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21世紀星際走私 作者：海豚 (已完成)

那的的確確是一扇門，雖然坍塌的土石重重的壓著它，但依然保持著最基本的形狀，僅有些微的扭曲變形。

    依現在的情形看來，這絕對是一個大發現，無論門後面有什麼？即便是通道本身都足以組織一隻科考隊伍，再加上吳雲記錄的磁場數據以及這個奇怪的門，吳雲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但顯然吳雲不願意就此打道回府。

    好奇心是最大的誘因，而且在吳雲的內心深處對上次的事件記憶猶新。這使得他對向上報告產生了牴觸，依照現在的情況，最終多半又會交給軍方的研究組織。幾經考量，吳雲決定自己先試試看。

    在這個地底百米深的地方，門上壓著的土石怕有萬噸之重，吳雲也不敢輕易嘗試去拉門，退而求其次，將門的附近清理乾淨。

    很快，在搬走最後一塊礙眼的土塊之後，令人驚歎景象再次出現在吳雲面前。

    有別於上次的突然，吳雲沒有露出太大的驚訝，即便如此，吳雲此刻看到的也足以再次讓他張大嘴巴。

    一艘飛船。

    沒錯，不是飛機、航天飛機或其他的什麼載人飛行工具，吳雲非常確定的告訴自己：「這，是一艘不屬於人類的飛船。」

    展露在外的飛船表面凹凸不平，但完好的地方依然平滑如鏡，黑色的表殼彷彿能夠吸收光線一般，有著深沉的漆黑。很多地方都已經脫落，露出了顏色各異的內部，而這正是吳雲判斷的依據。

    這與地球的技術相差太大，沒有電線、沒有電路板或電容，只有少數的地方才有一些類似平板的東西，和集成電路很像，但區別大的連吳雲這個外行也能看出。

    即便這不是外星飛碟，吳雲相信，此刻他眼前的這個大傢伙也是超越了地球科技的產物，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下意識的，被強烈的視覺衝擊打倒的吳雲將門向後使勁的拉去，彷彿這樣就能看到全部的景象，就能瞭解全部的秘密。對於一個畢生致力於鑽研未知的人而言，眼前絕對的陌生令他既感興奮，又感氣憤，還有一些揮之不去的恐懼。

    吳雲本沒有奢望自己能夠打開那扇門，誰知道這門的開啟方式是否與我們的一樣，但在有些瘋狂的吳雲的拉扯下，這扇門都被拉掉了下來。

    這個變化讓吳雲從激動中清醒了過來，乍看上去的牢固穩妥突然間變的不堪一擊，這個巨大反差讓吳雲在如此詭異的環境中有了想笑的衝動。

    「難道外星人也有豆腐渣工程？」吳雲好笑的想著，順便緩解自己的緊張。

    打開的門讓吳雲躊躇不定，本來他已經折返回城了，但現在，更大的誘惑擺在了眼前。

    當吳雲在進或不進中猶豫不決時，出租汽車公司也有自己的麻煩。

    吳雲的汽車拋錨在離公路數公里遠的雪地，拖車根本無法進入，本想靠越野車將車拖出，卻不料自己反而被困期間，現在，作為援救隊員的兩人，用一切惡毒的言語罵著吳雲，順便等待其他人的救援。

    也許是因為身處地底的原因，兩人的詛咒顯然沒有發生效力，吳雲一個噴嚏沒打的走在飛船內部。

    這個決定幾乎是必然的，恐怕極少會有誰連門都沒進就落荒而逃吧，更何況是以科研人員自居的吳雲。

    行走在飛船內部，彷彿是走在未來世界，雖然手電的燈光顯的昏暗，但在四周銀色的牆壁的反射下，這個飛船內的通道頓時明亮了起來。

    十多米長的走廊轉瞬即到，盡頭是一個發著微光的屏幕，隨著吳雲走到跟前，突然顯示出了諸多的內容。

    一個足有30寸大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顯示著吳雲難以理解的文字，並每隔幾分鐘變換一次。吳雲在與一個屏幕發呆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一副星圖。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的星圖，但已經乾瞪了這麼久的吳雲還是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屏幕。剎那間，星圖有了變化。

    一個個小的星圖出現在了吳雲眼前，它們中再次出現了令吳雲熟悉的身影。

    就像吳雲在天文學中最熟悉的內容一樣，在他看來，這些互相環繞的星系有很多與太陽系類似，極其相像，而上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是吳雲在博物館中欣賞人類古代文明時看到的。當時的導遊解釋，那是古代人計算曆法所用的星圖。

    在點了最熟悉的星圖之後，門在毫無警世之下，無聲的打開了。

    遲疑的走進了門內，眼前是一個幾十平米的大廳，最顯眼的依然是一塊屏幕，佔據了整個一面牆壁。吳雲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向屏幕方向挪去。

    大廳內空無一物，但依然有走廊中優秀的反光牆壁，在吳雲挪到屏幕前幾米處，屏幕瞬間打開。這一次，吳雲心中的詭異的感覺更深了。

    看到眼前熟的不能再熟的東西，吳雲自己也不知道應當作何感想。屏幕上用英文赫然顯示著的，正是吳雲的導師，安德魯-懷爾斯賴以成名的數學難題——費瑪大定理，那裡明確的要求證明。

    現在，吳雲心中五味具雜，屏幕上閃爍的問題更是加重了吳雲的疑惑。如果這是一艘外星飛船，它是如何學會地球語言的？如果不是，為什麼在開始不顯示？這就好像是一個解密遊戲一般。

    帶著心中濃濃的疑惑，吳雲開始在一個小屏幕上輸入證明。一邊輸入，吳雲更生感慨。只是隨手的寫劃，大屏幕上就清晰的顯示了出來，即便是圖表也不例外。而當吳雲用抹的方式時，它又彷彿有智能一般消去了那些內容。這是多麼準確的辨識技術啊！

    雖然吳雲分心審視著四周，但手上的速度卻不見變慢。作為自己導師的得意之作，吳雲早在幾年前就瞭然於胸，但即便是照抄導師的證明，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就在這樣不斷的輸入之下，經過兩次休息之後，吳雲終於疲憊的完成了全部的證明。

    按照懷爾斯的證明，全部的解有一百多頁厚，吳雲接連記錄了2天，才堪堪完成。疲勞讓吳雲差點累的睡了過去。

    門再次緩緩的開啟了。

    一個略現生澀的嗓音響了起來：「你好！」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你們的文明就進步到了二十級，真是神速啊！」隨著聲音的響起，一隻好像松鼠一樣的動物竄了出來，蹲在門口用眼睛看著吳雲。

    吳雲也曾想過這裡的主人可能還在，但卻想不到是這樣可愛的傢伙，他不由對著他問道：「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門後響起了嗤嗤的笑聲，一個人站了出來說道：「坑道鼠的智力還不足以讓它說話，雖然它們的確很聰明」

    這個人有著過於白皙的皮膚和相對於他本身顯得粗糙的手，除了紅色的眼珠顯得怪異之外，他就只是一個高大的普通人了。他發出嗤嗤的笑聲，好像從嗓子裡憋了出來一樣，仔細的觀察著吳雲。

    吳雲同樣也在觀察他。

    從來沒有聽說過地球上有這樣的種族，聯想到這這艘神秘的飛船，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但吳雲仍然一臉呆滯的用英語問道：「你是什麼？從哪來？」被眼前的「人」嚇住的吳雲失去了對語言的修飾，而很沒有禮貌的詢問他是什麼。

    雖然對英語掌握的還不夠好，這個「人」依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不以為杵的繼續著他難聽的笑聲，細聲的說道：「你可以叫我羅蘭，我來自洛特星系，離這裡1300光年遠，是一顆十五級星。我是一名冒險者，是這艘船的船員，飛船在離這裡3光分的地方失去了動力，所以墜落在了這裡。」

    吳雲注意到了羅蘭所說的一些名詞，但現在弄清這個有很大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外星人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拋去對那些名詞的疑問，繼續追問到：「你來這裡幹什麼？準備要幹什麼？還有，你為什麼要出來見我。」

