認出了風風姑娘手裡的那個包袱,很有可能是從宗主這兒轉到她的手上去的之後,九姑就要六魂都出來到大會的會場這兒四處找找,看是不是能遇見宗主……不過睬睬和盼盼也想跟著來,於是就由弟子和鬼手二人,陪著睬睬和盼盼,想到會場中看看能不能尋著宗王,不料在路上突然遇上了鳳陰魔宗的人暴起襲擊,弟子無能,竟讓鳳陰魔宗的人將睬睬與盼盼給劫擄了去……同時還揚言劫去宗主的徒弟,是為了要請宗主出面將她們兩人領回……弟子和鬼手只好立即分開,由鬼手回宗派去報訊,弟子則是趕到了陰陽和合派這兒……」

    飛龍一聽心中就大吃一驚,下由得就急急問道:「鳳陰魔宗?她們把睬睬和盼盼抓去是要做什麼?」

    鬼眼連忙回答:「從他們所留下的訊息看來,弟子想應該是如她們所說的那樣沒有錯,鳳陰魔宗的目的就是想請宗主到她們那兒去一趟……」

    「她們想找我,直接來找我就好了,幹嘛把睬睬和盼盼抓去?」飛龍在焦急中,很困惑地說道。

    「宗主……」鬼眼又低聲地說道:「從宗主離開派中宿處之後,鳳陰魔宗已經派了至少三次的人來請見宗主,九姑長老都告訴來人宗主不在,很可能鳳陰魔宗認為我們是在敷衍她們,所以才會派了她們宗內五音使中的三使,突然襲擊,把睬睬和盼盼給擄了去,目的就是想逼使宗主出面……」

    飛龍聽到了這裡,才算是搞清楚了鳳陰魔宗的目的,不由得有些耽憂地說道:

    「睬睬和盼盼不會怎麼樣吧?」

    鬼眼點了點頭說道:「弟子想這一點應該是不用太擔心的,因為鳳陰魔宗的目的是想逼使宗主出面,想來應該是不會和睬睬盼盼兩個弟子輩為難的……」

    飛龍到現在還是搞不明白鳳陰魔宗為什麼這麼急著想要找他,不過事已至此,不先到她們那兒去一趟,顯然是不行的了,於是就對著鬼眼說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就到鳳陰魔宗的宿處去吧……不過現在大會附近集結的人太多,倒是不大好找到鳳陰魔宗的人呢……」

    飛龍正說著,一邊羅剎金剛宗的夜姒已是插口道:「九幽宗主前輩,鳳陰魔宗是屬於北方真人界,如果宗主想要找她們的宿處,往會場北方去應該就可以找到她們的。」

    雖然鬼眼說話的聲音很輕,不過飛龍是個沒有什麼心機忌諱的人,所以從夜姒適時接口的情形看來,所有在場拉長了耳朵的人,其實也都聽明白了九幽鬼靈派發生了什麼事兒。

    鬼眼這時也無暇去想太多,跟著說道:「關於這一點鳳陰魔宗已經說了,她們五音使者都和宗主見過面,只要宗主往北方的位置一去,就會看到她們的人在那裡等著,宗王絕對不會找不到的……」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就到鳳陰魔宗那兒去一趟吧……」

    飛龍說完、就轉身對著場中的其他人說道:「各位朋友,我現在有事必須先走了……」說著又對萱萱點了點頭:「你想請我幫的忙,我一定盡力,只要先告訴我一聲就好了……現在我得先回陰陽和合派去取我的包袱……」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擦肘兒,突然開口說道:「宗主,在宗王回陰陽和合派之前,有件事兒,擦肘兒必須先跟宗主說明一下……」

    飛龍轉眼望著擦肘兒道:「這件事情還是我自己去辦的好,你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擦肘兒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擦肘兒也知道自己的功力還沒有到能幫宗主什麼大忙的地方,只不過擦肘兒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喔,不然你說的是什麼事?」飛龍又問。

    「自從擦時兒有眼無珠,在宗主身上失手之後,擦肘兒依照門規,必須在往報宗派之後,立即執行自己身為僕役的承諾……」擦肘兒簡要地說明著:「而因為此時正值邪宗大會即開之際,本派宗主及各長老雖然不習慣住在大會安排的宿處,不過也都潛藏在附近,所以擦肘兒不到半個時辰,就找到了本派宗主,同時也向派中的長輩說明了擦肘兒失風的事……」

    「那不是很好嗎?倒也省得你四處亂跑了……」飛龍說道。

    「宗主,這個這個……」擦肘兒有點吞吞吐吐地說道:「恐怕是有點不好的……」

    「不好?怎麼說?」飛龍又問。

    「當擦肘兒向派中稟明失手之事後,擦肘兒的師父,也就是本派的宗主,以及派中的長老們,都因為邪宗大會在即,居然本派的弟子還會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俱都非常憤怒,立即痛叱擦肘兒一頓,同時立即派出本派手法最精的一位長老,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宗王的包袱弄到手上,以免大會還沒開始,擦肘兒就給本派先丟了一個大臉……」

    飛龍聽了還是愣愣地沒有轉過彎來:「你的意思是說……」

    擦肘兒又詳細地解釋說道:「擦肘兒的意思是說,宗主回陰陽和合派去找的那個包袱,如果擦肘兒預測的沒錯,本派「不過時長老」已經動手的話,那麼宗主的那個包袱大約是已經不在了……」

    飛龍聽得有些呆住了,這才想到之前擦肘兒所說,為了討回門下失手所作出的奴僕諾言,盜宗門內會派出高手,再次對之前門下失手的那個對象下手,以期交換失手門下的自由。

    飛龍不由得有些懷疑的問道:「你的宗派不會這麼快就動手的吧?」

    擦肘兒歎了口氣說道:「本派盜宗,除了擦肘兒的師父是四疊宗主之外,另外只有兩位三疊長老,一個是師伯「不過時」,一個是師叔「難保夕」,難保夕的意思,就是他要動手的東西,很難保得過晚,而不過時的意思,當然就是說他想動手的東西,很難保得過一個時辰……而這次本派宗主派出來找場的,正是這位不過時長老……」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這位師伯,已經動手把我的那個包袱給拿走了?」

    飛龍為了確定,又這麼重複地問了一遍。

    擦肘兒又歎了口氣說道:「本來宗主的功力是擦肘兒所難以預測,可是擦肘兒的這位師伯,手段也是層出不窮,是我們派中花樣最多的一位長老,遇上了宗主,本來連擦肘兒也不曉得不過時師伯能不能得手的……然而現在包袱已經不在宗主的手上,顯然在這個時候下手,是會比包袱在宗主手上時簡單多了……所以擦肘兒猜想,不過時師伯應該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很久沒有說話的萱萱,這時也忍不住問道:「你們這個宗派的規炬,沒有說一定要從門下失手的那個對象身上盜取物品的嗎?而且東西一旦換了人,你們又怎麼找得到是在哪個人的身上?」

    擦肘兒無奈地說道:「剛開始一定會先以本來我們預計下手的東西為主的,不論這東西跑到哪裡,我們也一定會把它先弄到手,表示無論如何,這東西也還是溜不出本派掌握之中的意思,等到東西到手,那個對象依然不肯拿這東西來和本派交換失手弟子的自由時,我們才會開始在這個對象身上繼續下手……至於怎麼找到那個包袱,更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不過這是我們派中的秘密……恐怕也下方便公諸於世……」

    飛龍聽到這裡,陡然想起之前這個擦肘兒曾經在失手之後,用袖中一個小紙包裡的粉末,彈到了他的包袱之上,本來他還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現在他才想起來,於是就在擦肘兒說完之後,接著問道:「你說的秘密,指的是你袖中的那個褐色的紙包嗎?」

    擦肘兒聽了嚇一大跳,沒想到自己之前隱在袖中的動作,也會被這位宗主給看了出來,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從頭到尾,他袖中的那個「失手粉」紙包,根本從未拿出衣袖裡的暗袋過,頂多只以指甲劃破紙皮,捏取失手粉來而已,他實在是想不透,這位神秘無比的飛龍宗主,如何能夠宛如看透他的衣袖般,不但知道他袖中藏著的紙包,甚至連什麼顏色的都知道……

    想到這裡,擦肘兒已是又驚訝又佩服,立即張口結舌地說道:「是……是……

    宗主真是神人,居然連這個也知道?」

    其他的人當然下明白飛龍說的那個什麼褐色紙包,指的是什麼奧妙,不過之前擦肘兒也說了,這是他們派中的秘密,並不方便透露,倒也下好再多追問些什麼了。

    飛龍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到陰陽和合派裡去瞧瞧,於是便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各位,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再回到陰陽和合派裡去看看,不管有沒有找到我的包袱,我都會立即趕往鳳陰魔宗去……我說要幫萱萱的事,也是必定會遵守承諾的,這點還請玄靈派毒王海王兩位,和四位金剛放心吧……」

    鬼眼這時突然急急說道:「宗主,是不是要弟子在這兒等候?」

    飛龍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回陰陽和合派轉轉,就要趕去鳳陰魔宗休宿的地方,你就先回派裡去吧……」

    萱萱也開口問道:「既然你有事要辦,那就快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回陰陽和合派?」

    飛龍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用了,我們待會兒再見吧……諸位……我先走了……」

    飛龍的話一說完,立即催動真元,整個人就像是個吹滅的燈火那般,嘶啦一聲輕響,就這麼生生地從原地失去了蹤影。

    在場的眾人,除了鬼眼之外,都被飛龍這種前所末見的消逝方式,給駭得臉色大變。

    毒王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老天,九幽宗主這是什麼身法?怎麼看起來就像是原地消失不見了?」

    萱萱沒有說什麼話,只不過她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什麼沉思那般,有些陰陰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漭金剛則是大聲地叫了一聲好:「這位前輩看來真是讓人無法測度……我之前的態度,倒真是有些莽撞了……這會兒可真的是開了眼界……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玄靈萬獸洞的毒王與海王,和萱萱與四大金剛,湊在一起商議了一會兒,毒王海王便與四金剛向鬼眼擦肘兒打了個招呼,隨即射空消失。

    而萱萱反倒和飛龍一樣,往陰陽和合派的方向又飛竄了回去。

    擦肘兒對著鬼眼說明了他現在已是飛龍奴僕的身份,以及希望能和鬼眼同行,並且請他幫忙說服飛龍讓他留下來的意思。

    鬼眼不是飛龍,當然也不知道宗主是不是願意收留這個擦肘兒,倒也不好立即表示反對,只是笑著對擦肘兒說道:「老兄,你所謂的主人,可是我們九幽派的宗主,使喚的人兒可是從來只有多沒有少的,宗主留下留你,我也不曉得,我更不敢在宗主面前亂說什麼,所以老兄想留在宗主身邊,可得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擦肘兒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在見過飛龍之後,總覺得這位看起來很神秘的宗主,身上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吸力,讓擦肘兒非常想留在這位宗主的身邊。

    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只要在這位宗主的身邊,絕對會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事兒,可以讓他大開眼界的……

    更何況擦肘兒雖然遇見這位宗主的時間不長,但是在他的身上,擦肘兒已經感覺到充滿了許許多多的玄奧,吸引著擦肘兒的好奇之心大起。

    即使是身為奴僕,只要能夠留在這位神秘宗主的身邊,也絕對會有許多想像不到的好處的……

    擦肘兒自己在心中這麼暗忖著。

    擦肘兒很清楚地知道,這位宗主看起來是那麼樣的和善純潔,就算是他現在限於門規,必須變成他的奴僕,但是這位寬厚的宗主,也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緊跟著這位鬼眼,是一定不會錯的。

    於是就這樣,鬼眼和擦肘兒也同時動身往九幽派的方向飛身而起了。

    飛龍在身形消失的那一瞬間,幾乎是立即就在最近的陰陽和合派西夢幻相陣的陣口出現,霎眼間已是感應滲透,找出了這個大陣之中的兩個漏洞。

    這個陣勢也和之前的陽極與陰極陣很接近,布下的感應力線,都在綿密中有一些小小的疏露。

    飛龍不大明白為什麼陰陽和合派既然要佈陣,怎麼又偏偏露出了這些不應該存在的漏洞。

    不過以現在的狀態,這些漏洞顯然讓急著要通過的飛龍方便了不少。

    飛龍在陣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運動真元,顯現出來的身形立即唰然消失。

    因為他所選擇的這個陣中空隙,總共要彎二十一個彎角,所以他的身形,無法像在空間直接瞬間移動那般,快速到讓人眼瞳完全無法收攝的地步。

    因此飛龍在運起真元,飛速通過西夢幻相陣的時候,如果很注意的仔細觀察,就可以在這片充滿了綠草的草地上,看到一條淡淡的長長曲線閃然而逝。

    但是再稍加注意,那條淡淡的長長曲線已經消失無蹤了。

    ※※※

    「咦?追夢兒,我好像看到陣裡面有個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有個女性的聲音在飛龍掠然而過之後,在陣眼的掩蔽下悄悄地透了出來。

    「在哪兒?哪裡?」追夢兒的聲音響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憶夢兒,我什麼都沒看到呢……」

    「奇怪,我方才好像瞧見了有條像是淡淡長線的東西,在陣裡閃了一下……」

    憶夢兒又喃喃地說道。

    「我看你是眼花了吧?幻相陣就是以隱晦的陣威,牽起入陣者六識之外的幻相,你別是受了陣勢的影響吧?」追夢兒有點取笑地說道。

    「我們現在都在陣眼之內,受禁制所保護,怎麼會受到陣力的影響?」憶夢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辯說著。

    「怎麼不會?這個西夢陣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主控這個陣眼的,定力稍微不行的話,同樣也會受到陣力的影響呢……」追夢兒又很理直氣壯地說著:「平常也沒有什麼問題,今天從會議廳裡出來之後,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心神總是定不大下來,我就老是覺得好像瞧見了飛龍師弟站在陣裡呢……」

    憶夢兒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有些遲疑地又說道:「其實我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方纔我見到了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心裡也覺得那個是飛龍師弟呢……」

    追夢兒噗嗤地笑出聲來說道:「得,那你大約也和我一樣,想飛龍師弟想得眼兒都發花了……」

    憶夢兒聽了追夢兒說的話,有些瞠然地道:「拜託一下,追夢兒你別說得這麼不堪行不行?什麼想飛龍師弟想得眼兒都發花?聽起來真是有點受不了……一「這有什麼關係?想一個人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害臊呀?我們可是陰陽和合派哩……」追夢兒的聲音聽起來就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樣。

    「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從入派以來,男修可也見過不少,但是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見過飛龍師弟之後,有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這種情形真讓我傷透了腦筋,怎麼想也想不出個道理來……」憶夢兒的話裡透著很明顯的困惑。

    「說不定這和此次陰陽七仙裡的那個牛肚師叔,說得語焉不詳的什麼氣機牽引作用,很有些類似吧?畢竟飛龍師弟習的也是我們陰陽和合派的功訣,說不定真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這種情形吧?」追夢兒的解釋倒也簡單得很。

    「不對,你這種說法,有兩個問題。第一就是飛龍師弟就是飛龍師弟,怎麼能和牛肚師叔說的那位九幽宗主比較?第二,派裡同樣修習我們陰陽和合派功訣的男修可也不少,尤其還有許多和我們一樣同修紫陽赤陰訣的,為什麼我對他們卻沒有這種感覺?也沒有這種牽引作用?」憶夢兒口齒清晰地說道。

    追夢兒顯然也被憶夢兒的話給問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沒好氣地說道:

    「本來就沒什麼的事兒,怎地你就偏想這麼許多?難怪到現在都還沒在派中找到修道的伴侶……」

    「橋歸橋,路歸路:你怎麼把這兩碼子事扯到一起?修道的伴侶那麼好找的話,派裡也不用設什麼尋找修道伴侶的標準「四合緣」了。」憶夢兒很有些不服的說道。

    「行啦行啦,是你有理,我總說不過你……我只是很坦然接受心裡的感覺而已嘛,飛龍師弟我瞧著還覺得挺順眼,覺得他挺有意思挺有趣的……所以心裡常想起他而已。看來憶夢兒你這回大約也是和我一樣嘍……」追夢兒很坦率地說道。

    「我……我雖然也是有一點和你一樣……但是我總覺得這裡面沒有這麼簡單,好像還有些什麼玄機在裡面呢……」憶夢兒又說道。

    追夢兒噗嗤一笑:「一樣就一樣,什麼還「有一點」一樣?心裡頭念著個喜歡的男人可是女人的天性和權利,最是自然不過,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憶夢兒的聲音又辯說起來。

    「好啦好啦,反正會想念師弟的,我猜也不只是我們兩個而已……」追夢兒的語音中依然帶著笑意。

    憶夢兒停了一會兒,就像是追夢兒的話也觸動了她的一些感覺那般,過了一陣子才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說……」

    「連我都感覺到了,我就不信你猜不出來……我們雖然在這兒會有些想念飛龍師弟,別的人不說,香姊和風姊二正是想得比我們還要厲害些的……你沒注意到方才香姊和風姊聽到有人在陣外傳訊想進入我們派裡時,馬上就認定是飛龍師弟,跑得那般的急法?等到後來知道,原來是大會派了個人,來問問我們住在這裡有些什麼需要時,她們兩個臉上失望的模樣……」

    憶夢兒沒有什麼驚奇的反應,顯然也和追夢兒一樣,注意到了香香和風風的異樣,因此追夢兒就繼續說道:「不過邪宗大會派來的這個人也真是有點可疑,借個南所居然也借了這麼久,如果不是有個男弟子監視著他,直到他離去,說不定想暗中搞什麼鬼呢,照我看來,姥姥的話一點也沒錯,這個邪宗大會對我們也沒安著什麼好心眼……」

    她們兩個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著,竟也忘了之前見到那一閃而逝怪影子的事兒了。

    飛龍心中記掛著收藏鬼符面具的那個包袱,因此通過陣勢之後,也沒有多做停留,就往南面那個樓院瞬間飛掠而去,所以也沒聽到追夢兒後來所說關於大會派人來陰陽和合派中的事……

    飛龍幾乎在剛出陣的同時,就在眨眼問出現在南方樓院,旁邊那個曾經被陽公公給摔到裡面去的簡單花園裡。

    尤其他所處的位置,是在扶疏的花樹間,一個很隱晦的樹影下。

    當他收氣斂勁,以肉眼難以捕捉的極速,颯然出現在樹影中時,幾乎真可說得上是半塵不起,絲毫未驚的。

    就算是有個人睜著眼睛朝簡園裡瞧著,恐怕也很難會去注意到錯縱的樹影下,已經無聲無息地多了個黑影。

    當飛龍以感應定位,將身形在瞬間移入樹下的暗影之中時,他從簡園中往外一望,還真是嚇了一跳。

    因為真的有一個人,正眼睜睜地望著樓旁的簡園裡,就像是定定地在想著什麼心事那般。

    那個不是別人,正是他這次又跑回來要找的風風。

    只不過她眼睛雖然望著簡園之中,心裡卻像是在想著心事那般,根本就不像在看東西的模樣,所以根本就沒發現,在簡園的樹影下,已是無聲無息多了個薄薄的暗影。

    這時在她後面的那個房間裡,傳來了香香的聲音:

    「風風,進來坐息一下吧,你沒聽姥姥說的嗎?不久邪宗大會就要開始了,雖然清冷閣的六位仙子已經立香案,祭祖師,以最簡單的方式加入了我們陰陽和合派,不過現在的情勢派裡每個人都已經是很明白了,我們在邪宗大會上一定會遇到大危機的,你還是回來坐息一下,培養些體力吧……」

    風風聽了香香的話,對著簡園微喟了一口氣,轉身進到了房中,把門關了起來,同時嘴裡有些幽幽地說道:「香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方才坐息時,心裡老是定不下來:心裡一直在想著,飛龍師弟怎麼這麼不聲不響地就溜走了?」

    「你沒聽寒雁和冰雁報告姥姥時說的嗎?他是和另一位小女孩兒在一起,說和她有些事兒要去辦辦……」香香的語意中,雖然是解釋著風風所問的問題,但是風風也聽得出來,很顯然連香香自己,也對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的。

    「那個小女孩是誰?是不是他之前在會場上遇見的那一位?本來我還以為那個小女孩是飛龍師弟心中還有陰陽諸仙那種胡亂交合錯誤觀念時,在會場賭台上臨時認識,打算采她元陰的鼎爐對像而已,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呢……」風風又有些生氣地說道。

    香香歎了口氣,也有些幽幽地說道:「你說的這個倒也是,還虧我為了導正他的修道認知,和他說了那麼多陰陽修練的觀念……」

    「那個叫歸萱萱的小女孩,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小很輕,但是顯然也是不簡單的人,竟然能夠侵入到我們派中的陰極陣裡……」風風又接著說道。

    「這個我們現在還不曉得是那個歸萱萱自己侵入陣中的,還是飛龍師弟帶她進來的……」香香的說法顯然是謹慎了許多。

    「這又是另一件讓人怎麼想也想不透的事兒,如果飛龍師弟真的只是入門幾個月,怎麼會對陰極陣熟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拈香師叔之前就把出入的口訣告訴了他嗎?」風風很困惑地說道。

    「這一點寒雁和冰雁已經說過了,應該不是的,連她們這樣熟悉陣勢變化的人,聽說陣位換了七八輪,冰陰晶芒射了十幾二十發,怎麼也打不到靜靜站在那兒的飛龍師弟,如果真的只是拈香師叔告訴了飛龍師弟陣法出入口訣的話,照理來說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的……」香香還是很清楚地分析著。

    「難道會像陽公公所說的,飛龍有可能在接觸了陣勢之時,馬上就觸類旁通地明白了陰極陣的威力?」風風有些連自己也不相信地說道。

    香香苦笑了笑:「風風,你莫以為陽公公這麼說,他自己就真的這麼認為了……陽公公自己說這個可能,恐怕是連他自己也很難相信的……」

    「這話可是陽公公自己說的,怎麼連他自己也很難相信?」風風很困惑地說道。

    「陽公公會說出這樣的解釋,是因為當寒雁和冰雁把飛龍師弟又溜出陣外的事兒向陰姥姥回報時,陰姥姥馬上就下達了追捕的命令,並且直覺地就認定飛龍師弟是別派對頭,派到我們這裡來潛伏的奸細,陽公公心裡不相信飛龍師弟會是奸細,所以才扯這麼一個不大可能的可能出來……你可別真的就認為陽公公自己就相信他說的這個說法,這純粹只是在替飛龍師弟辯解而已……」香香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陽公公幹嘛做這種事?」風風有些瞭解,但又有些困惑地問道。

    香香停了一會兒,就反問風風道:「你憑心問問自己,你認為飛龍師弟是其他的對頭門派或者是陰陽諸仙那兒,所派來我們這裡的奸細嗎?」

    風風聽了香香的問題,不由得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如果要找奸細,也不會找個這麼呆裡呆氣的奸細吧?」

    「是呀,你自己都不這麼認為了,陽公公覺得飛龍師弟的這件事必然是另有隱情,他絕對不是奸細又有什麼好奇怪的?而且如果不是陽公公這麼堅持的話,說下定姥姥真的就派人去追殺飛龍師弟了呢……哪裡會有現在先暫時把他的事放到一旁,等有空再來弄個清楚的結果?」香香依然還是很清楚地分析著。

    風風這時語氣顯得很懊惱地說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總覺得飛龍師弟並沒有存心騙我們,只是這傢伙顯然有些事情瞞著我們沒有說出來而已……真是可惡至極,等他回來了,我非得在他腦袋上敲出十七八個腫包不可……」

    香香聽了風風的話,也帶著笑意說道:「等他回來,我就幫著你來敲他的腦袋……」

    飛龍從身形移到簡園中的樹影下時,就立即把神念感應給放散了開去,眨眼間已是把整個樓中樓外,樓上樓下,都給檢查了一遍,確實如擦肘兒所說,之前風風取去的那個睬睬的包袱,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蹤跡。

    飛龍不由得心中有些發慌,連忙提動氣機,本來籠罩住整個南樓的神念感應,立即波地一下,往四面八方,宛如水面上的漣漪那般,一圈又一圈地擴散開來。

    在感應波束的邊緣宛如水紋般,嗤嗤嗤地透過不斷擴大的範圍內所有事物時,飛龍非常謹慎地細細體察著無處不及的波頻所碰觸到的每樣東西,人體服飾,樹間花下,屋角房梁,每個不管有沒有可能藏放東西的角落……

    在這麼眨兩三次眼的時間中,飛龍已是神念感應透及了整個外圍四座陣勢中,陰陽和合派裡的所有空間,所有人物……不論是人是物,飛龍已經感應檢查了至少超過六十五萬波的訊息資料。

    在這樣細密而又極具穿透力的神念感應檢查下,別說是那麼大的一個包袱了,就算是一顆比較特別一點的小石頭,都可以被飛龍現在正在急速運轉的神念氣機給瞬間分析出來。

    好在這個時候的風風,已經轉身回到自己和香香的房中,甚至連門都關了起來。

    否則她如果繼續往簡園之中注視,就會發現到在中間的一棵樹影下,居然微微亮起了兩道隱約紫紅,滾動快速的強烈目光,質性之特異,令人駭然。

    飛龍的模樣就這麼維持了一陣子之後,他幾乎是已經以無處不到的神念波束,搜遍了陰陽和合派住宿之處,所有每一個最細微的角落。

    然而,他就是找不到任何一絲睬睬包袱的蹤跡。

    飛龍在樹影下恢復正常之後,不但心中發慌而已,他簡直就覺得自己的心正在往下沉。

    南樓院住的是南柔宮和西夢宮的弟子,除了香香和風風之外,還有不少人都關在房裡偷偷說著話,只有極少的幾位在專心地坐息著。

    沒有包袱的蹤跡。

    西樓院住的是北霜和東嫣的弟子,也是一樣,大部份的人都為了邪宗大會開始的時辰將近,心神都有些浮動,沒有多少人在專心坐息。

    沒有包袱的蹤跡。

    中廂樓院,住的是陰陽和合派現在的代理宗主陰姥姥,陽公公,和六位清冷仙子閣的女修。

    在這兒的幾位功力很明顯高出許多的修真,反倒是每個人像是對即將到來的大會非常重視,都盡量把握每一刻的時間專心地坐息著,就是一副正在養精蓄銳,準備應付變動的模樣。

    可是依然沒有包袱的任何蹤跡。

    出乎飛龍的意料之外,當飛龍的神念感應,傳到了原先遇到了那個神秘至極,有些像人,又有些不像人,怪異無比的凝虛練神高手的北方和東方時,飛龍原本打算這次要聚起強大神念硬破而入的神念波束,竟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波束如浪,瞬間就透過這兩方的樓院之中。

    令飛龍驚訝的是,偌大的兩座樓院中,連半個人都沒有。

    原本以為應該在這裡的陰陽六仙,也完全不見任何的蹤跡。

    這可未免太奇怪了吧?

    照理說應該是在這裡的陰陽六仙,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飛龍在困惑中,還是仔細地把兩方的樓院搜查了一遍。

    依然沒有任何包袱的蹤影。

    飛龍最後在仔細檢查高達數十萬波的詳盡訊息之後,終於確定擦肘兒說的話大約是沒錯了。

    他放了九幽鬼靈派鬼符宗主那個四齒修羅王金屬面具的包袱,真的已經不見了。

    飛龍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已不由得在樹下的陰影中,發起愣來了。

    這下可是慘慘慘,慘到了極點了?

    他失去了鬼符面具,該怎麼辦?

    他還怎麼再繼續假扮鬼符下去?

    如魅兒所說,雖然她的面貌,派中除了睬睬和盼盼之外,根本沒有人見過,但是她是女兒身的這件事,卻好像有不少長老已經察覺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飛龍勢必已經無法再這麼以真面目來面對派裡所有的人。

    因為這麼一來的話,是必定穿幫無疑。

    那他怎麼辦?豈下是完全無計可施了?

    飛龍在簡園中的樹影下,左想右想,怎麼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只急得他抓耳搔腮,簡直就像是一隻在樹下找不到地方上廁所的大猴子。

    他終於放棄自己想辦法了,神念調動間,把魅兒給喚醒了過來。

    「魅兒魅兒,你快醒醒呀,這回可真的遇著大麻煩了……」

    飛龍這時因為心急,送去的神念強大無比,把魅兒的神念,簡直就像是硬抓的那般,從鬼旗中給立刻拉了出來……

    魅兒的神念在瞬間凝聚,因為集力過猛,讓她一下子竟有頭昏眼花的感覺。

    「飛龍主人……請主人的神念輕點……魅兒的腦袋有點脹得吃不消呢……」魅兒的神念在一陣急顫中連忙傳來訊息。

    「啊?是我太急了點……這樣有沒有好一點?我現在可真的頭大了……」飛龍在調整了神念強度之後,還是很心焦地說道。

    「主人,是遇著了什麼事?」魅兒的神念好不容易恢復了原先的程度。

    飛龍立即就把現在所碰到的問題,以最簡要的方式,將訊息壓縮成最短的神念,瞬間就送進了魅兒的意念之中。

    魅兒在這麼一眨眼的時間中,也不知道這位飛龍主人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讓自己在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飛龍主人現在所碰到的事。

    魅兒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傳來了她的訊息:「主人,為了冒充魅兒,可真是讓主人吃了不少苦頭,現在還得為這個因素傷透腦筋……這都是魅兒的錯……」

    「哎呀,你怎麼還在說這些?別老是這麼責備自己嘛,我聽了可有些不大舒服呢……」飛龍見魅兒又在責怪自己,連忙就傳訊打斷了她的神念。

    「是……既然主人聽了不舒服,魅兒以後就不再說了……」魅兒柔順地傳來服從的訊息。

    「這樣最好啦,對於現在的狀況,你的腦袋比我好,你說該怎麼辦?」飛龍還是急著想解決現在的問題。

    「主人可千萬別這麼說,魅兒怎麼跟主人相比呢……」魅兒有點惶恐地傳訊道。

    「這些就別計較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魅兒的神念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訊息道:「飛龍主人,您有沒有想過,乾脆從現在開始,就來演個失蹤記,從此以飛龍主人的身份自由來去,也免得老是要這麼假扮魅兒的,豈不是累了主人?」

    飛龍想了一下,就搖著頭道:「本來是可以的,不過現在的情形可有些不大一樣了,我還得藉著你鬼符宗主的這個身份,來和陰陽和合派、邪不死派與吸日奪月派,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呢……」

    魅兒很自然地就明白了是什麼事,於是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了她含有笑意的訊息:「主人別這麼耽心,還是有法子的。」

    飛龍的神念自然感應到魅兒的訊息中,很顯然的她想到了個解決之道,於是連忙問道:「什麼法子?」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1
第十四卷 鳳陰魔宗 第三章 鳳陰逼徒


    「依照主人送來的訊息,這個包袱,應該就是由盜宗裡的不過時老傢伙,動手偷去的?」魅兒又傳訊道。

    「如果擦肘兒說的沒錯的話,應該是的……」飛龍回答。

    「主人,不過時把包袱取去,目的是什麼?」魅兒的訊息裡還是充滿笑意。

    「當然是用包袱來交換擦肘兒的自由啦……」

    飛龍傳訊回答之後,突然就跳了起來:「哎呀我倒是有些被急糊塗了……本來我就沒有讓擦肘兒變成我的什麼奴僕的意思……既然是這樣,豈不是趕快找到他們,把包袱交換回來就得了?」

    魅兒的神念,在逐漸消失之中,最後傳來了依舊清晰的神念訊息:「飛龍主人確實是因為太在意而有些疏忽了……」

    飛龍等到魅兒的神念消失,身形也同時在簡園中無聲無息地不見了蹤影,依舊是沒有驚動到旁邊樹巖上的一草一葉。

    當飛龍又再一次地以極高的速度通過西夢幻相陣時,這一次追夢兒和憶夢兒,根本連看都沒有往場中看,所以也沒有發現到那之前一閃而逝的長長曲線,又再重覆地出現了。

    反而是隱藏在陣外一堆大石頭後面的另一個人,在飛龍掠出陣外時,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那正是言詞態度,都讓飛龍頭大不已的難纏小姑娘萱萱。

    飛龍連想都沒有多想一下,立即就拉高速度,在瞬間離開了出陣時的位置,上街到了上空的雲氣之中。

    原本是想要趁機再次偷入陰陽和合派的萱萱,發現西夢幻相陣的門戶一直不停地變動著,就知道這個陣現在顯然是有人在駐守,便也不敢太妄進,只是耐心地在門戶外的隱蔽之處等待,打算等飛龍出來。

    然而就在飛龍的身形出陣之際,萱萱就發現在某個並不是她以為的陣勢入口附近,突然有個薄薄的人形,就像是天邊幻變的霞霓虹光那般,說明顯不明顯,說隱晦下隱晦地閃動了一下,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個薄薄的人形,幾乎連長相服飾都分辨不出來的人形,就立刻颯然消失了蹤跡。

    萱萱有點弄不清楚是自己真的看見了什麼,還是在午時的強烈日光下,讓她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察時,已經沒有任何不一樣的痕跡。

    有些狐疑的萱萱,絕對沒有想到,就在她頭上空中縹緲的雲氣中,已經躲著正在偷笑的飛龍。

    這個妮子難纏得很,我現在正有重要的事情,可別被她給盯上了,絕對是麻煩至極的。

    飛龍躲在空中偷笑了一陣:心中就開始考慮,是要先去鳳陰魔宗,還是先去找擦肘兒?

    他在好像棉花一般,有點濕濕軟軟的雲氣中想了一會兒,就決定還是先到鳳陰魔宗那兒去一趟。

    雖然鬼符面具的事兒也很重要,不過一方面擦肘兒沒有在這裡,一方面鳳陰魔宗正在等著他,再加上不管怎麼說,睬睬和盼盼總是被人給劫擄了去,雖然鬼眼說看對方的意思,應該是不會對睬睬和盼盼怎麼樣,但是這種事可難說的很,說不定一個去晚廠,又發生了什麼想像不到的變化,豈不是糟糕?

    就急迫性來說,鳳陰魔宗那兒應該是比較急迫一些的。

    飛龍想到了這裡,就調氣側身,在空中往北邊的方位前進。

    周圍軟綿綿的浮雲,在他的氣罩外層,隨著他的飛行,像是黏黏的棉花糖那般,起了一層一層的氣旋,看起來煞是好看。

    飛龍在飛行的同時,也把感應往下放散,密切地注意著所有可疑的跡象。

    尤其他的飛行高度,一直維持於雲氣在空中浮動的高度,幾乎等於是一直在滿眼迷濛的白色水霧之中那般,當飛行經過流雲特別厚重的地段時,差不多真的可以用「伸手難辨五指」的詞句來形容。

    也因為他飛行的路線,特別選在這麼一個隱蔽飛行跡象的層次,所以如果有人站在地面上,往空中觀察時,確實是完全感覺不到,竟然有人隱藏在看起來縹緲如煙的高空白雲之內,急速飛行的。

    而飛龍這時的神念感應狀態,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他把他無處不在,無物不透的感應波束,給刻意集中在往下的方向,隨著他身在空中的飛行前進,往下探測的神念,就像一個無形的大掃把那般,是那麼範圍廣闊,卻又那麼鉅細靡遺地一掃而過。

    那種感覺,就像在一個黑沉無光的海底上方巡弋浮游著,同時他的神念,就宛如是一個範圍極大的探照燈東那樣,不停地把強烈而又明亮的光束,往海底極其複雜而叉隱晦的每一處角落,仔細而又快速地察照檢查著一樣。

    每一處地方,雖然都是一掠即過,但是透過他運轉急速的神念作用,卻依然能夠進行最完整而且仔細的精密檢查。

    雖然他的身形在雲氣之中,飛行不停,看來好像是很飄逸地在空中游弋著,可是他的意念卻是運行得比急轉的陀螺還要快速千百倍。

    每一個眨眼的瞬間,都至少有超過七千種的神念回饋訊息流過他的心中,好像是透明的流水那般,被他仔細而叉快速地檢視著。

    那種心神狀態,實在是奇妙得很難以言語來形容。

    飛龍第一次以自身在快速移動中,針對特定的方位,進行如此全面而又深入的神念掃搜。

    那種感覺,和以往停住不動,或是任由神念自然放散的狀態很不一樣。

    飛龍自己才發覺,在偶然之間,竟被他找到了一種神念運作的特殊模式。

    這種偵察搜跡的模式,其特殊的程度,恐怕在真人界裡,還是第一次出現。

    突然,就在他連續不停的弋察之際,飛龍心中每瞬間密密流過宛如透明的訊息洪流,有一個訊息回跡,符合了飛龍所尋找的。

    他發現睬睬和盼盼了!

    睬睬和盼盼是在會場北方的一個大院落,一幢頗為精緻的三層小樓之中的最上層房內。

    看來飛龍所獲得的訊息沒有錯,鳳陰魔宗真的是在這兒。

    不過睬睬和盼盼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卻是和鬼眼之前預測,鳳陰魔宗不會為難她們的有點不大一樣。

    她們這兩個清麗的長髮女郎,居然被人將手腳以鐵環箍住,宛似兩隻待串的羔羊那般,綁在彼此相對的鐵椅子上。

    在她們被卡得無法動彈,彼此不得不相對而坐的鐵椅旁邊,站著兩個雖然也很美貌艷麗,但是眼神卻是透出一股冷酷的女郎。

    她們頭挽侍女髻,身穿青底粉邊繡鳳袍和四折碎花長流裙。從髮式服飾的華麗看起來,雖然是侍女之流,但是卻給人一種在侍女身上少見的嬌貴感覺。

    加上她們兩人眼中的那種冷酷光芒,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她們就像是某個尊貴惡魔的身邊侍女,才會在她們身上感受到這種極為特殊的氣質。

    本來飛龍在發現睬睬與盼盼的時候,就想運動真元,瞬間飛移到睬睬和盼盼身邊,不過有兩個因素,讓飛龍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和大院落裡約有七八幢的廂樓比起來,這個位在院落北方的小樓,看起來其實就像是個讓人堆放物品的庫房,任何人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大院落的時候,都下會特別去注意到這幢小樓的。

    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樓外,有十位身穿五種不同顏色的女郎,抱拿著五種不同的樂器,以一種很特殊的方位,隱藏在這幢小樓之外。

    有的在樹旁,有的在石後,有的在樓邊,有的在花間。

    其中有兩位,甚至就坐在這幢小樓的樓頂簷下。

    雖然她們彼此的位置是這麼樣的錯落不一,毫無規則,但是飛龍在神念感應波束第一次輕而又輕,快而又快地滑過這幢小樓時,居然被這十位女郎錯落的位置,所呈現的一種怪異力量,給擋了回來。

    飛龍的潛識自動將神念轉成每瞬超過六百五十次的跳變狀態,以八十六種不同的層次振動重新再來回掃瞄了一次,這才算是透過了這十位女郎的合圍陣勢,滲進了小樓之中。

    然後這個反饋訊息才交由飛龍的意念接手,他也才在這時察覺到,已經發現睬睬和盼盼的蹤跡了。

    當他的意念注意起這幢小樓時,這十位女郎已經是很自然地警覺了起來。

    她們的神念狀態也許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陣勢的潛在力量,卻像是感應到了飛龍之前縝密的感應掃掠那般,讓這十位女郎很自然地就提高警覺了。

    然後飛龍才發現,這十位所處的地點很不一致的女郎,居然是布下了一種極為隱晦,而且大不簡單的特殊陣勢。

    這種陣勢最特殊的地方,就在於透過這十位女郎不同的位置、姿勢、運氣狀態,這個怪陣將能讓整個探測層擴展,變成一般人正常提高警覺時,神念震動所能注意範圍的十倍左右。

    在這個怪陣如此寬廣的探測層中,一般的修真,以其神念層次,真元振動,絕對是很難躲過這個怪陣廣泛的偵察範圍的。

    就算是以飛龍如此的能力,也必須將神念波動拉到了極高的層次,才能夠將波束透入這個怪陣之中。

    飛龍就這麼地停駐在小樓上方,高空的雲氣之中,細細地觀察著樓內的狀況,沒有太過輕舉妄動。

    另一個讓飛龍打消立即現身念頭的原因,就是在那兩個侍女這時口中所說出來的話。

    「你們兩個人是鬼符最親近的侍女和弟子,怎麼會不知道現在這個鬼符是冒充的?識相的話,最好就乖乖地把實情說出來……」

    就是這話讓飛龍心中暗吃一驚,更加地不願意太過輕率妄動。

    鳳陰魔宗居然知道他這個鬼符是冒充的?而且語氣之肯定,簡直就是知道所有內情那般。

    這種狀況,實在是讓飛龍困惑下已。

    說這話的女郎,眉目清秀,嘴兒稍稍大了些,只是在說話時,咂著雙唇,像是每個字都說得很使力那般,聽著就覺得她除了冷酷之外,還有一股狠厲之氣。

    她所站的位置就在盼盼的旁邊,但是她說話的對象,卻是同時對著兩位長髮姊妹說的。

    她的話才說完,被綁在椅子上的盼盼就露出了倔強的表情,斬釘截鐵地說道:

    「音厲姑娘,我已經說過好多遍了,我們宗主就是我們宗主,什麼冒充不冒充?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姊妹一點都聽不懂……」

    她的語氣肯定,說來毫不猶豫,也沒有任何心虛的模樣,讓在高空之中的飛龍,不能不在心中承認,如果以說謊而言,盼盼可是比他厲害多了。

    那位嘴兒稍大的「音厲姑娘」,聽了盼盼的辯解,冷笑了兩聲說道:「本姑娘瞧你們這兩個小妞,是吃了秤陀鐵了心,打算嘴硬到底了?那也行,我們宗主已經交待下來,如果你們兩個再不吐實,就準備讓你們享受享受了……」

    在空中的飛龍,聽得更是滿頭霧水,睬睬和盼盼沒有說實話,這個音厲反而要請她們享受?

    這是什麼道理?

    飛龍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就想仔細地看看是怎麼回事。

    音厲的語音方落,睬睬很謹慎地問道:「音厲姑娘,鳳宗主怎麼會認為我們宗主是冒充的?」

    音厲沒有說話,站在睬睬旁邊的音嚴已是冷冷地說道:「這個你們就不用知道了,橫豎你們只要明白,現在那個鬼符是真是假,我們和你們兩個同樣清楚,想這麼矢口否認,對我們是沒有什麼作用的……要說你們兩個是鬼符最親近的人,居然會不知道鬼符是冒充的,這話只好去騙騙你們宗派裡的那些笨蛋,在我們音嚴音厲面前,這一套就省省吧……」

    這位音嚴姑娘,整張臉感覺上比鵝蛋臉還要稍長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雙唇緊抿,嘴角微微下垂,所以才會給人這種臉型稍長的錯覺,不過她的話意中,雖然沒有音厲語氣裡的那股狠勁,但是冷峻的程度卻是尤有過之。

    最明顯的,是她和音厲的態度完全一樣,似乎壓根兒就認定了九幽宗的鬼符宗主絕對是冒充的。

    睬睬也很難理解,為什麼鳳陰魔宗的人,會對於鬼符宗主其實並不是原來的鬼符這件事,竟是採取如此肯定不容改變的態度。

    完全一點懷疑都沒有。

    睬睬幾次都想在話語間刺探她們之所以會這麼確定的原因,不過音嚴音厲顯然也是個心靈透亮的聰慧人物,在言語中就是半點訊息不露,讓敏銳的睬睬也抓不到任何的訊息。

    睬睬也只好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們會如此肯定我們的宗主是假的,想來也必然是有著什麼強而有力的原因,才會讓你們採取這麼堅決的態度,本來我還一直想看看這樣的誤會倒底是出哪裡,也好把癥結解開,可是兩位姑娘又這麼不信任我們,不願意告訴我們那些其實我們知道了也沒有關係的訊息,讓我們想弄清楚誤會都很困難……」

    音嚴冷冷地哼了一聲:「姊姊果然是比妹妹多了些心眼兒,還會拐著彎兒地來套我們話?」

    睬睬又歎了口氣說道:「音嚴姑娘這麼說,我們就算是再有誠意,也是沒有辦法了……」

    音厲突然嘿嘿冷笑著說道:「沒有辦法?我們就來瞧瞧有沒有什麼辦法吧……」

    她的話說完,就往盼盼的身邊靠近了些,伸手輕輕撫摸著盼盼那一頭又長又亮的秀髮,語氣突然像是有些變了地說道:「你們兩個丫頭知道嗎?我們鳳陰魔宗裡,沒有一個男人,是什麼原因?」

    盼盼抬眼望著邊摸著自己的長髮,邊眼神變得有些怪異的音厲,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也不敢隨便亂回答,只是默默地望她低頭望向自己的一雙發著怪異亮芒的眼眸。

    音厲的一隻手掌,只是在盼盼那一長亮的秀髮上來回地摩挲著,從她的動作中,隱隱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讓我告訴你們吧……」音厲突然桀桀地怪笑起來:「我們鳳陰魔宗的人,最喜歡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在說話的時候,一隻手還是撫摩著盼盼的長髮,另一隻手卻摸上了盼盼粉嫩的臉頰,在她的脖頸處來回地滑動著,同時還吃吃地說道:「當然,我最喜歡的,就是像你們這種很生嫩的女孩……」

    音厲明明也是個美艷的女郎,但是現在她對著盼盼說話的模樣,竟也透露出一種淫猥的氣勢,讓盼盼被她撫摸的臉頰脖頸處,細細的汗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身不由己地就開始偏移著秀氣的臉蛋,想要躲開她那邪氣十足的撫摸。

    音厲原本撫著盼盼秀髮的那隻手兒,突然就一把握住了盼盼的長髮,用力地往下一扯,把盼盼的臉兒給硬是扯得向上仰了起來。

    盼盼痛得咬著下唇輕哼了一聲,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你你……你想要幹什麼……」

    音厲的身子靠了上去,低頭直直地望向頭部被扯得仰天而起的盼盼有些驚慌的雙眼之中,淫淫地笑道:「我的好妹子……俏妹子……你說我想幹什麼呢?」

    在她很緩慢又很有其他含意地說著話時,音厲的另外一隻手,已是在盼盼細細的脖頸子上來回撫摸了好幾次之後,手掌順著盼盼修長的頸線,滑到了她鼓起的胸部之上,也在那兒順著盼盼兩乳的挺翹曲線,上上下下地捫撫著……

    音厲的雙眼之中,放射著極為複雜的光芒,裡面有獰厲,有慾望,有凌虐,還有一種很明顯的戲弄。

    她只是嘲諷地看著盼盼上仰著頭,身體卻是死命地想要躲開音厲在她鼓隆的胸部曲線上來回滑摸的手掌,低聲地在盼盼耳邊說道:「我喜歡你的曲線……尤其是這麼挺翹的曲線……」

    她的手掌輕輕捫著盼盼因為長髮被往下拉扯,不但只能仰頭抬顎,連身體也不得不弓背挺出的胸膛之上,手指輕張,微微捏弄著盼盼繃漲的乳兒,同時依舊以一種充滿猥褻淫意的語氣說道:「礙於我們宗主的命令,最好你什麼都不要說……也好讓我好好地和你玩玩……」

    盼盼雖然是掙扎得全身亂扭,然而她的爭腳都被鐵椅的鋼篩束得緊緊的,加上長髮被用力地往後拉扯,使得她幾乎是難以動彈,只能讓音厲的那一隻玩意淫淫的手掌,捏著她的胸乳撫弄……

    「你你你……你要我說什麼……」盼盼邊難堪地忍受著另一個女人在她乳兒上的侵弄,渾身都不由自主地起著陣陣輕顫,邊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音厲的手掌突然滑向了盼盼上衣的胸領,並且開始解起盼盼的衣襟來了:「就是你們的那個冒牌宗主的事兒呀……你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盼盼見她竟要解開自己的衣襟,不禁眼中露出了驚惶的神色,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當然是…是我們的宗主了……真的……」

    音厲的臉上持續著慾望的笑容,手上的動作不停,把盼盼胸口的衣襟內鈕,給一個一個地解了開來:「看你這個小娘皮,是很喜歡和我玩上一玩了……」

    說著手掌內摸,開始解起盼盼裡面的褻衣領結了……

    坐在盼盼對面的睬睬,眼見音厲的動作,不由得脫口說道:「你們……你們也是女人……怎麼會對我們做這種事?」

    「睬睬妹子……這你就不瞭解了……就是因為我們也是女人,才更懂得女人身上什麼地方敏感,什麼動作可以讓女人更難以忍受……其中的滋味,又怎麼會是男人明白的?」站在睬睬旁邊的音嚴,這時也低下了頭,望著大眼中有些困惑的睬睬說道:

    「音厲最喜歡把女人弄得渾身難過,你如果不想看到盼盼被她搞得面目全非,最好就老實點告訴我,現在的鬼符到底是誰?」

    睬睬聽見了音嚴充滿威脅的話,只是軟著音調說道:「兩位姊姊,宗主就是宗主,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音嚴同時也伸出了雙手,卻是搭在睬睬細細的腰身之上,解著她的裙頭束帶:「那就也讓你瞭解一下,你的妹妹盼盼,會經歷怎麼渾身發抖的感覺吧……」

    睬睬和盼盼顯然是沒有遇上過這種陣仗:心中都忍不住驚惶害怕,但是態度卻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只是忍受著另外兩個女人解開自己衣物的難堪。

    音厲把盼盼的上衣襟口,由外袍到內衣,都給全部解了開來,將散松的衣擺往旁輕掀,讓盼盼的一隻白生生的翹乳兒暴露了出來,低頭邊用一種蕩亂的眼光欣賞著,邊還是吃吃地笑道:「瞧瞧你這個奶子,頭兒嫩嫩,暈兒粉粉,大約是還沒有被怎麼玩過吧?想來你姊姊睬睬也是一樣……盼盼,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姊姊,有沒有想鬆鬆口?」

    音厲說著就伸手握住了盼盼露出來的那只胸乳,邊揉弄著,邊依舊在盼盼耳邊吹氣說道:「看不出你的皮膚這麼滑軟,嘴兒倒是挺硬實的嘛……」

    被另一個陌生女人的手,在自己隱密的胸乳上如此不堪地捏弄著,盼盼只是緊咬著下唇,渾身輕輕顫抖地忍受著。

    另一邊的音嚴則一隻手也在睬睬的胸膛上撫摸著,另一隻手則是伸進了她被解松拉開的裙頭,擠進了緊身貼著的薄綢褻褲之中……

    睬睬只覺得腹下被侵進了一隻滑溫的手掌,摩挲著她胯下的陰上細絨,接著一指輕探,就戳進了她敏感的要穴之內,有點粗魯的動作,讓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咦?你好像還是個未經疏通的處陰之體呢……」音嚴有點驚訝地邊伸指在睬睬要害裡輕輕撥弄著,邊對著皺起眉頭的睬睬說道:「沒想到你們和那個冒牌的男人混了這一陣子,居然還未被人破身?」

    另外一邊正在捻捏著盼盼粉嫩乳尖的音厲,聽了音嚴驚訝的語音,也露出意外的表情,拉住盼盼長髮的手掌一鬆,就轉而伸去捫在盼盼裙上腹下之處,輕輕握了握,也有些不相信地說道:「真的嗎?怎麼會有這種事?是那個傢伙還沒下手?還是他有點問題?」

    盼盼的頭部因為下扯的長髮發松,不再這麼地仰著頭上看,但是音厲的手指正捏拉著她乳尖粉粉的嫩蕾,讓她之前不得不弓起的身子並無法因此而放鬆,疼得她只能依舊挺著胸膛忍耐著。

    音厲撫在她兩腿間的手掌突然滑向盼盼的腰間,轉而握住她的裙帶,猛地用力向下一撕,但聽裂啦一聲輕響,就把盼盼的腰下,連裙帶褲地撕下了一大幅碎布,使得盼盼的下身整個地暴露了出來。

    咬住下唇的盼盼忍不住哼了一聲,又羞又憤地閉上了雙眼。

    ※※※

    音厲把盼盼的裙褲一把撕開之後,動作下停,伸手就撫在盼盼裸露出來,又滑又嫩,底部還帶著卷卷細密絨毛的雪白下腹之上,靈巧的手指即刻撥開粉紅色的唇肉,滑入了秘穴之內。

    盼盼粉臉偏側,咬得下唇都有點發白,傾力地忍受著音厲手指難以言喻的摳探動作。

    「咦?這倒真有些奇了……連這個妹子也是秘膜未破,真的還沒被人捅弄過呢……」音厲鬆開了捻捏著盼盼乳頭的那一隻手,但卻同時伸到了她被拉開的雙腿之間,撥扒著她那本來緊合的秘穴皺唇,讓她整個隱私之處都嗡開暴露了出來。

    「這樣也好,我可很久沒有弄破這樣漂亮的元陰秘膜了呢……既然沒有男人來侵污過,就讓她的身子破在我手上吧……」音厲邊桀桀地笑著,邊充滿興趣地說著,同時還兩眼細細地察看著盼盼那濕亮粉紅的穴口薄膜。

    雖然盼盼乳尖上如針般的刺痛消失了,但是音厲將她最秘密的部位完全翻露出來的舉動,卻更讓她心如針刺,難以承受這種污辱,忍不住在眼角滲出了瑩瑩的清淚。

    睬睬邊也極力忍耐著音嚴對自己敏感的秘穴如戲要一般的捏玩,邊見到盼盼難堪至極的淚水,不禁有些受不了地嚶嚶說道:「你們快住手……我們……我們姊妹都是藏陰絕脈之體……再不住手,連你們也活不成……」

    音嚴和音厲聽了睬睬的話,不由得都停下了褻玩的動作,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音嚴咭咭地輕笑了起來:「小黃毛丫頭,胯下陰毛都疏疏地沒長齊,還不如妹妹來得細密,居然也想用這一招來誆我們?」

    睬睬被她的話說得滿臉通紅,卻是依舊咬牙說道:「我沒有騙你們……不信你們可以用真氣探測看看……就明白我有沒有說謊……」

    音嚴和音厲又有些狐疑地互望了一眼,雙雙伸手按在睬睬和盼盼的小腹丹田處,逼起一股真氣放入。

    過了好一會兒,音厲才有點意外地說道:「咦?看起來她的脈象之中,像是真的有些怪怪的呢,我的真氣探路到了這兒,怎地像是陷進了什麼虛洞之中那般,空蕩蕩地接不著力?」

    音嚴則是轉頭盯著睬睬,依舊是語氣狠冷地說道:「小姑娘,我們對男性沒有什麼興趣,所以女性的身體有些什麼狀況我們可瞭解得比一般人深入,你別是不知道哪兒聽到了這麼個名字,就想拿到這兒來哄我們吧?」

    「我沒有騙你們……這是我師父說的……也就是我們宗主說的…」正因為這樣,我們姊妹才會保持著元陰未破,但是師父說我們要非常小心,引動了我們體內的脈輪,連他也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子……」盼盼語音急促地說著,音嚴和音厲又彼此半信半疑地互望了一陣,音嚴說得沒有錯,藏陰絕脈雖然是女性身體中的一種特殊異變,並不是真人界的每個人都會明白那一種什麼樣的奇症,不過鳳陰魔宗卻偏偏對女性的身體,有著很深的瞭解,音嚴和音厲是聽過「藏陰絕脈」這個名詞的。

    可是聽過雖然聽過,音嚴和音厲除了知道「藏陰絕脈」會在欲起之時引動毀滅性的力量之外,卻也沒有什麼更深一步的瞭解。

    看這兩個小姑娘,如果不是真的為了什麼特別的原因,應該是不會聽過這種怪異而又罕見的症名才對。

    加上方才兩人的真氣在她們體內探察時,雖然她們氣性同樣屬陰,不用擔心引動遇陽則爆的藏陰脈輪,下過卻發現她們體內臍上三分的地方,真的有個輪形的區域呈現出一種極為特異的現象。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們兩人不管送進了多少探測的真氣,那個輪形的部位就是宛如通往虛空的大洞般,空蕩蕩地毫不著力,真氣探路到了這個區域,就陷入一種模糊不明的狀態,完全無法藉由敏銳的氣機,察覺這個部位是個怎麼樣的情形。

    就像睬睬和盼盼體內的人體地圖,一畫到這裡,就變成了一團神秘無法探知的區塊那般,所有送去探測的真氣,都陷得毫無回應。

    音嚴和音厲雖然對藏陰絕脈有點概念,但其實也不曉得太詳細的情形是怎麼樣,因此也弄不清楚睬睬和盼盼體內的這種狀況,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藏陰絕脈。

    不過無論如何,音嚴和音厲也明白藏陰絕脈最忌諱的就是情慾勃起,聽說結果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她們雨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本來想要透過鳳陰魔宗之內,特有的激引情慾手法,讓這兩個看起來很嫩的女郎,在慾望勃起理智降低的瞬間,不自覺地陷入失神狀態,會吐露出現在的九幽宗主,倒底是誰的內情。

    如此一來,這條路顯然有點困難了。

    音嚴和音厲不由得有些相信了起來。

    如果她們輕舉妄動,是假的也就罷了,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媽的,這兩個娘們說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唬我們的……」音嚴冷酷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猶豫。

    「不管怎麼樣,總也要想個法子試上一試吧?總不能這就放棄了?到時候宗主那兒怎麼交待?」音厲表現出非常不願意這樣就放過二人的意思。

    「她們的體內氣脈狀態,看起來是有一點怪怪的,所有探測的氣機,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曉得這種狀態是不是就是藏陰絕脈的特徵……」睬睬和盼盼體內的氣機情形,確實是音嚴所難以理解的神秘反應。

