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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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093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8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五十七章(上)

    許昌

    丞相府的書房內,縈繞著幾縷裊裊青煙,檀木的磬人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在偌大的書案之旁,擺放著一張舒適的軟榻。曹操身披一張薄被,半坐半躺地倚靠在榻上,神情凝重地閱覽著手中的絹書。

    長子曹丕和荀彧、荀攸、董昭、陳群、鍾繇等五位重臣,席地跪坐在左右兩列。

    「涼州之事,諸公如何看?」將手中絹書放置在一旁的書案上,曹操緩緩抬起頭,沖荀彧等人問道,

    涼州與許昌雖然相隔甚遠,但這並不影響曹操瞭解涼州事變的進展,只不過在時間上稍有遲滯罷了。

    受命主掌情報搜集分析的賈詡,早已在天南海北鋪下了一道相當完善的細作網絡。也就是在荊、楊、交三州,因為劉備方細作網絡同樣完備,使得曹方細作連遭兩次致命性打擊後,再進行潛伏和情報搜集已變得異常困難。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各州郡,只要是稍為重要些的事務,曹操這裡都能得到一些消息。

    最近的四、五日來,幾乎每日都有十數匹快馬馳入許昌,其中近半跟涼州的事情有關。

    「以戰略位置來看,武威、金城可說是涼州的前心與後背,極為重要。毫不誇張地說————失去了這兩郡,涼州就已經算是丟掉了一半。」鍾繇曾長期擔任長安尹,對涼州的情況最為熟悉。先前他一看到有關武威落入馬岱之手的最新信報,就預感韓遂大勢不妙。

    「當日韓遂南下之前,曾將主要軍力集中於金城、武威二郡。」荀彧輕捋著頜下清髯,緩緩說道,「從已瞭解的情況看,馬岱奪取金城、武威兩郡所耗費的時日,真正說來,其實還不到十日。

    我是不知道馬岱究竟是如何做到,但由此。大致可以確定的是,韓遂用來留守西涼軍力中的大半,此刻不是已經覆滅,就是被馬岱收編。」

    雖然荀彧的話聽起來頗有些跳躍性,但曹操、荀攸等人都能夠理解他的意思————能在這麼短地時間裡拿下涼州最緊要的兩個郡,肯定不可能是一城一地逐步攻取下來。唯一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馬岱使用了什麼奇計,一舉盡殲亦或是收降了兩郡的大部駐軍。要是這樣。馬岱在幾日之內橫掃金城、武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馬岱一勇之夫,他有這設計奇謀妙術的能力麼?」曹丕想了想,略顯困惑地說道。

    「馬岱或許沒有,但他身邊卻未必沒有這樣的人!」荀攸接口回道,「荊、襄之地,向多名士。其中不乏有深謀遠慮之人。張飛要找一、兩人為馬岱謀主,並非難事!」

    「武威失陷,已經是近半個月前的事情,也不知道馬岱又奪下了多少地方?」陳群蹙眉說道,「鬧個不好。在韓遂趕回之前,西涼的大局就已經定下。」

    「如果真是如此,韓遂這一回,不就等於送羊入虎口了?」曹丕震驚地說道。

    「是送『狐』入虎口!」微微坐起些身子地曹操,笑著截斷了兒子的話,「大名鼎鼎的黃河九曲,怎麼也得算是隻老狐狸,豈能比做羊羔?」

    「呵呵……」荀彧等人一齊笑了起來。房內略顯沉悶的氣氛頓時得到了些舒緩。

    片刻後。曹操收斂笑容,沖荀彧說道:「文若,你看好哪一方?」

    「雖然更詳盡的情報還未得知,但以彧之見……」荀彧不大樂觀地說道,「韓遂形勢大凶!」

    「荀公,這怎麼說?」努力汲取知識的曹丕謙遜請教道。

    「所謂成敗之因,無外乎天時、地利、人和。以天時而言……」荀彧不緊不慢她分析道,「除在地利上,韓、馬不相上下之外,其餘兩者。韓遂都處於下風。」

    頓了頓,荀彧繼續說道:「更緊要的是,韓遂對馬岱地確切情況所知甚少,而且由於面臨的局勢太過被動,情急之下的韓九曲還能否保持冷靜心態,很難預料。如果他急於求成貿然用兵,也就等於在既不知彼,也不知己的情況下,去打一場必敗之戰。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則每戰必敗!」

    聽了荀彧詳盡細緻的分析,其餘眾人都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事情可有轉機?」曹丕斟酌著說道。

    「難!」荀彧搖了搖頭,「以眼下情勢,我軍根本無力去支援韓遂。僅靠韓遂一已之力,若無意外變故,很難扭轉局勢。

    而且,在碰壁之前,韓遂肯定不會聽諫放棄西涼。碰壁之後,他到底還能保留幾分氣力,已是未知之數。」

    「涼州若被馬岱所得,則並、雍兩州再無寧日,漢中更是將腹背受敵!」鍾繇皺了皺眉頭,沉吟著說道,「丞相,與其空在漢中飛地分散兵力,不如收攏力量穩守雍、並。」

    「元常地意思是……放棄漢中???」陳群詫異地說道。

    「正是如此!」猶豫了一下,鍾繇還是點頭說道,「漢中位置雖然重要,那是建立在我軍實力充足,要以此為據點、全面進襲荊、揚的基礎之上。

    但是,如今情況已截然不同。徐州及南陽、汝南、北海、東萊諸郡相繼失陷。兗、青戰場,局面暫時還未能得到改觀。再加上人心不安,糧草匱乏種種……」

    當鍾繇不斷提及曹方所面臨的困境時,曹操的面色逐漸由睛轉陰,甚至顯得有些森然。

    鍾辣也知道自己所說的內容有些觸曹操的霉頭,但還是咬牙說了下去:「以繇之愚見————在此後數年內,我軍須以休養生息、固守現有洲郡為主,短時日內恐怕無力南征。

    若是如此,為孤懸之地的漢中,於我軍其實已沒有那麼重要。將夏侯征西的精銳之師北調,作用或許要更大。」

    「眼下或是如此,但日後難道永不會南征了麼?」曹丕畢竟還年輕,一時按耐不住,駁斥說道。

    「日後要用,就日後再取。」鍾繇不怒不惱地緩緩回道,「土地是死地,人卻是活地。留得青山,還用怕沒有柴火麼?」

    說完後,鍾繇便秉氣收聲,靜候曹操的反應。甚至於,他都做好了被降罪的心理準備。畢竟,先前的那番話確實有些「聳人聽聞」。

    出乎意科,曹操非但沒有怒火爆發,反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面色也逐漸放緩。

    荀彧、荀攸叔侄交流了一下眼神,隨後都輕點了點頭。

    「放棄漢中,豈只丟的是一個漢中,連西川也等於是,拱手讓給了劉備……」曹操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回答鍾繇。

    「丞相,這卻是未必……」荀攸接口說道,「西川縱然不歸丞相麾下,劉備也難以一口吞下。蜀人保守,向來排外。不說劉瑰,就算是張任等人也未必會容忍劉備入川。

    蜀道艱難,若無內應,單只從外部強攻,難比登天。只要在多下些工夫,必能叫劉備無法輕取西川。

    至於漢中,更可借此設一條二虎競食之計……」

    「張魯?」曹操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挑眉問道。

    「正是!」荀攸笑著說道,「張魯與劉備關係再如何好,也不見得願意屈居劉備之下為臣。

    二人若是相爭,張魯雖然不可能是劉備對手,但其畢竟也在漢中經營十數載,肯定也能興起些風浪。」

    「公達也是贊同放棄漢中?」曹操看向荀攸說道。

    「不論元常先前的話,就以能用一漢中換取休養生息之機,攸認為都值得!」荀攸肯定地說道。

    「收縮軍力,於我軍有益!」荀彧也點了點頭。

    曹操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丞相主簿楊修在房外稟報道:「永相,梁郡緊急戰報!」

    「德祖,進來吧!」

    相貌儒雅清瘦的楊修舉步踏入房內,向曹操行禮後,遞上一封戰報。

    「丞相,梁郡怎麼了?」見曹操面色微沉,荀彧詫異地問道。

    「龍亢失守了!」曹操讓楊修把軍報遞給荀彧,沉聲說道,「荊州軍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把龍亢的城牆給弄塌了。子廉抵擋不住,已輕率軍退往蘄縣。」