    羅蘭很認真的聽著，因為吳雲太過激動而語速加快，讓剛剛學習了些英語的他聽的有些吃力，在確定自己明白了以後，他才很快的回答道：「別擔心，我來這裡完全是迫不得已，是迫降，你理解這個詞對吧。」看到吳雲的戒心依然沒有消除，他只好繼續說道：「我對你們和你們的星球完全沒有興趣，我想要回家，因此需要幫助，看到你可以證明這個方程，」他指了指牆上的費瑪大定理，「我想你也許可以幫上我的忙，所以我出來見你，希望這樣可以表示自己希望和平的態度。」

    說著他將自己的左手伸了過來。吳雲沒有弄懂他的意思，被突然伸出的手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直到看清他友好的表情，才鬆了一口氣。當然這種表情的含義是以吳雲的觀點而言。

    羅蘭稍稍有一些驚訝，旋即反映了過來，說道：「在身體結構上，我們的區別並不大，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們很相像。在表示友好方面，雖然我們用耳朵，但我想用握手的方式你可能更適應一些。我們的確需要你的幫助。」

    「我們？這艘船上還有人？」

    「哦，當然。」羅蘭用他嘶啞的喉嚨說道：「船長還活著，但是已經失去了意識，他躺在維生倉裡。我的身體狀態也不太好，我受到了一些放射線影響，但還挺的住。」

    「現在，我都說了這麼多了，幹什麼不嘗試著相信我呢？你是我所見過的少有的孱弱種族，如果我對你有其他的企圖的話，那只是很簡單的事情。」說著，羅蘭舉了舉手中的長棒，那是一根金屬製品，上面雕刻有漂亮的花紋，看上去像是一種植物，吳雲開始以為那只是幫助這個外星人行走的工具，但根據羅蘭的話來看，這個美麗的傢伙還可能是一個凶器。

    形式比人強，吳雲除了在靴子上有一隻匕首之外，根本沒有攜帶自衛的武器。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本著客隨主便的精神，吳雲隨羅蘭進到了飛船內部。

    走在羅蘭身後的吳雲真實的感到這艘飛船的精密與優美，船壁光潔，但在其上吳雲卻看不到任何的影子，地板也使用類似的在材質加工，而現在的地球要實現這種工藝是很困難的。在到達了飛船駕駛中心時，那閃爍著的各類儀器更是將吳雲徹底折服了。

    看到了這一切，吳雲開始相信這是一個外星飛船的事實，終於謹慎的問道：「船上沒有其他的船員了嗎？你怎麼學會英文的。」

    問題一問出，吳雲就罵起了自己，對方其他船員顯然遭遇了不幸，而自己思前想後卻問出這樣一個笨問題，也真是愚蠢。不過對於第二個問題，吳雲也是疑惑了很久。

    羅蘭顯然有些傷感，緩緩的說道：「英語是我來到這裡之後學習的，從你們的電腦上，我還學習了其他的一些語言，例如你的種族語言中文，但因為那有些困難，所以我只能用英語和你交流。我的同伴大多死在了宇宙射線之下，還有部分人坐著逃生倉走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很不好，我需要你幫我購買一些藥，以及一些維生的用品以維持船長的生命。」

    「從電腦上學習？這裡連線路都沒有……」吳雲突然大喊到：「天哪！資料是你偷竊的？」

    「資料？哦……是的，在美國的是嗎？你們是這麼稱呼它的？這是為了保障我們的安全，他們有可能從飛船碎片上研究出我們的行蹤，所以我只好抹去了他們的資料。你知道這個事情?看來你在地球的地位不低啊。」

    「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地位。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被牽扯其中。」說到這裡，吳雲憤怒起來。「因為你的「抹去」，我丟掉了工作，在FBI住了幾個月，還被迫離開，我怎麼又會遇到你？」

    羅蘭顯得很無辜，只能看著吳雲不說話。

    看到羅蘭的表情，吳雲嚥了嚥唾沫，忍了下來，誰知道罵急了眼前的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再加上也知道這不是羅蘭的錯，只好緩和氣氛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量幫你的忙，但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怎麼樣？」

    說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到這裡已經有十個月了吧？你沒有遇到其他的人？你可以從超級計算機上偷到資料為什麼不通過網絡尋求幫助？」

    羅蘭聽著吳雲連珠炮般的問題，無奈的回答：「我無法告訴你所有的疑問。首先我只是個普通船員，有很多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其次礙於法規，我也不能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至於說使用網絡，這也正是我所要求的幫助之一，為了隱藏我們的行蹤，以免被這個星球上太多的人知道，我已經用去了幾乎所有的儲備能源，在網絡上尋求幫助需要太多的能量，所以在沒有人來以前，我只能守在這裡。順便說一下，我可以適應這裡的空氣，雖然的確很糟糕，但我的傷已經很嚴重了，所以無法離開這裡。」

    看到吳雲欲言又止，羅蘭笑了笑說道：「我先說一些我能說的吧，如果還有問題，你可以再問，但我不保證回答。作為報償，你需要給我提供我所需的能源和藥品，如何？」

在美國呆久了，聽多了人們談論生意經、投資經，耳濡目染之下，吳雲也學到了些皮毛，老祖宗也早有明訓：「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在這個不知道比地球科技領先了多少年的羅蘭身上，不討價還價一番，也太對不起自己，更何況數學家的本質中含有的細節主義也要求吳雲不能如此草率的答應他。

    吳雲只思考了一會，就提出了意見：「這不公平！你要求我提供你所需的一切，卻只告訴我你想告訴我的東西，先不論在這裡要找到達到你要求的東西有多困難，僅僅是你的態度就很讓我懷疑，你是否想和我作交易，還是你只想欺騙一下看起來『孱弱』甚至弱智的地球人呢？」

    聽到吳雲的反駁，羅蘭反而有一些高興，討價還價就意味著有交易的可能，而看到吳雲從最初的驚訝中恢復過來，並且積極的為自己爭取權利，這在他看來是合作的象徵，想到這裡，羅蘭認真的說道：

    「我的條件遠比你想像的要好的多，我們有自己的法律，對在不同等星球的所作所為有明確的要求，我不能給予你你想要的一切，事實上，那些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更接近你們所知的東西更有用，不是這樣嗎？」

    羅蘭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著自己的條件：「我並不指望你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你的承諾，但你卻可以先得到我的答案，就這一點而言，你不是更佔便宜嗎？而且，現在我就可以預付很多東西給你。」

    「比如說？」吳雲雖然承認羅蘭的話很有道理，但這是一次談判，沒必要在不清楚互相的底牌的情況下倉促決定，而且吳雲也的確不想無謂的擔負太大的包袱。現在羅蘭的樣子的確是焦急了一些，所以他想讓羅蘭先開牌。

    其實，吳雲和羅蘭都不是談判的專家，甚至可以說是外行，但在這種會極大的改變自身命運的對話中，誰都不敢輕率的決定。

    在這艘飛船上，羅蘭掌握著事實上的優勢，他只要判斷吳雲是否是自己需要的人就足夠了，並不但心先期的付出，只要吳雲不走出飛船的範圍就可以完全的掌握他，所以在不完全的瞭解吳雲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的讓吳雲回去。

    但同時，羅蘭也有諸多的問題。在飛船內他掌控著吳雲，但他要吳雲幫助，就必須放吳雲走出飛船，但他也不知道吳雲是否會包藏禍心，一個吳雲當然不會威脅到他，但哪怕再孱弱的地球人，在有足夠的數量下也是極其可怕的。而如果不放走吳雲，他所作的一切也就沒有了意義，並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遇到其他的人，僅看自己煞費苦心的想出了種種辦法，也直到十個月後才有吳雲這樣一個人來，就知道這樣的機會是如何的難得。可最令羅蘭苦惱的是他無法也不敢作出大的動作用以吸引他人，所以羅蘭對吳雲抱有極大的期待。

    吳雲的煩惱要少很多，相比於羅蘭的經歷，吳雲的閱歷近乎於零。他不太擔心做白工，羅蘭所說的任何東西對他而言都是新鮮的，他對自身的安危也沒有太大的擔心，在看到羅蘭友好的表示下，他更是認為求助於自己的好外星人不會不利於自己。他更擔心的是羅蘭只是胡弄自己，不給自己甚至給自己錯誤的信息。另外，他也對一些電影情節深感憂慮，擔心羅蘭起壞心。