    「如果是真的,我們放過她們還猶有可說,不過要是這兩個娘們是哄我們的,被別人知道了,豈不是笑掉大牙?」音厲有些顧慮地說道。

    「不然怎麼辦?你難道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嗎?」音嚴又問。

    音厲的眼光閃爍了好一會兒,就對著音嚴說道:「嚴姊,方才派中不是來了個人,要請我們在邪宗大會的時候,和他們一起聲討九幽派的宗主嗎?」

    音嚴點了點頭:「是呀,來的是黑羽魔巫宗,十四巫中的頭巫,聽他的說法,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就是長久以來四處潛行,殘害無數修真的吸化魔人哩……也不曉得他怎麼會這麼認為的……」

    音厲嘿嘿地冷笑了兩聲:「他怎麼會認為鬼符宗主是吸化魔人咱們先不去管他,不過我看他說話時的語氣,像是對那個鬼符宗主非常地痛恨,何不找他來試試?」

    音嚴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說……」

    「如果讓他知道鬼符的兩個美麗女弟子,落到我們的手上,可是怎麼問,這兩個女弟子都死不承認鬼符是吸化魔人,嚴姊你說他會不會有興趣在這兩個女弟子身上逼上一逼呢?」音厲的笑容中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殘忍光芒。

    「可是我們要問的是,鬼符是由誰所假扮的,可不是要問他是不是吸化魔人呢……」音嚴有些遲疑地說道。

    「嚴姊,如果鬼符宗主真的就是那所謂的吸化魔人,豈不是也符合了我們認為鬼符宗主就是冒充的了?只要現在的鬼符不是以前的鬼符,我們豈不是就算是弄清楚了?」音厲又試著說服音嚴道。

    音厲的話,好像也有那麼一些道理,音嚴這麼自忖著。

    「而且,」音厲又繼續說道:「只要在這兩個小妞身上動手的,不是我們兩個,到時就算她們說的話是對的,在她們體內是所謂藏陰絕脈的話,第一個受到爆脈影響的,就絕對不是我們兩個了……」

    音嚴聽了這一點,也不由得點著頭:「嗯,你考慮的這一點,倒也是真的……」

    音厲又嘿嘿笑了兩聲:「藏陰絕脈,遇陽而發,就讓黑羽魔巫宗的頭巫,來試試這兩個嘴硬的小妞說的話是不是實話,豈不是安全的很?」

    「不過如果她們說的是真的呢?藏陰絕脈,遇陽而爆,她們本身固然是粉身碎骨,但是頭巫恐怕也難逃一死,到時候豈不是很難向黑羽魔巫宗交待?」音嚴又想到了這一點,連忙又問。

    「這個更加不用擔心,」音厲依然是胸有成竹地說道:「黑羽魔巫宗的這些魔巫們,走到那裡,都有一個隨行的弟子跟著,頭巫來這兒的時候,也是有他的弟子跟著,到時只要頭巫進來,他的弟子就想個法子留在外面,不讓他進到這個小樓之中,如果真的藏陰絕脈爆開,他也就明白了這裡所發生的事,回報他們黑羽魔巫宗的時候,豈不是就能證明不是我們暗中把頭巫給坑下來的?」

    音嚴這時也很同意地說道:「嗯,聽起來像是很有點道理……」

    音厲這時就又嘻嘻地對著睬睬盼盼陰笑著說道:「你們兩個聽見了沒有,既然你們說身上有藏陰絕脈,警告我們別動手,那麼我們就去找個真正的男人來,好好侍侯侍侯你們……也省得我們還得多費手腳……一睬睬當然也聽到音嚴和音厲兩人,彼此商量的對話,不由得心中暗自驚駭。

    如果她們真的把那個什麼黑羽魔巫宗的頭巫找來,恐怕她們兩個姊妹這下就真的慘了。

    想到這裡,睬睬不禁有些失色地說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們?我們只下過是派中功力最低的弟子……和你們又無冤無仇,為什麼非得置我們姊妹於死地不可?」

    音厲嘴邊帶著微笑,透出一股獰厲的感覺說道:「我們和你們是沒什麼冤仇,也不是非置你們於死地下可,只不過既然你們聲稱身上有藏陰絕脈,我們總得想個什麼法子來試試吧?」

    這時另外一邊的盼盼也語氣憤怒地說道:「真沒想到,你們鳳陰魔宗全是女性的姊妹,本來對我們女性的姊妹們,應該多加維護,不料你們現在對我們兩個女孩子,竟然如此心腸狠毒……」

    音嚴這時也冷笑著回答說道:「你先別這麼急著往自己臉上貼金,現在你們一點合作的誠意都沒有,儘是滿嘴鬼扯,半句實話不說,怎麼能算是我們的姊妹?」

    盼盼睜著怒眼,瞪著音嚴和音厲兩人:「我們宗主等會兒就來了,你們到時就知道惹了個什麼樣的角色……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把我們放開的好……」

    音厲嘴裡嘎嘎地怪笑著:「你們宗主還沒來,我先找個男人來讓你們爽快爽快,你們應該感謝我們才對呢……而且聽五音使說,你們那個什麼九幽宗主,連話都不會說,難道還能厲害得飛上天去?」

    音嚴這時反而催促起音厲來了:「音厲,你就別盡在這兒和她們兩個鬥口,既然決定用這個法子,還下快去把頭巫給找來?」

    音厲嘿嘿地笑了兩聲,點著頭說道:「嚴姊說得是,我這就去找頭巫來,有這麼兩個蔥白水淨的娘兒們讓他玩玩,想來他必定是樂意得很……雖然我們不喜歡男人,但是這種好戲在旁邊瞧著也是很難得的……」

    音厲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留下一串串戲譫的笑聲,讓睬睬和盼盼的心裡都不由得抽緊了起來。

    音嚴望著睬睬和盼盼兩人有些惶亂的眼神,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兩個這樣豈不是自討苦吃?有什麼話好好說,老實講,豈不是皆大歡喜?弄得現在得去找那像野人般的頭巫,來作賤你們自己的身體,我雖然討厭男人,更討厭男人壓在女人身上的醜態,但是為了讓你們說實話,也沒辦法了……」

    睬睬和盼盼聽了音嚴的話,心中更加害怕,不禁在眼中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音嚴偷望見二人的驚惶,又加強語氣地說道:「那個頭巫,整個腦袋都刺滿了醜惡的刺青,整個腦袋看起來又黑又髒,如果是我,打死也不願他碰我一根指頭……實在讓我想到就有些噁心……」音嚴說著,就伸手把睬睬的胸襟也拉了開,把她右邊白白的,軟軟的,卻又挺挺翹翹的一隻乳房給暴露了出來,邊還嘖嘖地說道:「待會兒頭巫一來,看到你們這兩隻露出奶子和下陰的鮮嫩白羊,大概會爽得樂上天去……」

    聽著音嚴猥褻而又威脅的話,睬睬和盼盼可真的更加心慌意亂了。

    她們一向少與男性接觸,待會兒很有可能就這麼赤身露體地,任由一個聽起來極為不堪的陌生男性污辱,兩人早已經是嚇得花容失色,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兩位妹子……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啦!等到頭巫一來,我也不好再表示什麼了,你們還是趕緊說說吧!你們現在的那個鬼符宗主,到底是誰?從哪裡來的?」音嚴的語氣突然變得極為溫和,就像是在用最後的努力,讓二人免於遭受即將來臨的污辱那般。

    在這樣的關頭中,睬睬和盼盼儘管被音厲之前的話,和音嚴現在的話,給嚇得可以用「臉無人色」來形容,但是兩個女郎對於音嚴的問話,還是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睬睬依然是一副無奈的模樣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又要我們說什麼?」

    音嚴見到這兩個女郎,橫辱即將臨身,還是這樣地矢口否認知道什麼,不由得心中怒氣勃發,心中連罵了好幾聲不知好歹,口中卻是假作惋惜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們還是這麼嘴硬?那個鬼符宗主到底是給了你們什麼?讓你們這麼為他捨命?」

    盼盼這時想到了那位讓她心中牽掛的宗主,忍不住大聲地說道:「宗主對我們的好,你是想都想不到的……」

    睬睬此時聽見盼盼的語音激動,怕她一下子漏了口風,連忙打斷了她的話說:「音嚴姊姊,如果你還是認為我們宗主是冒充的,那麼我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隨便你們吧……」音嚴還是在心中詛咒著,口中依舊很有感情地說道:「同樣身為女人,我最後再做件好事吧……」

    音嚴說著,就伸手把盼盼被撕破的碎裙布片取了兩塊,把兩人的眼睛給蒙了起來,同時還在兩人的耳邊悄悄地說道:「至少你們這樣,就不會看見那些醜惡的男人,露出來的噁心模樣……這可是我最後能夠替你們做的了……」

    盼盼在音嚴把她的兩眼蒙住之時,依然是很生氣地說道:「你如果真的珍惜我們女人,卻又為什麼這麼地對我們?由此可見,你說的什麼喜歡女人的話,全都是騙人的謊話……說到底,你們只不過是一群變態的女人罷了……」

    音嚴聽得臉色驟變,不由得收起了惋惜的態度,連續冷笑了兩聲:「好吧,既然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也無須替你們擔心了……就讓頭巫先好好整治你們吧……」

    說完,音嚴連頭也不回,走到了小樓的房外,在把門關起來之前,還轉過頭來對著睬睬和盼盼說道:「瞧你們兩個這副德性,倒是很有幾分新嫁娘,在等著新郎官來和你們洞房狂歡呢……哈哈,你們就好好等著你們的新郎官吧……」

    接著門扉一關,就讓睬睬和盼盼這麼蒙著雙眼,在黑暗中等著即將到來的惡運。

    音嚴下了小樓,就見到了音厲和另外一個身著羽衣,看起來很有點飄然之氣的女郎,在那裡等著音嚴。

    「怎麼樣?兩個小丫頭吐實了沒有?」音厲一見到音嚴,就有點迫不及待地問道。

    音嚴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兩個小丫頭中了她們宗主什麼魔法,任憑我們怎麼威脅,就是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

    「咦?這不是有點奇了?難道宗主的判斷還會有錯?」音厲有點納悶地說道。

    音嚴瞪了音厲一眼說道:「音厲,你怎麼不多用點腦子?宗主連這個也會看錯嗎?」

    「難道真的不怕被男人污辱?」

    音嚴搖了搖頭:「你沒看到當你說要去找頭巫來的時候,那兩個丫頭嚇得臉色都白了?說不怕是騙人的,而且你也看過了,她們兩個確實還是元陰未破之身,對於這種男女之事,絕對不會是熟悉的……」

    「從現在的消息看來,」旁邊那位身穿白色羽衣的女郎這時也開口說道:「目前九幽鬼靈派的這位宗主,好像和陰陽和合派也有很深厚的關係,會不會這兩個小姑娘雖然是九幽宗主的徒兒,實際上卻是陰陽和合派的人?如果是這樣,對這種男女之事就是司空見慣了……」

    這位說話的白色羽衣女郎,雖然面貌清麗,但是最特別的是身材非常非常地瘦,給人一種弱下禁風的感覺,尤其腰身之細,幾乎可以讓人雙掌合圍。

    雖然她的身材又瘦又細,但是胸部的曲線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雖然不是很明顯的線條,看起來就像是少女剛剛開始發育茁長的模樣,但是微隆的胸部和渾圓的臀線,卻也另有一種難以承受,遇壓即折的魅力。

    這位女郎在鳳音鳴宗主帶領五音使前往迎接飛龍時,就是排在宗主身後的五音使之末,宮商角徵羽中的羽翩使。

    「羽翩姊,這兩個丫頭不會是陰陽和合派的,她們從小就是由鬼符帶大的,一向都在九幽鬼靈派之中……」音嚴立即推翻了羽翩的假定。

    「如果是這樣,那這兩個小姑娘也真是太死心眼了吧?」羽翩皺了皺她那細長的蛾眉說道。

    「這些先不去管了,羽翩姊,黑羽魔巫宗的頭巫走了嗎?」音嚴問道。

    音厲聽得愣了愣:「嚴姊,你該不會真的要找那個醜如惡鬼的頭巫,去姦污她們兩個吧?」

    音嚴笑了笑說道:「宗主是和現在假冒的鬼符過不去,又不是和她們兩個本來就是鬼符徒兒的丫頭過不去,宗主這一點情份還是有的……我這麼問只是想瞭解一下狀況而已……」

    羽翩笑了笑說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宗主的脾氣,哪裡還會讓男人在我們這兒多待一會兒,如果不是這個丑傢伙帶著他們宗主的拜帖前來,我看宗主根本連門都不會讓他進來的……」

    不會讓他進來的……」

    音嚴點了點頭:「那麼現在宗主那兒的情形怎麼樣了呢?」

    羽翩聽到音嚴這麼一問,又蹙起了雙眉說道:「看樣子情形像是不大妙呢……」

    音厲連忙問道:「怎麼說?」

    「這個假冒的鬼符,也不曉得有些什麼神通,大會還沒開始,顯然已經有不少門派在暗中支持他了,看起來邪宗大會裡,主辦的各派想成立「邪聯」,來和正派這一次的光明大會所要成立的「光明盟」對抗,這個邪聯聯主的位置,又多了一個勢力不弱的對手了……」羽翩語重心長地說道。

    「羽翩姊!」音嚴也皺著眉說道:「你怎麼會有這種預測?」

    「告訴你們吧,從我們把睬睬和盼盼這兩個小丫頭劫掠而來之後,已經有不少人找上門來要人了……」羽翩說道。

    音厲撇了撇嘴,輕哼一聲說道:「想必就是那個假冒的鬼符帶著他們的門下來要人了……」

    羽翩搖了搖頭:「不對,這你可就猜錯了……」

    音嚴和音厲聽了羽翩的否定,都有些驚訝,音嚴不由得就問道:「睬睬和盼盼只不過是九幽宗主的兩個弟子,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怎麼還會有其他的人來?」

    「怎麼不會?」羽翩有些苦笑地說道:「從我們把人帶回來到現在,宗主都在前面應付著那些人,九幽鬼靈派當然是無須多說,由他們派中第一長老,現在很有些副宗主架勢的九鬼姑帶著另外五位長老同時而來……只不過在她帶著人來之前,早已經有蠱蟲宗、貝錦派、玄靈萬獸洞和羅剎金剛宗的人,在我們這兒放下了話,要我們交出人來……聽貝錦派的人說,如果我們再不交出睬睬和盼盼,不久之後,陰陽和合派、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和金甲戰神宗都會派人過來……」

    音嚴和音厲聽了這麼多門派,不由得臉上也變了顏色:「睬睬和盼盼是什麼重要的人?居然會驚動這麼多門派前來要人?」

    羽翩又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睬睬盼盼有多麼重要,這些門派之所以會來,主要還是為了九幽派的那個假冒的鬼符……」

    音嚴又急著問道:「那個假冒的鬼符呢?他有沒有來?」

    羽翩又有些苦笑地回答:「最讓宗主頭痛的,就是這一點,都已經有這麼多門派的人上門要人了,可是偏偏那個假冒的鬼符宗主,卻是依舊沒有出面,也不知道是躲到哪裡去了……」

    音厲有些氣憤地說道:「這些門派也真是有點莫名其妙,他們又不是正主兒,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而那個假鬼符,既然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居然也會龜縮不出,可不是丟臉丟到家了?」

    羽翩聽了音厲的話,只得歎了口氣說道:「音厲,如果你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了,鬼符宗主隱藏不出的這一招,才正是他深沉厲害的地方。」

    音嚴和音厲都有些不解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宗主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個鬼符根本就不是鬼符,而是由另一個人戴上鬼符的面具假扮的。如果鬼符有來,宗主只要斬釘截鐵地指出這一點,就可以讓鬼符吃不了兜著定,可是他這麼一躲起來不出面,就讓宗主很頭痛了……」羽翩說道。

    音厲有些不滿地說道:「這樣的爭端,鬼符身為宗主,卻無緣無故地躲起來,難道也說得過去?」

    誰知羽翩又搖了搖頭:「不是無緣無故,蠱蟲宗也說了,鬼符宗主是應他們的請求,去到大會場之外,和他們的宗主彩蠱總捻頭見面去了,也因此才讓我們能夠趁著睬睬和盼盼尋找她們宗主之時,把她們劫掠下來,並不是鬼符有意不見我們……也因為這樣,我們把睬睬盼盼截來,想叫鬼符宗主來找我們的舉動,馬上就變了另一回事,成了趁機劫掠九幽鬼靈派的門下……」

    音嚴和音厲聽得愣了一愣,本來是以為鬼符躲著不見她們,所以才用上這一招,想叫鬼符不得不露面,也好表示一下她們鳳陰魔宗輕視不得。

    不料鬼符居然是真的不在,這麼一來,她們就變成了理虧的一方了。

    音厲想了想,又很強硬地說道:「乾脆把鬼符是假冒的這件事,給當眾抖露出來,豈不就好了?」

    羽翩有些怪嗔地望了音厲一眼:「當然不好,鬼符本人不在,無法當面對質,查驗真假,宗主這麼一說的話,就變成了存心誣陷,怎麼會好?」

    音嚴也有點懊惱地說道:「這個假鬼符還真的是老奸巨滑,心機深沉,竟然會在這麼個節骨眼躲了起來,不但免掉了被我們撕破假面具的危險,更倒打一耙,讓我們生生地陷入了棘手的局面。」

    羽翩點了點頭,宗主也是這麼認為,這個假冒的鬼符從搶宗開始,不但把七寶陰師給擠了下去,而且還一手把九幽鬼靈派長久的分裂給統合了起來,同時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聯合了這麼多的宗派,手段之高,心計之深,實為真人界所罕見。我們要把他的假面具揭開,可得心裡先有些準備呢……」

    音嚴正想說些什麼,小樓的另一邊已是如飛地來了另外兩個女郎,讓音嚴轉而有些驚訝地道:「角歌姊和征舞姊,怎地不留在前面,也跑到了這裡來?」

    這兩個後來的女郎,也是和羽翩一樣,是五音使之三的角歌和之四的征舞。

    角歌是一位頭挽高髻,身材豐滿的火艷女郎,雙唇鮮紅得好像染了血胭脂那般,非常搶眼,而且隨時讓人覺得好像是微嘟著小嘴那般,使人一見到她,就會忍不住想偷偷親上一下。

    征舞則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風韻,在她飛掠而來的動作之中,甩臂蹬腿,都顯露出比一般人要來得更大的幅度,在一見之下,就可以看出她全身不但極為柔軟,而且還充滿了一種優美的彈性。

    這樣的女郎,長得清秀美麗反而不是別人見到的重點,想把她柔軟而又優雅的身軀抱在懷中,才是初見她時的一種遐想。

    在音嚴的語音才說完不久,這兩位女郎已是袍飛裙舞地落在她們的身邊,角歌已是歎了口氣,從紅唇中吐出的氣音,竟也像是唱吟般地好聽:「現在情形可真的不妙了,果然如貝錦派所說,吸日奪月派的日奼生女,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加上陰陽和合派聽說剛加入的樞稜仙子,都帶著些手下,到我們派中來了……」

    羽翩聽了顯然也吃了一驚:「怎麼連他們也得到了消息?貝錦派真的沒有說錯?」

    另一個體態優美的征舞,伸手理了理鬢髮:「什麼沒有說錯,這三個門派,根本就是貝錦派找了人去通消息的……他們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有了這麼一個可以發揮挑撥的地方,他們還不死命去鼓動?」

    音厲有些憤恨地說道:「好個貝錦派,下回被我們遇上了,必定要叫他們好看……」

    角歌搖了搖頭說道:「宗主說了,貝錦派固然是可惡,但是如果這三派沒有和九幽派的那個假宗主有什麼密切的關係,也不會在大會就要開始之前,還派人來這一手的……」

    羽翩又有些心急地問道:「宗主還說了些什麼?」

    角歌苦笑了笑:「劫掠睬睬和盼盼,是我、舞征和你一起動的手,留的話是給九幽鬼靈派的鬼手和鬼眼,現在他們找上來了,卻獨獨不見假冒鬼符的面,情況丕變,讓宗主很難處理,只好把責任都先放到了我們三個人的身上,把這件事先推成門下的過節,宗主大會的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就等開會的聚集鐘聲響起,在這一段時間之內,我們三個可不適合露面,也免得被他們逮個正著,讓宗主更棘手。」

    音嚴有些怔仲地說道:「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

    「不然還有個辦法……」角歌沉吟了一會兒就很謹慎地說道。

    「什麼辦法?」旁邊的四女連忙問道。

    「就是我們劫掠來的睬睬和盼盼,願意承認她們的那個鬼符是個假貨,就比較能把我們這次行動的正當性給拉高一些……」角歌輕輕地說道。

    她的這個辦法一說出來,音嚴和音厲馬上就互相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說道:「糟糕的是,這兩個娘兒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死就是咬定她們的宗王不是冒充的……」

    「咦?怎麼會這樣?」角歌有點半信半疑地說道:「我們在劫來她們兩人之時,就覺得她們的生性還很稚嫩,應該是不難逼出實情的呀……」

    「如果能夠讓我們盡情施展手段,也還罷了,在大洩失神之際,我們就不信憑她們兩個小毛頭還能控制得住心神……」音嚴有些氣沮地說道。

    「怎麼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關節?」羽翩也在旁問道。

    「最糟糕的是,她們的身上,有一種很怪異的情形,讓我們也不敢使出什麼太激烈的手段……」

    音嚴到了這時,也只好把睬睬和盼盼體內的怪異現象,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三位鳳陰魔宗的高手。

    「藏陰絕脈?」羽翩有點驚訝地說道:「你們有沒有弄錯?在她們的體內真的是藏陰絕脈?」

    音嚴苦笑著說道:「羽翩姊,我們對藏陰絕脈,也不過是只聽其名而已,對這種特異的狀態也沒有瞭解多少,怎麼能夠確定有沒有錯?」

    角歌皺起了眉頭說道:「羽翩,音嚴說得沒錯,藏陰絕脈別說是她了,就算是我們,也沒這個把握能夠斷定出來她們體內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藏陰絕脈……」

    一邊的征舞也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樣,既然她們已經這麼說了,那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畢竟藏陰絕脈的威力我們都沒有見過,也不曉得經脈全爆會是個什麼樣子……」

    角歌攤了攤手:「得,這下就真的沒什麼皮條了,連兩個小丫頭,都因為體內特殊的脈輪,弄得我們有力也不敢亂施……」

    音嚴這時又補充說道:「當我們聽睬睬和盼盼說她們體內是藏陰絕脈時,就想了個辦法,把威脅她們的重心移到了要去找頭巫來污辱她們,只是也不曉得這一招有用還是沒用……」

    角歌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只有試上一試了。不過我們可都是女的,又要怎麼瞞過她們兩個人?」

    音嚴笑了笑說道:「在我出來的時候,就找了個理由,把她們兩個人的眼睛給蒙了起來,所以我們如果要在她們身上弄些手段,想來她們也不會知道動手的到底是男是女,而且角歌姊音域極廣,在聲音上扮男扮女隨心所欲,倒是不妨嚇上她們一嚇,說不定她們一個心慌,就忍不住說了什麼也下一定……」

    「希望真的是這樣才好……」角歌皺了皺眉頭,就領頭要往小樓之內走去。

    其他四位女郎,也立即跟在角歌的身後。

    就在這個時候,在南邊會場之處,突然傳來了當當陣陣沉沉悠悠的長遠鐘聲。

    角歌停下了腳步,回頭往南邊望了一眼:「邪宗大會,終於開始了……」

    當睬睬和盼盼的雙眼,被音嚴用碎裙給蒙綁住之後,兩個人就摒著氣,心驚膽顫地等待著她們的惡運降臨。

    她們不曉得是不是有人隱藏在外面,因此也不敢彼此亂說什麼話……

    經過了這一陣折騰,最讓她們想下通的,是宗主並非鬼符的這件事,為什麼鳳陰魔宗的人會這麼樣的清楚?

    聽她們的語氣,從頭到尾,就不是拷問她們兩人鬼符宗主是不是假冒的,而是開門見山地直接質問她們鬼符到底是誰。

    就好像他們早就肯定了現在的鬼符,必然是假的那般。

    所以鬼符是真是假,早就不是她們所要去探究的答案。

    她們要知道的,就是現在這個鬼符,到底是誰?

    她們怎麼能夠這樣地確定,連九幽宗內,也沒有人能夠如此確定的事?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們如此肯定?

    這一點,一直是睬睬相盼盼,在心裡弄不清楚的……

    正在那兒亂想著,睬睬和盼盼,突然感覺到,房子裡面已經無聲無息,多了一個人。

    這種察覺有別人的特殊感受,很難形容是一種什麼樣的覺察。

    她們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也沒有聽見有人走進的聲音,更沒有聽見任何呼吸或者是喘氣的聲音。

    什麼聲音都沒有……

    可是,睬睬和盼盼,卻偏偏非常明顯地感覺到:

    現在房裡,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已經是多了另一個人。

    這種理性的察知,和直覺的感受,所產生的那種衝突,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渾身汗毛直豎了起來……

    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難道就是方纔那可惡的音嚴和音厲兩人,所說的那個什麼黑羽魔巫宗的頭巫?

    睬睬和盼盼一想到這裡,又接著想到現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人,正站在她們坦乳露陰的身體前面,淫猥地欣賞著她們隱秘的身體部位,那種難堪、恥辱與羞憤,讓睬睬和盼盼都忍不住渾身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盼盼突然覺得有只軟軟的大手,撫在她光裸的大腿上,順著她直起雞皮疙瘩的白細皮膚滑動著……

    盼盼忍下住心中的羞辱,已是輕輕地哽咽出聲。

    睬睬的情形也好不到那裡去,在她同樣感受到有一隻手在撫摸著她的腿兒時,已是咬著下唇,從長長的睫毛下滲出了瑩瑩的淚水……

    兩人都同時感覺到,那隻手掌順著她們滑膩的大腿滑了下去,輕輕繃地一聲,就把束住她們腳踝的鐵環給解了開來。

    然後又順著摸起她們另外一隻大腿,接著又是繃地一聲,另一隻鐵環也被解了開來……

    在滿心的羞憤中,睬睬和盼盼都有些駭然。

    把她們兩腿束得連動都不能動的精鋼鐵環,怎地這就開了?

    這人讓她們兩腿自由,是要幹什麼?

    難道他要用什麼特別的花樣來淫辱她們,才會覺得痛快?

    二女心中還在這麼恐怖地想著,束住兩手的鐵環也同時繃繃連響,全部在瞬間鬆了開來。

    接著,她們就大出意外地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地說道: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爬起來,難道還要我背你們?」

    盼盼驚喜地直跳了起來,張嘴就想叫。

    飛龍連忙一把搗住了盼盼的小嘴,對著伸手把自己蒙眼碎布扯開的兩女輕輕說道:「小聲一點,她們現在都在小樓外面……」

    盼盼難堪至極,羞辱難忍的心情乍然鬆懈,不由得就撲向了飛龍的懷中,貼著他的胸膛就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好在她也聽到了飛龍的交待,整個頭臉都壓在飛龍的胸膛上頭,雖然是滿臉涕淚,漏出來的聲音卻也不大。

    盼盼邊在飛龍的胸膛上哭著,邊就忍不住舉起了小小的拳頭,在飛龍身上輕輕連槌:「你怎麼現在才來……你怎麼現在才來……」

    飛龍一手攬著禁不住邊哭邊發洩著的盼盼,嘴裡不住「好啦沒事啦」地安慰著,轉眼見到睬睬站在旁邊,雖然沒有像盼盼這般在他懷裡哭得唏裡嘩啦,卻也是滿眼淚花,不住地簌簌往下掉,便也伸出另一隻手,把睬睬也攬進懷裡。

    睬睬一被飛龍抱在懷中,大眼睛裡的淚水更是如同決了堤般,馬上就讓飛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

    飛龍一左一右地抱著睬睬和盼盼,雙手在她們的背後上下輕撫著,同時口中也不停地安慰著,三人這般折騰了好一會兒,盼盼才算是止了聲,睬睬才算是止了淚。

    「宗主,您再晚一些來,說不定我和盼盼都活不成了呢……」睬睬想到之前音嚴音厲離去的目的,不由得有些心驚地說道。

    「怎麼會?不會的啦……」飛龍依然攬著二女嘻嘻地說道。

    盼盼在飛龍懷裡輕而又輕地槌了飛龍的胸膛一下:「宗主,你都不曉得之前鳳音魔宗那兩個瘋子是打算去幹什麼的……才會這麼說……」

    「我怎麼不知道?我清楚的很……」飛龍還是嘻嘻地說道:「音嚴和音厲不是去找什麼頭巫,要來和你們交合一下的嗎?」

    兩女都在飛龍的懷裡直起了身子,驚訝地說道:「宗主真的知道?」

    盼盼又槌了飛龍一下:「宗主還笑得這麼開心?難道你很願意我們……」

    飛龍又聳了聳肩,把二女抱進懷裡笑道:「你們放心吧,頭巫早就離開鳳陰魔宗了,音嚴和音厲要去哪裡找他?」

    「什麼?頭巫已經離開了?」盼盼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好在她們不曉得,否則還不知道會另外找誰來糟蹋我們呢……」

    飛龍呵呵一笑:「誰都找不到,離你們最近的男人,就只有我一個而已了……」

    睬睬和盼盼一聽飛龍這麼說,不由得都紅著臉縮進了飛龍的懷中。

    「其實她們只不過是嚇嚇你們的……根本就沒有打算真的找個男人來和你們交合……」飛龍還是抱著二女說道。

    睬睬抬眼望了望飛龍:「宗主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啦,我騙你們幹嘛?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到樓下去瞧瞧,就會看到音嚴音厲和另外三個鳳陰魔宗的人都在那兒說話呢……」飛龍微微笑著對睬睬說道。

    盼盼撇了撇嘴道:「她們對我們哪裡會有好心思?宗主你都不曉得之前她們還對我們……對我們……」

    飛龍又嘻嘻地指了指空中笑道:「我怎麼不曉得?她們在你們身上摸來摸的時候,我就在上面呢……」

    盼盼本來也沒有預期宗主竟然會曉得之前音嚴和音厲在自己身上所做的那些令人難堪至極的舉動,聞言不由得雙頰飛紅,回想起前情,羞得她立即躲進了飛龍的懷中,埋頭不敢抬起。

    偏偏飛龍居然還很正經地說道:「我倒覺得她們在你們身上看得好仔細,我還在想下回我也這麼著地來上一下,一定很有意思……」

    睬睬和盼盼聽得大驚,睬睬連忙說道:「宗主可別學這種讓人難堪的事兒……

    雖然她們也是女兒身,但睬睬和盼盼可真是羞憤得差點要哭出來了呢……」

    飛龍有些下解地問道:「喜歡你們的身體,才會想這麼仔細地瞧個清楚哩,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有什麼好羞憤得要哭呢?」

    睬睬對於這種事,總也不曉得該怎麼啟齒,才能對這位什麼都不明白的宗主說清楚,於是只好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飛龍抱著二女,又很溫柔地說道:「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不會讓你們覺得不舒服……你們真的不會難過的……」

    在飛龍的心中,喜歡就去做,是完全沒有什麼忌諱的。

    只不過在他的心中,一切還是以自然為主,也不會刻意去勉強別人,所以才會這麼小心地說明著。

    在他的心中,以為是音嚴和音厲的動作太過粗魯,才會導致睬睬和盼盼二人心中難堪,一點也感受不到她們之所以會難堪羞憤的真正原因。

    睬睬和盼盼同時依偎在飛龍的懷中,彼此對望了一眼。

    她們當然知道對這位宗主,有些東西實在也不曉得怎麼解釋起,所以也只好不再說什麼。

    不過在她們的心中,卻也羞然地察覺出,之前把她們的隱秘私處如此撥弄,又還翻出來細細察看的情景,實在是因為作這件事的人,是兩個陌生的女人,才會如此的令人難以承受。

    如果哪一天,做這事的換成了她們現在身邊的這個飛龍宗主,睬睬和盼盼都隱隱地在心底覺得,她們拒絕的意念,倒也沒有多麼地堅決……

    想到這裡,睬睬和盼盼都好似在心底有個什麼東西在暗暗挑動著那般,禁不住就臉兒紅得連耳朵都發燙了。

    「好了,現在她們大約快要上來了,你們兩個把身上整理一下,我該帶你們走了……」飛龍對著兩個女郎悄悄地說道。

    睬睬和盼盼點了點頭,連忙把碎散的衣裙綁的綁,扎得扎,整東好一會兒,雖然看起來還是非常狼狽,但是總算不像之前那麼赤身露體了。

    飛龍看著兩個女郎在整理衣服的模樣,又想起了之前他偷拿的那個放著睬睬衣裙的包袱,忍不住就嘻嘻笑道:「可惜現在我拿的那個睬睬包袱不在這兒,不然倒是可以直接換上,也不用綁得這麼麻煩了……」

    睬睬被飛龍這麼一提,忍下住睨了飛龍一眼,邊繫著裙帶,邊輕輕地說道:

    「宗王,你把睬睬的那個包袱拿到哪裡去了?」

    飛龍有點尷尬地抓了抓頭:「很可能是被盜宗的一個叫不過時的人給弄走了……」

    睬睬依舊臉兒紅紅地說道:「盜宗?那個包袱裡,都是一些睬睬的貼身衣物,怎麼會有人想要偷走?」

    飛龍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這個……呃……這應該都是我的錯……」

    睬睬溫柔地望了飛龍一眼:「睬睬沒有說宗主有什麼錯,只是那個包袱有什麼好偷的?」

    飛龍打著哈哈地說道:「啊?其實也不只放了你的衣服啦,我的面具也放在一起的……」

    睬睬和盼盼聽得大吃一驚,停下了整理衣服的動作:「什麼?宗主是說……」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連包袱帶面具,都被盜宗的人給偷走了……」

    盼盼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哎呀那怎麼辦?這麼一來,宗主你還怎麼扮我們師父?」

    飛龍又抓了抓頭:「在還沒找回面具之前,大約是不能再扮成魅兒了……」

    睬睬和盼盼這一驚非同小可。

    所有飛龍宗主能夠以鬼符宗主的身份出現,領導整個九幽鬼靈派的,靠的就是那個鬼符的面具。

    這下最關鍵的面具居然被人給偷走了,那飛龍主人的這個鬼符還怎麼扮下去?

    盼盼焦急地說道:「宗主,那怎麼辦?可不可以找得到?」

    飛龍點了點頭:「找是找得到,只不過還須要有人帶路呢……」

    盼盼立即就是一副準備往外走的模樣:「那我們還不快去找?」

    「等等,等等,」飛龍趕緊擺手說道:「找是要去找,不過是我自己去找,待會我送了你們去和九鬼姑她們見面後,就是要去找鬼符的面具,那時你們可用不著跟著我去呢……」

    睬睬和盼盼愣了愣:心中很自然地湧起一種非常不願意和宗主再次分開的感覺。

    但是好在她們也都是心靈敏慧,識得大體的女郎,心中明白在這種最關鍵的重要時刻,自己兩姊妹不但不能幫上什麼忙,反而會讓宗主分心。

    想到這裡,睬睬和盼盼只好互望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無奈。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2
第十四卷 鳳陰魔宗 第四章 失具之困

    飛龍把睬睬和盼盼拉到了身體的兩邊,同時還對著二人說道:「鳳陰魔宗的朋友們,在這個小樓附近布了個非常奇怪的怪陣,對於感應所有的音聲振動非常敏銳,我必須把所有的振動提升到六百倍左右,才能夠躲過這個怪陣的偵測而不被發現……」

    睬睬聽得有些模糊:「宗主,你說的我們是聽不懂的……也不曉怎麼辦……」

    飛龍有點恍然大悟地說道:「是了,這種振動層次你們是不大瞭解的……嗯,簡單的說,就是……咳咳……你們只要緊抱著我就可以了啦……」

    睬睬盼盼同時素手一伸,在飛龍的左右兩邊,同時抱住了她們的宗主。

    飛龍真元外運,就在身體的外層約兩尺的地方,嗡然現出了一個紫紅色的球形光罩,把飛龍自己,加上睬睬盼盼兩個人,都給包在裡面。

    睬睬和盼盼倚在飛龍的兩邊,心中充滿了安全至極的感覺。

    到目前為止,大概只有在這位宗主的身邊,能夠讓她們感到世上再無任何可怕之事,可懼之物。

    但也因為這樣,睬睬和盼盼不但不再擔心害怕:心中的好奇反而更熾盛了起來。

    雖然她們兩人都是緊緊地抱著飛龍,兩對眼睛可沒閒著,都清楚看見有個光球般的紫紅色淡淡罩芒,在她們的身旁瑩瑩亮起,她們兩個在罩中往外瞧看,整個房間都像是浸在一種紫紅色的淡光之中,看起來比之前亮了許多。

    「這個光罩是幹什麼的?」盼盼有點好奇地問道。

    飛龍笑了笑:「方纔我說了,這個小樓的周圍,由鳳陰魔宗的人布下了一個怪陣,而這個怪陣對於偵察特殊的振動,非常敏銳,你們在這個房間裡還好,不過只要一踏出這個房門,這個小樓的整個振動層次就會改變得可以被外面的十個陣眼所偵察出來……」

    「小樓的振動?」盼盼有些不瞭解飛龍的用詞:「這個小樓也有真氣振動?」

    飛龍又微微笑道:「任何東西都有振動的……」

    「任何東西?」盼盼叉重覆著說道。

    「沒錯,任何東西……」飛龍叉點著頭強調。

    「如果外面鳳陰魔宗的那個陣,真的那麼厲害,我們又要怎麼出去?」睬睬也有點不瞭解地說道。

    飛龍還是微微笑道:「我會運出這麼一個元氣光罩,就是要把我們三個人的振動層透過這個氣罩,提亮到她們的這個大陣無法偵測到的程度……」

    睬睬和盼盼雖然並不能瞭解飛龍語句中所提的意思,但是她們卻明白,是宗主準備施起一種特殊的大法,來帶著她們兩個人,在鳳陰魔宗的人無法察覺的狀態下,離開這裡。

    「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加強真元,把振動層次拉高啦……」飛龍低頭問著睜大了兩雙眼睛的睬睬和盼盼。

    她們兩個人都點了點頭,密切注視著外面,雙眼睜得更大了。

    然後她們就感覺到那個圍在她們身外的紫紅色淡光氣罩,突然像是點著了什麼那般,嗤嗤嗤地瑩瑩亮起。

    飛龍開始往門外移動了。

    二人隨著飛龍的身軀上浮離地的同時,她們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連飛龍和她們共三個人,加上在身外的那個圓形光罩,都開始往門外移動。

    出乎睬睬和盼盼的意料之外,她們往外浮飛的速度,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地快速。

    這真是奇怪到了極點,如果她們三個人以這樣的速度出去,睬睬和盼盼都很難想像怎麼會不讓人發現?

    她們前進的速度,根本就和一個人行走時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然而她們的疑問,在光罩移出門外時,就出現了一種睬睬和盼盼難以理解的情景。

    在她們所處的這個小樓外,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梧桐樹。

    當睬睬和盼盼移眼到這棵梧桐樹上時,就感覺出這棵梧桐樹有些怪怪的。

    這樹怪在哪裡?

    睬睬和盼盼不用多久,就明白這樹為什麼會給她們那種很怪異的感覺了。

    這棵樹居然是不動的。

    樹幹沒有動,樹枝沒有動,連樹梢上密密的樹葉也是幾乎靜止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空中沒有任何一絲的風氣流動那般,整棵梧桐樹就像是一副畫在畫布上的假樹那般,什麼動作都沒有。

    當光罩帶著她們,往樓外飛去,經過這棵梧桐樹時,睬睬和盼盼都聽見了輕輕地「叭叭」兩聲可以說長,可以說悶,橫豎感覺起來就是很有些不對的怪脆響音。

    在四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睬睬和盼盼都忍不住被嚇了一大跳。

    然後她們才警覺到,四周的環境也變了。

    變得極為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之前她們兩個人被音嚴把眼睛給蒙住,睬睬和盼盼還可以聽見門外有風吹聲,鳥叫聲,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麼蟲子的唧唧叫聲。

    現在這些大自然的聲音,卻突然像是被丟進了一個又深沉,又封閉的大洞裡那般,完全消失了。

    咦?風吹的呼呼聲呢?樹葉的沙沙聲呢?鳥兒的啾啾聲呢?蟲兒的唧唧聲呢?

    這些聲音怎麼都不見了?

    在睬睬和盼盼聽見那兩聲很怪很長很悶的脆響之後,她們才恍然驚覺到,現在的狀態是那麼安靜得有些詭異。

    就好像是她們兩個人,突然掉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接著睬睬和盼盼就駭然地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那棵梧桐樹上,有兩片樹葉,開始以一種難以想像緩慢的速度,脫離開了樹枝。

    因為這兩片樹葉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因此當飛龍運出的光罩離開了小樓,往空中飛去時,這兩片葉子根本還沒開始往下掉……

    睬睬和盼盼還在納悶為什麼會有這麼怪異的現象出現時,她們兩人又見到了另一幅奇景。

    在她們經過的空中,居然有一隻鳥,就這麼地停在空中。

    說是停也不大對,因為這一隻鳥兒,雙翅大張,細羽蓬張,就是一副正在快速地鼓翅飛翔的模樣。

    和之前的那棵梧桐樹一樣,這隻鳥兒就像是被畫成了這副振翅疾飛的畫像般。

    可是睬睬和盼盼心中又清楚地明白,這鳥兒不是畫,而是一隻活生生的,真正存在的鳥兒,就這麼張翅鼓翼地停在她們的面前。

    睬睬和盼盼,幾乎連鳥兒胸前抽拉的翅肌都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得到。

    睬睬和盼盼正在驚奇,不料這只像是不會動的鳥兒,雙翅居然輕輕一振,然後它胸前的翅肌因為收縮而慢慢鼓起,接著鳥翅就開始緩緩地往下掮動。

    我的老天!

    睬睬和盼盼同時在心中驚呼。

    這不是畫,而是一隻活鳥。

    這不只是一隻活鳥,而且這鳥兒還在空中快速地飛翔著。

    只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本來快得連眼睛都看不清楚地拍翼動作,這個時候居然變成了好像烏龜爬行般地緩慢!

    鳥翅的拍動實在是太慢,以致於身外的那層光罩帶著三人飛上了高空,鳥兒越變越小,它那鼓勁的翅膀連一下都還沒拍下來……

    睬睬和盼盼,終於明白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外在環境,都變成了靜止的異常狀態。

    不對,說靜止是不對的。

    罩外環境中所有的事物生體,都是以一種不注意看,還不容易發現的緩慢速度運作著。

    從她們現在的位置,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附近有個看起來不會很大的小園子,園中有七八棵大樹正綻放著深粉紅色的花朵,在一片密密的翠綠之中,點點艷嫩相間,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這一片綠園粉花,看起來就像是一幅畫!

    但是現在睬睬和盼盼卻知道這不是畫。

    在宛如靜止不動的樹園之中,其實每一片樹葉,每一朵鮮花,都是在以一種非常緩慢的節奏,極其柔和地律動著。

    突然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很怪異的嗡嗡長響。

    這個聲音睬睬盼盼一聽到,心中就浮起了「這是鐘聲」的念頭。

    但是在如此奇特的狀態下,她們仔細地聽去,又發現和一般的鐘聲完全是兩回事兒。

    那陣嗡嗡的回音,實在是太長了,長得讓人以為是有什麼東西,帶著這種嗡嗡的長響,不停地在空中迴繞的感覺。

    睬睬和盼盼轉目往天上望去。

    雖然她們沒有看到什麼,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她們兩人的心中,就好像可以看到蔚藍明亮的天空,像是有一波一波淡淡的青影,宛如波浪那般,從天空的南邊,不斷地連續拂來。

    淡淡的青影像是有形卻叉像是無形,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心中的感覺卻是這麼樣地實在。

    這一波波的青影雖然淡到沒有形影,可是卻極為寬廣,緩緩地橫掠過湛藍的天際,當這波無形的波影,透過睬睬和盼盼的時候,她們就聽到了那種嗡嗡的怪響。

    此時在睬睬和盼盼的心中,忽然有一種明晰的瞭解。

    這是鐘聲!

    只是在現在的特異狀態下,鐘聲在空中傳送迴盪的情形,竟然讓睬睬和盼盼感覺到宛如目見。

    也正因為現在的情形為二人所從未遇見過,所以本來悠遠的鐘響,也變成這帶著嗡嗡長震的寬廣波帶,在空中橫掠而過。

    這種感官從未體驗過的經歷,讓睬睬和盼盼的心中都興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如此情景,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

    睬睬和盼盼都還沒開始適應這種特異的感覺時,身外的光罩突然由亮轉暗,宛如吹熄了蠟燭的火焰那般,瞬間所有紫紅芒光都消失了。

    「怎麼樣,感覺上還不會很怪吧?」飛龍的聲音從她們的耳邊傳來。

    在睬睬和盼盼的眼中,那個園中本來靜止的樹群,突然之間,就像是活了過來那般,嗤嗤簌簌地開始在風中搖擺。

    風聲樹聲,鳥聲蟲聲,也呼呼沙沙,啾啾銜銜地突然出現。

    大自然的一切,就這麼地恢復了正常。

    同時她們兩人,也在這時聽見了遠處了亮鐘聲的尾音。

    那種寬廣波帶的感覺不見了,只剩下依然深藍亮眼的天空。

    紫紅色的光罩消失了,所有異樣也跟著倏然無蹤。

    只剩下飛龍還雙手環著睬睬和盼盼的腰身,以渾厚的氣機輕輕攏著二人。

    「宗主……」睬睬宛如大夢初醒那般,還有些不確定發生過什麼:「剛才是怎麼回事?」

    「方纔我把我們三人的振動層次,瞬間拉高了六百倍,在之前小樓外的怪陣偵察範圍外,偷溜了出來。」飛龍溫柔而且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你們的感官因為振動拉高,所以說不定會有些不適應……但是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

    「老天……」睬睬臉上透著驚奇:「方纔那真是一種怪到極點的感覺……」

    「宗主……」盼盼也回憶著才發生的事:「振動拉高之後,就是那種感覺嗎?

    我好像還看到一隻鳥兒,翅膀拍了半天,還拍不到半下呢……這真是太奇怪,太不正常了……」

    「你們之所以會覺得奇怪,是因為你們的感官還不習慣……」飛龍還是微笑著說明:「世間萬物,都是相對的……速度也是一樣……一隻兔子,也許會覺得一隻烏龜的動作太慢,可是對動作更快的老鷹來說,兔子的動作就沒有快到哪裡去了……我們會覺得某個東西的速度很快,通常不是說這個東西真的很快,而是我們的速度比較慢而已……」

    睬睬和盼盼都很有體會地點了點頭。

    經過這個奇異的經驗之後,她們兩個對於這位宗主的話,好像無形中比較能夠瞭解了一一些……

    「你們看到了前面這個兩層的樓房了嗎?」飛龍的嘴呶了呶前方十五丈外的木樓一下,對著二女說道。

    睬睬盼盼移目前顧,都點了點頭。

    「現在有不少人都在這個木樓的大廳中,九鬼姑和其他五位長老也都在裡面。」

    飛龍在睬睬和盼盼的耳邊輕輕地說著話:「我要你們現在就下去找九鬼姑,跟她們回去……」

    睬睬盼盼才剛見到宗主,在心中都非常不願意這就離開他的身邊,因此盼盼忍不住說道:「宗主,我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嗎?」

    飛龍伸手捏了捏盼盼的瓊鼻,笑著說道:「我現在去可是辦重要的事兒,不是去玩,你說你跟去適合嗎?」

    盼盼聽到宗主這麼一反問,也知道宗主說的是實話,只不過心中不捨,大眼睛裡瑩瑩又帶起了一層波光。

    「我只不過是去把面具拿回來,又不是去幹嘛,現在邪宗大會的鐘聲已經響起,每個宗派都開始往會場中移動了,等我取了面具,還不是要趕緊和你們聚在一塊兒了?」飛龍又伸手安慰著有點要哭的盼盼。

    睬睬也在這時說道:「盼盼,宗主說的是,以宗主的速度,去拿面具也只是一會兒的工夫而已,說不定我們還沒走到大會場,宗主已經在那兒等著我們了呢……」

    飛龍很同意地又再次安慰了兩人一會兒,睬睬盼盼終於在飛龍氣機相托下,緩緩落到了地面,往前方的樓中走去。

    飛龍最後還對著她們兩個招了招手,隨即身子輕搖,立刻又失去了蹤影。

    在這個木樓的大廳中,確實是如飛龍所說,真是坐滿了不少人。

    除了九幽鬼靈派九鬼姑等六位長老之外,鬼眼鬼手和個子小小的擦肘兒,就站在六位長老的身後。

    除了他們,還有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吸日奪月派的月妒生女,陰陽和合派的樞稜仙子,貝錦派的貝花綠,玄靈萬獸洞的毒王尊者,羅剎金剛宗的夜妲和夜姒,還有蠱蟲宗之前派來找飛龍的紅蠱捻頭。

    這八個宗派除了九幽鬼靈派就是六位長老齊至之外,另外七個宗派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帶了弟子隨行,人數算起來將近有二三十個。

    挽著飛鳳髻,身穿長袖飛雲袍,斜飛雙目透著隱隱威煞的鳳陰魔宗鳳音鳴宗主,坐在大廳之中上座正位。

    在她的左邊,是五音使裡很有古典美人婉約含蓄之態,穿著水色繡浪百褶袍的宮奏使。

    在她的右邊,是五音使中具備女性少有書卷氣,手裡拿著一副白玉雲板,身穿淡青為底,灰藍為罩秀女袍的商吟使。

    同時在鳳音鳴宗主的身後,站著四個同樣穿著白色素袍的年輕女郎。

    雖然各派現在都聚集在這裡,但是鳳陰魔宗的氣勢卻是依然強煞,一點也沒有因為眾派聚集而顯出任何的慌亂。

    這個大廳雖然不小,但是一下子擠進了八個宗派的各路人馬,加上鳳陰魔宗諸人,實在是有點顯得擁擠了。

    這時,鳳陰魔宗鳳音鳴宗主,那宛如絃樂齊鳴的悅耳聲音,好似起自遙遠天邊般地響起:「諸位,邪宗大會的起始鐘聲已響,關於九幽派所謂劫人之事,等到我們派中的另三位音使回轉,本宗必定會問問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有劫掠九幽弟子的事實,本宗也一定會命其將九幽派的那兩位女弟子釋回。」

    貝錦派這次只有貝花綠一個人帶著三綠女來,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立刻就答道:「鳳宗主,聽你這麼說,我們這麼一大幫子的人來到這兒,鳳宗主是沒有辦法做出什麼交待了?」

    貝花綠的話雖然聽來刺耳,但卻也是事實,鳳音鳴宗主斜飛的雙眼中隱起煞光,冷冷地說道:「等到本宗問明了,如果真的有劫人之事,本宗馬上叫她們放人,這還不是交待嗎?」

    九鬼姑這時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只是淡淡地說道:「鳳宗主的這個交待,可實在是有些太過簡單了些,我們依照貴宗三音使的留話前來,卻連什麼都沒看到,如果貴宗是我們,又怎麼能夠這就回去?」

    鳳音鳴宗王雙目之中煞光外露:「那麼按照九姑長老的說法,是要怎麼樣才算滿意?」

    九鬼姑還是淡淡地說道:「是我們的門下被劫,而我們又是依話前來,貴宗有什麼交待,正是我們現在準備洗耳恭聽的,鳳宗主怎麼問起我們來了?」

    鳳音鳴宗主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這種宗派門下的事,本來本宗是無需出面多問些什麼的,直到現在,本宗也還只聽到貴宗單方面的說法,本宗的三音使,到現在也還沒有時間見到她們,本宗如此作法,沒有一點違反真人界的規矩,願意給你們這樣的一個答覆,已經算是非常客氣的了。否則本宗只要一袖手,告訴你們誰擄了你們的人,你們就找誰去,你們又能說本宗不對麼?」

    鳳音鳴宗主,抬出了這麼一個道理,在場的眾人聽了也只有沉默下來。

    ※※※

    嚴格說起來,鳳音鳴宗主所說的話,確實是沒有什麼人能夠說她不對的。

    真人界中的邪宗們,本來就是這樣,誰找的碴,就找誰要場回來,如果每個都像九鬼姑這般,找上宗派,那麼那些邪宗的宗主恐怕煩都煩死了……

    可是之前劫擄睬睬盼盼的三音使,所放出的訊息,就是鳳音魔宗要九幽宗主親自跑一趟她們鳳音魔宗的意思,不料真到了這兒,鳳陰魔宗的宗主居然會來個完全不認帳。

    九鬼姑當然是不明白鳳陰魔宗會這般死不承認的真正原因,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只在心中氣得半死,但卻也不能不承認鳳宗主說的確是有理。

    因此九鬼姑只是冷笑了一聲說道:「鳳宗王,這套道理本長老不是不清楚,也沒有想到,堂堂鳳陰魔宗竟然會以此相責,大家彼此都是明眼人,雖然本人現在也不能說鳳宗主講的沒有道理,但是真正是怎麼回事兒,在場的都心知肚明……」

    吸日奪月派的月奼生女,這時也細聲細氣地開口說道:「鳳宗主姊姊,你的意思是說,現在貴宗之內,還沒有看到劫人放話的三音使嗎?」

    鳳音鳴眼神瞟了瞟月奼生女一眼:「沒錯,月奼副宗主,本宗現在還沒收到她們三個回轉宗派的訊息……所以本宗才會在這兒跟你們這麼一大群扯了這麼久……」

    貝花綠這時又嘻嘻地說道:「鳳宗主這話聽起來像是有些對我們很不滿呢……」

    鳳音鳴煞威沖溢地橫了貝花綠一眼:「你們貝錦派一向就會挑撥搗火,不要以為本宗不曉得,現在這兒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宗派是你們去給找了來的……」

    貝花綠哈哈笑道:「鳳宗主這麼說可就太冤枉本派了……我們哪裡有這麼大的面子,去找來這麼多宗派朋友?這一切還是衝著九幽宗主偌大的臉來的……哈哈……

    要說確實一點,我們也不過是叫人把一些訊息送給各派的好朋友而已,有些朋友可是自己找來的,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玄靈萬獸洞的毒王聳者這時也點頭說道:「貝錦派的綠宗主說的沒錯,本尊者和羅剎金剛宗的朋友,就是聽了鬼眼的訊息之後,自己跑來的,和貝錦派沒有什麼關係……」

    鳳音鳴又自直挺的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管你們來了多少人,我們鳳陰魔宗也不會含糊的……我說的道理就是剛才那樣,你們如果覺得有什麼不對,儘管衝著本宗來,我們也一定接下來……」

    鳳音鳴宗主的這話一說出來,就是已經把話說盡,反倒變成他們這些宗派,藉故來向鳳陰魔宗找麻煩的意思了。

    九鬼姑暗中審度情勢,雖然明明鳳陰魔宗是紅口白牙地死不承認,不過依理而言,九鬼姑她們這裡也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大起干戈,而且最糟糕的是,被劫人的是她們,可是鳳音鳴宗主這麼一翻口咬定,如果真的按理來說,九鬼姑她們反而變得無法翻臉了。

    劫人的是三音使。

    如果她們真的有本事,應該去找三音使算帳才對。

    不過鳳音鳴宗主這麼死不認帳,九幽派就算是宰了鳳陰魔宗的三音使,鳳音鳴也只有摸摸鼻子認了的份……

    九鬼姑在肚子裡想來想去,最後只好很不情願地咬牙說道:「既然鳳宗主的話已經說得這麼清楚,我們再在這兒牽扯,反倒顯得我們九幽派小氣……我們這就離開……不過……」九鬼姑說的話音停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既承鳳宗主表明了三音使的行為,和貴宗毫無干涉的意思,那麼也就請鳳宗主,見到三音使時轉告一聲,我們九幽鬼靈派素以報復凶狠著稱,既然三音使膽敢擄去我們的人,我們立法起術,用盡一切方式,也會把她們三個人找出來,到時魂煞搜殺,她們想躲也躲不了的……」

    九鬼姑說完就準備轉身往外走出去。

    鳳音鳴宗主聽了九鬼姑的話,當然明白三音使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把鬼符的徒兒睬睬和盼盼劫擄而來,想從她們兩人的身上,弄清楚現在假扮鬼符的到底是誰,然後再於鬼符上門來領人的時候,把他的假面具給揭破。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實在是始料末及。

    不但鬼符以和蠱蟲宗宗主會面的理由,避掉了正式收到她們訊息的結果,還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法,鼓動了七八個其他的門派前來表示關心與聲援。

    而且最高明的,是他自己根本就完全不出面地躲了起來,讓鳳音鳴宗主,就算是想把他的假面具當場揭穿,也無法做到。

    本來很有把握的一次行動,馬上就變成了理虧劫人的一方。

    而也正因為如此,鬼符這一招讓鳳音鳴宗主不得不暫時把所有的責任,都以三音使未回轉來敷衍一下。

    本來鳳音鳴宗主以邪派門下互鬥的原則打了九鬼姑等人的回票,雖然是顯得有些強詞奪理,死下認帳,但是畢竟不算是完全沒有道理。

    可是九鬼姑最後的這個話一說出來,等於馬上就回了一記直中鳳音鳴宗主要害的一槍。

    九鬼姑充滿恐嚇的話,當然是一種威脅。

    但是誰也知道,九幽鬼靈派仇心極重,以前四方分裂時,宗派實力不強,都還是抱著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咬下你一塊肉的凶狠報復著稱。

    如今九幽四方統合歸一,實力不用說和以往大大地不同。

    在這樣的狀況下,要說對九幽鬼靈派術法暗算的報復完全不放在心上,可實在是騙人的。

    別人不說,就以站在鳳音鳴宗主兩邊的宮奏使和商吟使而言,聽了九鬼姑充滿狠意的報復宣示,也不禁心中震動,臉上都微微地變色。

    如果身為宗主的鳳音鳴宗主,這個時候再沒有什麼表示,雖然五音使不一定會在表面上說些什麼,但是私下心中,必定會對她們宗主的感覺大大地打了個折扣。

    因為再怎麼說,別人不知道,她們自己可從來清楚得很:

    三音使會去劫九幽派的弟子,正是她鳳音鳴宗主所下的命令。

    九鬼姑的這一招果然厲害,讓鳳音鳴宗主想完全撇清時,就得付上宗主威望受損的代價。

    「九鬼姑慢著……」鳳音鳴宗主悅耳的聲音透出了一股濃濃的冷氣。

    九鬼姑回轉了身子,對著鳳音鳴宗主拱了拱手:「鳳宗主有何見示?」

    「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鳳音鳴宗主的聲音依然冷透無比。

    九鬼姑故意裝作一副很驚訝的表情說道:「什麼意思?鳳宗主可別誤會,本長老的話可不是針對鳳宗主,既然鳳宗主已經表明了劫去本派之人的這件事,和宗主無關,那麼我們當然就是放話要全力對付必須為這件事負責的三音使了……除了這個非常清楚的意思之外,鳳宗主認為還會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鳳音鳴宗主心中詛咒,臉上卻是泠艷艷地沒有什麼表情地說道:「方纔本宗已經說過了,等我問過三音使之後,如果你們說的這件事情是真的,本宗就會把你們派中被劫的人釋回,給你們一個交待,所以貴宗已經不用再說這些什麼要找本宗三音使算帳的話了。」

    九鬼姑臉上露出很不以為意的神情說道:「鳳宗主可能說錯了吧?我們來這兒要人,宗主告訴我們門下之事,和宗主沒有什麼相關,我們受了委屈,就要自己去找到正王兒算帳;等我們決定要下狠手來找這三個正主兒,鳳宗主卻又告訴我們不行這麼去找她們,只要人回來了就算是有了交待……」

    九鬼姑說到這裡,語氣轉冶:「鳳宗主,您似乎是把本派看得太不成器了吧?

