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龍魔傳說 作者︰紫天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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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y5257996 2008-1-22 16:3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9 123189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08
不管怎麼看,總覺得現在披上了鬼旗的他,確實是有點不大一樣。

    因為綠煙生魂珠的怪異感受,所憶起的家的感覺,似乎又再啟動了他潛在意識層的某些東西。

    他對於巨大女妖的話,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而笑,以一種宛如對待某個親近之人的態度,對著那個巨大女妖說:「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巨大女妖突然心中浮起了一種感覺,雖然這個人還沒正式成為她的主人,而且身材雖然較常人高大許多,但是依然無法和她達十餘丈的巨大身形相比擬,可是很奇怪的,此刻在她的心目之中,卻覺得立在空中的眼前此人,實際上卻是遠比她那巨大的身形要來得更為龐然。那種無法超越的感受,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她感到若和他比起來,她只是一個渺茫得可憐的小小陰魂。

    此時見他問這個問題,若在生前,恐怕立即就給他難看,然而現在無論身形、能力及感應都遠比生前來得高強的她,卻顯得有點侷促地道:「我…我…我叫魅兒……」

    「魅兒?」他點了點頭:「這個名字很特殊,是怎麼來的?」

    那個身材巨大,化成了鬼旗駐魂的鬼符女祖師「魅兒」,神情居然有點不安地道:「我…我…我從小就被我師父從墳墓堆裡抱回,也沒有父母,就好像是鬼生的一般,所以叫『魅兒』。」

    他的雙目之中透著關懷的光芒:「從墳墓堆裡抱回?難道你真的是鬼魂所生?」

    魅兒聽到他問及她這一生最不願讓人知道的隱私,心中隱隱作痛,可是在他那純粹的關懷眼光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不由自主地回答:「我的父母在路上遭盜匪所襲,被強帶到人跡少至的墳墓園中,父親在那兒被活埋,母親已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卻也依然難逃被先姦後殺的可憐下場,其時胎內的我已是幾乎變成了死胎,正巧本派的師父欲收陰魂時遇上,這才把我救醒,帶回撫養。」

    紅菱看這個脾氣怪戾的女祖師,心中本對其極無好感,而且她還是攝去奶奶生魂的始作俑者,雖然此刻奶奶已無恙救回,女祖師也已血肉盡化,轉成了一個法旗的陰魂,說什麼仇恨也該是沒了,但仇恨雖消,惡感依然,卻是萬沒想到她的身世竟是如此,不由得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他明確地感應到魅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所充塞的淒苦悲哀,雙目中透放著安慰與憐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撫著她那不斷還在飄飛伸縮的瑩瑩綠發。

    魅兒突然明確地感受到心中被外來的一股無邊的憐惜溫柔地撫慰著,忍不住一陣鼻酸,斜飛的鳳眼中湧出淚水,咽咽地道:「自魅兒十三歲初經來潮,元陰即被師父所奪,這一生從未見過一個正常的男人,所以總認為只要是男人,就不會是個好東西,性情因此極為暴戾無常。故而初見主人,態度就變得極差,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只能怨老天為何不讓我還沒來到世上,就自然地回去,也省得非人非鬼,作個駐旗的陰魂。」這個凶狠的女妖,似是用盡了所有力量,依然拿這個純真的野人無可奈何,此時在他強大的威勢之下,竟不由自主地叫起主人來了。其實陰魂非肉身,當其肉身已化,原本執著的個性也散去了八成,這個他最是清楚明白,陰魂就是陰魂,絕非肉身可比,要恢復原來不是不可能,但是此時肉身已化,找都找不到,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紅菱在旁聽得聳然動容,知道這魅兒雖然說得淡淡淺淺,其中的痛苦難熬處,實非言語所能形容,心下不由得對魅兒更加地同情起來。

    他目中的憐惜依舊,撫摸綠發的動作不停,只是輕輕地道:「放心吧,我既是知道了,當會盡力給你想個什麼法子,不會讓你永遠待在旗裡的,現在也許我還想不出什麼辦法,但是我相信以後我一定找得到的。」

    魅兒聽得心中頗覺安慰,雖然不大信相,可是主人的神通不可預測,說不定會有什麼特別的方法。只得放在心中,巨大的身形在空中俯下,輕聲地道:「魅兒謝謝主人。」

    任誰也想不到一向以橫暴聞名的鬼符祖師,竟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中,變成了一個溫馴已極的怪物,這事若是說給人聽,實是絕對無法取信於人的。

    他輕拍著魅兒幾乎有半個人那麼大的腦袋,笑著說道:「你要我幫忙的事,是什麼?可以說來聽聽嗎?」

    魅兒低下頭,似乎有點靦腆地道:「魅兒自修法以來,一直希望能打敗那些男人,變成『九幽鬼靈派』從未出現過,唯一的女宗主,可惜每次搶宗時,總是因為術法差了一些些,老是不能如願,即使如今已是長老級的人物,卻也依然缺少真正威力可以壓盡全派的大法,後來因緣湊巧,取得了『都天三鬼旗』,終於有機會修成派內唯一勢壓全派的大法,可是沒想到主人之能實是神鬼莫測,竟然把魅兒制得死死的,致使此願此生已是無法完成,所以才會……如今事已難回,也只好請主人代我完成這個心願了……」

    他輕輕微笑著,依然拍著魅兒巨大的頭道:「這個忙我倒可以幫得上,不過有很多事我現在還不大明白,到時你提點提點,我盡力幫你做到。」

    魅兒見他答應,立即欣喜地道:「這太好了,魅兒謝謝主人……」忽然魅兒對著他嗤嗤笑道:「不過魅兒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主人。」

    他的笑容依然嘻嘻不變:「我不大明白主人是什麼,我也不叫主人,這樣聽著怪彆扭的,還是換個稱呼的好。」他的模樣輕鬆至極,無形中的威勢竟然就這麼隱於無形,其中的微妙連紅菱與魅兒也沒察覺。

    魅兒雖然巨大,笑容一出,竟爾隱透嫵媚:「既是主人這麼說了,而且魅兒本來想問的也是這個,那麼該可以告訴魅兒主人的名字,或是主人喜歡魅兒怎麼稱呼主人吧?」

    一邊的紅菱聽到魅兒的問題,也正是自己一直想要問的,於是拉長了耳朵注意聽著。

    他聽到魅兒問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不由得傻在那裡。

    他從清醒到現在,明白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代號名稱。像是「鬼眼、」紅菱「、」魅兒「等等,而且有時候一個人還不止一個代號,像」魅兒「這個名字大約是不像」鬼符祖師「這麼眾所周知的。

    可是……

    可是他的名字是什麼?

    他想來想去,也不記得他本來叫做什麼名字,而且他在記憶裡搜尋時,很清楚地明白他的意識裡是沒有這個東西的。

    嗯,腦子裡明明知道,但就是想不起來,和腦子裡空空的,完全沒有任何訊息的感覺差距蠻大的,而關於他的名字,就是很明顯屬於後者。

    咦?難道我是從來沒用過什麼「名字」的嗎?

    他對魅兒的問題,實是想不出該怎麼回答。

    魅兒和紅菱,見到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然會讓他這麼苦苦思索,倒像是在絞盡腦汁,為一個極大的難題找答案那般,不由得訝異的對望一眼,知道這其中該是有些什麼隱情的。

    紅菱輕輕地問:「你不記得你叫做什麼名字了嗎?」

    他點了點頭道:「是呀,我怎麼想,就想不大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感覺好像我以前是不用名字的……」

    紅菱微皺著彎彎的細眉:「怎麼會有人沒有名字?你要不要再想想?」

    魅兒則轉著鳳目中綠幽幽的雙瞳:「主人你印象中第一個出現的名字是什麼?還記得嗎?」

    他側頭回憶著,不一會兒就蹦出了「紫柔」的名字……

    嘿!我該不會叫「紫柔」吧?這個「紫柔」應該是我腦中那個嬌嬌小小的純純女孩才是。

    嗯,似乎這個「紫柔」之前,還有一個名字……

    好像紫柔她們把我叫來,就是這麼叫的……

    咦?把我叫來?把我從那裡叫來?我原來住在哪裡?

    等等…等等…我有點記起來了……

    嘿!我想起來了,她們都是這麼叫的,那麼我該是叫這個名字了吧?

    他苦苦思索之後,終於雀然地跳了起來,動作之突然,還嚇了魅兒與紅菱一跳。

    「哈哈…」他興高采烈地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叫什麼名字了……」

    魅兒和紅菱,見他高興的樣子,不由得也受了些感洩,齊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沒錯沒錯,這是我第一次有印象的名字……」他比手劃腳,似乎是想描繪出他之前那種被喚醒的感覺:「沒錯的…嗯…就是這樣……我叫……」

    魅兒和紅菱一直對於他那怪異非常的舉止,神鬼難測的功力,純真無比的心性,在在都感到迷惑之中,充滿著許多的好奇,也一直不斷在猜測著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特級高手,可惜數遍所知的人物,就是從來沒聽說過有他這一號。若是知道他的名字,也許就能夠明白他的出身過往,解開心中的謎團。因此也不由得受他所感洩,俱皆興奮起來。

    「叫什麼?」魅兒與紅菱又一起急問道。

    「我叫『種胎』!」他挺得意地回答!

    「什麼?」魅兒與紅菱聽得差點跌落地面,趕緊回氣。

    「我叫『種胎』……」他看二人的反應似是不大好,又有點遲疑地道:「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怪怪的喔……」

    「我的主人…」魅兒有點好笑地道:「『種胎』這個名字是有點怪怪的……」

    「這個名字豈止怪怪的…」紅菱只覺得哭笑不得:「哪有人叫這個名字的?你若有個弟弟,豈不是就叫『懷孕』了?」

    他喔了一聲,搔了搔頭,又想了想:「說的也是……嗯……前面好像還有……」

    他忽然「嘿」的一聲,得意之情再次流露:「這會兒我想起來了…沒錯沒錯…這個名字挺好……」

    「什麼?」二女又齊聲問。

    「我叫『陰陽飛龍』!」他一本正經地道。

    「陰陽飛龍?」二女還是齊聲問。

    「是呀!我叫『陰陽飛龍』…」他目芒內轉,似是在回憶著什麼:「沒錯的…她們就是這麼叫的,既是我應和著來了,那麼我當然就是『陰陽飛龍』了……」

    魅兒與紅菱皆未聽出他的話中那個「她們」實是隱藏著一個大大的關節,還以為是他對以前認識人們的總稱「他們」,於是輕輕忽略了過去,只是喃喃地重覆著「陰陽飛龍」四個字。

    「沒錯…陰陽飛龍…就是我…」他正襟整服,學著見過的那些世人之禮,對著魅兒與紅菱一抱拳:「兄弟『陰陽飛龍』,見過魅兒和紅菱兩位姑娘大爺……」

    二女見這個「陰陽飛龍」,舉止怪異,有模有樣,不由得失笑。

    「魅兒前輩,」紅菱在笑容中對著巨大的女妖道:「您可聽過這『陰陽飛龍』的名號?他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高人?」

    魅兒低頭沉思,好一會兒才搖頭歎道:「紅菱小姐,我想來想去,實是從未聽過修真界裡有這麼一個『陰陽飛龍』……」

    紅菱有點失望地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是沒辦法知道他倒底是什麼出身了?」

    「陰陽飛龍」自己也對於自己的出身並不清楚,所以也是極想二女的口中聽到點訊息,如今連見多識廣的鬼符祖師都自承不知,看來只好以後再說了。還好他認為弄清楚這個並不是當前最急之事,爾後當有機會的。

    「不打緊的,以後總有弄清楚的時機…」飛龍開朗地道:「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這個,還是先把奶奶的生魂歸回肉身比較重要。」

    紅菱聽得這話,淡紅的長長眼睫輕顫,心中只覺得一陣溫暖,半點也不覺得他叫「奶奶」有什麼不對,只是眼含深意地睨了飛龍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回眸見到一邊十餘丈高,宛如鬼人獸女的魅兒,與一邊自在那裡扑打玩耍的恐怖天鬼,悄悄地道:「魅兒前輩若欲同往,還請收回天鬼,將身形縮小,紅菱家中俱是世俗之人,一生少見異物,恐怕會大驚小怪,造成不便……」

    飛龍轉頭看了看魅兒,呵呵笑道:「魅兒呀,你可不可以讓身體小一點?別這麼高大得像個妖怪?」

    魅兒意念一轉,週遭還在嬉玩的十二隻天鬼,立即停下動作,「呱呱」一聲長鳴,翻身上竄,唰然一聲就衝入頂上綠雲之內,蓬然不見。然後對著飛龍與紅菱一笑:「紅菱小姐,之前得罪之處,魅兒已毀身成魂,想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回歸生魂的事,便即請飛龍主人代勞了,魅兒陰魂駐旗,這副尺寸已是天定,恐怕是沒得再小了,不過魅兒這就回歸法旗之中,不虞他人會見到的。」

    紅菱聽了,輕聲應是,而一旁的飛龍則是大搖其頭:「不對不對,魅兒你魂中摻雜都天天鬼的特質,若想與鬼旗應合,形象要改是不大容易了,除非你不駐進鬼旗之中,但是要說非得這麼個巨大法,卻是錯了。」

    魅兒停了半晌,調神運力好一陣子,無奈地道:「飛龍主人,魅兒確是無法將身形再變小了。」

    飛龍之前聽她叫「主人」實是頗不習慣,此時聽得魅兒叫他「飛龍主人」,倒覺得還可以接受,便也不放在心上,對著魅兒嘻嘻笑道:「哈哈哈,你莫忘了此時我還未啟動鬼旗認主的功法,等我作過你就明白了。」

    說完即刻以心靈感應切進穿在身上的鬼旗之中,之前已是作過了一次,此時是熟門熟路,毫不遲疑,將意識振動的層次瞬間拉高到極為快速的層次,頃刻之間就嘩啦啦地灌進了超過二十萬股的強大真元。

    飛龍灌注的力量太急,使得週身圍披的綾旗蓬然就像是著了火般,就這麼毫無前兆地轟然冒出了紫紅色的長長光焰,整個人在空中忽地大放紫紅色的強光烈芒,讓紅菱一下子乍見閃亮,不由得閉上了雙眼,那雙長長的淡紅色睫毛在紫紅強光的映射下,更是顫顫而動,益顯嬌艷。

    已化陰質的魅兒,反應就截然不同。

    她只看到眼前的飛龍,渾身浴著紫紅二火,原本圍在身上,及長飛飄揚出七八丈的綾旗披風,之前一瞬還黑亮如墨,轉眼就蓬然變成紫紅色,除此之外,更帶起了兩三丈的烈焰芒尾,氣勢乍然如山壓來,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此時的飛龍雙目一紅一紫的強光又射,在鬼旗飄飄的襯托下,其氣機之猛烈,直讓魅兒心弦震動,不由自主地在空中俯身拜倒,不敢抬頭直視。

    這個時候的飛龍,所展現的形象,所四射的赫赫威勢,森森稜稜,簡直就像個跨越鴻界而來的天人。

    接著魅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想像的狂猛氣機,讓她身上從發到尾,也和綾旗一般,蓬然炸起重重強烈的紫紅色光焰,就這麼一瞬間把她全身上下綠油光亮的皮膚即刻轉成了紫紅之色。

    綠色的巨大女妖形象一下子就變成了紫紅色的女妖。

    然後天上綠雲再次轉成紫紅大亮,地上綠煙也同樣變得紫紅滾滾,天地間又再次地陷進了紫紅色的世界……

    魅兒忽然見到飛龍赫赫的身形逐漸變大,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不是飛龍變大了,而是自己本來十餘丈的身形變小了……

    當她的身形變成約比飛龍矮一些時,空中原本天雲地煙交錯纏扭的光氣砰地爆出一團紫紅電火,接著如柱的雲煙中分而開,上下縮回,即刻恢復了她出現前的模樣。

    魅兒在感應中忽爾明白,飛龍主人把她的陰魂能量層次再拉起好幾階,從此再也不用天地交氣方能現形,而是意到魂聚,隨時就可以出現。

    前後不到幾口氣的時間,竟就可以形成如此完全不同的改造,實是讓魅兒又駭又佩,再加上法旗認主已成,飛龍真正與鬼旗建立起主從的感應,更使得魅兒低俯的身體不敢抬起,幾乎連正視主人那紅紫各異的眼芒都無法作到。

    此時若是飛龍主人叫她去自殺,恐怕在氣機引動摧運下,魅兒連起念抗拒的心意都無法出現了……

    法旗控攝陰魂的威力,經飛龍這一灌注加強,更是淋漓盡致。

    轟然一響,一切恢復了正常,紅菱睜眼一看,夜色已盡,東方微暈,天清風爽,之前那鋪天蓋地的綠色雲煙已是消散得乾乾淨淨,半絲不剩,令人難以想像這半夜以來驚天動地的鬥法波折。

    唯一留下痕跡的,大約便是那一片殘破傾倒,歪七扭八的竹林,與現在身形縮回她生前模樣,膚色轉成紫紅,依然赤身露體,背鰭長尾,匍俯在飛龍腳前的魅兒了。

    紅菱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讓原本高達十餘丈的魅兒變回了正常人的尺寸,但是這個飛龍怪異而又層出不窮的手段卻讓她生起了無比的好奇與景仰之心。

    這個傻人,知不知道人家的一顆心已被他生生取去……

    紅菱貝齒輕咬著下唇,有點癡癡,又有點恨恨地望著威勢已隱的飛龍。

    飛龍見魅兒爬俯在自己腳前,連動都不敢動,心中明白氣機相應,魅兒已是對自己的命令絕對無法違抗,這下子連和自己說話都不敢了,有許多問題豈不是無法向她請教了?於是頻率輕調,消卸掉了鬼旗對駐旗主魂的克制之威,同時運動真元,傳進魅兒體內,以增強她自己在鬼旗之下的控制力量,嘻嘻笑著說道:「魅兒你還是起來吧,這麼趴著,說話多不方便?」

    魅兒但覺心中緊箍著的束縛頓輕,膽力被一股熱力扶起,知道是飛龍主人弄的手腳,雖是自主了許多,但對飛龍主人的話更加不敢違背,連忙立起身形,也笑著回答:「飛龍主人神法實在奧妙,魅兒也算曾是鬼旗的主人過,所有法訣皆俱,怎的法旗運用,還不如主人熟巧,像這樣讓駐旗主魂不受鬼旗法威所克,實是讓魅兒想都想不到的。」

    飛龍現在就像是全身包在紫紅色的飛袍之中一般,看起來果然是比較像是個正常的人,不似之前赤身露體的野人那般,引人注目。

    「怎麼樣?你現在已是恢復了正常大小,是不是想和我們一起回去?畢竟奶奶的生魂是你給弄出來的,總還是要你給弄回去吧?」飛龍說話的語氣,不像對一個控攝在手的陰魂,倒還比較像是在和個老朋友商量。

    在他的想法裡,這就該是沒問題了,卻沒想到他自己赤身露體習慣了,還以為魅兒這般裸著身軀也當是無妨,而且她紫紅色的皮膚、密尖的背鰭和現在雖然是短了許多,但還是長達四五丈的長尾,依然是讓人一眼就看得出她非人類,與之前想比,實只能說是從一個恐怖的大女妖,變成了一個恐怖的小女妖,如此而已,豈能就這麼一起回到岳家莊?

    魅兒可不是像他那般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聞言只是搖了搖頭:「飛龍主人,你還是和紅菱小姐去吧,魅兒可要回到鬼旗中好好把主人所注的真元融煉融煉,以後橫豎主人呼喚一聲,魅兒就可以現身,不用祭起『天鬼大法』天地合氣才能出現的……」

    魅兒對於在鬼旗克制之下,居然自己還能對主人的意思提出異議,心下感到驚奇無比,別人也許不明白,但是她自己卻是最清楚這簡單的拒絕,其中包含了多少奇異的複雜神奇,不由得對主人氣機牽引的奧妙絕倫,又一次地衷心拜服……

    飛龍見魅兒這麼說,倒也並不勉強,只是聳聳肩:「這樣呀?嗯,好吧,你回鬼旗中適應適應我加進去的真元力量也很好,那你就回去吧……」

    魅兒點頭一笑,又接著說道:「對了,飛龍主人,魅兒之前戴在臉上的那個修羅鬼王面具呢?」

    紅菱聽到這話,這才想起魅兒前輩之前臉上戴著的那個金屬面具,此時竟已不知掉到竹林中哪處去了,低頭往下一看,竹林中雖是傾塌嚴重,可是依然一片漆黑,心中不禁嘀咕這要從何處去尋?

    誰知飛龍只是呵呵一笑:「魅兒你是說這個嗎?」

    說完伸出一隻右手,倏然唰地一聲,那個怪異的修羅鬼王面具就這麼出現在他的手中。

    紅菱看得心中大驚。

    若在她經脈未被飛龍重整之前,是絕對看不出什麼名堂,頂多以為這個面具是藏在他身上某處,此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面具取出而已。

    可是此時她的眼力迥異之前,加上飛龍綾旗披身之前,哪裡有什麼地方好放?頂多就是背上繫著個沉沉的小包袱,而那個小包袱在魅兒生前鬼符祖師出現時,就已是好好地綁在飛龍的身後,也絕對不會是藏面具的地方。

    雖是未見任何蹤跡,但是紅菱清楚地明白,飛龍現在手中的面具,是從竹林中不知什麼地方,唰然凌空攝來,而因為面具飛到他手中的速度太快,竟讓人類的眼瞳根本來不及攝進其中的過程,才會有這種宛如憑空出現的怪異現象。

    鋪天呀!世上居然有快速到這種地步的速度?若是他以此速度攻擊別人,天下間有誰能擋?雖然我紅菱修真不久,也許眼力不是太準,但如此的速度,為何也從未曾聽聞過?

    魅兒似乎也為飛龍這一手給嚇了一跳,不過這個主人身上的驚奇實是太多了,簡直讓人莫測高深。她想了半晌才對著飛龍說:「為免日後紅菱家中再受干擾,飛龍主人你請將面具戴上,把竹林中現在還進入生氣擬死狀態的鬼眼與鬼手喚醒,最好演出戲給他們看看,把消息送回『九幽鬼靈派』中,也好讓他們知道『血魂丹心指』已不在岳家莊裡,省得再動什麼歪腦筋。」

    紅菱這才想起之前躲進竹林之中的鬼眼和鬼手,心中一思量,果然如魅兒前輩所言,若要日後去除禍根,最好就是這般,方能無後顧之憂,否則就算是把二人殺了,恐怕「九幽鬼靈派」更不會善罷甘休,不由得對魅兒前輩大是感激。

    飛龍聞言便將那個修羅鬼王面具戴在臉上,感覺上就像是戴了頂頭盔般,並不覺得如何氣悶,然後開口問:「接下來呢?我該怎麼辦?」

    魅兒看來看去,確定除了鬼旗的顏色之外,其他一切與她生前的模樣差不太多,便即接口道:「還好鬼旗本來就有隱藏身形的功用,想來這身高上的一點差異他們看不大出來的,接著飛龍主人你注意聽我告訴你的話,這個戲才演得像……」

    飛龍突然打斷魅兒將說的話:「這樣太麻煩了,我又不是你,怎麼去假裝你?你該知道我是最不會作假的,不懂的東西又多,鬼眼的眼睛最利,心思又細,恐怕沒三兩下就被他看穿了……」

    魅兒細一思量,才發覺飛龍主人說的果是有點道理,可是這麼一來,沒了主角,戲還怎麼唱下去?又怎麼說服鬼眼與鬼手,以後不再向岳家莊找麻煩?