    「什麼?」

    「就依元常之議,以漢中為條件,與劉備議和停戰!」曹操神情決然地說道。

    從郿縣出發後,韓遂大軍僅用了一天半時間就趕到了漢陽郡最東陲的臨渭縣。出乎意料,在臨渭居然沒有遭遇到半點阻擋。守軍似乎是不戰而退了,甚至於,他們還在城裡留下了小部糧草,勉強能供韓遂大軍一日之用。

    撤便撤吧,居然還留下糧革。面對這有些詭異地特形,韓遂不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感覺到一絲涼氣正盤旋在心中。

    馬岱究竟想做什麼?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8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五十七章(下)

    馬岱究竟想做什麼?

    同樣的問題,在成功「奪回」上郭縣之後,再次佔據了韓遂的腦海。

    幾乎與在臨渭的遭遇一般無二————與其說是「奪回」上郭,還不如用「接收」形容更加恰當。

    韓遂統率大軍剛剛抵達上郭近郊,還沒來得及下達什麼命令,就接到斥候稟報,稱前方城池城門大開,無人防守。

    面對這出乎意科的「好事」,韓遂反而猶豫了。接連派出了幾批斥候,將城內城外探察得一清二楚,確認並無伏兵之後,韓遂才放心地引軍進駐上郭城。

    「巧合」的是,上郭城的庫倉內同樣也留下了差不多足夠韓遂軍一日消耗的糧草。

    這樣的事情,如果只發生一次,還能看作正常;但眼下居然又一次地發生了,這恐怕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誠然,臨渭與上郭都算不得大縣,跟中原的縣城比起來,它們不值一提。兩縣的城池也算不得堅固,用來抵擋大軍進攻,無異於螳臂當車。但,那是針對擁有攻城器械的步軍而言的,韓遂的大軍全是騎兵,而且沒有任何攻城器械。

    即使再孱弱的城池,只有守軍有足夠的意志力,韓遂的鐵騎們也只能徒呼奈何。當然,如果韓遂讓騎兵棄馬轉為步軍,再有這耐性去伐木建造攻城器械,自然就是兩說了。

    然而,如果真樣做,韓遂就無異於揚己之短,避己之長了。

    僅僅是讓出城池。還能解釋為馬岱想收縮集中兵力,但為何又要留下糧草?在臨渭時,韓遂就曾以城中百姓試探糧草是否被下了毒,結果一切正常,完全可以食用。

    與韓遂的困惑截然迥異,馬玩、程銀、李堪等人卻是樂觀非常。

    在他們看來,敵人只是因為畏懼己方鐵騎而棄城潰逃。他們力主借助接連奪城的氣勢,加速行軍。盡快冀城,以求能一舉奪下這個漢陽郡的治所。據有了漢陽郡,就能得到一個平定西涼之亂的平台。

    謹慎思索之後,韓遂決定冒一冒險。

    。

    望垣縣,縣衙大堂內

    「叛賊果然是叛賊,見著主公回師,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才!」馬玩哈哈大笑地說道。

    「明天大軍就該在冀城休整了。」李堪興奮地接口道。

    以同樣地方式。不戰而下望垣縣城後,韓遂軍中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意氣風發之中————這哪裡是什麼戰鬥,根本就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地接收城池。照這樣的形勢下去,最多半月,就能把多半失陷的郡縣收復。

    「馬岱究竟想做什麼?」韓遂終於將深埋心底的問題說了出來。

    大堂內喧嘩聲突然消失。一眾部將都將目光投向了韓遂。

    「主公是認為這其中有詐?」成宜出聲詢問道。

    韓遂不答反問道:「文鋒也是這樣想的麼?」

    「恩……」成宜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接連三個縣,居然一城不守,就這樣讓我軍攻到了冀城跟前,實在太奇怪了。

    馬岱如果不是有陰謀,就是準備集中兵力,在冀城與我軍決一死戰。」

    「有此可能!」韓遂認可了成宜的分析。「但最奇怪的還是這糧草。臨謂、上郭、望垣。每座城池裡都留下那麼些糧食。說多不多,居然就大致能供我軍一天之用……」

    「不知主公有無發現……」,成宜突然想到了什麼,截斷了韓遂的話,「這三縣之間地路程,以騎軍行進差不多正好是一天時間。難道……馬岱正是算著時間,給我軍留下糧草的?」說到最後,連成宜自己都微微楞住了。

    「文鋒,不要危言聳聽來嚇唬人!」程銀不滿地說道,「到你嘴裡,好像什麼都是陰謀了。依我看。這就是守軍畏懼主公和我鐵騎大軍,來不及帶走糧草就棄城而逃了。這些糧草,雖然只能滿足咱們大軍一天的消耗,但一座縣城裡能有幾個守兵,讓他們吃一個月都足夠了。」

    「但是,我軍攻進漢陽都已經三天多時間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馬岱那混蛋的影子?」成宜不甘示弱地回道,「就算他實力再差,也不至於一戰的能力都沒有!」

    「你自己剛才不是都說了!馬岱那混蛋大概是想集中兵力,在冀城跟主公決戰?」程銀揮揮手說道,「而且,斥候把前前後後5、60里都搜遍了,連個鬼影子都看見。馬岱能有什麼陰謀!」

    「大軍的糧草還能支撐幾天?」韓遂挑了挑眉,詢問道。

    「加上在望垣找到的糧食,撐個三天沒問題!」馬玩迅速回道。

    「三天……」低聲念叨了幾遍後,韓遂再次陷入矛盾之中————是進,還是退?

    進?僅從表面看來,己軍士氣大盛,敵軍連一戰地勇氣都欠缺,奪取冀城似乎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然而,日復一日的「詭異」奪城得糧的現象背後,到底有無隱藏著馬岱的陰謀?與先前乾脆利落地橫掃半個涼州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馬岱現在地舉動只能用窩囊來形容。這強烈的反差,怎能不令人生疑?同時,以現有的糧草,如果繼續進擊,一旦三日內拿不下冀城,整支鐵騎大軍就將陷入糧草斷絕的死局之中。屆時,就算想撤退,也是去無可去,只能在糧盡軍亂中走向滅亡。

    退?雖然糧草足夠讓大軍撤回雍州的扶風郡,但這一退,也就等於放棄了涼州的所有權。幾十年來,韓遂為了成為西涼之主,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結拜兄弟都殺了三個(邊章,北宮伯玉和馬騰)。放棄西涼。簡直就等於是殺了韓遂。

    韓遂躊躇反覆的模樣,不自覺地就影響了其麾下眾將。馬玩、程銀等人顯得更加焦急,成宜則是心中更增憂慮。

    「賭了!」對涼州難以割合的情結,促使韓遂下定了決心。猛地一拍桌案,他長身而起,厲聲說道,「馬岱如果在冀城更好。只要勝他一仗,那些反覆之徒就該知道。到底誰才是西涼地主人!」