    我們活該就要受貴宗這樣的欺凌?」

    鳳音鳴宗主何嘗不知道自己說的這話,實在是太不合道理了,只是情勢逼急了,她也只好使出這種蠻橫的態度來,不然只怕會搞得連她宗主的威望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鳳音鳴宗主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沉沉地說道:「這些閒話都不用說了,邪宗大會的聚集鍾方纔已響,所有的宗派都開始往大會場移動,我們也無須在這兒爭執些什麼……一切我們就到邪宗大會時解決吧……鬼符現在躲得了,等到邪宗大會時,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借口再龜縮不出了……」

    面對鳳音鳴宗主的態度,九鬼姑後面的陰風劍王也有些忍不住地說道:「鳳宗主,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本派宗主既然未到,就請鳳宗主說話時注意一下用詞,否則豈下是有失了你一宗之主的身份?」

    鳳音鳴宗主斜飛的雙眼爆出寒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陰風劍王:「難道本宗說的不是實話?你們宗主現在在哪裡?」

    陰風劍王還沒回答,九鬼姑已是不甘示弱地冷笑兩聲說道:「鳳宗主說話最好反躬自省一下,現在龜縮起來的,恐怕不是本派宗主,而是貴宗的三音使……邪宗大會已是開始,貴宗的三音使屆時可別又不出現……」

    雙方你來我往,態度都是極為強硬,這麼一說完,兩邊之人的臉色都是難看到了極點,情勢之對峙已是極為明顯。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的身後,突然傳出一聲:

    「九姑……」

    九幽派的眾人,在這一聲脆脆的叫聲一入耳,就猛然吃了一驚,連忙回頭察看。

    睬睬和盼盼,竟然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外定了進來。

    「睬睬盼盼,你們沒事吧?」九鬼姑在趨向前去,握住兩人小手的同時,口中急急地問道。

    睬睬和盼盼點了點頭。

    她們兩個臉上的神色雖然還算正常,但是身上的衣裙散亂殘破,顯然就是一副剛遭劫難歸來的模樣。

    除了九幽鬼靈派的人,立即趨前去檢視二人的狀態外,其他的七八個門派,這時也都察覺這兩個從門外突然走進來的女郎,正是大家聚集在這兒的正主兒。

    於是在一陣示意與慰問之時:心中充滿了無比的驚訝。

    本來應該是被鳳陰魔宗劫擄而去的這兩個女郎,怎麼會猛古丁地突然自己在此處出現?

    對於這個疑問,每個人都在心中納悶下已。

    然而在這個大廳裡,最感到驚訝的,當然還是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了。

    儘管她再鎮定,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臉上變了顏色。

    她極快地左右瞥了站在旁邊的宮奏使和商吟使一眼,卻也同時在她們兩人的臉上,看到了很明顯的驚訝與不解。

    這兩個小妞兒,現在應該是在後面的小樓之中,由音嚴音厲和三音使看守著,怎麼會這樣宛如逛大街地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們的那些門下呢?

    「你們怎麼會這樣就走了進來?你們不是被鳳陰魔宗的三音使給劫走了嗎?」

    九鬼姑在察知睬睬和盼盼沒有什麼大礙之後,已經替所有的人,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睬睬和盼盼往上望了一眼還是非常鎮定地坐在那兒的鳳音鳴宗主,便由睬睬輕輕地說道:「九姑說得沒錯,本來我們是被鳳陰魔宗的三音使,把我們制住了帶到後面的一座小樓之中,由她們宗主的兩個侍女,音嚴和音厲看守著的……」

    九鬼姑冷哼了一聲說道:「然後呢?」

    睬睬叉望了一眼廳裡眾多的修真一眼:心中還在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口裡卻是繼續地回答說道:「然後宗主就把我們兩個從小樓裡帶了出來。」

    睬睬的話一說完,立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驚訝,大廳之中立時嗡嗡地議論聲四起。

    在場所有來聲援的各個門派,其實都多多少少領教過現在的這位九幽宗主,那種難以預估的莫測手段,因此這次來做聲援,其實做個模樣的因素,遠大過真的要和鳳陰魔宗火拚的意思。

    在他們的心中,總是隱隱地覺得,現在光憑那位神鬼難測的九幽宗主力量,肯定就會讓鳳陰魔宗很不好過的。

    如今看起來,他們心中的預測,還真是沒有錯。

    只是看到之前被劫去的兩位門下,就這麼大晃晃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諸派的眾人還是不免在心中吃了一驚。

    鳳陰魔宗可不是個好惹的門派。

    這位宗主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夠讓鳳陰魔宗吃癟吃得簡直就像個傻子?

    九鬼姑在問完話之後,就轉過身對著上座的鳳音鳴宗王嘿嘿地冷笑說道:「本派這兩個門下,被我們宗主從貴宗後面的小樓救了出來,這一下鳳宗主可沒什麼話說了吧?」

    鳳音鳴宗主現在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睬睬和盼盼的突然出現,就像是當場甩了她兩個耳光那般,所有之前的話,全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不要顏面的謊言。

    對鳳音鳴宗主而言,這時候的難堪,實在是她所從未遇過。

    因此她只能鐵青著臉,對著九鬼姑說道:「鬼符宗主既然已經來了,怎麼又不敢露面?」

    九鬼姑依然冷笑著說道:「本派宗主既然已經把我們這兩位門下救了出來,顯然是認為再露面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

    鳳音鳴宗主也一直鐵青著臉說道:「怎麼會沒有必要?本宗從你們一進到大會之所,就請他來見本宗,而他也答應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敢在本宗面前露臉?」

    九鬼姑愣了愣,又接著說道:「宗主也許是另有他事,不克來訪……」

    鳳音鳴宗主撇了撇嘴角說道:「那麼現在呢?他現在既然已經來了,卻又為什麼不敢出來?」

    九鬼姑搖搖頭,還沒有說什麼,鳳音鳴宗王已經叱然大聲說道:「以現在的狀況來說,那一個宗派之主,還不出來當面說個清楚?問問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要我們提出一個交待?鬼符,你如果有種,就出來和本宗當面說個清楚!」

    鳳音鳴宗主的語音,突然變得干百條琴弦同時震動那般,呈現出一種幾乎破人耳膜的尖銳威力,往大廳的周圍環環散去。

    依她最後說話的語意,顯然已是針對九幽宗主而發。

    以鳳音鳴宗主說話的對象,和說話的語氣,九鬼姑確實是已經不適合接話。

    對於另外一派宗王質問的問題,如果有當派的宗主在場,確然是應該由那一派的宗主來出面說話,才算是恰當的。

    除非是那個被問及的宗主,確實不在場中,才理當由門中的其他人出面回答。

    以現場的情形,每一個人都知道,那位神秘的九幽宗主,必然就在不遠處的。

    不料等了好一陣子,四周依然是靜悄悄地,沒有任何的回答。

    鳳音鳴宗主心中大怒,對著九鬼姑說道:「你們的宗主呢?你如果想要本宗對今天這件事有個交待,就把你們那個縮頭縮腦的宗主叫出來!」

    九鬼姑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也是心中怒氣陡生。

    可惜的是,她也實在不明白宗主既然都已經把睬睬和盼盼給救了出來,卻又怎麼不肯在這時出面,當場質問鳳陰魔宗把他們門下擄去的意思,並且要求她們鳳陰魔宗作出個交待。

    也正因為九鬼姑完全不明白宗主為什麼要這麼躲起來不露面,所以對於鳳陰魔宗鳳音鳴宗主的要求,也變得不敢隨便答腔,只能帶著怒氣與幾許地困惑,站在那兒乾瞪眼。

    鳳音鳴宗主,對於鬼符完全沒有反應的情形,顯然心中更是暴怒,最後終於忍不住怒叱道:「鬼符!如果你有種,就現在出來!讓我鳳陰魔宗對你作個交待。這麼不吭聲地躲著,算什麼一宗之主?」

    對於鳳音鳴宗主如此的侮辱,九幽派的人已是聽得俱皆火冒三丈,九鬼姑更是臉色陰沉地準備說話了。

    可是就在她張嘴打算正式相鳳陰魔宗撕破臉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睬睬輕輕的語音:「宗主……宗主在讓我和盼盼進來之時……有一些交待……」

    九鬼姑連忙回頭問道:「宗主交待什麼?」

    睬睬見到大廳中每個人都把一雙雙眼睛射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宗主交待說,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得去辦,鳳陰魔宗的這件事,他會在邪宗大會上,來和鳳宗主說個清楚……」

    九鬼姑聽了睬睬這一番半由飛龍交待,半由她自己臨時添加的話,不由得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地說道:「宗主是這麼交待的嗎?」

    睬睬只好點了點頭。

    在現在的情形下,雖然九鬼姑對鳳陰魔宗極為不滿,但是最適合出面向鳳陰魔宗討個公道的,並不是她九鬼姑而是宗主鬼符。

    再加上從鳳音鳴宗主方纔的表現看起來,似乎她和宗主之間,還有些什麼糾葛是其他諸人所不明白的。

    為了安全起見,不要再另生枝節,最好還是由宗主來處理,才是最恰當的。

    因此九鬼姑就在得到睬睬確定的回答之後,便即轉身對著鳳音鳴宗主說道:

    「鳳宗主聽見了吧?既然我們宗主交待下來,本派和鳳陰魔宗的梁子,會在邪宗大會時一併解決,那就請鳳宗主準備大會出席吧……」

    鳳音鳴宗主臉上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是一股獰惡的氣勢,卻依然透過她沉沉的語音散放了出來:「他要在邪宗大會時解決?他要在邪宗大會時解決?」

    說著說著,她竟好像是聽見了什麼極為荒謬的事兒那般,哈哈哈地狂笑了起來。

    九鬼姑冷著臉兒說道:「本派宗主一方面為人寬厚,一方面現在大會已經開始,願意和貴宗的梁子挪到邪宗大會上處理,也難怪鳳宗主如此高興了……」

    鳳音鳴宗壬在桀桀狂笑之後,突然對著九鬼姑說道:「本宗之所以想盡辦法,要鬼符先到本宗這兒來,就是想私下先弄個清楚。沒想到鬼符這麼大膽,還敢約本宗到邪宗大會上去解決?行!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們這一群人就趕快走吧,本宗預備一下,就要出席邪宗大會,倒要瞧瞧鬼符是吃錯了什麼藥,竟敢在這樣的場合來和本宗解決……」

    九鬼姑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實在也有些弄不清楚這個女人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雖然在心中對鳳陰魔宗實在是很反感,可是宗主既然有了交待,便也不好再在這兒待下去,於是依舊很有禮地對著鳳音鳴宗主拱了拱手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就在邪宗大會上見吧……」

    說完,就對著後面的眾人一揮手,當先帶著睬睬和盼盼,走出了大廳。

    在廳中的其他門派,也沒想到這一場衝突,顯然還會延續到邪宗大會之上。

    而且這樣看起來,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和九幽派的這位新任鬼符宗主,似乎還有些很神秘的牽扯,使得本來看起來很簡單的擄人事件,變得有些撲朔迷離了。

    這件事必然是有些內情的,也必然會變得更加精采。

    眾人心中有了計較,便也跟著九鬼姑出了鳳陰魔宗的這個大廳。

    一到廳外,九鬼姑就返身對著前來聲援的諸門派拱手說道:「各位好朋友們,對於本派發生的這件事,承蒙各位好朋友熱心趕來聲援本派,我九鬼姑僅在此代表我們宗主,向諸位表達感謝之意。等我們宗主稍有空閒,必定再次向諸位宗派致上最高的謝意,現在邪宗大會已經開始,各派都已向會場集中,諸位好朋友們想來也要趕回自己的宗派裡,因此我九鬼姑在這兒也不多說什麼,就請大家各自先回去吧,我們邪宗大會上再見……」

    趕來聲援的各個門派,聽到九鬼姑這一番客氣的謝語,也是連忙拱手回禮,連稱不敢,接著就一批一批地散去。

    ※※※

    沒有多久,現場就只剩下九幽鬼靈派的人還留在原地。

    九鬼姑又回眼望了一下身後的鳳音魔宗,便即招了招手,帶著九幽門下一起往邪宗大會的會場而去。

    當擦肘兒離開了眾人,也準備自己動身趕往會場時,正在起步的身子猛然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給束住了那般,突然之間,就變得完全不能動彈。

    擦肘兒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形,也不知道是不是遇見了敵人:心中駭然地大吃一驚。

    他還沒想到是怎麼回事,就看見在他眼前不到五尺的地方,嗡然出現了一條淡淡薄薄的人影,就像是在白天見到了鬼影現形那般的奇特。

    緊接著唰一聲,那條薄薄的人影突然之間像是從迷濛中破現那般,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擦肘兒之前在其手中吃了個大癟的神秘飛龍,也就是九幽派的宗主。

    擦肘兒一認出飛龍,本來抽緊的心裡就鬆了口氣。

    老天,這位宗主,還真的可以說得上是神出鬼沒,怎麼會有這種怪異的現身方式?

    「飛龍宗主……你老可是出現了……之前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一直嚷著要找你說……」擦肘兒連忙說道。

    「我知道,也曉得她找我要幹什麼,那時我還不好就現身和她見面……」飛龍對著擦肘兒嘻嘻地笑道。

    「怎麼了?難道飛龍宗主和鳳音鳴宗主有什麼不方便見面的原因?」擦肘兒一時好奇,忍不住就脫口問道。

    擦肘兒的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

    飛龍宗主不願意在之前出面,就是有些事情顯然不想讓其他的人知道,所以才會在鳳音鳴宗主大罵他縮頭烏龜之際,依然隱身不出。

    自己居然這麼不識時務,在這個時候脫口問及此事?豈不是自找難看?

    想到這裡,擦肘兒就連忙接著說道:「哎呀,這事不是擦肘兒應該知道的……

    還請飛龍宗主原諒小的多嘴……」

    不料飛龍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擦肘兒之前想像中的生氣,只是聳了聳肩膀說道:

    「鬼符的象徵就是鬼符的那個修羅鬼面具,我想她也只是認得那個鬼面具而已,現在我沒有戴著那個鬼符面具,當然就不大好這麼現身去見她了……」

    擦肘兒聽飛龍這麼一說,就以為這位飛龍宗王,其實是有兩個身份,一個就是沒有戴面具時的飛龍,另一個就是戴著面具時的鬼符宗主了。

    擦肘兒生性喜歡探究,聽到飛龍這麼回答,也沒有特別生氣的模樣,於是便又很自然地問道:「飛龍宗主的鬼符面具呢?」

    飛龍對著擦肘兒又是嘻嘻一笑道:「我的面具,就放在你原來要動手的那個包袱裡面……」

    擦肘兒一聽,這才明白原來之前他妙手把包袱中的東西偷人懷中,有個硬硬的東西,一直沒有機會瞧瞧是什麼,就被飛龍反施一手給偷了回去,原來竟是飛龍宗主的鬼符面具。

    「啊?原來包袱裡那個硬東西就是飛龍宗主的鬼符面具呀……」擦肘兒恍然大悟地說道。

    可是他的話一說完,就有點愣住了。

    之前不過時長老出動時,主要的第一個目標,也是這個包袱……

    既然飛龍宗主去過陰陽和合派找包袱,而且在這時又因為沒有了面具,因此不好正式和鳳陰魔宗的宗王見面,這意思豈不就是說……

    飛龍望著擦肘兒,像是明白他的心裡在想什麼那般地對著他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如果你之前說得沒錯,我的面具現在大概就是在你們派裡,那位不過時長老的手裡了……」

    雖然心中已經多少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從飛龍嘴裡說出來,擦肘兒還是有些吃驚地說道:「那怎麼辦?如果沒有這個面具,現在已經開始的邪宗大會,飛龍宗主豈不是……」

    飛龍又對帶著疑問的擦肘兒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如果沒有這個面具,我恐怕也不好在邪宗大會裡現身了……」

    擦肘兒心中這時真正有些吃驚了。

    連他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包袱,竟然會關係到一個宗派的宗主能不能露面如此重大的牽扯。

    擦肘兒不禁有些不安地說道:「這該怎麼辦?小的當初可也沒想到包袱裡竟然會放著飛龍宗主的面具呢……」

    飛龍這時反倒是安慰著擦肘兒說道:「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再說以前也沒有什麼用了……橫豎你不是也說過嗎?你們宗裡之所以會請不過時長老出手,主要的就是想以再次到手的包袱,來換取你的自由嗎?」

    擦肘兒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是沒錯的……」

    飛龍聽擦肘兒這麼一說,也安下心來笑道:「如果是這樣,豈不是就簡單的很?我本來也沒有要你變成我奴僕的意思,既然現在你們派裡已經拿到了我的包袱,那麼我們就可以一起到你們的宗派去,請他們把我的包袱還給我,同時你也恢復了你的自由之身,這樣豈不是大家都高興?」

    擦肘兒聽得點頭同意道:「飛龍宗主說得沒錯,不過……」

    飛龍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擦肘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派裡的行蹤一向非常隱秘,從到邪宗大會時開始,雖然大會有為各派準備住宿的地方,但是我們派裡卻不願意住進去,依舊是自己找了個隱秘之處,希望能夠維持我們潛行的蹤跡……」

    「現在邪宗大會不是已經要開始了嗎?你們派中應該也是已經準備往大會場裡移動了吧?」飛龍有點不明白地問道。

    「是這樣的沒錯,不過我們派中的行事習慣,是不到最後的時間,我們不會出現,所以雖然小的知道我們派中隱藏的處所在哪裡,可是一方面宗內規矩,不能帶外人接近,一方面現在派裡的人大概也都已經往會場移動了,只是還不會那麼早出現,所以,現在他們在哪兒,小的可是沒有什麼概念呢……」擦肘兒有些囁嚅地說道。

    「沒關係,你只要告訴我你們派中之人的一些特色,我應該就能夠找得出來……」飛龍還是很有希望地說道。

    擦肘兒聽了飛龍的話,有些為難地說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飛龍宗主你也知道,我們盜宗講究的,就是無形無跡,當面難認。臉上身上,裝扮穿束,就是要把所有容易讓人一見到之後就記得的特點給完全消除,因此飛龍宗主要想以我們外形上有什麼特點而把我們給認出來,可是有點不大容易呢……」

    飛龍聽得愣了一下,歪著頭想了一想,隨即嘻嘻對著擦肘兒笑道:「沒關係,我有辦法……」

    說著,就拉起擦肘兒的手,往會場處走去。

    擦肘兒不曉得這位飛龍宗王是想到了什麼妙法,只得跟著他往會場的方向快步走去。

    當飛龍和擦肘兒到達邪宗大會的會場時,果然這次來參加的邪宗門下,已經是差下多部聚集到了會場之上。

    除了會台上各宗派宗主及長老級的人,有些已經歸位入座之外,會台下方的廣場,早已經是黑壓壓地坐滿了一片。

    整個會場談話聲、招呼聲、移動聲,甚至還偶爾有些叱喝聲,充斥一片,亂哄哄地好不熱鬧。

    擦肘兒依照宗派裡的習慣,知道派中的人,很可能就隱藏在這黑壓一片的人群之中,可是到底在哪裡,因為現在他和飛龍的位置在會場的最後面,所以也根本無從找起。

    後面及其他方向,現在還不停地有人湧進了會場之中,他們兩個人站在後面,倒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會場的四周,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穿著大會服飾的主辦宗派弟子,站在那兒引導著想擦個位子坐下的修真,頗為忙亂,所以即使是那些弟子們,也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飛龍和擦肘兒兩人。」

    在會台之上,九幽派的九鬼姑和其他五位長老,都已經在靠東邊的一個廂座裡坐了下來,只是六位長老的眼睛,依然是不停地四下掃來掃去,就像是在找什麼人的模樣。

    飛龍當然明白她們是在找誰,只是以他現在的模樣,恐怕就算是他們的眼光掃過他飛龍的身上,大約也是不認得這位看起來就像是新進雛修的人,竟然就是他們的宗主鬼符。

    飛龍想到這裡,連忙把胸前的九鬼標記,給趕緊折進了襟內。

    所以此時的飛龍,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穿著黑色大氅袍的清秀修真,除了身材頗為高大出眾之外,實在已經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擦肘兒在角落找了兩個位子坐下時,擦肘兒就苦笑著對飛龍說道:「怎麼辦?

    這兒的人可真是不少,瞧來不只是四方所有修真門派的弟子,依小的看,恐怕連所有邪宗的散修都來了。」

    「散修?什麼叫做散修?」飛龍聽得迷糊,便即問道。

    擦肘兒還沒有回答,突然身後有個非常輕脆的聲音已是接口回道:「這位小兄弟大約是剛引渡進真人界的吧?連散修都不明白?」

    飛龍和擦肘兒同時回頭一看,就見到這個說話的人,是個皮膚白得有些奇特的美麗女郎。

    這個女郎,不但生相非常秀麗,同時雙眼又深又大,猛地一看,還真是會被她那一雙眼睛給嚇一跳。

    她的眼瞳又黑又亮,乍看之下,好似有無數個閃亮的微點在眸子中熠動一般,讓人一看就會被她這一雙秀麗到了極點的眼睛給吸去所有的注意力。

    她穿著一件淡青色的籠紗飛雲袍,身材不算高,似嫌單薄了點。

    在這位女郎的身邊,還有一女一男,共是三人。

    飛龍對著這麼一位突然插嘴說話的女郎,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便即問道:

    「是呀,我來真人界還沒有多久呢……你可以告訴我散修是什麼嗎?」

    這位大眼睛像是星星一般閃亮,宛如蘊藏無數玄奧的女郎微微一笑說道:「一般修練的真人,最常見的就是加入某個具有非常悠遠歷史,法門訣竅非常完整的宗派,這是一般世俗之人,引渡到我們真人界最常見的方式。不過有些人,卻是因為個人天資的聰慧,或者是有了極好的因緣,像是吃了什麼天材地寶,或者是得到前輩散修的個人秘笈,因此雖然沒有真人界的真人引渡,但是卻也這麼莫名其妙地踏進了真人界。對於這樣的人,當然是不屬於真人界正邪七十門之內,因此我們可以叫他們是散修。甚至為了和另外一種人有所區隔,我們也可以叫他們做「前散修」,表示他們一入真人界前,就已經是散修身份了……」

    飛龍聽得很專心,這時連忙就又問道:「「前散修」?那麼難道還有「後散修」嗎?」

    那位女郎格格笑道:「小兄弟頂聰明的呢,沒錯,之所以會叫他們前散修,就是要和你說的後散修做個區隔。」

    「那什麼又叫做後散修?」飛龍見她讚他聰明,也喜孜孜地又問道。

    「有些宗派的門下,在宗裡修練了一陣子,也許是因為質性不合,也許是因為未入明師之下,也許是因為個人恩怨,橫豎不論什麼原因,以致於後來退出了這個宗派,或者被這個宗派逐出除名……像這些後來才變成沒門沒派的修真,就是所謂的後散修了。」那位女郎還是露著美麗的笑臉說道。

    飛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就對著這位女郎笑道:「原來是這樣的呀!

    你對散修這麼瞭解,一定也是散修之一嘍?」

    這位女郎還是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你是因為我告訴你的這些話,而認為我是散修之一,那你的推論有些問題,因為我方才說的這些話,不但是我能告訴你,現在我們這兒的每個人,都可以告訴你的……就像你身邊這位盜宗的朋友,他可不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可是他也能說出方纔我提的那些話的……難道你就能因此推論他是散修嗎?」

    飛龍聽得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卻沒注意到旁邊的擦肘兒,已經是睜大了雙眼,像是被人在臉上打了一拳那般,呆在那兒了。

    他實在是想都沒想到,素以隱晦著稱的盜宗門下,居然會被這位女郎一眼就認出了來歷。

    這簡直就等於是還沒交手,先就被對方給踹了一腳。

    「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怎麼會認為小的……小的……是盜宗門下?」擦肘兒有些結巴地問道。

    飛龍可沒有想得太多,聞言就有點奇怪地對著擦肘兒說道:「你本來就是盜宗門下嘛,這位姑娘眼睛厲害,見識又豐富,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來啦……」

    飛龍之前看到好幾次真人界的修真們,總是在稍一接觸後,立刻就認出了對方的來歷,總以為見識廣博的人大概都是這樣,所以也就很自作聰明地這麼說了一句,還以為自己說得沒錯,卻沒想到這麼一層道理,用在專以隱匿行跡的盜宗身上,卻更暴露出他沒什麼見識的大馬腳。

    擦肘兒一聽飛龍的話,這就把他的底給坐實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雙眼卻還是有點駭然地望著眼前的這位美姑娘。

    這位認出擦肘兒來歷的女郎,還是臉帶微笑地說道:「你的長相裝束,有個大漏洞,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歷,這有什麼稀奇的?就像這位剛加入真人界沒有多久的小兄弟,應該是九幽鬼靈派的一樣,也沒有什麼太難猜呀……」

    這位女郎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不但讓擦肘兒吃了一驚,連本來不明究裡的飛龍,這下子也駭了一大跳。

    咦?耶?這個女郎怎地這麼厲害?這就知道我是九幽鬼靈派的了?

    難道是她之前看到了我胸前的九鬼標記嗎?

    不對,在我的感應中,應該是沒有人注意到我之前把標記折進去的……

    那她又是怎麼猜到我是九幽鬼靈派的?

    飛龍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只好伸手抓了抓腦袋,一臉的困惑表情顯露無遺,實在也等於是告訴別人,她猜的一點也沒錯。

    擦肘兒心中則是除了驚訝,更為了她後來說的那句話而心中駭然。

    「你的長相裝束,有個大漏洞,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歷」,這這這……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讓人震駭?

    素來就以掩藏蹤跡為名的盜宗,居然會有個大漏洞?這實在是有點令人難以相信。

    「姑娘……」擦肘兒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說的話,實在太過玄奧,可不可以請姑娘大量,把才纔的話再稍微說明一下?」

    那位女郎聽了擦肘兒的話,隨即咭地一聲輕笑:「看你那副驚訝的模樣,如果我告訴你,我不但一眼就瞧出你是盜宗的人,而且我還知道你大概就是盜宗之主座下三位弟子裡的擦肘兒,豈不是更會嚇得跳起來?」

    她的話一說完,擦肘兒真是差點忍不住從位子上駭得跳了起來。

    「姑姑姑……姑娘……難道我們見過面?姑娘認得我擦肘兒?」擦肘兒真是驚駭中又帶著迷惘。

    這位姑娘又輕笑了兩聲,轉頭對著飛龍說道:「我的名字有個機字,你可以叫我機兒,你叫什麼名字呢?」

    「機兒……機兒……」飛龍喃喃念了幾聲,有點傻傻地回道:「我的名字叫做飛龍,你可以叫我……叫我……飛龍……」

    「飛龍?哈哈……這個名字陌生的很,難怪我也猜不出來……」這位大眼睛姑娘機兒回過頭來對著擦肘兒說道:「擦肘兒,你們宗內對於人名一向是過目入耳終生下忘,我叫機兒,我們認不認識,以前有沒有見過面,你該是不用再問我了吧?」

    擦肘兒只能以一種無法理解的眼光望著機兒點了點頭:「是不用問了,我擦肘兒如果以前見過機……機姑娘,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機兒又格格一陣輕笑:「看你的樣子,像是對我能夠幾眼內把你認出來,很有一點奇怪呢?」

    擦肘兒苦笑著回答:「機姑娘,說實話,不是一點奇怪,而是滿肚子,滿腦袋的奇怪……」

    機兒聽得噗嗤一聲:「其實我告訴你之後,你就不會這麼奇怪了。幾乎所有宇內的宗派,都有他們或者宗派,或者個人的一些特色。因此一般只要在真人界跑得夠久,見識夠廣,通常都能夠在一眼之下,就把對方的來歷弄清楚……這一點你應該是明白的吧?」

    擦肘兒點了點頭:「這是很正常的,一般有這種能耐的修真,還算是很不少的,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沒錯,所以你知道嗎?宇內七十門,如果把那些有特別標記,特殊裝束,特定佩件的門派,都去除掉,剩下的會是什麼?」機兒口齒清晰地說道。

    擦肘兒愣了愣:「剩下的大概就是沒有什麼特別符號可以辨認的宗派了……」

    「這樣的門派有多少你知道嗎?」機兒又問道。

    擦肘兒又愣了愣:「小的不知道……」

    「共有十六門,」機兒接口說道:「而這十六門裡,有些就是不特別去強調宗派的表徵而已,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所以他的門下,還是可以從個人的特徵上,去認出這個人是誰……」

    擦肘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可是在這十六門裡,特別會要求門人把所有外表裝束,能夠讓人記得的特徵去掉的,有幾門,你知道嗎?」機兒又問。

    擦肘兒被機兒這麼一問,又有些愣住了,也不曉得要怎麼回答。

    「邪宗之中,最講究隱晦行蹤的,就是無影暗魔宗、神遁宗、和你們西漠盜宗。

    除此之外,以細作無孔不入的仁義府門下,為了符合假扮的身份,不會刻意掩蔽掉身上的特徵。無影暗魔宗和黑天禽派一樣,雖然也是以行蹤難測著名,但是身著黑色勁衣,化暗而行,也不會刻意作成完全讓人沒有特別印象的模樣。神遁宗則是身上的服飾有特定的遁圖,連在這十六門之內都沒有……」機兒說到這裡,盯眼瞧著擦肘兒:

    「這麼樣地算一算,擦肘兒,你說貴門這種刻意讓人瞧不出特徵的獨一無二特性,還不算是個大漏洞嗎?」

    擦肘兒聽到這裡,幾乎是連人都傻了。

    她說的大漏洞,居然指的是這個?

    機兒停了一下,叉繼續補充說道:「如果是平時,我也不敢就這麼斷定你必定是盜宗的人,但現在是邪宗裡盛況難得一見的邪宗大會,所有宗派,連平時並不特別去管門下個人服飾的一些宗派,都會在這個時候特別要求穿上宗派的制式服裝……在這樣的比較之下,你還是這麼樣的刻意掩蓋你的來歷,所有特徵都沒有露出,那還不是指明了你就是盜宗的一員?」

    擦肘兒對於機兒的分析,實在也只有瞠目聽著的份,還沒想到要說什麼,機兒已是又接著說道:「有了上述的觀察,再加上你們盜宗以疊袖分上下,方纔我已經注意到,你的袖中確實是比一般人像是多了幾層,雖然瞧不出有幾疊,不過你是盜宗的這個推測,應該是不大會錯的了。」

    擦肘兒呆呆地聽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忍不住地問道:「機姑娘的分析真是讓小的茅塞頓開,只下過機姑娘又怎麼會猜得出小的就是擦肘兒?」

    機兒對著擦肘兒眨了眨眼:「這一點就更簡單了,現在大會已經開始,沒有什麼本事的門下,都被宗派們聚到了一塊兒,像你這樣會孤身出現的,必定是派中有名的人。宗王和長老級的人,都會在台上,不會在台下。既在台下而又敢孤身一人行動的,大概就只剩下盜宗三動之一了,盜宗二代的弟子中,最有名的就是擦肘、拌腿和拂袖三動,其中擦肘以謙沖聞名,拌腿以暴燥著稱,而唯一的女性拂袖兒,就更不用說了,我總不會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現在擦肘兒臉上的表情,實在只能用「五體欽服」來描述:「機……機姑娘……像您這樣細密敏銳的心思,絕非無名之輩,請恕小的見識淺薄,怎麼會沒聽過機姑娘的大名?而機姑娘又怎麼會不在台上而跑到了台下來?」

    機兒望了飛龍一眼,微笑著說道:「我們三人不在台上的原因,非常簡單,就是因為台上沒有我們的位置……而之所以會跑到這兒,是因為大會即將開場,所有的人都拚命地往前面找位子,可是你們兩個卻偏偏溜到了這最角落的邊邊,是我一時好奇,才會跟著過來和你們說話……就是這樣而已。」

    擦肘兒聽了機兒之前的話,就陷進了沉思說道:「機姑娘三人,在台上沒有位置,那麼這就是說機姑娘是著名的散修?可是……可是……小的怎麼想不出有那些個邪修是三個人,而且還有機姑娘這樣的智慧?」

    機兒又是嘻嘻一笑:「你不用想了,你這個推論漏洞很多,這樣想是想不出來的,不過你放心,我保證你一定會明白我們的來歷的。」

    說完,機兒就對著飛龍說道:「我們都已經跟著你們跑到這角落來了,也可以在旁邊坐下了吧?」

    飛龍連忙拱手讓座說道:「機兒你真是太聰明了,實在比我厲害多了,你就坐在我旁邊好下好?」

    機兒嫣然一笑,就很大方地在飛龍的旁邊坐下,擦肘兒這時又問道:「機姑娘,這兩位也是機姑娘的同門嗎?不知道怎麼稱呼?」

    跟著坐在機兒身邊的一男一女,女的年紀就和機兒差不多,大約再小上一些兒,生得也是秀麗無倫,從頭到尾只是兩眼瞇瞇地笑著,給人一種極為親切貼心的感覺。

    她的衣飾服裝也和機兒一樣,淡青籠紗飛雲袍,看起來就是很飄逸灑脫。

    只不過她的身材比較豐艷一些,不像機兒那般單薄,而且在手上挽著個頗大的包袱,看得出來裡面是放著一個宛如食盒般的四方物體,也不曉得是什麼東西。

    這位女郎和機兒在氣質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彎彎的笑眼,可可的酒渦,就是會給人一種很溫暖,很和煦的貼心感覺,就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我的名字有個秘,所以你可以叫我秘兒……」這個笑得很可愛的女郎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3
第十五卷 邪宗大會 第一章 風波再生

    「秘兒?」飛龍重複著喃喃說道:「機兒?秘兒?」

    除了機兒和秘兒之外,另外那一位男性的修真,身上是一襲暗紫色的道袍,外面披著一件灰黑色的大氅,幾乎比飛龍身上穿著的九鬼氅袍還要來得寬上一些,加上這個道人身材中等,沒有飛龍來得高大,因此這件灰黑色的大氅,看起來就顯得過大了些,把他整個身子都給包沒在裡面,不像衣袍,反倒有點像是個特別寬的披風裹身。

    他的雙層修長,宛如劍形,星目朗朗有神,嘴上蓄著黑亮而且修剪整齊的濃須,除了身上那件明顯過大的外氅之外,還真的有些仙人的標雅氣質。

    當飛龍和擦肘兒的眼光栘到他的身上時,他已是溫文地笑了笑說道:「和兩位師姊一樣,我的名字裡面有個星字,你們可以叫我星兒……」

    「星兒?」飛龍又念著說道:「你們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機兒,秘兒,星兒……哈哈……」

    飛龍在這兒高興地說著,一旁的擦肘兒則是直在心中搜尋著邪宗的散修中,有那三個人的名字是有「機」、「秘」、「星」三個字的。

    可惜他想了半天,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機兒的眼光瞥了瞥擦肘兒,依然微微地笑道:「你不用想得這麼辛苦了,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表而已,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橫豎我告訴過你了,我保證你最後一定會知道我們來歷的……現在就不用想太多了……」

    擦肘兒被機兒說中了心事,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機姑娘一眼就認出了我們的來歷,甚至連小的是誰都猜到了,而小的想到現在,對於三位是那方的高明,依舊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實在是失禮得很……也代表了小的見識確實是遠遠不足……」

    「你放心吧!我說過,你們總會知道我們的來歷的……」機兒又笑著說道。

    這時候的飛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對著機兒問道:「機兒,你怎麼會猜到我是九幽鬼靈派的人呢?」

    飛龍的問題一出,擦肘兒也放下了思考,注意聽著機兒的回答。

    「要猜你的來歷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機兒還是那一副沒什麼的笑容掛在臉。的紫紅袍式樣怪異,雖然這樣看起來不能推測出它的設計是什麼樣子,但是袍尾長飄,顯然是外袍的設計而不是內袍的樣式………」

    飛龍很驚訝地道:「這也有關係?」

    機兒噗嗤笑道:「萬事萬物,都是有關係的,只要心夠細,就可以觀察得出來。因為你的紫紅袍是這種特性,所以說起來它本來應該是外袍而不是內袍。這也就是說,你外面這件黑色大氅,是後來或者是為了這次大會而加上去的……再往下推一步,就是表示你的這件黑色大氅,應該是宗派裡的制武袍服,專為某種重大儀武聚會,或者需要表明特別身份時,才另外加上的,並不是你之前原來的穿著。

    飛龍聽到這兒,也只能像擦肘兒那樣,驚訝得張大了嘴。

    「既然這就是你們的制式袍服,那麼要找出你是那一派,豈不就和在現在台上的那些人所穿的樣於比較一下,就很明白了嗎?」機兒嘻嘻地望著飛龍:「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另外兩點也支持了我猜你是九幽鬼靈派的預測……第一就是九幽鬼靈派以胸前的鬼頭標記數目代表這個人在派中的地位,可是你看看自己,卻偏偏把胸前的這個標記給折進了襟裡,這豈不是欲蓋彌彰,更告訴人家你在胸上有代表宗派的標記嗎?」

    飛龍聽到這裡,只得尷尬地抓了抓頭,本來還以為頂聰明的這一招,被機兒這麼一說,倒變成了最笨的笨方法。

    「下回我教你個方法,」機兒又吃吃笑道:「想把胸前的標記遮住,最好的辦法就是想個自然而然的方式,來把標記遮住,像是抱個什麼東西,或是乾脆找塊皮布披上當作披肩,不然就是衣襟開散,外卷而不是內折,讓別人誤以為這就是你穿衣的習慣,這些都比較不會聯想到你這麼內折襟裡,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胸前的標記……」

    飛龍聽得大點其頭,非常佩服地說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說的真有道理下次我一定照著你說的話,不再這麼就把標記折在裡面……」

    「機兒姑娘方才說還有兩點,這是其一,那第二呢?」擦肘兒又問道。

    機兒這時指著飛龍的眼睛說道:「第二當然就是他的眼睛方才在台上觀望時,很明顯地特別注意九幽鬼靈派的動靜,六位長老一有什麼動作,他就立刻望了過去,

    擦肘兒和飛龍對望了一眼,飛龍的目光之中滿足欽佩,而擦肘兒則是心中感歎。

    沒想到本來讓他們覺得很神奇的事,被機兒這麼一分析,倒像是他們兩個變成了笨蛋那般,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通?

    可是擦肘兒知道事實絕對不是如此。

    要像機兒這般,在著眼的一瞬間,想到這麼多事,分析出所有的可能,然後再將每一種可能子以印證過濾,這其間牽涉到的眼力,見識,思想和推論的能力,都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到的。

    擦肘兒知道,無論這三個人是什麼來頭,都絕對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可是怪的是,擦肘兒想了半天,也還是想不出邪宗散修中,有什麼人是符合這三位的……

    飛龍則是沒有想這麼多,除了滿眼的欽佩之外,又興沖沖地問著機兒:「你除了看出這些之外,還瞧出了什麼?」

    機兒對著飛龍嫣然一笑說道:「瞧出的倒還有不少,只是說出來伯嚇你一跳而已,我之所以會來和你們說話,就是有些事兒還沒弄清楚,因此想來多得一些訊息……」說到這裡,她那宛如微散細芒的大眼中像是有些什麼想不通的事兒那般,直盯著飛龍瞧著:「我推測過你在九幽鬼靈派裡的身份,但是連我自己都很難相信自己的推測……這讓我有些地方很想不通……」

    飛龍聽到她提及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就有些很不自然了。

    這個機兒,該不會猜出來我就是鬼符吧?

    可是事實上我又不是鬼符。這會不會是她所說的想不通之處?

    不會吧?難道我還有什麼地方露出了什麼馬腳,被她給一眼看穿了?飛龍自己對自己搖了搖頭,覺得如果這個女郎真的就這麼一眼瞧出了這些,那可真是很有些不妙呢……

    機兒睜著大眼,細細地觀察著飛龍的動作和表情,突然噗嗤一聲笑道:「你現在還有重要的事待辦,沒想到這一扯就扯出了這麼多東西,而且還很有可能把自己的身份給洩露了,所以有點後悔跟我說話?」

    飛龍被她的話又生生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就像是能夠看穿人的心裡那般,居然把他心中所想的事給說個正著,不由得驚訝得差點連眼睛都突出來了。

    機兒又噗嗤一笑地說道:「你別這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行不行?你這個人生性純潔,在邪宗裡實在少見,所有的心事都從眼睛中自然流露,想明白你在想什麼,連猜都不用猜,有什麼好驚訝的?」

    飛龍雖然聽她這麼說,但是依舊難掩心中的驚奇,只是有點愣愣地瞧著機兒:「你你你……你該不會已經猜出來我是誰了吧?」機兒嘻嘻一笑:「你猜呢?」

    飛龍連忙搖頭說道:二逗個你可別問我,我是個最不會用腦筋的人,連一些很簡單的事兒我都弄清楚,要我猜什麼東西是不用說的了,我一定猜不到的……一機兒搖了搖頭:「不對,你的目光澄澈中帶著某種透然,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不會用腦筋的人,如果你連一些很簡單的事兒都弄不清楚,一定是你現在腦子裡的訊息不夠,絕非是因為想得混亂所致……聽你這麼說,就表示你接觸真人界必定沒有很久,;但這和我之前對你身份的推論就有了牴觸……」機兒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你問我有沒有猜出來你是誰?這個問題我現在也不曉得該怎麼簡單地回答。」飛龍有些奇怪地道…「這有什麼難時?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怎麼會難回答?」機兒輕輕笑道:「世間的事可沒這麼簡單,就像是有個人,一腳站在船裡,一腳站在岸上,你說他是在船裡還是岸上?我之前推測你是某人,但是又有訊息讓我非常肯定你不是某人……這種情形只有兩種可能……」

    飛龍聽機兒的話,本來還抓得到她的意思,不過聽到後來已經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什麼是某人又不是某人?什麼兩種可能?」

    機兒也沒有回答飛龍的問題,反而是對著飛龍和擦肘兒說道:

    「這樣好了,你們簡單坦誠地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大約就明白個八九分了,你們說行不行?」飛龍和擦肘兒彼此互望了一眼,擦肘兒臉上帶著苦笑說道:「我們的回答坦誠不坦誠,難道憑機姑娘這種小的從未聽過的眼力,還會分辨不出來?」飛龍很坦然地說道:「行啦!我們也知道瞞你不過的,乾脆就別這麼麻煩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也明白你最不喜歡這麼猜來猜去的……這是心思純真之人的特性……」機兒又向飛龍皺了皺鼻子:「我想問你們的是,你們剛才是不是在找鬼符宗主的修羅面具?

    飛龍和擦肘兒,現在已經明白眼前這位機兒的心智眼力,真不是普通的可怕,但是她這句話一說出來,飛龍和擦肘兒還是忍不住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老天,她連這個也知道?

    擦肘兒已經是張著嘴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了,還是飛龍結結巴巴地問道:「機兒你你你……你連這個也猜得出來?」

    飛龍問出來的這一句話,當然已經表示了機兒的猜測是對的了。機兒還是嘻嘻笑道:「從你方才望向九幽鬼靈派的眼光之中,並沒有一般門下晚輩在看門中長輩的尊敬或者是畏懼,反而有一種關懷與擔心,倒像是你比九鬼姑她們還大,耽憂她們在接下來的狀況裡,能不能處理得下來那副模樣。既然我已經推測你應該是九幽鬼靈派的人,那麼在整個九幽派中,還有哪個人有這個資格與身份,會以這種眼光去看九鬼姑她們這六大長老?」機兒帶著笑意地瞧著飛龍:「所以如果這些訊息沒錯,你應該就是九幽宗主鬼符祖師……」

    擦肘兒在此時總算是稍微緩過了一口氣,卻像是在看什麼怪物那般地瞧著機兒:「機姑娘……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機兒沒有回答擦肘兒的問題,只是依然對著他笑了笑,接著又繼續說道:「可是鬼符宗主一向以陰沉心狠著稱,又都是以面具示人,從未在人前露出其真正面目,

    所以聽說也沒有人見過其真的面貌到底是怎麼樣……既然你是鬼符,那就該在上面、可是你現在卻是在下面而不是在上面,那顯然只有一種可能……」

    「哪種可能?」飛龍很自然地問道。

    「就是你為了某種原因,不能或者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上去。後來我見到你和盜宗的擦肘兒在一起,兩個人的目光都在場中游移尋找,顯然是在搜尋著什麼特定的人或者是物。加上我又對盜宗「失手即為奴,盜成方自由」的規矩聽說過一些,所以這些綜合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鬼符的面具,在盜宗手裡失竊了,所以才弄得你身為九幽宗王,也不好就這麼在此時現身台上。因為如果最後迫不得已就這麼地上去了,莫說其他宗派,說不定連你們派裡的人都沒有幾個人認識你呢!」飛龍和擦肘

    擦肘兒,現在只能目瞪口呆地聽著機兒說話:「可是這個推論畢竟只是最有可能的推測,並不一定就是唯一的推測,所以我才會請你們坦誠地回答我一個問題,只要你們找的是鬼符的面具,就表示我之前的推論,對了九成。」「九成?那還有一成呢?」

    飛龍這時已經想到,在這個聰明得不得了的女郎面前,還是別去管什麼秘密不秘密了,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就很自然地接口問道。「這一成就是你問我有沒有猜到你是誰,我沒有辦法簡單肯定回答你的原因……」機兒定定地望著飛龍:「因為你應該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機兒這時所說的話,連擦肘兒都沒想到。

    什麼叫做應該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飛龍宗主不就是鬼符嗎?

    飛龍這時看自己的秘密在這位機兒姑娘銳利無雙的眼力下,已是完全沒有辦法維持,反而變得放了開來,就搖頭歎服地說道:「真想不出你是怎麼瞧出來的……

    「我現在還沒有瞧出什麼真正的內情,這也是我來找你說話的原因……」機兒還是微笑著說道:「你既是素有陰沉怪異之名的鬼符,可是眼中又是如此透然純潔,這種情形雖然並不符合,不過真的推測起原因,還是有各種可能的,儘管這裡面有些可能聽起來會很不可思議……但是可能就是可能,這是不能改變的。」

    飛龍簡直已是無話可說,於是機兒就又繼續說道:「不過儘管各式各樣奇怪的可能很多,還是可以歸成兩類:一就是你還是原來的鬼符:只是質性在這一段時間內,產生了極其罕見的變化:二就是你其實並不是鬼符,可是透過各種因緣湊巧,讓你通過了你們派中的測試,或者是派中重要長老的同意,因此就這麼地代替起了原來的鬼符祖師……」機兒現在所說的話,連擦肘兒也不曉得,只是意外而又意外地注意聽著。而這時的機兒,怔怔地看著飛龍:「這就是我想不通和沒有辦法確定的地方,因為這種推論,一個是你依然是鬼符,另一個是你完全不是鬼符,結果是截然相反的。是或不是都有可能的理由在後面支撐,這就讓我弄不清楚了。而對這樣的問題,只有兩種辦法解決……」

    飛龍幾乎已是自然性地回答:「哪兩種辦法?」二是和你談談話,從你話中的訊息去篩除掉兩種可能的其中一種,另一個辦法就是去和六位長老談談,從他們的反應中去推測這兩種可能的情形。」機兒說道。「那麼現在呢?你已經猜到最後的答案了嗎?」飛龍又試探性地問了問。機兒點了點頭:「因為你的眼睛實在是透出了太多的訊息,所以我也不用去找那六位長老談了,現在我就能確定,你其實並不是鬼符!」飛龍雖然心中早巳預見,自己在這個女郎宛如燭照的眼力下,大概是很難不現出原形。不過就這麼地聽她把他不是鬼符的秘密給指了出來,還是讓他禁不住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飛龍最後只好歎了口氣問道。「如果你是鬼符,碰到現在的狀態,頂多會有些心急,但是還不至於會慌亂,因為不管你有什麼奇特的遭遇,你依然是鬼符,有沒有面具都一樣。」機兒又望著飛龍的表情笑了起來:「可是你現在其實除了焦急之外,還有更多的心慌,這就表示了你其實不是鬼符的事實,因為鬼符的面具是你目前當成鬼符的最大憑借。」說到這兒,機兒又噗嗤一聲地說道:「尤其你現在的表情,就是一副小孩子偷糖吃,被逮個正著的模樣,我還猜不出來嗎?」擦肘兒實未料到,自己在無意之中,竟會發現九幽派這麼一個大秘密,不由得就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一直以為就是九幽宗主的飛龍。而飛龍可不明白,他自己才是露出最大馬腳的來源,只是尷尬地抓了抓頭:

    「我會這麼做,也是應魅兒請求的,其實原本我也沒有要去做什麼九幽宗主的意思。」「也是應魅兒的請求?」機兒點了點頭:

    「從你的話意聽起來,鬼符的名字就叫魅兒了?」飛龍也點了點頭。在高明厲害如機兒這樣的人面前,他飛龍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你放心吧!飛龍!」機兒拍了拍飛龍的肩膀:「我之所以會探究這些,對你們九幽鬼靈派一點敵意也沒有,純粹是我自己喜歡追根究底的習慣有關,不會對其他什麼人多說什麼的……反而我現在真正有興趣知道的,是什麼你曉得嗎?」飛龍聳了聳肩:「是什麼?機兒你可千萬莫叫我猜呀!」機兒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什麼那般,閃動著點點星芒:「我現在真正有興趣知道的,是你飛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我從那裡來的?」

    飛龍又再次聽到有人問起這個從以前就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同時也再一次地現出了困惑的表情。機兒顯然對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然引起飛龍如此怪異的反應,不由得就生出了極大的探究興趣。這個看起來極為純真的怪人身上,必然隱藏著什麼極為有趣的秘密。機兒的眼中星芒倏閃:心中這麼地暗忖著。但是現在還不是探究這個的時機,得先把這兩個人遇到的困難解決再說。「如果我之前說的都沒有錯,看你們的樣子,必然是擦時兒對飛龍下手時失風,以致於你們方才來的時候,擦肘兒不敢同時並行,顯然就是以奴僕身份自居。然後按照盜宗的習慣,必定會由派中更高的高手出動,再一次下手。而這一次就把飛龍你那個很重要的鬼符面具給偷走了,所以你們只好跑到這兒來,看看能不能在現場找到你們盜宗的人,然後把面具給換回來,是不是這樣?」機兒依舊揣測地問道。

    飛龍和擦肘兒現在好像也已經對機兒的這種驚人之語有些見怪不怪了,聞言只是同時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告訴你們吧!盜宗現在一定不會在這裡的,他們如果要躲藏,應該會在西方的那個離這裡最近的食樓裡面。」機兒抬眼望了望四周的情勢,就這麼對著飛龍和擦肘兒說道。

    擦肘兒聽了機兒這樣的預測,實在是又不能不再次驚訝得張開了嘴。好一會兒,擦肘兒才面對著機兒,以一種宛如見到前輩那般的恭敬語氣說道:請…:請問機姑娘……這個這個……

    機姑娘如何會作出這種預測?」

    機兒伸出秀氣的纖指,點了點會場中的眾人:「你們看,現在這兒的人雖然很多,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什麼?」

    飛龍和擦肘兒順著機兒的秀指看出去,只覺得一片人頭攬動,兩人瞧了半天,還是沒有瞧出什麼名堂。

    「機兒你是說什麼?這麼要我們看,除了很多人之外,可看不出什麼東西呢!」飛龍用力瞧了半天,最後還是只好問道於機兒了。

    「那是你們沒有注意瞧,你們看,前面這些人雖然多,但是絕大多數,都是趁著這個時候跟認識的朋友閒話招呼,所以才會讓現場顯得有點鬧哄哄的……是不是?」機兒眼睛往前面溜了一圈說道。「是呀,真的有些亂哄哄的……」擦肘兒也點了點頭說道:「但是,這和我們派中不在這兒有什麼關係?」

    「那是你太不在意他們所說那些話的內容了……」機兒用嘴往前方那些人群呶了呶:二這些人,一大半是朋友難得在這種場合見面,彼此問候的聲音,這就代表一件事……」「什麼事?」

    飛龍實在是搞不清楚這也可以看出什麼事。二這些人最後,都是會坐在一起的。也就是說,你仔細瞧瞧,前面的人雖然很多很亂,但是真正落單的人卻是不多,絕大多數還是會和幾個認識的朋友,同時坐在一塊兒的……這是人的天性使然。畢竟真正完全孤僻的不是沒有,卻也總是少數的幾個而已。」「沒錯,確實是這樣的,這些人多數還是一小群一小群地坐著的,真的大部份都還是幾個認識的人彼此坐在一塊兒的……但是小的怎麼還是想不出什麼呢?擦肘兒觀察了一下,也同意卻又困惑地說道。「這樣還沒想到?」機兒輕輕地笑道:「我方才說了,這些人裡面,一大半的人是在彼此寒暄招呼,也就是說正在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型群體,而另外一小半,是在幹什麼你知道嗎?」飛龍這時就接口說道:「另外一小半的聲音,就是開始揣測著那些在台上以及在台下附近的人,到底是哪個宗派……」

    機兒回眼瞧了飛龍一下:「不錯,有些宗派的門人弟子,沒有資格坐到台上去,就在台下自己找了個地方,同時坐到了一塊兒,所以現在台下的那些人,除了在辨認台上那些宗主長老的身份之外,同時也在辨認著附近特定群體,是屬於哪一派的弟子……」擦肘兒聽到這裡,終於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機兒姑娘真是心思細密得令人慨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們盜宗就確實不會坐到這兒來了。」飛龍聽得有些不懂:

    「為什麼你們盜宗這樣就不會坐在會場裡了呢?」

    擦肘兒歎了口氣回答道:「主人可能對我們盜宗的習性不大瞭解,我們盜宗,最忌諱的就是在人前引人注意,所以真人界才會把我們列作隱匿形跡最專門的三派之一。像這樣坐在那兒,讓旁邊的人群來猜測我們屬於哪一個宗派,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形發生的……機兒姑娘只不過是這麼看上了一眼,就斷定本派不會在會場之中,其見識之廣,其眼力之尖,其判斷之準,連我這個盜宗的弟子,都一下子想不到這裡,實在是慚愧得該自己掌嘴才是……」飛龍有些驚奇地說道:「是這樣的嗎?我聽機兒說的這個道理,好像也沒有很難嘛……」擦肘兒苦笑著說道:「主人,如果不是機兒姑娘提醒我們去注意這些看其來亂成一團的人,竟然真的有成群坐在一塊兒的現象,我們怎麼會想到這個?又如果不是機兒姑娘要我們去注意他們這些人亂哄哄地是在說些什麼,我們只顧四處找我們派裡的蹤跡,又怎麼會考慮到這個?而這些加起來,還必須熟悉我們盜宗這個特殊行事習慣,具有這般的見識才能夠推測出我們盜宗不可能會待在這兒……這種能力,事後說來簡單,但是在事前可不是我們能夠做得到的呢……飛龍聽得還是有些弄不懂,於是擦肘兒就又解釋道:「就像猜謎一樣,當你面對毫無顯眼線索,或是線索多得亂七八糟的時候,要想出謎底就得想破了腦袋,而且還不一定想得到。可是等到人家告訴了你答案,你才會恍然大悟,原來也並沒那麼困難。可是這種情形,你會覺得沒有什麼是因為別人已經把最清楚的線索拉出來告訴你了,如果真的要你這麼地在沒有線索中去找線索,那可不是一般的人所作得到的……就像機姑娘方纔所指的那些線索,如果她不說,我們豈會想得到?」

    擦肘兒的話才說完,飛龍還沒有什麼反應,機兒已是含笑說道:

    「宇宙之內,萬事必然跟著萬緣,彼此一定有些牽扯,沒有什麼事會憑空無緣無故就突然發生的,所以不管什麼狀態,都一定會有些線索的,只是看你心夠不夠細,眼夠不夠利,能不能找得到而已。」擦肘兒聽得心領神會,連忙對著機兒拱手說道:

    「機兒姑娘金言玉語,讓擦肘兒實在是開了不少茅塞……」飛龍聽了終於有些瞭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就像在亂麻裡找線頭一樣,人家找到了交給你,你並不會特別覺得怎麼樣,畢竟只是線頭嘛,可是如果換成了自己去找,那可就是個大麻煩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擦肘兒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確實是這樣的……一「可是機兒又怎麼推測到,西邊最近的食樓裡,躲著盜宗的十六人呢?」飛龍依然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他的話一出,機兒立刻就美目驟亮,盯了飛龍一眼。

    連坐在她旁邊,除了報出自己的稱呼之外,一直都沒有講話的秘兒和星兒,都以一種奇異的眼光望了飛龍一下,然後又彼此對望了好幾眼。擦肘兒對飛龍的神異,顯然已經是有點習慣了,所以聽到飛龍準確地說出了這次派中所來之人的數目,也沒有什麼太過驚訝的表情。他擦肘兒今天遇著的驚奇事兒,可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有些難以適應。「主人已經能夠確定我們派裡的人就是在西邊的那個食樓裡嗎?」擦肘兒問道。「應該是沒錯,其實現在留在食樓裡的還有二十四人,可是其中八位的氣機振動和你們的真氣屬性差別很大,因此應該不是你們派裡的門下,倒是剩下的那十六人,元氣振動的模式,都和你很像,尤其是其中一位長著白鬍子的老先生,每瞬間的氣機跳動高達七百一十次,雖然只是無意中的顯露,可是已經比你超過了至少七八倍,而且袖中真的疊了四層,我想這位應該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四疊宗主了……」擦肘兒歎了口氣:「今天我擦肘兒前遇主人,在您手上失風,後又有幸見到了機兒姑娘,總算是大大地開了眼界,以後實在是有點懷疑自己還敢不敢這麼到處亂闖了……主人你說的沒錯,那位白鬍子的老先生,正是小的師父,也就是盜宗宗主,「吹鬍子」老先生。」「吹鬍子老先生?」

    飛龍聽了不禁笑道:「你的師父可真有趣,居然會取了這有意思的名字?」擦肘兒苦笑了笑:「吹鬍子,不過時,難保夕,正是我們派中上一代的高手,不過時長老和難保夕長老之前已經向主人說明過了,至於我師父會叫「吹鬍子」,意思就是說他只要吹吹鬍子,他要的東西就弄到手上了……其他什麼都瞧不著。」飛龍很同意地點頭說道:「說的是,吹吹鬍子就能夠把要的東西得手,那是比什麼不過時難保夕要厲害多了……」

    說到這裡,飛龍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那般地,轉頭想繼續問機兒話,卻見到她雙目隱現異光,正直勾勾地瞪著自己,像是見著了什麼一樣,便把要問的話兒忘了,摸了摸臉說道:

    「機兒你幹什麼這麼盯著我瞧?機兒眼中的異芒依然未減,只是對著飛龍嫣然笑道:「看來你的功力,遠遠超出了我之前的預測……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宛如一團迷霧,我們有空得好好親近親近……」

    飛龍聽了機兒的話,卻誤會了她的意思,愣愣地問道:「機兒你對我有意思嗎?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歡你呢……有空我們可以陰陽交合一下嗎?」

    機兒愣了愣,隨即弄懂了飛龍的意思,不由得臉上唰地立即現出了兩朵紅暈,白了飛龍一眼嗔道:「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說的意思可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飛龍立即顯得極為失望的模樣:「啊!是我弄錯了嗎?呃……

    我真是太笨了,你這麼聰明,大概是不會喜歡我的……」

    機兒旁邊的秘兒和星兒,本來聽到飛龍之前這麼直接輕薄的話,幾乎是本能地就從眼中透出一股寒芒,可是接著飛龍的反應,又讓她們立刻明白,這個傢伙,實在是有點渾得可以,加上又見到他那種完全不掩飾的失望表情,忍不住都在心中暗笑。

    她們這位心智絕倫的天之驕女,居然也會被這個有些呆氣的神秘傻子,給這麼樣大大地吃了一次豆腐。

    機兒紅著雙頰,見到飛龍那種失望的表情,雖然心中有些難堪,但是依然忍不住拉了飛龍的袖子一下:「你別這麼亂想好不好?我又沒說我下喜歡你……」

    飛龍聽了立即喜上眉梢:「真的嗎?那你是喜歡我了?」

    機兒只是粉臉含暈地噗嗤一笑道:「喜歡還說不上,不過不討厭就是了……」

    飛龍好像是鬆了口氣那般地呵呵笑道:「不討厭就好了,說下定我們相處久了,你就會比較喜歡我了,那時你說不定就願意……」

    「你方才是不是要問我怎麼會猜到盜宗的人會在西邊的食樓上?」機兒顯然是有些怕這個口無遮攔的呆瓜,又說出什麼讓人窘得難以回答的話,連忙就插嘴把他的話給打斷。

    「是呀是呀!」飛龍顯然是想起了之前的問題:「你怎麼會猜得到呢?我還是「這麼著好不好?」機兒對著飛龍說道:

    「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說好不好?」

    飛龍抓了抓頭:「你這麼聰明,還有什麼不曉得的,得要問我?我可笨得很,你問我的問題,如果連你也不知道,那我大約也是不曉得的。」

    機兒又吃吃笑道:「你別這麼亂說一通,我都不說你笨了,你怎地老是說自己笨?我只是想確定一些事兒而已,你一定能夠回答的……」飛龍攤了攤手:「好吧,那你就問吧!」「怎麼這就要我問?」機兒還是對飛龍嘻嘻笑道:「我得先回答你的問題嘛……,為什麼我會認為盜宗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在西邊的食樓?主要的原因有三個。」「三個?」飛龍喃喃地重複著。

    機兒點了點頭:「第一,他們不在會場之中,但是等會兒邪宗大會開始時,他們盜宗的宗王和長老還是必須適時出現,所以他們必定就在不遠之處,這是第一點。從這點上大概就可以定出概略的距離範圍。第二,他們要選擇最適當的時機出現,就必須能夠觀察得到會台上的情形,因此最適當的地點,應該是可以看得到台上的地方。而這個會台建得頗有一些高度,故而想要看得到台上的情形,就必須比這個檯子還要再高些。從這一點上,我們大約就可以推測出盜宗所在之處,必須是有一定的高度。第三,東西南北四面之中,盜宗是屬於西方真人界的門派,而根據人性的習慣,雖然他們還沒有就位,但是也一定會希望能夠看到自己宗派的位置以及情形,免得有人跑到了他們盜宗的廂座而他們還不知道。所以從這一點上,就可以大約推斷出,他們應該最有可能是在靠西的方向。」

    機兒望了望又開始瞠目結舌的擦肘兒:「西邊,距離不遠,高在兩層以上的地方,看來看去,大約就只剩下西邊的那個食樓了。」

    話才說完,飛龍已經是拍手說道:「厲害厲害,機兒你可實在是太聰明了,原來你就是這麼地給推論出來的呀!」

    擦肘兒這時也只能以無法置信的語氣說道:「這種事,居然也能被機兒姑娘給這麼地推論出來?還好機兒姑娘以前實在少見芳蹤,不然我們盜宗只好回家封府,再也別出來混了。」

    機兒聽了擦肘兒的話,就搖了搖頭說道:「擦肘兒,你這麼想可就錯了,盜宗之所以能夠名列十二府之一,絕對不是只靠著會躲起來的工夫而已。」

    擦肘兒立時肅立躬身,額頭已是滲出了汗漬:「是是……機前輩訓示的是,擦肘兒一時也被弄得有點糊塗了,竟會說出這種不當之語。」

    飛龍倒沒有把擦肘兒的話看得多嚴重:「是啦!你們盜宗的氣機特性,別具一格,有自己獨門的特色,也是很不簡單的呢……嗯,機兒,你說想問我的問題是什?你就快問吧!我還得去和盜宗的朋友把面具換回來呢……」機兒點了點頭:「我問你,你方才說你能察覺到盜宗的宗主吹鬍子老先生,在無意中漏出的氣機振動,是每瞬間七百一十次,那時你是只能集中神念在他的身上,還是只要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讓你在同時間一起感應?」

    飛龍想了想就回答:「也不用特別集中在他身上,因為他並沒有聚集神念來阻斷我的感應波束,所以只要罩住小樓,他們每個人的狀態我大概都掌握得住。」

    機兒聽了飛龍的話,很明顯地現出了激動的神情:「感應波束?在你的感覺中,這種大法施起時,是那種宛如波束的感受嗎?」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是好像波束的感覺,所以我才會用「波束」來形容嘛……」

    「如波而過,如束可集,聚之可觀微塵,放之可彌六合,上下左右,古今宇宙,無所不容,無所不透……是這種感覺嗎?」

    機兒又問。

    飛龍聽得怔仲了好一會兒,顯然是被機兒的這幾句話給說得觸動了什麼。

    過了一陣子,飛龍才哈哈笑道:「原來你也會這個方法呀!

    我還以為只有我……只有我懂呢……」

    機兒輕輕皺了眉頭:「你方才說話間停了一下,這個方法還有別人會?

    飛龍本來想說的是蛟頭魔人,但是他會認為蛟頭魔人也會,是因為在他的感覺裡,他飛龍會的,蛟頭魔人像是也極熟稔,從神念攻擊到感應追蹤,莫不如此,故而當他說到這種神念感應時,想當然耳蛟頭魔人應該也是會的。

    可是他畢竟不是蛟頭魔人,也沒有問過他,所以話到嘴邊,就略了過去,不料在精敏得令人害怕的機兒面前,還是被她一聽就聽出了問題。

    連飛龍也弄不清楚是自己太不會掩飾,抑或是機兒實在太過敏銳。

    機兒非常謹慎地望著飛龍,又輕輕地說道:「連具備「透空大神念術」的你,提到這人都顯現出這麼一副沒有把握的模樣,看來這個人也絕對是個特殊至極的人物……」

    在機兒身邊的秘兒和星兒,一聽到她說的「透空大神念術」

    六個字,臉色立刻大變,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兒那般,讓旁邊的飛龍和擦肘兒都瞧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透空大神念術?這是什麼玩意兒?

    擦肘兒的見聞算是廣博的了,可是依然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只能望著臉色慘變的秘兒和星兒發呆。

    飛龍則是還在為機兒的敏銳嘖嘖稱奇。

    她也實在真是聰明透頂,竟然這就猜出蛟頭魔人是個特殊至極的人。這一點倒是半些沒錯,蛟頭魔人絕對是特殊到姥姥家的特殊人物。

    「師姊……」從來不說話的秘兒終於開口了:「你確定真的是「透空大神念術」嗎?」

    機兒點了點頭:「我想不會錯的,除了傳說中的「透空大神念術」之外,還有什麼樣的神通,能夠這般放射透感,無遠弗屆,而且又是這麼自然而然,一體通收?盜宗的宗主可不是什麼二三流人物,連他都完全察覺不出來,除了「透空大神念術」,又還有什麼能做到?」

    可是……可是……」連飄逸如仙的星兒也開口了:「機師姊,這透空大神念術根本什麼口訣也沒有,只留下一段宛如神話般的描述,他他他……他又是怎麼練成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會透空大神念術,那麼豈不就是說,他就是……他就是……傳說中的「使者」了?」

    機兒好似不經意地望了星兒一眼,星兒馬上就警覺到,自己一時心神動盪,透露了太多不該說的訊息了……

    「這些我們以後再說吧!」機兒輕輕地把話帶過,就對著飛龍說道:「你不是要去找盜宗要回你的面具嗎?」

    飛龍正在為她們方纔所說的話感到很迷糊,不曉得在說些什麼,後來星兒的一句「使者」,竟然讓他記起了之前接宗時,從妖魔界阿羅毒元帥跨空射來的那些訊息,不由得就注意了起來。

    正在出神,機兒後來說的話,馬上就提醒了飛龍,這還有緊要的事兒還沒辦呢……

    「對了,你沒有提醒我,我還差點忘了。」飛龍恍然大悟地說著,然後轉頭對著擦肘兒說道:「我們趕快這就去吧!」

    飛龍在和擦肘兒說完話之後就開始往會場的西邊栘動,同時因為現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飛龍倒也沒有施展出他那駭人聽聞的移動身法,只是如一般人那般緩緩走去。

    擦肘兒這時也連忙跟在飛龍身後,依舊是跟在他身後半步。

    望著飛龍和擦肘兒逐漸遠去的背影,機兒旁邊的秘兒,這時也帶著一種惶然的語氣說道:「師姐,你確定沒有看錯嗎?他真的會「透空大神念術」?」

    「按照我的推測,應該是沒有錯的。他方纔所說的那些特性,都和「透空大神念術」完全相符,而且,你們也看見了,盜宗的人所藏匿的位置,離我們這裡,可不是一個短的距離,他居然能夠在轉眼之間,就透念偵察出來,盜宗的人確實是藏匿在西邊的食樓裡,而且同時感應,無一遺漏,這種力量,除了「透空大神念術」之外,實在很難有其他的功法能夠做到。」機兒的眼睛雖然依舊望著遠去的飛龍和擦肘兒,

    但是他的雙眉,卻是輕輕地皺起,像是正在沉思著什麼那般。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啟元使者」了?」

    秘兒輕輕地說道:「是的,看來帶著「透空大神念術」,出現在人間的「啟元使者」傳說,現在似乎已經應驗了。」機兒歎了口氣說道。

    機兒的話,讓秘兒和星兒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兩人的嘴唇都囁嚅著,像是要說什麼卻又說下出來的模樣。「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態勢還不明朗,這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啟元使者」,現在還不能夠肯定,我們也不好太早妄下斷語。」機兒想了想就對著旁邊的兩人說道。

    秘兒和星兒沉默了下來,只是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光彼此互望著。

    當飛龍走到西邊的食樓時,樓下就有大會的弟於走過來將飛龍攔住說道:「這位朋友,大會已經開始,樓上沒有什麼好瞧的,還是請朋友回到會場上去罷。」

    擦肘兒這個時候立即走上前去,對著那個大會的弟子說道:

    「兄弟,我是盜宗的擦肘兒,現在得上樓去面報宗主……」那個大會的弟子聽了擦肘兒的話,點了點頭,就閃過一邊,讓兩人上樓。

    當飛龍和擦肘兒正要往上面的那一層樓走上去時,有個粗豪的語音,已從兩人頭上傳了下來:「擦老大,聽說你不久前在別人那兒失了手,現在不是應該在他那兒聽候吩咐的嗎?」

    擦肘兒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只看到通往三樓的樓梯口上,有個身材頗為粗壯,眼睛瞪得像個銅鈴般,又圓又凶,顎下的鬍子尖尖的,好像可以刺人一樣。

    這個人的身材是屬於粗壯型,身上穿著緊身短打上裝,衣服的尾端紮在一起,綁在腰間,露出了平口扎踝的燈籠武師褲。

    他在說話的時候,嘴角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倒像是很高興擦肘兒在別人面前失手的模樣。「絆腳兒,你先別這麼高興,不過時長老已經把失手貨給弄回來了,現在我正要領著我現在的主人前來換貨呢!」擦肘兒抬頭對著絆腳兒說道。

    絆腳兒的眼睛帶著警戒的神色,望了跟在後面的飛龍一眼,倒也沒有阻止兩人上樓,反而是畔腳兒旁邊有個女郎說話了:

    「兩位請等一等,既有外人跟著擦老大來,還請兩位稍待一下,等我們通報宗主知道。

    這個說話的女郎,臉兒稍微瘦了一點,看起來有點清瞿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錦襖,腰下則是一件水綠色的碎花宮裙,和一般見到的女修實在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身材高矮胖瘦適中,容貌雖然均勻秀麗,眼睛鼻子嘴巴都配得剛剛好,但是仔細一看,反而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特色。

    擦肘兒聽到這位女郎的話,便也停不下身子說道:「拂袖兒你說的是,那麼就請告知宗主一聲,說擦肘兒已經帶著失貨的原主來了。

    絆腳兒和拂袖兒,又望著擦肘兒身後的飛龍一眼,只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很和善,有一種很順眼再加上很願意和他親近的平易氣質,實在有點想不通,這麼一個有些生嫩的修真,好像才剛被引渡到修真界沒有多久,怎麼大師兄擦肘兒會在這樣的人手裡栽了觔斗?

    飛龍對著望向自己的絆腳兒和拂袖兒友善地笑了笑,但是絆腳兒和拂袖兒都只是冷著臉兒,並沒有回應飛龍。

    拂袖兒對著身後的一位弟子使了個眼色,那位弟子立刻就往樓中走去,顯然是向他們的宗王報告擦肘兒帶著飛龍前來的這件事去了。

    「老兄,請問你怎麼稱呼?」絆腳兒看了一會兒飛龍,終於對著他問道。「我嗎?你可以叫我飛龍,你大概就是擦肘兒的師弟絆腳兒了……」飛龍還是笑著對胖腳兒說道。

    絆腳兒點了點頭:「飛龍老兄瞧起來像是引渡到真人界還沒有多久吧?」飛龍也跟著點了點頭:「是呀,大概幾個月吧!」

    絆畔腳兒和拂袖兒聽了都愣了愣,他們說的「沒有多久」,指的是沒有幾年,實在沒想到飛龍會說出「幾個月」的回答。

    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的,那麼眼前的這位飛龍,實在根本連雛修都稱不上。

    拂袖兒這時也轉頭對著擦肘兒說道:「擦老大,你居然會在這樣的人手上失風?」

    飛龍的底細,連擦肘兒也弄得有些糊里糊塗的,一會兒像是宗主級的人物,一會兒又說才引渡沒幾個月,再加上之前他和機兒的一番對話,擦肘兒對於這位飛龍宗主的來歷,不但沒有弄得更清楚,反倒被搞得有點頭暈了。

    所以擦肘兒只有對著拂袖兒的問題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拂袖兒見擦肘兒沒有回話,只是一味苦笑,不明白他到底在弄什麼玄虛,便即又對著飛龍說道:「尊駕是那個門派的高足?」

    「我嗎?現在應該算是九幽鬼靈派吧!」飛龍想現在邪宗大會已經開始,還是說九幽派比較恰當一些。

    「什麼叫做「現在算是九幽鬼靈派」?」拂袖兒皺著秀氣的雙眉問道。

    飛龍想了想,正要回答,之前去向盜宗宗主報告兩人到來的那位弟於,已經走了回來,在拂袖兒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擦肘兒聽了拂袖兒的話,便對拂袖兒和畔腳兒頷首示意,領著飛龍往三樓定了上去。

    這個食樓的第三層,是最高的一層,而在最裡面的位置,正有一群人或坐或立地聚在那兒。

    擦肘兒的眼睛很快地往那些人身上溜了一圈,但是並沒有看到不過時長老。

    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有點奇怪。

    現在不過時長老應該是已經得手,把飛龍宗主的那個包袱弄走了,照理而言,他就應該馬上回到宗派之內,等著飛龍前來,以他擦肘兒的自由交換回來。

    怎麼會不在這裡呢?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當飛龍和擦肘兒往那七八個人走近時,其中一位坐在正中,穿著一身青布素衣,留著一把花花白白鬍子的老先生就站了起來,對著飛龍拱手說道:「我們盜宗已經很少聽到現在還有人能夠慧眼識破本派的手法了,真沒想到擦肘兒眼珠子不亮,竟然在老弟的駕前賣弄,被逮個正著也是活該……哈哈哈……」

    擦肘兒走到老先生的面前,恭敬地行禮之後,就退到了一旁。

    飛龍聽這位老先生這麼說,一時也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只得也跟著拱手行禮,同時咧嘴笑笑,沒有說什麼話。

    「老朽就是「吹鬍子」,忝掌盜宗一脈,請教老弟的大名是……」這個老先生邊上下仔細地觀察著飛龍,邊自我引介地說道。

    「我叫飛龍,是九幽鬼靈派的……」飛龍有鑒於之前對拂袖兒說「現在算是九幽鬼靈派」的那句話,好像有些不妥,這次就改個肯定的說法。

    「原來老弟是九幽鬼靈派的……」吹鬍子的眼睛藏在也有些發花的眉毛下頭,似乎對於飛龍的回答沒有什麼驚訝:「貴派素來就以招陰引魂的法術著稱,連了無形跡的鬼靈都逃不出貴派的法眼,本派的一些小小手法,在九幽神眼之下當然是無所遁形了……」

    吹鬍子宗主在說話的時候,臉上微微而笑,倒也看不出話中有些什麼暗諷的意思,只覺得他的模樣好像頗為誠懇那般。

    飛龍則是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們的鬼眼大法重視的是將眼界的收信層次拉大,以期能夠觀察到一般人眼睛瞧不見的層次,但是對於察覺出你們袖底乾坤栘的手法,卻是沒有什麼幫助的。」

    「哈哈哈……」吹鬍子宗王還是很坦誠那般地大笑道:「飛龍老弟可實在是太客氣了,擦肘兒在老弟面前賣弄,活該要受些教訓,在老弟的座下當一會兒奴才……」

    飛龍搖了搖頭:「吹鬍子宗主,我並不想要擦肘兒當我的什麼奴才……」

    吹鬍子宗王還是嘻嘻地笑道:「這個可沒有什麼辦法,失手就為奴,這是我們盜宗的規矩,如果老弟真的不喜歡,就叫擦肘兒滾遠一點就行啦!」

    飛龍則依舊是搖著頭說道:「這是另外一回事,我這次來找宗主,是因為我的那個包袱已經不見了,聽說很可能是貴派的一位不過時長老下手把這個包袱給取定了……」

    吹鬍子宗主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容,但是眼睛裡的芒光隱隱閃動,還輕輕地瞥了旁邊的擦肘兒一眼,顯然是有些責怪擦肘兒說得太多了:「哈哈,老弟對我們盜宗的人,倒是知道得頗為清楚嘛!」

    「我聽擦肘兒說,如果我想取回我的包袱,唯一的方法,就是以他的自由來和貴派交換……」飛龍很坦率地將來意說明:

    「橫豎我本來就沒有讓擦肘兒當作奴僕的意思,因此這次前來,就是想請貴派將我的包袱還給我,擦肘兒以後也不用再作什麼奴僕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說道:「行,既然老弟這麼坦白直接,那麼老朽也不多繞彎兒……說實話,本派在擦肘兒回報說在老弟面前栽了跟斗之後,老朽確實也是派了老朽的一位師弟不過時,想辦法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老弟的包袱給弄過來,因為邪宗大會在即,我們在這個時候出了此種紕漏,實在是有點臉上無光……」

    吹鬍子宗主說到這裡,就像是解釋著什麼那般,看了看飛龍,然後又繼續說道:「既然老弟已經親自到這裡來,而且還表明了願意以老朽這個不成材弟子擦肘兒的自由,來交換老弟的東西,依照宗派的規矩,我們當然就應該把老弟的東西還給老弟……」

    飛龍聽到這裡,馬上就開心地說道:「如果這樣,就謝謝宗主了……」

    吹鬍子宗王搖了搖手:「老弟先聽我說完,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把老弟的包袱還給老弟……」

    飛龍聽得愣了愣:「宗主是說……」

    「如果老弟的包袱真的已經被我們的不過時長老取去,而且不過時長老也已經把老弟的包袱帶回來的話,本派沒有第二句話,當然就是將老弟的包袱原封奉還……可是現在……」吹鬍子宗主臉上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色說道。

    「現在怎麼了?」飛龍連忙又問。

    「不瞞老弟說,」吹鬍子宗王歎了口氣:「一方面我們不曉得老弟的包袱,是不是真的被我們不過時長老給取走了,另一方面,我們也還在奇怪,不論有沒有得手,現在邪宗大會已經開始,不過時長老也應該回到派中……可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回來呢!」

    飛龍這下可聽得有些傻眼了:「不過時長老……還沒有回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沒錯,本來我們還以為他向老弟下手,會不會也出了問題……可是如今老弟已經來到了這裡,顯然就表示有了其他的意外……」「怎怎怎……怎麼會這樣?」

    飛龍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

    如果不過時長老真的就是取去他包袱的人,而現在他還沒有回到宗內,不管他是不是被什麼其他的因素絆住了,第一個頭大的就是飛龍!沒有了鬼符面具,他飛龍該怎麼繼續假扮鬼符?

    怎麼再繼續當九幽宗主?別說他現在沒有身份參與台上的邪宗大會,和陰陽和合派、吸日奪月派以及邪不死派,說好一同去找紫柔她們屍身的約定,又該怎麼辦?

    飛龍想到這裡,不覺得有些呆了。

    「所以,老弟……」吹鬍子宗王帶著歉意的眼光說道:「雖然老弟帶著擦肘兒親自找到了這裡,但是我們派中現在還沒看到不過時長老回來,所以我們恐怕也沒辦法把老弟的包袱還給你了……」

    吹鬍子宗主說到此處,見到飛龍恍然若失的神情,連忙又說道:「不過老弟放心,只要老弟的包袱真的是被我們的不過時長老取走的,等他一和宗內取得連絡,老朽馬上就派擦肘兒把老弟的包袱送上。不管老弟包袱裡有什麼重要的物事,我們一定會盡快送還,還請老弟安心地等一等,橫豎相差也不在這一刻……」

    飛龍聽得歎了口氣:「宗主,不巧得很,我的這個包袱正是差在這一刻呢……」

    吹鬍子宗主的眼光閃了閃,顯然很注意飛龍的這句話。飛龍卻沒有注意到吹鬍子宗主臉上的神情,還是繼續地說道:「有沒有什麼辦法,不用在這兒等不過時長老回來,而又能夠主動找到他的?」

    吹鬍子宗主也跟著歎了口氣:「我們派中的傳訊方武,雖然沒有四大傳訊法寶神術那樣的神妙,但是也不會差人太多,無需老弟提醒,我們早就已經放出了各種方式來連絡不過時長老了,只不過……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什麼回音。」

    飛龍聽了吹鬍子宗主的話,也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就在這時,吹鬍子宗主身後,另外坐著的一個人,眼睛一直望著邪宗大會的會台那兒,開口插話說道:「宗主,邪宗大會的人已經入座了,仁義府的宗主仁義王也走到了台上,大會馬上就要開始,我們應該要走了……」

    吹鬍子宗主回頭望了會台的方向一眼:「難保夕師弟,真的嗎?是不是所有宗派都入座了?」

    那位難保夕,身穿黑色的緊身勁裝,年紀看起來約五六十歲,模樣就像是一般的修真,也是瞧不出什麼特別的特徵

    他又看了看台上那兒,接著說道:「沒錯,台上的宗派代表差不多都到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就轉而對飛龍說道:「老弟,你的包袱現在我們也沒辦法找到,等我們有了不過時長老的消息,就馬上派人送去給你,現在大會的人已經現身,我們也得上台入座,這就不陪老弟啦!」

    他的話說完,就對著身後的門下說道:「現在的時辰差不多了,大家動身吧!」

    樓中所有的人都開始動作,在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已經陸續定下樓去。

    吹鬍子宗主最後又向飛龍說道:「老弟既然是九幽門下,現在大會主辦的宗派馬上就有人要開始說話了,老弟還是回到會場去吧……先不用擔心你的東西,只要本派一拿到手,就給你送去,只要是被本派不過時長老取定,就一定可以還你的。擦肘兒總也算是我們盜宗的知名人物,這就和老朽到大會上去應個卯,馬上就去找老弟。在包袱還沒還給老弟之前,他還是要履行他以奴報身的門規的……」

    他的話說完,就對著飛龍拱了拱手,隨即帶著所有盜宗的人,走下樓去。

    擦肘兒在跟著他的宗主下樓前,望了站在那兒的飛龍一眼,雙目中的神色極為複雜,一下子也辨認不出他的心裡是在想些什麼。

    而飛龍只是站在那兒,愁眉苦臉地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這下可真的麻煩大了。

    本來還以為只要帶著擦肘兒找到他們宗派,就可以把包袱換回來,不料他們宗派自己內部也有了些問題,一直沒有不過時長老的消息,就更別提很有可能被他取去的飛龍包袱了。

    飛龍站在那兒怔仲了一會兒,終於也垂頭喪氣地走下了食樓。

    在邪宗大會巨大的會台上,仁義府宗王,體型魁梧,腰佩金色的海嘯龍王刀,頭戴金冠,身穿金色繡蟒袍,面帶微笑的仁義王,這時已經走到了台上的中央,本來四周亂哄哄的說話議論聲,終於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諸位各派的同修們,歡迎大家在忙於修練的同時,能夠抽空來到我們這次由十一派同時主辦發柬邀約的邪宗大會會場,本宗代表主邀的十一位宗派宗主及其門下,在此謹向諸位同修表示感謝之意。」

    仁義王在台上向周圍作了個羅圈揖,又繼續說道:「這次之所以會在此邀聚大家,主要就是現今的真人界,出現了一個以前我們所從未遇見過的妖魔,也就是最近眾人轟傳的蛟頭魔人……」

    這時盜宗的吹鬍子宗主,已經帶著他的門下上了台,對著仁義王拱手說道:「本宗來得稍遲,還請仁義王別太見怪……」

    仁義王這時也還禮笑道:「盜宗一向蹤跡隱密,果然是不到最後不現出貴宗形跡,還請吹鬍子宗主入座敘位吧!」

    吹鬍子宗王邊帶著難保夕長老,和他的三個徒兒,在西面盜宗的廂座坐下,邊依舊對著仁義王說道:「咱們這些人會到這兒來,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清楚的很,還是請仁義王把現在最新的情況,和我們說一下,也免得有些朋友心裡還沒有個底兒。」

    仁義王呵呵地笑道:「吹鬍子宗主說得是,本王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場面客氣話了,這就開門見山,先把現在的情形向各位同道說明一下……」

    他說到這裡,就輕輕咳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從本王和玄靈萬獸洞、黑天禽派、四方聚寶齋、吸日奪月派等各派朋友們,同時去攔阻陰陽和合派的紫柔宗主和她三位師妹擅施招魔大法引來了異界妖魔蛟頭魔人開始,再加上正派的真佛宗、大羅仙宗、浩然宗、雪山神宮、天池劍宗、太陽神谷和四君子神居等等十幾個宗派,調動的高手更是高達數十人,甚至連四方聚寶齋的重寶「制神鎖魔煉乙和「擒龍筒」都擺了出來,要說威勢之大,實在可以說是幾百年來少見的……可是,陰陽和合派這次招來的魔物,顯然身具不可測度的超級力量,不但在眾人圍攻的狀態下挑起宗派問的互鬥,更趁著玄靈萬獸洞的神獸螭龍蛟頭斷之際,在此間立空定形,並且一舉擊殺了四方聚寶齋的東方飛虎樓所屬,幾乎讓東方飛虎樓當場滅門。所有正邪兩邊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除了我們少數幾個人見機不妙,先撤了回來之外,其他陷在那裡的同道,都落了個生死不明,吉凶難卜的下場,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消息。」

    在場所有宗派的人,大都並沒有真正地見過蛟頭魔人,所以雖然是來參加了這次的邪宗大會,但是大部份都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轉述聽過蛟頭魔人的凶厲恐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大相信,總認為是傳言太過誇張渲染。

    不料現在從參與「種胎之戰」的仁義王口中,真正地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這個蛟頭魔人,大約真的是極為強悍的魔物。

    不過還是有些宗派,認為仁義王的名聲,一向就以偽裝作假著稱,很多人以前都還有被他們騙得團團轉的經驗。

    這樣的人,在這個時候所說的話,又有多少可以相信?

    這是幾個不相信仁義王的宗派心中所浮起的疑問。

    從仁義王現在所站的台上中央位置,東西南北的各方,都坐著大批的各類修真,仁義王的話說到這裡時,在北方的廂座中,就有一批全由七八個女性組成的座席上,其中一位身材冶艷,容貌姣好的女郎格格笑著說道:「仁義王宗主,聽你這麼一說,奴家還以為正邪兩派,什麼時候已經聯盟合手,一起去找蛟頭魔人的麻煩了呢……」在場下管台上台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得出來,這位北方女郎的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在暗中諷刺仁義王並沒有把內情真正地說個清楚。

    仁義王方才說的話,乍聽之下,好像真的是正邪兩邊同時起派高手,一同前去攔截蛟魔降世。

    但是誰都知道,其實並非如此。

    邪宗和正派,從門派的宗旨到修練的方武,都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的。既然種胎之役,有正派參與,那麼邪派之所以會出現,十有八九就是站在和正派完全相對的立場上。

    如果正派是要攔阻魔胎,那麼邪派說不定就是要讓魔胎降世呢!

    這兩邊完全相異的陣營,要說在這種情形下,正邪會攜手合作,實在是很難讓人心服的。

    「蜜斯宗主--」仁義王一點也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就好像完全聽不出這位女郎話語中的暗諷之意那般,依舊是笑吟吟地說道:「你說得一點都不錯,我們這些宗派,也許並不是大家每個派別的立場都一樣,但是有一點卻是完全相同的,就是我們的目標都放在陰陽和合派所招來的異界妖物蛟頭魔人!」

    那位女郎,穿著一身如紗般的透明紗籠,幾乎可以隱隱約約地瞧得見她藏在粉紅色的重重輕紗下,如雪一般白亮的皮膚,和玲瓏凹凸的體態。

    然而最顯眼的,是她那一雙如海水般碧藍的眼眸,和那一頭過肩微卷,雖是自然披灑,但是另有一股媚惑誘人感覺的金閃閃秀髮。

    阿提蜜斯派,是北方真人界,一貞一欲,兩個純粹由女性組成的宗派之一。又有個名稱叫「魔女派」,因為該派的女修大都開放自由,完全沒有東方女修那種視性愛交合為邪佞淫妄的觀念,不但不禁男女之欲,甚至還經常在遇到喜歡的男修時,主動求歡。

    另外的那一貞,指的就是正派北方界駐守護宗派「貞靜玄女宗」。

    這兩個宗派,加上本來有男修,後來才不再收男性修真的「鳳音魔宗」,就是號稱真人界「三女宗派」的三個只有女修沒有男修的特殊宗門。

    仁義王回答阿提蜜斯派宗主所說的這個話,也是很有些道理。

    即使這麼多的宗派,這麼多的高手,立場和目的也許不是完全的一致,但是主要的目標卻是鎖在蛟頭魔人身上,不論怎麼說,這就已經是一種很難處理的狀況了。

    蛟頭魔人能夠在這種情形下,弄得同去的正邪各宗灰頭土臉,下場淒慘,絕對是不可輕視的特殊敵人。

    不過儘管如此,有些比較不信邪的宗派,還是認為蛟頭魔人必定是利用了正邪甚至是同處邪宗各門之間的矛盾,在其中以漁人之勢得利。

    所以在靠東方的十個宗派之中,就有一個廂座,都是由身體有缺陷的人所組成的一派,其中帶頭的那人,以很不以為然的語氣說道:「仁義宗主,你說的雖然也是很有道理,可是既然你們那群人,不但立場和正派回異,甚至幾個邪宗之間,彼此都說不定在打著不同的算盤……本派之人,身體殘破,心眼兒也因此多了幾個,想請教仁義宗主,那個蛟頭魔人,有沒有利用你們這些人之間的矛盾,來達到一些目的?」這人的長相,被他臉上一個看起來有點殘破,但是感覺上反而顯得有些猙獰的骷髏面具遮住,瞧不見真正的長相。

    不過這人雖然面目下露,但是身上的特徵,卻已經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了。他的左腳已經齊膝斷去,以一隻油亮烏黑的鐵柱代替作為義足,而他的雙手也一樣從肘部開始,就是兩隻質料看起來和鐵足柱一模一樣的鋼鉤。

    一個人的四肢,他就斷去了三隻,五宮面目先不去說,光是身體的狀態就夠讓人心驚的了。

    仁義王對著他的問話,也和之前回答阿提蜜斯派那位女宗主一樣,好像也完全沒有聽出這人口氣中的質問,只是依舊微笑地說道:「八殘宗主,你問的問題,本王也不得不承認我們和正派之間,甚至是邪宗彼此之間,確是有些矛盾被蛟頭魔人巧妙地加以利用,可是本王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寧願見到它是純粹由其一己之力,把我們完全打敗,也不願意發現是蛟頭魔人利用我們的矛盾,巧妙地降低了我們的總合力量……」

    八殘宗主停了一下,才又問道:「仁義宗主的這話,本宗聽得倒是有些不懂。蛟頭魔人利用你們之間的矛盾,表示它的力量並沒有這麼大。如果它沒有運用這一點,完全憑自己的力量將你們擊殺,那麼他的力量才真的讓人心驚。仁義宗主怎麼會說寧願見到後者,而不願意見到前者呢?」

    仁義王歎了口氣說道:「八殘宗主請想一想,蛟頭魔人初到這個世界,就能夠立即觀察出我們這些人之問的微妙矛盾,甚至還能巧妙地利用這種矛盾,來削減我們的力量,這豈不是表示蛟頭魔人不但威力難以測度,連心智都是如此地敏銳深沉?這對我們來說,又豈是一件好事?」

    許多宗派聽了仁義王這麼一解釋,都下由得愣了愣,這才想到,眾人在剛聽到此種狀況時,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仁義王又環顧了眾人一會,繼續說道:「在「種胎之戰」之後,正派立即派出大批最頂尖的高手聯合搜剿蛟頭魔人,卻不但沒有找到任何蛟頭魔人的行蹤,還被其-趁著正派實力偏栘的空檔,狙擊了正在撤退的四君子神居眾人,使得四君子神居,繼東方飛虎樓之後,變成了第二個被滅門的宗派。請各位宗王們想想,我們都和那些正派的傢伙們爭持過,他們那些人雖然腦筋死板板的,但是論及修練功力,那可真是扎手得很,如果今天幾乎傾真佛宗、大羅仙宗、浩然宗,加上雪山神宮和天池劍宗等宗派高手之力,對付的是我們某個特定的邪宗,請問我們有誰能夠擋得住?而且又有誰能在真佛宗和大羅仙宗佛道兩門玄法搜跡下,可以像蛟頭魔人那般躲得絲毫不漏?讓正派宛如海中撈月那般,毫無所獲?」

    仁義王的話說完,眾邪宗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他的問題,恐怕誰也沒有把握回答。

    「由此可見,這個蛟頭魔人,不但是功力高絕,心智更是敏銳絕倫,讓人捉摸不著,以正派這樣雄厚的高手群,到目前為止,卻還是拿蛟頭魔人一點辦法也沒有……一仁義王見眾人沒有吭聲,便即繼續說道:「由此看來,蛟頭魔人絕對不是簡單的一般妖物魔人而已……這也是我們今天為什麼會在這兒聚會的原因。」

    在仁義王的東方,代表東方真人界的廂座裡,有人說話了。

    「仁義宗主,正派那兒現在到底有些什麼舉動?而我們目前又瞭解多少?」

    這個說話的人,實在很難讓人忘記他的模樣。

    這倒不是說他面貌有多麼地特殊,會讓人印象深刻,而是因為坐在這個廂座裡的人,都是臃腫肥大得讓人難以想像。

    他們這六個人,每個人的面積,最少都有兩個人那麼寬。

    尤其是帶頭的那位,身穿錦繡亮綢緞子袍,一個人有三個人那麼寬,連大會所準備的廂座,都差點讓他擠不進去。就算現在已經勉強在廂座裡了,卻是連轉身動作都有點困難。

    這人不但是身體肥得令人難以想像,同時也因為油脂太多,連面上的兩個臉頰都肥嘟嘟的,把他的五宮給擠到了一塊兒。

    「食魔宗主這一問可是有點來考較本王啦!」仁義王對著那個一個人有如三個人肥的食魔宗主呵呵笑道:「正派這次對著蛟頭魔人,在前派出了大肚如來等著名的正修,之後更出動了這麼多頂尖的高手,卻連蛟頭魔人一根鳥毛都沒撈著,還被他趁機給狙殺截定了僅存的四君子神居的惜蘭神君和門下弟子們,等於是徹底刷了那些號稱名門正派之人的臉面。也因為這樣,讓正派的那些人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這個「種胎之戰」引來的蛟頭魔人,以現在的狀況來說,造成的影響,已是不亞於一千多年前,無影暗魔宗無形冥主想要引來妖魔之主的「羅喉風波」了……

    所以正派才會廣發光明帖,聚集四方真人界的諸多正派,打算正武成立「光明盟」,以聯合力量來集中追狙蛟頭魔人……」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4
第十五卷 邪宗大會 第二章 齊質陰陽

    「光明盟?」食魔宗的宗主睜著被擠得小小的眼睛說道:「正派那些傢伙還真的為了蛟頭魔人弄了個聯盟?」

    仁義王點了點頭:「金牙宗主,就我們現在知道的消息,確實是這樣的……」

    有些人聽到了仁義王的話,才注意到那個肥得難以想像的食魔宗宗主金牙,果然在肥厚宛如抹油的雙唇中,露出黃澄澄的一口金牙,讓人見了頗為噁心。

    東方的另一個廂座裡,有個身形極為均勻,穿著一件彩錦寬袍,腰間一左一右別著個小鼓,兩手都戴著個七彩手鈴的人,坐在那兒,隱隱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壓力,罩在整個廂座之上。

    從他坐在位子上開始,就是雙眼合閉,好像在合目養神一般,似乎台上的情形一點也引不起他的任何興趣一樣。

    他的臉型方正,鷹鼻闊嘴,長鬚如墨,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氣勢。

    這位修真雖然是閉著雙眼,看下出他的眼神,但是他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他那極為怪異的一雙眉毛。

    因為他的眉毛竟然是彩色的。

    所有在場的修真都知道,普天之下,眉毛會長成這種模樣的,只有一個人。

    心魔宗的宗主,攝魂控形魔尊魔尊。

    當仁義王的話說完時,攝魂控形魔尊就突然開口說道:「光明盟?這麼說來,那些正派老傢伙們,是打算玩真的了……」

    仁義王對於心魔宗宗主攝魂控形魔尊,顯然極為恭敬,對著他點了點頭說道:

    「心魔尊說得是,從正派他們大張旗鼓,聯手為盟的態勢看起來,他們對於蛟頭魔人確實是極為重視的……」

    心魔尊還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示,北方也有個尖銳的聲音說道:「攝魂老兒,一千兩百年前的「羅喉風波」,正派都還沒有這麼嚴陣以對,怎地這次會對蛟頭魔人如此謹慎,還特別成立個什麼撈什子光明盟?」

    這位說話的人,以他廂座的位置看來,應該是屬於北方真人界。他身穿色澤暗黑但是閃亮如絲的怪袍,雖然是黑不隆咚的顏色,但是卻反射出條條亮光。

    他的身材高度幾乎不遜飛龍,頭上光禿禿地寸發不生,而且頭頂尖起,和一般人完全不同,雙眼斜長尖細,爆出明亮的強芒,幾乎讓人無法看到他的眼瞳;臉型瘦長,尖鼻細嘴,兩肩狹窄,加上雖然身材極高,但是卻極瘦削,即使是坐在廂座內,但是腰背依然挺得直直地,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味道。

    身上所穿著的黑亮長袍,在整個胸前繡著一支長著眼睛鼻子嘴巴的怪劍,從這個奇特的符號看來,誰也明白了說話的是什麼人。

    這人雖然只是直挺挺地坐在那兒,但是周圍卻瀰漫著一股詭異無比的氣氛,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從他對心魔尊說話的語氣看來,顯然他也是和心魔尊同輩的特殊人物。

    仁義王對這位怪人,也是態度極為恭謹:「妖劍魔主說得是,我們也對正派為什麼會這般鄭重其事感到有些疑惑……」

    妖劍魔主則沒有看仁義王一眼,只是轉向心魔尊說道:「攝魂老兒,你瞧怎麼樣?」

    心魔尊雙眼依舊閉著,只不過嘴角浮起了一絲另有含意的笑容說道:「妖劍,那還怎麼樣?當然是因為正派那個末世傳說的關係啦……」

    這時突然又有一個聲音從南方傳來:「沒錯,妖劍,攝魂老兒說的,你也不是不曉得,怎地還這麼問?」

    這個說話的語音,雖然非常清楚,但是音調晃晃悠悠地,讓人聽了就有點禁不住起雞皮疙瘩。

    這人的廂座密密地坐著十幾個人,幾乎是所有台上的廂座中,人數最多的一派。

    從在座的那些裝束打扮有些怪異的人瞧來,這顯然就是十三邪中,排名第一的黑羽魔巫宗。

    能夠有資格用這種語氣,來和兩大邪宗之主說話的,當然就是該派的宗主了。

    妖劍魔主對於這人的插話,也沒有生氣的表示,反而是嘿嘿地發出極為刺耳的笑聲說道:「拜月,對於正派的末世傳說,本宗當然也知道一些,會這麼問也不過就是想確定一下,難道對正派竟然弄了個光明盟,你不覺得怪嗎?」

    拜月巫主,一頭長髮凌亂無比地披散著,只在頭上戴著一個額前有小月亮金屬飾物的頭陀箍,兩眼黑瞳極小,眼白裡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好像幾天幾夜沒睡好那般佈滿了紅絲,乍看之下倒有點像是生就一雙紅眼那般,大鼻亂須,皮膚黧黑,還在兩頰刺著一些圓的方的三角的,看起來有點像是什麼蠻荒土人符咒般的怪異圖形。他身上穿著一件衣袖寬短的怪袍,胸前大敞,露出了半個也刺著同樣怪圖形的胸膛,雖然並不是非常強壯,但是卻另有一種蠻巫的神秘氣息。

    他聽了妖劍魔主的反問,也嘎嘎地怪笑了一陣:「老巫也不拐彎,和攝魂一樣,老巫就是認為正派會這麼做,必定是為了那個什麼末世傳說……」

    「三位宗主前輩,」仁義王忽然插了口說道:「前輩們口中說的末世傳說,我們也多多少少探聽到一些,三位宗主前輩見多識廣,如果三位都一致認為正派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準備對付蛟頭魔人,是起因於他們的那個什麼末世傳說的話,那麼大概就不會錯的了……」

    心魔尊這時依然閉著雙眼,但是卻對著仁義王說道:「仁義王,本尊明白你早已經有些打算了,你就別再管我們這些老傢伙在想什麼了,儘管繼續下去吧!」

    仁義王立即對著心魔尊拱手說道:「心魔尊說得是……那麼晚輩就僭越了……」

    妖劍魔王也嘿嘿地說道:「你就開始吧!別再囉嗦了,看著你上頭的面子,我們這三個老傢伙也不會拆你的台的。」

    仁義王「是是是」地回答著,接著又繼續朗聲說道:「諸位同修,雖然目前我們已經瞭解了蛟頭魔人是極為凶殘厲害的,但是從正派這種罕見的聯盟之勢看來,顯然蛟頭魔人對於我們的威脅程度,絕對下只我們之前所預測的那樣……」

    東邊一個廂座裡,傳來了一聲有氣無力,好像生著重病,但卻又不得不開口說話那般地語氣:「仁義宗主的意思是說……蛟頭魔人還要更厲害?」

    這人的長相,也和他宛如重病的語氣完全相符。

    他的身子贏弱,穿著一身書生的秀士袍,容貌清翟,只是瘦得宛如枯柴,臉色更是黃裡帶青,簡直就是一副離死不遠的模樣。

    「七傷宗主傷病書生說得不錯,」仁義王對著那個重病得好像快掛了的人說道:「正派的那些人,都有個一向把真人界的安危,扛在身上的騾子脾氣,七傷宗主應該也是明白的……」

    七傷宗主白著一張臉,叉咳了好幾聲,似乎就是一副快把心肺給咳出來的模樣:

    「仁義宗主說得是,正派的那些人果然是很有那麼個騾子脾氣。」

    「他XX的,好端端地弄了這麼個妖魔出來,陰陽和合派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邊一個裸著上身,腰下一襲豹皮短裙,臉上身上畫滿了花花綠綠彩繪,頭插孔雀羽毛,上人般的壯漢突然以有點生硬的語調說道。

    這個土人,除了在身上彩繪得五顏六色之外,最明顯的,就是在雙腳處以彩漆畫得滿滿的,遠遠看去,就像是穿著雙彩靴那般,等再細看時,才會發現他根本就是打著赤腳。

    而他身後的另外四個上人,也是在赤裸的身上畫得亂七八糟的,唯一可以和前面土人區分的,就是這四人腳部的繪色不是彩色,而是分別為紅、藍、綠、白四色。

    「花腳生苗王說得正在點兒上,」同樣在南邊,身穿青袍,連臉色也隱隱透著濃濃暗青的中年人點頭說道:「我們毒瘟宗也和生苗宗一樣,其他的先不說,我毒瘟殃子,第一個以毒瘟宗宗主的身份,想問問陰陽和合派,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一個紕漏來?不管怎麼樣,陰陽和合派最好先給我們大夥兒一個交待。」

    毒瘟宗那個臉色暗青的宗主毒瘟殃子話一說完,就立刻引起其他宗派紛紛附和,台上立時就顯得一片哄亂,連仁義王也只好先暫停發言了。

    在眾門派都在喧嘩的時候,每個人都把眼光射向了東方廂座裡的陰陽和合派。

    陰陽和合派這次出席的,是陰姥姥、陽公公和清冷閣的六位新加入陰陽和合派的仙子,雖然人數是很不少,但是面對著幾乎所有人都衝著她們而來的公憤氣勢,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變了臉色。

    陰姥姥過了一會兒,終於在眾人的哄亂中站了起來,立時每個宗派都逐漸地安靜了下來,準備聽她說些什麼。

    「諸位——」陰姥姥緩緩地說道:「本派紫柔宗主所施起的大法,本長老雖然並不清楚是什麼,但是依本長老對紫柔宗王的瞭解,應該絕對不是什麼邪惡至極的大法,諸位只知道那所謂的蛟頭魔人,是在種胎之役中出現,但是怎麼就一口咬定定這蛟頭魔人就是我們宗主所招來的?這裡面誰敢說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外變化?」

    陰姥姥的話剛說完,生苗宗的那位生苗王立刻就大怒喝道:「媽的板板,正邪兩派的人,都是衝著你們陰陽和合派所施的魔法而去,蛟頭魔人被召喚而來,不是你們叫的,難道還是正派叫的?」

    「不錯……」七傷宗主傷病書生雖然就是一副病奄奄的模樣,說話聲音又輕又細,但是偏偏卻能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陰姥姥既然這麼說,看來陰陽和合派的朋友們是不打算對召來蛟頭魔人這件事,負上什麼責任了……」

    傷病書生的這席話,立刻就使得眾人跟著極為不滿,紛紛對著陰陽和合派爭相指責起來,甚至有些比較暴燥的宗派,幾乎已開始叫罵了。

    這時在西邊的一個廂座裡,忽然「卡崩卡崩」地響起了一陣輕脆的金屬卡簧聲,眾人連忙往那兒瞧了過去。

    原來在西邊的一個廂座裡,七位老先生,圍坐在一個錦衣人的身邊,而在這七位老先生前面坐著的就是戰具宗天地人三大供奉,此時三大供奉都從飛龜戰甲後的披風下,露出了一個約有個可以塞進小南瓜那般大的藍色金屬粗筒筒口,顯然已經開栓上彈,正遙遙對準了陰陽和合派這邊。

    那位錦衣人長得尖嘴猴腮,臉上的皮膚又皺又干,這時見到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便即呵呵笑道:「既然陰陽和合派不願承認蛟頭魔人是其所引,乾脆就由本人下令,給她們連續十個「火龍霹靂球」,把陰陽和合派給滅宗了吧!」

    在陰陽和合派周圍的宗派,一聽到這個錦衣人說的「火龍霹靂球」,立時臉色微變,椅子上的身形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陰陽和合派的陰姥姥等人,也是聽得臉色大變。

    她們早已有心理準備,今天的大會上,絕對不會好過,舉派存亡說不定就在這一天可以決定。

    可是她們怎麼也沒料到,第一個準備出手的,竟是戰具宗聲威遠播的火器戰具。

    南方真人界的毒瘟宗宗主毒瘟殃子,這時突然對戰具宗的那位錦衣人說道:

    「戰器玄師,你們的火龍霹靂球,每一個的威力,據說都超過十丈,要是真的放個十球出來,本宗瞧這檯子只怕會被轟上天,大會也甭開了……還是用本宗的瘟氣彈好了。」

    他說著,就打了個呼哨,廂座裡四位毒瘟宗的長老立時翻開衣袖,露出裡面套著鹿皮手套的八隻手。

    毒瘟宗的瘟氣彈,也是一個極具惡名的凶物,若說威力,恐怕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尤其以他們毒瘟宗弄毒之能,竟還須以手套護掌,更讓人對瘟氣彈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沉沉壓力。

    這時那邊八殘門的宗主,臉上戴著殘破的骷髏面具,也適時傳出了沉沉的笑聲:

    「毒瘟殃子,你該不會是想連我們一起暗算了吧?」

    毒瘟殃子聞言色變道:「殘破心,本宗要和你們算帳,還不須用到這種手段!」

    仁義王在旁連忙說道:「毒瘟宗主,貴宗的瘟氣彈,順風而散,威力範圍更是難測,據說觸膚即爛,要是真的出手,會台也許是能保持,但是恐怕大夥兒全閃走了,沒幾個敢待著不動,想來大概也不適合在這兒放的……」

    八殘宗主殘破心也跟著說道:「所以本宗才說毒瘟宗不知道是在打著什麼主意……只是貴宗不要忘了,本派斷脈神功,就算口鼻殘毀,也不一定會影響我們的反擊力量……」

    毒瘟殃子很生氣地怒道:「行,不然陰陽和合派是屬於你們東方真人界,就由你們先自行料理了……」

    殘破心還是嘿嘿地笑道:「東方邪宗十個門派,我八殘門只是一群殘廢。心魔宗的心魔尊前輩在此,加上主會的仁義府也是十門之一,要說到動手,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們八殘門當第一波……」

    另一邊的食魔宗金牙宗主,這時也呵呵笑得渾身肥肉亂顫地說道:「殘破老大這麼一說,本來我還想先拈拈陰陽和合派那六個水蔥蔥的美姑娘,瞧瞧要是在她們又白又嫩的大腿咬上一口,會是什麼滋味,這下你抬出了心魔尊前輩,豈不是讓本宗難以下嘴了?」

    陰陽和合派新加入的那六位清冷閣的仙子們,見到食魔宗的金牙宗主,兩眼直在她們身上打轉,想起他油膩膩,肥滋滋的模樣,不禁每個人都又怒又惡,六雙美麗的眼眸都怒瞪向金牙宗主而去。

    陰姥姥和陽公公則是在暗中不斷地叫苦。

    從戰具宗的戰器玄師命三供奉將粗大的筒口對準她們開始,毒瘟宗的瘟氣彈,八殘門的斷脈神功,一直到食魔宗的大食秘術,每個宗派都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且看來這些宗派還很有聚集同攻的趨勢,直讓兩人心中焦急不已。

    不管這些宗派是合圍而上,還是輪番出手,陰陽和合派以現在的人手,實在是很難有倖免的可能。

    正在陰陽和合派諸人感受到台上所有宗派,都開始將質問的焦點集中到陰陽和合派陰姥姥等八人的身上時,貝錦派的貝花紅宗主,卻突然開口說道:「戰器玄師,既然毒瘟宗已經說這是我們東方真人界的事兒了,貴派三位供奉手裡的「火龍霹靂筒」是不是可以挪個方向?我們這兒有些人可沒有九幽宗主的功力或是黃金戰主的戰甲呢……」

    貝花紅宗主的這個話,立時引起了三種反應。

    東方真人界的諸派,閃眼一望,果然看見了西方戰具宗的那三個天地人供奉,披風底下烏黑閃亮的筒口,果然還遙遙指著這裡。

    雖然他們說的是對準了陰陽和合派,但是火龍霹靂球一射出來,威力幾達十丈,也就是說,就算他們只對準了陰陽和合派的人放出,幾乎大部份的東方真人界各派,也都在他簡口的威脅之下。

    所以東方邪宗們馬上就把注意力從陰陽和合派身上轉到了戰具宗那兒,眼中戒慎疑怒的神色透然而出。

    吸日奪月派宗主,長得白白淨淨,眉清目秀,宛如女子,上身穿著月白衫,下身卻套著件男女皆宜圍腰裙的年輕少年,也不由得有些不高興地對著戰具宗宗王戰器玄師說道:「紅宗主說得對極了,貴宗三位供奉是不是可以把火龍霹靂筒給挪挪口兒?」

    對於戰具宗宗主戰器玄師而言,耳中聽了貝花紅的話,忍不住想起這一回走空路的一百多位弟子,差不多被金甲戰神宗給宰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二十幾個弟子,跟著三供奉的戰飛龜來和自己會合,不由得就氣往上衝,冷笑說道:「金甲戰神宗這回就算他們有黃金戰甲,也逃不過本宗的追殺!」

    聽了戰具宗宗王充滿挑釁的話,北方真人界的宿敵金甲戰神宗宗主黃金戰主,立時也從廂座中站起來,怒氣沖沖地說道:「戰烏龜說什麼屁話?你別忘了現在你們這些傢伙不是在你們的烏龜殼裡,還想奢談追殺本宗?讓本宗率人追殺你們還差不多……」

    戰器玄師端坐不動,但是周圍那號稱七器宗匠的著名七位老先生,卻是每個人輕輕移了個角度,有的抬手,有的翻袖,有的拉披風,有的調腰帶,然後戰器玄師就以一種陰惻惻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我們從戰巨龜和戰飛龜裡出來,你們這群黃金狗屎就能對我們怎麼樣嗎?如果你有種不妨試試……」

    黃金戰主當然不是一個輕舉妄動的人,雖然戰器玄師等人現在沒有戰巨龜和戰飛龜保護,但是他們宗內最難惹的七器宗匠和三大供奉全都在場,而這些人都是以稀奇古怪,難以防範的怪異兵器著稱。

    黃金戰主雖然嘴裡叫得凶,而且這次攔截空路之舉,所受的重創損失之仇,更是讓黃金戰主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戰具宗的人碎屍萬段。

    但是怒火仇恨並沒有擾亂黃金戰主的心神,反而更是冷靜地細細觀察戰具宗的眾人,絕不放棄任何可以偷襲的機會。

    戰器玄師心中雖怒,但是他也明白黃金戰主可不是一般的修真,功強力猛心機細密,既然自己等人,為了參與邪宗大會,不得不從戰巨龜和戰飛龜中出來,以黃金戰王的心性,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的。

    黃金戰主的狙擊,絕對是不可避免的,關鍵只是時間而已。

    自己雖然有了些準備,但是面對如此敵人,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

    所以戰器玄師也是雙眼一瞬不瞬地和黃金戰王對峙著。

    貝花紅宗主所說的那一番話,引起的第三個反應,就是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的諸人。

    被他這麼一提,這兩個宗派的人都想到了九幽鬼靈派那位功力通玄的九幽宗主,因此也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九幽派的方向。

    然而他們並沒有看見九幽宗主的蹤跡,只有九鬼姑等六位長老,都是臉露焦灼地坐在那兒,其中尤其是九鬼姑的臉色,更是在焦灼之中,有一絲絲地不安與陰沉。當邪不死派的不死屍王,和吸日奪月派的日月童子,在沒有看到九幽宗王的蹤跡時,都忍不住心中起了些疑惑。

    聽門下們的報告,這位九幽宗主是一位難以測度的高人,若是想要從紫柔她們的陰魂之中得到什麼關於克制蛟頭魔人的方法,這位九幽宗主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一員。長得清秀無比的日月童子,和身穿壽衣,頭上戴著頂高頂帽,手裡還拿著柄招魂幡的不死屍王,彼此對望了一眼,顯然可以看得到對方眼中對於九幽宗主還未出現的疑惑。

    貝花紅宗主果然不愧是挑撥的能手,只不過是輕輕一句話,就讓現場本來注意力全放在陰陽和合派的眾人,情勢完全打亂,甚至有些宗派已經明著槓了起來。

    這時西方真人界又有個人嘿嘿地冷笑了兩聲開口說了話:

    「貝錦其口,豺狼其心,貝花紅你先別忙著撥弄其他人,我詭刀宗還要你還本派的株蔓刀呢!」

    這個說話的人,綠眼高鼻,膚色白皙,唇上兩撇修剪優雅的鬍子,頭戴大紅羽毛寬邊帽,身穿緊肘包腕綠上衣,外套銀絲鑲邊皮背心,穿的褲子又緊又束,連胯下都有一包很明顯的陽包,顯然穿著的習慣和東方完全不同。

    在他的腰間,繫著一柄劍鍔宛如圓盤,還拉出一條彎彎的銀弧,直接到劍柄的尾端,讓整柄劍的護手可以把握劍的整隻手都給包住,樣式極其怪異已極。

    劍鞘則和一般的扁平不同,而是圓圓的好似支細柱那般,實在很難想像這是一柄什麼樣的劍身。

    這人一說話,眾人就認出了,他正是西方真人界,詭刀宗的宗主,千零一刀客。

    在千零一的身後,則是他們詭刀宗的四大刀客,除了穿著打扮和他們宗主幾乎一模一樣之外,甚至連唇上所蓄留的鬍子,都是相同的樣式。

    貝花紅一看到他開口說話,就哈哈笑著回答道:「千零一宗主,你說這話好像有些不大對吧?株蔓刀本來是正派接引宗的鎮宗之寶,什麼時候又變成了你詭刀宗的了?」

    千零一宗主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我有本事從接引宗手裡把這柄株蔓刀奪來,當然就算是我的了……」

    貝錦綠這時也聳了聳肩說道:「千零一的話倒也有些道理,既是這樣,我們已經從你們手裡把這柄刀弄到了手,那麼這柄刀當然也算是我們的了……」

    千零一哼了一聲:「你們這話說得太早了點吧?本宗這不就追來了?」

    貝花紅又哈哈笑道:「我們只是僅守「君子動手不動口」這句古訓而已,可不是怕了你們詭刀宗。」

    這時南邊又有一個宗派的人對著貝花紅沉聲說道:「紅宗主果真是君子,本派和八殘門受詭刀宗之托,同時注意貴宗行動,甚至還派出了多起的人手,打算在貴宗入大玄山之前,先找到貴宗,把話說清楚,卻沒料到本派派出的人竟然都沒有攔到貴宗,可見得貴宗確實是極為奉行君子之道了……」

    這個說話的人,是個全身穿著緊身黑衣的瘦削中年人,雙眼深陷,宛如兩個深洞,鷹鼻薄唇,縮頸弓背,坐在那裡實在是很難讓人注意。

    在他身邊也同時坐著九個和他一樣穿著黑色緊身衣,陰沉著臉的怪人。

    雖然這個宗派看起來沒有什麼顯眼,但是貝花紅一入眼就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

    還好自己這次是跟著九幽鬼靈派、陰陽和合派、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等眾人一起到邪宗大會報到敘位。

    顯然以狙殺聞名的黑天禽派,在太玄山附近必定是布下了不少眼線,如果不是跟著另外四派,讓黑天禽派有了些顧忌,說不定自己想要進入邪宗大會所在的太玄山,恐怕還會多生些波折呢!