    想到這裡,連計策多端的鬼符祖師也有點束手無策了。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15
龍魔傳說 第06卷 作者:紫天使

第1章 有客橫來


    飛龍見魅兒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便即點著頭道:「我倒有個方法,既不容易漏馬腳,又可以讓鬼眼和鬼手死了心……」

    魅兒驚訝地道:「什麼方法?」

    飛龍伸手指了指身上紫紅飄飄的綾旗道:「你在駐旗的時候,警醒一點,別沉入旗內太深,我會把我的意識振動層次和你的拉在一起,建立起互相通達的感應,這樣你就可以聽得到與看得到我所聽見看見的東西,而也就可以透過我的嘴來說話,身體來動作,如此軀體雖然是我的,但意識感應卻也加入了你的意識振動……」

    魅兒與紅菱並不明白什麼叫「意識振動層次」,更不明白怎麼可以有「互相通達的感應」,只聽得滿頭霧水,不明所云,還是魅兒搖著頭道:「飛龍主人,你說的東西魅兒完全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飛龍笑著道:「是啦,你們並不瞭解什麼叫意識振動層次,反正這個名兒也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不懂也沒關係,你先回到鬼旗之中,我做給你看你就明白了……」

    魅兒與紅菱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聽他這麼說,也只得點點頭。

    魅兒立即收氣調神,於是她那異於常人的身軀變化立起,只覺得她渾身紫紅色的皮膚忽然就嗡地亮了起來,似乎是從身體裡面透出了一股紫紅色的強光,讓人眼睛不由得為之一亮。

    當她的身體被由內而外,放射散出的紫紅色光芒掩蓋時,那乍亮的紫紅強光倏地收縮,就好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焰,又突然被壓熄了一般。

    隨著光芒的消失,原來魅兒形象怪異的身軀也跟著不見,像是變戲法一般,就這麼生生地失去了蹤跡。

    如此宛若仙術魔法的效果,紅菱尚是首次目睹,不由得驚訝得張大了雙眼。

    飛龍此時把眼睛閉了起來,心靈感應的層次鎖在魅兒的振動特性上,立即就在魅兒滿心狐疑,意識特性即將沒入鬼旗的法力振動內之前,束住了她的意識振動,接著灌注真元,把她的意識振動強化起來,並同時建立起與其意識振動即時互通的感應管道……

    紅菱見到飛龍在修羅鬼王面具之後,張開了雙眼,左右上下地猛瞧,目光接著又在自己的身上看來看去,口中無限驚奇地道:「咦?怎的我變成到了飛龍主人身上了?」

    此時飛龍說話的語音已是與之前大大不同,倒有點尖尖細細的,令人難辨男女。

    紅菱只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回想了一會兒,便訝然憶起這不是之前那個鬼符祖師,也就是魅兒還未自投鬼旗,化為魂魄前的聲音嗎?

    紅菱想起這個熟音是誰的之後,心中的驚異實已是到了極點。

    老天,這難道就是魅兒嗎?這個飛龍難道是把她的魂魄給攝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這這這……這豈不是太危險了?那飛龍的神識又在哪裡?

    她的心中剛浮起如此的疑問,發出魅兒生前聲音的飛龍,又傳出了一陣話語,讓她所泛問題的答案自動出現了。不過紅菱聽來依舊是完全沒有頭緒……

    飛龍又以飛龍原來的聲音道:「怎麼樣?這就是兩個意識的振層同時並動的結果……」

    紅菱忍不住擔心地問道:「你是把魅兒前輩的魂魄攝進了你的身體之中嗎?這樣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飛龍的聲音回答道:「其實你那樣的說法,是不大對的,我並沒有把魅兒的魂魄攝進我的身體,而是把我的意念振動,改成了與她極為相近,可以互相通達的狀態。

    在此情形下,她的一切神念活動,都會在我的神念中重覆,所以這個意念振動,還是我的,不是魅兒的。「

    紅菱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已經從飛龍的話中確定了他並不是將魅兒的魂魄攝進體內,便即放心不少。反而是飛龍口中突然轉成了魅兒驚訝的語音:「飛龍主人,照你這麼說,這豈非就是佛家所說的六神通之一的『他心通』了嘛……」

    飛龍的聲音出現,還搖著頭道:「我不曉得這是什麼神通,橫豎我這麼作來,倒是沒什麼困難……」

    飛龍正搖著頭,忽然就又點起頭來,只不過又變成了魅兒的語音「一定是的…飛龍主人,你倒底是哪裡來的?怎的這種佛家神通大法你也這麼做來輕輕鬆鬆的……」

    飛龍聳了聳肩膀:「這魅兒你可問倒我了……」

    在飛龍一旁的紅菱,但見他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皺眉微笑,聳肩縮頸,再加上兩個不一樣的聲音問問答答,其景象實是彆扭怪異無比。若有不明內情的人在旁觀看,恐怕必然會認為飛龍是個自言自語的瘋子無疑!

    但是如此奇特的情形,實也是充滿了令人驚異的戲劇性質,所以紅菱一時看得竟有點愣在那兒了……

    飛龍的聲音中,手已指向了某個竹林中的暗影,輕輕地道:「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這就把鬼眼與鬼手的假死氣息轉活,讓他們醒來,然後魅兒就看你的嘍……」

    飛龍點了點頭,發出了魅兒的聲音道:「是的飛龍主人,就看魅兒的了……」

    飛龍即刻將意念感應切進鬼眼鬼手二人的振動層次中,輕輕一撥,已是把二人擬化死氣的真元轉成活躍,在不到一眨眼的時間中,鬼眼與鬼手,已是從假死中甦醒了過來。

    鬼眼與鬼手,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乃被同門中某個功法高強的長輩施術喚醒的。連忙翻身從地上爬起,卻也不敢太冒然地移出竹叢陰影的藏身處,只是偷偷地朝外打量著,想先看看目前的風色如何。

    一入眼二人就見到了半空之中,有個身形高大的紫紅飛袍人,長長的披風鬣鬣飄揚,還放出淡淡的紫紅芒尾,氣勢無與倫比,宛如天神一般,令人心中不由得清楚地感覺得到他那森嚴的法威。

    這個人……這個人是誰?

    怎的我好似在哪裡見過?

    然後二人就發現了那個身形高大,身披紫紅飛袍的人,臉上戴著的修羅鬼王面具。

    我的老天,這個人難道是祖師?

    可是祖師身披的都天鬼旗,明明是黑不隆咚的,怎麼此時變成了如此鮮亮的紫紅色?

    咦咦咦?旁邊凌空浮氣的……咦咦咦?她不是之前把我二人逼得不得不躲進竹林中,暫時假死,以避其橫厲劍氣,「裂天劍派」的女弟子,岳家莊最大的孫小姐岳紅菱嗎?

    原來這個妮子的功力已達「浮氣躡空」的高深境界?萬幸之前我兄弟二人躲得快,否則此刻焉有命在?豈不是早就灰飛煙滅了?

    怎的這個像是祖師的人,會和那個紅菱大小姐站在一起?看樣子二人還似乎是挺和善的,彼此一點也不像是即將就要,或是已經對決的樣子?

    照祖師所圖謀的,與那紅菱大小姐的個性,怎麼想,都該是會彼此對立,箭拔弩張才對呀,怎會如此半點敵意不顯地站在一起?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二人醒來之後,未料見到的會是這麼一個怪異的場面,直是心下狐疑,不由得手足無措起來…

    可惜二人還沒考慮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那個像祖師的人已是把頭轉向了二人,冷冷哼道:「你們這兩個蠢材還不滾出來?窩在那裡作什麼?難道真要讓你『寶光系』『七寶陰師』宗主的臉面丟光盡淨不成?」

    鬼眼與鬼手一聽那人說的話音語氣,立即就明白此人果是祖師無疑,連忙飛身而上,站在竹林之上,雙雙對著不知怎的由烏黑變成了紫紅的鬼符祖師行禮道:「祖師在上,弟子鬼眼鬼手請安見過……」

    鬼符祖師以一種奇特的手勢擺了擺手:「免了免了,你們兩個先見過『裂天劍宗』絕代宗主『裂天劍皇』最小的關門弟子,紅菱小姐……」

    鬼眼與鬼手聽得鬼符祖師說出的名號,不由得心中大驚,難怪這個大小姐修為精湛,原來竟是「裂天劍宗」宗主「裂天劍皇」的嫡系弟子,趕緊依言向停在空中的紅菱行禮如儀道:「原來紅菱大小姐竟是『裂天劍宗』宗主直傳弟子,之前實是不知,以致有所得罪,還請大小姐肚大量大,恕宥我等冒犯之罪……」

    紅菱心中雖是不情願已極,可是為了岳家莊日後安寧著想,依然是在空中還禮道:「兩位道兄客氣了,本小姐也要請二位別對我太計較咧……」

    鬼眼此時已是認為眼前這人即是鬼符祖師無疑,於是在竹林巔躬身道:「祖師和紅菱大小姐是……」

    鬼符祖師又擺手打斷了鬼眼的話:「告訴你們兩個吧,在你們躲進竹林中隱秘處時,本師即已趕來,並和紅菱小姐小小的交了一次手,其中有些關節你們不用知道,只須明白本師如今『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業已功成圓滿,旗色也已由墨黑轉成紫紅,其威力強大無比,你們可以把鬼足找來,叫他把這個消息帶去給宗主,並稟告『宗主搶位』前,本師會回宗內,和一些同門們討論些事兒……」

    他會這麼說,實是深明這個鬼眼心性好疑機敏,此時他雖是擺明了鬼眼和鬼手職級太低,有些事沒資格知道,但也正因如此,才更顯得合情合理,不致啟其疑竇,相反的若是敘述得太過詳細,倒反而不像一向跋扈的鬼符祖師作風,日後還比較可能被鬼眼想出不對,憑添許多麻煩。

    「是…是……」鬼眼依然在竹巔躬身回答:「不知岳家莊內的『血魂丹心指』……宗主要是問起,弟子是該如何回答?」

    「嘿嘿嘿……」鬼符祖師立即陰笑著道:「鬼眼你好像挺關心的嘛……」

    鬼眼聽出鬼符祖師口氣有點不對,心中猛然驚覺這位祖師手段一向狠辣,別要一個弄不好,讓他對自己起了殺機,那才是愚蠢之至,於是連忙接口道:「弟子關心也是為了祖師,但是祖師英明神勇,當是有了妥善的處置,是弟子多嘴了……」

    鬼符祖師在心中罵道:「多嘴你個祖宗咧,現在說的好聽,日後保證會回來詢問。」

    於是輕哼一聲,故意不在意地道:「虧你還叫鬼眼,沒見到紅菱小姐手上的紅玉戒指嗎?『血魂丹心指』原系『裂天劍宗』宗主『裂天劍皇』之物,只是暫時放在岳家莊而已,如今紅菱小姐之所以會戴在手上,就是奉命要把此寶帶回去……」

    鬼眼表面作出一副半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心頭卻是在猛打鼓。

    好傢伙,此戒竟是由「裂天劍宗」號稱天縱奇才的當代宗主「裂天劍皇」所擁有?這一下要是真由紅菱攜回「裂天劍宗」,那麼再想打「血魂丹心指」的主意,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一邊沒說話的鬼手此時卻有點沉不住氣了:「祖師,那您主旗駐魂,加上丹心血魂的計劃豈不是……豈不是……」

    鬼符祖師也不理他,只是嘿嘿地笑道:「放心吧,本師的鬼旗早已駐魂完成,有沒有『丹心血魂指』都所謂的了。」

    鬼手也因此鬆了口氣,不過二人此時都認為,「丹心鬼魂指」,既已由紅菱帶回「裂天劍宗」,日後想再收到此寶,恐怕也已是不大容易的事了。

    心下雖是頗感惋惜,不過畢竟不像鬼符祖師那般需要此寶,便也放下不再去想。

    「你們兩個,」鬼符祖師以命令的語氣說道:「此刻本師已與『裂天劍宗』的紅菱小姐達成了協議,你們這就隨著本師,回岳家莊把岳老太太的生魂放回肉身。」

    鬼眼一邊躬身應是,一邊心中暗忖,這個鬼符祖師,生平絕不做無利無益的事,現在居然願將岳老婆子的生魂放回,想來必是與紅菱大小姐有了什麼互換的協議,此事必得暗中留意留意……

    鬼符祖師之所以會提到這麼個「協議」,卻又半字不提內容,正是抓住了鬼眼的習性,反而使其深信不疑,立即招呼一聲,與紅菱落下地面,往岳家莊走去。

    鬼眼跟在後頭,只覺得這個祖師自從「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功成圓滿,全身黑衣轉成紫紅,隱隱覺得似是與之前有所不同,似乎是連身形高度都有了點改變,不過其言行舉止,與之前完全一模一樣,暗號手勢一切無誤,倒也一時沒放在心上,只是認為乃是大法完成後的影響,因此並未起了疑心,只是專心打算著怎麼把最新的情況讓鬼足通知宗主。

    鬼符祖師細細觀察,暗暗留心,估計二人並未發現這個鬼符祖師已非之前的鬼符祖師,總算放下心來,在前面跟著紅菱,走得飛快。

    回到岳家莊中,紅菱才發現天色雖已近黎明,依然還是暗黑昏沉,莊中燈火未亮,可是其中的人卻已全部清醒。

    第一個發現紅菱而迎上來的,是岳家莊四個護莊的武林健者之一,他的身形壯實,身手卻是敏捷無比,一下子就從莊牆內翻了出來,對著紅菱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原來是你呀…方才可真是急壞大爺二爺了……」

    紅菱趕忙迎上前去:「三叔怎麼了?家裡的人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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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壯實的三叔搖了搖頭:「怎樣是沒有,大傢伙兒都還安好,就只少了你和兩位大師…」說著眼光一溜,見到了後面的鬼符與鬼眼鬼手三人。

    他是個常跑江湖的老手,只見在莊中備受禮遇的鬼眼與鬼手,跟在這個身形極高大,臉上還戴著個恐怖面具的怪人身後,半步不敢超前,立即就明白鬼符的身份極不一樣,連忙向三人拱手道:「夜中天象突變,雷聲電閃好不駭人,未見到大小姐與兩位大師,正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敝莊上下還在為二位大師擔心不已哩……」

    紅菱這才想起,半夜以來,飛龍、魅兒與自己,俱皆引動法威強芒,鬥得轟轟隆隆的,近在咫尺的家中,自是早被驚動了起來,只是氣機沖放間,凡人無法靠近,雖然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驚駭恐懼當是早已經讓家裡雞飛狗跳,一團混亂了……

    鬼眼和鬼手只是衝著那個紅菱的那個三叔點了點頭,半聲不吭。

    鬼符嘿嘿一笑,開口道:「這位老弟,有勞貴莊上下為本師這兩個弟子操心了,他們是來迎接本師的,倒讓貴莊擔煩,咱們就進莊吧,本師想見見老夫人……」

    紅菱拉著三叔,笑著說道:「三叔,你這就告訴莊裡的人,天上的異變已消,沒有什麼事了,鬼眼與鬼手兩位大師,把他們師門裡的長輩請來,這次一定可以把奶奶的怪病治好的。」

    那個三叔也是個玲瓏人,一聽就明白那個讓莊裡全部害怕得發抖,宛如世界將崩的恐怖天變,必然和這三個人,有著密切的關係,心中已是想到這個異常高大,紫紅飛袍的人必已是修道的大仙級人物,連忙恭敬地躬身領路,叫開莊門從莊外進到莊裡一個最豪華氣派的大房子中,在一個裝飾高雅的大廳裡,以鬼符形象出現的魅兒見到了三個人正急急地在那兒等著,其中兩個是舊識,即二爺與生財管家。另外那位一見到鬼符三人就立即站起來拱手道:「二位大師在天顯異象時失蹤,叫我們兄弟真是放心不下,派了幾個人去往尋,總是到了莊外西側就被股股的強風給刮了回來,正在這兒拿不定主意應怎麼辦哩,尚幸二位大師自動返莊,倒是叫我兄弟嚇了一大跳……」

    紅菱馬上對著一個看來頗為清瞿,穿著一襲合身員外服的老者接口道:「爹,這位是咱們修真界頂頂有名的前輩:鬼符祖師,也是鬼眼鬼手兩位大師的師門長輩,今兒個特別受兩位大師的請求,來替我們瞧瞧奶奶,鬼符前輩的術法功力素為修真界同修們所景仰,能蒙他惠臨,奶奶的怪病是指日可愈了……」

    紅菱的父親聞言,立即對鬼符恭敬地行禮道:「原來是大仙,既是鬼眼及鬼手兩位大師的長輩,便也即是我兄弟及全莊的長輩,還請大仙先上座,喝杯茶水,也好讓大仙先休息休息……」

    鬼符嘿嘿笑道:「休息不用了,岳莊主的尊親症狀已經由紅菱小姐代為說明了,本師對此症已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快把正事辦好,也省得貴莊上下耽心。」

    岳莊主本是個謹慎的人,請鬼符三人先上座休息,本想趁機先問問自己女兒,弄清楚來龍去脈,卻沒想到這個身形高大,紫紅飛袍披身,還戴著個鬼面具的神秘大仙,竟這麼乾脆,開門見山就要先看病人,也不管現在天色初明,一般人該還是在休息的時間,哪裡有在這個時辰看病的?

    不過此人既由自己已是踏入仙道的女兒帶來,又是鬼眼鬼手兩位大師的師門長輩,當也是個大仙級的人物,加上自己母親根本是失去所有意識,白天晚上已是毫無區別,只得望了女兒一眼。

    紅菱明知自己奶奶的生魂,就存在自己懷裡的「綠煙生魂珠」中,只要鬼符一到,必定馬上症解狀消,當然是越快越好,於是便即對著自己父親點點頭道:「爹你放心吧,鬼符前輩術法不比一般,奶奶一定是可以馬上復元的,鬼符前輩說得對,早點讓奶奶正常早好,能不拖就不要拖。」

    岳莊主聞言,立即就再次躬身行禮道:「既是如此,就由晚輩帶路,到家母那兒去瞧瞧……」

    於是一行人由岳莊主帶頭,走向接客廳外,更往裡面的內捨廂房而去。

    鬼符當然知道夜來的天象大異,這個岳家莊怕不全莊上下都已被驚醒,說不定還以為是老天即將降下什麼橫禍,準備棄家逃命了。

    然而在天變之後,自己三人與紅菱進入莊中,卻是絲毫未見混亂之象,周圍也靜肅無聲,顯然這個岳家莊規律嚴謹,回非一般的莊院可比。

    鬼符的心中也不禁點頭,此莊雖是世俗的家聚之所,倒也頗有規模法度。

    他們很快就到了岳老太太的住處,莊主叫開了門,裡面侍候的婢女僕婦,乍見莊主帶了許多人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好奇的偷望著,倒也不亂說亂問,看來極有大戶人家的規距。

    鬼符示意紅菱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了奶奶的住樓外,自己還煞有介事地交待鬼眼與鬼手二人守在樓下門口,禁止任何人靠近。

    岳莊主自是明白仙家施法,當有許多禁忌,無關之人還是迴避一下的好,何況自己也在修大仙之道的女兒在裡面,倒也不怕會出什麼岔事兒,便即交待眾人離開自己母親所在的這個住樓,自已兄弟二人即和莊內的四位護院武師討論起來。

    後來聽得之前紅菱叫的那個三叔說起自空中那閃雷滾滾,青氣白光紫芒紅影亂竄亂射的大片異景結束之後,不旋踵即見四人從西而回,顯然這個讓全莊上下心中忐忑的天象異變,很可能和紅菱等四人有關。可惜那個鬼符仙師人一到,馬上就要求去瞧瞧岳老奶奶,使得岳莊主等連問問紅菱這到底怎麼回事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之前天空的異景聲勢駭人已極,若是真由那個鬼符仙師弄出來的話,此仙的法力大約是極強的,否則焉能如此改變天象?於是四人決定事後必定得細細詢問紅菱,也免得仙人蒞莊,失之交臂。

    在岳老太太的樓中房內,紅菱將存放奶奶生魂的明透剔亮,紫紅兩流繚繞的「綠煙生魂珠」從懷中取出,對著鬼符說道:「魅兒前輩,您快施法吧…」

    鬼符身上透出魅兒的聲音:「飛龍主人,『綠煙生魂珠』已被主人重新煉化,珠性如何主人最是清楚,還是請主人把生魂還歸岳老太太的肉身吧!」

    飛龍的聲音突地出現:「這樣嗎?那就我來吧!」

    語畢鬼符身體輕輕一震,飛龍的神念接回主掌,一手托著「綠煙生魂珠」,走近老奶奶躺著的床頭,另一手伸到珠身上輕輕凌空一拉,就把其中的岳老太太生魂的溜溜地拉出,接著虛握生魂,往床上失去知覺的老太太頭頂一拍,嗤地一響,就這麼生生地將岳老奶奶的生魂給拍進了頂門之內,其動作順暢自然,毫不遲疑,竟就像是洗頭吃飯,脫衣喝水那般的順手。

    飛龍作完之後,拍了拍手,身體又是輕輕一震,回到了魅兒的神念下。

    魅兒望了望床上眼皮開始輕輕顫動,體內生魂正快速回復正常的老奶奶,不由得搖頭笑道:「主人呀主人,怎的什麼事到了你這兒,總歸得另變花樣,生就像是所有的事兒都有另一面,而卻又偏偏只有你看得到、作得到的模樣?」

    紅菱邊關切地注意著奶奶,邊好奇地問道:「魅兒前輩何出此言呢?」

    魅兒苦笑道:「我佈壇立符,調動秘法威力,花了三天三夜方才定位尋跡,趁你奶奶出莊之際,錯開『丹心血魂』護衛力圈,將之攝來。便是『綠煙生魂珠』質性不變,一切如前,也要立壇作符,避罡錯煞,方能引魂無傷,回歸生體之內,然後啟符動元,魂魄相合,這些弄下來,沒有個把時辰不能竟功,豈能像飛龍主人這般,把生魂就這麼拉出一拍,簡直就像把件衣服套上這般順當?」

    紅菱聽了這話,不由得有點擔心地道:「他未依法而行,會不會有些什麼地方沒有注意到,讓奶奶受了什麼影響?」

    魅兒笑著說道:「這個紅菱小姐大可放心,雖然魅兒不明白飛龍主人倒底是怎麼弄的,但是保證是比魅兒來作,還要更妥妥當當,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紅菱還想說些什麼,突然一聲呻吟,床上的老奶奶就這麼醒了過來。

    岳莊主與其弟,加上那個生財管家,回到了待客大廳,四位護莊的武師也同時俱在,正紛紛地討論著夜來天空的異象與鬼符三人的關係,最後岳莊主對著生財管家說道:「生財,家裡所有人都還安好吧?」

    生財管家點著瘦瘦的脖筋:「大爺,除了之前的老天變臉,大夥兒有些驚怕之外,約是都還安好的……」

    坐在岳莊主旁邊的那個福福泰泰二爺也道:「最心慌的大概是莊裡的一些婦人孩童,大哥,兄弟瞧還是由咱們找個什麼說法解釋,讓生財去告訴大傢伙,也免得莊內眾人心驚肉跳的睡不安穩。」

    岳莊主頷首道:「老二你說得有理,既是方才順興說這天變之象,大約是與鬼符仙師有關,便告訴他們天變之象乃是鬼眼鬼手兩位大師立壇起法,奉請師門長輩仙駕蒞臨,所產生的異象好了。」

    之前首先接迎鬼符的「三叔」順興突然說道:「大爺,這麼一說的話,鬼符仙師是個大仙的說法,必定會傳遍全莊,到時若是老夫人的病症……」

    岳莊主哈哈笑道:「這個倒是無須擔心,小菱兒的謹慎你們從小看她長大,又不是不明白,她既是說老夫人必定能恢復正常,那麼這事兒大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

    順興聽得也點頭道:「這個倒是,小菱兒的性子確是如此,大爺說的有理,倒是我過慮了……」

    順興說了一半,又困惑地道:「大爺,之前聽大爺說小菱兒是和大爺以前認識的一位長輩去學藝,順興在江湖上打滾了半輩子,該也是認識不少藝高的江湖朋友,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位江湖前輩是姓『劍』的,這回見大小姐伴與那個鬼符仙師同來,神色自然,毫無慌亂,這…該不會大爺的那個『劍老爺』也是位大仙級的人物吧?」