    「吼~!」馬玩、程銀等人一拍胸脯,興奮地高呼道。

    。

    莫城西北50里,一萬三千餘騎正屯紮於此。

    中軍帥帳之中

    「韓遂已入甕中!」司馬懿指著地圖,從容淡定地說道,「這漢陽大地,就是他地曝屍之所。」

    魁雷次子狂風沙愕然說道:「司馬先生為什麼這麼篤定?韓狐狸手裡也有一萬來騎,真正打起來。也要費點力氣!」

    與狂風沙存有同樣疑惑的,還有另外幾個羌部的首領。

    這次地作戰,馬岱並沒有動用收降過來的韓遂舊部。那些兵馬跟隨馬岱時日尚短,軍心還沒有完全歸附,一旦在戰場上遭遇舊主。誰也不敢擔保他們是否會嘩變。

    深知此戰關鍵的馬岱自然不願意去冒這風險,這裡的一萬三千騎都是來自羌部。

    「呵呵……」司馬懿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根本不需要跟韓遂拚死拚活。只要時間一到,他想不死也難。」

    「啊……?」帳內疑雲更生。

    送走各羌部首領後,馬岱略顯躊躇地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事情當真會像你說得那麼簡單?」

    「馬將軍放心!」司馬懿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在三日前。懿還不那麼確定。但在此刻,懿已有八分把握可以擊潰韓遂。

    懿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只有一事……」

    「什麼事?」馬岱英眉一挑,急聲問道。

    「馬將軍已失去了止水之心……」沒有立即回答馬岱,司馬懿反而向他提醒道,「接下來與韓遂之戰,馬將軍如果不能暫且按捺住焦急心緒,很可能會功敗垂成。」

    馬岱神情一滯,微怔片刻後,點了點頭。

    與韓遂的恩恩怨怨。在未來的幾日內即將做出了結;六年多來,一直銘記心頭地家族血恨終於能夠得報……一切地一切,讓馬岱日漸沉穩的性情突然變得失衡起來。

    「懿唯一擔心的是,破敵之後,能否順利擒斬韓遂……」見馬岱逐漸地平復著心緒,司馬懿笑著說道,「不過,以六月驚雷首領的精明,應該不會讓韓遂逃脫。除非,他能身化無形,或是背上雙翼……」

    馬岱也笑了起來。韓遂又不是鬼神,自然是不可能身化無形,背上雙翼……

    「仲達,蘇則可靠麼?」逐漸地收斂笑容後,馬岱又向司馬懿提了個問題,「咱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要挾到他!」

    「對蘇則這種人,要挾只會壞事。相形之下,大義名分更加有效……」司馬懿微笑搖頭,「他是個心懷社稷黎民之人,分得清形勢。

    他如果幫了馬將軍,或許一戰就能了結涼州之爭,短時間內就能恢復涼州安寧;反之,他要是幫了韓遂,只會把西涼拖入長期混戰的泥潭,到那時,他就成了禍害涼州子民的罪魁之一了。

    雖然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但懿敢斷定——蘇則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馬岱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隨即掀簾出帳,仰望一碧如洗的蒼穹。突然,他雙膝跪地,雙臂高舉向天:「大哥,我就要替屈死地馬家冤魂報仇血恨了,你在天上一定要替我盯好韓老狗,我要生擒了他。

    他殺了我家一百三十四口,我就要割下一百三十四刀……」。

    兩個時辰後,一騎快馬馳入軍中。

    片刻之後,一萬三千餘羌騎在馬岱的引領下,帶起漫天煙塵,朝冀城方向呼嘯而去。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晴空萬里,隨風急走的朵朵浮雲,點綴在湛藍色的天空上。將及正午的太陽,肆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光芒,烘烤著乾燥的涼州大地。

    冀城四門緊閉,城頭上,除卻幾面在風中無助飄搖的旗幟外,甚至連守城士卒都難見到幾個。

    東城外的平原上,一萬兩千餘鐵騎列成六個方陣,如山如林,一路綿延三、四里下去。黃綠相兼的土地襯托著他們絳紅色的戰袍,顯得分外扎眼。

    距離城牆兩百五十步左右,一面巨大的聱旗在獵獵狂風中勁舞,不時發出啪啦啦的聲響。旗下,韓遂策馬而立,眺望著前方的城池。在他的身旁,十數名手持輕皮盾的親衛騎兵寸步不離地護衛著。兩百五十步,其實已是一般弓箭的最大射程,在這樣的距離下,箭矢已基本不具備殺傷力,但這些親衛卻絲毫不敢懈怠。

    上萬雙眼睛的盯注下,一名身材頎長的青衣文士出現在了冀城城樓上。

    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後,韓遂不顧親衛的勸諫,策馬前馳而去,直到距離一百五十步時才停了下來。

    抬起頭,與那青衣文士對視了片刻後,韓遂揚聲招呼道:「數月未見,文師向來可好?」青衣文士正是漢陽太守蘇則蘇文師。聽了韓遂的招呼,蘇則反應並不強烈,只是緩緩點了點頭:「勞韓公牽掛了!」見蘇則連對自己的稱呼都發生了變化,韓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惱意,但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溫和表情,微笑說道:「三月前,我接天子之命,率大軍南下助王師抗擊叛逆。並於近日大破賊酋張飛。文師可知,天子於涼州將士之功大為欣喜,親犒三軍將士,並特敕免除涼州三年稅賦,真乃天恩浩蕩啊!

    得此厚賞,我日夜兼程攜軍急返,正是欲將此大喜之事告之我涼州士民。」「確是天恩浩蕩,蘇則在此恭賀韓公了!」蘇則表情依舊平淡。

    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以示賀意。

    韓遂本來想用這番謊話試探一下蘇則,如果有可能就直接誘勸其開城歸降。然而,蘇則這異乎尋常的漠然反應,卻讓韓遂有老鼠拉龜、無從下手的感覺。

    照道理講,在曹方的嚴密封鎖下,中原戰場的消息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傳到西涼這裡。在不瞭解實際的情況下,初聽到韓遂「得勝而回」的消息,蘇則怎麼也該表現出一些異常來:他若是相信————「得勝」之下,大軍士氣如虹。上演「王者歸來」地韓遂一舉掃平涼州之亂。

    完全在情理之中。如果「明智」一點,蘇則就該立時出城相迎……如果他不相信,那怎麼也該出言反駁。至少不應是眼前這副冷淡的模樣。」究竟怎麼回事?難道城中潛伏著馬岱的大軍?」一面觀察著蘇則的神情舉止,韓遂一面暗自忖度著。

    事實上,當韓遂引軍趕到冀城,並發現預料中的馬岱軍並沒有出現時,曾經派遣斥候將城池四周仔細勘察了一番。確認沒有發現大隊兵馬進出城池的痕跡後,韓遂才放心地開始嘗試勸降蘇則。

    思索了片刻後,韓遂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回師到扶風郡時,我聽聞馬家殘逆潛回涼州作亂,惹起無數生靈塗炭,想必文師也知此事!