    最後，也就是吳雲討價還價的真是目的是，他想得到更多的數學和密碼學知識，卻無法判斷這些東西是否是羅蘭所說的可以說的範疇以內，而他又不想太快暴露自己的真實願望，這些矛盾的想法把不善此道的吳雲折磨了個夠戧。

    在兩人的互不信任之下，對話進行的很不順利。

    在這種情況下，羅蘭決定先開口穩住吳雲，給他些甜頭，只要好處足夠他隱瞞自己到來的事實，不將自己出賣出去，那麼羅蘭相信，要搜集自己需要的物資就只是時間問題。

    羅蘭想道吳雲知道他侵入美國計算機的事情，並說自己是因為參與期間，那麼想來吳雲對技術應當是比較感興趣的。另外考慮到吳雲可能有的其他需求，羅蘭拋出了自己的誘餌：「比如任何不超過二十級的科技資料，現在就可以給你。同樣，你可以帶走船上任何不超過你們科技的物品，包括裝備，材料以及任何你認為值錢的資源，順便說一下，我的船上有不少的礦石，包括很多在你們這也很值錢的寶石和金屬。」

    看到吳雲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羅蘭又用嚴肅的口吻說道：「我可以給你大量的資源，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但每次只能隨身攜帶，科學資料你只能在這裡看，學到多少是多少，不可以帶走。」

    羅蘭的這一轉折讓吳雲失望不已，看來對於技術的保密地球人和外星人都是一樣，不過雖然不是最理想的情況，也足矣讓吳雲滿意了，更何況他本身的意願就是學習這些技術。

    在得到吳雲肯定的答覆，羅蘭鬆了一口氣。如果吳雲真的貪得無厭的話，說不得也得放棄他，這樣也將大大拖延回家得時間，甚至可能無法回去。而現在，只要吳雲不是過於貪婪的要求，羅蘭都可以妥協，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看到這個地球人的表現，羅蘭放下了大半的心。在各個星系中奔波許久，羅蘭深知，在這個遠比自己落後的星球，對自己危害最大的不是貪婪而是野心，野心是對所有一切事物最大程度的貪婪。

    初步達成合作的意向，兩個人都顯得有些開心，羅蘭也開始完成自己許諾，告訴吳雲自己能夠告訴他的資料。他帶著合作愉快的笑容說道：「現在你想知道些什麼？有關我們的社會？還是人種？歷史？地理？科技或別的什麼？」

吳雲很想知道可以在宇宙中自由遨遊的發達文明的數學知識達到了什麼高度，但要學習這些知識，所要花費的時間太過長久，在沒有對這個外星文明最基本的認識之前，他還不能專心的花費大量時間去學習。因此吳雲在滿足好奇心的前提下問道：「從你們的人種開始吧，我們……呃……，怎麼會長的如此相像。」

    羅蘭呼了一口氣，說到：「因為在大的範圍上來說，我們是相同的種族，尤其是我們洛特人和你們，關係更是密切。」

    看到吳雲露出疑惑的表情，羅蘭說道：「我們在相貌上沒有大的區別，內臟的構造也都類似，都用聲帶發音，用語言交流，我在瞭解你們的文化時下載了你們的一些醫學資料，可以很肯定的說，我們來自同一個祖先。」

    「那我們的關係是什麼？我們又怎麼會在地球？從你們的行星上分化出來？」吳雲不禁問道。

    羅蘭終於知道以前同伴告訴自己的所謂的落後種族的強烈的好奇心是怎麼一回事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沉穩的地球人竟然一口氣問出這麼多東西，他真的很像知道更強烈的好奇將會如何表現出來。

    雖然感到很有趣，對合作充滿了希望的羅蘭依然認真的回答起吳雲的問題來：「你可以把我們理解為兩個亞種，我們洛特人有記載的歷史比你們大約長3000到5000年，在我們達到二十級星時，是4200年以前。但對於物種起源，我們也依然在研究當中，只是知道在整個宇宙中，所有的智慧生物都起源於數十種不同的物種。僅此而已。」

    吳雲感到很驚訝，他以為的高度發達的外星文明竟然只比地球早了4000年，而他們竟然來到了1300光年以外的地球，這種飛速的發展讓吳雲有些眩暈，他想問的事情實在太多，就像兩人開始時他所想的那樣，羅蘭所說的所有事物對他都是新鮮的，甚至新鮮到無法理解，就像剛開始在懷爾斯導師手下學習一樣，一切都是未知的，解決一個問題，將涉及到更多未知的問題，而知道了越多的知識，未知也就越多。

    對於這種疑惑，吳雲早有解決之道，那就是從頭學起，不去聽對於自己而言太過艱深的問題。這在自己對於外星人的問題上也是通用的，於是他向羅蘭說道：「我對你們的瞭解實在太少，也許你能夠從頭講起，這樣也許更容易理解。」

    這實際是羅蘭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在並不熟悉吳雲之前，他不願意讓他瞭解太多，保持神秘感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在這個只能依靠自己的星球，羅蘭的自我防範意識空前的高漲，但為了取信吳雲，甜頭卻必不可少。在一番比較考慮之後，羅蘭決定告訴吳雲一些相對普通的東西，也就是所有參與宇宙活動的星球都知道的內容。

    在這種顧慮之下，羅蘭沒有使用飛船上早已準備好的對自我文明的解釋，而是用陳述的方式說道：「那麼我就從宇宙的體制說起吧，順便解釋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你所有的東西。」

    吳雲並不知道羅蘭心中的打算，在確認了羅蘭的友好之後，他的心裡除了好奇就是對知識的渴望，他不由的問道：「就是你所說的二十級、十五級？」

    「是的。」羅蘭回答到：「這是星際貿易規定的分級制度，高於三級之上的就有著極為嚴格的貿易許可制度，除了原材料的管制稍鬆，幾乎一切高級星向低級星的出口都是禁止的，尤其是技術。互相之間的貿易主要是在不超過三級以內的行星間，另外，還有些特別保護的行星，具體的內容很詳細。你只要知道任何星系之間都有著不同的要求，這種要求主要依據級別，還要結合其他很多內容，譬如人種，地理位置，自身科技等等。」

    看到吳雲並未答話，羅蘭繼續解釋到：「現在，整個宇宙大致分為四部分，在文明未達到一級之前，要去另外的部分是很困難的，這種劃分是因為自然的原因，每部分之間有數千光年的距離物質稀少，對於科技落後的星系而言沒有足夠的物質作為動力。而地球所在的銀河系，也就是洛星系處於其中一個部分的邊緣地帶。我們的飛船就是因為在地球附近得不到足夠的物質而失去動力的。」說到這裡，羅蘭略微有些傷感。

    「這個我們自己叫做第一星域的部分是一個半徑約300億光年，厚度約80億光年的平坦狀空間，有很多未開發的地域，而我們洛特人也尚未走出洛星系，對於其他的非洛系的文明瞭解不深。但是對於所有可以參與星際旅行的星球來說，有一些規則是相同的。

    這些規則都是由所有星系的聯盟討論作出的決定，沒有能力參加，卻有資格投票的星球，可以由附近的高級星代投，當然這是需要互相同意的。」

    聽到這裡，吳雲感到腦子一陣混亂，看來羅蘭並不是講課的料，在一陣頭昏腦脹之後，吳雲只好要求羅蘭簡單化。長話短說。

    羅蘭暗呼：「正和我意。」從善如流的說道：「簡單的說呢，在約定俗成和法律規定之下，星際中也有自己的規定和要求，就向你們的聯合國一樣，是一個鬆散的聯盟。這個聯盟根據每個星球的狀態，主要以文明程度將個星球或星系化為二十等，十八級以上可以參加星際間的交流和討論，被認可在星際中自由貿易，但這不絕對。地球的狀態是第二十級，剛剛開始擁有文明。」

    「但為什麼要阻礙不同等級間的交流呢？星際間也有歧視？」吳雲插話道。

    「當然不是因為歧視，這是一種保護。因為每個星球在理論上都會發展出具有自己星球特色的文明，為了不讓這些文明丟失，才使用分級的方式。這主要是因為不同等級間的文明層次相差太大了。」

    吳雲感到羅蘭所說真是複雜非常，而羅蘭故意枯燥的說法更是加劇了他的不耐，他再次催促到：「簡單一點啊！」

    羅蘭心中暗笑，說道：「我不能長時間的和你聊天，這對我的傷勢不好，你也離開了很久了，為了不使我們雙方的處境變壞，在我滿足了你的好奇之後，就馬上開始實際的約定好嗎？」