    大爺又哈哈大笑道:「順興你江湖混熟了,眼力果然俐落,這事兒咱們心裡放著,別多說什麼,也免得莊內所有的人把菱兒當成了怪物看……」

    旁邊一位黑臉的大漢此時也以拳擊掌,恍然道:「咱就說嘛,上回大小姐歸來,咱家那個黃臉婆正值生兒子,痛了兩天兩夜,小棟兒就是不出來,兩三個接生媽子半點辦法沒有,還是大小姐進去不知道施了個什麼仙法,這小兔崽子就這麼咕嚕嚕地掉出來了,咱還在想說大小姐可還是個大閨女,怎的還懂得女人生孩子的事兒,現在想來大約是什麼安胎順產的仙法無疑……」

    順興嗤地笑道:「大黑哥,兄弟我只聽過呼風喚雨的仙法,撒豆成兵的仙法,倒還是第一次聽到安胎順產的仙法哩……」

    黑臉大漢聽得一愣,也隨即哈哈笑道:「就你這順興會挑咱的眼,要不你說大小姐這一招是個什麼法?」

    順興搖頭道:「大黑哥莫問兄弟,兄弟只會些江湖粗把式,這個女人的東西實是完全外行…什麼都不明白的…」

    生財管家在旁突然說道:「這鬼符仙師,會不會也是老祖……『劍老爺』的同門,本來就和大小姐認識?否則怎麼會和大小姐同時而回?」

    順興邊想邊回答:「生財管家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因為以我的觀察,大小姐和那個鬼符仙師,似乎確實是認識的,並不像剛見面的人那般生疏……嗯,說不定他們都是同一個師門的羅……」

    大爺明白自己母親復原有望,心下愉快,也笑著說道:「大黑,順興,莫管是仙法還是土法,同門還是不同門,這小菱兒被仙人收去為徒的事兒,還請大夥兒幫忙,莫要讓菱兒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她在家的時間少,再有個彆扭,豈不是難過?」

    黑臉大漢猛點黑頭:「使得使得,咱連老婆都不說,絕對不說……」

    順興也含笑道:「大爺儘管放心吧,小菱兒咱們誰不疼入心裡?不管她跟什麼人學藝,總也是咱們的寶貝的……」

    此時陡地從廳外急急跑進來一個人,岳莊主一看,是守門的門房岳老膀,連忙喚道:「老膀老膀,什麼事兒?瞧你跑得這急?」

    老膀紅著臉,喘喘地道:「大爺大爺,門外現在來了個渾身好似穿著戰甲的大將軍,全身晶晶亮亮的,說是奉了劍老爺的囑咐,來找大小姐…大爺大爺…我老膀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將軍可是騰雲駕霧來的,一個人直從空中劈啦一聲就現出身形,簡直就像個天將一般,前夜天上那層光閃雷劈,陰氣滾滾,嚇得我老膀在床下趴了半夜,不敢起來,莫非是天兵天將在捉拿什麼妖魔,現在才想起驚擾了咱們,過來打招呼的……」

    岳莊主聽得老膀說這個人是奉了「劍老爺」的吩咐,來找小菱兒,心中就明白必是老祖宗的同門之人,當然不會像老膀這般無知無識地亂猜,便即對著老膀說道:「人在哪兒?快帶我去瞧瞧……」

    同時也對著廳裡其他人道:「才說同門,同門這就來了,各位小心說話就好,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迎接迎接?」

    別人還沒回答,老膀已是又插口說道:「大爺,這個將軍還特別吩咐我說,請大爺自己或和二爺一起到門前去就行,千萬莫要驚動太多人。」

    岳莊主大奇地道:「這是為何?那人可有說什麼原因?」

    老膀點了點頭:「那個將軍說,昨夜我們岳家莊上空邪氣魔光極盛,顯然是有什麼邪魔東西在咱們家附近祭起了威力強大的妖術,為了僅防萬一,還是別驚動其他人……大爺,所以我老膀才會說大約是天兵天將要鎖拿什麼妖怪,否則怎的會有這麼個天將從天而來,還說出這番交待?」

    岳莊主自然不會理會老膀的胡亂猜測,不過心中聽得老膀轉述的話,倒是不由得擔心起來,連忙對著眾人交待道:「大家先在廳裡坐會兒,二弟你跟我先去瞧瞧……」

    說完岳家莊大二兩位莊主,便即三步兩步趕到了門前,還沒走到,便即遠遠見到了門外果然站著一位令人驚異的特殊人物。

    那個人的身量極高,大約不會輸給之前的鬼符仙師到哪裡去,頭上戴著頂虎頭戰盔,戰盔護面已是放下,不見面目長相,身穿紅巾煉子連鎖甲,戰甲的裙尾護腿直拖到地,遠看起來倒有點像是用煉子甲作成的長袍那般。腰上纏著一條繞了粗腰三四圈的流星煉子錘,斗大的錘頭垂在胯下,整個人看起來確實就像是剛從沙場上趕來,戰甲極為奇特的一個大將軍!

    最特別的,是岳家兩位莊主,終於明白老膀說的晶晶亮亮是什麼意思了。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16
因為這人身上帶著青森冷光的奇特戰甲,似是會上下流轉一般,直繞著他高大的週身轉動,倒有點像是不知何處,不斷有個青亂亂的火光不停移動照射著他身上的青甲一般,讓人直覺地就明白這個無名的大將軍,絕對不是個一般的將軍而已,整個人果然給人一種天將的威凜感覺。

    岳莊主一到門前,不敢怠慢,馬上雙手抱拳道:「仙將久等了,晚輩一聽門房的話,立即趕來相迎,遲到一些,請仙將莫見怪。仙將是不是先進莊內,再告訴晚輩老祖宗有什麼事?」

    那位「仙將」戰盔面罩裡透著一股雄渾但有點沙啞的聲音道:「莊主別客氣,本將是宗主座下『裂虎將軍』,今奉宗主之命,來尋紅菱小姐,沒想到在路上見到貴莊附近光氣沖天,顯然是有我修真界邪派極強的高手在此附近施布大法,故而方現身相詢,進莊可免,但請莊主找人請來紅菱小姐,並賜告莊中最近有無奇特之事即可……」

    岳莊主一聽,莊子附近夜來的異象竟是有仙界裡的邪派大仙在行邪法,不由得想起那個怪怪的鬼符仙師,連忙邊派二莊主入內去請紅菱出來,邊就把老夫人身洩怪病,到鬼符仙師到來之事,極快地對這個「裂虎將軍」敘說。

    裂虎將軍一聽到「鬼符」之名,立即大驚道:「原來是『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在此?看來老夫人的病症,十有八九是此派邪真在其中弄的鬼……」

    這裂虎將軍不愧經驗豐富的老修真,只聽岳莊主這麼簡單的敘述,竟也把事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裂虎將軍又接著說道:「也正因為宗主急召,打算把菱兒你找回宗裡去,虎叔我才會這麼巴巴的跑來。」

    紅菱問道:「虎叔,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裂虎將軍嘿然地道:「那還會有什麼其他事?當然就是前一陣子轟傳的蛟頭魔人啦!」

    紅菱皺了皺眉頭,前一陣子,修真界各方,最熱的話題,當然就是那個聽說由「陰陽和合派」「陰陽和合四仙姝」暗施大法,招來的異界妖物,蛟頭魔人了。

    聽說那個蛟頭魔人,極其凶殘厲害無比,連正派修真界的「真佛宗」大肚如來、「大羅仙宗」飛霞真人、「浩然宗」四唯先生,與「四君子神居」裡的三位神君,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其宗主挽梅神君,這些修真界極負盛名的前輩修真們,竟都落得不知所蹤,下場不明。

    後來聽說正派的這三個大頭宗派,還組成了一支強手眾多,勢力空前的聯合武力,打算一氣盡剿這個恐怖的蛟頭魔人,本來紅菱還以為以此無與倫比的高手陣容,那蛟頭魔人就算功力再高,恐怕也難逃被殲的命運,不過此時聽虎叔的語氣,顯然並非如此,似乎又發生了些什麼事。

    果然裂虎將軍歎氣道:「真佛宗、大羅仙宗與浩然宗,三拖四請,終於把『四君子神居』最後一位惜蘭神君說得願意暫時離開宗門,避隱他方,三派也因搜索蛟頭魔人蹤跡,久無所獲,更是加強人手,布起天羅地網,所以只有三宗裡的二代弟子護送,萬沒想到,那蛟頭魔人奸狡無比,仇心更是奇重,竟然在途中暴起突襲,所有『四君子神居』十六名弟子當場開膛破肚,死狀難以形容地死了十二名,十八名三派護送的弟子也有十三名被活活分屍,其餘『四君子神居』的四名弟子,三派的五名弟子,以及功力最高的惜蘭神君,全部不知去向。其現場之慘厲,讓前去觀察的修真們,簡直不忍卒睹,無法繼續細看下去……」

    紅菱雖然只是傾聽裂虎將軍的敘述,可是他淒然的語氣與驚人的內容,實是令人只以耳聞,便足以心悸膽顫,當下也有點駭然地道:「這這這…這蛟頭魔人竟然凶殘至此?偌多的高手圍捕搜尋,竟然還能掠殺了這麼多人?」

    鬼符在一旁聽了,也是心裡直冒寒氣。

    紅菱修道不久,體會絕對不會有她這麼深的。

    大肚如來何許人也,飛霞真人何許人也,四唯先生何許人也,挽梅神君更是「四君子神居」當家宗主,這裡面那一個也是修真界響噹噹的角色,怎的遇上了這個連聽也沒聽過的「蛟頭魔人」,竟就像是死屍撞上了棺材板,只有躺下的份?

    鬼符自己也有聽過一點,但是那時只知凡是和這個蛟頭魔人對幹到底的,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即使是在邪派中以功高力強著名的「玄靈萬獸洞」巫王尊者,「仁義府」的仁義王,七不道德,與「黑天禽派」黑天三子,都是見機不佳,趁勢才能逃出,沒能堅持到最後就望風而遁,這才保住了性命。聽說正派只走了一個「天池無上仙劍宗」的綠霓仙子,其餘正派可以說是全軍覆沒。到底這個蛟頭魔人是哪裡來的怪物?怎的會威力強大到這種地步?

    鬼符正在駭然亂想時,裂虎將軍繼續說道:「由於發生了如此慘事,讓三派陡然明白這個恐怖的『蛟頭魔人』,是一個有思考能力,會計算情勢的智慧怪物,並不輸我們人類。依此而論,所有當初參與『種胎之戰』的門派恐怕到最後都討不了好去,若是讓它一個一個找去,真不知有多少宗派會陷入滅宗亡派的危機。」

    鬼符忽然想起之前「死亡道」的對頭宗門「邪不死派」,傳出了與「吸日奪月派」合作,欲對「陰陽和合派」有所圖謀,還曾經拒絕「九幽鬼靈派」的加入,該不會就是指這個轟傳修真界的事兒吧?

    要是真是這玩意兒的話,那「邪不死派」與「吸日奪月派」恐怕不久就要倒大楣了…

    嘿!說不定還可以趁此時機,把長久以來的對頭「邪不死派」給一舉吃下……

    裂虎將軍的話音不停:「因此三派決定大放『光明帖』,同時也請當時參與的邪派宗門,撒出『邪宗飛柬』,準備聯合應變……」

    紅菱嘟著嘴道:「這等的大事,祖爺爺怎的非要菱兒回去不可?我的功力低微,又不能幫忙宗裡什麼……」

    其實紅菱此時心中只想多和飛龍在一起,確是不大願意隨裂虎將軍回去的,因此才會有這般說詞。

    裂虎將軍哈哈笑道:「你這小妮子方纔那一記『裂天劍氣』,元度端謹,運力神妙,似乎比起虎叔我都還要巧上一兩分,說這話想蒙你老叔我不成?你這成就真是讓人驚異,非得好好盤盤你不可!」

    紅菱有點急了:「虎叔虎叔,你就回祖爺爺說沒找到菱兒可好?」

    裂虎將軍一聽,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這事豈是能作得的?」

    紅菱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期望裂虎將軍真的以此欺騙祖爺爺,此時一看裂虎將軍果然不肯,便立即轉向道:「祖爺爺到底要菱兒回去作什麼?」

    裂虎將軍笑道:「便是要你們這群年輕弟子們閉關勤修,以免到時光明大會時,我『裂天劍宗』的後續子弟讓人看扁了。其實每次的聚會,不論大小,各宗各派總是會互相別別苗頭,軋軋暗勁,以作為彼此修為的參考,尤其此次在東界柱四君子湖的聚會,更是千餘年來所僅見的規模,聽說北西南方,另外三地修真界,頂尖正派的代表,也都會派人過來……再退一步說,此時大約所有的宗派,不論正邪,俱已同時在集束功力較弱的子弟,以避免好死不死遇上了那個蛟頭魔人……不管怎麼說,在這段風聲鶴唳的時間裡,總不能放著你在外面亂跑吧?」

    紅菱眨了眨淡紅的眼睫,馬上接口道:「此時菱兒另有遇合,功力大進,虎叔當是可以放心了吧?」

    裂虎將軍也馬上說道:「我放心有什麼用?菱兒你確實是必然有奇跡異遇,否則也不會有如此令人驚訝的功力展現,因此更須回去向宗主說明,也好讓宗主研究研究,況且虎叔我來時發現這個不長眼的『九幽鬼靈派』竟然敢在我們頭上動歪點子,更是要向宗主報告…對了…你既在樓中,岳夫人還好吧?」

    紅菱點了點頭,還沒說話,一旁的鬼符已是冷笑著道:「裂虎將軍莫說大話,方纔若不是看紅菱小姐的面子,現在還不知道裂虎將軍能否擋得住本師的大法威力哩…

    …「

    裂虎將軍一聽,立即怒目回道:「你這個妖師鬼門道也許不弱,但是此時紅菱小姐在此,難道還會幫著你算計自己家裡不成?你這傢伙有沒有腦筋呀?」

    裂虎將軍人雖粗豪,心卻不粗疏,見紅菱態度古怪,不好直接詢問,便以此拐著彎兒問來,想弄清楚紅菱與這個鬼符的現時態勢,到底如何。

    果然紅菱見二人又要槓起來,立刻急急說道:「虎叔,鬼符前輩與我已有協議,奶奶也恢復正常了,這裡面原因曲折複雜,也不是一下子說得清的,我有空再說給你聽吧……現在你們別再鬥了好不好?」

    鬼符其實只是心頭一股氣順不下來,說到底,這鬼眼與鬼手二人,都是「九幽鬼靈派」當代宗主「七寶陰師」派來尋求五十年一次「宗主搶位」時給予支持的傳話人罷了,心思可也沒有安著什麼好肚腸,是死是活鬼符其實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為了讓其釋疑,而且以後不再來找岳家莊的麻煩,這才稍作點樣子,不過這個裂虎將軍氣焰實讓人難以忍受,方會出手相鬥。現在聽到紅菱說有空當會說明給她宗內之人明白,馬上警覺到別要把飛龍主人替代了她這個鬼符祖師的事給說出去,壞了自己一償擔任宗主的夢想才好。連忙說道:「紅菱小姐,本派『宗主搶位』在即,你的話可得注意著點……」

    裂虎將軍聽得怒道:「你說的是什麼話?莫非還想威脅本宗?」

    紅菱連連拉著裂虎將軍:「虎叔你別亂猜,鬼符前輩的話我明白,不是什麼要脅啦……鬼符前輩你放心吧,紅菱知道該怎麼說的……」

    其實紅菱此時的回答實是為了調緩二人衝突說的,若是不提起飛龍,怎麼解釋自己的氣脈突變現象?看來只好說飛龍交待了鬼符一些話後,即不知去向,才能稍微圓圓謊了……

    鬼符見紅菱知曉了她的意思,便即說道:「紅菱小姐尊親已是恢復正常,『裂天劍宗』也已出頭頂碴,這裡的事大約也已告個段落了,依本師看,紅菱小姐你就先同這個笨虎將軍回去吧,我們…本師還有些事馬上就得去處理,只要本派一統之後,本師必定請求宗主率眾往訪知名的『裂天劍宗』一趟,讓其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像本師以前那般不長眼……」

    鬼符這番明暗相異的話,大約只有紅菱聽得明白是什麼意思。

    鬼符此去,自是要去參加九幽鬼靈派每五十年一次權力重組的「宗主搶位」,在鬼符的預計中,以飛龍難以測度的神秘能力,當是必然能夠取得宗主之位而無疑,到時飛龍就是「九幽鬼靈派」至上的宗主,所以紅菱自然明白鬼符話中「請求宗主」一語,指的當然並非現在的宗主「七寶陰師」而是飛龍。所以鬼符等於也是答應紅菱,那時自會請飛龍率人往訪她「裂天劍宗」所在之處。

    紅菱畢竟年輕,渾未想到以此浩浩之勢,直闖他人宗門,無異正面踹派,豈會有好的結果?她只想到飛龍心性溫厚,到時必會受到祖爺爺的喜愛,那時她不就可以和他……

    紅菱自顧自想得臉紅心喜,忽然覺得在飛龍來訪之前,得事先安排說明的事兒還真不少,雖然心裡有點捨不得,卻也只好對著表面是鬼符,其實是飛龍的他,戀戀地道:「只好先這樣了……你…你…你可一定要來喔…我…我…我會等你的……」

    一旁的裂虎將軍見到紅菱竟然對著那個聲名狠毒,凶厲眾知的鬼符祖師,露出了如此兒女癡態,他可不是個呆子,也算得上是修真界名氣騰騰的老修真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紅菱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這樣的表情是什麼內涵?

    裂虎將軍心中想到這裡,不由駭然色變,全身警覺,極快地在心中算計著,立即決定唯今之計,只有盡快將菱兒帶離此處,鬼符既與紅菱已有協議,當不會再對岳夫人下手,因此觀察現勢,紅菱反而是最須注意的人。嗯…莫不是這個鬼符祖師在她身上弄了什麼鬼?

    裂虎將軍心內驚疑,表面卻是半絲不露,只是哈哈笑道:「鬼符你不用說那些話,『七寶陰師』雖是『九幽鬼靈派』宗主,我『裂天劍宗』可也不見得會含糊你們…

    …既是如此,閒話少說,我們這就別過吧……「

    說完拉著紅菱的手,便即後退。

    鬼符心眼剔透,馬上就明白裂虎將軍這種反應的原因,心下不由得暗笑,話也不多說,雙手乍伸,法訣倏出,由上至下,嘶地拉出了左右兩條五六丈長的紫紅強光,瑩瑩渾渾,宛如實物。

    這兩條光柱,紫影紅芒騰騰滾動,看起來就像是其中正在快速聚集著什麼東西那般,讓人見了只覺得詭異非常。

    一旁的裂虎將軍見鬼符引法動術,竟就這麼生生地拉出兩條極其渾厚的躍動光芒,連忙聚氣集元,七八丈長的「裂天流星錘」好似劍般蓬然豎得筆直,一圈圈裂電環環而起,直繞著煉錘上下劈啪流轉不停,氣機鎖守,以防這個性情難測的鬼符祖師突起發難,暴施辣手。

    兩那條鬼符招出的紫紅亮芒,忽地嗡然化成了兩隻圓肚長肢,紫紅圓眼,頭上生角,背後有鰭,血嘴裡尖牙細密,長尾蜿蜒的天鬼。

    這兩隻紫紅色的天鬼,現形之後,對著鬼符呱呱叫了兩聲,各自在空中一遊,就竄到鬼眼與鬼手倒地之處,四爪一撈,就把二人抓住,長尾一搖,立即飛掠而去,其速迅急如風,乍來乍去,在空中靈活的程度簡直就和水中的游魚一般,直讓裂虎將軍看得心驚不已。

    只有紅菱明白這兩隻怪物,正是之前十二天鬼中的兩隻,只是此時的身形大小已從十餘丈縮成了五六丈,看起來只比鬼符高大的身形長出一截,不復當初的巨大恐怖!

    而且之前鬼符調來天鬼,還須運大法,破雲之後方能喚來「都天十二天鬼」,此時鬼符做來輕鬆自在,毫無徵兆,想也明白以現在鬼符的能力,「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的威力,恐怕更是進到了另一個境界了。

    鬼符轉身欲走前,還對著裂虎將軍冷笑著道:「這兩個是本師『都天十二天鬼』之二,比起之前吞你劍芒的符鬼等級不知高了多少,總有一天會讓你瞧瞧它們的厲害……」

    說完身形飛閃,在紫紅長袍飄飄鬣飛中,直追向已在遠方化成兩個小點的天鬼而去!

    裂虎將軍見到這個鬼符竟可招妖為僕,不禁愣了一下,心中實是為出現的這個強敵而感到驚惕凜然。

    癡癡望著飛龍遠去身形的紅菱,心中咕嚕咕嚕地閃過這一段時間以來,飛龍對她的每一舉,每一動,只覺得他那純真又直率的音影形像,都是這麼樣清晰而又深層地刻在她心版之上!

    我的冤家呀…你可知道我多麼不捨得與你分開?

    你可知道你這一走,紅菱的心兒也就這麼地隨你而去了?

    你和魅兒前輩辦完了事,可得要來找紅菱啊……

    冤家你可莫忘了……

    紅菱怔怔地站在空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發現一向愛護自己的裂虎叔叔,正以一種凜冽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得紅了雙頰,有點嬌嗔地道:「虎叔你幹嘛這麼盯著人家嘛……」

    裂虎將軍的語氣沉凝謹慎:「菱兒你……你還好吧?」

    紅菱眨了眨眼:「當然好啦,虎叔你看菱兒有不好嗎?」

    裂虎將軍重重一歎道:「虎叔我瞧你真是有點大大的不好了……」

    紅菱奇道:「怎麼了?菱兒哪裡大大的不好了?」

    裂虎將軍眼尾瞟了瞟鬼符消失的方向:「這個鬼符祖師可是『九幽鬼靈派』裡的一個厲害人物,絕不是什麼善類,你……你看樣子倒是對這個邪人掛心得有點反常哩……」

    紅菱聽裂虎將軍這麼一說,心中明白自己有些形跡已是落在這位一向關愛自己的師門長輩眼裡,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輕輕一歎道:「虎叔,我回家中去交待一聲,然後就和你回去!有什麼話,菱兒再跟虎叔說吧!」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19
第2章 五方搶位


    鬼符氣機順暢,以意領形,不到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兩隻撈著鬼眼與鬼手的天鬼。

    大片在初露的曙光中隱隱現出影子的地面景物,流水山石,樹林孤枝,都飛快地從身下流竄而過,讓鬼符從心中升起一種自由的快感!

    呵!這是多麼過癮的一種感覺呀!

    可惜鬼眼及鬼手身受重傷,得先找個地方處理處理。

    想到這裡,鬼符就注意到前方的一個山坳,飛射的身形立即朝那兒掠去,片刻即達,在氣機收束下,飛行的速度陡降,後面的天鬼感應心意,也立即在後方減勢,跟著鬼符緩緩往地面落去。

    嘿!想我魅兒未變魂魄之前,氣機豈有如此充沛無盡?也沒法子這麼收放自如,飛行絕跡,總得運行真元,專心致意,怎能感受到這種自由自在的飛行快感?

    及至身化陰魂,外在的肉體已失,再也無法感受這種破空穿風的痛快淋漓,這飛龍主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如何會有這許多令人驚訝的奇跡發生在他身上?

    有空非得好好請教飛龍主人不可,也許憑我魅兒的閱歷,可以找出點蛛絲馬跡也說不定。

    鬼符降落地面,立即就以意念指示天鬼將鬼眼及鬼手二人放下。

    鬼手已是昏迷不醒,鬼眼雙腕折斷,裂骨穿膚而出,赤腥腥的血液中又顯露著白森森的斷骨,光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手腕隱隱作痛,更莫說鬼眼自己了,疼得已是臉色灰中帶黑,五官扭曲,簡直快沒人樣了。

    鬼符心中傳來飛龍的訊息,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沒有任何一點聲音外傳:「魅兒,鬼眼恐怕痛得真的頗厲害,體內的脈氣亂成一團,而鬼手更是生機在急速降弱,還是趕快動手處理一下吧,等他生氣真的斷滅,救起來會麻煩不少……」

    魅兒對飛龍的心語,聽得有點糊塗,瞧飛龍主人的意思,是這個鬼手就算斷氣死去,他也還是有辦法讓他活回來?