    如今。我正有意引大軍擊滅馬逆,復涼州一方安寧。我亦知馬逆殘暴嗜殺,強行脅迫無數涼州士紳鄉老與其一同作亂。

    這裡,我以涼州刺史名義擔保,除馬逆外,不追究任何人之罪失。

    不知文師可願助我一同平定西疆之亂?」這一番話,其實正是韓遂換了一種方式,向蘇則做出的不追究其曾經投降馬岱一事的承諾。

    蘇則地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但卻顯得有些痛苦。他沒有回應韓遂,只是搖了搖頭。

    沒有漏過這絲變化,韓遂敏銳地把握住了什麼,懇切地詢問道:「文師有何不妥之處,不妨直言。若實在為難,韓某也不會強求!」蘇則的嘴唇輕微地顫動了幾下,雙目緊閉片刻後,略顯艱難地回道:「先賢雖曾有言,忠孝相觸,則以忠以先。然蘇則終非聖賢,還請韓公見諒!」蘇則的話雖然很隱晦,但韓遂還是很快領會了內中的意思————蘇則是涼州有名的孝子,如果他的老父老母受到了威脅,他自己也就只能對馬岱伏首聽命了。

    這樣的解釋正在情理之中,韓遂相信自己的猜測。而且,蘇則也不是那種會說謊的人。

    瞭解了原因後,韓遂非但不失望,反而生出更大的信心————只要蘇則不是真心投靠馬岱,就有機會將其說服。」文師有此苦衷,韓某身同感受!不怪你,不怪你……」感慨地歎了口氣後,韓遂悵然說道:「只可憐我涼州三十萬子民,終將無寧日矣。天不仁,地不仁,人亦不仁……」蘇則面色再變,整個人似木偶一般楞立……韓遂瞥見蘇則地表情變化,已知這幾句話正中對方地要害蘇則向來胸懷大志,以濟世救民為己任。在其擔任郡縣主官期間,都以體恤民情,愛惜民力而著稱。以涼州三十萬百姓為突破口,正是說服蘇則最好的辦法。

    知道蘇則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韓遂也不再做催促,只是靜靜地盯望著對方。這種事情急不來,施加地壓力太大,反而容易引起反彈情緒。一旦蘇則決意閉門死守,韓遂還真拿冀城沒有什麼辦法。更要命的是,馬岱目前的動向不明。雖然斥候正在對冀城周圍進行搜索,暫時還沒有異常情況的回報,但韓遂心中始終還是感覺有些不寧。

    而要想以最小的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冀城。最好的辦法莫過勸誘蘇則歸降。

    半盞茶的工夫後,蘇則默然轉身,緩緩朝城下走去。

    韓遂心中一涼,正以為勸降要失敗了,卻突然發現蘇則又停下了腳步,回身艱難地說道:「韓公……請容蘇則再考慮一二……」

    望著蘇則消失地背影,韓遂表情雖然平淡,內心卻湧出一股狂喜。所謂「考慮一二」。不正說明蘇則已經動搖了。

    。

    當韓遂輕快地馳回主陣時,早已等待得心焦似火馬玩、程銀等人立即策馬迎了過來。

    「主公,蘇則那叛賊是不是不肯開城?」性急的馬玩第一個開口詢問道,「就知道那混蛋不知好歹,乾脆攻城吧!」

    由於距離較遠,馬玩等人並沒有能聽清韓遂和蘇則地對話,他們只看到蘇則最後轉身離開,很自然地認為勸降沒能獲得成功。

    「主公,究竟怎麼樣了?」看韓遂沒有什麼沮喪無奈的表情,成宜疑惑地說道。

    「再等些時候。就可見分曉了……」韓遂淡淡一笑回道。

    聽出韓遂話裡十足的信心。程銀微愕地說道「,主公,難道蘇則答應開城歸降了?」

    「他道還要再考慮一二。才能給我確切答覆……」

    「還要考慮一二?」聽了韓遂的話,馬玩當即置疑道,「主公,這定然是蘇則的緩兵之計。他想拖延時間,以等候馬岱來援。」

    「照道理講,以蘇則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扯謊拖延時間地事情來……」成宜躊躇著說道。

    「在這種時候,誰也不能輕易相信,我以為元雄的說的也有道理!」李堪表示了對馬玩地支持,「怎麼也得防著蘇則用緩兵計!」

    「我願意相信文師……」韓遂轉頭看了看遠處風中顫慄的城池。自信地笑道,「當然,即便是緩兵計,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啊~~?」程銀等人困惑不解地看向韓遂,渾然不知他話中的意思。

    「文鋒,斥候有無發現異常?」韓遂沒有立即做出回答,反而向成宜問道。

    「斥候業已探查了冀城方圓20里以內,沒有發現異常。末將已命他們將搜索範圍擴大到30里!」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韓遂點點頭。」就算文師確實在用緩兵計,馬岱一時半刻來不了,我大軍正有充足的準備時間。

    料想馬岱一旦得訊,必會輕騎急進而來。等他趕到冀城時,人馬定會呈現出疲態。屆時我大軍以逸待勞,正可乘機一舉將其擊潰。」

    頓了頓,韓遂冷笑說道:「馬岱這小子,只不過是乘我不在西涼,才能勾結那幫反覆無常的羌狗興風作浪起來。

    要倒要看看,大敗一場之後,羌狗們還會不會再跟馬岱『齊心協力』?」

    說到『齊心協力』四字時,韓遂特意加重了語氣,顯示出了無比的不屑。

    見韓遂早已有了兩手準備,成宜、程銀等人也放下了心,不再多說什麼。

    「傳令,全軍就地休整!」韓遂翻身下馬,拍了拍手,下令道,「咱們就邊休息邊等!」

    。

    一個時辰後,蘇則沒有回訊,但冀城內外也沒有什麼異常動靜。

    馬玩、李堪這些急性子按捺不住,怒氣沖沖地向韓遂請命攻城,至少也要威嚇一下蘇則,迫使其盡快做出決定。

    思索了片刻後,韓遂最終還是否決了攻城的提議。無可奈何之下,馬玩、李堪也只能怏怏地離去。

    午未之交地日頭最為毒辣,冀城城外樹木稀疏地平原無法提供有效的遮陰納涼之所。席地而坐的鐵騎士兵們個個揮汗如雨,解開如蒸籠一般地衣甲,一些實在沒辦法的騎兵躲在了戰馬的腹下。

    「都把衣甲穿好,萬一城裡的兵馬衝殺出來,你們都想找死啊!」三三兩兩的人群中,不時響起基層軍官的呵斥聲。

    「這到底打得什麼仗?」等巡查的軍官離去後,一名年輕騎卒向周圍的同伴抱怨道,「冀城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敵人。是敵人,就打啊;不是敵人。怎麼也該讓我們進城吧。現在這算什麼?熱死人地天,讓人在外面曬?」

    這些最底層的士卒不知道韓遂到底打地什麼心思,韓遂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計劃告之他們。這麼一來,不可避免地就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士兵們已經不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麼了,心中一片茫然。

    「聲音小點,別讓人聽到了!」一名中年騎卒低聲告誡道,「要是主公知道剛才這話,你就死定了。」

    年輕騎卒身體一顫。左右張望了一下,趕緊把嘴閉了起來。

    「老宋,你打了十幾年仗,你說說,這仗咱們還能打得贏嗎?」另一名騎卒低聲向先前的中年騎兵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好像還沒打過這樣的仗……」老宋苦笑說道,「家裡婆娘和兩個大小子沒事就好了。」

    「老宋家不是在金城麼,聽說那裡被馬……奪了……」

    「囁……,老宋捶著自己的腿,歎了口氣。

    連續趕了近十天路,而且每日路程超過百里。無論對人或是戰馬地體力都是相當嚴峻的考驗。而涼州的驚天劇變。更是讓一眾鐵騎士兵心中惶惑不安。

    拚死拚活了為了什麼,還不是家裡人能過上些安生日子麼?可是如今,居然連老家都丟了……

    。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蘇則依然沒有回訊。此時,連韓遂自己都再抱什麼幻想。

    就算再怎麼思考,整整兩個時辰還不夠用麼?到現在,蘇則居然一點回音都沒有,就連韓遂派人到城下詢問,他也未曾露面,只是有一名聲稱是蘇則親兵地人回話,道「太守大人仍在考慮」云云……

    「考慮個屁!」馬玩暴怒地喝罵道,「這叛賊根本就沒心投降,還是拖延時間。主公。攻城吧……」

    韓遂面色微青,他沒有想到向來耿直的蘇則居然會以謊話相欺,更為自己受騙而惱怒。如果麾下大軍是器械配備完善的步軍,韓遂會毫不猶豫下令攻城。然而,可惜的是,他只有一萬兩千名騎兵。