    ※※※

    他本來以為詭刀宗這次只找了八殘門來尋自己貝錦派的晦氣,沒想到還牽涉到了極不好惹的黑天禽派。

    貝花紅和貝花綠不由得互相地對看了一眼,心思不停地轉動著,好一會兒貝花綠才對著之前的那位瘦削中年人說道:「黑天禽宗主白辛苦了一陣,我們兄弟心中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聽傳聞,貴宗暗算玄靈萬獸洞的朋友之後,我們兄弟大概就是貴宗的下一個目標了吧?」

    他的語音剛落,就有個震雷般的聲音傳來:「兀那黑天禽龜孫,先別急著找下個目標,老子魁宮的黑心背叛部屬巫王躲到哪個狗洞裡去了?」

    這人雖然聲音洪若響雷,但是大家目光轉移而去,才發現說話的竟是一位個子不高,長得有些肥敦敦的,身上披著一件虎皮衣,袒露右肩右臂,濃眉大眼,獅鼻厚唇,容貌粗獷的矮人。

    可是他的人雖矮,但是身邊放著的一柄斧頭,卻是光斧刀的寬度就幾乎超過了他的肩寬。

    雖然這柄斧頭嚴格來說並不算真的有多大,但是特別寬厚的斧刃,再配上魁官宗主矮小的身材,就顯得那柄斧頭感覺上極為巨大。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穿著,和那一柄巨斧,擺明了他就是玄靈萬獸洞的魁官宗主,實在很難不讓人把他跟身材矮小的侏魔宗聯想到一起。

    貝花綠的話,顯然立即引來了玄靈萬獸洞的聲援。

    黑天禽宗主深陷的眼睛閃了閃,表面上對於魁官宗主的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生氣的模樣,只是淡淡地對著魁宮宗王說道:「貴宗的巫王尊者,只是暫時和本派配合一下而已,事後巫王尊者就自行離開了,所以魁宮宗主你可能問錯人了。」

    魁官宗主一聽,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罵道:「放你媽的屁,巫王這個混蛋,自從偷偷回到本宗洞內,殺害了十二位弟子,暗中偷去了獸王尊者專門降伏玄獸的「獸王訣乙蛟蟒龍蛇篇之後,就半點下見任何蹤跡,如果下是你們黑天王八們收藏了他,他還能去哪兒?他暗中練法,想要偷偷完成以後,就去收伏蛟頭魔人,還當老子下曉得嗎?」

    魁官宗主的話一說完,立即就引起在場所有宗派的注意。

    他們這次聚會,最王要的目的就是蛟頭魔人,但是巫王尊者躲起來偷練「獸王訣」蛟蟒龍蛇篇的事,卻是完全沒有聽誰說起過。

    如果魁官宗主的話沒有錯,那麼黑天禽派就真的可能有點問題了。

    誰都不希望如果最後真的有幸,辛辛苦苦地捕住了蛟頭魔人,卻被暗地裡的巫王給收伏了去。

    一向最討厭黑天禽派,認為其法訣和他們有衝突的殺魔宗,宗主是一位斯斯文文好像教書匠的冬烘先生。這位身穿舊布泛白老綢衫,手上拿著個早煙袋,一雙眼睛迷迷濛濛地有些看不清楚的文士老先生,輕輕咳了咳,說道:「既然魁官先生已經這麼說了,如果是真的,那麼咱們可下希望在剿圍蛟魔的同時,還有人在肚子裡暗作打算,因此還是請黑天禽先生說個清楚比較好些。」

    殺魔宗一向認為,殺戮是最能實際增進煞氣修為的怪異宗派,因此認為像黑天禽派這種專以狙殺目標為主的作為,根本是侮辱了殺戮這種神聖的藝術。

    對於殺魔宗的質問,黑天禽宗主只是淡淡地笑道:「殺讀先生,你無須擔心這個,方纔我已經說過了,巫王尊者並沒有和我們在一起……」

    殺讀先生皺了皺眉頭,顯然並不滿意黑天禽宗主的答案。

    另一個廂座雖然坐滿了十一個人,但是因為這十一個人的個子都極為矮小,以致於廂座看起來還是空空的,感覺正好與食魔宗肥大身軀完全相反的侏魔宗,帶頭的那位,身材實是十一人裡面最小的,幾乎只有一般人的胯下高度而已,並且細眉小眼,口鼻秀氣,頭挽兒童髻,身穿五綵衣,雙臂套著一對白玉圈,看起來簡直就跟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的怪人,這時突然開口說話,以一種清脆高亢的語音道:

    「黑天禽,那麼你可知道現在巫王在哪裡?」

    黑天禽宗主這時也皺起了眉頭。

    人說矮子肚腸拐彎多,這個侏魔宗的宗主,個子瞧來矮矮小小的,模樣也和個天真的小孩差不了多少,沒想到就是聽出了黑天禽宗王話裡的玄機。

    他身為黑天禽派的宗主,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總是多多少少得顧忌一下自己所說的話,要是說了謊被揭穿,那可是關係到他整個門派的聲譽。

    「小盤環宗主,難道你認為我知道巫王的下落?」黑天禽宗主不答反問。

    「我什麼都不認為,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巫王現在在哪裡而已……」侏魔宗的盤環宗主小臉嘻嘻,依然緊逼著問道。

    黑天禽宗主搖了搖頭說道:「在巫王離開本派之前,我確實是有聽過他說要去哪裡,所以你問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也很難回答,因為我只是聽他說過而已,但是現在他是不是還在那兒,我可沒有辦法確定……」

    玄靈萬獸洞的魁宮宗主立即問道:「他說他要躲去哪兒?」

    黑天禽宗主雙眼芒光凝聚,淡淡地說道:「本宗和玄靈萬獸洞一向沒有什麼交情,反而倒是和巫王有些情誼,魁宮宗主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黑天禽派宗主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維護巫王尊者的意思已是非常明顯。

    魁官宗主馬上大怒至極,反而嘿嘿笑道:「看來黑天禽派是擺明要和我們玄靈萬獸洞槓上了……」

    黑天禽宗主身後的黑天九子,立時凝神提氣,全神戒備。

    誰都知道,玄靈萬獸洞素以野蠻強悍著稱,每一攻擊,都是以命搏命,凶險至極。因此即使是專以狙殺著名的黑天禽派,面對玄靈萬獸洞的放話,也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

    誰都明白,只要玄靈萬獸洞真的一動起手來,現場一變得混亂,保證絕對不是只有玄靈萬獸洞和黑天禽派對幹起來而已。

    所有以前現在宿敵新仇的宗派,都會開始動手。

    因為誰也不願意在這種情形下,變成了先捱打的對象。

    所以會場上的眾人,說著說著,大部份竟然開始彼此劍拔弩張了起來。

    仁義王實未料到,本來一致質逼陰陽和合派的情勢,竟會因為貝錦派的一句話,就使得現場的情形變成了彼此即將互鬥的複雜場面。

    「等等……諸位,請先等等……」仁義王連忙出面打圓場:「大家原來不是都同意,在邪宗大會上,彼此先把私仇放到一邊的嗎?諸位都是一宗之主,總不會這就要混打一通了吧?請大家先想想,以我們大會主邀的十一個宗派立場,就算是各位開打,又怎麼會不勸阻?難道各宗互敵了這麼久,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分出什麼結果了嗎?」

    本來已經將寬面的「獸誓斧」拿到手中,準備聚氣出手的魁官宗主,身後突然傳來了屬下毒王尊者的輕細語音:「宗主,功力高絕,而且已經答應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九幽宗主現在還沒看到蹤跡,還請宗主忍忍,現在可不是咱們報仇的最佳時機……」

    魁官宗主聽了身後毒王尊者,以及仁義王一針見血的話,心中考慮了一會兒,知道仁義王說的確實不錯。

    現在會台上,眾目睽睽,說句實話,就算是真的開打,也只能是個混戰之局,以各宗現在的人手,其實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夠奈何對方什麼,而且以大會主辦宗派們的立場,大約也不會等到他們打出個結果,就一定會出面勸阻。

    因此與其現在出手,最後很有可能白費力氣,倒還不如聚齊了人手,集中對方的弱處全力一擊,還比較容易得手。

    魁官宗主想到這裡,只好哼了一聲,壓下怒火,將手中的獸誓斧放了下來。

    邪宗大會先前已提出約定,各宗有什麼賺隙的,除了在會台上開會的期間之外,邪宗大會一律不予插手。

    看來還是等今兒個散會後,再約好了人馬,給黑天禽派一個好看。

    玄靈萬獸洞會這麼想,已經和其他宗派對起來的各派諸人也都是不由自主地這麼想著。

    仁義王果然不愧是能言善道的宗主,只不過用了幾句話,就使得被貝錦派挑起的衝突,硬生生地拉了下來。

    貝花紅眼看場中的情勢,真的被仁義王的話,給說到了各派最顧忌的點兒上,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仁義王見事入裡,直暴關鍵的言語,於是轉了轉眼珠子,對著仁義王笑道:「仁義宗主說得確實有理,有什麼仇隙,以大會十一派的力量,當然是光壓也壓得大家不敢在會台上發作,我看大家就把宗派個別的怨恨先放著,千零一宗主你要找我們,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們貝錦派既然來了,也就不會再躲著,不用怕找不到我們。」

    詭刀宗的千零一刀客瞪了貝花紅一眼:「笑話,我們怕什麼?你貝錦派就算再會躲,我們也有辦法把你們找出來。」

    詭刀宗說的這話,以前貝花紅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他們詭刀宗並不熟悉東方真人界,貝錦派弄到了株蔓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詭刀宗怎麼也找不著他們,就算是對付他們有些扎手,讓他們找不到卻是絕無問題的。

    可是現在他們請來了黑天禽派,情勢當然就有點不一樣了。

    黑天禽派既然是以狙殺出名,要找到他們貝錦派,還真說不定就會被他們在什麼時候給堵住。

    不過現在貝花紅貝花綠已經決定拉攏九幽派的那位功力極為怪異的九幽宗主,來擋住詭刀、八殘和黑天禽派的追索。而且二人看之前的樣子,九幽派似乎和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聯盟之勢已成,只要他們用的方式稍為變一下,說不定就能讓詭刀宗他們那三派受到重挫,再也不敢來討株蔓刀了。

    但是現在讓二人不明白的是,早就已經到了的九幽宗主,怎麼現在還沒出來?

    為今之計,當然是先拖得上一時算一時了。

    貝花紅和貝花綠又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然後貝花紅就又說道:「千零一宗主,這些話就先別說了,也免得仁義宗主又認為我們不遵守大會規矩……」

    仁義王聽了心中狐疑,也不曉得貝錦派又有什麼花樣,但是表面上還是笑呵呵地拱手說道:「紅宗主說這話就太嚴重了,我們也不過是希望大家難得聚在一起,總是要先談個什麼結果出來才好,還沒說到什麼,就先槓了起來,這可不是件大家樂意見到的事兒呢……所以才會請諸位宗主賞我們大會主邀宗派們一些面子,在這會台上大家先壓壓火兒,可不是妄自尊大地就認為有什麼規矩要大家遵守……」

    仁義王的話,把貝花紅隱有挑撥的語意給輕輕地化掉,同時又表現出一副和善的氣度,倒讓貝花紅白費了一番心機。

    但是貝花紅依舊笑嘻嘻地說道:「仁義宗主的苦心,貝花紅當然只有萬般佩服的份兒,所以我們和詭刀宗之間的過節,也就先放著,暫時不和他們計較……」

    貝花紅的這番話,雖然是說得冠冕堂皇,很給仁義王面子,但是卻是真的一副心胸寬大,不與詭刀宗計較的模樣,讓千零宗主氣得心中直詛咒著,卻又不好發作,免得還真的有那麼幾分貝錦派不跟他們計較的味道。

    仁義王心中也是暗罵著,但是表面上反而對著貝花紅拱手說道:「紅宗主的肚量,果然是非常人所及……本王在此感謝……一貝花紅布了個鉤,卻沒見到詭刀宗上來,立即就轉變話題,對著仁義王回禮道:

    「仁義宗主太客氣了……這是我們參與大會的宗派該有的氣度……」

    仁義王暗裡嘀咕,嘴裡連連說道不敢不敢……

    「但是,仁義宗主,我們也許可以先把自己宗派的仇隙放下,不過我們貝錦派卻有個小小的疑問,想向仁義宗主請教一下……」貝花紅又接著突然說道。

    仁義王當然知道貝錦派這一問絕無好問,心中暗道「來了」,口中卻依舊客氣地說道:「請教不敢,紅宗王有什麼指教請說。」

    「我們兄弟曾經聽人家說,在「種胎之戰」中,仁義宗主在緊要關頭,居然拿出了失蹤千年,十大奇珠中排名第一的奈何珠,這就讓我們兄弟想到,不曉得仁義宗主的這個奈何珠是從哪兒來的?」貝花紅像是很不經意地說道。

    仁義王心中一震,很多人當時都看到了奈何珠,只是蛟頭魔人後來現身世間,引去了大部份的注意力,沒想到貝花紅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兄弟會提這個問題,有兩個原因,」貝花紅又不疾不徐地說道:「一方面是因為奈何珠失蹤已久,突然在「種胎之戰」中出現,讓兄弟有些好奇。另一方面,聽說奈何珠已經被蛟頭魔人給奪去了,既然大家是在這兒商量著怎麼對付蛟頭魔人,可下希望這個妖魔現在身上有些什麼寶貝完全不曉得,到時要是猛古丁地冒了出來,我們說不定就得吃個大虧呢……」

    貝花紅所提的這兩個原因,前面一個是大家一直都想知道的,後面一個更是在未來對付蛟頭魔人時,不得不先弄清楚的重要消息,所以當貝花紅一說完,所有在場的修真都不由自主地拉長了耳朵,注意地望向仁義王。

    仁義王心中暗自咒罵著貝花紅,臉上卻是露出了誠懇的笑容,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本王得先謝謝紅宗主提出了這麼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也是本王準備在後面的討論中,對諸位提出來的重要事項之一……對於此珠是怎麼到了本王的手中,說實話,本王從獲知陰陽和合派要施展會影響到我們整個真人界的魔法開始,就一直在請教高人,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花費了無數的心血,才終於從一位前輩之處,得到了奈何珠的訊息……」

    仁義王停了停,見大家都凝神地聽他說話,便又繼續說道:「如大家所聽說過的,十大奇珠之首的奈何珠,最重要的一個特殊作用,就是利用它破開時空的特異作用,召來妖魔界之主——羅喉魔王。

    「一千兩百年前,傳說無影暗魔宗的無形冥主,就曾經想要這麼做……」

    貝花紅笑道:「仁義宗主說的大概就是「羅喉風波」了……」

    「不錯!」仁義王點了點頭:「其實大家不曉得,自從羅喉風波之後,奈何珠落入了正派的一位前輩手中,是本王好不容易才探聽出來的,更為了把奈何珠弄來,花費了本王許多的心血,才終於弄到了手……」

    貝花紅又問:「仁義宗主說的那位正派前輩是……」

    仁義王笑著回答道:「紅宗王,本王說到這裡,應該已經夠了,因為再說下去,正派的光明盟已成立,紅宗主應該不想讓光明盟第一個目標,不是蛟頭魔人而是本王吧?」

    仁義王這麼說,貝花紅倒是不好在這方面再多問些什麼。

    一般來說,願意講到這裡,已是很夠意思了。正派可不像他們邪宗,總有些東西是非常堅持的;雖然仁義王說的這些,也不曉得是真是假,但是牽涉到了正派的聲譽,有些事兒也難說的很。.如果仁義王再說下去,說不定就會迫使正派中的哪個強大的宗派,不得不來找仁義王算帳。

    「既是如此,」貝花紅連忙轉移焦點,集中到另個方向:「仁義宗主想盡了辦法,弄到了奈何珠,為的是什麼?難道仁義宗主想師法無形冥主那般嗎?」

    仁義王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紅宗主,你可知道,奈何珠除了能夠召喚妖魔之王羅喉魔王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貝花紅也搖頭回答:「兄弟我連奈何珠是什麼模樣都沒見過了,更別說知道它還有什麼作用,連它可以召來什麼羅喉魔王,都還是從朋友嘴裡聽到的傳說呢……」「難怪紅宗主會有些疑問了……」仁義王依舊從容不迫地說道:「沒錯,確實聽說奈何珠可以召來羅喉妖魔,但是本王之所以會拿奈何珠去對付蛟頭魔人,卻是因為……奈何珠也能夠把應召而來的妖物,給完全阻擋回去。」

    貝花紅和其他在場的人,聽得都愣住了。

    「仁義宗主的意思是說……」貝花紅問道。

    「不錯,奈何珠可以召來妖魔,但同時也可將前來的魔物給打回原來的世界。」

    仁義王點頭回答。

    「所以,仁義宗主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會拿奈何珠出來對付蛟頭魔人,是想要用寶珠的力量,把蛟頭魔人給打回他原來的世界去?」貝花紅實在很難相信邪宗的仁義王,竟然會真的有這種心思。

    「除了這個用途,不然紅宗主認為還有什麼其他的作用?」仁義王還是嘿嘿地笑著問道。

    對於仁義王的反問,貝花紅也只能聳聳肩,說不出什麼話。

    還有什麼其他的用途?這個貝花紅怎麼知道?

    可是他卻敢確定,仁義王絕對不會是這麼一個企圖的。

    如果真的是他現在說的這樣,仁義王就不是仁義王了。

    心中和貝花紅一樣想法的宗派,現場十個裡面就有九個,但是仁義王這種正氣凜然的說法,眾人在沒有進一步瞭解之前,卻也沒有人能夠提出反駁。

    貝花紅真沒想到,仁義王竟然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化解掉他丟出來的這個難題。

    仁義王果然不愧是仁義王。

    貝花紅只好歎了口氣說道:「對於仁義宗主的俠心義性,貝花紅只好由衷地佩服了……」

    仁義王呵呵笑著,像是一點也沒有聽出,貝花紅語氣中的諷刺味道,依舊吟吟笑道:「紅宗主還有什麼疑問嗎?」

    貝花紅望了望仁義王的臉,搖了搖頭。

    「好吧!那麼我們就再回到原先的話兒。」仁義王又轉頭對著陰姥姥說道:「對於陰陽和合派招來蛟頭魔人一事,不知道貴宗有沒有什麼交待?」

    陰姥姥見之前喧擾了一陣子,最後還是被仁義王把焦點又給兜回了自己派中,便即冷著臉,沉沉地說道:「本派要交待的話,我已經說過了……」

    仁義王歎了口氣,還是很溫和地說道:「陰姥姥之前的說法我們都聽到了,大家似乎對於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哩……」

    陰姥姥還是冷冷地說道:「事實就是事實,老婆子既然說了,對於蛟頭魔人的事並不知情,就是真的不曉得什麼,無論你們滿不滿意,老婆子也沒什麼辦法。」

    西邊裡有個聲音很不耐地說道:「不管你們陰陽和合派現在知不知道你們紫柔宗主弄了這麼個蛟頭妖怪來,現在我們只問你們,對於你們派裡召來了如此一個妖怪,你們打算怎麼辦?總要給個交待吧?」

    這個說話的人,黑頭巾束髮,銅亮的甲冑披身,雖然沒有金甲戰神宗的戰甲那般耀人眼目,但是沉光內斂,卻也令人心驚。

    他的眼睛極亮,大鼻大嘴,滿腮密密的鬍子,看起來就是個粗線條的人物。

    尤其最顯眼的,是他斜背著一個極為巨大的圓盾,鋼鐵的邊緣宛如火焰般放出尖尖地刀鋒,整個盾身看起來就像個正在放射光芒的大太陽。而且色澤呈現出有點沉鬱的暗藍色澤,讓人看了有種說不出的壓力。

    他身後還有五位穿著打扮和他一模一樣的大漢,唯一不同的,就是背後所背著的盾牌,有的比較小,有的是雙盾,有的是骨盾,還有一個是皮盾,一個是木盾,其種類之繁多,實在讓人有點驚訝。

    從他們一式都背著盾牌的特色來看,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就是西方真人界,盛名不遜戰具宗的奇盾門。

    說話的那人,正是奇盾門當家門主,萬不破。

    聽說奇盾門素以防衛堅固,滴水不露著稱,即使是攻擊極強的戰具宗,對於專擅防守的奇盾門,也不敢輕言啟戰。

    陰姥姥抬眼望了望萬不破宗主,反問似地說道:「依你說,本宗應該要怎麼交待?」

    奇盾門的萬不破宗主還沒說話,南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細細的聲音:「陰姥姥有誠意的話,就該公開貴宗的所有法訣,讓大家一起研究研究,說不定能夠從裡面找出一些對付蛟頭魔人的方法。」

    這個說話的人,是個身材適中,但是油頭粉面,明明是個男性,卻偏偏學女子那般地薄施著一層香粉,雙唇也是輕塗胭脂,雖然也是綵衣粉帶,長袍及地,但是他那極為姣好的面貌,女性般的化妝,卻讓人有一種女扮男裝的怪異感覺。

    可是每個人都知道他不是女扮男裝,而是貨真價實的男性。

    這種很不協調的感覺混合在一起,就讓人興起一種極為明顯的彆扭。

    普天之下,會讓人有這種感覺的,只有一個專好男風的龍陽派了。

    而這位說話的人,當然就是龍陽派功力和外表都最拔萃娟秀的俏郎宗主。

    ※※※

    龍陽派的主要法訣,聽說有一部份是從陰陽和合派的法訣中遺落而得,所以龍陽派的宗主俏郎,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功法要訣公開的要求,倒也並不出人意外。

    陰姥姥聽了俏郎宗主的話,臉色陰沉得更加厲害,只是對著他冷冷地回答道:

    「俏郎宗主,你也是一宗之主,如果有人對貴宗提出這種要求,你會答應嗎?」

    俏郎宗主眨了眨眼,發出一陣格格的笑聲說道:「如果真的有人想明白我們的秘法,我們當然是無任歡迎了,要說公開法訣,只要大家有興趣,本派是絕對不藏私,一定同時研究的……」

    陰姥姥這才發現,自己真是說錯話了。

    之前的問題,問誰都可以,就是問到了這個龍陽派沒有什麼作用。

    龍陽派的法訣,就算是真的公開,會有興趣去「研究」的,恐怕也實在不多的。

    有龍陽之癖的人,早就一開始便加入了龍陽派,又何須另外再來要求他們公開法訣?

    就算是真人界有些人想試試,龍陽派的態度也正如現在俏郎宗主所說的那般,他們都是一律歡迎,來者不拒的。

    所以說實話,因為龍陽派的態度開放,又絕不強人所難,所以雖然他們宗派的主旨意趣,有些人實在無法接受,但是因為他們一向最為隨和,又絕對不秘技自珍,只要有興趣,都可以一起來研究研究,因此他們龍陽派一脈,雖然人數不會很多,派力也不是很強,但是說到和諸宗的關係,反倒要比絕大多數的宗門都來得圓融。

    「陰姥姥,你千萬別認為我會這麼提,是一種侮辱……」俏郎宗王又很有些嚴肅味道地對著陰姥姥說道:「在你們這種情形下,我提的這個作法,應該算是最寬厚的了……」

    「龍陽宗主說得不錯,如果依我們的說法,陰陽和合派,男的降為僕奴,女的當成鼎爐,更別說什麼功法要訣公開了,要的拿去,不要的一把火燒掉……」

    這個人說話的語調帶著很重的腔調,但是語意中的狠辣,卻比腔調更是重上十倍。

    這人頭戴白絨帽,身穿雪綿袍,足踏尖鉤鞋,在鞋尖彎起一個大弧度的倒金鉤,披著一件金繡彎月的白底細毛氅,灰眼瞳,鼻子又尖又直,連唇上兩撇,顎下一撮有點帶著褐色的鬍子,也是彎彎地帶著鉤。

    最顯眼的是,這人腰下那一柄白鞘銀柄,彎如彎月的長長怪刀,整個刀鞘上鑲著一排密密的明鑽,從外表就看得出極有氣勢。

    只是這柄彎刀,不知道是不是彎月刀宗宗主著名的春夢無痕刀。

    春夢無痕刀聽說薄如蟬翼,以這柄刀的貴重厚實,看起來又實在不像。

    這人說話時,是從座位上站起來說的,那柄又長又彎的彎刀,從他腰下直拉出去,遠遠瞧來,簡直就像是他的一條長尾巴。

    這位當然就是八魔中唯一沒有魔字的彎月刀宗,勾尾宗主了。

    據說勾尾宗主是古波斯人,連勾尾這個號,也不知道是他的名還是姓,但是因為他這一柄彎刀,掛在腰下,還真是有點像是個帶勾的長尾,所以倒也是頂好記的。

    雖然他的宗派沒有魔字,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意中聽來,那種魔意殺氣還是完全表露無疑。

    陰姥姥聽了彎月刀宗勾尾宗主說的話,臉色也不由得變了變。

    仁義王這時又呵呵說道:「勾尾宗主,你這個處置,會不會太凶狠了些?」

    勾尾宗王瞇起了眼睛說道:「凶狠?這有什麼?如果覺得這樣不好,不然由丹門的老丸兒門主,每個人送他們一顆喪神丹也成。」

    他的語音方落,西方坐著四位手拿藥鋤的人裡,一位頭戴遮陽笠,身穿防潮採藥衣,佝淒著身子,皮皺個兒小的老頭子就站起來說道:「勾尾宗主別開玩笑了,喪神丹煉製不易,陰陽和合派門下多少人?怎麼能每個人給一顆?」

    丹門,是邪宗裡非常特殊的一個宗門。

    他的地位,很像是正派裡同時被諸宗奉為客座長老的永生駐形宗和錄籍宗。

    丹門專精煉藥之術,藥物之學可稱舉世第一,如果真要找的話,大概也只有正派的永生駐形宗可以和他們一較高下而已。

    邪宗裡的各門,不管是因拚鬥或是因練功,每當有宗派無法處理的怪異症狀時,最後通常都會秘密去找丹門的人,尋求解決。

    也因為這樣,所以邪宗裡通常都不大會有人敢對丹門不利,以免斷了自己在緊急之時,最後的生存希望。

    可是這個丹門,也有個怪習慣,就是每次為人做什麼事,都會要求一些極為奇特的請求,絕對不白工。如果他現在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請你去做,也會把這個請求的權私保留,等到以後想到了再說。

    這也是諸邪宗不大願意去招惹丹門的原因。

    因為誰也不知道,得罪了丹門,下次他會找個什麼樣的角色來對付自己。

    所以丹門可以說是邪宗裡一個非常特殊的宗門。

    他的門主老丸兒,聽說脾氣個性,更是古怪無比,令人除非逼到頭,否則絕對不會想要和他接觸。

    勾尾所提到的喪神丹,是只有丹門才有辦法特製出來,專門控制心神的特殊丹藥。名列迷魔五寶之二,僅次於心魔宗宗主攝魂控形魔尊的鎮宗之寶「鎖念磬」。

    老丸兒宗主很直接地就表明了喪神丹不可能一人一顆的意思,不過他在說完之後,叉停了一會,接著便道:「但是為陰姥姥等人,準備個七八顆,卻還是可以的。」

    陰姥姥等人,聽得又驚又怒,實未料到丹門的老丸兒宗主,竟會願意拿出七八顆喪神丹,來給她們服用。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豈不是從今以後,永遠淪為他人的奴隸,無休無止?

    所以陰姥姥也對著老丸兒宗主冷笑說道:「老丸兒宗主,請放心,你無須在我們身上浪費任何喪神丹了。就算是今天陰陽和合派被整個滅了派,我們幾個人也已經決定要和宗派共存亡了。」

    陰姥姥此話一出,立時為會場上帶起了一陣肅殺之氣。

    陰姥姥、陽公公,加上六位清冷仙子閣的人,態度已是擺明了。

    現在,就看邪宗大會的諸派,準備怎麼對付陰陽和合派了。

    吸日奪月派的日月童子,和邪不死派的不死屍王,之前已經和陰陽和合派有了聯盟的協議,這時眼見陰陽和合派已經和大會諸宗鬧僵了,心中正在遲疑著,不曉得該不該站出去力挺陰陽和合派。

    真的要他們去挺陰陽和合派到底嘛,心中又實在不願意同時和幾乎整個真人界為敵。

    但是要完全不理會她們的死活嘛,說不定會讓尋找紫柔她們陰魂的事兒生出其他困難。

    日月童子和不死屍王,雙目中游移不定,一下子也不曉得該不該表態支持陰陽和合派。

    如果按四派合盟的意思,當然是應該立刻表明自己支持陰陽和合派的立場,可是現在大會眾怒之勢已成,即使是日月童子和不死屍王,都很不願意變成眾派對付的對象。

    尤其最糟糕的是,之前四派是以九幽鬼靈派的鬼符宗主為首,偏偏直到現在,那個九幽宗主還不知道跑到哪兒去鬼混,竟然連一點蹤跡都沒看到。

    連九幽鬼靈派自己內部,也都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六大長老中的五位,除了九鬼姑之外,都在心中又焦急,又奇怪。

    焦急的是,他們的那位寶貝宗主,這個時候,竟然還沒看到一絲人影,連半點蹤跡都沒看到。

    奇怪的是,雖然宗主沒有到場,但是以宗王之前表現出來和陰陽和合派的關係,現在陰陽和合派幾乎已是處於生死立決的關鍵場合,就算是宗主因為什麼事兒,沒法子馬上趕來,九鬼姑也該說說話,表明一下支持陰陽和合派的立場呀!

    為什麼九鬼姑依然陰沉著臉,沒有一點表示?

    難道是因為大會台上宗主們聚集論事,不是宗主的人都不能開口?

    按照真人界的倫理,確實是如此。

    在各派宗主齊聚的場合,宗內的人,確實是不宜在此時發表任何意見的。

    只有宗主,才有這個資格說話。

    但是這個時候的狀況卻又有些不同,他們九幽鬼靈派的宗主並不在場,這種情形下,宗派內的副宗主,或者沒有副宗主的話,第一長老也行,總是可以稍微代表一下宗主來說說話的。

    這是可以被允許的。

    但是為什麼九鬼姑還是陰沉著臉沒有任何表示呢?

    陰風劍王、煞劍追魂、鬼音閻羅、陰靈夫人和紅符法師,彼此都有些迷惑不解地互望著。

    五人雖然心中奇怪,但是身在台上,卻也不好當場說什麼話。

    至於台下的睬睬和盼盼,已是焦急地交絞著雙手了。

    她們當然曉得,必然是宗主去取面具的時候,出什麼差錯了。

    不然宗主怎麼會直到現在,還不露面?

    比較沉不住氣的盼盼,已是忍下住往四下張望了起來。

    「盼盼,你在幹什麼?現在大家都睜著眼看台上,你這麼四面張望,豈不是引人注意?」睬睬拉著盼盼的衣袖說道。

    「我在找宗主呀!他會不會迷路啦?不然怎麼現在還沒有來?」盼盼有點焦急地說道。

    「你別說傻話了,這個大會台就這麼大,怎麼會迷路?」睬睬說道。

    「不然宗主怎麼到現在還沒出現?」盼盼又問道。

    「這個我怎麼知道?想來應該是宗主去取面具的事兒出了什麼差錯。」睬睬推測地說。

    「如果面具沒有找到,那怎麼辦?宗主豈不是就不能現身了?」盼盼很擔心地說道。

    「這個我也不曉得……更想下出真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辦……」睬睬皺著眉頭說。

    盼盼低聲對著睬睬說道:「姊姊,如果宗主真的沒有找到面具,那麼很可能就沒有辦法再當我們的宗主了,如果是這樣,那時我們……是跟著宗主,還是留在派裡?」睬睬聽了盼盼的話,也有些愣了。

    她說的沒錯,如果宗王真的是因為找面具出了問題,無法再以之前的方式出現,那麼要再繼續假扮鬼符的身份,擔任九幽派的宗主,勢必會出現許多不可預知的困難。

    要是真的這樣,宗主不再當她們九幽派的宗主,那麼一向依附在派裡的她們,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睬睬也有點手足無措了。

    就在陰姥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之後,台上的氣氛馬上就變得僵硬。

    彼此衝突的氣勢已是逐漸升高。

    幾乎大部份的宗派都已認定,若要讓陰陽和合派付出代價,是一定要訴諸正面衝突的了。

    在這種情形下,眾邪宗絕對會同時圍剿陰陽和合派的。

    陰陽和合派現在的勢力,雖然已是大不如前,甚至連陰陽十二仙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除非同時齊上,否則還是沒有任何一個宗派,會自告奮勇地先獨自對付陰陽和合派的。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只要仁義王懂得適時請多個宗派同時出手,絕對可以讓陰陽和合派即刻陷入苦戰的。

    陰陽和合派的難處,在於她們現在的立場,想要接不眾多宗派的同時攻擊,勢必有所不能,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叉下能輕言退卻。

    如果她們真的悄悄退走,等到邪宗也和正派那般,形成一股聯合之勢,同時直搗宗派重地的話,那麼陰陽和合派勢必就會沒有容身的地方,同時也會引起門下弟子們的重大傷亡。

    因此陰陽和合派即使明知來參與這一次的邪宗大會,必會遭到各個邪宗同聲指責,但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前來。

    參加邪宗大會的場面固然不好受,但是只要她們撐得下來,就表示她們渡過了這一劫。

    無論結果如何,總也是一種簡單明瞭,一勞永逸,而且不會引起門下太多傷亡的唯一作法。

    所以陰陽和合派現在,可說是終於遇上了唯一的,卻也是最困難的艱辛情勢。

    因此陰姥姥她們雖然心中直往下沉,但是臉上卻依舊堅持地流露出絕不束手待斃的神情。

    就在這個彼此僵持的時候,北邊的廂座裡,突然有個人輕輕咳了一聲,開口打破沉鬱的氣氛說道:「仁義宗主,本齋主有幾句話,不曉得可不可以說上一說?」

    說話的人,穿著一身名貴得宛如全由金絲銀線做成的閃亮袍服,頭戴九珠簾帝王冠,額前冠上鑲著一個差不多有兒童拳頭般大的一顆藍色怪珠子,閃閃地放著特異的藍光,純白虎皮披肩上是六串各式各樣由珍珠、明鑽、瑪瑙、翡翠等璀璨寶石所串成寶光四射的項鏈,連衣服上的每個鈕扣,都是由罕見的藍綠兩色寶石所縫上的,腰問圍著超過兩百顆明鑽連起的皇帝帶,整個人珠光寶氣的程度,強烈的閃亮反光,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這人的身材也是令人咋舌,肥胖程度,幾乎不輸給食魔宗那邊除了金牙宗主之外的任何人。

    如果只看身材的話,說不定還會讓人誤以為是食魔宗的肥傢伙們,跑岔了位置,坐錯了廂座。

    可是眼力稍微再精細一點的修真,就會發現,這個晶光閃閃的胖修真,至少有一個地方,是和食魔宗完全不同。

    那就是他雖然肥,但是渾身上下,修剪整飾得乾乾淨淨,絕對不像食魔宗那些人般,隨時隨地都給人一種油油膩膩的感覺。這個人雖然也胖,但是潔潔白白的,連手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齊齊,絕對讓人聯想不到骯髒。

    尤其是他的長相,也不如食魔宗那樣嚇人和噁心,相反的,笑瞇瞇的眼睛,加上笑瞇瞇的臉蛋,使人覺得,他雖然是個胖子,但也是個長得很好看,保養得很好的眫子。

    然而如果第一次看到他,大概很難猜得出,他竟然就是統馭東方飛虎樓,西方奇鳳閣,南方潛龍塢,總齋卻是在北方藏鯨宮,宗派門下總實力,幾乎在邪宗內無人能及的四方聚寶齋,萬寶兒齋主。

    現在所有的邪宗宗主,修真輩份最長的,當然是心魔宗的心魔尊,魔劍妖宗的妖劍魔主和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三位。

    但是若要講到整個宗派門下的總實力,恐怕還是得以四方聚寶齋最為廣大。

    昕以仁義王一聽到萬寶兒齋主的話,立刻就很客氣地回答道:「齋主太客氣了,有什麼話,請齋王儘管指教。」

    萬寶兒齋主瞇著雙眼,邊用肥白但卻保養得很好的手兒摸著圍在腰間的帝王圍,輕輕地說道:「我們大夥兒這麼圍著陰陽和合派猛逼,搞得她們這麼視死如歸的,總也不大好,仁義宗主足智多謀,是不是有個什麼辦法,又能讓陰陽和合派聽話合作,又能不這麼大傷和氣?」

    仁義王呵呵笑道:「素聞萬寶兒齋主,最喜歡珍寶美女,想來陰陽和合派的這幾位聽說是清冷仙子閣的俏娘子們,讓齋主動了不忍之心啦……」

    萬寶兒齋主還是瞇著雙眼笑道:「美女本來就是世間的珍寶之一,只是真正的美女,實在也是少見得很,能夠讓本齋主看得入眼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在本齋主居住的北方藏鯨宮裡,也不過才收羅了兩百二十四個而已……」

    在場的眾人,聽了萬寶兒齋主的話,都忍不住嚇了一跳。

    才聽他說「少之又少」的話,不料後面就進出來兩百二十四個,還真是讓不知情的人聽得大出意外。

    食魔宗的金牙宗主,忍不住露出油油的金牙,哈哈笑道:「萬寶兒齋王,你可真是替咱們胖子族爭氣呀!本宗主準備美女,是用來吃她們那一身細皮嫩肉的,宗內也不過準備了五六十個皮膚夠細夠嫩,長得也清秀漂亮的女娃娃,怎麼你居然還藏了兩百多個?雖道你也和本宗一樣,喜歡生嫩的皮肉?不然找了這麼多女人作什麼?」

    萬寶兒齋主很不同意地搖了搖頭說道:「金牙宗主,你們把這麼嬌滴滴,細嫩嫩的美女,就這麼吃了,實在是太煞風景了;美麗的女人,就要像美麗的珍寶一樣,觀之玩之,撫之弄之,才是最高的滿足,像你們這麼卡嚓一聲,就把細緻的皮肉咬得血肉淋漓,豈不是暴殄天物?」

    金牙宗王又笑得頰肉亂顫地說道:「這個可沒辦法,我們食魔宗就是喜歡這個味兒,要我們像你那樣,把那些女人像珍寶一樣,又是灌藥,又是塑像地供起來,實在是麻煩至極,還不如把她吃進肚子裡來得痛快……」

    萬寶兒齋主還是搖著頭說道:「真正的美麗是短暫的,真正的完美是瞬間即逝的,生得極為美麗的女人,就這麼任她老去,實在是浪費了造物的神奇,所以本齋主趁著這些美人還活著,美麗得最璀璨時,就把她的血液抽掉,灌以藥劑,把她的內臟從口鼻肛陰中勾吸出來,填塞永不損毀的藥包,然後讓她的美麗能夠永遠保存,使本齋主永遠的收藏賞玩,這才是對美女最崇高敬意的表示,怎麼說麻煩呢?」

    在場的有些修真,這時才駭然明白,原來萬寶兒宗主所謂的收藏,居然是用這種聳人聽聞的方式,俱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震驚。

    尤其是陰陽和合派的那六位清冷閣的仙子們,聽了食魔宗的金牙宗王,和四方聚寶齋萬寶兒齋主的話,幾乎已是忍不住頭皮發麻了起來,姣好的臉上都不由得變了顏色。

    自己等人,要是真的落入這兩個變態的手裡,那真是連死都不得安寧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5
第十五卷 邪宗大會 第三章 諸宗逼位

    這個時候的仁義王,也不曉得是早就知道了萬寶兒齋主怪異至極的收藏,還是心機深沉得不動聲色,倒也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只是依舊很客氣地對著萬寶兒齋主說道:「齋主的意思是怎麼樣呢?」

    萬寶兒齋主瞇瞇的眼睛又在陰陽和合派的六位仙子身上轉來轉去,有點懶懶地說道:「咱們再怎麼說,總也算是邪宗大派,給人些機會是應該的,滅人宗派是不大好的。依本齋主的意思,就是把她們陰陽和合派現在的這八個人,每個人都當成采頭,誰能拿下,誰就取去,等她們這八人都被拿下了,再到她們的陰陽和合派裡去找她們門下和宗派的法訣,誰拿的人就是誰的,誰取的秘笈也屬他的,我想這也就差不多了吧?」

    在座所有的修真,聽了萬寶兒齋主的話,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按照他的這種作法,和滅人宗派,又有什麼不同?

    一般滅人宗派,只要這個宗派主要的力量崩散消減,在真人界不再存在部擒殺,要說到凶狠之處,絕對超過一般的滅派之舉。

    真還虧他面不改色,說得宛如很有大派之風的模樣。

    陰姥姥直到現在,心中的那一絲倖存的念頭,才算是真正的斷絕。

    如果按照萬寶兒齋主這種眾派同圍的作法,陰陽和合派以目前的實力,要想和現場所有的宗派相抗,幾乎可說是絕對無法倖免了。

    「萬寶兒齋主,你這個方法有點兒問題呢……」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在旁邊指了指陰陽和合派的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說道:「齋主的這種分派法,大家豈不是都跑去對付清冷六仙了?那麼留下這個陰姥姥和陽公公,豈不是沒有人要了?」

    萬寶兒齋主還是笑瞇瞇地說道:「怎麼會呢?年輕的本身就是寶,但是老的身上也有不少好玩意兒,陰姥姥和陽公公雖然本身沒有什麼吸引力,但是他們身上可有一些很不錯的寶貝呢……如果你們沒有人上,我四方聚寶齋派人把他們拿下……只不過他們身上的寶貝,可就沒得分嘍……」

    「萬寶兒齋主說得很有道理,我羅剎金剛宗就把陰陽二老包下來吧!」一陣雄渾響亮的語音傳來。

    這個說話的人,身材之高大,實為在場所有修真之最,一般的人,幾乎只有到他腰間而已,觸目之時,心驚已極。

    頭戴金剛箍,身穿北方羅剎皮裝,雖然身材嚇人,即便是坐在那兒,也是差不多有一般人站著那麼高,但是長髮束攏於後,斜眉巨目,鼻挺耳厚,唇紅齒白,看起來其俊秀的程度,實在也不輸給龍陽派的俏郎宗主,只是渾身充滿陽剛氣勁,英姿颯颯,卻與娟細柔弱的俏郎宗主截然不同。

    身後則是坐著七位門下,其中四位當然就是夜溟夜漭夜妲夜姒四大金剛了。

    「金圖羅宗主,你這麼一氣就包走了兩個,可不大公平呢……」阿提蜜斯派的蜜斯宗主吃吃地說道:「陰陽和合派的陽公公雖然老了一點,但是聽說陰陽和合派專擅男女之術,想來他的功力應該還不弱,我們還想拿下他之後,來和我們的「阿提術」較量較量呢……」

    金圖羅宗主臉上絲毫未動,只是點了點頭說道:「行,那陽公公就交給你們阿提蜜斯派了。」

    「金圖羅和密斯宗主,你們怎麼就把陰陽和合派最老的兩個給分走了?」龍陽派的俏郎宗主這時也說了話:「我們對女人沒什麼意思,倒是對陰陽和合派有些什麼寶貝挺有興趣的,想來陰姥姥和陽公公輩份最高,該是有不少好東西吧?」

    「諸位,本宗不搶這第一波,但是若陰陽和合派有人逃離會合,那麼就算是我神遁說這話的人,黑巾蒙面,瞧不著容貌,只露出兩隻黑晶晶的眼珠子,又亮又有也披著寬大的黑袍,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全身沒幾兩肉,以致於那件黑袍披在他身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只見衣袍飄動,幾乎分不清他的身材。

    膽敢放出這種話的人,追躡之術當然是頂尖的了。

    而上天下地神遁宗,就正是遁跡追躡的第一把好手。

    「刑無肉宗主,你說這話,豈不是把我們黑天禽派給落到一邊了嗎?」黑天禽宗主突然也插口說道。

    其他諸派,見到這幾個宗主竟然就開始自己分配了起來,此種落井下石,餓狗搶肉的好事,豈能後人,連忙就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著也要佔一份,現場立時就顯得紛擾了起來,久久爭持不下。

    場中最不好受的,當然要算是陰陽和合派的八人了。

    她們只見到這些邪宗們,彼此爭執著那一派要來對付誰,那一宗要來包占誰,簡直就像是把她們當成了刀下之魚,俎上之肉那般,心中的驚怒絕望,實是無可言喻。

    仁義王眼見眾派齊壓的氣勢已成,便即雙手高舉,對著還在爭說不休的諸邪宗主:「諸位諸位……請先靜一靜……先靜一靜……」

    眾邪宗見仁義王出面說話,便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本王看這個態勢,恐怕還沒商量好誰對付誰,咱們自己可就得先對了起來……

    在此本王倒有個想法……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仁義王環視著周圍眾人說道。

    萬寶兒齋主又瞇著眼睛說道:「仁義宗主有什麼平息紛爭的高見?」

    仁義王見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便即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既然我們這次聚在這兒,就是想要對付蛟頭魔人,陰陽和合派雖然必須要為他們召喚來這麼一個魔物負責,但是不管怎麼說,蛟頭魔人總也是她們陰陽和合派召來的,舉世之間,要說對蛟頭魔人最為瞭解的,恐怕還是非她們陰陽和合派莫屬了,諸位認為本王說得對不對?」

    七傷派的宗主傷病書生又以一種有氣無力的語音說道:「仁義宗主這麼說的意思派,那麼在我們還沒有逮著蛟頭魔人之前,似乎並不宜就這麼地把陰陽和合派給滅派了……因為說不定在我們追剿蛟頭魔人的時候,陰陽和合派還能夠幫我們解決一些問題呢……」

    仁義王言之成理的說詞,立刻就讓眾邪宗們沉默了下來。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王這時以一種細細尖尖的聲音說道:「仁義宗主,既然你已經有了陰陽和合派的處置腹案,怎麼不乾脆一點直說出來?這麼憋著豈不是大家難過嗎?」

    「哈哈哈……小盤環宗主果然不愧是心思精細,本王只是見大家意見紛呈,不好馬上就說……」仁義王又哈哈笑道:「不過既然小盤環宗主眼力高明,一下子就瞧出了本王肚裡有話,那麼本王也就把自己的看法提出來大家參考參考……」

    八殘門的殘破心宗主則是有點不耐地說道:「仁義王,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有什麼話不先提出來,倒讓我們方才一陣好吵……」

    仁義王連忙致歉道:「殘破心宗主說得對,這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說著又望了四周的諸宗一眼,仁義王便又說道:「本王的看法是,既然諸位都認為陰陽和合派也許在未來剿魔的行動中,說不定能夠有些用處,再加上現在要說處置陰陽和合派,也不容易分得讓大家心服,那還不如就先扣著陰陽和合派的這幾個人,等到將來,看到底是誰將蛟魔收服,或者將其擊殺,陰陽和合派就全歸其下,這樣既不用爭得大家傷感情,又每個人都有機會,同時還能夠讓陰陽和合派產生一點贖罪的功用,豈不是一舉數得?」

    仁義王的話一說完,眾邪宗都立時沉默了下來,每位宗主都在仔細地考慮著他說的這個提議。

    從某一個方面來說,眾邪宗們實在也不能不承認,仁義王說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而且仁義王說得一點也沒錯,蛟頭魔人確實是陰陽和合派召來的,所以要說對蛟頭魔人,有最深入瞭解的,照理而言,一定非陰陽和合派莫屬了。

    關於這一點,幾乎沒有一個宗派能夠否認的。

    因此,恐怕也沒有一個宗派敢說,陰陽和合派在未來的剿魔行動中,絕對不會有任何用處的。

    同時,就算是現在大家一起把陰陽和合派給滅了,每個宗派能夠從裡面得到的好處,絕對是沒有多少的。

    可是如果是日後由自己宗派,把蛟頭魔人給制服了的話,不但蛟頭魔人身上的寶貝歸屬自己,連整個陰陽和合派也都可以併入自己宗派之中,那種益處,絕對是遠遠大於現在就把陰陽和合派殲滅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仁義王的這個提議,讓每一個宗派都有最公平的機會。

    各宗派的宗主想到了這裡,心中就不由得活動了起來。

    不用說,吃一口肉,絕對是比不上把整塊肉都帶回去的。

    於是仁義王就這麼地巧妙利用了人性的原始貪慾,讓這一場同圍陰陽和合派的紛爭於無形中被未來的可能美夢給代替了。

    邪不死派的不死屍王,和吸日奪月派的日月童子,心中聽了仁義王的這個提議,正中下懷,如此一來,下但不影響他們的計劃,同時又可以有最大的機會制服蛟頭魔人,因此立即互相對望了一眼,同時說道:「仁義宗主的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決定全力支持。」

    其他各宗,見到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已經表態,便也紛紛點頭同意仁義王的提意。

    其中只剩下少數幾個宗派還在沉思著。

    仁義王呵呵笑道:「謝謝諸位宗主覺得本王的拙議可行,那麼我們是不是就這麼說定了?」

    「且慢!」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又突然說道:「仁義宗主,在大會定案之前,本宗還有個問題……」

    仁義王依然是笑吟吟地說道:「小盤環宗主盡說無妨。」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還沒說話,另一邊的黑天禽派宗主黑天禽已是沉聲說道:「仁義宗主的這個提議原則上是很不錯,但是卻有三個問題……」

    「黑天禽宗主是說……」仁義王問道。

    「第一,如果擒服蛟頭魔人的,是由幾個宗派同時做到的,那又怎麼辦?」

    黑天禽宗主依然面無表情,以沉沉的語音說道:「第二,在我們剿魔的這次行動期間,仁義宗主又怎麼能夠確定陰陽和合派一定就會和我們合作?如果她們對蛟頭魔人最為瞭解,又怎麼保證她們不會反過來幫著蛟頭魔人對付我們?第三,就算是某一派制住了蛟頭魔人,又怎麼保證陰陽和合派會心甘情願地歸順服從,併入本宗?」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點了點頭說道:「黑天禽宗主說的是,我考慮到的還只有前面兩點而已……」

    仁義王臉色夷然不變,像是早就胸有成竹那般地說道:「小盤環宗主和黑天禽宗王心思細密,提的都是切中入裡的問題……」

    生苗宗的花腳王嘎嘎地笑道:「你們說的第一個問題,依本王看就根本不是個問題,管你們幾個宗派合力?橫豎制服了蛟頭魔人,連陰陽和合派也是你們的,要怎麼分也是你們的事,這也要問?」

    小盤環宗主沉下了小臉說道:「花腳王這麼行,那麼後面兩個問題是不是也順便請花腳王說明一下該怎麼解決?」

    花腳王粗聲粗氣地說道:「還怎麼辦?每個人喂顆丹門的喪神丹不就解決了?」

    黑天禽宗主聽了花腳王的回答,很不客氣的說道:「花腳王,你可能是沒弄清楚,要是陰陽和合派肯服喪神丹,豈還用說這些?而且喪神丹一服,神志喪失,以主人之命為命,那裡還能夠在剿魔行動中幫到我們什麼?最後還有一點,你也要明白,喪神丹是丹門所制,只有丹門最明白其禁制與效用,吃了喪神丹之後,是聽你的多,還是聽丹門的老丸兒宗主多?你敢打包票嗎?」

    花腳王聽得愣了愣,他們一向稱雄於南疆,極少涉足其他的三方,確實是沒有想到這麼多。

    不過丹門的老丸兒宗主,聽了刑無肉的質疑,則是呵呵笑道:「黑天禽宗主可別誤會了,喪神丹的主人,當然是施藥的人啦……怎麼會是老丸兒呢……」

    黑天禽宗主對著老丸兒門主拱了拱手說道:「老丸兒門主,本宗提這個,可不是針對門主而發,只是門主對於求助之人,通常是錙銖必較的,這次竟會沒有什麼條件就願意提供陰陽和合派在場八人每人一顆喪神丹,實在讓本宗有些不放心呢……」

    眾人聽了黑天禽的話,也不由得同時在心裡浮起了相同的疑問。

    一向以小氣聞名的老丸兒門主,突然變得這般大方,這裡面實在很難說沒有什麼問題。

    老丸兒還是一副黑天禽宗主實在是多慮了的模樣,直搖著頭說道:「黑天禽宗主,你實在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則是對著之前的仁義王說道:「仁義宗主,對於小盤環和黑天禽宗主的問題,不知道仁義宗主有沒有什麼解決之道?」

    仁義王對著勾尾宗主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黑天禽宗主問的第一個問題,花腳宗主算是解答了,說實話,不管制服蛟頭魔人的有多少個宗派,得到的好處,要怎麼去分,實在不是我們能夠過問的事。至於第二個問題,怎麼能夠保證她們合作?這一點我待會兒再回答。第三個問題,制服了蛟頭魔人,陰陽和合派會不會真心臣服?這個請大家放心,因為蛟頭魔人身上有個法寶,不怕陰陽和合派的人不聽話。」

    黑天禽宗主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仁義宗主指的是……」

    「黑天禽宗主可能有聽你們黑天三子回報過了……」仁義王停了一會兒:

    「可能有些修真們不大明了,在蛟頭魔人身上有個寶貝,叫作黑絲攝魂蠱,不曉得諸位宗主有沒有聽過?」

    「黑絲攝魂蠱?」小盤環宗主想了想說道:「仁義宗主是說三大神蠱裡的黑絲攝魂蠱嗎?」

    仁義王點了點頭:「小盤環宗主不愧是見多識廣,一猜就中。」

    小盤環宗主搖了搖頭:「三大神蠱之名,誰不曉得?」

    「如果大家都聽過黑絲攝魂蠱之名,那就無須本王多做解釋了……」仁義王點了點頭說道:「黑絲攝魂蠱向來就以控攝心魂著稱,如果能夠控制蛟頭魔人,那麼又何愁陰陽和合派心有不服?所以這是大家無須擔心的……」

    大部份的宗派,都聽說過蛟頭魔人的種胎之戰,但是並非每個人都清楚其中所發生的經過,因此當仁義王說出這點時,有些宗主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忍不住在暗中怦然心動。

    如果仁義王所說的,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又何止陰陽和合派無法反抗?