    這個這個…飛龍主人有沒有搞錯?人死了就死了,豈還能救回來?

    是有不少專以養生駐氣的門派,以延續生命為主要訴求,並不是以真元修練,與人爭鬥為主,例如「駐形永生宗」,算是針對與「死亡道」相對的「永生道」有精湛研究的第一把手,據說其中七大長老每個人都活了八千年以上,其宗主「不滅聖姑」

    更是據說已是活了超過一萬五千歲!連東方正派三大頭,西方第一聖門「光神宗」,南方最高正巫派「白羽聖巫宗」與北方正道修真界勢力最大的極北水晶海「光明黑暗城」,都共尊「不滅聖姑」為客席長老,而也正因為如此,即使「駐形永生宗」從未聽說過有祭練什麼與人爭鬥的術法神功,但是卻依然沒有任何一個宗門敢招惹這個在天下修真界風格獨標的神秘宗派。

    只要想想這個宗派後面那些超級難惹的強硬後台,天下大約是沒有什麼宗門敢對此派不敬的了。

    難道飛龍主人,竟是與這個絕難在修真界一現形跡的宗派有關?

    魅兒一邊心裡亂想,一邊也以心中的話語對飛龍說:「飛龍主人,是要先幫鬼手急救一下嗎?」

    飛龍考慮了一會,傳訊道:「你對人體生氣的掌握不如我清楚,還是我來吧……」

    說完鬼符身體輕而又輕地一震,飛龍的神念接回,立即快步走近鬼手,雙手一張,鬼手軟癱在地上的身體陡然就呼地浮了起來……

    鬼眼雖是痛得臉孔變形,不過從頭到尾卻是清醒的。

    他之前雖然受到「裂虎將軍」以為岳夫人與紅菱俱皆被陷而不顧一切地暴起襲擊,被打得雙手俱折,但是真正承受裂虎將軍大部份裂天真氣攻擊的,卻是鬼手而不是他,因此也曾經運起鬼眼大法,觀察過鬼手,所以心中非常明白鬼手心脈臟腑已是斷裂,生機將近枯竭,故而此時一見到鬼符欲施急救,立即忍著雙腕的疼痛,歎了口氣道:「祖師,鬼手師弟大約是無望了……」

    飛龍輕輕一笑道:「別這麼早就放棄,鬼手離真正的死亡還差一點哩…而且就算真的死了,我也還是有些法子的……」

    鬼眼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立即就被眼前所見的異象駭得縮回了話意。

    鬼手浮在空中的身體,突然嗡地一聲,由內朝外地放出了紫紅兩色的強光,從他的頭頂到腳底,不斷快速交錯流轉,放出了一種艷麗的怪異光芒……

    而鬼手的身體之內,也在同時傳出連續不停,悶悶的嗤嗤密響,聽起來倒像是有什麼快速震動的東西,被極厚的綿被給蒙住,以致其中的聲音傳不大出來的樣子。

    眼見如此奇景,鬼眼竟然覺得心中陡地浮起一種神秘的熟悉感……似乎是他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怪異的情形那般……

    咦?怎的我好像在那裡看過這樣的情景?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的會覺得有點熟悉?

    還沒想出什麼結果,已聽到祖師不知道在對誰說話:「你不要亂動,此時你的氣脈初接,還是保持靜止的好,你的『幽冥陰氣』十二處死竅已被我打通,雖然還不能算是重塑經脈,但是下回再遇到那個老虎將軍,說不上能勝,但是也不會被打得這麼慘了…你還是趕緊運氣一會,適應適應這種新的氣機路線。」

    鬼眼驚訝得張大了嘴,差點連雙腕的疼痛都忘了。

    我的老天,聽祖師這說話的語氣,竟是對著鬼手師弟所發?

    鬼眼駭異之下,竟然忽略了這位祖師的聲音似乎與之前有一點不大一樣,連忙運起鬼眼,往鬼手的身體瞧去。

    「咦耶?哇呀呀……」鬼眼驚訝之餘,下意識地伸手想揉揉眼睛,卻陡然雙眼一疼,腕部抽心般劇痛讓他忍不住慘叫起來。

    原來鬼眼大吃一驚之下,竟然忘了雙手已折,欲揉雙眼,卻是以斷折刺出的腕骨,把自己眼睛插得哇哇叫,然後斷骨之處再受眼眶所撞,直痛得鬼眼臉色發白,差點昏了過去……

    也難怪鬼眼會驚駭至此,因為前一瞬間還躺在那兒,簡直一腳已踏進棺材裡,另一腳正在找位置放進去,離死實也算差不多少的鬼手,後一瞬間已是氣機滿溢,滾滾外放,直在他全身上下川流不息,許多之前真元流動無法觸及的陰暗穴位,突然就都通順暢流了起來!

    這這這…這不是和變戲法一樣麼?

    飛龍聽得鬼眼在後面痛叫了一聲,然後就哼哼唧唧地直抽冷氣,好像是疼得連叫都叫不出來的樣子,便即將鬼手空浮而起的身體輕輕放回地面,轉身走向臉肉直抽,兩個眼眶上還糊了兩團碎肉血印的鬼眼,邊歎著氣問道:「鬼眼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地挖自個兒眼珠子幹嘛?」

    鬼眼聽得祖師見問,心裡只是哭笑不得地想回答「俺的祖師爺,誰會發神經自己挖自己眼珠子?弟子只不過是駭得連手折斷都忘記罷了……」,可是眼手的劇痛,直疼得他從頭頂麻到腳底,連舌頭都木木的無法靈活運轉,只是「呵呵呵」地吐著大氣。

    飛龍握住鬼眼斷折下垂的雙手,輕輕一提,鬼眼只痛得彎腰拱背,跟只蝦子似的,看起來連大小便都差點失禁。

    然後鬼眼突然覺得斷手處一熱,好似有股軟綿綿的細絨棉花把他的兩隻手腕包住,所有讓他差點咬碎滿嘴牙的痛苦,全部就像被那軟棉花給擦掉般就這麼奇異地離體而去。

    鬼眼劇痛一去,忍不住呼地喘了口大氣,然後心中驚奇又起。

    嘿!祖師這一手實是神乎奇技,無與倫比,竟能就這麼地把這種斷手的劇痛止住!

    心裡還在驚訝,忽地眼裡見到自己雙手腕部的斷裂處,猛然大放強光,一道道紫紅色的細芒光片嗤嗤嗤地在傷口附近出現,他清楚地明白這密密的響音,正是這些細細的,宛如活物的紫紅色光片,以某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快速振動所致。

    哎呀我的媽,祖師這是什麼神異的魔法呀?

    鬼眼呆呆地望著那猛放強光的手腕,心神祇覺得如癡如醉,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種連他自己也完全不瞭解的神秘境界……

    咦?奇怪之至?怎的我忽然覺得這個宇宙原來就是這樣?這個世界竟然是這麼奇妙?

    奇妙得讓我鬼眼心中只充滿了某種不可言喻的狂喜?

    兩股氣機順腕而上,直衝腦門!

    腦袋中只覺得轟然一聲,一切思路宛如實物……

    喔…這一切是這麼的清晰明白,這一切是這麼的有條不紊……

    然後鬼眼就記起來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這些神秘的異光……

    就是在那個大個子的好財殭屍復活之時,身上所放出的異光!

    然後不知怎的,鬼眼忽然明白了眼前的祖師,其實不是祖師,而是那個之前以為死了之後,尤自不忘走了許久的路,爬上樹去把藏起的銀子取回的死都要錢大個子殭屍!

    鬼眼回過神來,只是愣愣地直瞧著站在身前的飛龍,竟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他清楚地從飛龍臉上的面具後,那一雙清澈的純淨眼眸中,感受到了那一股難以形容的純真與自然。

    「我把你的鬼眼大法,七層不通的氣罩給貫通了,我知道你的鬼眼大法至此已是功圓法足,可察覺得出所有人類這一層的氣脈振動,因此在你的感應裡,當是能分辨出我的真元震動,外表雖與魅兒相似,可是其中的本質卻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眼光深深地穿進了鬼眼那一雙此時晶亮透綠的雙眸,好似直探入了他所有的心房心室,一切裡肌是那麼分明清晰,難以逃避:「我知道這樣做會給魅兒一些困擾,不過我看你修練卡在這一層已經快十五年了,忍不住幫了你一下,至於以後該怎麼辦,就交給魅兒去辦吧,我們的困擾只增加了一點點,卻能替你解決一個大難關,算起來還是挺合算的,你說是不是?」

    鬼眼頓時明白了這個人為了幫助自己,突破十五年來無法跨越的瓶頸,竟然把這麼做之後,此極其重要的大秘密,勢必被他發現的後果,毫不猶豫地置於腦後!

    他會在此以鬼符祖師的身份出現,想來必定是有某種非常重要原因,方才會以如此的方式冒充鬼符祖師。

    但是此時他竟然毫不遲疑地出手幫助鬼眼解決了困擾他十五年,每夜修練都盈繞在心的難關,竟置機密外漏而不顧……

    而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幫助一個素樸平生,地位低下,毫不重要的他!

    鬼眼只覺得胸中漲溢,一股說不出的感動充塞週身,竟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想他這一生修道於陰暗之中,一心就是絞盡腦汁,想要怎的佔人便宜,從來也沒想到會有人這麼樣毫無理由,甚至還會帶給自己麻煩的幫助自己,只為了不忍見他再受停滯了十五年的瓶頸困擾!

    鬼眼此時心中所受的震撼,實是這一生所從未遇過。

    我的老天呀!這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呀,為何會願意置其麻煩而不顧,只為了幫助一個門派中最低下的修真人?

    鬼眼在震憾感動中,只覺得胸口一股熱氣上湧,眼鼻酸癢,綠亮晶瑩的雙眼竟然浮起一層水氣,口中依然直嚥唾液,還是一時說不出任何話來。

    忽然身旁咚咚咚地聲音響起,鬼眼轉頭一看,只見鬼手已是跪在地上,對著那個「祖師」猛地直磕頭,同時口中激動地道:「祖師爺爺,謝謝祖師爺爺,把我鬼手這一條賤命給從鬼門關搶了回來,還讓鬼手的『幽冥陰氣』大成!我鬼手在此對著老天爺立誓,只要我鬼手活在這世上一天,這條命就不是鬼手的,而是祖師爺爺的……謝謝祖師爺爺的成全……」

    不知道一股什麼力量的驅動,鬼眼竟也忍不住衝上前去,跪在鬼手的身旁,跟著「咚咚咚」地磕起頭來,嘴裡有點顫顫地道:「謝謝你老的大恩大德,謝謝你老的善心成全,我鬼眼也和鬼手一樣,絕對奉你老為主,若有異心,只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鬼眼的口中話語,就和鬼手極為不同,這個「你老」暗指了並非祖師,同時也是暗地裡表達了絕不洩露此秘密的意思,鬼手並未修練鬼眼的「鬼眼大法」,感應不出這個「祖師」和之前的「祖師」已是完全不同,但是從鬼眼所說的話聽來,卻是半絲破綻不露,讓人不得不敬佩鬼眼的心機,動的實是極快。

    二人還在地上你咚我咚地磕著響頭,忽地那個原來祖師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下來:「你們兩個可以了,現在給本師站起來……」

    鬼眼與鬼手立即應是,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鬼符祖師面前畢恭畢敬地站著等候吩咐。

    鬼眼此時聽得這個語音,不由得在心中驚歎道:「這個主人語音模仿的能力實是讓人吃驚不已,竟然與之前的祖師語調完全一模一樣,簡直讓人找不出破綻來……」

    心裡正在思索著,冷不防那個以為是假的「祖師」竟就像是看穿了鬼眼的心思一般,嘿嘿笑道:「鬼眼你現在的『鬼眼搜魂大法』已是透盡十三層,省了你至少九十年的苦修,這下子你那個被『邪不死派』攝去作為其鎮派十二金屍的愛人『月荷』,就可以一眼觀照出已變金屍的她,攝門所在,配上夠力的真元內勁,一舉將她反制而住,再也不用被她追著跑了……哈哈哈……」

    鬼眼一聽這些話,心中的驚駭更甚,簡直就是整個人傻在那裡了!

    他的愛人身罹絕症將近十年,世上無藥可醫,促使他尋訪天下,追求「死亡道」

    的修練,想說他無法一生陪她的生體活著,也要一生陪她的死魂到最後,直至她魂飛魄散,消失為止!

    而這也是為何他會專修觀照陰魂特別清楚的「鬼眼搜魂大法」的原因,他總希望能把愛人「月荷」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也就是這一念深情,促使他進入了「九幽鬼靈派」!

    後來沒想到月荷的病體因為死氣久纏,竟在臨終時被「邪不死派」的人看中,將她的屍體盜去煉製成「邪不死派」護派十二金屍之一,致使他的愛人「月荷」死後魂魄被鎖於屍身之內,永受死前的折磨痛苦,不得解脫。

    鬼眼其時功力低微,夜裡想要前去愛人墓上招引魂魄時,竟被邪不死派的邪人先到一步,將月荷的屍體轉成了「邪不死派」著名的十二金屍之一,還在發現鬼眼之際,派出屍變的愛人追殺鬼眼,讓他不能擋不能擊,身受重傷而逃,卻在緊急時被「鬼符祖師」所救,這才讓鬼符稍微明白了點前後因果。

    這事他鬼眼一直只放在心裡,從來不曾和任何同門說過,唯一的例外就是當時救了他一條老命的「鬼符祖師」,因為「邪不死派」「十二金屍大法」是其鎮派三術之一,連宗主「七寶陰師」,解救他被愛人狠殺之危的「鬼符祖師」都不敢輕易招惹,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初進不久的門下鬼眼?

    因此這件往事,只有他和那個真正的鬼符祖師明白。

    可是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他以為是冒充的「鬼符祖師」,竟然在話中透露出了這件該是只有真正的鬼符祖師,方才會知曉的往事!

    所以鬼眼只有呆在那裡,就像個木頭般傻住了。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祖師不是冒充的嗎?而且他自己也已經承認了,本來我鬼眼還以為他是一個極其貪財的大殭屍,現在看來絕非如此了。就看他之前讓我鬼眼和鬼手師弟如蒙鼓內,又如此輕易地救回鬼手一條命,還打通了我二人的未通經脈,便可知他的神通廣大,不可臆測。

    可是可是…他又如何能知道這件只有真正的祖師,才知曉的往事?

    難道他真的是祖師?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鬼眼此時真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怎麼解釋這個神秘的救命恩人,是怎麼知道他這件秘密往事的……

    所以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望著鬼符,雙眼之中忍不住流露出極為困惑的表情。

    鬼手比較沒有那麼多的想頭,依舊恭謹地肅立在旁,也沒注意到他的師兄有些什麼怪異的地方。

    鬼符面具後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鬼眼:「本師現今已是主魂入駐『都天鬼旗』之內,功法圓滿,不復當初的本師了,而『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威力也已是完全不同以往,質性全異,故而『都天鬼旗』的旗色已由純黑轉成了紫紅,回非之前,你可明白?」

    鬼符這話暗透兩層意思,從鬼手聽來,只是一種現狀的敘述,可是就鬼眼聽來,卻是暗解他心中的疑問。

    鬼手直腸直肚,也沒聽出什麼弦外之音,故而立刻恭謹地回答:「是的,弟子明白。」

    鬼眼的心裡可就沒這麼簡單,也清楚祖師這麼說的意思。

    老天!祖師這個話,豈不是暗指他已經變成了「都天鬼旗」的駐旗主魂了?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怎的鬼旗的主人,最後反而變成了駐旗完法的主魂?

    但是鬼眼總算是從滿天疑問中,有點抓到一些影子,於是趕緊回答:「弟子有點明白了!」

    鬼符依然直視著鬼眼的一雙眼睛,繼續說道:「這其中的過程你們無須瞭解,只要記得人家如何對你,你便要如何對人,你們既已說要奉人為主,最好能夠說到做到,否則錯失了什麼,造成了什麼,都得由你們自己負責,怨不得他人!」

    鬼符的話說到這兒,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故而鬼眼及鬼手馬上腰兒一躬,誠心誠意地說道:「我等身受祖師的重恩,所立誓言發自內心,絕對不會更改收回的,請祖師放心!」

    鬼符目芒強烈地掃視了二人一眼,淡淡地說:「既是如此甚好,本師便暫時相信你們…若是以後你們的表現不佳,本師也可以隨時將之前的善念給收回的……」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20
鬼手見祖師似是尚有懷疑之意,連忙惶恐地道:「祖師爺爺,鬼手這條命可是祖師爺爺給撿回來的,請祖師爺爺放心吧,有什麼事兒,交待鬼手一聲,水裡火裡,鬼手若是皺一下眉頭,緩一下勢子,便叫我當場死無葬身之地!」

    鬼眼也立即補充道:「是的,祖師可以放心,我二人絕對誠心跟隨主人,聽候吩咐的。」

    鬼符點了點頭,口裡嗯了一聲:「這樣就好,否則那善念豈不是丟到狗嘴裡去了?既是如此,那麼本師現在就問你們兩個一件事兒……」

    鬼眼與鬼手連忙問道:「祖師請說……」

    「宗主『七寶陰師』找你們兩個來,除了要本師支持他在『宗主搶位』時的勢力外,還有些什麼交待?」

    鬼手連頭也沒抬,依然恭敬地俯著首,毫不猶豫地道:「弟子被指派的任務便是看住『岳家莊』裡的『血魂丹心指』,祖師這兒是指示鬼眼師兄負責的,宗主有些什麼其他的指示,得問鬼眼師兄才曉得。不過就弟子所知,宗主確實是除了請祖師支持宗主的續任外,還有其他的交待的……」

    鬼眼沒料到直腸直腦的鬼手,這一下子就先把宗主另有交待的事給抖了出來,雖然自己也無心將此事隱瞞,但也依然有點臉紅地道:「鬼手師弟說的沒錯,宗主確實是還另外對弟子有些交待的……」

    鬼符嘴裡嗯了一聲,似乎早就料想得到的樣子,等著鬼眼繼續說下去。

    「因為這一次『宗主搶位』,祖師握有重寶『都天鬼旗』,而且派中四大法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只差了一個主魂駐旗,功法即可圓滿,宗主認為祖師的影響力大增,因此祖師的意向,恐怕會直接關係到宗主是不是能續位,故而特別交待弟子,若有機會,得探探祖師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威力已到何處,若是可能,最好是將祖師的『都天鬼旗』給偷到手中,一旦法旗到手,立即趕回『鬼靈宗廟』…

    …「鬼眼一五一十地把宗主的交待說出來,不過在此情景下揭明暗中的算計,鬼眼心中依然是有點不安。

    鬼符聽了他說的話,嘿嘿笑了兩聲:「這個交待,鬼眼你之前做得到嗎?『都天鬼旗』就算是讓你取去,宗主又能夠作什麼?他可是出身『寶光系』,這種『陰符系』的法器,他又怎麼使用?」

    鬼眼依然恭敬地回答:「祖師,弟子雖然無法抗拒派中四大法中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但是因為弟子專修『鬼眼搜魂』,因此宗主才會交待這麼一件差事給弟子,若只是從旁觀察,法威不是對弟子而發,約莫還是能揣測出一些什麼的。至於法旗是不是偷得到,宗主也說了純靠機會,不用勉強,若是法旗真的偷盜入手,依弟子推測,宗主大概已經是把『陰符系』的一些秘法弄到手了,只是不能確定有哪些法訣罷了。但…但…但是弟子想這個『都天鬼旗』的法訣約莫是有的,否則依宗主的個性,當是不會如此交待的……」

    鬼符沉思了一會兒,心中明白以鬼眼的精明敏銳,既是會如此說,該是有點把握與憑據的,不由得對宗主「七寶陰師」的處心機慮恨得牙癢癢的。

    這個傢伙,表面是恭敬客氣,實際上卻是謀取積極,「陰符系」不知道已經有誰被他給暗中收買了,否則就算他把「都天鬼旗」偷去,沒有法訣也只是廢旗三面而已。唯一例外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的主人飛龍了。

    想到此處,鬼符忍不住嘿嘿陰笑兩聲:「既是他對本師存著這種機心,那麼本師也不用再對他客氣了……」

    鬼眼接著問道:「祖師的意思是……」

    鬼符面具後的眼芒大盛:「這次的『宗主搶位』,本師決定誰也不支持,而是獨豎一方,參與搶位,讓一向的四方搶位,變成五方搶位!」

    鬼眼與鬼手聽得一愣,沒想到鬼符竟然打算不再支持任何一個系派,而是準備自己弄個宗主之位來坐坐。

    鬼眼想了一會兒,終於吶吶地道:「祖師,以祖師現時的功力,參與搶位本無不可,但是搶位乃是以實力總合作為搶位的方式,其他四系的門徒高手不少,若是祖師立起第五方參與,便是再加上弟子二人,也不過只有三人……這這這…這在人數上,是不是會單薄了點?」

    鬼符的眼尾輕掃了鬼眼一下,依然嘿嘿地笑道:「哈哈哈,你等著看吧,我們絕對不止三個人的,而且若是功低力淺之輩,便算一萬人罷了,又有何用?哈哈哈…」

    鬼符的語音頓收,雙眼芒光更強,只是直視著二人:「你們兩人一向隸屬『寶光系』的『七寶陰師』宗主,這次本師打算自己出馬角逐宗主之座,你們在表示意願之前,可得想得清楚,算得仔細,無論搶宗之事能成不成,你們恐怕再也得不到『七寶陰師』的信任了,若是本師成為『九幽鬼靈派』的宗主便罷,要是不成,你們就會被排擠出『寶光系』之外了。」

    鬼符的提醒,鬼眼何嘗沒有想到。

    九幽鬼靈派一向就是以「寶光」「陰符」「咒音」「劍鈴」四系分據,而每五十年的宗主產生方式,也一向是由四系中推出代表,來與其他三系競爭。

    不過九幽鬼靈派宗主產生的途徑,並不是像打擂台般,一個一個上去單打獨鬥!

    而是四系同時展現系內所有的實力,經過計算比較各系內的實力之後,再由實力最強的宗系所推派的代表升任下五十年的宗主。

    然後再由宗主遴選個人功力真的強絕一時的第一流高手,擔任六位最高長老之職,直接受宗主指揮。

    所以,九幽鬼靈派的長老,必定是宗內最強的高手,可是宗主,卻是必須能領導宗系的傑出人物,但是宗主的修為卻不一定是最高。

    九幽鬼靈派的歷代宗師,會訂下這種制度,就是認為個人修為與領導宗派,是截然兩種完全不同的領域。

    個人修為極高的人,並不一定懂得怎麼治領宗門,而同樣的,精於管理領導宗門的人,他的個人修為就不一定是極高的。

    如此的設計,確實是有考慮到「最高的高手,不一定是好的宗主。好的宗主,不一定會是最高的高手!」這樣的思唯。實可算是修真界中少見的精闢設計。

    但是這樣的制度,雖然在修真界極為少見,也不為大部份的宗派所認同,尤其是同一派中,劃成壁壘分明的四系,雖說原本是希望宗內互相砥礪,彼此警惕,促使其不斷精進修練,而且也會將系中新進的弟子成就,列作主要的督察之內,系內的團結與集中,實非一般邪派能比,也因此被修真界將「九幽鬼靈派」有時候就叫做「四方鬼靈派」,可是凡事有利必有弊,這樣的制度,首先就加強了派中的分裂意識,反而拉淡了「九幽鬼靈派」的效忠程度,各系之間不但劃分清楚,甚且內鬥不斷,直是耗散了不少精力,一旦要統一對抗外敵,力量自是受到不少的影響。接著就是榮登宗主之位的人,雖是在該系之中頗受尊重,但對於其他各系的弟子,卻總是隔了一層,其威望自是降下不少,再加上會擔任宗主的,功力修為卻又非最高,自是更強化了這種缺乏尊重的趨勢。

    不過此法行之數千年,倒也習慣成自然,變成了宗內所有人的共識。

    鬼符祖師突然表示他打算以個人之力,來與其他四方相抗,讓鬼眼實是難免心驚。

    因為再怎麼說,鬼符祖師也是只有一個人,要論修為指數,是要怎麼和任何一系傾全系的修為指數相比?除非是他個人的修為,較全系所有人的總和還高,否則怎麼去爭取宗主之位?