    吳雲也對這種枯燥的對話失去了興趣，再加上這裡畢竟存在著危險，他對羅蘭的意見也是大大的支持，巴不得馬上離開，自然是毫無異議。

    完全胡弄過了吳雲的羅蘭，終於開始認真的解釋了起來：「對於你們而言，半徑1。2萬光年的銀河系都大的難以想像，所以，我主要對你介紹洛星系的情況。

    這裡最早的智慧星球是洛星，比我們早大約三十萬年的歷史，那是星際間交流還沒有到達這裡，所以包括我們星球的很多行星都收到了他們的影響，洛特星在很久以前就是他們的殖民星，但我們洛特星人都是原住民。

    洛星是整個星系最發達的行星，是3級星，因為以前的歷史原因，我們洛特星屬於洛星的勢力範圍，我就是在洛星工作的船員，是一名冒險者。」

「冒險者？」聽到這個詞彙，吳雲的興趣又被勾了起來，再次追問起羅蘭。

    看到吳雲突然爆發起來的熱情，羅蘭苦笑道：「這只是用你們的語言描述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尋找未開發的處女地，然後發現它的價值，再報告給行會以取得佣金，這是個危險的行當。」

    「可你說你的目的地不是地球？」

    「當然，地球附近都是物質稀疏地區，這裡不適合開發，我之所以在這，只是因為要趕時間抄近路造成的，我們的飛船剛剛從附近的採礦星回來。」羅蘭迅速回答了吳雲的質問。

    看到吳雲還滿意他的解釋，羅蘭繼續說道：「因為在地球的墜落，飛船被撕開了個大口子，當時除了在動力室的我和船長，所有人都被飛船外的強輻射所殺死，我們現在依靠藥物維生。」

    「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樣，我們對地球的理解很少。為了避免遭到你們的攻擊，船長用備用能源隱藏了飛船，並將它開到墜落點的另一半球來，隨即陷入了休眠。而我，則在飛船儲存了足夠的能源之後，抹去了你們對飛船碎片的研究記錄，之後就一直在等帶待救援。」

    總算弄清了外星人到來的來龍去脈，吳雲開始詢問自己遭遇到的情況：「那個磁場是怎麼回事？」

    「吸收太陽能以補充飛船能量。」羅蘭簡單的解釋道，他不想吳雲知道現在飛船唯一的獲取能源方法。

    但吳雲卻不願意放棄，他追問道：「為什麼就存在那麼短時間？既然你能補充能源為什麼還要要求我的幫助？」

    羅蘭只好繼續回到道：「每天早晚開始吸收，會有一段時間磁場變化異常，你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發現的吧？飛船自身帶有隱蔽的功能，除非是近距離的觀察，否則你們是無法找到飛船的位置的。磁場變化幾乎是唯一的破綻，這也是船長刻意留出來的。」

    理所當然的，吳雲對羅蘭所說的「刻意」可以產生了疑問，羅蘭只能滿足他的好奇：「發現這種程度的隱蔽要求對方具有專業的知識，我們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幫助，只能這樣間接進行。我們對能夠幫助我們的人有自己的要求，包括專業和智力上的。」

    吳雲心中暗罵：「找人幫忙還這麼多事，有幾個人沒事跑這裡來，還要會專業的」但表面上只能不露聲色，連連點頭。

    為了徹底滿足吳雲，羅蘭主動的解說著：「為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獲救，飛船的逃生門上有你見到的系統。第一道門是被動防禦系統，只有智力達到文字或接近文字水平才能開啟，否則就認為對方是沒有能力援救我們的低智力生物。而第二道門上要求寫出的問題，是由我們自己設定的，也就是我認為的能夠幫助我們的人的能力要求。其實，只要能回答差不多就可以的得到承認。」

    羅蘭的說法讓吳雲聽的不是滋味，半天想幫助你們還得過五關斬六將啊，那要找你們幫忙豈不是得把命搭上？

    羅蘭並不知道吳雲的想法，自然的說道：「因為擔心某些達到了第一道門的要求，卻有二心的人的騷擾，才設置了第二道門，它是主動性的。」

    吳雲忍不住問道：「難道我答不出來還殺了我不成？」

    羅蘭認為，給了蘿蔔還得有大棒，於是決定告訴實話實說，徹底斷絕吳雲可能的背叛。他回答道：「這是有可能的。」

    看到吳雲如願露出驚愕的神色，羅蘭續道：「雖然並不一定，但如果對方對我們有威脅，不排除使用武力的情況。因為飛船外的武器容易在這種迫降中損壞，所以將這種防禦系統安在室內更保險。」

    深感劫後餘生的吳雲心裡暗罵不斷，卻絕不感宣之於口，只能結束這糟糕的對話，問道：「我怎麼幫你們？」

    羅蘭誇張的拍拍腦袋，說道：「你終於想起來了，呵呵，這令人高興啊！讓我們快一點吧，天都要黑了。」

    「我需要能源和藥品，能量不用著急，現在藥品是主要問題，我會給你一張清單，以及一些簡單的合成方法，船上的維生設備沒有損壞多少，只要你給我們提供一些最基本的元素和簡單化合物就可以了。」

    「這很簡單」吳雲以為他們需要什麼複雜的藥物，聽到羅蘭的要求感到一陣輕鬆，旋即又問道：「那你們如何離開？飛船還會自己修復不成？」

    「當然不能，不過過段時間會有交易會在附近的行星召開，我只要發出援助信號就會有人來了，只是這樣不間斷的遠距離信號需要耗費大量的能量而已。」

    「這就是你要能源的目的吧，怪不得你有太陽能還要我幫忙，希望它和藥物一樣簡單。」

    聽到吳雲樂意幫忙，羅蘭笑著說道：「藥物也需要複雜的，只是並不迫切而已，維生設備只能合成簡單的救急藥品，那也需要你忙碌許久了，一點一點的來吧。」

    吳雲也笑了起來：「只要你不急就好，不過你要急著走啊，那個會議什麼時候開？」

    「也是很快的，不過那是對我而言，大約還有30年吧。」羅蘭說道。

    吳雲再次張大了嘴，說道：「『短短』的30年？你在開玩笑吧？你現在多少歲了？」

    羅蘭早知吳雲的驚訝，不以為意的說道：「我現在380歲，還有四五百年的壽命，這是文明發達的自然進化。」

    吳雲被這強烈的衝擊打蒙了，雖然他知道外星的發達文明一定有超過自己文明的優秀之處，但除了這艘損壞的破爛飛船，他所知的一切都是羅蘭告訴他的，有種在夢中的不真實的感覺。這也是他發現飛船以後的總的感受。

    而現在，羅蘭的壽命讓他感到深深的觸動。至少800年的壽命，這種誘惑是人都無法拒絕，這種觸動對於經常鑽在數學王國中，轉眼就是幾個月的吳雲來說，更是驚人的強大。吳雲每每遺憾愛因斯坦、牛頓的壽命太短。擔心自己會在沒有得到足夠的成果後離世而去，看到已經解決了這一問題的洛特星人。吳雲真正的感到了羨慕。

人類對於生命的渴望由來已久，從圖騰崇拜到宗教的興起，人類一次又一次的為自己或同類許下美好的願望——無病無災、長命百歲。這種期望也總是隨著閱歷的增加而增加。

    幼小的孩童總是覺得壽命悠長至永無止境，在他們的眼中，世界是如此的奇妙，每一秒都有新鮮的體驗，一年彷彿漫長的沒有盡頭。而這種感覺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淡，經歷越是豐富，新鮮也就越來越少，日子也就越來越快，甚至會在不經意間忘記自己的年齡，因為根本沒有什麼明顯的事件會讓他對時間有明顯的分界，所有的事情都是重複而了無生趣的。

    這種感覺會在人步入老年之後變得明顯起來。吳雲清楚的記得父母總是感歎時間過得好快，在少年時，吳雲總是無法理解，那是的他感到每一天都是歷歷在目，但隨著自己的成長，吳雲也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了時間的無情。不經意間在美國就呆了8年，不經意間已經回國超過半年了，而在實驗室中的那些日子更是缺少明確的時間的感覺，彷彿一晃，幾個月就過去了。