    只要能夠制服蛟頭魔人,豈下是就可以派它去對付任何宗門?

    更妙的是,一旦這個宗派被它所鎮壓住,憑著它身上三大神蠱之一的黑絲攝魂蠱,甚至可以讓整個宗派喪失反抗的能力。

    想到這一點特別的好處,所有在場的宗主們,都不禁在心中產生了一種無法抑制的貪念。

    真要是如此的話,那麼光是一個蛟頭魔人,說不定就能在它身上產生難以估計的好處。

    想到這裡,所有的宗主們,都在暗地裡打著自己的算盤。

    「仁義宗主,這一點我們已經瞭解了。」殺魔宗的宗主殺讀先生這時也對著仁義王說道:「那麼關於小盤環宗主他們問的第二個問題呢?」

    彎月刀宗的勾尾宗主,也同意地點了點頭道:「沒錯,仁義宗主又怎麼能夠確定在咱搜捕蛟頭魔人之時,陰陽和合派會乖乖地合作,不亂搞什麼花樣?」

    仁義王還沒回答,突然就有個聲音從大會台的後方傳來:「這一點,大概還是由本人來回答吧!」

    眾人順著話音回頭一望,就見到了一群七八個人,從會台下走了上來。

    帶頭的那位,是個臉型瘦削,兩眼像魚般地有些突出,顯得他的臉型更加地瘦長。

    唇上蓄著兩撇黑亮的長胡,看來倒頗有幾許飄雅的氣質。

    他身材高大的程度也是使人大吃一驚,雖然沒有修習金剛神術的羅剎金剛宗那般地超過一般人的想像,但是相差恐怕也是很有限的。

    尤其是在他穿著代表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身後,披著一襲雖然看起來就覺得極為柔軟,但是卻也一眼即知必定非常厚重的暗青色披風。

    此人的披風,上繡一條青鱗閃亮的露牙巨龍,繡工很精緻而又令人驚訝地外浮在披風的表面上,看起來簡直就像真有一條青色的活龍附在那件披風上一般,隨著披風的飄動,光線照在上頭,青芒滾繞,極為絢麗。

    尤其他這件披風,披覆的範圍,從後面直蓋到前面,把這人整個左半邊都包覆住,看起來有點像是斜披著那般,讓他已是極為高大的身形,更顯得宛如高山一樣,給人的感覺幾乎不輸給羅剎金剛宗的巨人們。而且披風上的那條青龍,鱗鱗的龍頭,恰恰就像是搭放在他的左臂之上,更是顯得威風凜凜。

    這人也許不像現場的那些宗主般地有名,但是那些宗主們卻都是見多識廣之輩,每個人俱皆認得出來,這位說話的帶頭修真,正是陰陽和合派極有勢力的十二陰陽仙之首,孽龍化形。

    這位孽龍化形,應該算是陰陽和合派的陰陽十二仙中,最為神秘的一位修真了。

    聽說他身形相貌,俱皆變化多端,幾乎沒有人知道怎樣的面目才是他真正的本來面貌,因此才號「孽龍化形」。

    在場無論是台上的宗主們,或是台下的修真們能夠認出這人就是「孽龍化形」,實是因為這人身上所披著的那條在真人界名列十大護身寶衣的「青龍披」。

    不管孽龍化形在什麼地方,只要他想表明他的身份,通常就把這件幾乎代表他孽龍化形身份的:「青龍披」給披上。

    所以當他以孽龍化形的身份出現時,本來只認得他之前面目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之前所認得的人,竟是陰陽十二仙中的老大,孽龍化形。

    所以除了行蹤一向就極為隱密的幾個宗派不論,若是純以個人的神秘而言,孽龍化形實可算是真人界有數的幾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難測人物之一。

    也正因為現在出現的這位孽龍化形,雖然並不像台上那些宗主那般有名,但是他詭異的行徑,以及並不是有很多人認得他的狀況,竟使得台下觀看的群眾,響起了一陣陣嗡嗡的竊竊私語聲,有的是在問這人是誰,有的則是在解答及說明孽龍化形的特殊行徑。

    在孽龍化形龐巨的身形之後,則是跟著陰陽和合派陰陽十二仙裡,僅存的六仙摘花先生、攀紅夫人、牛肚仙人、瞽楊子、馬娘和鹿娘。

    他們的身上都穿著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有點冷沉沉的,也不曉得是因為感受到現場陰陽和合派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危機,或是另有什麼其他的因素。

    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一見到孽龍化形的「青龍披」,就立刻認出了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沉沉地說道:「本宗還以為是誰要來為我們解惑呢!原來竟是陰陽和合派著名的孽龍長老,只不知道孽龍長老的意思是……」

    孽龍化形瘦長臉上的突魚眼環視了周圍的眾人,對著大家一拱手說道:「真人孽龍化形,見過各位宗主……」

    坐在位子上有一段時間沒說話的妖劍魔主,發出了刺耳的嘎嘎笑聲說道:

    「孽龍,你的青龍披都穿出來了,想來在場的宗主們大約是認得出你來的,就不用太過多禮啦!你方才說要回答我們的問題,是怎麼個說法?」

    孽龍化形對著妖劍魔主點了點頭:「妖劍前輩說得不錯,但是本人在諸位宗主駕前,豈能有失禮儀?」

    他對妖劍魔主說完話,就又對著台上的諸人繼續說道:「本人忝為陰陽和合派的長老,當願意在剿魔的過程中,提供最適合的訊息與協助。」

    殺魔宗的宗主殺讀先生,聽了孽龍化形的話,依舊皺著眉頭說道:「孽龍長老,對於長老極為配合的意願,我們當然是很高興,很歡迎,但是說句不客氣的話,長老再怎麼配合,畢竟也只是貴宗的一位長老而已,似乎還沒有辦法代替整個陰陽和合派的意思吧?」

    陰陽和合派的代理宗主陰姥姥,這時也對著孽龍化形沉聲說道:「孽龍,你再怎麼說,也算是陰陽和合派的一份子,本長老已經表明了本宗絕不束手的立場,你竟敢違背宗派的意思?難道是想叛宗嗎?」

    孽龍化形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先對著殺讀先生說道:「殺讀宗主說得不錯,所以本人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先具有代表陰陽和合派說話的身份才行……」

    說到這裡,孽龍化形叉轉身對著陰姥姥說道:「姥姥,我只是把我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先不用這就說本人是叛宗了吧!再加上你現在也只不過是宗內沒有正式的宗主,因此暫時攝理一下而已,實在說,你也不算是真正的陰陽和合派宗王,因此,你的意思,充其量也只不過就是你自己的意思而已,和本人的情形並沒有什麼兩樣,你說是不是?」

    陰姥姥聽了孽龍化形所說的話:心中驟然大怒,還沒說什麼,在陰姥姥身後的青鸞仙子已搶著說道:「孽龍,陰姥姥雖是代理宗主,但是她總也是我們全派目前的領袖人物,如果她還不能代表我們陰陽和合派的意見,難道你就可以了嗎?」

    孽龍化形臉上那一雙宛如魚般突出的眼珠子,瞟了青鸞仙子一眼,有點冷漠地說道:「雖然我現在不能,但是至少我也代表了和陰姥姥不同看法的本派其他弟子意見……」

    樞稜仙子也在這時開口說道:「孽龍長老,不知道你所謂的「其他弟子」,指的是哪些人?」

    孽龍化形身後的牛肚仙人,這時也挺起了大大的肚子說道:「還哪些人?樞稜你沒看到我們這一大掛人跟在孽龍老大的後面不成?這麼一說豈不是明知故問?」

    清冷六仙子中帶頭的率鶴仙子,清瞿秀麗的臉龐透出一股冷冷的嘲意:「你們?你們這一群人,早就已經和孽龍沆瀣一氣,另存異心了,叉怎麼能代表什麼「其他弟子」的意見?」

    陰陽六仙中的攀紅夫人也冷冷地說道:「率鶴仙子,聽說你們最近終於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堅持,加入了我們陰陽和合派。所以真的算起來,你們可以說是我們的後輩,要論誰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相信我們比你們還有資格呢……」

    串鶴聽了攀紅夫人的話,心中更是火大。

    ※※※

    誰不知道孽龍化形這一幫陰陽十二仙,早就聯合一起,以孽龍化形為首,想要把陰姥姥從代理宗主的位子上擠下來?

    若不是他們這一次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去了一趟九幽鬼靈派,十二仙居然掛了快一半,實力大受損傷,說不定還沒等邪宗大會開始,就會以超過四宮許多的實力強迫陰姥姥讓出代理宗王的位子。

    只是她們也沒料到,這群僅存的陰陽仙,竟然會挑這麼一個節骨眼,出來攪局,使得陰陽和合派還沒開始對付外來的壓力,先就要內哄了起來。

    而且讓她們更傷腦筋的是,孽龍化形和其他陰陽仙所說的話,雖然明知其有牽強之處,但卻又是極難直接指其不對。

    陰姥姥這時則是對著孽龍化形極為嚴肅地說道:「孽龍長老,你要明白,就算是現今我們低首束手,方纔這些邪宗的宗主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到捕獲制服了蛟頭魔人,我們陰陽和合派還是得併入其他的宗門之內,一樣不能存續…

    …這和我們現在就滅派,有什麼不同?既然是這樣,又何不留下一股殉派的骨氣?」

    孽龍化形凸起的魚眼,很明顯地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姥姥,有骨氣地殉派,並不能夠讓陰陽和合派續存,宗派的命脈還是滅亡了。即使是死後到了地下,面見宗派祖師,難道還能因為你是殉派而亡,就比較能夠減輕你斷送宗派命脈的罪過嗎?」

    陰姥姥聽了孽龍化形的說法: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猶豫。

    從某個角度來說,孽龍化形的話,可實在是說得沒有錯。

    只要是宗派滅亡了,即便是她陰姥姥壯烈地殉派而死,難道她就比較有面目去見天上或地下的宗派祖師了嗎?

    顯然不是這樣的。

    殉派只能減輕她宗門在其手裡滅亡的罪惡感,並不能完全消除掉宗派在其手中斷送的事實。

    想到這裡,陰姥姥也不禁對自己這麼堅持的立場,有了一些動搖。

    孽龍化形銳利的眼神,將陰姥姥的表情當然是看在眼裡,於是就又繼續說道:「姥姥,你和其他清冷六仙們願為宗派犧牲的精神,當然是極為令人敬佩,但是現在還沒有到完全絕望的時候,何不留下有用之身,在將來尋找更好的機會?」

    雖然陰姥姥明白孽龍化形之所以會這般地勸說自己,實在是連他也絕對不希望陰陽和合派就這麼地斷滅了,其實並不一定真的是為了宗派著想。

    但是孽龍化形現在所說的話,實在是連陰姥姥也不能不承認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陰姥姥就望了身後的陽公公和清冷六仙一眼,心中真的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時,還沒等陰姥姥拿定個什麼主意,另一旁生苗宗的宗主花腳王,已經有點不耐地說道:「孽龍,你方才說對於我們的問題,可以由你來解答,本王聽了半天,只聽到你們在那兒吵嘴,奸像也沒有聽到什麼解答的線索嘛……」

    仁義王這時還未等孽龍化形有什麼反應,隨即就接著替他回答道:「化腳王請先稍安勿燥,孽龍化形長老既然出面說他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何不耐心一點,看他怎麼處理?」

    花腳王雖然比較少在南邊以外的真人界走動,但是既然他身為南方門下最為眾多的生苗宗宗主,眼力當然也是精敏之至,聽到仁義王在此時這麼一說,也就敏感地察覺到仁義王和陰陽和合派的孽龍化形之間,隱隱像是有著什麼默契。

    「花腳宗主,以及各位其他的宗主們!」孽龍化形轉身對著所有的人說道:

    「相信大家之前也已經看到了,陰姥姥和清冷六仙,是存著和宗派共存亡的念頭,本人花些時間,也是想讓她們打消那種無謂的犧牲念頭。諸位宗主應該也不會希望陰陽和合派真的作出寧死不屈的決定吧?」

    花腳王聽了孽龍化形的回答,也不由得乖乖地閉上了嘴。

    如孽龍化形所說,即便是花腳王,也是不會希望陰陽和合派真的以死相抗的。

    「孽龍長老,如果我們真的如他們所說的束手就擒,又怎麼對得起宗派的骨氣與尊嚴?」陰姥姥考慮了一會兒,就接著說道:「何況方纔你也聽見了,他們還想每個人送我們一顆「喪神丹」呢……真要如此的話,那還不如拚死殉派算了……」

    孽龍化形輕輕搖了搖頭:「姥姥你可能太心急了,所以沒有把話聽清楚。提出這些建議的,只是少數的一兩位宗主而已,根本還沒有到做成大會一致決定的地步,而且方才黑天禽派的黑天禽宗主也表明了並不完全贊成的立場,還對「喪神丹」的效用提出了質疑……」

    陰姥姥皺起了眉頭:「照你這麼說,那是要我們怎麼做,才能讓他們干休?」

    孽龍化形以婉轉的語意,在不知不覺中引領著陰陽和合派諸人的想法:「方纔仁義宗主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大會的希望,只是要我們陰陽和合派在追剿蛟頭魔人的時候,能夠適時地提供他們協助。姥姥請想想,說實話,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太苛刻的條件吧?」

    對於孽龍化形的這個問題,陰姥姥只能夠點頭承認。

    「所以,其實要和邪宗大會坦誠合作,實在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孽龍化形又接著說道:「這裡面只要一個關節能夠互相有了共識,就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陰姥姥很自然地問道:「哪個關節?」

    孽龍化形以眼神往仁義王之處示了示意,然後就接著說道:「大會方面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只要我們能夠讓他們信任我們真的有合作的誠意,就一切沒問題了。」

    「讓他們信任?」陰姥姥還是皺著眉頭說道。

    孽龍化形點了點頭:「是的,方才不是有宗主提出了如何保證我們陰陽和合派在追剿蛟頭魔人的過程中,能夠坦誠合作的疑慮了嗎?我也是在那個時候上到台上來的……」

    陰姥姥又繼續問道:「那你說的解決方式是……」

    孽龍化形深深地望著陰姥姥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找個他們可以信任的人,來領導整個陰陽和合派,那麼也許他們就會比較信任我們了……」

    陰姥姥身後的率鶴仙子,突然淡淡地插口說道:「孽龍你說了半天,原來還是在打著姥姥代理宗主的念頭……」

    孽龍化形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率鶴仙子,你真要這麼說,本人也沒有什麼好辯白的,對於姥姥接任本派代理宗主的事,本人也不否認確是有些不同的意見,但是在此時把本人的這個看法提出來,卻是純粹為了宗派的存續著想,並沒有考慮到什麼個人的因素……會這麼說,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青鸞仙子這時也開口說道:「以我們對你的瞭解,實在很難相信你會這麼大公無私……」

    孽龍化形的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模樣,只是聳了聳肩膀:「六位仙子怎麼認定,本人並不在乎,以目前雙方僵持,幾乎已無退路的情形看來,如果六位仙子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本人一定全力支持。」

    被孽龍化形這麼反過來一說,清冷閣的六位仙子,頓時也就被堵住了嘴。

    在這種情形下,誰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六位仙子當然明白除了孽龍化形所提的這個辦法之外,實在也正如其所說,幾乎已無退路了。

    不管六位清冷仙子再怎麼不喜歡孽龍化形,只要她們還要再爭取任何一絲宗派存續的可能,就必須慎重地考慮孽龍化形現在所說的方式。

    陰姥姥當然也和清冶六仙子一樣,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向就想從她身上搶去代理宗主之位的孽龍化形,會在這一次突然以宗派為重,不去考慮這個原因。

    但是不管怎麼樣,孽龍化形的話卻是值得她們好好想一想的。

    畢竟,陰姥姥就算再願意為宗派捨生,也必須要為整個宗派的延續著想。

    在這麼一個前提之下,到底是誰當代理宗主,似乎也變得比較沒那麼重要了。

    陰姥姥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孽龍長老,你所說的提議,畢竟還是只有你說的而已,這些欲置本派於死地的諸位宗主們,還不知道是不是贊同你的說法呢……」

    這時的仁義王,立即就笑吟吟地回答道:「陰代宗主的話可真的是有些言重了,我們雖然有些怪貴宗擅施魔法,以致招來了蛟頭魔人這樣的妖物,但是還不致於用到置貴派於死地這樣的話吧?」

    仁義王的話雖然是說得很客氣,但是也只能聽聽而已,就光瞧這些邪宗們之前恨不得把陰陽和合派給生吞了的氣勢,要說沒有想將陰陽和合派給弄垮的意圖,實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而已。

    仁義王接著又說道:「至於陰姥姥的疑問,本王倒是認為孽龍長老的建議很不錯。本王雖然對陰代宗主沒有什麼成見,但是說句實話,如果貴派還是由陰代宗主領導,恐怕我們對貴派的信任之心,是會少了那麼一些的。」

    仁義王的這話,等於是間接地表達了如果陰陽和合派是由孽龍化形長老來領導的話,他們是可以接受的意思了。

    訊息透露到這樣,大部份的人幾乎都已能確定,孽龍化形和邪宗大會那幾個王要的宗派,大概早就已經有了一些默契了。

    「仁義宗主——」久未說話的羅剎金剛宗金圖羅宗主,此時在旁開口說話了:「陰陽和合派的孽龍化形和你們有交情,但是和我們可就少接近了。你們可以信任他,我們可就不一定了吧?」

    對於金圖羅宗主的反應,仁義王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那般,呵呵一笑之後就說道:「這倒是無妨,等到我們獵魔之舉開始,大家盡可以熟悉熟悉……在此之前,陰陽和合派如果換了孽龍長老領導,至少有我們邪宗大會的幾個宗派來分擔一些保證的責任,金圖羅宗主有沒有什麼更能保證陰陽和合派願意合作的方法呢?」

    金圖羅聞言,也只好皺了皺俊俏的雙眉,緩緩說道:「既然仁義宗王已經這麼說了,那麼希望陰陽和合派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好……」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從孽龍化形出現在台上開始,一直到眼前,明眼人大概都瞧得出來,這位陰陽和合派的著名長老,應該是已經和這次大會的代表仁義王之間,有了一些關連。

    所以孽龍化形現在的態勢,幾乎是藉著邪宗大會的整個實力,來逼迫陰姥姥把宗主之位給交出來。

    陰陽和合派未來能不能夠存續先不去說,以目前而言,真正有最直接利益的,下是各派的宗主,而是這位突然出現的孽龍化形長老了。

    這種情形,看在一些宗主們的眼裡,當然有些不舒服。

    畢竟和孽龍化形有關連的,是主會的那幾個宗派,和其他的宗主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此羅剎金剛宗的金圖羅,才會提出了這麼一個提醒。

    但是仁義王的反問方式,確實也讓金圖羅宗主很難回答。

    雖然他和陰陽和合派的那位孽龍化形不熟,但是和陰姥姥她們也一樣陌生。

    要說他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式讓陰陽和合派順服,金圖羅宗主可實在沒有什麼好方法。

    既然他已經從仁義王的口中,確認了他們願意負起讓陰陽和合派坦誠合作的承諾,金圖羅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

    雖然仁義王的話能夠相信多少,以及將陰陽和合派的代宗主,換上一個和他們暗通訊息的孽龍化形,都讓金圖羅有一種難以信任的感覺,但是以目前而言,確實是唯一可行的方式。

    經過了仁義王的說明,他也不願意陰陽和合派現在就被滅宗了。

    不過像金圖羅這種還無法完全相信的各派宗主,也都各自暗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既然陰姥姥這麼強烈地表示了不願意屈服的意思,要說就這麼放過陰陽和合派,並且期望她以後會坦誠合作,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的。

    換個比較能控制的人來掌握陰陽和合派,確實是比較能讓人安心一些的,儘管這個人其實很有可能就是大會那幾個主辦宗派的人。

    橫豎現在的基本原則已經確定了。只要能夠制服蛟頭魔人,孽龍化形還是得把陰陽和合派交出來,而且再加上他們在此時公開的承諾,和在手裡的蛟頭魔人,也不怕他們翻出手掌心外面去。

    所以說來說去,陰陽和合派就算是換了孽龍化形做代宗主,也只不過是暫時將陰陽和合派交給他保管而已。

    所以,除了他們這些宗主們實在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這個因素之外,換孽龍化形作代宗主,總算還是一件眾宗主們比較可以接受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們「覺得」陰陽和合派確實已經是坦誠合作的這件事,本來就沒有什麼很明確的標準,說實在話,他們在任何時候想要翻案,都是沒人會說不對的。

    就這樣,從大會主辦的代表仁義王開始說話起,便巧妙地利用了蛟頭魔人自己本身強大力量的誘因,和許多陷落在其處的寶物,使得各派的宗主,不得不受其利誘,而將每個人的主張,都轉到了擒服蛟頭魔人這麼一個比較統一的方向。

    然後再技巧地運用了這麼一股意見已經比較統合的力量,同時向很明顯已經陷於勢單力孤困境的陰陽和合派施以壓力,使她們除了殉派以亡之外,幾乎已無其他的選擇。

    然後再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派出早就已經有篡代宗主之意的孽龍化形,讓陰陽和合派不得不接受。

    仁義王在這一連串的思維誘導下,其實所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有其用意,確實不傀是屬於老謀深算的人。

    當然,孽龍化形的表現也是不遑多讓,從他正氣凜然地以宗派的延續大責,先穩住陰陽和合派上下如一的死抗之心,然後再婉轉地指出了延續宗脈的一線契機,使得陰姥姥等人即便不願意,也下得下仔細考慮將宗主之位交由孽龍化形來取代的這種可能。

    現場的各派宗王們,也都是眼力精敏的老修,對於仁義王和孽龍化形這樣的手段,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可是他現在所用的方式,真正讓人警惕的是,就算你明白了他的用心,在目前這種壓勢已成的情形下,卻也無法不接受這唯一比較可行的方式。

    對於各派的宗主而言,這看起來像是唯一可行的方式,既未影響到他們什麼,又能夠讓陰陽和合派乖乖聽話,雖然看出了仁義王和孽龍化形的手段方式,倒也沒有什麼理由好堅持反對的。

    仁義王等了一會兒,見在場的宗主們,都沒有什麼特別反對的意思,便即說道:「如果各位宗主們覺得孽龍長老所說的這個提議,還算是可以接受的話,那麼我們就這麼辦吧!」

    侏魔宗的小盤環此時又插口說道:「仁義宗主,陰陽和合派的這位孽龍長老所提的這個方式,大體上應該還是可以接受的,只不過……」

    仁義王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還是很客氣地說道:「小盤環宗主有什麼顧忌請盡說無妨。」

    「本宗的意思是,孽龍長老看起來像是和你們有點關係,但是和有些宗派就比較少親近了,例如我們侏魔宗就是。如果他坐了了陰陽和合派宗主之位,有什麼關鍵訊息,專和你們幾個主辦大會的宗派通知,卻不告訴我們這些其它的宗派,那我們豈不是就得在日後吃上了暗虧嗎?」小盤環宗主精亮的目光直望著仁義王說道。

    仁義王聞言之後,呵呵笑道:「小盤環宗主連我們也不放心?哈哈,既然大家都有心要擒捉蛟頭魔人,又怎麼會有什麼消息不盡心告知各位呢?」

    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也在這時哼了一聲說道:「仁義王!這些打哈哈的話少說一些吧!以本宗而言,就很難不想到小盤環說的這個可能。」

    仁義王依舊是那一副半點不生氣的模樣,只是對著小盤環宗主和黃金戰主笑道:「方纔我們不是也說了嗎?既然是要找個願意配合的人來帶領管制陰陽和合派,當然得要大家都相信才行,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要考慮的,當然也是本王關心的,所以還是請孽龍長老來說說他的意思吧……」

    孽龍長老瘦削的臉上,那兩個魚目般的眼珠子定定地環視了一圈,便即對著諸位宗主很誠懇地說道:「如果本人真的承蒙諸位宗主們惠意,要本人接任陰陽和合派代理宗主之位的話,本人一定誠心誠意地協助諸位宗主擒捕蛟頭魔人。如果在這一段期間,有哪一位宗主認為本人不夠坦誠合作,而且本人又不能解釋得讓諸位宗主滿意,本人可以立即撤換下來,再找個能讓諸位宗主滿意的人選。」

    經過孽龍化形這麼具有誠意地一說,在場的眾人,倒也沒有什麼其它的話好說了。

    這意思並不是說他們如此就相信了孽龍化形的誠意,而是以目前而言,除了他這位孽龍長老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更為恰當的人選了。

    而且要另外找個人接任宗主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這人必須是他們陰陽和合派本來的人之外,他自己本身的修為威望,也必須有個最基本的程度,否則別說他們這些派外之人,恐怕連他們陰陽和合派自己裡面都擺不平了。

    但是孽龍化形這段話的意思,就是很明白地表示他如果接任陰陽和合派的宗主,就必定要讓每位宗主都滿意,否則就下台。

    雖然他們這些宗主們,也知道要找個人來接替孽龍化形的話,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但至少是有了那麼一個誠意的表示了。

    而且說得更實在一點,如果陰陽和合派目前的代理宗主陰姥姥,真的在各宗派的壓力下讓出了宗主的位置,那麼就表示各個宗派的勢力,已經可以進入陰陽和合派之中,這也必定會使得現在陰陽和合派的內部權力結構開始複雜起來,真要覺得孽龍化形沒有存在的必要時,也很難說就不會有更恰當的人選可以接任的。

    孽龍化形現在是最適當的人選,但是日後可不一定還是如此,只要他派的勢力可以介入陰陽和合派之中,那麼陰陽和合派內部的各派較勁動作,恐怕就難以避免。

    日後的情形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難說得準。

    ※※※

    場中的各派宗主們,當然明白這裡面代表的意思,所以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反對意見,孽龍化形既然已是作出這樣的承諾,各派的宗主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仁義王見大家現在總算沒有了什麼其它的意見,便即對著陰姥姥等眾人說道:「現在我們覺得孽龍長老方才提出來的方式,在場的諸位宗主勉強還可以接受,所以如果貴派真的不希望現在就落得舉派盡滅的結果,倒是不妨考慮考慮孽龍長老的提議,陰姥姥提早退位休息,換另外一個人來帶領貴派。」

    清冷六仙中的率鶴仙子,心中也明白孽龍化形其實就是要藉此時機,把陰姥姥拉下宗主之位,只是在這種情形下,要想陰陽和合派能稍有喘息之機,還真是不得不接受這種要脅,因此雖然她明明知道很難有什麼改變,但是心裡就是有口氣順不下去,於是便忍不住冷冷地對著孽龍化形說道:「孽龍長老好厲害的手段,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一手,真是想不將宗主之位讓賢都不成……」

    孽龍化形聽了率鶴仙子明顯帶著不滿的話語,只是對著她笑笑說道:「率鶴仙子,本人明白你們六位都很不願意本派的宗主,由本人來接任,但是現在的時勢非常,恐怕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也沒有什麼其它的方式可以讓本派渡過眼前的危機了……」

    率鶴仙子旁邊的青鸞仙子,則是眼中露出倔強的神色說道:「與其厚顏殘喘,屈辱地存活,倒還不如有骨氣地殉派來得乾脆!」

    孽龍化形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青鸞仙子畢竟加入我們派中不久,很多想法還是只局限在個人的意氣上……」

    青鸞仙子聽了孽龍化形的話,立即就杏眼圓睜地說道:「孽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孽龍化形微微笑道:「青鸞仙子先別動氣,如果以仙子個人的感覺與觀念,當然會有這種厲烈的想法,誰也不能說你不對……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所有決定,都會直接影響到派內所有人,甚至整個宗派存續的宗主之時,就不能只以你個人感覺的好惡來處理所有的事兒了。因為你個人可以決定你自己的生死,並不干涉到其它人,可是如果你的決定,等於就是派中所有弟子們生死存亡的決定時,就必須有更全面的考量,不能只以你個人的意思為意思。如果你真的這麼作,只代表了你必定是一位衝動昏庸的領導者而已。」

    率鶴仙子這時也很不滿地說道:「你說得好像咱們是什麼正派宗門一樣,哪裡還是邪宗的一份子?」

    「不,率鶴仙子你這麼說就更不對了。」孽龍化形雖然臉上還是微笑依舊,但是對自己意見的堅持顯然也還是依舊:「身為宗主,就必須有為整個宗派設想的能力和認知,思慮也不能僅以自己的利害作為考量的首要條件,違背了這個原則,不管是正派邪宗,都不能叫做一個好的宗主。正邪之分本來就很主觀,大概的區分也只在行事風格和一些法訣的差異而已,可是一個領袖做得好不好,放在哪裡也都一樣的,就像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那般,絕對不會因為正派邪宗而有什麼差異的。如果率鶴仙子不信,可以問問陰姥姥我說得對不對……」

    率鶴仙子還想再說些什麼話,陰姥姥已是歎了口氣,對著率鶴仙子說道:「率鶴,這一點不用再和孽龍長老爭了,他說的確實是沒錯的,當我們決定要以身殉派之時,同樣也決定了派中所有弟子們的生死,就算他們現在躲過了這一劫,但是他們以後浮無所依,又要到哪裡安身修道?在修練之途上有了問題差錯,又有誰能幫他?之前我會同意用這種激烈的方式,是因為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方式可以幫助我們脫離眼前的困境,如今孽龍長老所說的提議,確實能夠讓宗派多出一些喘息的時間,在有所選擇的情形下,為了眾多的弟子們著想,我不能也不忍,就這麼地把他們推上絕境。率鶴,這並不是說我陰姥姥的心性比你高到哪裡去,如果今天你就是可以決定弟子們生死的宗主,面對這樣的情況,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

    陰姥姥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所透出來的沉重無奈,是任何人都可以立刻感受出來的。率鶴仙子聽了之後,像是也明白了陰姥姥話意裡的含義,所以也就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麼了。

    孽龍化形則是對著陰姥姥點頭說道:「陰姥姥不愧是我們陰陽和合派的代表人物,珍惜弟子的胸懷確實讓本人敬佩……」

    陰姥姥苦笑了一下:「孽龍長老太客氣了,看來長老比我老婆子是要更來得清楚如何做一位稱職的宗主了……」

    孽龍化形只是再次地點了點頭,顯然並不反對陰姥姥這樣的說法:「現在的情勢陰姥姥也明白,只有這個方式,才能夠讓本宗渡過這次危機,因此!就請陰姥姥暫時退位吧!也好放下這種壓肩的重擔,休息休息……」

    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在這種情形下,每個人也都明白,我們陰陽和合派等於是向所有的宗派打開了大門,就算是這次能渡過眼前的危機,恐怕日後派內的暗鬥會更趨複雜與激烈,想休息一下,安心修道!又談何容易?」

    孽龍化形像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那般,只是回答說道:「這些都是以後的問題了,現在毋需去為這個擔憂。」

    一旁很少說話的樞稜仙子,這時忽然也開口說道:「姥姥,你真的打算把宗主之位,就這麼讓給孽龍長老嗎?」

    陰姥姥轉頭望了樞稜仙子一眼,知道素來心智機敏的樞稜仙子,會這麼說,必然有她的用意,但是一下子也還抓不到她話中的意思,便即謹慎地問道:「樞稜,情勢已是逼到了頭上,難道你還有什麼其它的辦法?」

    樞稜仙子的容貌,是在清麗中透著一股秀艷,而且臉部的輪廓比一般的束方修真要來得明顯許多,讓人會以為她的出身應該不是在東方真人界。此時她那一雙帶著淡淡褐色的眼眸,正直直地望著陰姥姥,同時隱有含意地說道:「當初我記得沒錯的話,紫柔宗主的惡訊傳到派裡之後,全宗頓失主導,最後還是由陰姥姥以卓於眾人的修為與資歷,才被擁為代理宗主……這期間,若要說本派的術法修練,還是得以姥姥為最高……」

    率鶴仙子清瞿但是依然極為雅美的臉龐,也像是明白了一些樞稜仙子的話中含意般地說道:「樞稜妹子說的沒錯,當初確實是這樣的…:!」

    「所以」樞稜仙子還是對著陰姥姥說道:「就算是姥姥迫於現在的形勢,不得不將宗主之位讓出,來接位的人,無論如何,是不是也應該在修為上有些能夠讓人心服的地方?」

    陰姥姥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樞稜仙子的用意。

    樞稜仙子的這一番話,雖然乍聽起來,好像很有一些道理,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這番也許本來有九分的道理,其實卻只能說剩下五分了。

    在各派齊來的壓力下,陰陽和合派中的人,是不是每個人都心悅誠服地同意,根本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在場虎視耽耽的諸派,願不願意接受這個人,才是最關鍵所在。

    所以樞稜仙子本來很有道理的話,在現在這種情形下,重要性大概只剩下一半了。

    可是陰姥姥心中也很明白,樞稜仙子明知這種微妙轉變,卻依然將這一點提了出來,意思顯然是在另外一層。

    雖然孽龍化形接任陰陽和合派宗主的這個結果,要有什麼改變大概是有些困難,但是如果陰姥姥能夠在修練的功力展現上,表現出比孽龍化形還要高出一兩籌的結果,那麼即便是孽龍化形在這種情形下接任了宗主,也必定會在心中有了極大的顧忌。

    在這樣的結果之後,孽龍化形當然就比較不敢有什麼太過份的行為。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雖然陰姥姥已經交出了宗主之位,但是依舊能夠對孽龍化形產生一種極大的牽制作用,總算能夠在目前這種極其糟糕的狀況中,作出一點彌補。

    在目前這種幾乎毫無機會的狀態下,陰陽和合派的眾人都在心中充滿了憂急與擔心,樞稜仙子還能在這種情形下細心地想到這一點,並且考慮到了這看似沒有什麼必要的舉動,後面所帶來的影響,其思考的靈敏銳利,確實是陰陽和合派其它的眾人所不及的。

    不過既然陰姥姥已經聽出了樞稜仙子的立意,心機深沉的孽龍化形當然也不會被蒙在鼓裡。

    只不過孽龍化形的反應,卻是出乎陰陽和合派眾人的意料之外,他那突出的雙眼只是瞟了一眼樞稜仙子,隨即呵呵笑道:「原來樞稜仙子的意思,是想考較考較本人的功力修為。大概是想讓陰姥姥退位之後,比較有點面子吧……」

    樞稜仙子還沒有回答,在她身後的另一位玲瓏仙子已是搶著說道:「孽龍長老,樞稜妹子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請求,是不是有甚麼其它的意思,我是不曉得,但是就我自己而言,就算是樞稜妹子沒有說,我自己也是會提的…」

    玲瓏仙子是一位個子很嬌小的女郎,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白色袍裙上暈染著一層淡淡水黃的紗衣,看起來在素雅中自有一股清艷,雖然身材是清冷六仙中最嬌小的,但是在一眼望去時,反而是最為惹人注意。

    她的容貌勻稱美麗當然是不在話下,除此之外,她的五官,給人一種極為精細的感覺,就好像是由一位手藝超群的工匠,在一塊白玉上,花了一輩子才精雕細琢出這麼一個精緻極品,絕對是的經得起最嚴格的眼光細細賞看。

    尤其是她那一雙精亮的眼眸,更是透出一股巧麗,讓人一見到她,就會很自然地覺得,她必定是一位心思靈巧而又耐人尋味的女郎。

    對於玲瓏仙子的話,孽龍化形只是轉眼望了她細緻姣好的臉龐一眼,隨即說道:「玲瓏仙子會在這個時候接話,想來是另有一種不一樣的意思了?」、玲瓏仙子點了點頭:「不錯,以前因為我們姊妹們還不算是陰陽和合派正式的一員,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向派裡聽說在加入我們陰陽和合派之前,就以閱歷豐富著名的諸位請益,現在我們姊妹總算也是派裡正式的一員了,偏偏孽龍長老現在即將擔任本派宗主的這件事,看來大約是不可避免了,如果不趁著現在來向孽龍長老請教,等長老真的作了宗主,我們豈不是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玲瓏仙子身旁的清冷仙子,這時也點頭說道:「玲瓏妹子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早就想找個機會來向十二仙之首的孽龍長老請教請教了,聽玲瓏妹子這麼一說,以後還真是不容易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清冷仙子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深藍色的水袖長裙,看起來就宛如才從大海深處撈起那般,有一種透心的涼冷。穿在她的身上,更使得她整個人都散發出那一股沉沉的郁麗。

    她的瞼容也一樣有一種透皙的感覺,尤其是她嘴角帶著的那一絲微笑,可以讓人在一見之下,就好像喝了一口清冷的冰水一般,直入五臟六腑,然後再透心而出,在舒服中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凜然。

    接著,最後一位還沒有說過話的朦朧仙子,也淡淡地在此時說道:「孽龍長老既然已有心接任本派的宗主之位,何不乾脆藉此機會指教一下我們姊妹,除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孽龍長老確實有接任宗主的實力之外,也讓我們姊妹一償想和孽龍長老請益的心願?」

    這位說話的朦朧仙子,身上穿著一襲淡淡地,不是很明顯的水粉色紗籠罩袍,看起來雖然沒有玲瓏仙子那般顯眼,但是瞧久了反而覺得很舒服。

    她的眉目清晰明麗,但是因為身上穿著的是淺色的紗袍,因此更襯出她皮膚有一股淡淡的瑩白,乍望而去,就好似有一種瞧不真確的錯覺,可是這種特殊的感覺,不但沒有任何不好的感受,反而還更加添了她綽約的風姿。

    朦朧仙子說的這段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幫孽龍化形省事,但是實際上卻暗含著極為厲害的話意。

    按照她的說法,是要孽龍化形接下她們清冷六仙的挑戰,也好讓人瞧瞧他孽龍化形確實有接任宗主的實力。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孽龍化形接不下來,豈不是就表示他沒有資格接任宗主了?

    清冷六仙子,雖然一向都在陰陽和合派的北霜宮清冷仙子閣裡修練,但是她們本身原來就是和陰陽十二仙一樣,是真人界很有名氣的散修。

    不論清冷六仙齊上也好,輪戰也罷,能夠接得下來,就已不是一般人物能夠做得到了,更何況還要勝過她們六人?

    所以朦朧仙子所說的這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麼,但是其中卻隱含著極為厲害的刁難。

    本來清冷六仙子裡其它的五位,心中也不認為這話能產生甚麼效用。

    以孽龍化形心機的深沉,大約也是誆他不了的,頂多只能臊臊他的臉皮罷了。

    然而孽龍化形的反應,卻是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本來極為老練的孽龍化形,就好像在突然之間,沒有聽懂朦朧仙子話裡的含意那般上見也對著她微笑說道:

    「各位仙子們考慮得倒也很有些道理,不論現在的情形如何,本人既然打算要接手陰姥姥的由不主位置,沒有拿出一些玩意兒讓人瞧瞧,倒也確實有那麼一點不能服眾的顧慮。」

    陰陽和合派的清冷六仙子,聽了孽龍化形出人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禁同時在心中暗驚。

    她們之所以沒有喜出望外,而是心中駭然,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以孽龍化形的練達,怎麼可能會沒有聽出朦矓仙子話中的隱意?

    而既然他已經明白了清冷六仙所出的刁難,又怎麼會這樣愣著頭地往裡面鑽?

    難道孽龍化形,功力高到可以將她們六人打敗?

    就她們原來對孽龍化形修為程度的瞭解,這實在是很難讓她們相信的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當初在派中尋找接任宗主之時,根本就輪不到陰姥姥了。

    因為就算是陰姥姥自己,恐怕也不敢說能同時接下清冷六仙子的合擊。

    那麼憑孽龍化形自己,為甚麼敢這麼說?

    孽龍化形的這種反應,不但引起了清冷六仙的驚訝,連在場的一些宗主們,都開始注意了起來。

    清冷六仙雖然是散修,但可不是在真人界毫無名氣。六人同擊,如果能夠接得下來,而且還能勝出,必然是宗主級的超級高手才能夠做得到的。

    本來無論台上台下,宗主長老甚或是門下的弟子,都只認為孽龍化形雖然行跡隱密,總也不過就是陰陽和合派的一位長老而已,功力再高,也該是高不過陰姥姥的。

    實未料到在朦朧仙子提出了那麼一個有些近似刁難的暗示之後,孽龍化形居然就這麼一口氣地應承了下來。

    難道這個孽龍化形,功力修為真的已經達到了絲毫不遜於在座那些宗主們的深厚程度?

    如果真是這樣,顯然之前所預想的狀況,就必須立刻改變了。

    就在台上台下,無數只驚異中帶著不解的眼光開始重新審視孽龍化形之際,只見他依舊很自然地望了望清冷六仙子一會兒,然後以一種很輕鬆的語氣對著六人說道:「本人知道諸位仙子對於本人會這就答應六位相試的要求,心裡也許有些懷疑,等會兒咱們開始試手時,說不定還會有些狀況更是讓諸位意外的,所以本人在此有幾點得先跟諸位說清楚……」

    清冷六仙子聽孽龍化形這麼一說,還以為其實孽龍化形骨子裡還是有些花樣的,不由得都在暗中鬆了口氣,認為總算沒有甚麼太過詭異的情形發生。

    不料孽龍化形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不是她們想的那麼回事。

    「以前陰姥姥接任派中宗主之時,本人雖然不怎麼服氣,但卻也沒有起而代之,實是因為當時本人另有要事纏身,另一方面本人也明白,若想勝過陰姥姥,光憑陰陽和合派的功訣術法,本人還是沒有甚麼把握的,必定會用上一些本人之前所修的他派秘術才能做得到。因此就算本人能夠贏過陰姥姥,這一點也必定會一讓人有話可說的。」

    孽龍化形的語音還是不疾不徐地說道:「所以,如果六位真的想伸量伸量本人,心裡可得先有個底兒,本人的功訣,有些可不是陰陽和合派的。這對像本人這樣帶藝入門的人來說,應該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朦矓仙子聽孽龍化形話中只是做了這樣的提醒,並沒有甚麼其它的花樣,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孽龍長老太客氣了,我們六姊妹也是帶藝入門,陰陽和合派的功訣懂得比長老還少,請教之時也會以其它的術法為主的……」

    「這樣就好,那麼六位可以開始了,」孽龍化形突然走到了大會台的中央位置,轉身對著清冷六仙說道:「六位仙子,那一位先來?」

    清冷六仙彼此互相望了一眼,終於明白孽龍化形真的接受了朦朧仙子的刁難。

    率鶴仙子第一個從陰陽和合派的廂座裡走了出來,同時回中依舊對著孽龍化形說道:「看來我們姊妹之前一直錯估了孽龍長老的功力程度,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大敢相信,所以還是由我先來向孽龍長老請教吧……」

    孽龍化形的臉上沒有甚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率鶴仙子客氣了,本人一向不太喜歡過於招搖,除非真有必要,不然本人一向都是很低調的。」

    在場所有的人,不論是台上或是台下,見到邪宗大會開始以來,第一場比鬥馬上就要開始,不由得都全神貫注了起來。

    這第一場的互鬥,本來大家的預測,大概會由不知道哪一派首先發難,攻擊陰陽和合派所揭開,而且說不定一開始就會是一場同時引動的大混戰。

    實未料到,最後居然會是由陰陽和合派自己的人和自己的人先開始。

    而且這裡面,還牽涉到要取陰姥姥而代之的孽龍化形,身上所顯現出有點令人難料的神秘。

    因此,現在無論是甚麼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台上同時站在中央空處的兩人身上,睜大了眼睛,想瞧瞧這二人究竟有些甚麼功力。

    其中特別是令人意外的孽龍化形,更是聚集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現場突然像是這些密密的人們都消失不見了那般,靜悄悄地只剩下微風輕飄的颯颯聲響。

    率鶴仙子身上穿著的,當然還是她原先的黑色長袍,本來陰陽和合派是有自己的代表服飾陰陽袍,青黑為底,淡黃色的線纏收邊,勾勒出胸肩的曲線,領口靠胸處有個小小的陰陽太極圖。

    這樣的制袍,陰陽和合派因為清冷六仙加入的過於匆促,來不及備服,所以台下的陰陽和合派弟子不論,如果光看台上,在孽龍化形還沒有帶著陰陽六仙出現之前,其實只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是披上了這件代表陰陽和合派的陰陽袍而已。

    孽龍化形的體型,可說是少有的高大,再加上那一襲微微而動的青龍披,發出啪啪的輕響,還沒有動手,已是透出一種極為強大的壓力。

    率鶴仙子雖然臉容體型,都是瘦瘦長長的,但是此時卻也散發出一股健勁之氣,在孽龍化形的壓力下茁茁而出。

    「既然率鶴仙子有意試手,」孽龍化形外在氣勢雖已布起,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甚麼特別的改變:「那就請仙子出招吧…」

    率鶴仙子從站到孽龍化形的面前開始,就感受到有股隱然的壓力透體罩來,心中立時驚覺孽龍化形的功力,真的已達到了還未出手,氣勢已先如形鎖來的程度,不由得立即提起氣機,外放而抗。

    體外的壓力宛如有形,而且還在迅速增加,越來越重,就算是孽龍化形沒有說這句話,率鶴仙子恐怕也會被逼得不得不出手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0:46
第十五卷 邪宗大會 第四章 龍主現形

    率鶴仙子的身形,突然左旋而起,斂袍側身,服擺袖尾啪啪輕響,整個身子往左竄起,在空中劃起一條優美無比的弧度,閃然落向了孽龍化形的位置。

    當率鶴仙子掠起於空中的時候,在場的人,雙眼都緊跟而起,卻突然發現,率鶴仙子的身形,在雙腳離地的那一剎那,陡地出現了變化。

    她整個瘦長的身體,在進入空中的那一瞬間,突然就像是起了一種質性上的變化那般,霎眼化成了一隻大鳥般的黑影。

    雙袖如翅,瘦體如軀,所有盯著率鶴仙子的人,都覺得她再也不像是原來的率鶴仙子,其變化之快速與怪異,實令觀望的眾人心中陡地嚇了一跳。

    率鶴仙子以旋身而動,化開了孽龍化形正面壓來的無形沉力,一進入空中,立即雙臂開展,唰然自袖中挽手現出了兩支一黑一白的細柄尖頭鶴嘴鋤,澎湃的氣機透臂而出,鋤尖破風,帶起了一聲又響又亮的長音,乍聽之下,簡直就像清越的鶴唳長鳴。

    率鶴仙子宛如一隻大鳥般地滑到了孽龍化氣的頭頂上方,黑白雙鋤同時一鋤他的天靈蓋,一鋤他的胸口,氣機崩化七百一十三層,雙向合擊,一式就蘊含了超過一千重的變化,威勢之強,確實不傀是真人界有名的散修。

    「好個「縱鶴擒龍術」!」

    「率鶴擒孽龍,率鶴仙子的這一招就博了個好采頭……」

    「率鶴這一鋤,劈力加上衝力,威勢至少增加了六七倍,確實是不可小視。」

    台下一些見識比較廣博的修真,已是暗暗在下面和同伴或說明或評論了起來。

    孽龍化形望定率鶴仙子在空中宛如化鶴而飛的身形,不但不躲避,反而反衝而上,青龍披唰然而起,鱗鱗的青龍頓時就像是活了過來那般,帶著裂裂的巨響,就朝著率鶴仙子,連人帶鋤兜了過去。

    就在孽龍化形抖旋披風的那一瞬間,在場的眾人,就叉見到了一種難得看到的奇特現象。

    孽龍化形巨大的身形之外,突然之間,披風上的那條鱗鱗青龍,居然就像是陡地活轉,脫離了披風那般,開始繞著孽龍化形的身形環環飛旋,龍身滾動間,閃閃青芒順體流轉,其景象之奇麗,實在是罕見至極。

    「老天,怎麼有條活青龍繞著孽龍化形飛轉?」

    「青龍披,青龍披,這是青龍披……」

    「十大寶衣的青龍披,威勢確實令人驚訝……」

    「娘的,這種怪象可實在是少見……」

    率鶴仙子和孽龍化形的動作,都是極其快速,前面率鶴仙子一式「縱鶴擒龍術」

    的讚歎還沒有結束,後面驚呼青龍披青龍繞身現形的駭叫已是接著出現。

    率鶴仙子左右各七百一十三層的鋤力,一鋤進青龍披上宛如離披而起的青龍身上,鱗動的龍身旋滾間,七百一十三重勁力,竟然立即從青色的龍身之上側滑而過,讓率鶴仙子馬上感覺到氣機崩斜,簡直就像鋤在滑不溜丟的泥鰍身上那般。

    率鶴仙子馬上就發現自己這一波的攻擊,已經在孽龍化形身上十大寶衣之一的青龍披防護力量化解下,喪失了該有的效果。

    率鶴仙子不待自己的力道用實,雙鋤反抽,兩臂同時外撤,因為勁力的轉變過於迅速,幾乎看不清楚她雙臂的動作,突然就發現率鶴仙子整個如鳥展翅的身形,噗啦啦地往後飛揚了起來。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隻巨鶴,在下衝猛啄目標之際,突地振翅逆飛起來那般,衣袖帶風聲噗噗裂裂亂響成一片。

    很顯然地,率鶴仙子的警覺並沒有料錯,就在她身形整個反撤之時,孽龍化形身上那條飛滾的青龍,居然像是突然探出了青色的龍頭那般,往率鶴仙子原來的位置伸捲而去。

    整個青色的龍身上半部,伸得直直的,不停滾動的鱗動龍身放射出嗤嗤連響,好像在滾動間,連空氣都被這條青龍絞得完全粉碎那般,氣勢之強大,實在有些駭人。率鶴仙子在身形後飛之時,銳利的眼力馬上就注意到,在這條伸捲出來的青色籠身之上,鱗亮滾動的龍身之內,隱隱有許多密密的細細光柱快速地閃動著,她立即就發現這裡面一定另有玄機。

    以這細密快閃的捷速,純粹精亮的程度,率鶴仙子敏感地察覺到,這應該是另一種完全不遜於青龍披的特殊功訣,而不是屬於專以防護作用著稱的青龍披本身的能力。

    率鶴仙子一連三撤,在噗啦噗啦連續的音浪中,身形宛如一隻矯健無比的黑色翻鶴,一翻再翻,幾乎已經讓人完全分不清她的頭腳身形了。

    「咦?弱水三拔鶴?率鶴怎麼這麼怕那只青龍?如此一退再退?」

    「會不會是那只青龍太厲害了?」

    「老弟,你這就有所不知啦,青龍披雖然是十大寶衣之一,但是這十大寶衣除了黑皮宗的蒺藜衣是以內外皆刺,傷人亦傷己著稱之外,其他的九件寶衣,聽說都是以防護主人為主,根本就不浪費任何一絲的力量在攻擊之上,你看孽龍長老身外繞體的那條青龍,就是專以化消外來的攻擊為主。好像很少聽說這條青龍會傷人的……」

    「老哥,哪裡是這樣的?你沒瞧見現在那條青龍還拉了半條龍身出來,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打算咬率鶴仙子一口的模樣……」

    率鶴仙子在連續三次倒撤之後,一口元氣猛然偏轉,身形極其特殊地回了一個圈,轉而從孽龍化形的身側掠到。

    這一次,率鶴仙子雙鋤連續交揮,頃刻已是飛鋤交錯了一百二十回,但見一黑一白兩色流現,彼此交叉變化,看得稍微久一點,眼睛都禁不住開始花了起來。

    孽龍化形對於率鶴仙子交互攻來的這兩百四十鋤,突起的魚眼精光暴射,翻滾的青龍嘶然從側面飛旋而來,威勢依舊騰騰扭扭,令人心驚。

    率鶴仙子這一回,心中已經打算要正正地和孽龍化形的青龍披硬碰一下,因此銀牙暗咬,振元加力,連續交揮的鶴嘴鋤,每一道勁力化出三重變化,兩層側勁,左右各一百二十鋤的攻擊,馬上就變成了左右各三百六十層變化,同時也帶起了兩百四十道的側力切出,破風之聲,立即嗤嗤啦啦地響成一片。

    當孽龍化形眼中放出精芒時,率鶴仙子的攻擊已是悍然切出,就在這時,率鶴仙子突然發現龍身護著孽龍化形,籠頭繞翻側來之際,在龍身之內,有一點灼灼的精芒亮了起來。

    這龍身之內的亮芒,有個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其光色之純淨,實在是一般的光芒所遠遠不及的。

    率鶴仙子心中的警訊突起,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點精芒已經化成了約有拳頭大小,緊接著就在龍身之中暴然散開,化成了一條條又細又亮,光色純淨至極的直射光線,對準率鶴仙子正正射來。

    這一條條又細又亮的直射光線,不但色澤之純淨,為率鶴仙子所僅見,而且最特別的是,雖然是由那拳頭大小的光芒中暴散而出,但是所有的射線,卻都只鎖定在一個方向:也就是率鶴仙子的位置。

    率鶴仙子所帶起的一串串交錯的攻擊,連依舊閃動著鱗光,包護著孽龍化形的青龍龍身都還沒碰到,就已經被這總數約有一兩百條,又細又亮的射線給連擊而中。

    在嗤嗤碰碰的連連暴響中,每一條擊中率鶴仙子密密鋤影的亮直射線,都炸起了又長又寬的各色炫麗彩芒,條條片片,長長短短,密密麻麻,簡直像放起了滿天的華焰,那種驚人的亮艷程度,直可奪人心魂。

    這種射線的穿透之力,實在是大出率鶴仙子的意料之外,整齊緊密的交錯鋤影,硬是被這一條條除了看起來極細極亮,好像沒有甚麼特別之處的射線,給透穿得支離破碎,勁力崩散。

    率鶴仙子心頭如受重錘所擊,氣血反逆,身形宛如被利箭射中的飛鶴那般,往後呼啦啦地倒飛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的安排,率鶴仙子被擊飛的身形,竟然是對著陰陽和合派之處直直拋去。

    率鶴仙子的狀況一出現不對,陰陽和合派那兒的另外五位清涼仙子,都已是閃動身形,準備出手救援。

    她們卻未料到,緊接著率鶴仙子的身子,已像只傷鶴般朝著她們飛了過來。

    六仙子中最小的朦朧與樞稜兩位,同時一左一右,飛身而上,在空中把率鶴仙子的身軀給一人一邊地接住了。

    二人低頭一看,心中倏沉。

    率鶴仙子臉色蒼白,唇角溢出了一絲鮮血,顯然已受了不小的內傷。

    朦朧和樞稜兩人,心中又驚又怒。

    驚的是,率鶴仙子的修道資歷和功力,一向在六仙之中都是為首居長的,竟然會這麼樣地就被孽龍化形給打得吐血受傷。這麼看起來,孽龍功力之高,由此便可見一斑。

    怒的是,本來聽孽龍化形之前的言語,還很客氣有禮,口口聲聲說的是討教試手,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一下子就下了重手。

    五仙中的其他三人,也在朦朧樞稜帶著渾身發軟的率鶴仙子回到陰陽和合派廂座之後,忙著檢看她們的老大姊率鶴仙子的傷勢。

    率鶴仙子雖然全身軟乏,此時也掙扎著坐了起來,不讓自己在這種地方躺平,同時口中還對著另外五位臉露憂急的清涼仙子說道:「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只是真氣反逆,傷了一些經脈,不致於有甚麼大礙的……」

    也關心地靠了過來的陽公公,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玉瓶,倒了兩個藥丸,遞給已經自己坐起來的率鶴仙子,同時口中說道:「傷了經脈才更要注意,這是我自己煉製的「陽參丸」,服下之後趕緊運一回氣,可以讓經脈受的傷害減到最小……」

    率鶴仙子向陽公公道了聲謝,便立刻將藥丸服了下去,接著說道:「小心孽龍青龍披下面,很有些怪異,顯然他已經把他自己特殊的攻擊模式,融入了青龍披的防護作用之中了……」

    率鶴仙子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在西邊的廂座上,傳來了一聲冷冷的語音:「想來你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別人的東西也能這麼亂吃得麼?」