    別的不說,各系自有其宗主候選人的副宗主,其功力就已是不可小覷了,更何況通常各系之中,都還有功力最高的一兩個長老?

    光這兩個人,就足以大量拉下鬼符祖師的修為指數了,這其中還沒包括系中其他的高手與近百名或是超過百名的弟子們。

    所以鬼眼想來想去,也對這如此冒險莽撞的事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

    也許祖師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已經完成,功力要說是九幽鬼靈派中第一,鬼眼覺得還頗有可能,弄個以個人功力修為當做比較標準的「第一長老」來做做,困難不大,因為畢竟鬼符祖師本來就是位居派內第二高手的長老職位了,想再進一步擊敗前面的「九鬼姑婆」,依然是極有可能的事。況且鬼符祖師「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本來就接近完成階段,派中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甚至還傳出「只要祖師支持那一系,那一系的代表就可以登上宗主之位」的說法。也沒見「九鬼姑婆」有特別出來說什麼話,似乎是有點默認了的模樣。

    不過這是以個人修為為主的「長老」之位,而鬼符祖師此時所表明的,卻是要參與「宗主」之爭。

    對於這一點,鬼眼就半點把握也沒有了。

    無數的念頭在鬼眼心中盤算,尤自沉思之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鬼眼已聽到鬼手的話音:「祖師,弟子心眼兒比較少,也不會思量算計,更不管祖師是不是能夠成為宗主,弟子只知道祖師怎麼交待,弟子怎麼辦事……其他的弟子一律不管的……」

    鬼眼聽鬼手這麼說,馬上就開口接道:「祖師,鬼手師弟說得不錯,弟子等是絕對跟著祖師走的,『寶光系』的宗主與同修是不是會再信任弟子,或是會不會在暗中排擠弟子,實已無足輕重。弟子只是在思量著祖師這麼做,是不是會有勝算罷了……」

    鬼符見二人擺明了就是不計後果地支持自己參與宗主的爭奪,心中頗喜,於是哈哈笑道:「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須知你就算再會計量,又怎麼明白本師的大法威力與後援,早就非你們所能瞭解的了,卻又是從何量起?」

    鬼眼想到方才也不過就這麼一瞬之間,這個像祖師又不像祖師的大恩人,就已經把生機將散,離死不遠的鬼手一下子給弄了回來,而且還這麼輕易地就打通了自己與鬼手幾十年才能到達的成就,更以某種完全是他理解之外的方法,把自己折斷的雙腕給完全復元。

    鬼眼舉起雙手,望著骨皮正常,絕對難以想像前不久才骨斷肉綻皮開血湧的雙腕,若非雙袖之上的血跡嫣然依舊,直是會讓人誤以為之前的情形只是一種錯誤的幻覺。

    如此的奇跡,如此的神法,豈是他一個鬼眼所能預測的?

    想到這裡,鬼眼只能心悅誠服地回答道:「祖師說的極是,恩公的神奇,實非弟子等所能以管妄測的,弟子的確是多慮了。」

    「放心吧!本師自有打算,你們不用想太多的……」鬼符飛袍一拂,整個人就緩緩上浮,漸漸升上空中,冷冽的語音透出一絲暖意:「你們這兩個小子經脈初通,就讓本師躡空飛行,試試你們兩個小子功力到了什麼程度吧!」

    鬼眼與鬼手聽得心中一陣興奮,立即調氣運元,體內一陣波波輕響,竟同時這麼緩緩地浮了上來,俱皆不由得大喜若狂。

    他們此時一試,這才發現本來無法浮身空中的體形,已是可以凌空上飄,顯然也同時達到了「浮氣躡空」的境界。

    鬼手追求真道極為狂熱,耳聽祖師要考較成就,馬上勁頭出現,氣機猛然外放,身形陡地就化入了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之中,留下了「遵祖師令諭!師兄我先走一步!」這麼一句話,即刻縮元如箭,「颼」地一聲就前射而去,其身形之快速直如飛鷹掠兔一般!

    鬼眼雙目瑩瑩現光,清楚無比地看見了鬼手所化那一團黑霧中的身形,心頭也不禁躍躍欲試,於是馬上也出言回答道:「祖師,弟子就先走在前面了!」

    話說完身上的暗霧也跟著洒然滲出,唰地就緊跟著鬼手飛竄遠去。

    鬼符哈哈一笑,頭前腳後,宛如一隻飛鳥,卻無須像鬼眼與鬼手那般,運動真元激盪空氣,只是這麼輕輕鬆鬆地御風前標。

    三個人的身形就這麼轉瞬間變成了天邊的三個黑點,急速無比地長射前飛。

    鬼手在空中一意地運元轉流,全身氣機只覺得活潑自在,源源回回,隨著心念的前引,在身體前方的氣層不斷將氣流拉到後方,於是在身體的前方形成了一個氣渦,把身體整個吸向了前方,如此周流不息,快速無比,身形也就不斷地在空中飛速前進。這種經驗讓他從明白躡空飛行的道理,一下子就進到了真正的體驗。

    透過那一層淡如輕墨的氣層,無數小河山丘掠底而過,心中只覺得無比的暢快,不由得對祖師興起極度的感激之情。

    若非祖師,他此刻已是個死人,惶論現在的成就,依他以往進境的速度,更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到達得了!

    嘿!祖師這種超絕當代的神術,派中不推他做宗主,又還能推誰?

    想到這裡,支持祖師出任宗主的心意更定,什麼亂七八糟的顧忌也把它們完全丟到了腦後。

    忽然,身後另一個真氣帶動風流的聲音傳來,鬼手回頭一看,發現是師兄鬼眼追了上來。

    從他綠芒大放的雙眼中,看得出來師兄此時必定也是全身氣機循環不息,正在極其暢旺地流轉週身,只是他身外的真氣霧層黑中帶著點瑩綠,和他的純黑有點不同。

    鬼手加元添氣,鼓動增壓,速度一下子拉高,讓鬼眼跟後的身形倏地遠離了一些……

    哈哈哈,師兄,祖師還沒看到人,但是咱們師兄弟就先來比劃比劃吧!

    意念還沒結束,後頭風壓流聲又近,回頭一看,鬼眼目中的芒光更是剔亮,週身黑中泛綠的氣罩加濃,遠遠看來,就像在一團淡淡的黑霧中,只顯露出兩隻綠光瑩瑩的鬼眼,此時那綠眼之中光芒再強,竟又轉眼追了上來。

    從鬼眼雙目中嘻謔的神色,顯然是接受了師弟鬼手的挑戰。

    鬼手你這傢伙,祖師灌頂之前,你師兄我眼力雖比你高,不過實際功力的純厚是差了你一點,但是這回經過祖師施恩,你師兄我可不再是個吳下阿蒙了哩,想贏我可沒這麼容易了…哈哈哈…

    空中後刮後的罡風太強,二人無法說話,但是鬼手久與鬼眼搭檔,自然就從鬼眼師兄的神態中體會到了他的意思,連忙功力提盡,御風飛行的速度嗡地加快,在氣罩外的風流快到了極處,已是隱隱帶起了嗚嗚的風切悶響。

    鬼眼的身形一下子又被他拉了開來。

    轉眼下望,地景後竄的速度也已倏地加快,一片綠茂茂的樹林唰然流過,已是無法看清其中的個別樹木了,在這綠色大片的流光中,感覺得出是一片樹林而已,可見得其速度實已是快逾飛鳥。

    全身真元盡催,鬼手在這個體內的氣流轉如滾流,體外的景物飛退似急瀑的當兒,心中竟然突地感應到了一種動極生靜的奇異感受。

    儘管全身內外飛動如梭,可是鬼手內心卻是隱隱抓住了一種靜到了極處極處的停頓。

    那種感覺非常奇特,倒有點像是變化至極,反轉為空,燦爛到最後的花朵,結果落回了一切起源的根部,是一種鬼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奇特感受!

    正在對這種奇特的感受覺得有些陌生與茫然,頭頂之上陡然傳來了一陣語聲。

    「鬼手,這個感覺極為微妙關鍵,你可要好好把握…」一個聽起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語音突然穿透了他流動飛速的週身氣層,從上方直接傳進了鬼手的耳中,讓他不由得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正是那個再造他生命的祖師。

    不過此時的祖師渾身上下並不像鬼手這般,透著濛濛的黑色氣霧罩層,相反的他週身半點異樣也沒有,好似就這麼生生地掛在空中一般,完全看不到任何氣罩痕跡。

    可是鬼手心中非常地清楚,此時他的功力全運,飛行的速度已是連破空的輕嘯都隱隱帶了出來,其速之疾,實已非他自己之前所能想像。

    祖師全身飛袍鬣鬣飄飛,宛似不動,是因為他飛行的速度與自己一般無二,也不超前,也不落後,就這麼準準地與自己並行而飛,才會有這種好似不動的錯覺。

    而且祖師御氣飛行的方法,好像和自己完全不同。例如此刻自己全身真氣騰騰,快速周流,其氣機之急猛實是已經讓自己連開口都有困難,莫說還要聚氣成柱,以某種鬼手無法瞭解,也無法明白的方法,就這麼直接透進週身氣層,傳進鬼手的耳中了。

    這種情形,讓鬼手心中方自興起的一絲得意頓時煙消雲散。只覺得自己的些許成就和祖師比起來,實是微星與皓日都不足以形容。而這種感覺更激起了他努力精進,以不枉祖師一番栽培之恩的決心!

    「從你現時的氣機看來,死氣轉活,極而後變,你的『幽冥陰氣』已經開始有一點陰極生初陽的樣子,好好把握,將可以從根本上全面提升『幽冥陰氣』的質性,生氣仿死氣,又由死氣中轉生氣……這個轉折極其關鍵,可莫要錯過了……」祖師的面具之後,透出的眼光是如此的親切和善,那柔柔的眼光雖然不強,但卻就這麼毫無阻礙地穿透過鬼手的御風氣層,直直地照進鬼手的心裡,讓他從肺腑中都能感覺到他那暖暖的關心,切切的提醒,鬼手只覺得心下一陣感動,就算此刻他能開口,恐怕也說不出什麼話。

    鬼手生性嗜武好道,全心全意就只知在修為上精進,故而雖是鬼眼的師弟,資歷年數比起許多的同門都淺,可是其功力修為卻是比反而比許多的師兄都要精深,鬼眼也算是一個頗專心修為的同門了,可是比起鬼手這個後來的師弟卻還是有所不如,便可知這個鬼手用功之勤,實非一般同門所能比擬的了。

    可惜他的層級太低,許多更精妙的功法,雖然他的修為已到了可以再進的程度,但是限於資歷太淺,總是不能及時再獲傳授,以致於他的努力雖然勤勉,成就卻也有限。

    此次他身受祖師重恩,不但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還一舉替他貫通了困擾他許久,一直找不到人願指迷津的十二處死竅,讓他的「幽冥陰氣」近臻大成,其恩之大,實是讓他覺得終身難報。

    如今又從祖師的話中,感覺出自己的所有進境成就,在祖師的眼裡竟就像是剖心開腹般,點點滴滴清楚察覺,更是不由得內心狂喜,幾乎不能自制。

    他這一生何嘗遇見過如此清楚他的狀態,而又這般關懷諄諄的師門長輩?

    這樣的良師,不死心跟從他,又要去跟從誰?

    鬼手眼中不由得放出崇敬感激的神色,朝著上方輕鬆自如,好似半點不費力的祖師點了點頭。

    他的心思果然是比較粗疏,在心境激動下,竟忽略了之前自己感覺的祖師語音,似是與平常所熟知的有點不同這件事。

    「你的氣機運行可以了,玄妙的感覺初觸即可,謹記在心裡,好好想想,一定會有非常大的幫助…」祖師的眼光依舊溫柔,繼續輕輕地道:「鬼眼有點追你不上,咱們還是把速度放慢一點吧……」

    鬼手此刻在祖師面前,直是溫如綿羊,立即點了點頭,降下氣機流轉的速度,御氣飛行的速度也隨著緩和了下來,那破空幾要形成的氣嘯便即消散無蹤。

    才剛降下速度,鬼眼的身形已是從後面迅速擴大,頃刻即追了上來,雙眼之中透著一點驚訝,似是沒想到鬼手的修為竟然精深如斯。

    不過鬼手明白師兄鬼眼在自己的速度剛降即至,可見得相差也不過一線而已,他鬼手此時的修為,並沒有比鬼眼的修為真正高到哪裡去,可見得祖師也是在師兄身上下了點工夫。

    鬼眼一追上並飛,二人就等候祖師的指示。

    「宗主搶位」的時日已近,若是祖師真的想以第五勢力,爭取宗主之位,是差不多時候該偏調飛行的路線,往宗內舉行「宗主搶位」的「鬼靈宗廟」飛去了。

    可是二人在飛行中倏地聽得祖師「咦」了一聲,飛射的身形極為突然地,就這麼生生地在空中頓住,完全沒有任何減速前兆,同時雙手虛虛一招,鬼手與鬼眼二人正在飛竄的身形,立即就像在週身流竄的氣層之外,突然被一隻無形的天神之手,一把握住那般,生生停住,那股頓力的反衝,直是讓二人幾乎氣機逆竄,差點當場吐血!

    好不容易二人緊急調順了體內的真氣,心中直是忍不住驚顫,本來以為二人的真元修為已是頗具規模,小有成就了,那知在這個祖師的手裡,依然是半點抗手的力量都沒有,竟能在如此的飛行速度下,純以氣機就把二人像只小鳥般的束住,而且這件幾乎不可能的事,祖師作來是如此自然而然,渾不費力。

    當二人氣機調順,外層怪異無比,強大絕倫的束力也跟著馬上消失。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21
二人不曉得祖師這麼突然而來的舉動,是為了測試二人功力反應,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只是努力地回元轉脈,把那一股逆竄而上的頓力化消而去,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這才轉眼朝祖師瞧去,立時噤若寒蟬,連問是怎麼回事都不敢了。

    此時的祖師鬼王面具之後,雙眼一紅一紫的強光大放,其亮度簡直把初起的太陽都給比了下去,讓二人瞬間只覺得那修羅鬼王的面具似是變成了一片強光後的陰影,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完全消失,只剩下宛如燈柱的紅紫兩光,轟然照來,好像是從二人眼瞳中直射進心坎,穿過了體內的五臟六腑,通透到了二人腳底,然後再從腳底破出的模樣。

    以鬼眼這等專修眼訣的修真,也幾乎是對這種強光力量毫無抵抗的能力,這種感覺與體會,實是連聽也沒聽說過。

    這個祖師此時雙眸射芒,紅紫相異,渾身飛袍飄動,隱放暗光,面具之後的長髮颯颯而動,其氣勢之猛厲實是二人前所未見,只得顫顫競競,不敢亂說亂動。

    飛龍本來在指點了鬼手在修練上的關節之後,就回到了魅兒的振動層,打算讓鬼符祖師以魅兒的神念為主,自己在暗中觀察就好,誰知魅兒在辨認定位此處地點,試圖找出「九幽鬼靈派」「鬼靈宗廟」位於何方,以俾好飛行前往時,魅兒這才初次察覺到飛龍主人的感應力量竟可放射到她無法想像的遠處,忍不住就啟動感應,在找到「鬼靈宗廟」的位置後,並不停止,依然如漣漪般往四面八方擴散。

    飛龍明白魅兒雖然並不怎麼瞭解神念心靈的振動層次,可是初次藉著自己的力量感受到心靈感應無限擴大的奇妙感受,忍不住將神念往四方擴散而去,也並不阻止,便即讓她盡情所為。

    正在神意飛馳中,居然在某個極為隱晦的角落中,突地竄起一股強大無比,凶厲絕倫的神念之波,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與排山倒海的勁勢,朝飛龍的心靈感應源頭轟然衝擊而來!

    超過三百里以上的距離對此急速襲來的厲念凶波,簡直已是失去了距離該有的效果,才突然感覺到異念的出現,那股宛如山崩海裂的波動已是當頭壓來!

    魅兒的神念立即被這強烈無倫的波動給沖得差點振動全散,幾幾乎就要在這種神異難明的心念波動接觸下被沖得意念消滅。

    尚幸魅兒是藉著飛龍的原體進行這種奇妙的八方感應,雖是隨魅兒的神念運作,本質卻還是飛龍的。

    在那一瞬間,即使是飛龍如此深知振動層次的人,也差點被這突如奇來的神念波動攻擊給打得措手不及!

    差那麼一絲搶先一步接回控制的飛龍,險而又險地在魅兒的意識振動被擊散之前,猛然將意識的振動層次拉高,鬼眼與鬼手再怎麼樣也沒想到,就在他們見到飛龍大放異狀的那一瞬間,飛龍的意識已是拉到了某種遠超過他們想像之外的超高層次,與這突然橫來的凶厲念波相沖了二十九萬六千次!

    以這種難以形容的極速,以這種難以想像的方式,以這種難以相信的波動,飛龍全身警覺提至極限,與這個不知道從何處出現的超級強敵,轉眼以意念波動,在二十九萬六千次的初次交手後,彼此神念又緊緊相疊,互相連續衝擊了三百四十萬波!

    還好已經脫離了魅兒的神念層次,否則以如此連我也差點接不下來的狂猛波動攻擊,即使魅兒是藉我之力施展感應,否則此密集程度高到這種地步的神念波動攻擊,恐怕只那共振的餘波振動,也足以讓魅兒受不了,就此意識散失,魂魄被強振崩散!

    飛龍從清醒以來,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幾乎傾提全身感應,從頭到腳,每一分的肉體都動員在最警覺的超高狀態。

    三百四十萬波神念波動之後,飛龍立即察覺從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又是滾滾裂天般的強波衝到,馬上如斯響應,調動全身感應,轟然相接四百二十萬次!

    好傢伙!這人是誰?看他神念攻擊竟已達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而且還能從另一方暴起攻擊,顯然已是不能以感應之法找出他的所在,顯然是個善於狙殺的超級高手!

    原來人世間真正還存在著這等令人幾乎難以抵擋的特殊強手!

    側方四百二十萬次攻擊之後,緊接著又是正面轟然暴來滾滾的神念振動!

    這人的能力實是強大得令人難以想像!

    飛龍正心澄意,絲毫不敢鬆懈,一口氣猛地提起,意念集中,神識聚合如椎,真元狂提中,與這正面而來的神念震動瞬間交擊整整八百萬波!

    這一串令人難以想像的交手下來,飛龍已是渾身大汗淋漓,一種難以形容的危險氣息已是充滿了他全身的每一寸每一分……

    這樣不行,之前感應波動並未隱藏,竟落得如此我在明,敵在暗,連他到底身在何方都抓不出來,豈不是等著捱打?

    念及此處,連忙對著鬼眼及鬼手急急說道:「我遇到了強敵!你們先去等我……」

    短短一句話,飛龍渾身振動,頃刻再與對方神念相沖五百五十萬次,連後面的話都來不及說完,立即運起全身真元,唰地就在空中消失無蹤!

    鬼眼與鬼手,頓見飛龍全身紫紅光芒乍然大放,簡直就讓二人睜不開眼睛,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他急促的交待,然後「唰」地一聲,就這麼生生地在空中不見了蹤影,直是讓二人傻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這麼大的人,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怎的就這麼在空中消逝無痕?

    若說仙人飛行絕跡,也該是可以看到一道淡影或是什麼的,往某個方向逸去,這才合乎道理,哪裡會有這種突然就不見了的身法?

    莫非是這個祖師其實根本不是人?

    還是這個祖師會什麼障眼法之類的東西?

    否則怎的會就在二人眼前,發生這種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兒?

    二人愣愣地呆在空中好一會兒,許久才回過神來,互相對望一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之前祖師所展現的氣勢與沖天的強大能量,二人這一生中莫說見過,簡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其時雙眼所放的紅紫異光,全身強芒交錯流轉,哪裡還像個人?根本就是個跨界而來的耀耀天人!

    二人怔忡了好久,這才有點恢復了正常。

    祖師的交待很清楚了,是要他們先去等他,於是二人調元運氣,趕緊如飛地往「宗主搶位」的「鬼靈宗廟」方向直飛而去,轉眼在天邊縮成了兩個淡影。

    飛龍在毫無準備的情形下,遭遇到了如此凶悍厲烈,令人難以想像的超強攻擊,直被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敵明我暗的惡劣情勢,更讓他從頭髮到腳底,都強烈地散發著必須趕快扭轉頹勢的沖天警告!

    於是在緊急中,飛龍運起全身真元,傾盡所有力量,以肉眼難以攝覺的極速,破空飛離了這已被鎖定的現場。

    在前一瞬間飛龍還在交待鬼眼與鬼手兩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弟子,後一瞬間他已是破風裂空穿過了一百五十里的距離,到了一個小湖之上!

    其間的速度與迅捷,實非人類所能想像!

    還好之前的經驗,已讓飛龍明白如何收斂震波,否則就光這麼一下,氣波的震動瞬間外放,必定會在週遭三百里的空間中,製造出一個超級爆音!

    不過要是這麼一來,形跡必露,對方一下子就可以抓住他的行蹤,神念波動的攻擊,必會緊緊轟來,讓他再次陷進之前只能等著捱打的被動險境!

    飛龍的心念振動層次拉得極高,所有意、氣、精、神全部轉成隱晦內斂,在轉眼間為了脫開對方的鎖定,來回跳變六千四百次,最後隱藏起來……

    飛龍所處的小湖上,有兩個漁人正在捕捉湖中的魚兒,陡然間見到小湖的上空,竟就這麼「咻」地一聲,出現了一個全身放光,雙眼透著如柱電芒,不知是神是仙是魔是鬼的高大妖怪,忍不住「哇呀呀」地大叫出來,然後嚇得站不住腳,「噗通」一聲就這麼掉進了湖裡!

    飛龍在隱晦中察覺到了這兩個漁人的心神震動,陡地劇烈起來,暗叫一聲不好,後方已是一股滾滾的神念波動繞著彎衝來……

    可惡!急切裡沒注意到這兒還有兩個人,竟被這傢伙循線找來!

    轟然相接四百三十三萬波,飛龍雙目之中紫紅異光強如烈陽,極速震動的真元倏轉,本來在小湖上空的身形轉眼颯然消失,封氣斂波,瞬間再次穿過了大量的空間,側移到了兩百一十里外一片沒有人跡的松樹林中。

    緊急中飛龍也未料到對方的感應如此敏銳,他的心念振動已是跳變六千四百次,竟還可以順著這兩個漁人神念驚駭的微跡,撒來的感應波唰然四散分開,瞬間掌握住了他的神念根源位置。

    飛龍遇到了這麼一個強勁而又莫名其妙的敵人,實是可以說遭逢到了前所未見的對手!

    二人這種戰鬥範圍超過千里,連面都沒見到,純以神念波動力量交手的怪異模式,實是修真界聞所未聞,聽所未聽,令人難以想像至極!

    這次閃移到了新的位置,飛龍更是不敢怠慢,神念跳變一萬四千次,而且為了避免再次驚擾到了什麼,他全身光氣頓縮,還特地挑了一個樹林中一塊巨岩的陰影之內,週身幾乎溶入了暗影之內,果然連鳥獸都沒有驚動,樹林內的蟲鳴鳥叫,一點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就好似完全沒有察覺那石下的陰影中,突然多了一片隱隱的淡影那般。

    飛龍外相內神雖然隱晦藏斂,心中的警覺卻是運轉全開,半點不敢疏忽,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許久,飛龍神念感應邊以每瞬間跳變七百六十次的速度,邊將感應的範圍謹慎地往外滲出……

    這樣若是再與對方的神念相接,也不致於一下子就暴露在他那狂猛凶厲的攻擊之下!