    「主公,元雄說的不錯。蘇則肯定以緩兵計等待馬岱的救援!」程銀接口說道,「乘著馬岱還沒到,咱們不妨攻一攻。冀城的守備力量似乎並不強。說不定能逼迫守兵開城。」

    「文鋒,元雄,你們各領本部鐵騎,環繞冀城奔馳,盡量把聲勢搞大。」一拍大腿,韓遂沉聲下令道,「再尋數十名大嗓門地士卒去喊話……」

    「諾!」

    。

    狂勁地號角穿雲裂空,如閃電劃破長空,如轟雷憾動天地。

    「轟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4000餘鐵騎如同奔騰洶湧的狂潮,席捲一切。大地在鐵蹄地踐踏下無助地呻吟,城池在勢不可擋的狂潮下變得弱不禁風。

    城頭的守卒驚慌失色,甚至不敢眺望城外的情形,索性就躲入扶牆後。

    「開城生,頑抗死!」奔馳中的騎兵突然暴喝出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六個字。

    「再不開城,老子殺光城裡的人!」馬玩策馬挺刀指向城池,嗜血地喝罵道。

    但很快,他的喝罵中止了。城樓上突然出現的身影,讓他險些楞立當場。

    非但馬玩,連成宜,甚至是留守主陣的程銀、李堪等人都面色大克

    出現在城頭的,正是馬玩、成宜、程銀等將地家人。不多不少,一家一位————馬玩的父親,成宜、程銀的長子,李堪的三弟……

    比較奇怪的是,韓遂的家人並未出現。

    「蘇則,我要剮了你!」紅了眼的馬玩破口大罵道。

    然而,所謂的「剮」,也只能停留在口頭上。被推出來的,基本都是這些西涼將領最至親地家人,他們不可能不顧忌。

    於是乎,聲勢駭人的「嚇城」行動中途夭折。

    。

    望著一眾垂頭喪氣的部將,韓遂幾乎要將手中的令旗捏斷————蘇則的這一招實在惡毒,幾乎是兵不血刃地瓦解軍中將領的鬥志。同時,這也無可非議地證明了,他已經死心塌地投靠了馬岱。

    面對這近在眼前地冀城。努力了四個時辰,最終很可能還是一場白功。

    這仗,還能打下去麼?

    韓遂感覺自己心中的陰雲似乎變得越來越濃厚————馬岱,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拖延四個時辰的時間麼?

    「當然不是!」馬岱沒有用言語來回答,用的是行動。

    就在韓遂心生退意之時,數騎驚慌失色的斥候飛馳而至,帶來了發現大隊騎軍正在接近的噩耗。

    戰?撤?是憑「以逸待勞」的優勢爭取擊潰敵軍,還是保持實力、放棄西涼?

    兩難!

    在韓遂的左右躊躇中。馬岱趕到了。

    「仲達地計策果然成功了!」只片刻的工夫,經驗豐富的馬岱就看「穿」了韓遂的大軍,以四個字對其做出了評價,「外強中乾!」

    眼前的這支鐵騎,已經完全失去了汝南初戰之時的銳氣與鋒芒。軍卒動作遲緩而略顯慌亂————這不僅僅是出於生理的原因,更由心理上的影響。所列成陣形也只能說徒有其表。

    「天神阿爸木比塔在上,保佑你的子孫吧!」馬岱拉下獅頭盔下的鬼面,天狼槍高舉過頭,聲震長空地狂吼道。

    「天神阿爸木比塔在上,保佑你地子孫吧!」一萬三千餘羌騎兵齊呢呢地舉起手中武器。形成一片刀山槍林。狂暴地呼應著馬岱。

    一踢戰馬,馬岱策馬躍出主陣,長槍直指韓遂所在。厲聲狂喝道:「韓老狗,可敢與我一戰!」

    韓遂面色鐵青,恨恨地盯望著馬岱,卻不敢開口應戰。很顯然,馬岱邀地單戰,韓遂自家人知自家事,怎麼會答應這場主帥之戰?

    到了這一刻,韓遂才徹底地拋去了撤退的念頭。事實上,現在就算想撤,也已經撤不了了。

    「誰敢與我一戰!」見韓遂不回應。馬岱繼續狂傲地挑戰道。

    馬岱一人一騎突在陣前連番邀戰,彷彿要一人挑戰敵方全軍的狂放表現,使得羌騎兵們地士氣颶升至頂點!羌人最重勇士,最敬勇士,當年的馬超能得到「神威天將軍」的赫赫名聲,正是因為其無可抵擋的悍勇。今日的馬岱,正如那復活的西疆戰神。

    「神威天將軍!」

    「神威天將軍!」

    一萬餘羌騎完全是自發地齊聲狂吼起來,為馬岱助陣。

    與羌騎兵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韓遂的鐵騎兵們心神劇顫。士氣呈直線下降趨勢————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戲劇性了。先是氣勢洶洶地殺到冀城,隨後卻是長達兩個半時辰「莫名其妙」的枯等:搞什麼「環馳逼降」,而後卻又放棄……

    鐵騎兵們腦子一片混亂,實在經不起折騰了。身體和心理地疲勞,一齊湧了上來。而此刻,面對馬岱囂張的邀戰,己方將領的無所回應,就成了士氣狂洩的直接導火索。

    「老子要宰了你!」終於,馬玩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怒,飛馬出陣,直取馬岱而去。

    「元雄……」韓遂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見有人出戰,馬岱狂嘯一聲,策馬如電一般迎了上去。

    五個回合後,天狼長槍從馬玩的後腰貫入,槍尖自肩胛骨穿出一尺多長。儘管如此,他仍然還活著,然而卻是生不如死。隨著天狼槍緩緩豎起,馬玩還在鮮血淋漓地抽搐掙扎,就一支被鐵簽刺穿的山雞。

    馬岱用一隻手擎著貫穿馬玩的長槍,另一隻手自由地操縱著韁繩,示威一般放緩了速度,在兩軍陣前奔馳著。

    所有的韓遂鐵騎士兵都呆呆地望著他,只覺腳底一股股地涼氣上泛。

    「神威天將軍~~!」羌騎兵再次發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

    「這一仗,已經打不下去了……」對比了雙方兵卒的士氣後,韓遂得出了一個悲哀的結論。

    本應是以逸待勞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心態全然失衡地韓遂思維已變得遲鈍。怎麼也想不出這其中的原因。

    馬岱仍在邀戰,但卻沒有人再敢應戰。

    猛地一把甩掉槍身上的馬玩屍體,馬岱舉槍虛刺向天。

    主陣中的狂風沙狂嘯連連,龐大的羌騎陣列出現了驚人的變化————兩部羌騎脫離了主陣,一左一右地朝奔馳了開去。

    韓遂眼睛一緊,並沒有因為兩部羌騎的離去而欣喜,因為他知道,這正是羌人展開攻擊的前奏。如同獵食地狼群一般。一部負責正面驅趕,其餘的負責獵殺。那兩部離去的羌騎,正是為了去充當獵殺者的角色。

    然而,韓遂此刻卻不能下達撤退的命令。一旦現在撤了,在無法擺脫馬岱的情況下,撤退很可能變成徹頭徹尾的潰敗。

    韓遂沒有行動,馬岱卻也不著急進攻,到後來居然讓那7、8000羌騎兵下馬休息了起來。

    然而,饒是如此,韓遂也不敢進攻。羌人是馬上民族。他們能夠在你無法想像的時間內上馬完成戰鬥的準備。相比之下。韓遂的鐵騎們卻不敢效仿對手下馬休息,他們沒有羌人那能耐。

    。

    風越來越大,天漸漸地黑了。

    奇怪地僵持狀態仍在繼續著。所不同地是。羌人居然開始生篝火,烘烤起肉食來:而韓遂軍卻只能保持著戒備狀態,他們不但要留意正面的馬岱,更要提防分散開來的兩部羌騎。

    涼州地夏日,晝炎夜寒。晚風中的涼意越來越盛。身體、精神的雙重疲憊折磨著韓遂軍中的每一個人。

    「咱們的形勢明明很好,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李堪一拳捶在腿上,憤懣地說道,「馬岱那混蛋到底施了什麼妖術?」

    「主公,還是撤吧!」成宜沉聲向韓遂勸諫道,「末將來殿後擋住馬岱。主公先撤回扶風。然後再想辦法奪回涼州。」他的話裡,已經有了交代遺言的意思。

    韓遂流露出一絲苦笑:「有那麼容易撤麼?一旦撤了,還真能回得了西涼麼?」

    看著在火把光輝下,顯得無比蒼涼的韓遂面容,幾位重將腦中幾乎反映出的同樣的內容————韓遂老了,大名鼎鼎地黃河九曲真的老了!