    有這種感受的不只是吳雲一人，但凡可能，人們從不放棄使用各種手段延長生命。秦始皇萬里求仙丹而不果讓道家仙術大失光彩，即便這樣，終明一朝，依然有仙師無數，自明太祖朱元璋賜第42代正一天師張正常"真人"始，至第52代張應京，除第50代張國祥，代代天師都被封為大真人。隋唐時期，道教更是興盛，宋真宗曾召見第24代正一天師張正隨，賜其"先生"的稱號，自此，直至南宋末第35代天師張可大，幾乎代代正一天師都得到賜號。

    雖然這些冊封總是帶著政治的色彩，但作為受天命而為天子的皇帝而言，死亡是如此的可怕。小民百姓可以寄希望於來世，皇帝可不想回天上去當兒子，這也正是自有人類以來，所有有能力者都無法擺脫的宿命，將留名青史作為人生最高目標正是因為因為他對來生的無法預知的恐懼，希望以這種方式繼續生命。

    作為將科學作為畢生追求的吳雲，他清楚的記得愛因斯坦的那句話：「當我死亡之後，會有足夠的時間去休息。」為了延長有限的生命，愛因斯坦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希望用增加時間效率的方式來增加生命，一直以來，吳雲也是在愛因斯坦的鼓勵下，努力的研究，即便是在做「同傳」最忙碌的日子裡，也不忘看看數學期刊，而現在，一個可能超越愛因斯坦的機會擺在了他的眼前。

    如果讓我有800年的生命。吳雲無法想像那長達8個世紀的時間能夠完成多少研究，但很確定的是，假如可以有700年的積累，再加上100年的思考，再次撰寫一部相對論並非笑話。「也許我可以做的更好。」吳雲心中暗暗想到。

    吳雲相信羅蘭絕不會告訴他這個長壽的方法，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基因和醫療條件的改善。就像人類自己的進步一樣，隨著鑽木取火的發現，熟食讓人類的生命週期越來越長，氏族公社、奴隸社會、封建社會一直到現代，每一次革命性的進步都會讓人類的生命變的悠長，而羅蘭的生命，應當也是類似的變革的副產品吧。

    但吳雲知道，以地球所謂的二十級，是無法讓它參與到這種變革當中，但如果能夠達到18級的目標，那麼自己可以多做多少事情？父母可以多享受多久的時光？在這一刻，吳雲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沒有什麼時候，他是如此的渴望一件東西。

    對著羅蘭，吳雲只能強裝鎮定，隨口的表示驚訝：「想不到你們竟然有這麼長的生命。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羅蘭也自知長壽對於吳雲的誘惑，其實，如果可以，他倒是願意給吳雲長久的生命，但此時他只能回答到：「這是有很多方面的因素的，雖然4000年不足以改善基因，但卻讓我們有了更好的醫療條件，其次，星際中有一些星球的特產可以讓生命增加，配成藥物之後向所有的星球販賣，因為級別的關係，我們只能買到十五級的藥物。」

    這種說法大大超出吳雲的預計，他不由的問道：「我們能夠買嗎？」

    「我想不行，在沒有到達十八級以前你們不能參與貿易。」這與吳雲先前的想法一樣，他只是「哦」了一聲表示遺憾，但隨即羅蘭的話又引起了吳雲的興趣：「就算你們能夠參加，恐怕也只有少數人可以用到。」

    看到吳雲的眼神，羅蘭解釋道：「這種藥劑對於我們而言只是略顯昂貴，但對於你們卻是天文數字，大約需要5萬到6萬的洛幣，那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吳雲奇怪的問道：「那是怎麼換算的？」

    「現在沒法換算，像地球這種弱勢星球的貨幣是不會被大多數的人承認的，所以也無法流通，在你們進入高級星行列以前，只能和我們一樣，通過在高級星工作或以物易物的方式換取需要的物品。而剛剛進入貿易體系的星球總是被剝削的對象。譬如黃金等礦物，我們在開始進入星際貿易時，是用一噸黃金換取一瓶藥劑。」

    這個數字讓吳雲乍舌不已，在與羅蘭隨後的對話中，吳雲知道了很多物品在開始時的售價，無一例外是用大量的以噸計算的礦物來換取，價格雖有差異，但大多在千萬美金的價格以上。

    對羅蘭的細心解說，吳雲深感好奇，在羅蘭的一次間斷中問道：「為什麼你這次說的這麼詳細？不想剛開始那樣含糊其詞？」

    這個問題讓羅蘭尷尬不已，總不能說開始不想你知道太多，現在說的與我自身相關吧，只好半真半假的說道：「我要你購買的東西你看了沒有？那些東西數量很大，價錢也不便宜，所以需要大量的資金。我們的貨艙裡還有很多礦石，尤其是各種寶石，不但很多，而且質量很好，非常純淨。我希望你變賣了他們來購買各種物資，另外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這裡的各種物資的行情，這樣也好在我下次來時方便購買。」

    「你還會再來？」

    「當然，現在我已經有了地球的詳細情報，雖然這裡物資很少，但如果只有我一個做的話，利潤一樣大的驚人，也不用跑到青金星那麼遠了。」羅蘭回答道。

    此時吳雲的心境與開始遇到羅蘭時大不相同，那時是一味的擔心，而現在，對於能夠提高自己星球等級的貿易，吳雲是歡迎也來不及，哪會反對，反倒是羅蘭擔心吳雲不肯幫忙，還在冥思苦想能夠找些什麼誘惑吳雲。

    不等羅蘭開口，吳雲說道：「那麼現在我就去幫你買東西，你大概多少天要？」

    羅蘭見吳雲沒有拒絕自己再來地球的要求，很高興的說道：「2個月以內就行，不過最好快些。現在我領你去貨艙，你自己看看有什麼之前的東西。」

    吳雲奇怪的問道：「你不是有我們的資料嗎？我也不懂這些啊。」

    羅蘭笑了起來：「看來你真是沒做過生意啊。不能是什麼貴賣什麼啊，還要看你能不能賣出去，還要不惹人懷疑，如果你一次帶出去大批的寶石，那還不被人跟蹤到這裡來啊。」

    「那就看看吧。」聽到羅蘭說的有理，吳雲不好意思的捏捏鼻子，不再說話。

飛船總長只有200米不到，而貨艙也就在吳雲進來時的部位，只是被一扇巨大的金屬門密封了起來。吳雲跟在羅蘭身後走走停停，順便問著羅蘭一些小問題，兩人在緊張的對話之後也輕鬆了下來，說說笑笑的就到達了目的地。

    沒有耀眼的光芒，沒有五顏六色的絢麗，吳雲帶著比看到滿倉的黃金還要驚訝的眼神，尾隨著羅蘭進入了貨艙。吳雲看著那一塊塊超大的石頭，怎麼也看不出它們有何奇異之處，只是一個勁的發呆。

    羅蘭很喜歡看吳雲錯愕的表情，在船上寂寞的呆了近一年之後，他是出奇的渴望交流，但是自我保護又不允許他告訴吳雲太多的信息，這樣，欣賞吳雲的各種表情就成了他最好的消遣。在看到吳雲逐漸回復過來之後，羅蘭才開口說道：「這些都是原石，裡面就是各種寶石。地球上也是這樣。這艘船上有22個船艙，基本上都是這些東西了。」

    「那我就賣這些東西？」

    「當然不是。我會用飛船上的切割機開幾塊給你。那很費能量，所以下次你也要帶些能源過來。」

    「你們用什麼能源？石油還是媒？」想像著噴著黑煙的飛船，吳雲有些好笑。

    羅蘭也開玩笑道：「隨便了，不過如果有重氫就更好了。」

    吳雲對化學並不熟悉，試探的問道：「就是氕氘氚嗎？」

    羅蘭無所謂的說道：「主要是氚，其他有了最好，搞不到就算了，這些東西現在的地球恐怕還是被控制的，不過我要的量也不大，有幾噸就行了。」

    聽到羅蘭輕描淡寫的「幾噸」，吳雲有點跌倒的感覺，被控制的都要幾噸，還量不大，這要大量的該是多少？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大事，隨便編個項目自己掏錢買東西，誰都不會懷疑，只是運輸問題很頭疼，想到這裡，吳雲也就問了出來：「我怎麼送給你啊？幾噸的氚，要專業的運輸工具啊。」