    飛龍也可以有比較多一眨眼的時間好做應付。

    在二人這種層次的神念波動交手中,一眨眼的時間已是足夠二人做超過一百件事了。

    正在小心無比地把心神感應波束外探,飛龍突然在心裡感應到了魅兒微弱的訊息:「飛龍主人,這這這…這個敵人是誰?怎的如此恐怖可怕?」

    「我也不知道,這股神念波動攻擊突如其來,而且顯然經過跳變掩飾行跡,讓我連對方的位置在那個方向都抓不出來……」飛龍邊繼續將感應的範圍逐漸拉大,邊在心中對著魅兒被對方攻擊的餘波震得幾乎渙散的神念說道。

    魅兒雖然不明白飛龍主人說的是什麼東西,但是之前那股神念攻擊的兇猛狠厲,卻是讓她形體雖失,依然好似寒噤不斷般地道:「這股力量的狂野悍烈,實是讓魅兒心驚膽顫,魅兒雖然未與其正面相接,卻也被那種波動的共振,給震得幾乎崩潰……」

    飛龍全身警覺依舊,但是心中卻傳過一股溫柔的安慰:「這是因為你如今形體已失,純粹是以神念魂魄做為存在的依據,因此你對這種強猛的神念波動會特別敏感,同樣的,也比較會受其影響……」

    魅兒依舊餘悸猶存地道:「魅兒生前的功力雖然不最派中最高,卻也只在五十年前差了『九鬼姑婆』一線而已,總認為自己的修為,雖不敢說是修真界最高級的高手,但是當也相差不會太多,沒想到之前遇到了飛龍主人,不但功法遠遠超過魅兒本來的法訣,主人修為的精深更是讓魅兒無法測度。而這種說也讓人難以盡信的情形,本以為是千年難遇,誰知這次又撞上了這麼個一連面都未見著,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可怕對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實是讓魅兒真正大開了眼界!」

    飛龍也笑著回答:「這個對手莫說是你,其神念波動的強大迅速,連我也有點措手不及哩!」

    魅兒有點擔心地道:「此人神念波動強烈快捷的程度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魅兒也只不過被其餘波觸及,還是藉著主人的原體感應,都已是難以禁受,其勁波的兇猛可想而知……飛龍主人你還應付得下來嗎?」

    飛龍點了點頭,苦笑著道:「暫時是可以擋得住的,不過因為之前我的神念落在明處,他隱在暗處,因此幾乎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此時我已經也同樣的隱在暗中,我想大約他也探測不到我的位置了,所以現在算是雙方處在一種比較相等的狀況……」

    魅兒的口氣顯得極為懊惱:「之前從來沒想到主人的感應竟能以如此的方式展現,實是讓魅兒藉著主人的異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神妙,因此才會一時興起,惹來了這麼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力量卻又是如此驚駭嚇人的恐怖對手,飛龍主人,這這這…這都是魅兒惹的禍……」

    魅兒的心中實是懊悔無比,無緣無故為主人招惹了這麼一個難以形容的強敵,還被其狂野厲烈的神念波動威勢之尾給掃得差點魂飛魄散,直讓魅兒悔中有驚,驚中有悔,再也不敢嘗試第二次了。

    飛龍搖了搖頭,安慰地道:「這哪能怪你?要是我也會這麼做的,毫不隱跡的感應方式我自己就做了好久,從來也沒有人的感應敏銳到能夠發現,誰知這個對手遠在幾百里外,不但能立刻查覺,還能隱跡藏蹤,發動如此凶悍的猛烈攻擊?」

    魅兒的神念似乎還想說什麼,飛龍已是溫柔地打斷了她的心意,傳訊道:「魅兒你初受餘波所震,心魂不穩,還是先回到法旗之中,好好休息將養,對著這個強敵我必須竭盡所能,無法絲毫分心,在這種狀況下,我也不放心再與你的神念同振,暫時你還是莫出現吧,否則一個瞬間,可能你的魂魄就要煙消雲散了……放心吧,一切我自己來……會處理得好的…」

    魅兒體會到飛龍主人關懷,只覺得一陣感激,便即應了一聲,說聲:「謝謝飛龍主人,魅兒這就回去了,主人小心點……」

    說完魅兒的神識就沉進了鬼旗之內。

    飛龍經過隱晦掩飾的心神感應波,雖然轉眼已是擴大到了約有五十里方圓,但是比起之前毫無顧忌的飛竄,速度真是差得不可以道里計。

    他一面維持著每一瞬間七百六十次跳躍轉變波動層次的掩跡技巧,一面將心神的感應層次拉得極寬,務期在發現到對方神念潛藏處的時候,能在第一時間反守為攻,起受轉施,先給對方一個五百九十萬波的下馬威!

    可惜對方顯然隱跡得極為高明,飛龍的心神感應已經擴展到九十里快一百里方圓了,依然未發現任何異常的神念波動……

    飛龍謹慎地搜尋著感應範圍內的所有動向,心下不敢絲毫疏忽。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飛龍發現之前那個令人驚駭的神念攻擊,竟已宛如在空中消失了那般,完全不見蹤跡。

    之前因為對方的攻擊實在太過密集迅速,從頭到尾,飛龍與對方的神念波動衝擊,在那短短的幾瞬間,已是超過了兩千五百萬次,其速之極簡直是駭人聽聞,連想像都無法想像。

    也因為這種交手實在太過嚇人,連飛龍也抽不出時間體會其中的內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接下對方的恐怖攻擊。

    此時完全安靜了下來,飛龍雖然是全身警覺依然,但是卻反而有足夠的時間來回憶分析之前的交手情形。

    然後飛龍的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種極其怪異的感受。

    這個對手雖然是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與危險性,可是很奇異地,飛龍隱約竟然覺得,這種神念波動的本質與特性,居然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覺得對方的神念本質,是這麼樣的熟悉與親切?

    難道我認識這個人?

    飛龍快速地回憶著從清醒以來,所見過的每一個人。

    不到半眨眼的時間,飛龍就否定了見過這個人的可能。

    沒有,絕對沒有,我從清醒以來,敢說是絕對沒見過這個人的。

    可是…可是…我卻又怎麼會有如此讓我心顫的熟悉?

    那種熟悉的程度,甚至超過了紫柔……

    簡直…簡直…簡直熟悉得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如果我真的和這個對手如此親密熟悉,卻又如何會感受到對方那種凶厲悍野,勢必要將我的神念完全衝垮,讓我魂魄崩散,變成一個活死人的狠毒意念?

    在那極度的熟悉之中,為何又有那種強烈而又隱約的,欲將天地萬物全部毀滅的凶厲與殘忍?

    飛龍身體依然維持著高度的警覺,內心卻已陷入了一種完全的困惑之中。

    他的心中隱隱的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對手,似乎是和自己有著某種極為深刻的關連。

    可是這種關連中,卻又明顯地有著某種截然的相異!

    儘管飛龍的心底有如此肯定的感受,可惜再怎麼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初醒時的記憶又猛然回現。

    那種感覺,就像是這一切其實在他腦中某個房間,都收藏著所有的答案,但是他雖是房間的主人,卻是不曉得把開啟房門的鑰匙給放到哪裡去了,空自在房間外急得抓耳撓腮,就是沒辦法進入房間之內,拿取答案!

    這種感覺在飛龍初醒時就曾經強烈感受到過,沒想到值此凶險的關頭,竟又在他腦中出現!

    問題到這裡,已是出現了死胡同。

    他已經不知道針對這個感覺,思考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弄得束手無策,毫無進展。

    沒有那把鑰匙,他怎麼樣就是無法把那個腦中的房間打開!

    還是只有找到那把鑰匙,才能解去這些所有令人困擾的問題。

    想到這裡,飛龍也只有無奈地歎了口氣!

    然後他就感應到了九十里外的一種異象!

    在離他所在的位置,九十里的高空之中,有三個功力極為不錯的人,正排氣御空,浮氣飛行,其速度雖然無法和自己在緊急關頭那般瞬移數百里相比,但是和飛龍見過的一些人比起來,真是要高明了不少。

    不知道這三個人在這個時候從附近的空中經過,和那位不知名,未謀面的強勁對手,有沒有什麼關係?

    一念及此,飛龍立即運動真元,石下陰影中的身形立即颯然消失,瞬間奇速無比地閃飛到了九十里外高空之上,那三個正御氣飛行之人的後面上方空中。

    這三個人是兩女一男,其中那位位中的女性,身穿一件翠綠色的寬袍,袖底袍尾打著長長的綠結流蘇,左胸之上似是抱著一柄從劍柄到劍鞘,通體由整塊綠玉雕成,吞口以白色雲石襄成的奇特寶劍,劍尾也繫著一條極長的綠色劍穗,正與袍末的綠結流蘇迎風飄動,讓那柄綠色的寶劍更顯出一種宛如活物的靈動神韻。

    這位綠袍女郎的左方,是另一位女郎,身上則是穿著一件七彩燦爛的絢麗綵衣,其質料又細又輕,宛如攏著一身的彩紅,極是耀眼非常。這個綵衣女郎腰上別著一條寬如手掌的彩色腰帶,益發顯得這個女郎腰身的纖細。綵衣彩腰帶,長髮長麗裙,雖然未見面目,不過她渾身奪人目光的背影,已是讓人猛然感受到了她那艷美的氣質。

    綠袍女郎的右方,則是一位青衫的高瘦男子,背上插著一柄綠鯊黑皮,劍柄雲頭還似是刻著什麼符錄的怪劍,這個男子雖然是身型高瘦,不過光從背影看去,就很明顯地可以感受到其暴烈的氣機,飛龍觀其氣性,雖是與「裂天劍氣」有所不同,但是若論強橫當是也絲毫不遜。

    飛龍移到三人的後方上空,不願驚動三人,只是收氣斂聲,宛如幽靈般地跟著。

    孰知這二女一男,飛行了一陣,就調氣轉元,朝地面減速降落了下來。

    後面的飛龍定睛一看,竟是之前未料到會有兩個漁人,以致驚嚇得引來那個不知名的對手注意的小湖!

    那三人在湖面之上四處巡梭,似是全身警覺地在搜尋著什麼般,只是在離地十幾丈的空中來回飛動著。

    飛龍察知三人竟然到了這個小湖,心中更是有點意思了。

    若非與那個對手有關,豈會這麼巧地跑到這個小湖來?

    於是他也不降低高度,便即留在空中的雲氣之中,只是以不斷跳變的心神感應,謹慎無比地感應著地面低空盤旋的三人所有一舉一動。

    其中的那個高瘦男子邊巡梭搜尋,邊就開口說道:「綠霓師姊,『神蘊空』尊者說這兒附近有令人難以想像的超級高手,正以神念之力,虛空交手,怎的咱們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卻是半點蹤跡不見?這兒一切正常,何嘗有半點超級高手交戰的痕跡?」

    這男子除了背後背著一柄有符錄的怪劍外,臉形也是瘦削稍長,雙眼精芒點點閃耀,倒有點像是兩目中偶爾會有什麼雷電交迸那般,讓人一見難忘。臉長鼻子也長,而且鉤型明顯,嘴兒也尖尖的,簡直就是一副雷公的鳥兒長相。

    那穿著綠袍的女郎,原來竟是綠霓仙子,對於那位男子的話,綠霓並沒有回答,倒是空中那位綵衣彩腰帶的美艷女子說了話:「雷師弟,『神蘊空』尊者是『真佛宗』『四佛五菩薩,六王七羅漢』中的七羅漢之一,聽說神念修練已至無形無影的境界,他老人家既是這麼說,該是不會有錯的。」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25
第3章 三色護劍


    這位綵衣的女郎,果然如其背影一般,額上一溜密密留海映著陽光,閃出七彩的光芒,這才讓人注意到她那一頭烏溜溜的黑髮,猛然一看是黑色的,但仔細一瞧,才會發現在那烏亮的髮色中,竟然隱隱泛著流轉的彩光,讓人目無他移。她的眉目不像綠霓那般輪廓極其清楚明確,反而是非常和緩柔順,雖是淡然卻又清秀如畫,尤其雙眼之中彩光不斷流轉變化,直讓人不見則已,一見則難以抗拒她那如彩紅般的艷色。

    「可是這兒看不出有什麼高手交戰過的痕跡呀!」那位瘦削但卻充滿爆炸性精力的「雷師弟」有點困擾地道。

    那位如彩虹般的艷女郎微微笑道:「師弟,神念互戰,虛空交手之後,該留下什麼樣的痕跡?」

    雷師弟有點訕然地一笑:「彩虹師姊,這個小弟怎麼知道?不過綠霓師姊走得太急,也忘了問問『神蘊空』大師……」

    綠霓眉目清晰的秀麗五官透著一種沉沉的抑鬱,只是淡淡地道:「我們來得太晚了,據『神蘊空』大師所言,此二人神念波動的互擊,其強度與密度,都遠超過人類所能想像,專修如大師者,也無法靠得太近,只能在交戰之後暗暗感應,若是以此而言,那兩個難以測度的超級高手,該是早已離開此處了!」

    雷師弟回眼四顧沒有一絲異狀,反而還透著幾許靜謐的小湖湖面,輕輕地問道:「綠霓師姊,你怎的會認為這兩個連面都沒見到的怪人裡,會有一個是那兇惡的蛟頭魔人?」

    那位散放著七彩艷光的「彩虹師姊」,似是有點嗔怪地睨了那位「雷師弟」一眼,那個模樣就像在暗責他怎會問出這種問題那般,同時急急地就接口道:「師弟,霓師妹又沒說那兩個人裡,會有『蛟頭魔人』,你莫亂猜……」

    雷師弟有點歉然地望著「彩虹師姊」,尖嘴蠕動正要說話,綠霓如劍地雙眉已是輕輕一聳,淡淡地說道:「自從我在種胎一戰中,親眼見到來自異界的『蛟頭魔人』,以其無人可擋的威勢,橫掃了所有前去或想阻止、或想佔有、或想控制的正邪修真,其力量之強大為我生平所僅見,以前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但是也因為某種我無法說明的原因,讓我必須對這個恐怖的『蛟頭魔人』想辦法作些事,也許你們無法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已經答應了別人,所以我一定要這麼做,這也是我為什麼會不願意留在宗派裡的原因……」

    雷師弟有點困惑地道:「自從上回幫助綠霓師姊你把『吸日奪月派』的純情與煙井兩個妖女趕走,師姊你就堅決不肯跟我們回山,也不肯告訴我們師姊為什麼會和這兩個妖女動起手來,不過我和虹師姊都有點明白,該是與那個『蛟頭魔人』有點關係的。後來三派大頭勢力空前的援手到來,要搜捕那失去下落的『蛟頭魔人』,師姊也是毫不猶豫地就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還盡其所能的把所有知道的訊息告訴他們,照理而言,以其幾乎聚盡東方修真界正派三大頭強手的陣容,說實在的並不缺咱們三個,可是請師姊跟我們回山,順便也把其中的情形告知宗主,師姊你又不肯,只是叫『閃師弟』回山向宗主說明,霓師姊,你倒底答應了人家什麼,怎不告訴我們,雖然我們各自師承不同,畢竟也是同屬『天池』,而且咱們同時進入師門,我雖以師姊視你,你也以師兄視我,不過大家總在同一個天池門中,現在四下又並無他人,有什麼話說出來,也好瞧瞧大家怎麼一起幫忙……」

    綠霓望了望「雷師弟」一眼,又望了眸中隱透彩光的「彩虹師姊」一眼,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告訴你們,而是此事隱晦牽纏,連我也搞不大清楚,加上要是我答應的那人說的是真,關鍵真在那個上面,那麼其事的巨,恐已非我們這幾個人所能扛,所以我才會這麼謹慎其事…綠霓明白雷師兄和虹師姊是關心我,但是這事牽連太大,讓我不得不小心。」

    那個雷師兄此時巡梭的身形突停,意氣風發地道:「有什麼事兒,憑咱們『天池仙宗,五色護劍』,有什麼不能擔的?霓師姊你放心,要是有人來找麻煩,我雷擎天第一個接下!」

    綠霓心中暗歎,雷擎天從未見過「蛟頭魔人」,修得又是天池仙宗「五色神劍」

    中氣機最烈的「雷霆劍」,性情有點急爆,雖是聽說了「蛟頭魔人」的厲害,但是畢竟未親自目睹,綠霓明白他的心中總是有些不信邪的。五色神劍中師承各自不同,雖同處於天池,彼此也以「師兄」「師姊」相稱,但同門而不同宗,情誼並不像一般的同門師兄弟姊妹那般親近,而這也是綠霓總不願太將一切說明的原因。

    其實她雖已將自己親目所見的「種胎之戰」從頭到尾地說給了正派前來剿滅「蛟頭魔人」的一干高手修真們聽,然而她也深切地明白,這種轉述,實是難以盡述「蛟頭魔人」那如山似海,無邊無際,令人難以置信的凶厲威勢於萬一,如雷擎天這般警覺則有,驚慄則無的心態又豈只他一人而已?

    說到底,連大肚如來、飛霞真人及四唯先生三人的屍首,都半點尋找不到,若是有人問起他們三人是不是真的已死,恐怕連綠霓也說不出什麼答案。

    從紫柔把那個小小的金水晶交給她後,她就認為若是想要喚醒「蛟頭魔人」,恢復他本來,恐怕這個小小的金水晶是佔了某種關鍵性的作用。

    她不知道這樣的推測,是不是正確,可是她卻明白要是真的如此,而修真界又知道這個關鍵的小水晶就在她身,恐怕她馬上就會陷入被群起圍攻的危險後果。而且這其中,大約是不會只有邪派的高手修真們的。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她總覺得「蛟頭魔人」身上時而殘忍凶毒,時而深情似海,就好像有兩種極端至極的特性,同時在它身上顯現一般。她雖然會為它那憾天震地的狠辣心顫不已,但卻也為它柔情可化精鋼的深愛所癡迷……

    這種無法釐清的感覺,讓綠霓非常困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不由自主地跟著那一群「剿魔大隊」不斷追尋著「蛟頭魔人」的蹤跡。

    今天不久前,「真佛宗」素以元神化空,意念虛凝的神異修練著名的「神蘊空」

    尊者大師,忽地感應到此處有兩個功力修為完全無法測度的超級高手,純以意念元神,彼此相隔超過百里,竟能虛空交戰,而且其神念波動之強之密之急之速,實是其這一生中所從未想像得到的特級程度,讓神蘊空大師完全無法掌握,甚至連接近一些,據神蘊空大師說,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以致於他只能在遠處相待,從雙方振起的交擊餘波中感應到大略的情形。

    神蘊空大師同時也提到,以其深厚的修為,也從來沒想過能夠有人以這樣的方式虛空交手。

    不知道怎麼回事,綠霓直覺地就感到此次人眼所不能見,也很難想像是怎麼回事,更沒有太多人聽得明白「神蘊空」大師說的是什麼的奇特交戰,必定是與「蛟頭魔人」有關。

    而更她芳心中震駭莫名的,是竟然有另一個人的精神修為,可以和「蛟頭魔人」相頡抗!

    這真是令人驚訝到了極點的事。

    這種感覺,讓綠霓有點懷疑「神蘊空」大師感應到的兩個巨大神念,其實並不包括了她所遇見過,這一生難以忘懷的「蛟頭魔人」!

    此時,那位一身綵衣的「彩虹仙子」,輕抿著弧度優美的雙唇,輕輕地說道:「此處看來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雖然我們不知道神念波動,虛空交手是個什麼樣子,但是這裡實是瞧不出什麼玄機,霓妹子你看我們還要再四周察看嗎?」

    綠霓秀麗端方,卻是奇利如劍的眼光四處掃了一遍,歎了口氣道:「我們果是晚了一步,此處看來實也是沒有什麼線索,畢竟咱們不是專修元神意念的功法,再看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的,雷師兄,虹師姊,我們還是走吧!」

    另二人點了點頭,便即準備調運真元,身形上衝飛回。

    徒然間,三人從頭頂上方,聽到了一個清晰無比的語音。

    「三位!請等一下!」飛龍忍不住現出身形,極為好奇地對著綠霓說道:「我聽過不少人說到『蛟頭魔人』,剛才從你們的談話裡,我想問問,你見過它嗎?」

    飛龍突然出現的聲音,簡單無比的詢問,但卻不曉得這麼個不是很特別的舉動,已在此三人的心中掀起了多大的莫名震動。

    首先是飛龍的語音。

    綠霓、彩虹、雷擎天三人可不是什麼初出茅廬的新進修真,相反的,三人都是「天池仙宗」響噹噹的「五色護劍」之一!

    飛龍語音傳進的時機,正是三人氣機外流,打算運氣躡空,快速飛行的當兒,其時三人的氣機層層而起,外封而出,莫說是語音的振動,便算是一支飛竄的弩箭,也難以射得進來!

    可是飛龍輕聲輕氣的語音,卻是宛若無物地直透進來,清楚無比地傳進了三人的耳中,讓三人著實是嚇了一跳!

    就光看這一手透罩而入的奇異神法,就足以讓三人驚訝的了。

    接著是飛龍的身形。

    三人循聲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在三人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位戴著修羅鬼王面具,渾身紫紅色飛袍飄飄,長長的袍尾還隨風伸展約有丈許之長,身形極為高大的怪人。

    這人是如何出現在三人頭頂之上的?

    綠霓三人完全沒有概念。

    沒有破空聲,沒有鬣鬣衣袂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個怪人就像是這麼生生地就出現在現在的那個位置,乍看之下給人一種其實他早就在那兒許久許久的模樣,只是三人的耳目實是太過遲鈍,一直沒發覺罷了。

    綠霓三人當然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耳目聾鈍之人,可是也因為她們很清楚地明白這點,因此就更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身法,切進得這麼近?

    還好他事先開口說了話,否則一個沒注意,身形飛動,綠霓很可能就會這麼生生地撞進了這個高大怪人的懷裡!

    這人行動的隱晦安靜,實可以說是到了如鬼如魅的地步。

    至少在三人的感覺中,很清楚地體會到了這種令人駭異的神奇身法。

    然後就是飛龍問話的內容。

    聽這個人如此詢問,分明是把三人說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聽進耳去。

    有個怪人正在一旁聽著三人說話,而綠霓等三人竟然半點沒有察覺,這真是讓三人難以置信的事……

    三人來察看可能是兩個超級高手交戰的地方,心中本就已是提高警覺,極為謹慎,處處都非常留意,把眼耳的偵察功能,可以說是提到了功力的極致,可是這人卻依然能夠隱於不知道什麼地方,將三人說話的內容完全聽去,簡直就像是他自己也參與在三人之中一般,這種遠超過三人的偵察能力,同樣讓三人無法想像。

    而且,偷聽他人的話,本來就是一個頗為忌諱的事兒,尤其雷擎天還誇誇地說「四下並無他人」等語,想請綠霓把心中的顧忌說出來,那不還好綠霓沒說,否則她所擔心的事兒豈不是馬上就發生了?

    想到這裡,雷擎天的心裡簡直就像是被甩了個大耳光般,只覺得面紅耳赤,沒想到這個人並未聽見什麼,倒像是還挺不甘心地突然不知從何處猛古丁冒出來,竟還想向綠霓打聽消息,詢問相關的事兒,立時一股怒氣從胸中泛起,瞪起閃著隱光的雙眼,對著那個怪人怒道:「你你你…你這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的如此犯忌,不但躲在旁邊偷聽咱們說話,竟還敢現身出來查問咱門?」

    「咦?」飛龍轉眼望著怒氣沖沖的雷擎天,有點奇怪地道:「你這位老兄這麼生氣作什麼?我可不是在和你說話哩……」

    在飛龍的概念裡,他聽說綠霓親眼見過「蛟頭魔人」,而且從他清醒以來,聽過其他人說到這個「蛟頭魔人」好幾次,明白「陰陽和合派」「陰陽和合四仙姝」紫柔她們,好像是用什麼大法種胎,結果卻招來了這個「蛟頭魔人」,心下這才起了動問的念頭。

    否則儘管這個「蛟頭魔人」有多厲害,也和他飛龍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這次不一樣。

    「蛟頭魔人」是紫柔她們種胎招來,而這個綠霓又見過蛟頭魔人,是聽說正派中唯一得以生還的修真,她應該是見過紫柔她們的……

    飛龍馬上在腦中就浮起了紫柔純純柔柔的臉龐,大大亮亮的雙眼,終於忍不住一個閃身現形出來,問了綠霓這麼一句話。

    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何這個雷擎天這麼凶作什麼,他飛龍可不是問他哩。

    飛龍的話一完,雷擎天的心中怒氣更甚,因為這個怪人的樣子,擺明了就是嫌自己的地位,不夠和他說話一般,直是氣得嘿嘿冷笑不止,忍不住就反手握住背上那柄刻有符錄的寶劍,別著氣道:「你這人果然膽量非常,偷聽不到霓師姊的秘密,竟然現身想要逼問……行!我雷擎天的『雷霆劍』就先向你領教領教……」

    雷擎天一向對同時進師門的「綠霓仙子」頗具好感,只是天資悟性比她不上,在劍道的修行上總是差她一著,因此一向心悅誠服地尊她為師姊,可是內心中總希望能和這位玲瓏剔透,鋒芒嶄麗的同門一起共修大道,因此只要是和她同行,必定搶著為她服務,此時陰錯陽差,不但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當場刷了他的臉,而且還直指自己沒資格插入飛龍與綠霓之間的對話,頓時心中惱怒,渾忘了這個怪人奇特的身法,與透氣而入的語音,實是自己這一生中所未見,手握「雷霆劍」,就要向這個怪人伸量伸量,找回顏面!