    連撤不撤他都無法做出決斷了,

    就在這時,敵人的號角很突兀地響起,瞬間打破了夜色的安寧。隨之而起的,是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馬岱的進攻開始了!三個方向的全面進攻。

    號角聲迅速演化成刀槍碰撞的鏗鏘之聲和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

    到天明時。激烈的戰鬥暫時告了一段落。

    依靠成宜的死戰阻擋,韓遂很幸運地脫出了羌騎的圍殺。跟隨在他身旁的騎軍已經不足3000。其餘的人,不是戰死、被俘,就是在撤退中失散了。

    然而,韓遂此刻已經顧不到這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往扶風郡,先保住自己的姓名。

    馬岱絕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韓遂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除了幾次短暫的休息外,他甚至不敢多做片刻的停留,一路奔逃,過望垣縣,穿上郭縣。直到越過臨渭縣時,才稍稍放下心來。

    再有6、70里,就能進入扶風郡。到那時,差不多也就安全了!

    尋了一片樹林,韓遂引軍入林休整。安排好斥候後,韓遂席地而坐,悲哀地張望著殘餘的騎卒。

    13000騎,只剩下了不到3000。馬玩、張橫戰死,成宜、程銀不知生死,仍然跟隨在身邊的重將只有李堪一人。

    這一戰,絕對是完敗。可悲的是,失敗的原因居然還是沒能理會出來。

    騎卒們利用剩餘的糧食生火造飯,一些人甚至沒等到熟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接過親衛奉上的飯食,韓遂正待食用,卻突然被什麼聲音吸引住了。

    聲音越來越大,甚至連地面都開始顫動起來。

    馬蹄聲,而且是來自東面的馬蹄聲!馬岱絕不可能超到前面去,那這支騎軍到底是誰的?

    急匆匆地上馬騎行到林外,韓遂發現那支騎軍已經相當接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的旌旗。

    「六月驚雷???!!!」看清旗幟後,韓遂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喊道。

    ………………………………………………………….

    將捆縛嚴實的韓遂仍到馬岱跟前,六月驚雷大笑道:「總算沒有讓你失望,人給你逮來了,除了少了幾根寒毛,什麼都沒缺!」

    「好兄弟,謝謝了!」馬岱一捶自己的胸口,感激地說道。

    六月驚雷爽朗地一笑,也一捶自己的胸口。

    「韓老狗,沒料到有今天吧!」一把揪住韓遂的頭髮,猛地後扯,馬岱冷笑著說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五十九章(上)

    連續奔逃了一天兩夜,韓遂與他那僅剩的3000騎兵早已疲憊到了極點。而比之的身體的疲乏,大敗虧輸之後的心理疲勞還要更加嚴重。因此,當六月驚雷的羌騎奇兵突現時,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擊潰了韓遂的餘部。3000騎軍連同韓遂、李堪在內,幾乎無人逃脫。

    面對一個疲憊不堪、心力憔悴、神智甚至有些不清的韓遂,馬岱實在提不起殺人的興致。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東西要拿來招呼這位昔日的「世伯」。

    數日後,當馬岱押解著韓遂趕回武威時,司馬懿和馬鐵早已在城中等候。

    刺史府的偏廳中

    「韓老狗,你也有今天!」一見到被押進廳來的韓遂,馬鐵的眼晴立即就紅了,急衝上前,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韓遂腳下幾個踉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帶著一顆牙齒的血水從口中噴出。

    仍無法消恨的馬鐵,提起腳來,一腳接一腳,把個韓遂踢得如同滾地葫蘆一般。

    「鐵弟,停下吧,免得踢死他!」任由馬鐵發洩了一陣後,馬岱探手阻止了他。

    「恩~!」再踢了一腳後,馬鐵才悻悻地停了下來。

    「你們都下去吧!」

    在馬岱的命令下,士卒們相繼離去,廳內只留下了馬岱兄弟、司馬懿和仍趴伏在地的韓遂。

    「不要再裝死了!」馬岱冷眼看著韓遂,譏諷說道,「堂堂的黃河九曲,怎麼變得像隻狗熊一樣?」

    韓遂顫顫悠悠地爬了起來,面龐上滿是土塵,額頭一片淤青,嘴角處血絲溢溢。這幾天來雖然一路風塵僕僕。但馬岱倒是並沒有虧待韓遂。幾天下來,韓遂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恢復了大半,否則馬鐵剛才那一頓猛踢很可能已經要了他的老命。

    但韓遂自己也知道,馬岱所以如此,根本不是發什麼善心,而是為了更好的折磨他。不過,儘管知道是這樣,近年來養尊處優慣了的韓遂還是狠不下心來咬舌自盡。

    「想不想見韓肅那小狗崽子?想不想見見你的妻妾?想不想見見你地孫子?」馬岱冷峻的面龐上帶著殘酷的笑意。冷笑著說道,「放心,我會讓你見的,而且會讓你親眼看著他們被砍下腦袋。

    你當年是怎樣對我馬家的,我就三倍奉還。你夷我馬家三族,我就滅你韓家九族。

    你殺我馬家一百三十四口,我就要割你一百三十四刀。」

    饒是韓遂已有所心理準備。此刻聽了馬岱這番恨意滔天的話,還是忍不住發自心底地感到一絲寒意。

    「不要現在才想著自盡。」似乎看穿了韓遂的的心思,馬岱冷笑道,「全涼州最好地大夫已經給你備好了,就算咬斷舌頭。我都能把你救回來。」

    強忍著疼痛抬起頭,韓遂喘著粗氣,艱難地說道:「我自知必死,也知道九族難逃,這些都不在乎了。我現在只想知道兩件事,只要你告訴我,韓家上下就隨你處置了。」

    「笑話!」馬岱不屑地說道,「你韓家本來就隨我處置了。還要你給不成?」

    「這一戰我雖然敗了。但自認敗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搞得什麼把戲?」不理馬岱的態度,韓遂還是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哈哈哈……」馬岱肆意地狂笑起來,「韓老狗,你自命才智絕倫,如今居然連敗都不知道是怎麼敗得,實在是太可笑了。」

    「你想知道,就偏不告訴你,讓你死了也不知道吃敗仗的原因!」馬鐵則恨恨地說道。

    韓遂的面色陰睛不斷變化,但仍舊直盯盯地看著馬岱。大有死不甘心地架勢。

    逐漸地收斂了笑聲,馬岱冷眼看了看韓遂,而後出乎意料地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你來告訴他吧……」

    一直默然旁觀的司馬懿點了點頭,走到韓遂跟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一戰,韓刺史其實是輸在自己身上。從頭到尾,都是輸在你自己身上。」

    「你是什麼意思?」韓遂一陣愕然,盯望著眼前這個樣貌普通的瘦削文士。如果不是此人有一對稍異常人地眼晴,韓遂敢肯定將他丟在人群裡,根本就引不起一點注意。

    這麼一個人,到底在馬岱身邊擔任著什麼樣的角色?