    羅蘭早知道吳雲要提出這個問題，卻沒想到他這麼遲鈍，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卻差點忘了，沒好氣的說道：「我又沒說讓你全運過來。」

    「一次一次的拿我也受不了，我租的車還在泥裡陷著呢，這破路這麼爛，一次一百公斤我也搬不動，那我得拿幾百次啊？」吳雲立馬打斷羅蘭的話。

    「我還沒說完呢。我把能量轉換裝置拿給你，你充滿了再給我，這樣總行吧？」羅蘭無奈的接口道。

    吳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不早說，不過還有藥品啊，就算我在外面做也要好多吧？」

    羅蘭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倒忘了這點，我沒有出去過，不知道外面交通怎麼樣，很難運輸嗎？」

    「當然了，又沒有路，而且從飛船到地上還有幾千米的通道，車更開不進來，而且過兩個月天更冷了，那時連走路都走不動了。」吳雲解釋道。

    聽到這裡，羅蘭決定亮一些底牌給吳雲。在假裝思考了好久之後，羅蘭猛地一拍頭，說道：「有辦法了！」

    成功的吸引了吳雲的注意力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我們採礦時會用到一些挖掘機器人，我可以用它們打洞到公路附近，不過現在沒有能源，只能等你充好一塊能源板之後才行。」

    吳雲想了想，方才說道：「這樣做安全嗎？不會被人發現？」其實，吳雲本來是想問羅蘭是否願意將他在這裡的消息通知其他人，例如國家。但想起開始時羅蘭謹慎的態度，以及國家不可預料的行為，吳雲也就沒有再說。

    在看完全部的貨艙之後，羅蘭開始打磨寶石。吳雲也很好奇的幫羅蘭打著下手。

    這是吳雲第一次親身感受外星設備的強勁，只見羅蘭先將一根探針小心的刺入礦石內部，得到一大堆數據之後，才將礦石固定在一個平滑的機械上，隨機機器自己開始了打磨。

    很快的，一個通體晶瑩的紅色寶石被從原石中鑿了出來，那泛著微光的形態讓吳雲也不由的心生喜歡。正欣賞間，就見羅蘭操縱著機器將這美麗的寶石分成了數十塊。吳雲急了起來，略微大聲的說道：「你怎麼把它切開了。」

    「地球上有這麼大塊的寶石嗎？」羅蘭平靜的一句話就將吳雲頂了回去。

    就吳雲本身而言，他是個謹慎而專注的人，這也是一切科學工作者的特質。但在短短的幾十小時內連受刺激，讓吳雲也變得毛躁起來。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吳雲刻意的舒緩精神，抱定了多看少問的態度，再次看起了羅蘭的操作。

    此時，整個寶石已經被分成了拳頭大的幾十塊，機器也開始了細緻的修飾，以讓它們更有光澤感。羅蘭邊監視著機器，邊用心痛的語氣說道：「我也不想把這些能量石砸開啊，好好的東西糟蹋成了裝飾品，可這裡又沒有識貨的人，這麼一塊可要好幾千洛幣啊。」

    好奇再次打破了吳雲的喬裝鎮靜，他奇怪的問道：「這塊石頭含有能量？那你為什麼不用？」說著又想起先前羅蘭解釋的生命藥劑要幾萬洛幣，對比了一下說道：「就算1萬洛幣換一噸黃金，也不過就是2000萬美金，這些寶石絕對能換回幾百公斤黃金，你有什麼可惜的?」

    隨著兩人的交流增多，羅蘭也不再像開始時那樣提防吳雲，但又不想多說橫生枝節，造成眼前這個好奇無比的地球人的過多糾纏，就隨口應道：「宇宙中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東西，能力者也是其中之一，飛船上用的寶石要求更高，但不實用，所以我們沒有這種設備。至於說價值。在我們那裡，黃金只是工業原料，你們這可是貨幣單位，所以是被高估的。而且，換黃金礦產的人都是大商家，我要你的黃金美金幹什麼？也帶不走。」

    吳雲的好奇感更強了，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主意，一心問著能力者的問題。可羅蘭卻怎麼也不肯多說，只是簡單的解釋道：「只要有能力的人就行。」

    吳雲乾脆舉起了例子，可憐羅蘭哪知道蜀山劍俠是什麼？張天師又是什麼？就算是和尚、道士，羅蘭也就只是略知一二。美國的計算機裡哪知道仙術是啥？

    但隨著羅蘭的否認，吳雲的興趣卻高昂了起來，他不斷的舉著例子，羅蘭不斷的說著：「不是」，數小時之後，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羅蘭停下手裡的活計，苦笑的說道：「你知道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在等級星球中，每個人都可以決定自己的能力或專業。例如武力專精、數學專精或物理專精，也可以更細緻的增加自己在某一領域的能力，例如幾何專精，甚至可以細緻到三角形專精。而這些都可以在一些刺激裝置上完成，之後在涉及到你專精的問題上，你自然而然就會有一些提高，這要視自己的程度來決定。」

    看到吳雲閃爍的眼神，羅蘭有些不忍的說道：「這是限制的技術，你必須……」

    「我知道。」吳雲打斷到：「十八級是吧？繼續說啊！細緻一點。」

    羅蘭不知道吳雲打的是什麼心思，但洛特星從二十級到進入十八級用了近3000年，而他也早將這一信息告知了吳雲，但一天的相處讓羅蘭有些喜歡吳雲的直率，便順著他的意思說道：「好吧。」

羅蘭拉著吳雲坐了下來，理了理思路說道：「按照你們的說法，人的思維能力可以分為邏輯思維，形象思維等等。而我們將這些思維能力分的更細。通過刺激大腦來激發這些思維能力，就可以讓人的某方面能力得到增長或加強潛力。」

    「經過刺激之後的人會在被加強的能力方面得到快速的增長，甚至會終身增長，而且，因為某些人有很好的天賦，他們的能力增長速度會非常快。這些擁有天賦並得到了適合自己天賦的刺激的人就被稱作能力者。而隨著能力者能力的增長，對大腦會造成極強的負荷，而能量石就是人們無意間發現的可以減緩這種負荷的神奇物質。」一口氣說完之後，羅蘭看著吳雲說道：「明白了吧。」

    雖然羅蘭已經比以前說的要細緻很多，但對此很感興趣的吳雲還是不很滿足，依然問道：「那麼我有什麼天賦你們有辦法知道嗎？另外，你們怎麼吸收這種東西？」吳雲拿著能量石舞動著。

    想到告訴這些對自己毫無影響，羅蘭也就耐下性子解釋到：「能力者也有高低，只要是天賦決定，其次也要多加聯繫。高層次的能力者和精密儀器都可以大致測定你的天賦，天賦一般都是很基礎的一些，例如肌肉的彈性更好或是堅韌性更好，立體感更好或是嗅覺更靈敏。而你要提高的能力涉及的面越廣，它的效果也越低。至於吸收有很多方法，開始時一般用機械輔助，能力到達一定層次之後直接就能吸收。」

    說道這裡，羅蘭笑了一笑說道：「如果你有機會到洛特星，我會向你詳細解說。」

    吳雲看出羅蘭想結束這個問題，想想現在的確與自己關係不大，就笑笑問道：「你也是能力者吧？是什麼能力？」

    羅蘭有些愕然，雖知道吳雲也只是隨口問問，但還是認真說道「普通人不會隱瞞他們的能力，但冒險者不一樣，我們經常遇到危險，所以是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

    吳雲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知道了，那我現在就要回去了，拿那個充電器給我吧。」

    想到自己即將可以重新與其他飛船聯繫，羅蘭不由的興奮起來，快步的帶著吳雲回到了駕駛倉，開始向其細細的解說起各種東西的用法和要求。

    這樣又折騰了幾個小時，雖然飛船裡看不到星空，但疲憊已經告訴吳雲，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但兩人都不想睡覺，於是閒聊了起來。

    說了沒有幾句，吳雲突然想起羅蘭的語言，當了這麼久的「同傳」，吳雲對於學習語言是興趣濃厚，便向羅蘭學習他們的語言。

    想到之後需要吳雲幫助的地方會越來越多，羅蘭對教吳雲母語也很感興趣，兩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洛特星因為被洛星殖民統治時間久遠，雖然尚有自己的語言，但隨著星際交流的廣泛，官方語言已經變成了洛星語，羅蘭現在教他的就是這種語言。