    其實飛龍何嘗有這個意思,只不過他明白這個長得頂端秀漂亮的綠霓,很可能見過紫柔,所以這才忍不住露出身法,問上一問,可又不方便馬上就問紫柔,想說先問個相關的「蛟頭魔人」卻沒想到這三人還真的誤以為他想探聽綠霓隱而未說的秘密。

    連綠霓都感覺到這個難測深淺的怪人,一出聲就詢及「蛟頭魔人」,心下立即警惕頓生,可是這個怪人之前的身法語音太過神秘,生怕雷擎天莽撞之下吃了大虧,所以一見雷擎天反手握劍就要動手,連忙素手輕攔,拉住了他的袖子,同時雙眼剔然道:「看尊駕身手與透氣而入的語音,該是修真界有名的前輩,綠霓先請教前輩尊號……」

    飛龍見到雷擎天這就抽劍打算動手,心中不由得大奇道:「咦?這人實是怪的很,怎的話還沒說兩句,就要拔劍相向?」

    心中正在想不透,不由得看了雷擎天一眼,便即對著綠霓說道:「我嗎?你不認識我的,咱們以前沒見過面,我只是想請問一下關於那個『種胎之戰』的一些事兒罷了,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吧?」

    雷擎天又見這個怪人以那種奇特的眼神望了自己一眼,雖然他的臉孔被面具遮住,瞧不出什麼表情,不過雷擎天只覺得其中似是充滿了譏屑之意,怒意更甚地道:「想問什麼事兒都可以,不過先得和我手中這柄劍兒比過再說……」

    說完忍不住就手下用力,「嗆」地拔出了背上的「雷霆劍」,那一聲劍身出鞘的長鳴頓時轉成陣陣沉悶的「嗡嗡」之聲,聽起來就像是夏天午後驟起的雷聲,鬱鬱而動,使人心神不由得焦燥了起來。

    飛龍面具後的眼光凝然注視,因為他已感覺到這個瘦削男人的劍上,正在集聚著週遭的游離能量,吸納而入的震動非常輕微而又極其快速,遠看沒有什麼不同,但是近察就可以瞧出這柄寬如手掌,劍身閃著一層青濛濛光氣的怪劍,正在以一種極為細密的幅度震動著。

    飛龍望著雷擎天手中的「雷霆劍」,輕輕笑道:「你老兄這柄劍兒倒是有趣,竟然可以聚集周圍的元氣為己用……不過吸納的範圍好像還不大夠,頂多只能及方圓三四丈,這點力量對我是沒有什麼用的,我看不比也罷了吧?」

    雷擎天見此人一再以眼神言語嘲笑自己,直是胸如火燒,大喝一聲,手中「雷霆劍」暴起一團青森森的閃亮光芒,隨著天上霹靂一聲,轟地直衝飛龍而去!

    飛龍立即就覺察出此人的劍氣特性,與紅菱裂天劍氣的不同。

    裂天劍氣重在自身曲折經脈,從自己內在逼出威勢驚人的裂天劍氣,並不借用外在的任何力量,純粹自給自足。因此在功力達到真氣返歸先天境界之前,不但要放出一記裂天劍氣頗為不容易,而且放出之後,丹田氣海再次重新聚氣起運,實是須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故而修此真氣者,在功法大成之前,要有明顯的成就實是不大容易。

    這個雷擎天的真氣特性,則是別走他徑,與裂天劍氣回然不同。

    他的真氣其實開始並不特別強烈,可是他真氣的特性卻能聚合空中游散的能量,把這些一點一滴,卻又其快無比的累聚在劍身之上,循環相疊,很快就可以集起一團強大劍氣的真元,而這股威力極強的劍氣,其實並沒有花費他太多的體內真氣,絕大部份還是由體外聚集而成。也因為真元游氣乃由空間所合,所以他這一劍,其聲之響亮,其音之宏大,實是比紅菱的裂天劍氣還要強上三分,直震得方圓半里之內的空間嗡嗡作響,就生像是平地裡落下了個巨雷般,讓人耳膜發麻……

    旁邊的彩虹仙子,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心中的警惕其實並不比雷擎天與綠霓稍遜,可是她見到這人臉上戴著的怪異修羅鬼王面具,總覺得似是在哪裡聽過這種雙角斜衝而上,雙牙暴刺而下,宛如四支放射出去利刃的怪面具,正在心中苦苦思索,不料雷師弟已經轟地一下出手了。

    雙方相隔甚近,那道青濛濛的劍氣又極其快速,轉眼間已是射到了那個怪人身前。

    就在這一瞬間,彩虹陡地想起了這個修羅鬼面具是誰的特徵了!

    那怪人看來氣定神閒,也沒什麼特別的動作,只不過單掌輕抬,直直地就接住了射來的青色劍氣,那種自然而然的過程,竟就像是純粹接住一個丟給他的包裹一般。

    只不過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包裹,而是其中蘊含著強大真元的裂裂氣芒!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26
見這怪人如此不經心的舉動,彩虹與綠霓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即便是深悉雷擎天深淺的兩人,面對雷擎天含怒的攻擊,恐怕也萬萬不敢就這麼地以肉掌空接雷師弟聚集雷氣的強猛攻擊。

    沒想到這個怪人竟然就敢用這樣的方式接下蘊滿真元的雷霆劍氣!

    這人若不是功力高不可測,就是已經瘋了!

    兩位秀美的女郎,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轟然乍響中,青光外洩,蓬然四射的電芒碎光宛如在那怪人手中炸起了千萬條亮電,劈啪直響,四竄飛散……

    彩虹、綠霓及雷擎天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正在拍著雙手,好像在把手上多餘的芒氣拍落的飛袍怪人,碎光屑芒在這個怪人的身外週遭閃著最後的余亮,襯得這個難以置信的怪人更加詭異。

    這是什麼手法?

    這人竟能以這樣的方式,接下雷霆般真元烈芒的一擊?

    三人頓時驚訝得只是愣愣地注視著這個怪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飛龍把雷擎天放來的真元氣芒拍散,尤自笑嘻嘻地道:「你瞧不是?我說這樣的力量,對我是沒有什麼用的,偏還非得試試,這樣你可相信了吧?」

    雷擎天聽在耳中,只覺得心如針刺般難過,忍不住嗔目大喝道:「好小子!果然會些邪法魔術,有種再接我一記!」

    說罷手中青森森的劍身左右搖動,呼呼隆隆的怪聲響起,轉眼間竟以劍身劃起了一個四角光環,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趨沉鬱密集,就好似在那四角的青色光圈中蘊育著一個特別的九天巨雷一般,光圈中的雷音隱隱從四周的空間中同時俱發,就好像連空氣都起了一種奇特的震動,劍氣雖然正在凝結未發,其聲勢之憾動,已是超過了之前的雷擊不下五倍以上。

    彩虹仙子見雷師弟在急怒之下,竟然施起了雷霆劍法中殺氣最重的「四象天雷」,連忙嬌喝道:「『四象天雷』須視機而起,應劫而動,師弟你怎的竟這樣就放起來了?」

    雷擎天耳中聽見彩虹師姊的警告,心中惕然而凜,不由得氣機轉換,拉散依四象方位聚合的真元,那四角光圈中隱隱而發的雷音頓時減緩不少,而那個四角分佈而起的光圈,也因為真元錯開了方位,隨即變淡變薄,不久便颯然消失。

    飛龍本來見這四角光圈聚合能量的方式極為巧妙神異,不由得凝神注目地觀察了起來,心中明白這個什麼「四象天雷」,比起方纔的「雷霆劍氣」,高明了真是不少,很有點裂天劍氣中「裂天一劍」的味道,正想試試看這「四象天雷」的威力比起「裂天一劍」如何時,沒想到雷擎天竟然因為彩虹師姊的一句話,就把聚合之勢已成的「四象天雷」給生生散去,讓他頗感失望,不由得對著雷擎天說道:「咦?怎麼不放了?這個『四象天雷』比之前那個『雷霆劍氣』高明多了,很有點奇妙樣子,我還正想瞧瞧它的威力怎麼樣哩,如何這就拉散了?」

    雷擎天聽了飛龍這麼一個馬後炮,直是氣得兩眼發白,差點跳了起來,奈何師門戒律嚴禁濫施「四象天雷」,只得別了一口氣,你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彩虹仙子輕輕一笑道:「鬼符前輩,我等算是在頭一陣上遜了前輩一籌,但是師門規定有些技法非至萬不得已不能施放,還請前輩莫要逼得太急,須知我等身在『天池』,可比不得前輩『九幽鬼靈派』逍遙自在呢……所以前輩為了和氣,還是莫要得寸進尺才是,否則『天池』五色護劍有三色在此,真的拼起來可是對大家都不好哩……」

    彩虹仙子這一番話軟中有硬,硬中留路,算是刀切豆腐兩面光,雙方可退的漂亮話兒,雖是自承落後一手,但卻又擺明了非乃真敗,實則師門戒嚴,不願亂施而已,還輕輕地小刺一下「九幽鬼靈派」等的邪宗,毫無紀律可言,沒規沒距的。

    若是此時由嫣兒這個正牌鬼符在場,必定會聽出彩虹這似軟實硬的話中話,也必會給她一頓利害的口槍舌劍,針鋒相對,半點便宜不讓她佔到。

    不過可惜的是,現在和她相對的是這個有點蒙的陰陽飛龍,直是半點聽不出彩虹的話中含意,只是望著艷色流轉的彩虹,有點不解地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我只不過是想看看雷師弟的『四象天雷』,威力倒底如何而已,有什麼得寸進尺的?還有什麼拼不拼的?我可想不透哩……」

    雷擎天聽得這人竟是「九幽鬼靈派」著名的「鬼符祖師」,心下不由得一凜,聞說「九幽鬼靈派」最近四方派系已至的「宗主搶位」,傳言只要鬼符支持那一系,那一系的人就會成為宗主,本來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方才見到他輕描淡寫地就以空手接下了自己的「雷霆劍氣」,功法果然神異無比,看來這個說法極有可能是真的了。

    接著又聽他叫起自己師弟,心中也不曉得是該氣還是不該氣,一時竟沒什麼話可說。

    彩虹見這個「九幽鬼靈派」中據說是僅次「九鬼姑婆」,位於派中第二高手的「鬼符祖師」,竟然跟她裝起傻來,聽說這「鬼符祖師」心計狠毒,想來正在打什麼鬼主意,立即提高警覺,口中依然微笑如花地道:「鬼符前輩,依你的意思,是想怎麼辦?」

    飛龍見對方有得商量,便即興奮地說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有要比什麼東西的意思,只是那個雷師弟性子實在太好鬥,這才勉強和他試試,沒想到他一個比較有點意思的『四象天雷』才要放出,就被你這個漂亮的虹師姊阻止了,真是有點搞不懂你們,算了沒關係,橫豎我本來就沒有要和你們斗的意思,不試就算了,無所謂的。不過…我這次現身,主要還是有些問題想問問綠霓師姊…」

    在一旁的綠霓此時突然語氣清楚地道:「鬼符前輩,依輩份,您是『九幽鬼靈派』當代宗主的師叔,叫我們師姊師弟的,綠霓實是極不習慣,還請前輩改口為是。」

    飛龍被綠霓說得一愣,吶吶地道:「喔!這樣呀,原來你認識鬼符呀?那我叫你綠霓可不可以?」

    綠霓心頭只覺得奇彆扭無比,直叫其名而不加稱呼,通常要不就是她的長輩,要不就是她極好的朋友,都會直叫她「綠霓」,因為這樣的呼叫方式已是摘去了尊重,除非是頗為親近的人,否則是不會這樣直呼其名的,而這個怪人竟然會不顧這些常用的禮貌性說法,直接問她可不可以直呼其名,倒是叫綠霓有點難以回答。

    說不行嘛,之前彩虹的話,雖是暗中帶著骨梗,但是先叫鬼符前輩的可是自己這邊,尤其自己剛才也說出了這樣的話,沒想到這個傢伙果然奸狡非常,竟就這麼順著語氣直套近乎,絲毫沒有前輩的風範,簡直就像耍賴一般,讓她一下子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語氣淡淡地道:「前輩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晚輩還有要事必須處理。」

    一旁的彩虹也接口道:「鬼符前輩,有些事情前輩該能瞭解,前輩當問則問,晚輩們當說則說。」

    彩虹這話更明顯不過了,是暗示飛龍有些話還是別問的好,免得雙方難看。

    可惜飛龍還是聽不懂,只是愣愣地道:「彩虹,什麼當問則問,當說則說?我統統不懂……」

    彩虹見這個鬼符祖師一下子就推翻了她的暗示,表明了完全不管的強橫態度,而直呼其名的老氣橫秋更讓她聽來頗為刺耳,芳心之中不由得也起了一層薄怒,嗔然說道:「前輩,這樣可不大好哩,我們『天池五色護劍』,是敬你為『鬼靈派』師長,可不是怕你……」

    飛龍依舊摸不著頭腦:「什麼『五色護劍』?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要問『五色護劍』的事兒……」

    彩虹雙瞳之中七彩輪轉,正要說出重話,綠霓已接口道:「前輩是不是想問『種胎之戰』的事?」

    飛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呀是呀,我正是想問問『種胎之戰』的事……」

    綠霓在心中冷笑,依舊淡淡地道:「可是前輩並不是要問『蛟頭魔人』,而是想問『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紫柔仙子』的事吧?」

    飛龍心中實是興奮無比,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綠霓你果然是極聰明厲害,竟然知道我想問的,正是和紫柔仙子有關……」

    綠霓心下更是確定這個怪人必定是和「吸日奪月派」的純情與煙井一樣,此時乃是為了「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神晶而來,也就是紫柔交給她的那個小小的金色水晶。

    只是沒想到,對方竟會將這樣的秘密,透露給「九幽鬼靈派」,還不知如何鼓動了這麼個老魔頭出來,尤其是之前看他化消雷師弟雷霆一擊的功力修為,實已達深不可測的地步,綠霓芳心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陰影。

    飛龍完全不明白對方已經陰錯陽差,猜左了他想問的事,還誤以為她真是非常厲害,便急急地開口問道:「其實那個『蛟頭魔人』不是我想問的,我是想問問你…那個紫柔……」

    「前輩,你不用費心了……」綠霓眼中透著清清的威煞:「我綠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會告訴你任何訊息的……」

    飛龍聽了綠霓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不由得大出意外地楞住了……

    「這個這個這個……」飛龍心中一急,話語說得有點結巴,卻又不知該如何訴說自己想要明白紫柔現在何處的重要性:「綠霓…這個訊息對我極為重要…你不要這麼堅持嘛,告訴我好不好?」

    綠霓淡淡地回答:「前輩,很抱歉,晚輩覺得這件事牽扯太大,說不定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場大劫難,所以我不能告訴你任何相關的事。」

    飛龍見她態度這麼堅決,只急得在原地團團亂轉,抓耳撓腮,就像個想上廁所卻又找不著地方的猴子。

    彩虹及雷擎天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中立即明白雙方的衝突已不可免,不由得暗中提聚真氣,準備隨時應變。

    她們二人如此,綠霓何嘗不是正暗調真元,準備應付這個鬼符祖師的暴起突襲。

    可是三人等了一會兒,竟然見到那個紫紅飛袍的怪人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說道:「這麼樣好不好?你告訴我,要怎麼樣,你才願意說出紫柔的事……」

    綠霓聽得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話?你當我綠霓是什麼人?

    沒想到這個可惡的鬼符祖師還一副認真的語氣說道:「你可能不大明白我會做些什麼,嗯,有些東西可不是我亂說,你可能想都想不到的……至少以我目前的瞭解是這樣的……」

    綠霓聽得心中大怒,以為這個惡人竟是以各種酷刑來威脅自己,忍不住嬌聲喝道:「好,你就試試看,本仙子會不會在乎……」

    飛龍聽得一喜,既是要讓他試試,表示還有點機會,連忙又問道:「行!你既這麼說,那我就試試,嗯,先從那樣試起?」

    雷擎天在一旁聽得實在忍不住,便即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你就先試試能不能鬥過我們三色護劍吧!」

    隨著雷擎天憤怒的語音,連續三團青溟的電光閃起,同時三個響亮狂放,毫無避忌的霹靂也相連而起,在那一瞬間,飛龍全身紫紅飄飄的飛袍,映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影。

    一旁的彩虹仙子相應而動,素手在腰上一按,從她那寬寬的七彩腰帶上,陡然就這麼散起了六條彎彎的虹光,在青雷的驟發中,洒然又迅速地射向了飛龍。

    和飛龍正面相對的綠霓,右手纖指的劍訣倏起,左胸那個綠意盎然,翠然發亮的「綠霓神劍」宛如出水的活魚,在「嗆哴」出鞘長吟中,刮然竄向空中,在途間輕輕一扭,立即唰地對準飛龍急閃而去。

    也不過是眨眼時間,飛龍已是身處在「天池仙劍宗」著名「五色護劍」裡三色神劍的同時圍攻之下。

    綠霓,彩虹,甚至是那個桀傲的雷擎天,俱皆是心高氣強的人,本來是絕對不肯以三打一,落人口實的。可是此時所面對的對象,其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與異法,實是讓三人無法樂觀,而且聽這個怪人的語氣,是打算不擇手段,也要叫綠霓吐實,故而同心同意,都打算趁此時機,也抓住了飛龍任憑相試的語意,一起抗拒這個功法怪異到了極點的「鬼符祖師」。

    雷擎天的劍氣裂裂如雷,彩虹腰中放出的劍光燦燦如虹,而綠霓活魚般的劍影又空靈至極,頓時滿天雷聲虹彩之中,一條來去如電的綠光溜溜飛竄,其絢麗的景象,實是讓人滿眼璀亮,美不勝收又聲勢驚人。

    飛龍心中聽得綠霓說的話好像還有商量的餘地,大喜之下滿懷希望,見到三人同時出手,立即哈哈笑道:「好!我就先從你們三人同時試起!」

    這三個人臨危出手,功法運得毫無保留,合起來的威力實是不能太過小視,飛龍也不躲閃,免得到時候他們賴帳,雙手不動,身後飄飄的紫紅色三條長長旗綾,唰地反抽,已是無法看得清那宛如袍尾的旗綾走向,只見一片淡淡的紫紅色幻影,奇速無比,卻又準確無誤地抽在雷擎天那三團青電,彩虹那六道彎射而來的長虹,以及綠霓那正如魚般游切而入的綠光之上。

    雷擎天的三團青雷,還沒接近,即被三條長旗綾中的一條,瞬間抽中六百六十次,直打得那三個霹靂之後,嗶嗶剝剝地連起一串串密爆音波,凝氣頓散,青電外飛,眨眼間竄起了滿天青色電光,映得四處皆碧,卻是半點沒打中那個強橫的怪人。

    彩虹那六道彎彎的虹光,是各呈不同的彎弧竄出,弧度雖然不同,但是到了後來彎合,目標卻是集中在飛龍身上,綾旗並不長伸而出,在中途截住虹光,反而層疊縮起,待六虹將合之際,猛然暴起,劈哩叭啦地在同一時間狂抽九百波……

    這一下,那所引起的燦爛絢麗,實是讓人言語都無法形容,同時出現的六條七彩彎彎虹光已是炫人耳目了,而且這六條彎虹各取了一個奇妙的角度,恰恰在目標之處相合,此種奇景,是絕對在天空見不到的,可是卻在此時此處展現。而就在六虹相合之處,猛地炸起一天的彩芒碎虹,其絢麗悅目的程度,直是讓人目瞪口呆。

    「綠霓神劍」雖然活如游魚,可是那綾旗的旗尾就像是個熟練至極的插魚好手,還不待「綠霓神劍」接近,已是唰地竄出,半空裡就攔住了那一波綠影,準準地抽中一百二十下。直把那波綠影抽得光形頻頻頓挫,遲滯立現!

    三色護劍同現時的絢麗雖然令人驚艷,可是被人一擊潰散的燦燦炫光,卻更是璀煌得讓人難以想像!

    「我說綠霓、彩虹和雷擎天,你們三個人雖然光氣瑰麗無比……」飛龍雙手相合,放在胸前,模樣極是好整以暇,輕輕地笑道:「可是要對我產生威脅恐怕還差了一點……」

    綠霓、彩虹、雷擎天三人,心中的驚駭,實是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她們三人可不是無名的新進修真,而是「天池仙劍宗」有名的「五色護劍」之三,這三人同時合力的一擊,雖說每個人並未出盡全力,傾命相拼,可是以三人相合而攻的力量,其實已是超過了任何一個人的全力出擊。

    這樣的力量,相信真人界中的任何人,都是無法小覷的。

    可是可是…這個「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卻如何把三人的合擊,這麼不放在眼中?還如此輕描淡寫地就破去了威力強大的三人合攻?

    而且「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素以神秘的驅鬼秘法聞名,如今這些怪異的秘術尤自未出,光憑這份純粹至極的修為,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鬼符祖師」的威力,豈不是修真界的超級高手了?

    怎的以前從未聽說過「鬼符祖師」有如許令人吃驚的強大修為?

    綠霓劍訣輕捋,那被生生打回的「綠霓神劍」在她身前波波而動,控攝的氣機在劍身被快速絕倫的綾旗旗尾打中的那一瞬間散亂了一下,在劍形退回後,立即恢復正常,鱗鱗輕搖的劍芒依然綠汪汪地宛如一弧碧水。

    她可以感覺得到,這個「鬼符祖師」的力量絕不止此,把她的神劍逼回也只是點到為止,否則就光這一失著,要把她綠霓重傷甚至取命,恐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修為到了她們這一層,一絲絲的疏忽與不及,立即就是體消魂散,能有個屍體實是算難得的了。

    這人能把尺寸拿捏得這麼巧,只逼退而不傷人,可見得他的功力勝過她們三人絕對不止一籌兩籌而已,必是遠遠的一大段!否則性命交關之際,豈還能這麼抓得住節眼?

    功力相當,彼此無傷不是不可能,但是看他那一副氣死人的閒適模樣,哪裡有一絲絲傾力相對的跡象?

    綠霓突然從心中泛起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她平生精修劍道,不論是與各方修真切磋,抑或是與邪派之人拚鬥,從來沒有過這種好像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力氣的無力感覺。

    只有前些時候,面對從異界跨空而來,視所有正邪修真如無物,威勢力量凶厲強橫的蛟頭魔人時,綠霓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那種長久修練原來只是白費力氣的無力絕望感……

    但是那時畢竟相對的,是一個從異界來的,完全不同的存在,所有功力的白費,還情有可原,因為那個「蛟頭魔人」,說不定就是那異界之中最頂尖的強手,她會泛起這種無力感還有話說……

    可是…可是…現在她竟然在心中又泛起了那一種從骨髓中散發而出的無力感受……
ivorylee 發表於 2008-3-9 23:27
是這個「鬼符祖師」真的功力高到她完全無法抵抗的地步?