    「當日如果韓刺史沒有介入中原戰場,涼州也就不會空虛,馬將軍自然不會有可乘之機。而韓刺史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光景。這才是最根本的原由!」司馬懿很清楚馬岱讓他來解釋原因的用意,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打擊著韓遂。

    「我問得不是這個,你不要扯遠了!」韓遂惱怒地呵斥道,「告訴我,這一仗你們到底搞得什麼把戲!」

    司馬鰓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韓刺史或許不知道,你所得到第一封告急信報,其實是馬將軍故意放行的。目地,就是為了誘使你回師。

    而韓刺史心焦西涼之事,必然會輕騎急返,如此所攜帶的糧草肯定多不起來。如果我猜得不錯,韓刺史的大軍應該是向沿途郡縣尋求的補給。但曹操治下各州郡糧草本來就已經很匱乏,而且還要滿足徐、豫戰場之用,能夠向韓刺史提供的補給必然寥寥。

    這麼一來,當韓刺史趕到涼州時,軍中的存糧恐怕所剩無己,而且也應發現漢陽郡業已歸順馬將軍。

    此刻,韓刺史所能選擇的道路有三條————其一,在糧盡之前,打下漢陽郡,並以此為速戰速決復奪其他郡縣;其二,繞道北上前往北地郡,或是南下前往武都郡,以此為根基,徐圖緩進;其三。則是回到曹操那裡,暫時放棄涼州。

    韓刺史視涼州如命,第三條路肯定不會選。第二條路雖然穩健,但是無法迅速平定大局,韓刺史不會甘心費盡心力得來的涼州居然落在馬將軍手裡,再加上連闔家上下都被端了,心急之下也不會選這條路。所以,實際上也只有第一條路了。

    而這一條路。也正是馬將軍所希望地。馬將軍讓出臨渭縣並留下一日地糧草,正是為了引韓刺史上勾。當然,以韓刺史機狡的性格,斷不會無所懷疑。

    但這又如何?韓刺史就算再懷疑,定然還是願意去冒這個險!因為,你那時已經失去了平常心,取而代之的是急於求成。所以。面對空置的臨渭、上郭、望垣,你只能一步一步地深入,最終直搗冀城。」

    韓遂駭然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司馬懿,震驚於對方所說地,居然跟自己當初所想的一般無二。

    「六月驚雷怎麼會出現在臨渭東面。我一路都派出斥候,怎麼會沒有發現他?」韓遂面色鐵青地問道。

    「六月驚雷首領做了一個大迂迴,所以能夠避開韓刺史的斥候。因為他的任務,就是截斷你的退路,而不是為了襲擾你。」不用韓遂詢問,司馬懿已經微笑著說出另外一個他想著地問題,「而之所以每縣都留給你一天的糧草,原因很簡單!如果不留糧草,你沒辦法也不敢深入到冀城;如果留多了。你可能又會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選擇在冀城設計韓刺史。是因為你很可能會冀望蘇則蘇太守開城相迎。所以,只要請蘇太守稍微幫些忙,就足夠拖延三、四個時辰。

    這三、四個時辰,對馬將軍沒有什麼,但對韓刺史地大軍卻是致命的。我不知韓刺史在進入涼州之後,究竟有沒有瞭解麾下的軍卒。但以我猜測,歷經中原屢戰,又遠涉千里回師,且聽聞涼州劇變,韓刺史的大軍其實已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狀況。

    在如此情形下。韓刺史在冀城的這一陣反覆折騰,更讓將士無所適從,最終加速了貴軍的崩潰。」

    頓了頓,司馬懿相當肯定地說道:「戰前到戰後,韓刺史所走地每一步都落在了我們的計劃中。從一開始,韓刺史心態失衡其實就已落了下乘。並由此一步一步走向潰敗!」

    韓遂呆若木雞,他實在無法接受司馬懿所說的一切————失敗,居然是由自己一步接一步地造成的。引以為傲的智謀,居然全在他人地算計之中!

    「此計肯定不是他想出來的,一定是你!」韓遂顫抖著身體,看了看馬岱,又將目光轉向司馬懿,嘶聲詢問道,「你到底是誰?」

    見馬岱點了點頭,司馬懿微笑著回答韓遂道:「不才司馬懿,表字仲達,現在張飛將軍麾下任征西將軍椽!」

    「你只是張飛的一個椽吏?」韓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他看來,憑司馬懿的才華,怎麼也該是州郡大吏一級的。

    突然間,他又想起了什麼:「司馬懿?仲達?你是河內司馬氏的!兗州別駕司馬朗與你是何關係?」

    「正是家兄!」司馬懿淡淡回道。

    「這……這怎麼可能……」

    狂風捲起漫天的沙塵,遮天蔽日。

    武威城南,新近建成地一片墳塋周圍,千餘軍卒腰繫白色布條,執兵擎幡,肅然而立,魂幡如林。

    最大地一座墳塋前,幾張桌案拼湊在一起,案上除了火燭外,沒有擺放一般祭犯時所用的三牲。取而代之的,是兩百一十四顆血淋淋的人頭,有皓髮蒼首的,也有總角童顏的,甚至還有幾顆嬰兒的稚嫩頭顱。

    可查的韓遂九族兩百二十三口,除了七人僥倖外逃,及韓遂、韓肅尚未被處死外,其餘所有人都已經在這裡了。

    正如先前所說的一般,馬岱毫不留情地夷滅了韓遂的九族,以此來祭奠慘死地家人。

    涼州上下雖然對馬岱的舉動感到驚恐,卻並不奇怪————韓、馬兩家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除非其中一方徹底滅亡,否則爭鬥永遠不休。幸好,馬岱並沒有濫殺其他人。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淒慘的嚎叫聲,刺破了長空。

    滿面驚恐之色的韓肅望著少去兩片肉的大腿,絕望地求饒呼喊道。在不遠處,韓遂神情木然,居然看也不看自己的兒子,儘管他額頭上也已經冷汗四溢。

    馬岱、馬鐵二人手持鋒利的短刀,一刀一刀地在韓肅身體上剮取著肉片。盞茶的工夫後,韓肅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全身上下全是血窟窿,連臉頰上也不例外。整個人看起來,簡直無比恐怖。

    割到第42刀時,年輕的馬鐵終於忍不住,拋下短刀到一旁狂吐起來。馬岱卻如同冷血的機器一般,面色平靜地繼續割剮著,甚至還刻意地雅持著韓肅的生命。直到合計第一百三十四刀時,他才一刀割下了韓肅的頭顱。

    當渾身浴血的馬岱,提著滴血的尖刀來到韓遂身前時,才發現這位曾經叱吒西疆的一代豪雄居然已經氣絕身亡。

    從這一日起,雄霸一方的韓氏一族,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

    章和二年八月初二,曹操與大哥終於達成了休戰的協議————

    曹操承諾退出漢中,割讓青州齊郡、兗州粱郡的半郡;

    大哥則承諾,在曹方不主動進攻挑釁我方州郡軍民的情況下,也不會主動進襲曹操治地。

    協議以兩年為期。

    即日,雙方以大戰傷民為理由,將休戰兩年之事公告天下。

    八月初十,青、兗兩州全面停戰————我和二哥開始接收曹仁、曹洪讓出的半個粱郡,魏延則開始接收夏侯惇讓出的齊郡。

    至於漢中,短時間內雖然無法接手。但我方也不虞曹操會背棄承諾————曹操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恢復元氣,以及騰手解決遼東之事。

    至此,歷時半年的北伐之戰,暫告了一段落。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五十九章(下)