    洛語，準確的說是一種用語規範。它是由洛星的數十種族的原住民的語言糅合而成，內容極其龐雜。隨著洛星的觸角的延伸，洛語也逐漸的吸收著其他星球的語言特色，這使得這種語言在精確性升高的同時也變得更加複雜。為此，它的口語和書面語幾乎完全不同。

    書面語言沿用久遠的象形文字，由近十萬單詞構成，並且還在增加，它更多的用在專業性領域，尤其是精密研究領域。而口語也只是羅蘭翻譯的說法，它由字母拼寫而成，複雜程度不下於地球上的任何語種，但相比於書面語，它降低了意義的的精確性，但提高了它在書寫和敘述時的速度，並且更規範，也更容易掌握。

    這些語言的龐大體系嚇壞了吳雲，即便吳雲掌握有四門語言，但相比洛語也只是小巫見大巫。經過羅蘭五個小時，費勁唇舌的解說總算對它有了些認識。羅蘭看在吳雲謙虛好學的份上，答應吳雲，一旦有了能量，馬上給吳雲一份完整的洛語學習教程。

    在太陽初升不久，吳雲帶著足有一平米大小的能源板和一大背包的物品走出了地底。看著那久違的陽光，吳雲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雖然與羅蘭只有一天的交往，但羅蘭300年的閱歷練就的城府豈是吳雲可比，本來有著絕對優勢的吳雲卻沒有撿到絲毫的便宜，被羅蘭支使著做這做那還沒有脾氣，但滿足了好奇的吳雲對幫助羅蘭也是滿腔熱忱。僅僅能從羅蘭那學來洛語就讓吳雲感到大有收穫，這不是天生的保密語言嗎？誰的密碼能有這幾萬年千錘百煉的語言更嚴密？而且羅蘭答應在飛船系統供電以後會搜集一套符合地球科技的數學知識讓吳雲學習，這簡直讓吳雲激動的發抖。唯一的遺憾就是羅蘭怎樣都不明白歌德巴赫猜想是什麼，也根本無從查找，否則僅是破解這個世界難題的收益就能讓吳雲名利雙收，成為世界頂級數學家，也就不用費心的倒騰寶石之類的了。

    不過吳雲還是缺少經驗，雖然他得到了羅蘭諸多的承諾，但所有的一切都要下次再來才能兌現，這無疑是一筆不公平的買賣。可無論吳雲是否考慮到了這一點，只要他願意幫助羅蘭，得到足夠的報酬也是必然的事，這種態度倒也不失為一種漂亮的姿態。

    走在齊膝高的雪地裡，吳雲累的氣喘吁吁，背著近百斤的東西還要不時的確定方位以防迷路，這高強度的越野讓吳雲實在是有些吃不消。還好被吳雲陷害的兩個小伙子還未獲救，這樣，吳雲走上2公里之後就可以與他們匯合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個被陷害者對吳雲自然是沒有好臉色，好在他們與吳雲也算是僱傭與被僱傭關係，也就沒有表現出東北好漢的強壯體魄。

    在氣氛略微緩和之後，叫做高強的大個好奇的問起了吳雲一天來的行程和此刻古怪的行裝，尤其是那塊惹眼的能源板，一番追問，吳雲最後只好推脫說自己是搞科研的，那些都是實驗儀器，反正吳雲本來就是在研究室工作，對著兩個外行更是無所顧忌。聽得二人是驚歎不已，一個勁的讚揚吳雲，直說：「沒想到在這也能遇到個科學家。還能在這麼冷的天裡呆一晚上，真是不簡單哪。」吳雲心裡是暗暗好笑，心想數學也是科學，這也不能算是騙他們。

    這樣聊了開來，倒也不覺的寂寞，加上中午天氣暖和，三個人也就輕輕鬆鬆的熬到了下午，坐著救援隊伍的越野車回到瀋陽。

    在各色人等的詢問盤查之下，吳雲用早就準備好的借口，科學考察的名義隱瞞了此事，終於順順當當的帶著行李回到了旅館。現在，發愁的就只剩下賣東西買貨了。

回到酒店，吳雲將寶石小心擺放在床上，看著那一個個晶瑩透亮，在燈下散發著微光的美麗晶石，讓吳雲再次想起了曾可安，那個彷彿精靈一般的美麗女孩，和這寶石一樣，集天地之靈氣，從內到外飄逸著的驚心動魄的美感。

    這些足有拳頭大小的漂亮石頭有30塊之多，吳雲整整一個大背包都塞的滿滿當當，連羅蘭再三叮囑的能量轉換裝置都被放在手提包中。

    當日，吳雲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問羅蘭：「這些漂亮的寶石裡面怎麼好像流動著一般？」

    羅蘭的回答讓他很難忘：「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是嗎？」他感慨的歎了口氣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也是這樣，這其實也就是區分是否含有能量的簡單方法。普通的寶石是沒有這絲流光的，而越是高級的寶石則會越明顯。可惜在沒有開採出來時，很難從原石中判斷。」

    想到這裡，吳雲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能量石，仔細的觀察著它們流動中的曲線。以前吳雲總是對珠寶興趣缺缺，偶爾送禮，也不會送這些他認為華而不實的東西，但對於這些溢著溫暖的光芒的寶石卻很是喜歡。「看來，人對某種東西的不重視，只是沒有見到她最美的一面。」吳雲暗暗的想著：「就像以前自己對於美女並沒有很特別的感受，一個吻很多時候還沒有解出一個方程令人感動，但當曾可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卻又如此的失魂落魄。」

    吳雲搖了搖頭，有些好笑，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多愁善感，一塊石頭就能引的自己荷爾蒙上升，如果拿來羅蘭稱作高級品的晶石，豈不是要死要活？但瞬間，吳雲又想到了曾可安。那不就是一塊如寶石一般絢麗的女孩嗎？

    吳雲狠狠的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那時自己與她幾乎天天見面，卻連話也沒說過，自己現在卻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想到她，難道距離真的能產生美不成？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吳雲，從開始分析隕石到見到隕石的主人，超過十個月的時間沒有碰過女人，讓二十多歲的小伙怎能不血氣上升？別說一個少見的東方美女，就是隨便哪個略有姿色的女人也能讓吳雲遐想不已。可是無論是賣東西還是購物，此時都不能讓外人參和，也唯有想想而已。

    再次對自己的痛苦表示哀悼，吳雲躺在床上，在一堆價值連城的寶石的相擁之下，思考起具體的操作方法。

    工作肯定是沒時間了，不過自己本來就是個體戶，與奧組委也僅是掛靠關係，通過陳耀陽打個招呼，還有幾個月的合同也不過行同廢紙。可賣寶石卻真是難為了吳雲。

    如此大量高質的紅寶石雖不少見，但也很是珍貴，一次出手30個更是會引起珠寶界的震動，這與吳雲的初衷不符。可是即使出售一個兩個，消耗時間不說，連續出售類似的寶石更是會讓有心人注意。那些憑著眼力吃飯的鑒定師怎麼會看不出來分割自同一塊寶石上的精品呢？那時的躲躲藏藏反而會有更大的反作用，這讓吳雲頭痛不已。

    如果只是想要隱秘行蹤，找個代理人是個好辦法，卻也是最不可行的方法。先不說代理人是否會出賣你，僅只是找人一項就有不少麻煩。

    在吳雲認識的人裡，要說人面之廣，陳耀陽肯定是頭一號，家世淵源，又在北京城裡摸爬滾打了近十年，悄無聲息的賣塊寶石或是找個熟悉此道之人是再簡單不過。可吳雲和他並無深交，如果是普通貨色，那陳耀陽肯定是熱心幫忙，但要將上千萬的東西交給他，根本是誘人引人犯罪。這樣值錢的一份東西，自己又拿不出合法獲得的憑證，通過正規渠道變賣，的確很難做到。

    現在凡是拍賣行，珠寶行都有官方色彩，國外也不例外。雖然很多機構宣稱自己為客戶嚴格保密，但那大多是針對普通顧客保密，並不包括國家。這些也只是簡單的問題，重點是任何機構在收購或幫助出售你的物品時，總是要求出示各種證明，包括貴重財產的產權證明。如果吳雲拿不出這些，用家傳或乾脆說是：「撿來的」搪塞是很難讓人信服的，一般的大型商會也總是拒絕這類物品的公開出售。