    還是她修道的銳氣已失,堅定的冰心出現了空隙,信心希望受的打擊太大,從此與劍道的巔峰絕緣了?

    綠霓在這一瞬間,心中百感交錯,竟就這麼想得有點癡了……

    彩虹本是個心竅極活的玲瓏女郎,之前並未與那驚心動魄的「蛟頭魔人」有所接觸過,心神不致產生偏移,雖然她敏銳的感覺,能察覺這個「鬼符祖師」的功力實是到了難以測度的地步,卻是依然心思靈活,綠霓在那一霎那所想到的,除了「蛟頭魔人」的影響外,她也都想得到,心念電轉下,彩光流轉的雙眸放出剔然地穎悟,脆生生地對著「鬼符祖師」說道:「前輩,你倒底是誰?」

    綠霓的心思靈活程度並不遜於彩虹,此時耳中聽到彩虹師姊的問話,立即從「蛟頭魔人」所引發的失落之中清醒,神念極快的轉了一遭,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的心底突然出現一種好像在大海中抓住了浮木般的踏實感受,忍不住也出聲說道:「前輩,『鬼符祖師』素以『驅鬼秘術』聞名修真界,方才前輩破我三人合擊的功力修為,其精純粹練的程度,實可開山立派而有餘,絕非『九幽鬼靈派』這等以術取勝的宗門可比。前輩為何要冒充『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

    另一個雷擎天似也沒想到這個怪人功力恁高,他名列「五色護劍」之一,個性雖然爆了點,可不是個傻蛋,聽得彩虹綠霓說出了這樣的話,雖然心眼兒不像兩位女郎那般靈動,想不出怎地這就看出了端倪,但是原本冒失的性兒倒是收了起來,只是以一種狐疑的眼光盯著那個很不給自己面子,在心中暗戀的情人面前給自己出醜的可惡傢伙。

    飛龍心思單純,沒想到自己冒充「鬼符祖師」的事兒,這樣就被這兩個七靈八巧的女郎給一下子看穿了,頓時心中覺得大大不妙,連這麼兩個外人都能看穿他的底細,還說什麼去替魅兒弄個宗主來玩玩?閒閒的安適模樣有點維持不住,倒有點像是屁股下面多了把火在燒那般,手足馬上無措起來,連忙哈哈強笑道:「綠霓彩虹,你們說的話真奇怪,我是誰我還不清楚嗎?要說那些『驅鬼秘術』,可沒什麼大不了,我會弄的也不比魅……不比其他人差……你想看的話我這就叫兩隻鬼出來給你們瞧瞧……」

    綠霓彩虹及雷擎天聽了飛龍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同時抬頭望了望天上已是高高掛起的太陽,彼此對望了一眼,彩虹忍不住吃吃地笑道:「前輩,現在大白天的,艷陽高照,前輩要到哪裡去叫兩隻鬼出來給我們瞧瞧?」

    飛龍聽得有點愣了,也回頭望了望天上的麗日,再回頭望著三人,手往太陽那兒指了指,有點奇怪地道:「它自照它的,我自叫我的,這有什麼相干?」

    綠霓與彩虹見飛龍此時的模樣,哪裡還像個人見人怕的「鬼符祖師」?簡直就和個天真瀾漫的大孩子沒有兩樣,便即互相對望一眼,心下更是確定,正要說話,陡地聽見一旁的雷擎天大喝道:「你這個傢伙裝什麼瘋?賣什麼傻?我雷擎天活了這麼大,還沒聽說過大白天地能把鬼叫出來這種事,你有本事就叫給我瞧瞧,要是真的有鬼可以在太陽底下出來,我雷擎天馬上認輸,你這老小子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飛龍搖了搖頭,挺固執地道:「我又沒有什麼話問你,也不知道能叫你做什麼,還是免了吧……」

    雷擎天只覺得這個怪傢伙語氣之中輕蔑已極,好像是說自己什麼事兒都不能幹的樣子,忍不住才捺下的火氣又起,大怒地道:「你你你…你這個見不得人的鼠輩,竟然如此輕視於我,好…今日不是你,便是我,就算拚死也要和你這個傢伙分個高下……」

    說完就發動氣機,準備提盡真元,聚力一擊。

    陡地握劍的右臂被瞬間移近的彩虹拉住,一邊的綠霓也趁勢打斷二人將起的衝突,忽然面現微笑地對著飛龍說道:「前輩,你的對象是我,是不是我說什麼你就會試著去做?」

    飛龍心思只是純淨無他,可不是蠢笨如豬,聽得綠霓這麼說,立即點了點頭道:「是呀!只要你願意告訴我想知道的事兒,什麼要求我也可以試試的。我不知道怎麼輕視別人,說的也都是實話……雷師弟那個『四象神雷』也許頂不錯,威力也強了許多,可是我評估他這『四象神雷』吸氣納元的範圍該是約在十二丈左右,這樣的威力再強也不會超過『裂天劍宗』的『裂天一劍』太多的,所以高下也不用分了,一定是我高他低的……」

    聽到飛龍這麼坦蕩直接,毫不轉彎的話語,綠霓彩虹,以及那暴跳如雷的雷擎天俱都不由得又吃了一驚……

    雷擎天不由得對此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如此準確地說出了自己「四象神雷」收聚游氣的圈徑範圍而有點駭然。

    從這個「鬼符祖師」自然流露的神態,彩虹與綠霓都同時有一種此人絕非說謊的直覺出現,而且其言語舉止的純淨無邪,更是在二人心中泛起一絲奇異至極的感受,只覺得二人面對著的,根本不是什麼「鬼符祖師」,而是一個修為神奇,卻又如同孩童一般的大孩子!

    聽他這麼說,顯然是已經和「裂天劍宗」的人交過手了。

    更深入一點地說,他已是表明了連「裂天劍宗」素以劍氣裂天,強橫已極的「裂天一劍」都在他手下沒有討得了好去的意思。

    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綠霓終於還是立即恢復了正常,明麗的雙眼直視著飛龍的修羅鬼王面具,輕輕地道:「這樣好了,你先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

    飛龍一聽綠霓如此直接切中的問題,不由得侷促立現,渾身覺得不對勁已極。

    糟了糟了,她這一問是要叫我怎生回答?

    要說不是,那還怎麼去替魅兒完成心願?

    要說是,恐怕她馬上就會看穿我在說謊,到時若以此相責,再也不告訴我紫柔的下落去處,那不是更慘?

    這下我該怎麼辦?

    饒是飛龍在遇到那不知神念起自何方,波動攻擊高達瞬間數百萬次的超級狙殺,依然能夠沉心靜意,以神念對神念全接下來的快速心智,遇上了這麼個問題也有點手足無措,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望著綠霓那雙明亮如湖水的美麗眼眸,飛龍乾咳了幾聲,打著哈哈地道:「哈哈哈…咳咳…哈哈哈…這個這個……我先問一下,你要怎麼樣,才會相信我是鬼符?」

    嘿嘿嘿,這招不錯,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將綠霓一軍…哈哈哈…

    綠霓與彩虹心靈剔透,見識何等豐富,一看這個大個子聽到問題的無措反應,心下早就已是確定了答案,偏偏又聽到飛龍這等簡直是只有小孩子才會說的話,還露出一副竊竊自喜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宛爾,二人對看一眼,綠霓便即微微笑道:「功力修為也許不是很清楚,但是秘法奇術可假裝不來,為了證明你是『九幽鬼靈派』的『鬼符祖師』,你能不能祭施個一兩樣知名的法術?讓我們確信你就是『鬼符祖師』?」

    飛龍一聽,立即精神大振地道:「這個容易,『鬼符祖師』最著名的,就是『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這麼著好了,我就叫兩隻天鬼出來,給你們瞧一瞧,可不就證明了我的身份了嗎?」

    這飛龍說得高興,渾忘了自己這般的說話語氣,豈不是暗指了自己系冒充的?

    但是綠霓與彩虹聽得俱都一愣,沒想到這個怪傢伙還真的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兩隻鬼出來,原先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現在瞧來竟似是真有其事。

    彩虹如幻變色的雙眸,映射著婉婉的訝異:「鬼魂不是該在三更半夜時才會出現嗎?現在陽光普照,四處皆明,它…它們出得來嗎?」

    飛龍嘻嘻笑道:「那是一般的陰魂,因為秉陰而生,所以在陽氣太烈的時候,會有被強陽將陰魂的振動層次衝散的危險,我的這十二隻天鬼可不一樣,我已經把它們改得魂魄極為強固,只要一旦成形,水裡火裡也可去得……其實只要陰魂的振動層次夠穩定,能避開天地陽氣的正面衝擊,或是能量強度足以抵擋,雖然是大白天,要出現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了。」

    飛龍說到這兒,隨即想到,儘管自己說得如此,若是遇上了之前碰到的那個強橫凶厲,勢如山壓的神念攻擊,十二隻天鬼再強恐怕也只有當場魂魄消滅的份,於是趕緊補充道:「當然啦…這還得天鬼沒有遇上什麼太過強大的敵人……嗯……那它們就會活得挺好……幾乎是不會死的……」

    彩虹與綠霓之前雖然聽得飛龍在說些什麼「振動層次」,什麼「強陽衝散」,雖是聽得不太明瞭,但是大致還是可以從敘述中聽出天鬼可以出入水火,好似頂強,沒想到後面這麼一加話,這個天鬼竟突然給人一種感覺上像是寵物的感覺。

    沒遇到太強的敵人,天鬼就能活得很好?

    這話聽起來豈不是成了癡話?

    不遇到強大的敵人,還召喚天鬼做什麼?難道真的只是找它們來玩兒?

    綠霓與彩虹在那關節所在,也忘了問飛龍,什麼樣的敵人,才算是「強大的敵人」,便即對視一眼,存心想瞧瞧這個怪人到底是會還是不會「九幽鬼靈派」的招魔大法,於是綠霓點了點頭,對飛龍說道:「好吧,那你就先叫一隻天鬼來給我們瞧瞧,看你說的是真不真?」

    「一隻就好嗎?要不要多叫兩隻?」飛龍又問。

    綠霓與彩虹又互看了一眼,聽這個怪人說的,實是極難讓人對那個什麼天鬼起什麼敬畏之心,他那個態度,不像是要在大白天召喚出「九幽鬼靈派」極負盛名的恐怖「都天天鬼」,倒還比較像是在市集裡賣狗兒貓兒的商人一般,讓綠霓與彩虹只能哭笑不得,難免有點懷疑地互視了一下。

    「我們又不是要買寵物回家作伴,先找一隻來看看也就可以了吧?」彩虹忍著笑,抿著嘴兒說道。

    飛龍顯然還是以綠霓的意思為主,故而依然還是望著也有點忍俊不住的綠霓。

    「好啦好啦,你就先叫一隻來看看好了。」綠霓忍了許久,終於壓下噗嗤笑出來的衝動。

    「你喜歡可愛型的,還是恐怖型的?」飛龍又認真地說道。

    彩虹再也忍不住,噗地笑彎了腰,還指著飛龍喘著氣嬌笑道:「哎喲我的老天,你你你…你到底是在召鬼還是在賣狗……天下還有可愛型的鬼魂?…我真是被你打敗了……」

    綠霓顯然也受到彩虹的影響,臉上笑靨如花盛開,以手支著細細的腰肢,格格笑得花枝亂顫!

    連一旁原本極為生氣的雷擎天,見了這個怪人如此形象,也不由得心中偷笑,暗暗地道,原來這個傢伙不是什麼前輩,而是一個瘋子!自己和他生氣實是大大地不值……

    「你們笑什麼咧?我可是問正經的哩…」飛龍困惑地道:「此時陽氣上天,陰氣入地,若要見天鬼的原型,就必須調動雲氣,將天上陽氣蓋住,天鬼的陰符冥氣才能全然發揮,若是不計較這些,我就必須將天鬼氣質變化,從陰轉陽,縮小型體,自然看起來那種恐怖之勢會全部改觀,瞧起來反而會頂可愛的,我又不知道你想看那一種,這才會問的嘍。你們怎麼笑成這個樣子?」

    笑成一團的綠霓與彩虹,自然不知道飛龍所謂的「調動雲氣」,可以在轉眼之間,讓方圓數百里內的所有空間,瞬間變得陰風慘慘,如入地獄,若是連一萬兩千七百個符鬼全部發動,其威力氣勢,實非人間所能見到,尤其此術已經飛龍重新祭煉,威勢之強,直可遮天蓋地,萬鬼同嚎。還以為是像打傘般在那個天鬼頭上召朵烏雲什麼的,便即擺了擺手,格格笑道:「你隨便吧,怎麼方便怎麼叫,我們也不限制你……」

    飛龍得到了明確的回答,便即點了點頭,右手平伸,朝二人面前送了過來。

    綠霓與彩虹還沒弄清楚飛龍是什麼意思,就覺得他那右手手掌上,蓬然閃起一重亮得讓二人眼睛不由得本能一閉的強烈紫紅色閃光。

    再睜開眼睛想問他幹什麼,竟愕然地發現他右手手掌之上,已是不知何時蹲坐著一隻紫紅色的小動物。

    這隻小動物兩隻眼睛極大,圓圓滾滾地閃著紫紅色的晶光,頭上長著三隻紫紅色的長角,而且背上還有密密的尖銳背鰭,直布到尾。肚子也是圓圓滾滾的,白色的腹紋頗為明顯,蹲踞的四肢看起來倒還頗細長,五指的尖端都圓圓地凸起。尤其它有一條頗長的尾巴,此時纏著飛龍的右腕之上,看起來差不多有它身長的兩倍那麼長。

    這隻小動物眨著大大圓圓的紫紅色雙眼,蹲在飛龍的右手之上,好奇地東看西看,還偶爾「呱呱」地輕叫兩聲,模樣實是可愛無比,簡直就像個長像怪怪,頭上生角的小猴子,哪裡有一點「九幽鬼靈派」「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裡的恐怖天鬼樣子?

    彩虹見這天鬼實在鬼頭鬼腦的逗人喜愛,不由得伸出纖手逗弄,那只「天鬼」倒也不害怕,還「呱呱呱」頂高興地和彩虹白嫩嫩的手兒撲玩。

    「這…這只…」綠霓雖然被飛龍迅若閃電的手法所懾,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只可愛的小動物,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可是因為出現的這隻小動物的溫馴模樣實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不由得指著那個長了角的紫紅色小猴子,吶吶地問:「這只…就是…天鬼?」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這只就是天鬼,」

    一旁和天鬼玩得頂愉快的彩虹也忍不住問道:「它就是『九幽鬼靈派』號稱『四大密法』中威力最強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裡的天鬼?」

    飛龍再點了點頭:「是的,它就是『九幽鬼靈派』號稱『四大密法』中威力最強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裡的天鬼!」

    彩虹一邊依然和那只可愛的「天鬼」逗玩,一邊已是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雷擎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二位師姊,這個老小子準沒安著什麼好心眼,竟不知何處找了這麼只怪猴子,就想來誑咱們……」

    綠霓也微笑不語地望著飛龍。

    這人絕對不是那個素以陰毒著名的「鬼符祖師」,看他生澀宛如孩童的經驗舉止,不知怎的讓綠霓心中雖是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他想要幹什麼,但是卻半點也沒有因此而害怕,反倒勾起了她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我已經把天鬼叫出來給你看過了……」飛龍吶吶地說道:「你是不是可以……」

    一旁的雷擎天又忍不住譏笑道:「不知從哪裡找了只怪猴,就想哄騙我們?哪裡有這麼簡單的事?難道你這呆頭呆腦的老小子真的以為我們和你一樣,像個五六歲的孩童不成?」

    飛龍摸了摸頭:「你們說要看天鬼,我就把天鬼叫來,怎麼叫哄騙你們?」

    雷擎天哈哈笑道:「我們又沒見過天鬼是什麼樣子,怎麼確定這只怪猴子就是天鬼?除非你能找個見過的人,來證明這只可笑的怪猴子,就是威名素著,『九幽鬼靈派』號稱多厲害的天鬼!」

    飛龍一聽,覺得他說的倒也是有那麼一點道理,以自己所知,真正見過魅兒施展「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的,除了自己,大概就只有紅菱了。

    可是紅菱此時大約是回去她「裂天劍宗」門中去了,一下子要去哪裡找個人來證明這只就是天鬼?

    正想不出主意,陡地從一旁傳來一個頗為蒼勁的聲音:「雷少兄,這只看似可愛的小動物,正是『九幽鬼靈派』『鎮派四法』中的第一大法,『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裡可以生裂氣罩,耗吸真元,食人魂魄的『都天天鬼』,這點貧道及『回形』師弟,都可以證明的……」

    飛龍一聽有人說話,立即大喜道:「是了是了,這三位朋友從我叫出天鬼前就到了,他們既是見過,就可以證明我說的沒有錯了吧?」

    綠霓、彩虹與雷擎天,這才發現四人所處的另一側空中,陡然出現了三個身影。

    細細一看,立即就拱手說道:「原來是飛雲道長、回形道長與太虛幻大師……」

    飛龍這才轉眼對著之前說話的「飛雲道長」嘻嘻笑道:「這位……道長,嗯,既是你見過天鬼,當知我說的沒錯吧……」

    這位飛雲道長是「九九神仙山」「大羅仙宗」宗主座下「八極真人」之一,「極元雲霞處處飛,玄空無形片片回」中排名第三,飛霞真人還是他的師弟。

    他頭戴日月冠,五縷灰白的鬍子長掛胸前,一襲淡青色的道袍沒有任何明顯的標記,青布呂祖鞋也普普通通,五官端正,卻是輕逸飄灑,右手扶著一支宛如雲絮般輕飄飄的拂塵,塵尾的細絲輕輕飄動,宛如白色的流煙那般,讓人覺得見了就一陣輕鬆寫意之感颯然而來。可是仔細一瞧,就會發現這位「飛雲真人」,髯下腰間,肘後肩旁,總有一股淡而又淡,好像看不清楚,但是卻明明感覺得到的雲氣繞身,隱隱的仙氣飄然而出,讓人再也不會認為他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人。

    綠霓彩虹雷擎天,都清楚地明白「飛雲真人」專修「大羅仙宗」「虛雲大法」,「身虛形虛魂亦虛;神聚氣聚體即聚」,是有名的匿蹤查跡的高手,而且其「虛雲神功」據說已達「平地生煙雲,影實形反虛」的極境。

    飛雲真人週身的雲氣繚繚而動,對著飛龍稽首道:「鬼符道友,數十年未見,沒想到貴派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畢竟還是讓鬼符道友依『都天鬼旗』定魂而成,天鬼竟然可以陰質陽化,單獨出現在此烈日之下,其功法之奇奧及鬼符道友道基進境之速,實是讓飛雲慚愧不已。」

    飛龍聽了一半,心中立即覺出不妙,糟糕之至,這個老道長看樣子是認得魅兒的,此時魅兒正在旗中休養,並不是不能把她叫出來,只不過要是臨時再碰上那個凶橫的神念攻擊,豈不是危險?

    可是,若非把魅兒叫醒,這個場面如何撐過?

    還沒想到個適當的處方式,旁邊另一個瘦瘦的道長竟也開口說話:「鬼符道友,上次與道友見面,一直要到貧道接近至十丈左右,道友的符鬼才發現貧道的形跡,此次道友一未祭法,二未留神,貧道等人遠在三十丈外即停住身形,竟然也會被道友察知,曉得我等在天鬼出現前即已到達,若非貧道親見天鬼陰體轉陽,就這麼出現在道友的手上,實是不敢相信道友確是鬼符了……」

    這個說話的「回形真人」長得實是極瘦極瘦,那一襲青色道袍披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掛在竹竿上頭一般。他的皮膚極黑,好似塗上了一層黑墨那般,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人用細黑炭畫出來的那般。眼珠子卻是黑白分明,襯上如墨的肌膚,更加讓人覺得眼神明亮,炯炯神芒晶透閃爍。他的腰上別著一支繞了好幾繞的灰白長鞭,不仔細看,還會誤以為腰上繫著一條灰白的草繩,極為不起眼之至!

    回形真人,八極真人中最小的師弟,雖則他的外形長得極不稱頭,然而其輕功修為卻是「八極真人」之冠,素以「移動見回影,停駐形乃清」的「大羅仙宗」「化影大法」著稱於修真界。佩上那條繫在腰上,也不起眼,可是卻是由遠古灰翼巨龍的龍筋絞合而成,輕輕一抖就會自起六條幻影,開石裂金輕而易舉的「灰翼幻影鞭」,配合奇速無比的「化影大法」,幾可以說是修真界最快速無倫,變幻莫測的鞭法。

    「哈哈哈……回形老弟說的對極了,」最後第三位那個「太虛幻」大師,也開口說話:「這裡頭和鬼符老傢伙最近幹上的,大約就是和尚老不死的我了……嘿嘿嘿…

    …上回承鬼符老傢伙你的情,被和尚老不死的我先搶了一手,和尚老不死的我算是小勝,鬼符老傢伙你算是小敗,可是今兒個一看,乖乖隆地咚,和尚老不死的我怎麼看,這次恐怕該輪得和尚老不死的我大敗大輸了……好個鬼符老傢伙,功行進展這麼誇張?若非又見天鬼,實是會懷疑你這個傢伙是不是被人宰了不知丟哪兒去,然後死面具被不知道哪個不知死活的大臭小子,撿來戴好玩的了哩……「

    說話的這人,正是名列「真佛宗」「七大羅漢」之一的「太虛幻」羅漢。

    要說現身的這三人,飛雲不用說是仙氣飄飄,那一身清逸直是宛如實物。回形真人雖然是外表比不上他三師兄飛雲稱頭,倒也還說得上普普通通,可是這個「太虛幻」羅漢,實是該在後面再加個「鬼」字,還比較實際。

    太虛幻有一個比常人大了快一倍的腦袋,偏偏那個光頭,剃得又不大乾淨,冒出頭皮的髮根札札得直像個釘頭錘,那兩道眉毛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一看就是個倒楣和尚不夠形容,該說倒楣到了底的邋遢和尚,眼睛是半睜半閉,像是剛被從床上拉起來那般,一張闊嘴裡還露著黃黃的板牙,實是讓人難以相信這麼一個醜得可以,懶得到底,說話說的流里流氣,與其講是有道高僧還不如說是個地痞流氓的大頭小身子的怪傢伙,竟是「七大羅漢」中唯一精修「虛幻脫皮囊」小乘宗飛昇大法的「太虛幻」

    大師!

    綠霓、彩虹與雷擎天,聽了三位大師級人的話後,也都是一臉訝色。

    他們驚訝的原因倒和飛龍不一樣,雖也是為地位不同凡響的三人所說之話所驚,但是主要還是在於他們三人,已是同時證明了這只看來溫馴可愛的怪猴子,竟然真的是「九幽鬼靈派」聞名修真界的「都天天鬼」!

    三人不由得仔細觀察著那只還在和彩虹的纖手玩耍,興高采烈地只差點沒跳到彩紅的身子上的怪猴子。

    綠霓心中的意念電轉,正急速地斟酌著……

    飛龍聽了太虛幻大師碴七碴八地說了一大串,到後來只聽得他心驚肉跳,哼哼哈哈地說不出話來。

    糟糕至極,極之糟糕,之前還以為只有一個飛雲真人見過鬼符祖師,已經是想破腦袋,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沒想到這後面的兩個人,也都認識鬼符祖師,而且瞧那個邋遢的「太虛幻」大師,還一副捋著髒袖子,等不及就要和鬼符再次幹上一場的架式,實是讓人有點慌了手腳。

    這這這…這該怎麼辦才好?

    而且這個「太虛幻」瞧起來就不是個會守規距的模樣,說的話更是暗藏機鋒,不知道肚子裡打什麼主意,嘿!看來我是沒辦法了,非得把魅兒叫出來不可了……

    意念正打算有所動作,陡地聽到綠霓的聲音脆脆地說道:「其實三位前輩就算沒有證明這只可愛的小猴子即是天鬼,晚輩也已經決定要和這位『鬼符』前輩走一趟了……」

    飛龍聽見綠霓突如其來的話,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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