    陽公公一聽到這話,立即心中大怒,站起來就對著西邊的方向沉聲說道:「是哪一位朋友說這種話?這話裡又是甚麼意思?」

    他的語音才落,竟然是丹門的老丸兒門主淡淡地說道:「陽公公,你也不用這麼生氣,我說的只是實話。」

    老丸兒門主是一位長得頗有些老氣,穿著一件樣式沒有甚麼特別,但是一眼就可以瞧得出質料非常特殊的青布大衫。

    這一件青布大衫,如果是穿在一位身材豐實的人身上,必能顯露出其卓越不凡,樸實中帶著雅逸的特殊品味。可是現在穿在這位身材有點佝僂,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鍾的老丸兒身上,就顯得這件閃閃發亮的青布大衫確實是有些太大了點:

    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皺紋,可是他那一把灰中有白,白中帶灰的長長山羊鬍子,和有些彎彎的腰背,就給人一種年紀很大的感覺。

    陽公公顯然也為了這位說話的人,竟然是丹門極為難惹的老丸兒門主,顯得非常意外,語氣卻依然訕訕不樂地說道:「老丸兒門主,不知道之前門主說出那樣的話,是甚麼意思?難道門主還懷疑老朽會暗害本派的人不成?」

    老丸兒門主還是沒有甚麼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陽公公,你也許並沒有心暗害你的門人,但是有時候無知和存心害人,也差不了多少。」

    陽公公一聽這話,心中的氣可就忍不住了:「老丸兒,你是說老朽無知嗎?」

    老丸兒居然點了點頭,語氣還是沒變地說道:「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陽公公身為陰陽和合派的護法長老,被人如此當眾指責無知,心中大怒,也下管老丸兒門主有多難惹,立即沉聲說道:「老丸兒,老朽敬你是一門之主,所以很不願意得罪你,但是尊駕如此污辱人,老朽也無法忍受,如果老丸兒你沒有把話說清楚,老朽拼著得罪你,也要向你討個公道。」

    老丸兒面對氣得鼻子快噴火的陽公公,臉色一點也沒變,只是依舊對著陽公公淡淡地說道:「話要說清楚太麻煩了,你不會瞧瞧那個叫甚麼率鶴的女娃兒,現在是個甚麼情形?」

    不止是陽公公,所有陰陽和合派的人,和其他宗派的修真,聽了老丸兒的話,都下禁愣了愣,齊往率鶴仙子之處望了過去。

    就這一望之下,所有人都意外至極地呆住了。

    其中尤其是陽公公,簡直就像是被人在嘴裡塞了個大鴨蛋那般,臉色大變。

    原來就在他這一回頭望去之時,赫然發現,本來只是臉色蒼白的率鶴仙子,就這麼一會兒,竟然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紅,然後再由紅轉綠,簡直就像有個人拿著一盞不停變換火色的明燈,照著率鶴的臉龐那般,讓她的臉色一直不停地就這麼又白又青,又紅又綠地變換著,其景象之特殊,實在讓人看了有一種奇詭至極的感覺。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陽公公連忙過去,細細地探看著率鶴仙子的脈息狀態與眼神反應。

    然後陽公公就駭然發現,之前雖然受了點傷,但是總體上看起來,應該還好的率鶴仙子,就這麼一下,已是脈象大亂,呼吸趨淺,連神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其他五仙子也立時大驚,都圍在率鶴仙子的旁邊,有的輸氣機,有的探鼻息,有的捏人中,有的輕輕呼喚著率鶴的名字,五個人立時亂成一團。

    七傷派的宗主傷病書生,遠遠見到率鶴仙子不停變換的臉色,不禁有些駭然地說道:「極氣入體,五官變色……這個這個……這個好像就是……」

    「沒錯……這種現象,普天下只有一宗的功法會有此情形!」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已是轉眼望向了從動完手,就一直施施然站在那兒的孽龍化形而去:「孽龍長老,原來你在加入陰陽和合派之前,竟是我們北方真人界第一邪宗,十二府中排名首位,「極光氣宗」的人?」

    黃金戰主的話一說完,立時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一陣驚訝與騷動。

    誰也沒想到,這個孽龍化形,居然本來是邪宗十二府中排名第一位,一向有「邪之聖者」稱號,極光氣宗的人。

    傳說在東西南北,四方真人界中,活得最長久的,當屬正派神秘的宗派「駐形永生宗」了。

    其宗主「無極永生」,聽說到現在,已經活了一萬五千年,是現在天下間所有的修真之中,可以說是活得最久的一位修真。

    沒有人知道,為甚麼那位無極永生宗主,練了這麼久,還不飛昇天間天人界。

    有一些她的同輩晚輩,都已經飛昇進入天間,成為了天人,可是卻只有她還留在人間的真人界。

    也不曉得是他們派中的修練方法,有了甚麼問題還是怎麼樣了,總而言之,他們駐形永生宗的人,就是很少聽過有甚麼人曾飛昇進入天間的。

    可是,儘管大家一直對這一點想不大透,卻也從來沒有人敢真的去探個究竟。

    這個原因,倒不是駐形永生宗,派力有多麼地強,相反的,好像從來也沒聽說過,駐形永生宗,曾經對甚麼宗派或個人,有過甚麼敵對的傳聞。

    聽說他們這一宗,是從來不將精力心神,放在研究殺人殘命的戰鬥法訣上。

    然而所有的傳聞,畢竟也只是傳聞而已,真正說起來,實在也沒有人能確定到底這些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

    因為,不管是那一方的真人界,根本就極少聽說過有甚麼駐形永生宗的人,曾經在真人界裡走動過。

    要不是一千兩百年前,鬧了一個「羅喉風波」,駐形永生宗出現了一位全身包得緊緊的怪傢伙,據說還是他們的七大長老之一,已經活得超過了八千年,說不定一般的修真們,還會把駐形永生宗給歸類到像太玄原始神魔洞那樣的空頭宗派去。

    駐形永生宗,聽說是位在一個叫「永生水域」的地方,但是好像也沒有聽誰說過這個「水生水域」,到底是在哪裡,只知道因為叫做「水域」,因此駐形永生宗就在正派的「十水」之中,佔了一個位置。

    所以,就算有人想找駐形永生宗,也會因為不曉得這個宗派的位置在甚麼地方,根本就不得其門而入。

    沒有人敢去騷擾駐形永生宗的另一個主要原因,則是因為他們這一派的人,實在是活得太久了,幾乎可以說是整個真人界的長輩也不為過,所以東南西北幾個超強的正派宗門,都不約而同地將駐形永生宗的無極永生宗主,列為他們這些宗派的客席長老,還同時送她一個「不滅聖姑」的稱號。

    有了這個因素,恐怕還敢去惹駐形永生宗的人,大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了。

    因此,駐形永生宗,另外還有個稱號,就叫作「第一長壽宗」。

    在正派中,能夠讓真佛、大羅、浩然、光神、白羽和極北水晶海等六大超強宗派,同時共尊其宗主為六派共同長老這種特殊又特殊禮遇的,除了駐形永生宗的不滅聖姑之外,還有另一個,便是以古籍秘笈收藏、見聞知識、智慧心計,都號稱天下第一的琅環錄籍宗。

    琅環錄籍宗的人也活得滿久的,還有個「第三長壽宗」的別號。不過此宗之所以會和駐形永生宗一樣,同時列為六大宗門同尊的客席長老,主要倒不是因為他們活得長,而是因為這一宗據說收集了從有真人界以來,最為完整的秘錄典籍,甚至曾聽說過,有些宗派裡,關於自己宗派的法訣,要講最原始的古籍,說不定還沒有這一宗所收藏的來得豐富完整。

    既然有了這種傳聞,那麼想當然這一宗的麻煩想要少,實在也是很困難的。

    歷年來,暗中覬覦錄籍宗所收藏的古籍,因而暗中派去探看的人,實在是說不出有多少人了,但奇怪的是,好像從來也沒聽說過有那個宗派得手過。

    六大宗門有監於這種暗中下手的宗派實在太多,最後終於同時共尊琅環錄籍宗為六派的共同長老,並且揚言再有暗中派人的事情發生的話,六大門派將會同時追究,接著正式澄清之前那種錄籍宗的藏書比一些宗派還要完整的傳聞,全屬子虛烏有的謠言。這才讓這種頻頻暗探的情形,少了許多。

    然而既在真人界,有所謂的第一長壽宗,第三長壽宗,那麼想當然耳,除了這個神秘長壽的駐形永生宗,和收藏慧識,俱皆如海的籐籍宗之外,在真人界當然還有一個「第二長壽宗」了。

    這個第二長壽宗,指的就是「邪之聖者」的「極光氣宗」。

    陽公公一聽到黃金戰主說出了「極光氣宗」的名字,臉色也不由得變了。

    極光氣宗的極元光氣,據說能化一切真元勁氣,只要一侵入體內,就可以轉化經脈中的真氣,變為侵入的極元光氣,讓傷勢立轉沉重。

    所以被極元光氣滲入體內的人,即使只是在手指上的一個小洞,即使只是宛如游絲的一縷,也會在這人的體內宛如滾雪球般地越滾越大,最後在這人的體內完全透出,化為一團肉糜,死無全屍。

    而且這種光氣最厲害的地方,還在於其「不可救」的特性。

    除了極元光氣能夠轉化被侵之人體內的真元,作為壯大光氣的原料之外,要是有人嘗試以外氣灌入的方式,想把這一絲極元光氣給逼出來的話,那麼灌入的真元越多,光氣的轉換也就越快,通常還沒把極元光氣逼出來,被侵入的人已經化成一灘血糜了。

    更可怕的是,極元光氣的滲透力極強,要是真有人敢救,連那個將真元滲入的施救者,最後也會被已經壯大的光氣滲進體內,變成第二個受害者。

    這種特性,可以讓一個不知情的受害者,一死通常都不只是死一個而已,而是牽親帶友地死上好幾串,直到最後根本沒有剩下的人或者再也不敢施救為止。

    也正因為這種光氣實在太過歹毒,其威力甚至還超過了一些專以毒氣作為研練法訣的毒術,因此被列為三大最歹毒的真元之一。

    同樣地,如果對這個受侵的人,施以藥物的話,極元真氣也會立刻將藥力吸收,作為壯大光氣的原料。

    而這也是為甚麼給了率鶴仙子兩個陽參丸的陽公公,一想到這一點,簡直駭得連臉色都變了的原因。

    如果侵入率鶴仙子體內的,真的如黃金戰主所說,就是名列三大毒元之一的極元光氣的話,那麼陽公公送給率鶴仙子的那兩個陽參丸,簡直就等於是在率鶴仙子的身上插了兩刀一樣。

    陽公公想到了這裡,立即氣急敗壞地對著站在那裡的孽龍化形大喝說道:「孽龍,你對付率鶴的手法,真是極光氣宗的「天邪極光指」?」

    孽龍化形還是很輕鬆地站在那兒,聞言只是聳了聳肩說道:「和極光氣宗同屬北方真人界的金甲戰神宗,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瞭,陽公公怎麼還這麼問?」

    他的回答不用說,是已經承認他用的就是極光氣宗歹毒至極的天邪極光指了。

    陽公公心中登時又是慌亂,又是憤怒,氣得對著孽龍化形大叫道:「你你你……

    你還不快把天邪極光指的解藥拿出來……」

    孽龍化形突出的魚眼望了氣急敗壞的陽公公一下說道:「陽公公,你是有點糊塗了?極光氣宗的天邪極光指,甚麼時候聽人說過還有解藥的?」

    陽公公愣了愣,他可真是有點急糊塗了,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不由得心中更加地憤怒,鬚髮俱張,一聳身就待對著孽龍化形衝上去。

    突然旁邊一隻手抓住了陽公公的袖子,把他的衝動攔了下來,然後陰姥姥就對著陽公公說道:「你快去看看率鶴吧……」

    陽公公被陰姥姥一提醒:心想現下還是先想個辦法救人要緊,因此連忙就走回了已經昏迷在廂座上,臉龐不斷映著彩光的率鶴仙子旁邊,又是擔心,又是焦急地懊悔著。

    陰姥姥勸住了陽公公的衝動之後,隨即轉身對著孽龍化形說道:「方纔還聽到孽龍長老口口聲聲在大談著如何作個好的領袖,不料才轉眼之間,你竟然就在自己同派之人的身上,使出了天邪極光指這種歹毒的手法……像你這樣,我又怎麼安心把宗派交給你?」

    孽龍化形聽了陰姥姥的指責,還是笑了笑說道:「姥姥你可能弄錯了,像率鶴仙子這樣,明明知道本人馬上就是陰陽和合派的宗主,居然還敢如此大膽地要來和本人動手,根本就是已經犯了忤逆宗主的叛宗之罪,和我們方才說的根本是兩碼子事。你可以去問問看,別說我們邪宗了,即便是那些號稱正派的宗門,對於忤逆叛宗之人,哪個會輕饒叛徒的?」

    陰姥姥聽了孽龍化形的歪理:心中也不禁氣結,冷笑著說道:「你現在還不是宗主,就已經如此跋扈,如果等到你真的變成了宗主,那會變成甚麼樣子?」

    孽龍化形搖了搖頭說道:「姥姥,你真的不適合當宗主,怎麼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是不是會為門人著想,和身為宗主的權威容不容挑戰,根本就是兩回事。一個可以任門人輕易冒犯的宗主,又怎麼會是一個好宗主?」

    這時候,在率鶴仙子身旁的清涼仙子,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望之如飲涼水的笑容,顯得更為冷冽地說道:「姥姥,像這樣的人,我們和他再多說甚麼都是枉然,現在唯一能作的,就是率鶴師姊若有甚麼不測,我們就和這個狠毒的叛徒拼了……」

    陰姥姥雖然也對孽龍化形的暗下毒手,感到極其憤怒,但是對於清涼仙子衝動的話,聽了也只能皺了皺眉頭。

    她心裡清楚地知道,以現在的態勢而言,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的。

    所以,她只是回頭對著清涼仙子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看有沒有甚麼辦法,能夠救救率鶴。」

    朦朧仙子邊望著臉色不停變換,陷入昏迷之中的率鶴仙子,邊歎了口氣說道:

    「極元光氣,是三大毒元之一,至今還沒聽說過有甚麼辦法可以解救的,加上之前的兩顆藥丸,讓率鶴姊的時間更少了,這種情形下,實在是……很不樂觀的……」

    陽公公在旁邊聽得更是滿臉懊喪地說道:「這這這……這都得怪老朽,沒事自作聰明地拿藥給率鶴做甚麼……」

    個子嬌小的玲瓏仙子也安慰著陽公公說道:「公公別太自責了,你拿藥給率鶴姊,也是一番關懷之心,只是沒想到率鶴姊中的是極光氣宗的毒技而已,那時率鶴姊的情形看起來還好,就算公公沒有取藥來,我們姊妹大概也會這麼做的……」

    陽公公氣沮地看著率鶴仙子:「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光氣催化成肉糜?」

    陽公公說到這裡,突然又站起來對著孽龍化形說道:「孽龍,你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陰陽和合派的人,率鶴已經被你所傷,想來這樣也該夠了,難道你不想個甚麼辦法來救救她?」

    孽龍化形站在那兒,依舊搖了搖頭說道:「陽公公,不是我對自己人心狠,實在是對天邪極光指,連本人自己也沒有甚麼辦法解救的……」

    陽公公怒目相視地說道:「你這話豈不是鬼扯?極元真氣是你練的,更是由你身上放出來的,別的人真氣質性也許不合,無法收化也說得過去,難道你也不能將光氣回收?」

    孽龍化形還是搖了搖頭:「極元之氣,之所以稱作光氣,就是指此氣一出之後,宛如輝光,幾化於無形,設若你是持燈的人,對於散出去的亮光,又怎麼收得回來?如果真的這麼容易收回,極元光氣又怎麼會被稱為三大毒元之一?」

    陽公公也弄不清楚孽龍化形現在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至少他不願伸手的意思卻已經擺得很明瞭,只好怒眼望著孽龍化形,心中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在束手無策之際,旁邊的樞稜仙子突然站起來對著丹門的老丸兒門主盈盈施禮說道:「門主方才在陽公公將丹藥送給率鶴姊的時候,想來就已經看出不對,因此才會出言提醒,但不知門主對於率鶴姊現在的情形,有沒有甚麼辦法解救?」

    被樞稜仙子的話一提醒,陽公公才恍然記起之前的情形,連忙就對著老丸兒門主拱手說道:「沒錯,門主能在老朽送藥之時,就指責老朽無知,顯然門主已經慧眼先瞧出了些端倪,想來對奉鶴現在的狀態,門主定然也有解決的方式了……」

    現在的老丸兒門主,臉上反倒冷了下來,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兩位可別想差了,我們是專門煉丹藥的,所以對於不是自己煉製的丹藥,我們的習慣,就是謹慎以對,絕不隨意服用。這和兩位說的甚麼眼力,是沒有甚麼相關的……」

    樞稜仙子心智靈巧,早就感覺到老丸兒的態度很透著些古怪,當然不會被他這幾句話給敷衍過去:「門主說這話太客氣了,方才門主的話,指明了兩個錯誤,一個就是率鶴姊服用丹藥是不對的,如果門主用自己的習慣來勉強解釋,也還說得過去。但是門主後來還指出了陽公公送丹藥之舉也是不對的,這就表示門主絕對不是只因為習慣才這麼說的。」

    老丸兒門主顯然也沒想到口齒伶俐的樞稜仙子,一下子就把他不能解釋的地方給指了出來,不由得瞟了樞稜仙子一眼:「小妮子腦袋裡想這麼多做什麼?本門主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陽公公當然也明白了老丸兒門主話不由衷,連忙就站了起來,對著老丸兒宗主一躬身,恭敬地說道:「門主,如果門主是因為老朽而心中生氣,老朽在此致歉,是老朽有眼無珠,見識淺陋,門主罵老朽無知,實在是罵得對極了……」

    對於陽公公的施禮,老丸兒門主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就好像是根本沒看到一樣,只是口中依舊淡淡地說道:「本門主活得這麼老了,若是這麼容易生氣,哪還能活到現在?有眼無珠的無知之人,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而已,天下間多著呢!本門主何需為你而生氣?」

    樞稜仙子也語氣恭謹地說道:「那麼對於率鶴姊現在的情形,門主有沒有甚麼解決的辦法?」

    老丸兒門主瞪了樞稜仙子一眼說道:「方纔我不是說了嗎?我也不知道。」

    陽公公和樞稜仙子,明明聽出老丸兒門主一定有些話,放在肚子裡,可就是不肯說出來,甚至在回答樞稜仙子的話裡,頗有幾分「老子就是耍賴」的味道,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他才肯把辦法說出來,只得互望了一眼,都顯得有些惶然。

    陰姥姥這時也明白對於率鶴仙子的狀況,老丸兒門主可能真的有些甚麼辦法,便即說道:「老丸兒門主,丹門一向就以替同道們解決問題而受人敬重,本派在此誠心誠意地請教門主,本派率鶴仙子受極光氣宗的極元光氣所侵,如果門主有甚麼解決的辦法,還請門主大量惠予賜助……」

    不料老丸兒門主,對於陰姥姥的話,也是宛如沒聽見那般,連眼睛也沒對陰姥姥望上一下,依舊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們丹門可不是邪宗的公設宗派,別人的事是別人的事,和本門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也不用以替人解決問題來獲得別人的敬重。」對於老丸兒這一番軟中帶硬的話釘子,陰姥姥也不曉得是自己的話說得不對,還是他另有所指,一時也有些弄不清楚,只好又誠懇地說道:「我們當然也知道丹門的規矩,只要門主能夠解救率鶴,門主有甚麼條件或要求,本派一定傾力以赴……」

    老丸兒門主搖了搖頭:「你們陰陽和合派,自己都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又有甚麼力量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做到我要做的事?」

    陰姥姥見老丸兒依舊是一口就回絕,也不由得有些愣了。

    這位門主心裡到底在打著甚麼主意?

    正在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歎了口氣說道:「叔爺爺,侄孫女兒們明白您不喜歡我們離開門中,但是現在淑姊已經是命在旦夕,叔爺爺總不會就這麼看著她真的化為一團肉糜吧?」

    正在心焦的陰陽和合派眾人,聞言回頭一看,竟然發現這個說話的人,正是清涼六仙中的青鸞仙子:心中不由得齊感驚訝。

    從她所說的話中,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來,率鶴仙子和青鸞仙子,和丹門的老丸兒門主,竟然還有些族親關係。

    一向都以為只是散修的率鶴仙子與青鸞仙子,沒想到原來的出身竟是丹門。

    樞稜仙子就很驚奇地說道:「青鸞姊,你叫老丸兒門主叔爺爺?」

    青鸞仙子點了點頭,還沒說甚麼,那邊老丸兒門主身旁一位穿著綠短襖,戴著頂採藥青竹帽,裹袖短腰裙,水綠色的扎踝東褲,穿得挺俐落輕便,長得也是很靈巧可愛的女郎,已是對著老丸兒門主嬌然說道:「祖爺爺,她們難道就是門裡的大師姊和二師姊嗎?」

    老丸兒門主撇了撇嘴:「誰說的?你別這麼胡亂瞎猜……」

    那位靈巧的女郎也學著老丸兒那般撇了撇嘴說道:「芍兒才沒有亂猜呢!方纔那位姊姊還叫祖爺爺作「叔爺爺」呢……這麼算起來,她們豈不就是離開門裡很久的淑姨和鸞姨了嗎?」

    老丸兒有點生氣地對著那位「芍兒」說道:「我說不是就不是,你們小孩兒在這裡多甚麼嘴?」

    那位芍兒顯然是個擰性子的人,聞言還想再說些甚麼,在她身邊另一位大眼劍眉,容貌清秀,穿著一身樸素緊身採藥裝,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的少年,拉了拉芍兒的手肘說道:「妹子,祖爺爺正在和人說話,你現在就少說一點嘛……」

    青鸞仙子則是對著芍兒和那位少年微笑著說道:「我和那位受傷的姊姊,正是門裡的藥淑和藥鸞,以前我沒見過你們,應該是後來入門的師弟師妹吧?」

    老丸兒伸手攔住了就想回答的芍兒,同時對著青鸞仙子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瞧不起我們丹門,離開了就是離開了,自己就要為自己負責,如今弄成了這樣的下場,當然也要你們自己收拾,再來求我有甚麼用?」

    青鸞仙子靈秀白淨的臉龐帶著一絲委婉:「叔爺爺,您別這麼說,淑姊和鸞兒從來也沒有看不起門裡的意思……」

    老丸兒門主眼中露出怒氣,算是在臉上第一次有了比較明顯的表情:「你們兩個孽孫,不是從以前就對我這個叔爺爺的作法很有意見嗎?留了封信,就是幾十年毫無音訊,若不是今天我在這兒瞧見了你們兩個,還不曉得原來本門裡的藥淑和藥鸞,竟變成了什麼率鶴和青鸞,躲到了陰陽和合派裡……」

    青鸞仙子又歎了口氣說道:「叔爺爺,您還是誤會淑姊和鸞兒了,侄孫女兒們會留書出走,是叔爺爺在大發一頓脾氣後,叫我們滾出門的,侄女兒們也知道依我們的個性,以後肯定也會繼續惹叔爺爺生氣的,所以才不得不黯然出走……至於加入陰陽和合派,其實也才是幾個時辰的事而已,為的就是陰陽和合派的兄弟姊妹們,面臨到全派生死延續的危機,為了能盡我們的一份力,才在最後關頭入派……可不是一開始就要背棄門裡的……」

    老丸兒的臉上怒氣依然未熄:「背棄了丹門就是背棄了丹門,這還有甚麼好說的?橫豎我早就已經把你們兩個孽孫當成我丹門的棄徒了……你們要加入哪個宗派,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的語音堅定,詞意決絕,每個人都聽得出來,對於率鶴仙子現在的情形,老丸兒門主是打定不管的。

    在場的人,對老丸兒這樣的意思,雖然覺得他有點不近人情,對自己的親人也是見死不救,但是其實也並沒有覺得甚麼意外。

    因為從他之前的行為,就可以或多或少地瞧出他的那麼一點意思。

    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救率鶴仙子,大可在陽公公送藥給率鶴時,出言阻止,而無須等到率鶴仙子把藥給服了下去之後,再來發話嘲弄。

    從這一點看來,就可以察覺這位古怪的老頭子,還真是有些六親不認的味道。

    老丸兒身後的那位芍兒,發現她的祖爺爺真的打算對她從未見過的淑姨和鸞姨,採取完全袖手的態度,不由得就有些不滿地說道:「祖爺爺,淑姨和鸞姨是不是叛徒先不去管,她們可都是您老人家的親人呀……也是芍兒和哥哥的親人,祖爺爺怎麼能不管呢?」

    老丸兒則是生氣地斥責著芍兒:「誰說她們是我的親人?在我的眼裡,你的淑姨和鸞姨,早就已經死了!」

    芍兒依舊毫不認輸地說道:「如果祖爺爺不管淑姨,淑姨才真的會死了呢……」

    芍兒旁邊的那位少年,這時又拉了拉芍兒的手肘:「芍妹,現在是什麼場合,你就少說一些吧……」

    青鸞仙子,其實應該是叫作藥鸞才是,她望著昔日的叔爺爺,和在爭執著的芍兒,不禁憶起了從前。

    在很久以前,這個靈巧可愛的芍兒,就和她藥鸞一樣,總是在想法與叔爺爺意見不同的時候,是如此地據理力爭……

    而那時身旁的淑姊,也和這位少年一樣,總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勸自己少說兩句……

    只是她也沒想到,在她下定決心離開宗門時,淑姊會為了不放心自己,而跟著自己離開了丹門。

    藥鸞回頭望了望臉色正在怪異變換著,生命只懸於一線的率鶴仙子,也就是她藥鸞的藥淑姊姊,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深厚的感情,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叔爺爺,以前就是鸞兒最會和叔爺爺唱反調,也最會惹叔爺爺生氣,一向也總是藥淑姊在這中間勸著鸞兒,嚴格來說,藥淑姊是最聽叔爺爺話的侄孫女兒……如今若是鸞兒處於淑姊的情形,就算是鸞兒化成了肉糜,也心甘情願……可是……現在卻是淑姊身陷險境,這是鸞兒所下能忍受的……」

    藥鸞說到這裡,就對著老丸兒靜靜地說道:「在這種情形下,鸞兒想求求叔爺爺,救救淑姊吧……只要叔爺爺能救得淑姊,鸞兒願意在叔爺爺面前自盡,以贖鸞兒之前所犯的所有過錯……」

    藥鸞的話一說完,立即就引起了陰陽和合派諸人的心驚。

    玲瓏仙子連忙說道:「青鸞姊,雖然救率鶴姊很重要,但是也無須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吧?」

    樞稜仙子也跟著說道:「是呀!青鸞姊大可不用這麼決絕的……」

    藥鸞輕輕搖了搖頭:「你們不瞭解我叔爺爺的個性……所以你們不用管,這是我藥鸞和叔爺爺之間的事兒……」

    「鸞姨……」陰陽和合派的眾人沒說話,反倒是那邊的女郎芍兒開口說話了:

    「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們的親人,祖爺爺是絕不會放下不管的……自從你們離開宗門之後,祖爺爺還是很想念你們的……經常在訓誡我和哥哥時,提到淑姨和鸞姨如何如何……」

    「芍兒你還不閉嘴?」老丸兒又對著芍兒叱道:「你再這麼胡說八道,祖爺爺就把你趕下台去了……」

    「芍兒哪有胡說?」芍兒依舊振振有辭地說道:「每次祖爺爺不是都說芍兒和哥哥的性於鈍,手腳笨,不如淑姨和鸞姨聰慧?」

    老丸兒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卻也有點拿這個芍兒沒辦法,只好當作沒聽到,對著藥鸞說道:「你說這些有甚麼用?我又沒有辦法幫你們……」

    藥鸞堅定的眼眸中,望著她叔爺爺的臉,忍不住掠過了一絲絕望。

    「祖爺爺……」芍兒急得叫了起來。

    「你又在叫甚麼?」老丸兒回頭瞪了芍兒一眼:「極光老祖的極元光氣豈同小可?

    如果這麼容易就解得掉,極光氣宗還會叫得起「邪之聖者」的字號?極元光氣還會被列成天下三大毒元之一?你這丫頭可別把你祖爺爺當成了神呀……」

    芍兒愣了愣說道:「祖爺爺的意思是說,淑姨已經沒救了嗎?」

    老丸兒又瞪了芍兒一眼:「我那有這麼說?」

    芍兒聽來聽去,怎麼也弄不懂祖爺爺的意思,忍不住埋怨地說道:「又說解不了極元光氣,又說淑姨不是沒救,祖爺爺你到底在說甚麼呀……淑姨現在的情形可不大妙呢!要是耽誤了時限,豈不是糟糕?」

    老丸兒翻了翻眼:「你急甚麼?藥淑臉上幻現的光色,正乃極元光氣的特異之處,舉世沒有第二種功法會有這樣的狀態,這是表示極元光氣正在吸收轉化方才藥淑眼下的陽參丸,所以暫時還不會對宿體發動攻擊,因此她現在還算是安全的……」

    芍兒聽得總算是比較安心了,連忙又繼續問道:「那這種情形會持續多久?而極元光氣若是開始在體內發作,又該怎麼辦?」

    老丸兒也搖了搖頭:「轉化的過程會持續多久,端看下的藥力如何。這也是我現在唯一知道,將極元光氣發作延後的僅有方法……只是這個法子有利有弊,利處當然是可以拖住極元光氣發作的時間,但是弊處可以說是更大……因為發作的時間拖得越久,就表示一旦開始發作時,威力就越強……在我試過的經驗裡,甚至還有極元光氣一發動,宿體在瞬間就化於無形的情形……」

    陰陽和合派的眾人,聽得老丸兒這麼說,俱都不由得色變。

    「如果照祖爺爺這麼說,豈不是若我們一直下藥,極元光氣是否就不會發動了?」

    芍兒依然在拚命動著腦筋。

    「哪有這麼簡單?」老丸兒還是搖了搖頭:「極元光氣的轉化,似乎是有一個極限……當藥氣一到達這個極限,就會停止轉化的動作,然後在轉眼間完全穿透宿體的肉身……我上次就是用這個方式,試圖拖住極元光氣發動的時間,但是最後還是拖不了多久的。」

    「那麼如果光氣開始發動時怎麼辦?」芍兒叉問。

    老丸兒停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那時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陽公公一直在旁邊聚精會神地聽著老丸兒說的每一句話,這時聽到此處,終於稍減了些內咎的感覺,不由得就喃喃地說道:「這麼說起來的話,老朽給的藥丸,總算還不致於是給錯了……」

    老丸兒又瞪了過來:「你懂甚麼?看起來是沒錯,但是實際上卻是大糟……」

    陽公公這一回可不大敢太過質問了,聞言心中一驚,連忙問道:「老丸兒門主這麼說的意思是……」

    老丸兒沒有直接回答陽公公的問題,倒是轉頭望了望芍兒說道:「你這丫頭之前不是還在埋怨我見死不救?」

    被祖爺爺這麼一說,芍兒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聽祖爺爺的語氣好像有些鬆動,便一時也顧不得這些,急忙說道:「芍兒是心急了一些,但孫女兒早就明白祖爺爺不會任憑淑姨和鸞姨不管的……」

    老丸兒嘿嘿嘿地笑了笑說道:「你這丫頭先別急著就先放炮,後集兵;等我說清楚了,你就會明白即使是祖爺爺也沒辦法幫她們的……」

    芍兒聽見祖爺爺又是這一句沒辦法:心申明白這裡面肯定有些原委,就又連忙問道:「那祖爺爺你就趕緊說清楚吧……」

    「若按照祖爺爺現在對極光老祖的這個獨門極元光氣的瞭解,確實我也是不知道怎麼救你淑姨的……」老丸子徐徐地說著:「因為我所能夠做的,頂多就是像方才陽公公那般,透過連續餵藥的方式,來延後光氣發動的時間罷了……但是說實話,這種法子,可實在算不上好法子,而且最糟糕的是,即便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採用了這種方式,也絕對拖不了多久的。」

    雖然老丸兒的話意裡簡直已經透露出無解的結果,但是芍兒明白自己祖爺爺說話的習慣,知道他的話裡必有下文,於是就趕緊接著問道:「所以祖爺爺現在想的法子是……」

    果然老丸兒回眼望了站在那兒的藥鸞一眼,嘴裡卻是對著芍兒說道:「既然餵藥以養光氣下是一個好辦法,那就要從另一個方向著手……我現在所想到的方法,就是以某種防護性的寶物,尤其必須是能夠從體內護住重要經脈的那種護身法寶,然後就在光氣透析肉身的這段期間,因為所有真氣的衝擊,都會引來光氣的吸納轉化,使得光氣更強,所以宿體就要完全放棄抵抗,任由其透體而過,才不會讓光氣有任何壯大的空間。而這個時候宿體所能夠做的,就是純粹以護身法寶的力量,來護住體內重要的經脈,等到光氣的效力一過,如果這個法寶的防護威力能夠擋得住光氣的穿透,那麼這個宿體就算是肉身受到了某種程度的損傷,也應該可以在日後慢慢地修補恢復過來,只是經此一劫,肉身能不能維持完整都很難說了,就更別提功力修為上所受到的傷害了……」

    陽公公聽到了這裡,總算明白了老丸兒為甚麼會說他的餵藥之舉,最後還是錯了的原委。只是這樣的方法,連陽公公都忍不住喃喃地說道:二逗個方式好像有點太消極了點吧?」

    芍兒則是有點擔心地說道:「那要是法寶的威力不能完全封住極元光氣的穿透呢?」

    老丸兒根本不理會陽公公的問題,只是對著芍兒說道:「如果法寶的威力,不能完全封住極元光氣的穿透……只要露出任何一絲一毫,即使破壞的力量不強,但是一則因為極元光氣透力如光,無處不滲,二則因為宿體那個時候是完全放棄運行真氣,等於是毫無抵擋的能力,所以結果當然就是:宿體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

    聽了老丸兒的話,連芍兒也忍不住心驚:「祖爺爺,這個方法好像是太冒險了點吧?」

    老丸兒歎了口氣:「你這丫頭,一點都不知道這裡面的牽連性與嚴重性,想解極元光氣,完全沒有危險的法子是絕對不存在,極光老祖也不會允許其存在的……就算祖爺爺想出的這個方法,如果沒有效用,當然沒什麼話說,藥淑送了命也只好認了。若是真的有效,我瞧她這個丫頭是救了回來,不過祖爺爺可就得躲起來了。」

    芍兒聽得愣了愣:「淑姨救了回來,祖爺爺躲起來做什麼?」

    老丸兒這回只是歎了口氣沒有多說甚麼,但是在場見識比較廣博一些的修真,卻都明白老丸兒說的是甚麼意思。

    以極光氣宗的宗主,極光老祖陰厲的心性,絕對是不會容許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個能破其極元光氣的人。

    丹門雖然不好搞,但是「邪之聖者」的極光氣宗卻更是難惹!

    芍兒顯然心思是放在另一個地方:「祖爺爺說的護身法寶,指的是像孽龍長老身上的青龍披嗎?」

    「不,十大寶衣主要的功用都是在防護外力的入侵,並不是從體內去抵抗邪力這方面……」老丸兒搖了搖頭說道。

    「那是像什麼寶物?」芍兒又問。

    「具有這種功能的護身法寶,最著名的,當然就是所謂的護持七寶了。」老丸兒毫不猶豫地說道。

    芍兒立即高興地說道:「那太好了,既然有七個那麼多,我們就趕緊去借一個來,豈不是就能救淑姨了?」

    老丸兒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丫頭,還道這是跟人家借個扁擔來挑東西呀?七寶裡正派就佔了五個……你是打算怎麼借?」

    「這麼多?五個?」芍兒愣了愣。

    「排名第一的,就是南方第一正宗白羽聖巫宗主手上的那支「聖巫玉羽旌」,還有真佛宗的「佛檀舍利」,大羅仙宗的「壓天旗」,光神宗的「無限光明圈」

    以及裂天劍宗的「血魂丹心指」,這五個護身法寶,我們連他們正派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去借?更別說他們願不願意借了……」老丸兒接著說道。

    芍兒又愣了愣,接著還是樂觀地說道:「至少邪宗們還有兩個吧?我們現在這兒是邪宗大會,總不成這麼巧一個都不在吧?」

    老丸兒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在邪宗裡的兩個,一個是九幽鬼靈派代表宗主身份的「九鬼晶鏈」,你瞧瞧直到現在,有沒有見著九幽宗主出現?」

    芍兒立即轉眼往九幽鬼靈派的廂座望去,只見到九鬼姑等六位長老,正沉著臉往這兒瞪視著,確實是沒有見著九幽宗主的任何蹤跡,因為他們宗主的座位上,一直是空著的。

    「那……」芍兒只覺得越問越不妙,但是已經問到這兒了,總不能便停下來,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那最後一個呢?」

    老丸兒停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最後一個,叫作「鎮魂鎖」,共有一對,質性一放一收,完全不同,收性的那個是深藍色,最能鎮定心神,封鎖經脈臟腑,杜絕一切邪力,放性的那個是深紅色,最能助氣強元,修持一夜,等於別人修持兩夜,是傳說中的修練聖寶……」

    老丸兒說到這裡,另一邊的藥鸞已是一聲驚呼,伸手從頸項下拉出了一個深紅色的小鎖片。

    「這一對鎮魂鎖,本來是屬黑皮宗所有,只是有一回丹門的老丸兒幫了他們一個忙,蒙黑皮宗主承諾,只要是老丸兒說的他身上任何東西,他都願相贈,只是他的寶物都很隱晦,他也只讓老丸兒要一次,是寶玉是頑石任憑天意。那時的老丸兒正想不出該要個什麼代價,不料那時老丸兒的一個侄孫女兒藥鸞,年紀還小,竟在黑皮宗主抱著她時,一把就抓著他項下的這一對看來無奇的小小對鎖,死也不放,便使得黑皮宗王慨然將此對鎖相贈,並且讚許藥鸞年紀雖小,鸞鳳之性已現,啄玉吞寶,眼力不凡……」

    老丸兒沉沉的語音帶著一點飄渺,就好像回到了許久以前的景象般,令人深刻地感受到他疼愛侄孫的心意。

    藥鸞手中緊握著那片小鎖,眼中心窩但覺酸楚陣陣,一想到叔爺爺在倔強奇怪的脾氣下,其實依然隱藏著如許的疼惜,忍不住眼眶一熱,流下淚來。

    芍兒則是高興地跳了起來:「祖爺爺,原來你早就把這一對鎮魂鎖送給淑姨和鸞姨了呀……虧得芍兒緊張了半天……」

    老丸兒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不是早說了麼?東西在她們身上,也已經在進行著我說的方式,所以我也不能幫她們甚麼了……偏偏陰陽和合派的陽公公,自作聰明地餵了兩顆藥丸,憑白讓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增加了威力……我還能不罵他兩句嗎?」這時候的陽公公,聽了老丸兒的話,也只好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心中的擔憂總算是減輕了許多。

    芍兒則是依舊埋怨著她的祖爺爺:「祖爺爺,哪兒有人像你這麼說話只說一半的?這樣豈不是想不讓人誤會也難?」

    老丸兒又哼了一聲:「我老丸兒活這麼老,就是這個性兒,要誤會也是他家的事,和我有甚麼相關?」

    芍兒見祖爺爺那個怪性子又要出來了,連忙閉上嘴,不再多說甚麼了。

    至少現在她明白祖爺爺不是見死下救之人,這對她而言,就已足夠了。

    正在大家好不容易稍微安靜下來的當兒,老丸兒突然一聲大喝,整個人從廂座飛身而起,以一種令人驚訝的速度,橫跨了長長的距離,從西邊飛射到東邊,直往陰陽和合派的廂座飛落。

    眼睛利一點的人,已看出老丸兒這瞬間的長射,正是他丹門在飛山絕嶺處,採集稀有寶貴藥本所特有的獨門絕技——「射影長流」!

    陰陽和合派本來一直密切地注意著四周,知道老丸兒既已透露了現在正在昏迷中的率鶴仙子身上,存有鎮魂鎖這樣的寶貝,就得小心有人暗中起了覬覦之心。

    他們也沒有料到,老丸兒會這麼突然地就大喝一聲,整個投身飛來,因此陰陽和合派的諸人,俱都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暗中提運功力,準備應變。

    老丸兒的功力確實不愧為丹門之主,才看到他掠起於空中,穿著青布衫,有點佝僂的身形,就忽然好似幻化成了一隻狂野猛獸那般,呼啦啦地帶起一連串強烈的破風裂響,是如此凶悍,又是如此威厲,完全一掃之前的龍鍾老態。

    老丸兒的這個動作是如此地突如其來,如此地毫無徵兆,陰陽和合派的眾人,才聽到他震天般的一聲大喝,一片身影已經帶著噗啦啦的裂風壓了下來。

    幾乎緊接在老丸兒的那一響喝聲之後,緊接著就聽到陰姥姥清叱一聲,立即便是一陣劈哩叭啦地連串暴響密密地傳了過來。

    陰陽和合派的眾人,不由得心中大吃一驚。

    難道是老丸兒門主,這就毫無預警地和陰陽和合派的陰姥姥對幹了起來不成?

    看老丸兒之前的解釋,他應該也是極為關心現在陷入了昏迷的率鶴仙子,也就是他的藥淑侄孫女兒的安危才對呀!怎麼會這就和陰姥姥動起手來了?

    當陰陽和合派的眾人,不解地朝兩人望去時,才赫然發現,之前的推測完全錯了。

    在斜倚著失去知覺的藥淑身旁,老丸兒和陰姥姥兩個快速的身影,正上下不停,宛如一雙蝴蝶那般,繞著藥淑的周圍噗啦噗啦地翻飛著。

    眾人正在納悶這兩人是在交手還是在做甚麼時,就發現藥淑的身側,老丸兒和陰姥姥的形影之中,還有個淡淡的影子,也正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速度,若有若無地閃動著。

    如果現在的時間不是陽光普照的午後,簡直就讓人誤以為是看見鬼影了。

    老丸兒和陰姥姥掠閃間帶起的響音劈哩叭啦,呼哩嘩啦地聲勢驚人,連本來在旁邊守護著藥淑的朦朧仙子和樞稜仙子,都被強烈至極的勁風,逼得有些立不住身形,必須提動真元,沉氣立樁,才能站穩。

    尤其老丸兒和陰姥姥,兩個人顯然不是只在藥淑的身旁繞掠而已,在翻飛的身影中,不時摻入一串串,一疊疊,密密麻麻的掌形指影,讓人悚然發現,其實正有一場快速地讓人目不暇給的近身交搏,在昏迷的藥淑身旁不到三尺的位置,飛速地進行著。

    老丸兒駭怒地抖手又一次劈出將近九百七十掌,每一掌都繞了一個小小的角度,讓過了會使得藥淑受到震盪傷害的可能方位,直朝那個閃晃的速度幾可以鬼影魅形來形容的人身上時,卻是再一次地被那人以肉眼差以得見的讓勢,連閃了九百七十次,使得老丸兒這一波雖然風力振蕩得連連外卷,看起來好像是聲勢驚人,但是實際上勁力卻是完全內斂,絲毫不露的九百七十掌,簡直就像是劈入了無底的泥沼一樣,讓老丸兒斂氣收勁,只等一待接實,馬上就會石破天驚,暴放而出的掌力,宛如被人拉住了手肘,一掌打空了那般,半點不能發揮出它該有的威力。

    即使是像老丸兒這樣見多識廣的老修,也不由得自內心起了極度的驚駭。

    他修道了這麼久,實在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人可以用這種方式,閃過他這著名的「折藥手」。

    雖然老丸兒連連而出的折藥手,因為顧忌著旁邊的侄孫女兒藥淑,沒能盡情地發揮出所有的威力,但是這人閃避的範圍,卻也總不離藥淑的身邊三尺左右。

    兩相抵消下,恐怕就算是今天沒有下藥淑的顧忌,對方當然也就少了方位的限制,他的折藥手,大約還是不能威脅到對方一片衣角的。

    這是甚麼人?竟會具有這種鬼魅也幾乎難及的超絕身法?

    陰姥姥那兒,則又是另外一種彆扭得差點讓她吐血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當陰姥姥每一嘩啦啦地出手,這人簡直就像是比她還要清楚她出手的方位那般,輕輕一閃,就將身形轉進了她攻招的空隙之處,讓陰姥姥氣勢驚人的攻擊完全徒勞無功。

    更讓陰姥姥氣結的,是這人所閃的方位,不退不避,總是恰恰就切進了陰姥姥攻勢的空處,陰姥姥明明就瞧見了這人還頗高大的身形,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但是掌勢流洩,讓她即便是想另外抽出手來劈他一掌,卻也總是因為氣機順勢而出,無法反挫而回,令她空有心意,但就是怎麼也做不到。

    這種感覺,使得陰姥姥每出一式,就被他切入的身形引得氣機無法繼續,明明知道這一式的勁力就算完全放盡,也絕對連這人的衣角也撈不著,於是不得不硬生生地挫勁收氣,心頭之彆扭簡直就像是連吞了十七八個大鴨蛋,卻又都堵在胸口,沒能順利入肚下腹那般,直是難受得差點吐血。

    因此,雖然陰姥姥完全掌握了主動攻勢,但只有陰姥姥自己明白,這種模式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先吐血落敗的,反而是她陰姥姥了。

    在又是一陣劈哩叭啦,聲勢嚇人,但是完全落空的八百二十掌之後,老丸兒身形反竄,側手連變十六次手勢,切入旁邊陰姥姥流洩而出六百四十掌之下,十六點振力變化的根源勁眼之上,一口氣就將陰姥姥的攻勢給拉散,讓陰姥姥的身形,不得不和他同時反竄而出。

    陰姥姥這時才發現,老丸兒果然不愧是宗主級的人物,其實一眼就看出了她掌勢振起變化的根源力點,同時還能在轉眼間將她起勢的變力化掉,讓她也不得不和他同時退出了戰圈。

    只是老丸兒的這種化解手法,至少還讓陰姥姥的氣機有個轉勁的空間,知道這一招已經被化解掉了,隨時再起變化的可能還是有的。

    不像眼前這人那種怪異得令人有點莫名其妙的切破方式,讓陰姥姥整個對戰的感覺,都完全扭曲異變了。

    當老丸兒和陰姥姥同時掠出了戰圈之後,老丸兒的聲音已是同時在陰姥姥耳邊出現:「這人行徑功力,實在出乎人地怪異,我們再出手也是徒然,不如收手弄弄清楚……橫豎這人暫時對藥淑沒有甚麼惡意的。」

    「門主怎麼知道?」陰姥姥連忙低聲對著老丸兒說道。

    「從我動手到現在……短短的時間內,我至少攻出了六千式完全不同的折藥手法,」老丸兒眼睛緊緊盯視著前面的那人,口中卻是含著一絲苦笑地對陰姥姥說道:「不料我的所有攻擊卻完全落空,連這人一隻衣袖都沒撈著……此人功力之強,實為我生平所僅見。尤其最怪異的是,在我六千式的攻擊之下,他竟然連一式的反擊都沒有,別的不說,他對我們應該是沒有甚麼惡意的了,否則以其速度,藥淑有十條命也早斷送了!」

    陰姥姥正要回答她也有同感時,突然聽見了陽公公驚訝到了極點的語音叫道:

    「飛龍,怎麼是你?」

    陰姥姥聽了陽公公的話,立即也大驚地轉頭對著陽公公說道:「甚麼?飛龍?他就是你說的新進弟子,具先天修道胎的飛龍?」

    在場所有的人,無論台上台下,宗主門徒,此時聽了陰姥姥和陽公公的話,都禁不住驚訝得瞪起了眼睛,甚至還有人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置信。

    這位突然出現,宛如鬼魅的人物,竟然會是陰陽和合派的新進弟子?

    這怎麼可能?

    會台之上,本來從開始到現在,即使已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件,依然一直閉著眼睛的心魔宗宗主,攝魂控形魔尊,這時終於也睜開了兩眼,雙眸中現出團團流旋彩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現在已經停下身形,站在藥淑旁邊,顯露出身材的飛龍身上。

    在心魔尊、妖劍魔主和黑羽拜月魔巫,這三位邪宗前輩的臉上,都隱隱流露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特異表情。

    生就好像是瞧見了甚麼傳說中的東西那般,有一些驚訝,有一些意外,有一些懷疑,還有一些垂涎……

    實在很難清楚地形容他們三人的表情。

    就在心魔尊、妖劍魔主、黑羽拜月三位邪宗前輩在互相交換那種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的眼神之際,悄悄地,已有另外一個人也加入了他們這種無聲的眼神交換。

    那人就是以「極元光氣」,傷了藥淑的孽龍化形……

    除了他們這四位正在互換著眼神的修真之外,九幽鬼靈派的那六位長老,心中的驚訝,也是和一般的修真不大一樣。

    看這位陰陽和合派突然出現的弟子「飛龍」,身上所穿的衣袍,不就正是他們九幽鬼靈派的制袍嗎?

    只不過這人胸前代表派中地位的鬼頭表徵,被這人給往內折了進去。

    而且最讓他們心中觸動的,是這個「飛龍」的身材髮型,舉止說話,神態感覺,都讓他們覺得,這人好像……好像就是他們那位直到現在還沒看到蹤跡的寶貝宗主!雖然他的胸襟內折,看不到有多少鬼頭,但是他們九幽鬼靈派,這次來的人又不是舉派皆出,算也算得出來,除了還沒現出蹤跡的宗主之外,又還能有哪個?

    想到這裡,九幽鬼靈派的六大長老,幾乎已是能夠確定這人應該就是他們的那位寶貝宗主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甚麼他們的九幽宗主,會突然變成了陰陽和合派的「新進弟子」?

    如果依照之前,他們從到九幽派中的陰陽仙們和宗主的互動情形瞭解,他們宗主在陰陽和合派裡的輩份,至少也應該是他們派中祖師級的長老才是,怎麼也不應該變成所謂的「新進弟子」吧?

    六位九幽長老的心中充滿了狐疑,但是現在的狀況太過隱晦,在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六位長老都暫時不便說甚麼話,只是睜大了雙眼,一瞬不瞬地注意著飛龍的行動……

    同時,六人都已經隱隱感覺到,九幽宗主的真正身份,這次大概得浮出檯面了!

    台下的盼盼,一見到飛龍出現在台上,就禁不住拉住了睬睬的手兒,興奮地說道:「宗主……宗主……宗主終於出來了……」

    她的語音雖然刻意地壓低了,但是還是被旁邊的鬼妍兒給聽見了,立時大驚地低聲問道:「宗主?你是說上面那個「飛龍」就是宗主?」

    盼盼這才發覺自己雖然小聲地對著睬睬說話,但是還是被鬼妍兒給聽見了。

    睬睬眼看已經瞞不住了,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上面的那個「飛龍」,就是我們宗主……」

    之前就曾經在吸日奪月派月奼生女的粉紅帳中,見過飛龍真面目的鬼哭和鬼鈴,這時也同時點頭說道:「的確是沒錯的,只不過宗主現在不知道想幹甚麼……」

    睬睬、鬼哭和鬼鈴現在回答的話,連鬼娘都聽見了,便有些迷惑地說道:「宗主怎麼變成了陰陽和合派的「新進弟子」了?」

    鬼鼓子則是問道:「宗主怎麼不戴著他的面具了?」

    鬼鼓子的問題,睬睬和盼盼都不好直說,而鬼娘的問題,則是連睬睬和盼盼都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於是睬睬只好搖了搖頭,提醒著大家說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咱們這位宗主行事的風格實在是有點難測其意……我想我們還是先就這麼地看著吧……別露出甚麼神色,也免得生出甚麼其他麻煩……」

    其實盼盼是多慮了,因為飛龍現在出現的狀況,實在太過怪異,以致於不管是台上台下,每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驚訝、疑惑、不解、意外,等等複雜的表情,因此,就算是九幽鬼靈派這些弟子們的臉上,露出了再奇怪的表情,反倒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而且以現在而言,猜出飛龍身份的人,實在不在少數。

    因為以飛龍現在的情形,根本就只是把之前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而已。其他甚麼也沒變。

    以和飛龍接觸過的修真們,絕大多數的人,也許功力程度比起飛龍是有一些差距,但是要說到見識經驗,心機敏銳,那可就得倒過來,飛龍就算是拍死九匹馬,也是追不上的……

    所以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陰陽和合派的六仙們,貝錦派的紅綠宗主,金甲戰神宗的黃金戰主,甚至是曾經和其飛空追逐過的戰具宗三大供奉,都已在這時,認出了這位飛龍的另一個身份。

    於是就在這一瞬間,台上台下突然嗡嗡地微起了一陣騷動。

    認出飛龍來的,連忙就私下稟報著他們的宗主,不認得飛龍的,就在私下打探起這位眼生之人的來歷了……

    日月童子、不死屍王、戰器玄師、孽龍化形,都在屬下靠近稟報的同時,在臉上浮起了一層驚異與迷惑……

    這人居然會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鬼符祖師?

    這位九幽宗主倒底在弄甚麼玄機?

    至於一般不曉得內情的修真們,大家同時在心中浮起的疑問是,再怎麼樣想,也很難想通,連老丸兒門主與陰陽和合派自己的代理宗主陰姥姥都對付不了的這個神秘人物,居然會是陰陽和合派自己派裡的「新進弟子」?