    可是如果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來銷售，自己沒有門路是其一，安全性也很沒有保障。所謂財不外露說的正是人很沒有自治力，本沒有搶劫慾望的人看到這樣一大筆巨款也很難不動心，這樣一個個的顧慮讓吳雲一籌莫展。

    其實，吳雲主要是不想將這些寶石賤賣，自從知道了洛幣的昂貴之後，他就對這些寶石的價值有了很大的期待，但是不通過正規渠道，不僅售價大大貶值，還會被收取高昂的佣金，這讓吳雲很難取捨。

    吳雲很想將所有問題考慮清楚，但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在飛船中又沒有休息，精神高度緊張，久思無果，吳雲不由的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日上三竿，吳雲才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腰間的酸痛，看著滿床的寶石苦笑不已。是誰說睡在錢上最舒服的，這些堅硬的石頭墊的他是渾身難受，接連泡在浴缸好久方才感到好些。這樣磨蹭著直到下午，吳雲方才揉著腰下樓吃飯。

    一直走到餐廳，吳雲才順著一個人的目光發現他們笑著什麼。從出門開始，就有人看著吳雲發笑，可他卻不知所以然，現在看到揉著腰的手，總算明白為什麼人們的笑是如此的曖昧，對著鏡子晃了一晃，吳雲自己也笑了起來。

    正高興間，只聽身旁又有笑聲傳來，而且是極其的大聲，這讓吳雲是好一番惱怒。自己笑自己是高興，讓別人笑可不是發揚助人為樂的精神，更何況笑的如此肆無忌憚更是沒有禮貌，這讓吳雲不由的回過頭去。

    又一個漂亮女孩！

    那是一個穿著套裙的外國女孩，金色頭髮，，長的好像芭比娃娃一般可人，充滿了青春的魅力。看到吳雲看她，倒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將頭轉了過去。

女孩動人的面容，讓吳雲深感造物主的神奇，但她身後的數個彪形大漢卻讓人有些心生寒意，但是身處公共場所之中，吳雲也就大著膽子走了上去。

    在女孩桌前，保鏢攔住了吳雲，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吳雲感到的確不是一個重量級，就笑笑對女孩用英語說道：「你好，可以坐下嗎？」

    她有著一雙迷人的黑色眼睛，這雙讓吳雲深陷其中的眼睛眨了眨，雖然顯出不解的眼神，但還是禮貌的讓吳雲做了下來，問道：「你認識我嗎？」

    吳雲繼續維持著他自認為漂亮的笑容，說道：「你的微笑讓我以為我們互相認識，所以我特意走了過來，擔心自己丟失了重要的記憶。」

    聽到吳雲將她的大笑藝術加工為微笑，女孩再次綻放出笑臉，說道：「應該是你先笑的，不是嗎？」

    得到她的回應，吳雲大喜，說道：「誰先誰後並不重要，結果是我們認識了。」說著伸出手來道：「你好，我叫做吳雲，很高興認識你。」

    吳雲的表現對於一個中國人而言，略顯的大膽和輕浮了，但相比於他的美國同學而言，卻又顯得穩重許多，因為如果是他的大學同學，一定會在美女伸過來的手上吻上一下，而現在的吳雲，還沒有鍛煉出這種膽量。

    「我叫黛絲摩爾，很高興認識你。」

    有了好的開端，吳雲的緊張也逐漸的消失，轉而開始獲取更多的信息。憑藉著最近一段時間的走南闖北，依靠黛絲的英語口音，他猜測的用法語問道：「法國人？我去過巴黎很多次，還有漂亮的馬賽。」

    黛絲很驚訝吳雲的流利法語，也用法語答道：「馬賽是個好地方，不過我來自更加美麗的城市，我不是法國人。」

    揣摩著黛絲摩爾的口音，吳雲又猜道：「瑞士對嗎?我曾經和同伴從那裡攀爬過阿爾卑斯，蘇黎世也的確更適合人們居住，」

    「哦，」黛絲拖長了音說道：「還是錯了。」

    吳雲大感懷疑，說道：「你有意大利口音，還有法語口音，你移民了？」

    「沒想到你對語言研究很深啊，你去過很多地方？」黛絲對吳雲的猜測深感興趣。

    「是的，我去過五六十個不同的國家，包括幾乎所有的歐洲國家，

    黛絲仔細的看了看吳雲，說道：「你的法語非常流利，比我的中文翻譯還好。既然你去過這麼國家，你也一定能猜出我的國籍了。」黛絲笑了笑接著說道：「如果你一次就能猜出的話，我就請你吃晚餐，怎麼樣？給你個提示，我可沒有移民。」

    吳雲當然對這個決定歡迎之至，因為使用法語的白種人國家就那麼幾個，又有意大利語做提示，剛才吳雲就猜了出來，既然美女說沒有移民，那麼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想到馬上可以和美麗的女士共進晚餐，吳雲帶著激動的語調肯定的說道：「摩納哥公國。」

    聽到吳雲的回答，黛絲一臉的訝然，她在中國呆了一個星期，卻從來沒有人只用三次就猜出她的國籍。畢竟在中國，摩納哥的影響力很小。吳雲肯定的答覆讓黛絲對吳雲的身份更感好奇，但出於禮貌，她靜靜的說道：「中國很少人知道摩納哥，除了F1車迷，很高興你知道我的祖國，呃……吳雲先生，你要點些什麼？」

    隨口要了份牛排，吳雲用意大利語說道：「我知道F1，但從沒有看過一場完整的比賽，呶，我剛剛開始學習意大利語，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你們來中國多久了？」

    吳雲的語言能力徹底折服了黛絲摩爾，她用讚賞的語氣說道：「大約一周，不過再過兩天我們就要離開了。」

    黛絲的話讓吳雲的大腦迅速的轉動起來，摩納哥別稱賭博之國、郵票小國。是一個以旅遊業為主要經濟來源的國家。最讓吳雲心動的是，這是一個外籍居民高達80％以上的國家，而且號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雖然當地居民中白人居多，但去摩納哥旅遊的黃種人也不少見，良好的治安狀況更是買賣貴重物品的絕好地界。

    想到這裡，吳雲對黛絲說道：「我最近剛好辭職，想找個地方去旅遊，不知道黛絲小姐是否能帶我一起去美麗的摩納哥。」

    黛絲一愣，有些措手不及，她看看了吳雲說道：「你一個嗎？」

    「當然。」吳雲笑道。

    看著吳雲無害的笑臉，黛絲笑了笑說道：「如果你能再用兩種語言表示你的意願，我可以考慮告訴你我的航班。」想了想，接著說道：「不包括英語。」

    這可實在是難為了吳雲，學了半年的意大利語還都磕磕絆絆，他哪還有時間學第五種外語，但轉念間，想到黛絲所說的是「語言」，吳雲就笑著用德語和中文各說了一遍。

    雖然有作弊的嫌疑，但中文的確是一種語言，看在吳雲給她的種種驚訝的份上，黛絲笑著告訴了他自己的班機號。

    一顆大石落地，吳雲放下心與黛絲聊了起來，可惜與羅蘭一夜交流沒有增長他的談判能力，不但沒有套到女孩什麼有用的資料，反而被黛絲套出了幾乎全部家底，但饒是如此，吳雲的身份依然讓黛絲深感有趣。

    普林斯頓的副教授，數學大師懷爾斯的親傳弟子，而他的密碼學和「同傳」身份，更是讓黛絲乍舌不已。她接受的美國式教育，讓她對數學深感神秘，而吳雲在與數學毫不相干的語言方面卻又是如此流利，今天的黛絲實在是感到了太多的驚訝了。

    席間，吳雲和黛絲互相交流著旅遊經驗，並對到過的城市大加評判，沒想到二人曾經旅行的地點極為相似，而在欣賞方面也很有共同語言，唯一遺憾的就是吳雲對騎馬一無所知。雖然有這樣一絲瑕疵，但並不影響兩人的互相欣賞。在喝完兩瓶紅酒之後，暮色也已降臨。

    如果是在普林斯頓的時候，吳雲對一餐竟然花去了3個小時絕對會大感痛惜，但現在，顯然得到的黛絲摩爾的正式邀請比這區區3個小時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