    這真是再怎麼說,也說不通的事……

    所以很明顯地,這裡面必定有著些甚麼極為特殊的內情……

    因此,在場的每一位修真,都聚精會神地注意著台上奇特情勢的進展。

    所有的修真,都沒注意到,在台上北邊的一個廂座裡,鳳陰魔宗的宗主鳳音鳴,這時在她秀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逮著黃鼠狼的獵人般的冷笑,使得她原本清艷的容貌上,顯出另一股悚然的陰鷙…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17 23:40
第十六卷 陰陽祖師 第五十七章 主魂現身

    飛龍在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和他們的那些門下離開食樓之後,終於明白他這一回是陷進真正的困局了。

    從代替魅兒,到九幽鬼靈派,和他們那些九幽派的諸人一起所謂的搶宗開始,一直到九幽派自己派內生變,最後終於獲得宗主之位,接著帶領六大長老和弟子們,和暫時成為同盟的其他三派,來到此處參加了邪宗大會;飛龍雖然在這段發生了不少事件的旅程裡,因為他要隨時假扮鬼符,故而經常產生了一些困擾,但是在飛龍單純的想法中,其實一直都不認為這些困擾會帶給他太大的麻煩。

    不管遇到的是正派中的綠霓仙子,亦或是十三邪中排行首位的黑羽魔巫宗,都是一樣的。

    他從來就不認為當他遇到這些狀況時,事態會有多麼地不得了,所以其實也極少極少會將魅兒喚醒,問她該怎麼辦。

    他總覺得這些都不是甚麼太大的問題。

    飛龍之所以會這麼想,一方面是因為他到九幽派去弄了這麼一個宗主,最初始的原因,其實也不過就是為了一償魅兒的宿願罷了:他自己除了好玩之外,並沒有甚麼真正放不掉的原因。

    當然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依然是在於他的心思單純,並下像一般真人界的修真那般,把這些事看得多麼地嚴重。

    因此即使是他在無意中,招惹了黑羽魔巫宗這麼個大對頭,對他而言,根本並不清楚黑羽魔巫宗其實對他是成見已定,仇怨早就算到了他的頭上。即便是他從蠱蟲宗的彩貝宗主之處得知了比較實際的情形,卻依然沒有太放在心上,過了也就拋到了腦後,連擔心都說不上。

    他總認為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就不是,就算是有了誤會,也是說說就行了。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有些不大一樣,和之前的狀況相比,是產生了些變化。

    因為現在牽涉到的,是紫柔、雲夢、玄霜和艷嫣她們的遺體。

    到這個世界來,找到她們,見見她們,本來就是飛龍從清醒以來,唯一知道必定要去做的一件事。

    唯一的一件事。

    所以自從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提出了四派合盟,一起去找紫柔她們的遺體開始,這一件本來只是為了魅兒的心願做來好玩的事兒,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件他必定要去做的事情了。

    也正是為了這個因素,即便是想法單純如飛龍者,也知道現在維持他這個鬼符宗主身份的事,已經不純粹是為了魅兒而已,這裡面已經摻了更多其他的東西,是為了他自己。

    因此,在他失去了鬼符面具,完全不能再繼續扮演鬼符祖師之際,飛龍方才在無法可想的情形下,找出了魅兒的魂念來商量,瞧瞧該怎麼辦。

    不料本來以為只要帶著擦肘兒去跟盜宗談談,就可以把包袱面具換回來這種不會有甚麼事的單純想法,實際上竟會因為連盜宗也不知道為了甚麼,失去了不過時長老蹤跡的影響,變得複雜了起來。

    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一向都覺得沒甚麼不能解決的飛龍,也不得不再次把魅兒的神識,從都天鬼旗中叫了出來:

    「魅兒魅兒,你快醒醒,現在又有些問題了……」飛龍的神念透著些無奈。

    「主人,沒有找到鬼符面具嗎?」魅兒的神識一浮出來,好像就已經知道飛龍是為了甚麼叫她那般地傳來了訊息。

    「咦?你怎麼知道?」飛龍有點意外地問道。

    「除了這件事之外,主人大約也沒有甚麼事解決不了的了……」魅兒似乎也很明白飛龍那種不在乎一切的態度。

    飛龍也沒有多想甚麼,連忙就把前來找盜宗的事情結果,以訊息傳到了魅兒的神識之中。

    魅兒的神識沉寂了好一會兒,方才送來了訊息:「如果盜宗說得是真的,那麼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暗中已經在和主人做對了……」

    「和我做對?怎麼說?」飛龍有點莫名其妙。

    「因為機緣湊巧,不過時長老有事而造成了耽擱,這種可能也許會有……」魅兒的神識清楚地傳來訊息:「但是現在的時機不同一般的情形,邪宗大會已經開始了,不管不過時長老是為了甚麼原因而沒有出現,那種一般的理由都不應該存在了。因此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魅兒說的這種,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以這種方式對付主人,想讓主人這個鬼符宗主無法出現,或者是無法以原先的方式出現……」

    「不會吧?我又沒得罪甚麼人,誰會這麼做?」飛龍想了想道。

    「除了這個原因,其他的情形都很難解釋這種情形的,尤其是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下,一般的湊巧原因都應該是不在的了……」魅兒又接著傳來了神念:「當然,這是指如果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告訴主人的,是真正實情的話……」

    「真正實情?」飛龍有點摸不著頭腦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吹鬍子老先生,還會騙我?」

    魅兒立即傳來了肯定的訊息:「是的,他當然是有可能騙主人的……」

    「他為甚麼要騙我?」飛龍想不通地問道。

    「騙主人的原因很多,也許他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將面具還給主人,也許他猜出了主人的身份,也許他根本就是那個想在暗中對付主人的人,甚至也許只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好等等……原因當然是可以有很多種的……」魅兒很平靜地送來這樣的訊息。

    「這這這……這可能嗎?」飛龍還是難以相信地傳訊道。

    「真人界裡爾虞我詐,本來就是很正常的,所以甚麼樣的原因理由都有可能,而這也是主人現在比較不瞭解的地方……」魅兒意味深長地傳訊道。

    「這樣在真人界修練豈不是很累?」飛龍有點怔忡地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既然是人,有些人性是很難避免的。」魅兒的訊息中有些無奈。

    「人性是難以避免的……人性是難以避免的……」飛龍喃喃地重覆說道。

    魅兒見飛龍一付極為困惑不解的模樣,便又傳訊道:「主人也無須這麼困擾,魅兒也沒有說吹鬍子宗主一定有問題,只是提醒主人不要忘了這種可能而已,其實也沒有甚麼其他的意思……」

    「如果我在見吹鬍子老先生的時候,也把你的神識叫了出來,說不定你就能瞧出他是不是那個暗中想對付我的人了呢?」飛龍提了這麼個想法出來。

    魅兒雖然只是神識浮出了鬼旗,由飛龍從感應中接通,但是卻依然在這個時候讓飛龍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在搖頭的明晰感受:「主人,魅兒並不認為這麼做是個好主意……」

    「怎麼不是個好主意?我瞧不出來的,你瞧得出來,這豈不是很好?」飛龍還是不瞭解地問著。

    「這裡面有三個原因,」魅兒傳來的訊息,還是非常清晰:「第一,像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這種宗主級的人物,可不是一般的修真,論起經驗閱歷,沒有一個是魅兒以前的經驗所追趕得上的,所以就算是魅兒在場,他恐怕也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魅兒瞧出線索的……而第二個原因,魅兒其實明白主人雖然也許不是很清楚真人界的鬼域伎倆,但是其實主人卻另有一種別開蹊徑的感應方式,完全非真人界之前所曾經聽聞,所以,與其魅兒在旁邊,因為觀察到了很有可能是這些老狐狸所故意放出來的煙幕,而做了錯誤的判斷,實在還不如由主人發揮這種特異的感應,說不定還更能掌握到事情的真相……所以魅兒並不認為所有的狀況都有魅兒在旁邊,會真的比較好……」

    「嗯,你說的好像真的有些道理……」飛龍聽了魅兒的分析,不禁也點了點頭。

    關於這一點,魅兒倒是沒有說錯,飛龍現在也已經發現,自己的感應能力,好像真的和許多的修真是有些不一樣。

    本來他還很單純地認為,別人應該都是和他一樣的。

    然而後來從他在山裡遇到那些攔路山寨棒子頭開始,直到現在,經過了這麼許多體會,他終於比較明白,自己有些能力和這些世俗之人甚至真人界的修真們,都有許多極為不同的差別,並不是如之前所想的那樣,每個人都和他一樣的。

    說個更實在一點的話,直到目前為止,在他所見過的所有真人界的修真裡,感應的能力,能夠和他稍微相提並論的,看來看去,實在只有一個蛟頭魔人而已。

    其他的人,根本連他在解釋一些事物或是現象時,所說的話,所要表達的概念,都聽得糊里糊塗的,幾乎完全無法瞭解……

    所以他知道魅兒的這種說法,從某個方面來說,還真是說得正確已極的。

    「而魅兒之所以會覺得這麼做並不是個好主意的第三個理由,」魅兒的訊息又清楚地傳來:「是魅兒非常確定,以主人的特殊能力和純真難喻的個性,日後必定會在我們真人界創造出驚人的成就,產生無法言喻的影響:這些都不是魅兒所能做的,因此魅兒事實上現在並不能替代主人,以後也更加地不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主人自己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畢竟,主人是做自己,不是做另一個鬼符……主人偶爾問問魅兒的意見是無妨,但若是魅兒真的隨時提出各種看法,其實並不是最好的做法……」

    飛龍聽得有些意外,卻又不得不同意魅兒的說法有點道理:「你說的倒也不錯……」

    魅兒的訊息裡傳來一陣輕笑:「就以現在的魅兒來說好了,如果是魅兒來收入主魂,絕對是想不到要讓都天鬼旗的駐旗主魂,還能像魅兒這般,有自己的感覺和自己的想法,唯一魅兒會做的,大概就是把這個主旗主魂當成奴僕使喚罷了……主人也應該知道,就本來鬼旗旗主和駐旗主魂的法威牽引,主魂個人的思考根本就是已經消失了的……」

    「啊!我只是想到駐旗之後,你的神識就這麼完全變了,成為和天鬼那般沒有獨立振動的特性,實在是有點不大對勁而已,可沒想到別的,加上把你的神識振動層稍微調整一下,又不是甚麼很難的事,所以就這麼做了……」飛龍只是搔了搔頭,並不覺得這有甚麼特別。

    「不,主人,您和魅兒的差別就在這裡……如果是魅兒,絕對不會覺得這有何不對勁之處,反而是主人的這種想法才是不對勁到了極點;而且主人的神通令人完全摸不著頭緒,魅兒既非主人,又怎麼能處處替主人出主意而又不會忽略掉甚麼地方呢?如果當初遇到鬼符時,有個魅兒在主人旁邊出主意,說不定魅兒現在就不是這麼個樣子了……」魅兒又頭頭是道地傳來訊息:「所以,主人日後必定是要自己拿主意的極重要領袖人物,別人的意見可以聽聽,但是自己一定要有自己的看法才行。心有定見,再聽聽別人的想法,並且懂得互相比較評估,取長補短,彌其不足,這才叫做廣納異見的好領袖…心無定見,只是聽別人的說法,絕對成不了大器的。因為他連自己的看法都沒有,又怎麼準確地評估別人的意見?又怎麼做出比較取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而已,所以這樣的領袖,只能算是個沒有主見的盲從領袖,最易為小人所乘,變成受奸佞蒙敞的昏庸領袖。」

    飛龍點了點頭:「魅兒你能說出這番道理,想來就算是做起領袖來,也必定是個好領袖了……」

    魅兒又傳來那種搖頭的訊息:「上者知而能行,中者知而不能行,下者不知亦不行,像魅兒這樣,頂多也只是個中者而已,絕對稱不上好的……」

    「這又是為甚麼?既然知道,又有甚麼不能行的?」飛龍好奇地又問。

    「知而性合者道也,知而戮力者匠也,知而不動者無異駑鈍也……」魅兒依然婉婉地道:「就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的人,也有分成三類:第一類就是領悟道理之後,發現這正是與自己的本性相合,這樣的人,想不照著做都不行,算是最合道的;第二類人明白道理之後,下定決心努力改正,並且戰戰兢兢地往真道之路去走,雖然也很難得,但是和第一類比較起來,總落了下乘;第三類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是絲毫無改,這就簡直和甚麼都不知道的駑鈍之材也沒甚麼差別了……如果以主人和魅兒來說,主人就是第一類,而魅兒大約就是屬第三類了……」

    飛龍愣了愣:「魅兒這不是說笑嗎?你怎麼會是第三類?」

    魅兒很正經地道:「一點也不是開玩笑,「跟人吵嘴」是不好的,但是主人瞧瞧天下眾生,又有幾個真正做得到?這還只是舉個小小的例子而已。心有定見卻依然有容人之量,叉豈是說說講講如此簡單?現在世上有廣納眾見這種肚量的人,一百個有九十九個其實也只不過是自己的心裡根本沒甚麼準兒的草包罷了……」

    「我見過的人不如你多,這個倒是沒甚麼體會……」飛龍苦笑了笑。

    「主人,也許魅兒說這麼多,有點太過囉嗦了……」魅兒又繼續說道:「但是魅兒非常明白,以主人的能力,日後必然就是領著我們渡過妖魔界大舉入侵後的黑暗時期的人……現在不趕緊建立起主人領導的能力,說不定還會有些來不及了呢!」

    「那個情形離現在還有段時間,並不是當前最要解決的問題……」飛龍攤了攤手:「以你看來,現在我該怎麼辦?」

    魅兒歎了口氣:「其實主人,魅兒如今對於九幽宗主之位的懸念,早己消散,宗主其實已無須再委曲自己,假扮甚麼鬼符了,如果情勢不允許,即便是再還主人自由之身,說不定還是件好事呢……」

    飛龍也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是之前還沒有甚麼問題,但是上次我傳送訊息時,你也應該明白的,現在我為了要找到紫柔她們的遺體,反而是以鬼符的身份更加地適合了……」

    魅兒聽了飛龍的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主人,魅兒的想法和主人有一點不大一樣,魅兒說出來給主人參考參考……」

    飛龍連忙說道:「你有甚麼看法,趕快說來讓我聽聽……」

    「主人之所以必須假扮鬼符,之前是為了一圓魅兒的宿願,之後是為了能夠找到陰陽和合派紫柔宗主和其師妹們的遺體,是不是這樣的?」魅兒問道。

    「確實是這樣的沒錯!」飛龍立刻點頭回答。

    「既然是這樣,那麼對主人而言,找到紫柔宗主她們的遺體才是最重要的事,是不是以鬼符的身份,其實並沒有這麼樣重要的吧?」魅兒又問。

    飛龍也還是點著頭道:「只要能夠找到紫柔她們,我是不是九幽宗主,這倒是無所謂的……」

    「是了,」魅兒又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主人就算不以鬼符宗主的身份出現,只要能夠找到紫柔宗主她們的遺體,其實對主人也就沒有甚麼關係了,是不是?」

    「可是……」飛龍皺了皺眉,又繼續問道:「如果我再也不是九幽宗主,那麼吸日奪月派、陰陽和合派和邪不死派,又怎麼會讓我跟他們到紫柔她們的所在之處呢?」魅兒傳來了一陣笑意盈盈的訊息:「主人,您實在是太老實了,就算是他們不願意主人跟著去,主人難道就不能自己跟著他們的後面去嗎?」

    飛龍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即便是他們因為主人已經不再是九幽宗主了,所以再也不希望主人同行,以主人令人難以想像的神念追攝,難道不能在他們都未察覺的狀態下,暗地裡跟去嗎?」魅兒的神念如此地問道。

    飛龍點了點頭說道:「要做到這一點,好像也不大難嘛!」

    「所以,魅兒的看法是……」魅兒的訊息清楚而又明確地說道:「如果就現在的情形看起來,魅兒也實在沒有甚麼特別的好方法可以告訴主人……在這樣的態勢之下,魅兒覺得最好的方法,還是由主人自己見事辦事吧……只是主人切勿因為心中有了甚麼顧忌,而致亂了方寸,魅兒想主人一定能順情應勢,找到個好方法的……」

    飛龍聽了魅兒對自己這麼有信心的訊息:心中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好苦笑了笑……

    「對了,主人,八魔宗的鳳陰魔宗宗主,大概是已經瞧出主人並非原來的鬼符了……」魅兒突然提起了另外的一件事。

    飛龍點了點頭:「我的感覺也好像是這樣的,真不知道我連她都沒見過幾次面,怎地她就這麼肯定我就是假冒的……」

    這時魅兒的訊息,突然變得好像有些遲疑:「主人,鳳陰宗主會認出主人並不是原來的鬼符,這個原因是出在魅兒身上……」

    飛龍有些驚奇地說道:「你原來就認識鳳音鳴宗主嗎?」

    魅兒送來了肯定的答案:「魅兒不但認識音鳴宗王,而且還非常的……非常的……親近……」

    「非常的非常的親近?」飛龍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道:「魅兒,你的意思是說……」

    「如主人所明白的,魅兒以前因為師父的關係,是很討厭男性修真的……而鳳陰魔宗整個宗派也因為以前派中的巨變,和魅兒一樣對男性修真沒有甚麼好感……所以……魅兒和音鳴宗主的交情……應該說是很……很親蜜的……」魅兒的訊息之中,透著一些另有含意的羞窘。

    以飛龍現在對陰陽和合派幾乎大部份功法都有了很深入瞭解的程度來看,他馬上就明白了魅兒話裡面所謂「很親蜜」的真正意思。

    飛龍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和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第一衣見面時,才剛開口,就突然見到鳳音鳴宗主眼中立即閃現的怒氣殺意。

    「哈哈,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才第一次和她見面,就發現她已經對我起了殺機,本來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想來她大概以為我對你做了甚麼,所以要把我殺死,替你報仇了……」飛龍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由得笑了起來。

    「主人,魅兒和音鳴宗主的這段關係,保持得非常隱密,因此連睬睬和盼盼都不知道的……」魅兒又繼續道。

    「這個我明白,不然鳳音鳴宗主也不會把睬睬和盼盼給擄了去……」飛龍道。

    「甚麼?音鳴宗主把睬睬和盼盼擄了去?」魅兒有點吃驚地問道。

    「是呀……」飛龍接著就把睬睬盼盼被鳳音魔宗的人給劫走,在其中吃了一些苦頭的經過,以訊息的模式,快速地傳進了魅兒的神念之中。

    魅兒在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沉寂一會兒,才繼續傳訊道:「主人,這位音鳴宗主,主人可得小心一些,魅兒對其很是瞭解,她的生性狹忌,又極會記仇,在經過主人如此當場刷其臉面之後,她一定會等著機會報復的;魅兒雖然和她的關係有某個程度的親蜜,但是她畢竟是一宗之主,又非常主觀,就算是魅兒還沒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恐怕也很難勸她甚麼的……」

    「是這樣的嗎?」飛龍倒沒有太把這一點放在心上:「我現在把她和你的關係弄清楚了,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應該也不會給我甚麼太大困擾吧?」

    「希望真的是這樣了……」魅兒歎了口氣:「主人,現在的時辰也差不多了,主人還是回到邪宗大會去,密切地注意著事情的發展,有甚麼狀況也好立即應變……」

    飛龍點了點頭:「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也只好就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啦……那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瞧瞧?」

    魅兒搖了搖頭:「如魅兒方纔所說,現在的情勢,還是靠主人自己的能力來做反應,才是最好的反應:在這樣眾位宗主級人物同聚的場面,魅兒已不能多幫主人甚麼了,和主人的神識同在只會徒亂主人的心意,所以魅兒還是回到旗中吧!等到主人真的覺得要找魅兒時,再將魅兒叫出來就行了。」

    飛龍只好再次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覺得這樣比較好,那麼你就回到旗中去吧……」

    魅兒傳來了告退的訊息之後,神識立即沉入了鬼旗之中。

    飛龍在魅兒的神識消失了之後,又自己想了好一會兒。

    魅兒所提的看法,飛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但是從她的敘述之中,聽起來還是很有一點她的道理在其中的。

    只是飛龍實在不大明白,為甚麼魅兒會覺得他必須要在短時間之內,趕快培養她所說的那種甚麼領袖能力?

    再怎麼說,他飛龍也只不過是一個才剛到這個世上沒有多久,實在連新進都稱不上的雛修而已,又怎麼談得上甚麼領導他們去對抗甚麼妖魔界?

    這實在是讓他想不明白的看法。

    飛龍搖了搖頭,把這些弄不清楚的東西,都丟到了腦後。

    魅兒不是也說了,說不定他飛龍想出來的做法,對他自己而言,才是最好的做法嗎?

    現在不要去想那麼多,說不定這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哩!

    於是,就這樣透過魅兒的苦口婆心,飛龍第一次覺得,他自己好像也不是真的如他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甚麼都不懂嘛……

    飛龍從發現不對,立即飛身而上之後,這時已站在藥淑的身邊,一隻手搭在她斜倚的身子肩上,另一隻手拱讓也不是,抱拳也不是,不倫不類地對著陽公公施著禮,同時臉上帶著笑容地說道:「啊!陽公公……陰姥姥……老門主……這位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雖然看起來只有一點點,但是其中內斂超過三干層潛勁,一干五百層側力,老門主送給她的那個小鎖片,雖然能夠勉強化掉那三千層潛在的正勁,但是這個鎖片的功效以正勁的收束為主,對於側力的偵察和發覺,就必須透過使用人的意念來帶動,現在藥淑的神志已經昏迷,恐怕是不能讓這個功能發揮效果的……」

    陰姥姥聽了飛龍的話,立即臉色陰沉地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雖然陽公公說這個人就是她們陰陽和合派的新進修真,名字叫做飛龍,但是方才陰姥姥自己和這人短暫的交手,別人也許只瞧見她和老丸兒門主圍著藥淑的身邊四處亂飛,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以這人功力之深沉,幾可以「無法測度」來形容,不管再怎麼說,絕對不是陽公公之前所說的「新進修真」!

    尤其最令人納悶的,是這人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竟對陰陽和合派功訣瞭解的程度,比她陰姥姥還要深上許多,才會出現這種陰姥姥方一出手,這人馬上就將她攻擊的方位、角度、輕重、甚至連不可見的真氣運行路線,全部摸得一清二楚,簡直比陰姥姥自己還要熟上幾分的怪異現象發生。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存在?

    怎麼會有人比她陰姥姥還要熟悉陰陽和合派的功法?

    這種種的疑問,讓陰姥姥已經完全無法推測這位看起來確實很年輕的神秘修真,到底是何方神聖,於是脫口而出,問了這句話。

    飛龍對於陰姥姥的問話,只是聳聳肩很坦然地說道:「陰姥姥,我就是飛龍,之前曾經見過陽公公的……」

    這個時候的老丸兒,從方才初步的接觸裡,已經明白了這位站在藥淑身邊的高大之人,顯然功力之深沉,身法之怪異,都是老丸兒門主所僅見,會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因此連忙攔住還想說些甚麼話的陰姥姥,對著飛龍問道:「閣下方纔所說藥淑的情形,是真的嗎?」

    飛龍點了點頭,放在藥淑肩上的那隻手,雖然並沒有移動,但是從其袖子外面怪異的連連波震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人正在以一種不知道是甚麼手法,快速地變化著手部的動做,就像是正在以這樣的方式,小心地探測著甚麼那般。

    在場的人,每個都明白這人所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那麼現在他當然就是在以自身的功力,探測著被極元光氣侵入的藥淑體內真氣狀態了。

    這個看起來好像是很正常的動做,在這個時候,卻是讓所有現場的眾位修真心中暗驚。連本來還要說話的陰姥姥,也被這人很明顯的真氣探測動做,給弄得暗暗將要說的話給吞回了肚裡。

    如果這位被真氣探路的人,受的是一般的傷,那麼還真是沒有任何稀奇之處。但是現在這位神秘人物,真氣所探的對象,卻是受到三大毒元之一,以滲透感染而凶殘威名著稱的極光氣宗「極元光氣」,這就讓人不由得大感意外了。

    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就這麼也不曉得從哪裡冒了出來,然後就這樣莽撞地將氣機探進藥淑的體內,實在讓人怎麼也料想不到。

    從他和陰姥姥前面短暫的對話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好像真的就是陰陽和合派的甚麼新修子弟。但是從他一上場,就讓丹門的老丸兒門主,和陰陽和合派自己的代理宗主陰姥姥,聯手夾擊,卻還是拿他沒轍的怪異情形看起來,這人照理說,絕對不會是甚麼「新進修真」的。

    可是從另一方面看,這人一上來,就做出了這種怪怪的真氣探測狀態,單手一直就沒離開藥淑的肩上,好像他根本就沒聽說過極元光氣的赫赫威名那般,又讓人覺得思量不透。

    是這人真的剛進真人界,不曉得極元光氣的威力嗎?或是這人有甚麼克制極元光氣的神秘技法?眾人就這麼邊在心中想著各種的可能,邊緊緊地注視著台上的變化。

    連丹門之主的老丸兒,也知道不管這位突如其來的神秘人物是誰,現在必定是把大部份的心神注意,都移進了藥淑的體內,所以也暫時閉上了嘴,不敢出聲打擾他的心神。

    誰都知道,極元光氣的傳體特性,除了眼睜睜地瞧著傷者化成肉糜之外,好像還沒聽說過有甚麼其他辦法的。

    但是這人一上來就搭住了藥淑的肩膀,而且還說出了這一番連老丸兒都未料到的話,讓老丸兒心中暗暗震驚。

    鎮魂鎖的功能,他只有在其原來的所有者黑皮宗主身上,得了一張簡單的羊皮口訣而已,從其上,只有老丸兒明白,鎮魂鎖確實有以意領鎖的偵察功效。

    關於這一點,老丸兒連帶著鎮魂鎖的藥淑和藥鸞,都沒有告知,但是卻讓這人一語道出了以意領鎖的特殊功能。

    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即便是老丸兒這麼經驗豐富的老修,也實在想不通這人是從何處得知鎮魂鎖的這種功能,可是他卻從這人的話中,確定了一點。

    也是因為這一點,讓老丸兒決定不打擾這人對藥淑體內的真氣探測。

    老丸兒覺得,這人應該是對藥淑沒有甚麼惡意的。

    這人既然敢以身試極元光氣,實在已經沒有甚麼理由,認為他會對藥淑有甚麼惡意了。而且老丸兒雖然只和這位神秘的來人彼此互望了幾眼,但是憑著老丸兒閱人無數的眼力,他立刻就察覺,這人雙眼澄澈純淨,透出一股和善渾厚的氣質,絕對是一位心思純一,不擅做偽的人。

    所以老丸兒也就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飛龍,同時也機警地感應著四周的變化,免得再有甚麼其他的波折。

    陰姥姥雖然心中疑問重重,但是她也明白現在飛龍正在幹甚麼,因此也暫時壓下了探究的心意,打算先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

    當飛龍調動真元氣機,探入藥淑的體內之際,他就發現了潛藏在藥淑身體裡面的那個所謂的「極元光氣」,其質性之特異,實在連自己也不由得大為驚訝。

    這個極元光氣的振動特性,是那麼樣的細微,那麼樣的精緻,幾為飛龍所接觸的所有真氣種類中,獨一無二地細密綿長。

    如果把一般的真氣特性,比做海裡的波浪,那麼這個極元光氣,幾乎可以看成是波浪末端,那細細密密的波沬.

    它那種細密的程度,可以在和任何下管是內在還是外來的真氣接觸時,立刻就附在真氣的波動末端,使得極元光氣就某方面來說,已是和另外的真氣同時共振。在這種情形下,不管是內在還是外來的真氣,要想把侵入體內的極元光氣逼出來,實在是癡人說夢。

    因為波浪雖強,但是極元光氣已化成了波浪末端的細細波沫,與之前的波浪合而為一,幾乎可以說是波浪到了哪裡,波沫就到了哪裡,根本已是由二變一,又怎麼談得上把極元光氣給逼出體外?

    而且極元光氣更厲害的是,不但光氣的振動特性極其細密,而且還具有很強的滲透特性,能夠在附上外來真氣的同時,慢慢將外來真氣的波振給分解碎開,就像附在波浪上面的波沫,逐漸透蝕,讓整個波浪都變成波沫,最後完全化為同類質的極元光氣。

    飛龍的真氣,在剛開始進入藥淑的體內之時,也沒想到極元光氣會具有這麼特異的質性,讓飛龍只覺得送入的真氣,宛如遇到了甚麼沾手即附的黏液那股,立時將他的氣機給層層纏附了起來。

    那種稠膩膩的,細密密的氣機特性,即刻就與飛龍送入的氣機混在一起,讓飛龍直覺地產生了一種好似陷入泥沼般的感覺。

    在這種情形下,若說還要把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逼出體外,實在是很難做到的。

    飛龍在這時,立即將自身的真氣程度維持在一個固定的大小,並不再多增加任何強度,但是送入真氣的振動,卻在瞬間拉到了將近三百倍的高細層次。

    但是接下來極元光氣的變化又讓飛龍不由得大出意外。

    受飛龍瞬間調拉振動層次的影響,已經快速朝飛龍真氣聚集的極元光氣,竟也跟著將真氣的振動層次拉高,準準地鎖住了飛龍已經調快了約三百倍的氣機。

    好傢伙,這個極元光氣,其快速細密的程度,實在可說幾乎已超過了真元振動的範圍,差一些就要變成了光的振動層次了。

    原來如此,這個說不定就是為甚麼要叫「極元光氣」的緣故吧?

    當飛龍心中有了這種體悟的時候,氣機並不稍停,還不待也跟著拉高層次的極元光氣往自己的氣機附來,飛龍立即再一次地拉高氣機的振動層次,進入到幾乎是之前正常時候要快上差不多三千倍的真氣振動層。被拉到了這種超高層次的真元,終於和緊緊附著而來的極元光氣,脫離開來。

    飛龍緊抓住這一眨眼的機會,瞬間灌入氣機高達一千兩百股,透過了藥淑全身上下所有的角落,接著氣機成串相連,將本來會依附在外來氣機上的極元光氣給反鎖了起來。

    這種情形,就好像在藥淑的體內,有個無處不到,卻又專門鎖定極元光氣的大掃把那般,轉眼將藥淑體內所有的極元光氣,都集中到了她的後肩之上。

    密切注意著飛龍的眾人,立刻發現這位來歷神秘的陰陽和合派門下,竟在這時,好像從體內有甚麼東西就這麼燃燒了起來那般,渾身上下隱隱泛出了淡淡地紫紅色光芒,就像他的身體突然出現了甚麼發亮的東西,而他的身體也變得可以透過光線那般,從頭到腳瑩瑩地亮了起來。

    見過飛龍和蛟頭魔人相互對峙時的幾位修真,知道現在飛龍的模樣雖然還不至於像那時般完全放出騰烈刺眼,令人難以直視的紫紅色強芒,但是性質應該說是極其類似的,不由得就勾起了對於那時飛龍和蛟頭魔人彼此互壓狂烈氣勢的記憶,禁不住臉上就變了顏色。

    在這一刻,他們這幾個人,突然在心中隱隱有一種體悟。要想去追獵那恐怖的蛟頭魔人,只有這個飛龍,才具備這樣的力量。換了個其他的人,恐怕只有被蛟頭魔人獵殺的份,就別說還要去獵殺蛟魔了。

    在飛龍面前沒有多遠的老丸兒,發現他深遂純粹的雙眸深處,隱隱現出了一紅一紫的沉潛光芒,不停地翻騰滾動時,突然那已失去知覺的藥淑,身軀也像是透出了甚麼光芒那般,跟著瑩瑩地這麼亮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飛龍體內,有個什麼會發光的東西,透過他搭在藥淑肩頭的那隻手,滾滾而流地透入了藥淑的身體之中,連帶地也讓藥淑的身形隱隱地放出了亮光那般。

    而這時,在藥淑的肩頭,也出現了一種奇特至極的景象。

    飛龍和藥淑這兩個隱隱放出亮光的人身之上,最明亮的部位,是集中在藥淑的後肩。在她的肩後,有個大約比拳頭還要再稍大一些的部位,藥淑的身體好像已經變成透明的一般,在場的眾人幾乎可以看見在她的肩頭裡面,有個像是球狀的光圈,正放出最明亮的紫紅光線。

    而只有圍在藥淑周圍的幾個人,可以發現那個亮光雖然瑩瑩地不會很刺眼,但是卻可以清楚地將藥淑肩部的骨骼,肌肉,甚至是紅藍兩色的血管,都完整地照亮出來。

    那團紫紅色的小光球,就像是個可以透入人體的光源,讓藥淑陰暗的體內骨肉血脈,都顯現了出來。其景象實在是讓人驚奇不已。尤其最特殊的,是在那個約比拳頭稍大的光球之中,還有著一團不斷放射伸縮的密密細光,在光球之中閃著比紫紅色光罩還要強烈的絢麗亮芒。

    這一團彩色的細密芒線,每一道都是細細窄窄的,但是其令人驚艷的芒色,卻比天邊的彩虹還要更加來得迷人心神,而且近干條的細小光線都被擠在一起,每一道光線也都是不停地快速伸縮著,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天下最美麗的彩色刺球。

    儘管這個看起來像個彩色刺球的逾千條細細光線,亮度超過了外面罩著的紫紅色光球,但是每當光線伸長到了某個程度,就好像遇著了甚麼阻礙那股,再也無法伸長,只得爆起小小的一團彩光,然後往回收縮。也因為這樣,這一個純由彩色光線擠成的刺球,很明顯地看出來是在和罩在圈外的紫紅色光球互相爭持著。也因為這種爭持,使得小小的紫紅色光球之中,爆起的彩光連連不斷,雖然那流散的光層更加地細小,但是其絢麗的程度卻是諸人生平所從未見過。

    「這這這……這是甚麼樣的功法?」老丸兒心中駭然,不由得就這麼暗暗自忖著。

    圍在藥淑周邊的陰姥姥、陽公公和清涼五仙,也都只有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幕奇景,心中除了驚訝,更帶著無限地震駭。

    接著飛龍突然低低地「嘿!」了一聲,搭在藥淑肩上的手掌猛地提起,那個原本在藥淑肩頭出現的紫紅光球和其中刺眼的細芒光線,也隨著飛龍抽提的動作,「嗤啦!」一聲地從藥淑的體內拉了出來。

    老丸兒門主馬上就知道藥淑體內令人頭痛的極元光氣,已被這個飛龍,以一種無法明白的神妙手法,給抽離了去,連忙身形閃進,扶住了藥淑的身軀,同時手裡就像是變戲法般,也不知何時就捏出了一顆翠綠色的藥丸,迅速地送進了藥淑的口中。

    這時候的藥淑,臉上那種怪異的變幻顏色,已完全消失,只剩下有點缺血的蒼白。

    丹門的藥丸果然是神效極快,老丸兒才剛將藥丸餵進藥淑的口中,藥丸化津甫入肚腹,藥淑有點蒼白的臉龐,馬上就浮起了兩朵紅潤如雲的血色。

    將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以紫紅色的光罩鎖住,生生拉出體外的飛龍,在光球離體之後,再無灌入的氣機過大會對藥淑肉身產生崩解作用的顧忌,因此立即雙手合併,左右同壓,氣機瞬間增強三倍。

    在飛龍同時合壓的雙掌之中,頓時強亮乍出,綿密快速地微微氣爆,互衝聲嗤嗤啦啦地響成一片。

    眾人看得驚訝至極,還沒回過神來,飛龍雙掌之中,已是烈芒乍出乍消,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飛龍,居然就這樣以一種不知道是甚麼神功秘藝的怪異手法,把孽龍化形放出的極元光氣,給破得乾乾淨淨了。

    眾人在驚訝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後,依然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望著站在台上,正在拍拍雙手的飛龍。

    一邊的孽龍化形,從飛龍出現開始,就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直盯著飛龍,這時見飛龍終於將他的極元光氣從藥淑體內拉出,還在轉眼間化消得一乾二淨,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在充滿了驚奇與怔仲的氣氛中,現場所有的人,都把一雙雙的眼睛,集中到了這位突如其來的飛龍身上。

    這人到底是誰?居然能夠破去一向號稱無解的極光氣宗之極元光氣?幾乎每個人,都在心中問著類似的問題。

    因此現場在這個時候,反倒是變得鴉雀無聲,安安靜靜……

    過了好一會兒,陰陽和合派的陽公公才突然大笑說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極光氣宗的極元光氣,縱橫天下多少年,從來也沒聽說過栽在誰的手上,沒想到竟在你的手裡吃了個大癟……」

    飛龍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極元光氣,質性之特殊實在也是少見,剛開始我也差點被其沾附黏化的特性給弄得嚇了一跳呢……」

    陽公公又哈哈笑道:「讓多少人聞之色變的極元光氣,你遇上了也不過嚇了一跳?我說小子你到底是甚麼人呀?」

    飛龍伸手摸了摸鼻子:「陽公公,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是飛龍呀……」

    陽公公還沒說話,旁邊的陰姥姥已是臉色沉沉地接口說道:「尊駕請勿再裝瘋賣傻了,以尊駕這般的功法修為,絕非真人界的新進修真……混進我們派中,到底是想做甚麼?你到底是甚麼人?」

    飛龍被陰姥姥這麼直接的質問,弄得有點尷尬:「陰姥姥,我真的就是飛龍呀……」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宛如弦絲合鳴的聲音,從北方的廂座裡傳了出來:「陰姥姥說的沒錯,這人不是甚麼新進修真,而是鼎鼎大名的『九幽鬼靈派』現任宗主!」

    在場台上台下的所有修真們,除了早就心裡有底的宗派之外,絕大部份的修真,都為這話呆住了。

    九幽派的宗主?

    九幽宗主和陰陽和合派的新進修真,這兩者再怎麼樣,也很難讓眾人聯想在一起的。

    以九幽派宗主之尊,怎麼會跑到陰陽和合派去當個新進修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台上台下的眾多修真們,都被鳳音鳴宗主的這句話,給弄得糊里糊塗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陰姥姥更是聽得愣住了,心中之意外實在太大,以致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連忙對著說話的鳳陰魔宗鳳音鳴宗主問道:「鳳宗主,你是說他就是九幽宗王鬼符祖師?」

    鳳音鳴的臉上露著淡淡的神情,檀口微開地又以和諧悅耳的聲音說道:「他是現在的九幽宗主,但是卻絕非本宗認識的鬼符祖師!」

    眾人的心神,都還沒有從前面鳳音鳴宗主的意外話語裡恢復,此時立即又被鳳音鳴宗主後來的這句話給弄得再次大吃一驚。

    甚麼?九幽宗主不是鬼符祖師?如果他真的就是九幽宗主,那怎麼又不是鬼符祖師了?九幽派的現任宗主,不明明就是鬼符祖師嗎?

    連一直以來都已和鬼符宗主接觸的日瓶書生、月奼生女、右引屍護法、陰陽六仙、貝花紅貝花綠,三大供奉甚至黃金戰王等人,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都顯得更加地弄不清楚了。

    眾人在一團迷糊之中,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現在坐在九幽廂座裡的九鬼姑等六位長老的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好聽聽九幽派的長老們來說一說了。

    在台上台下,眾人齊集的眼光下,九鬼姑慢慢地從座位中站了起來,環視了眾人一圈之後,臉色沉凝地說道:「這位飛龍先生,並非本派的宗主……也不是鬼符祖師……本派也正打算追究他假冒鬼符祖師的真正用意……以及本派的鬼符,到底現在何處!」

    九鬼姑此話一出,現場立時哄然大驚。什麼?這人是假冒的鬼符?是假冒的九幽宗主?此時的台上台下,俱都同時陷入了一種嗡嗡哄哄的議論聲中……

    九幽派坐在九鬼姑身後的五大長老,顯然也沒料到九鬼姑會說出這麼一段話,每個人都臉色大變,鬼音閻羅已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對著九鬼姑低聲急急說道:「九姑,你怎麼會這麼說……」

    九鬼姑陰沉著臉,霍然轉身,對著鬼音閻羅沉聲說道:「不這麼說要怎麼說?難道你想告訴我,你認為這位飛龍,就是本派的鬼符嗎?」

    九鬼姑這話一出,馬上就讓鬼音閻羅啞口無言了,只能呆呆地望著臉色沉凝的九鬼姑發怔。

    一邊的陰風劍王,也臉色極其難看地對著九鬼姑說道:「九姑,我們不能指你這麼說錯了,但是你可知你這一段話,馬上就可以讓本派淪於混亂之局?而且所有的情況都完全改觀?其棘手的程度,遠非我們所能想像……」

    九鬼姑還是陰沉著臉對著陰風劍王說道:「陰風,你的意思是說,你認為他就是鬼符嗎?」

    被九鬼姑這麼一問,陰風劍王也目露閃芒地回道:「九姑,你明明知道本座之意,為何卻又刻意牽扯?難道你早就有意這麼做了?」

    九鬼姑的眼中光芒微微地變化了一下,依然是絲毫不讓地說道:「我甚麼都沒有牽扯,只是說出實話而已,陰風你既然已經指出不能說我不對,就表示你們也是明白這位假冒的宗主,一直以來,就不是鬼符……之前未見鬼符真面目,尚還只是存疑,如今此人已是取下了面具,你們還能不明白嗎?鬼符難道是男的嗎?」

    被九鬼姑這麼一問,連陰風劍王也不得不閉上了嘴。

    雖然他對九鬼姑指出飛龍不是九幽派宗主這件事,很明顯地極為不滿,但是九鬼姑這個話一問出來,連陰風劍王都只能閉上了嘴。

    他雖然不認為九鬼姑這樣的反應對九幽鬼靈派有甚麼好處,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九鬼姑說的確實是不錯的。

    當他看到飛龍以真正的面目出現時,他就知道這下麻煩大了。

    因為以前他們六位長老暗自放在心中的懷疑,今天終於浮上了檯面。

    本來他還私自寄望,也許在現場會有眼尖的人,指出他就是鬼符,但是他卻希望沒有人會提出,其實他不是鬼符的這件一直潛藏在六大長老心中深處的秘密。

    可惜事與願違,不但跑出了一個鳳音魔宗的鳳音鳴宗主,指明了他就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而且也同時斬釘截鐵地指出了他其實根本不是鬼符。

    本來他還以為,儘管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但是畢竟那只是鳳音魔宗鳳音鳴宗主的說法,至少九幽鬼靈派還並未承認,事情並未到最後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九鬼姑言詞上稍微保留一點,至少還有一些迴旋空間。

    結果九鬼姑的表現,卻是大出他們其他五位長老的意料之外。

    九鬼姑不但表明了飛龍確實就是他們的現任宗主,更確實地指出了,他這個宗主是靠冒充鬼符祖師而來的。

    這麼一來,九幽鬼靈派立時就陷入了一種極為不利的狀態。

    首先,飛龍這位他們在私心中一直頗為贊服的宗主頭銜,立即就失去了。

    所有九幽鬼靈派的門人,可以說馬上就失去了領頭。

    接著,九鬼姑的說法,將會迫使九幽鬼靈派,不但失去了一位大家唯一信服的領袖,而且還必須要向這位假冒的前宗主,追索鬼符祖師的下落與欺騙九幽派的仇恨。九幽鬼靈派是不是還能純靠六位長老的力量,重新再起,這先不去說。就光是要向飛龍追究的這件事,陰風劍王等長老他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單憑他們六人的力量,想向這位功力難測的飛龍施以追究與報復,那真是有點癡人說夢的。

    可是九鬼姑的話已說成這樣,若還不做這件事,他們九幽鬼靈派,別說要開創甚麼新局面了,即便是要想在真人界維持以前的威望,都已不用再談了。

    九鬼姑的這一番話,真是立即就把九幽鬼靈派,給推入了一個進退維谷的艱困狀態。

    所以陰風劍王之前的質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陰風劍王等人心中非常想不通,九鬼姑乃是九幽鬼靈派的第一長老,見識閱歷不可謂不廣不豐,陰風劍王等人想得到的後果,九鬼姑也不會想不到。

    然而在這種情形下,九鬼姑為何卻又這麼突如其來,出乎陰風劍王等的意料之外,表明了這樣的態度?

    除了心中早有腹案,實在很難想像九鬼姑會做出這麼不聰明的事。

    九鬼姑這時又回頭望了望陰風劍王等人,眼中露出了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光芒,沉沉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這位飛龍先生,對我們大家都很好,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我九鬼姑。但是飛龍先生的身份,到底不是鬼符,這麼地打迷糊仗下去,總歸不是辦法,因為他再怎麼和我們合得來,依然不是鬼符。而且,話又說回來,既然他是假冒了鬼符來當我們的宗主,那麼原來的鬼符呢?試問自其擔任宗主開始,我們又有誰問及了以前的鬼符長老到哪裡去了?何況,如今鳳陰魔宗的鳳宗主,已經說得如此清楚,連她都如此肯定飛龍先生就是以鬼符身份假冒的本宗宗主,我們身為本派的長老,又怎麼能不坦然說分明?」

    九鬼姑的話言之成理,確實也是極其有力,不過陰風劍王在聽完了她的話之後,依然是沉著臉兒說道:「九姑,你問我們為甚麼不問鬼符長老到哪裡去了,答案非常簡單,我們六大長老,在之前只有我們這幾個人在的時候,就曾經在一開始質疑宗主的身份,認為一個人的功力改變和個性行為,應該是很難像宗主那般巨大的,所以我們一開始也極懷疑宗主的身份。只是經過了派中秘密的接宗儀式之後,這種懷疑立刻就消失了一陣子。因為我們誰都知道,如果不是鬼符本人,實在是很難做到這樣一步不錯,皆合規矩的。因此我們那時誰都認為宗主毫無疑問地就是鬼符,又要讓我們怎麼去想到鬼符在哪裡?後來和宗主的相處漸多,終於又多多少少感覺到宗主和鬼符的差距越來越大,實在很難證我們對之前宗主是不是鬼符的這個問題,不在心中隱隱浮現,但是直到現在,我們雖然每個人都在心中隱有感覺,卻從未真正地就這個情形提出任何討論。九姑,這種感覺既未確定,又怎麼去問及鬼符到哪裡去了?而反話說回來,宗主既然能這樣熟悉本派的儀典,又怎麼會和鬼符沒有任何一點的關係?九姑你為何沒想到這種宗派秘事,最好還是我們和宗主私下先弄清楚?宗主的個性想來我們都有了些瞭解,難道你還認為宗主會對鬼符不利,然後再藉此假冒她來做本派的宗主?而且宗主的肚量寬容,如果我們坦誠向宗主請教,難道你還擔心宗主會對我等不利不成?所以九姑你在此時做出如此表態,是對我們九幽鬼靈派最好的做法嗎?」

    九鬼姑沉著臉聽完了陰風劍王的話,停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我之所以會在此時這麼做,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鳳宗主已經把話挑明,本派已無法迴避,勢必沒有時間再來依陰風你所說的方式私下先弄清楚。難道你要當著整個邪宗諸人,硬要承認一件不是事實的事?而且這件事說不定後續還不止如此,若是因為我們此時的錯認,落得像陰陽和合派那樣諸宗同剿的下場,這種結果又是我們誰能負責的?第二,以飛龍先生的個性,我們都明白,不論從當初到現在的結果,原因是甚麼,對飛龍先生最好的方式,就是將一切情形坦然攤出來,這才是最符合飛龍先生的結果。第三,飛龍先生會如此瞭解本派的儀典,也許本來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但是飛龍先生的能耐,我們現在都已經極有體會,所以這該是沒有那麼不可接受了,而且不管飛龍先生到底和鬼符有甚麼關係,你們切莫忘了,實際上,本派的長老還是鬼符,並不是飛龍先生,因此飛龍先生再怎麼說,對我們九幽鬼靈派而言,依舊是一位完完全全的外人。」

    九鬼姑這次所說的理由,比之前還要更強,陰風劍王在聽了之後,實在也無話可說,只好閉上了嘴巴,可是在他甚至其他四位長老的眼中,依然可以看得出來,那種極不情願而又無奈的神色,並未消失。

    是的,九鬼姑所說的道理,就五位長老而言,確實也已經沒有甚麼話好說的了,但是自從宗主接任之後,九幽鬼靈派由長期的分裂進到完整的統合,舉派上下共同一心,幾為九幽鬼靈派千年以來所從未有過,每一位九幽弟子,從最資深的長老,到最資淺的新修,都因為這位宗主而產生了全新的希望與雄心,尤其他的寬容與平易,更讓所有的門人對宗派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向心力,而且就長老們而言,每一位長老都因受到宗主的指點,在個人的功法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不管從甚麼角度來說,這樣的宗主,又要去哪裡找?

    如今九鬼姑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個表態,就把這些給全都改變了,即使她的理由連陰風劍王也不得不承認她並沒有任何錯誤,但是在感覺上,依然讓五位長老內心極其不願承認,這位可以帶給他們無窮希望的宗主,竟就這麼樣地失去了。

    九鬼姑的話已說死,飛龍宗主和他們九幽鬼靈派的關係,勢必再也無法挽回了。

    他們實在很難相信,本來還一切充滿全新氣氛的九幽派,在這麼毫無徵兆,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的狀況下,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

    所以這讓他們心中的感受,實在很難一下子就調適過來。

    可是九鬼姑此時所持的理由,卻又是他們所無法指責的,這就更讓他們感覺宛如胸口被打了好幾拳,卻又完全不能吐氣般地難受。

    台上及台下的眾位修真們,之前才看到陰陽和合派在各宗的壓力下,陰姥姥和孽龍化形,上演了一場逼主讓位的戲碼,還沒有見到最後的結果出來,不料又牽上了九幽鬼靈派宗主假冒的事件,實是讓參加邪宗大會的諸人瞧得大出意外。

    這次的邪宗大會實在可以說得上是變化橫生。

    所以眾人只好閉上了嘴,睜大了眼,緊瞧著後面還會有甚麼更讓人意外的變化。

    九鬼姑見陰風劍王等人,都被自己的話給堵住了嘴,便即轉頭對著依舊站在哪裡的飛龍說道:「飛龍先生,方才本長老的話,相信您也聽見了,希望您能對本長老不得已採取這樣的立場,多加見諒。」

    飛龍的臉上,還是那一貫的坦然微笑:「九姑太客氣了,你哪裡需要我的甚麼見諒?方纔你說的都沒有錯,我又要見諒你甚麼呢?」

    九鬼姑板板地臉上沒有甚麼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飛龍先生的肚量,一向是九姑所敬佩的……不過方才九姑已經說過了,既然飛龍先生不是鬼符,那麼九姑就必須要向飛龍先生請教,本派的鬼符祖師現在何處?飛龍先生又怎麼會以鬼符的名義,進到本宗之內參與搶宗之事的?」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也跟著點了點頭道:「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也很希望能夠一次跟九幽派的大家說個清楚,既然你已問了鬼符在哪裡,那麼我乾脆就叫鬼符出來和你們說個清楚吧……」

    飛龍的話才說完,就讓台上台下,豎著耳朵聽著的眾人心中嚇了一跳。

    尤其是九幽鬼靈派的諸位長老們,更是有些意外。

    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形推測,既然飛龍已是代替了鬼符的身份,回到九幽派去參與搶宗之事,那麼不管怎麼說,鬼符都應該是陷入了一種無法親身前去的狀態才對,可是聽飛龍這麼一說,怎地竟好似鬼符一直都在附近,而且隨時可以現身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即使飛龍現在的說法,已經透出了並無對鬼符有任何惡意企圖的口氣,但是卻更讓眾人想不透,鬼符若是無恙,當初又何必找飛龍替代她回九幽鬼靈派?

    當眾人都還在心中奇怪之時,突然台上飛龍舉手輕揮,嗤啦脆響,一團紫紅色的亮芒閃現,瞬間上下拉長,然後就現出了魅兒渾身紫紅,帶尾長鰭,如飛龍差不多高大的怪異身軀。

    眾人立即一陣驚訝的輕呼,萬沒料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見到這麼一隻怪物。

    「老天,這是甚麼?」

    「赫,這位飛龍先生,不立訣不起術,就這麼召來了妖物……」

    「哇呀!這隻怪物怎麼長得有些像女人?」

    「嘿!好長的腿呀……好長的尾巴呀……」

    魅兒站在那兒,渾身紫紅色的鱗膚油光閃亮,一紅一紫的眼神陰陰沉沉的,配上她那突兀的尖刺背鰭,與來回搖擺的長長尾巴,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獰厲氣勢。

    就在大家的眾口議論中,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雙眼芒光凝聚在魅兒身上,冷傲的臉上說不出是一種甚麼表情。

    九鬼姑和陰風劍王等六位長老,也是同時注視著魅兒,都有點愣愣地說不出甚麼話,眼中俱皆流露著訝然之色。

    他們雖然都知道,派裡的鬼符祖師應該是個女性,而且主要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認定飛龍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說實話,鬼符到底在面具下面,是一副甚麼長相,實在是連他們也不大清楚的。

    這個帶尾長鰭的怪物,看起來應該是飛龍透過他們九幽鬼靈派的術法所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心中不由得還是有些驚訝。

    他們六大長老驚訝的,倒不是飛龍手未捏訣,口未誦咒,術式法竅,一項未出,就這麼召來了如此一隻鬼靈聖物,畢竟之前就見過飛龍以這種完全特異的方式叫出符鬼過了,所以現在毫無徵兆地就能召出這麼一隻長相宛如人,卻又連鰭帶尾的怪物,對他們而言,實在已不足無奇了。

    讓他們心中不解的,是這種以術法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通常都是聚陰而成,雖有法威,但是卻沒有甚麼神識,不料聽飛龍的語氣,居然是要這麼一隻紫紅色的鬼物,來告訴他們她就是鬼符。

    陰風劍王終於忍不住對著飛龍開口問道:「宗……飛龍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隻鬼靈聖物,就是本派的鬼符祖師?」

    飛龍還沒有說話,魅兒已是冷厲地沉聲說道:「陰風,你不相信我就是鬼符嗎?」

    聽見呼喚出來的鬼靈聖物,竟然真的開口說話,六位熟悉九幽術法的長老,心中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這這這……這位……這位……」陰風劍王從來也沒有和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說過話,一下子也不曉得怎麼稱呼魅兒:「你先別誤會,只是我們從來也沒有和召喚出來的聖物如常人一般地說過話,更沒見過鬼符的真正容貌……」

    「飛龍主人的神通,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臆測的……」魅兒的臉色還是陰陰沉沉的:「你不認得我,我倒認得你,當初你在劍鈴師叔祖帶進本派時,劍上掛著九鈐,我還曾經問過你為甚麼要在劍上掛著這九個累贅,你回答說因為你在世俗界的江湖之中,渾號就叫做「九鈴劍客」,我聽了之後當場就毀了兩鈐,讓你做不成「九鈴劍客」,現在你的弟子劍鈴,劍上掛著七鈴,想來你也沒有告訴他這本來有九鈴,被我搞壞了兩個吧?」

    陰風劍王沒想到這個紫紅色,本來還以為會說話已經夠奇怪的鬼靈聖物,居然說出了這麼一段的陳年往事,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雖然他那七個劍鈴,早就已經傳給了他和煞劍追魂的徒兒,也就是現在四衛中的劍鈴,但是,卻正如這個有點接近人形的鬼靈聖物所說的那樣,陰風劍王並沒有把這個甫進修道師門,就被鬼符祖師毀去兩鈴的往事告訴過他。

    說得更實在一點,陰風劍王個性沉潛,自從發生這件事之後,他根本連任何人也沒有提起過。

    不料今天,竟然在一個應該是不會說話的鬼靈聖物口中聽到了這件只有他和鬼符祖師才會知道的陳年往事。

    這個妖怪,不是鬼符,又是誰?

    所以陰風劍王只有結結巴巴地說道:「鬼……鬼符師兄?你真的……真的是鬼符師兄……」

    「廢話,不是我鬼符,難道還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的這件糗事?」魅兒撇了撇嘴兒,還是冷冷地說道。

    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立時心中的驚訝,已漸漸被眼前的鬼靈聖物,真的就是鬼符的感覺所替換了。

    鬼音閻羅張了張嘴,最後終於還是開口說道:「鬼符師兄……你你你……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等模樣?」

    魅兒沒有回答鬼音閻羅的問題,只是轉眼望了望他:「鬼音,派中由你保管的九鬼屍蟲,是不是依舊藏在你房中那十二個牽陰法螺其中紅色的那個裡面?」

    鬼音閻羅聽得大吃一驚:「咦?鬼符師兄怎麼會知道這個……哎呀,師兄怎麼把這件事給說了出來?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把「蝕腦大法」用的九鬼屍蟲放在那兒,師兄這麼給抖了出來,豈不是又要叫我傷腦筋了?」

    「猜你這件事兒有甚麼困難的?師父把九鬼屍蟲交給你,還囑咐你好好收藏,別讓其他人知道,當天晚上你就把我那個紅螺給借了去,直到現在也還沒還我,其他的法螺都是一樣的顏色,只有我這個比較特別,而且我的這個紅法螺,除了顏色有點不一樣之外,並沒有甚麼其他的特別之處,你不是拿去藏九鬼屍蟲又能拿去幹甚麼?」魅兒依舊是沉著臉兒說道。

    鬼音閻羅臉上露出了苦腦的神色:「師兄,我可是已經相信你就是鬼符師兄了,又沒說甚麼不信的話,師兄這麼戳我一下,豈不是讓我回去又得多樁事兒?」

    經過魅兒後來對鬼音閻羅所說的話,六大長老這回可真的實打實地確定了這個紫紅色的鬼靈聖物,真的就是他們派裡一向以陰騖難搞著稱的鬼符祖師了。

    除了鬼符祖師之外,大概已經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方才魅兒所說的這些話了。

    會台上下的眾多修真們,更是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訝。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飛龍,一舉一動,實在令人意外至極。

    突然現身的他,不但舉手破去了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有解的極元光氣,而反還在其他宗主的指認中,透露了原來他就是結束長久以來分裂狀態的新任九鬼宗主,甚至還在光天化日下,招手引出了九幽派的幽靈鬼物,並且看這個狀態,這個鬼物還就是九幽鬼靈派的第二長老鬼符祖師。

    鬼符祖師原來是女的,已經讓人意外了,更沒想到的是現在的鬼符祖師,已是不折不扣地變成了個鬼靈。

    這些怪異詭譎的情形,實在讓台下的諸派修真們,瞧得是目瞪口呆了。

    「至於你問的,我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魅兒緊接著,就把自己怎麼和飛龍主人遭遇上;怎麼暗中要把裂天劍宗的紅菱當成駐旗主魂的打算;怎麼陰錯陽差地將鬼旗捆到了飛龍身上;怎麼被飛龍以超絕的術法反制;怎麼在意外驚怒,自忖必死的狀態下,自己投入了鬼旗之中,啟動了鬼旗吸肉收魂的功用,試圖一拼;怎麼在使盡手法之後,還是被飛龍將鬼旗收伏,變成了鬼旗之主,而她九幽鬼靈派的鬼符長老,自此之後,反倒變成了飛龍身上都天鬼旗的駐旗鬼魂;怎麼在變成主魂之後,蒙飛龍主人恩德,讓她神識不泯,並且還答應了她的請求,前往九幽鬼靈派去參與派中五十年一次的宗主搶位……

    所有的經過,都在魅兒清楚的敘述中,簡要地傳進了在場每一位修真的耳中。

    當魅兒把變成駐旗主魂的經過,大略地說完了之後,現場所有的人,都聽得有些愣了,以致於台上台下,一片訝然的肅靜。

    這次來參加邪宗大會的眾人,實在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怪誕至極的宗派內幕。

    本來打算把人家收為駐旗主魂的鬼符祖師,自己居然反倒變成了駐旗主魂,這種諷刺至極的事兒,竟也在這樣的場合中得聞,實是讓他們齊感意外。

    其間的過程,聽起來簡直不像真的,反而還比較像是世俗界裡說書中的情節。

    尤其更加奇特的,是這一切秘密,竟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由一位活靈活現的鬼物般妖人口中說出來,這種怪異至極的感覺,實在是無法形容。

    在靜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鬼音閻羅才有點期期艾艾地說道:「照師兄這麼說的話,宗主……飛龍先生……豈不是反倒是為了完成師兄的道願而來?」

    「遺願?甚麼遺願?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像是已經死了的模樣嗎?信不信我用尾巴抽你兩下子?」魅兒很不高興地說道:「是委託,不是遺願,你這傢伙還是嘴巴比腦袋快……」

    鬼音閻羅又苦著臉兒說道:「師兄,你先別罵我,你現在也許真的能抽我兩尾巴,但是……但是……可真不是個人樣呢……」

    魅兒很生氣地又說道:「甚麼真不是個人樣?你這個丑閻羅還好意思說我?本人也不過是多了些鱗鰭尾巴而己,除了這個,哪兒不像人?」

    鬼音閻羅聽到了鬼符這麼一說,那個印象中難惹的鬼符祖師,倒是真的宛如在他面前復生了一般、便即立刻連聲應是。

    「所以,」魅兒又振振有辭地說道:「飛龍主人應我之請,是為了完成我的心願,才會到派中去的,所以說起來,飛龍主人是對本派有恩的。」

    魅兒的這話一說完,陰風劍王等人的心中,終於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暗暗有一種心喜的感覺。

    之前他們最怕的,就是鬼符已被飛龍給暗中殘害,奪了她的面具鬼旗,前來九幽鬼靈派有甚麼圖謀。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飛龍和九幽鬼靈派立時就成水火之態,不但站在同一條線上已殊無可能,恐怕還得立刻向飛龍討回這筆帳。

    他們也知道,憑他們六人,想向飛龍討甚麼帳、實在是個笑話。

    可是九幽鬼靈派要在真人界立足,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死干。

    結果當然是不用說了。

    六大長老現在在功法上有了重大的突破,還是由這位飛龍先生給指點出來的,若說他們六人這麼不自量力地去拼上飛龍,肯定是不會有甚麼好看的下場。

    還好現在從鬼符親身的口中,聽出來飛龍原來是為了完成鬼符的遺願,或者說是委託而來,別的不說,至少這個衝突,已是可以有個借口免掉了。

    所以陰風劍王等人,都在心裡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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