    八月十四日,我和二哥會師於粱郡相縣。

    按照大哥與曹操所達成的協議,我軍所佔的半個粱郡,就是以蕭縣、相縣和宋縣一線為界。

    這半個粱郡,恰好將徐州和汝南郡之間的凹陷地填補了起來,進而將我軍在淮河以北的各郡縣連成了一片,形成了穩固的實地,再不虞曹操的反攻。

    戰事終於告了一段落,儘管仍對曹軍保持著高度的戒備,但荊、揚兩軍的將士卻均發自內心地鬆了一口氣。

    此前的六個月裡,雖然我軍勝多敗少,到最後甚至全面壓制住了曹軍,但這長時間的征戰,對士卒的身心都已造成了很大的負擔,有些人甚至已經流露出明顯的思鄉情緒。如果再繼續打下去,很可能會引發士卒的厭戰之情。

    這時候選擇停戰,正是再合適不過了。而對於曹操,恐怕更是如此————治下各州郡人心的極度不穩,公孫康對幽州的進襲,都讓曹操焦頭爛額。但毫無疑問,最讓他頭疼的問題,肯定還是糧草的極端緊缺。現在才八月中句,這也就意味著至少還得有一個月,曹操治下州郡的新糧才能勉強收穫。安撫百姓需要糧食,應付公孫康的戰事需要糧食……這最後的一個月,注定將是極為難捱的。極為無奈的曹操,甚至還通過通過華歆來試探大哥的口風,看我方能否向其提供糧草。

    當然,也並非沒有人對停戰的事情感到不滿。

    八月十五日,少府丞簡雍在錦帆水軍的護送下趕到相縣,宣讀了天子對荊、揚兩軍將士的犒賞令。大量的酒肉等犒賞物資正在北上運送的途中,大概還有一日才能到達。

    「……對於此刻停戰,朝中也有不滿之音。他們認為君侯和將軍連連獲勝,大軍士氣正盛;而曹操連遭挫敗。丟城失地,軍心渙散,人心浮動,加之遼東公孫康正在猛攻幽州。敵消我漲,正是王師北上,直搗許昌,還都洛陽地良機。」宣讀了犒賞令後,簡雍又說起了廬江的情況。「不過,因為主公一力堅持,子布、子敬、公佑、孝起(光祿大夫陳震)又竭力陳說厲害,最後還是由子仲(大司農丞糜竺)通報了糧草情況,才得以平息這股風波。」

    「呵呵……」龐統笑了笑,不大客氣地說道,「那些位到廬江似乎差不多快一年了。腳跟還沒站穩。未免太過心焦了吧!」

    儘管簡雍話裡並沒有挑明對象,但龐統還是第一時間猜出了哪一些人。事實上,「王師北上,直搗許昌,還都洛陽」這幾句話。就已提供了很有用的信息。整個北伐期間,「北臣」(指近年來從中原、河北南下,進入廬江朝廷任職的官員)一派的官員就曾三番兩次提及「大軍北上,還都洛陽」的奏議。

    然而,他們在此刻表示出對休戰之事的不滿,恐怕正如龐統讓裡所隱射的意思一樣,並不僅僅是針對休戰事情地本身,其中未免沒有爭權奪利的意思在內。

    應該說。「北臣」在朝廷中的份量還是相當重的————三公之中。司空、司徒分別由盧毓、劉助擔任;九卿中,伏德為奉常;除這三位外,朝中一千石、比一千石以上的官員,有十五位屬於北臣一系。不過,他們雖然官位爵位很高,在實際權力上卻受到不小的限制。剛剛抵達廬江時,由於人生地不熟,加之在曹操麾下也被嚇怕了,他們倒是沒有表示過什麼異議。但隨著時日漸久,情況也逐漸熟悉起來。一些不甘寂寞的人終於開始有些想法。

    二哥神情冷峻,微閉地丹鳳眼逐漸睜圓,一絲精芒從眸中激射而出。看得出,他對這事很有些不滿。

    「自己又不用上戰場,呆在廬江每日好吃好喝。繼續打下去?說的倒輕巧!」文聘略顯惱怒地說道,「有本事他們自己到軍中來呆上些日子。不用說六個月,一個月他們都捱不下去。」

    詩葛亮輕搖著羽肩,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什麼。

    「憲和,伯言那裡情況如何了?」見廳內氣氛略顯沉重,我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事實上,我對北臣的爭權奪利之舉倒是並不怎麼擔心————大哥以皇祖(以輩分看,當今天子算是大哥的侄孫)之身,擔大將軍、大司馬之職,可以說是集內朝、外朝大權於一身。外朝九卿中,手掌實權的衛尉、廷尉、大司農、光祿勳等職分別由徐庶、張昭、諸葛亮、蒯越等人擔任,他們對大哥地忠誠度基本是不用懷疑的。而更為重要的兵權,也可以說是絕對忠誠於大哥。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臣」們根本掀不起實質性的風浪來。

    「伯言雖然年少,卻著實了得!」一聽我提到陸遜,簡雍就大為感歎說道,「這些日一直忙於休戰議和之事,沒來得及把荊州的戰報轉呈給君侯與將軍。

    十日前,伯言已將南中蠻軍盡數逐出荊南。斃殺、俘虜的蠻軍逾七萬人,蠻軍大酋孟獲更被呂子明斬殺……」

    「孟獲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不由微怔了怔。原先歷史上曾經遭遇七擒七縱而降的蠻王孟獲,居然就這麼死了。

    「是啊!」簡雍點了點頭,「孟獲屍身已被確認無誤,目下已被送至廬江。」

    「陸伯言打算如何處置南中之局?」詩葛亮對此很感興趣。

    「伯言地上書中,提到了十六個字……」簡雍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道,「以威懾之,以恩感之,分而化之,融而合之!」

    「妙!此策甚妙!」詩葛亮撫掌笑道,「若依此策持之而行,或二十年,或三十年,當可為大漢掃除南疆之患。」

    「確實如此!」龐統點頭笑著說道,「此策最緊要之處,就在,融合,二字。融而合之,化蠻為漢,又何復擔心南蠻之亂?」

    「對了,險些忘了件重要事情……」簡雍忽然想起了什麼,面露喜色說道,「三日前,君侯又添一子。雍此行另一要務,就是代主公向君侯賀喜。」

    「哦~!」饒是二哥性情沉穩,乍聽了這條喜訊,還是不禁喜出望外,先前面龐上地寒色頓時消去。

    「恭喜君侯,賀喜君侯!」詩葛亮、龐統、文聘等人一齊起身,大笑著向二哥賀喜起來。

    我倒是並沒有上前湊熱鬧,以我和二哥的關係,根本不需要說些客套話。

    「將軍,雍這裡也要先向你預賀了……」簡雍突然又笑著對我說道。

    「啊~~?」我莫名地看著簡雍,不解地問道,「憲和,向我賀什麼?」

    「將軍難道還不知道?」簡雍也有些愕然地說道,「半月前,主公在府中設家宴款待雍和公佑、孝起、子民(龔都)時,主母曾提起將軍也即將得子。當日,夏侯夫人已重(zhong)身(指懷孕)近七月。主母似乎還請了太醫令華大人為夫人診脈,推算夫人腹中應該是一子。」

    這一下,輪到我楞住了!

    蓉兒居然已懷胎七個多月了?這麼說來,豈不是在北伐之前的一個半月有的身孕?因為擔心蓉兒的身體經不住臨盆之苦,在有了苞兒和星彩之後,我一直注意讓蓉兒避孕。

    現在回想起來,年前的時候,她似乎是跟我商量過再為苞兒、星彩添上幾個弟弟妹妹的事,當時被我勸止了。不過,看來這傻丫頭還是沒有聽勸啊……

    章和二年八月下

    曹軍向我軍交割粱郡、齊郡完畢,兩軍進入正式的停戰期。與此同時,根據從荊州傳來的消息,夏侯淵軍已經開始由西川退向漢中。

    而在西川,雖然少了夏侯淵的精銳曹軍,但劉瑰與張任之間地力量對比形勢卻依然沒有改變。在先前的兩月裡,在夏侯淵和劉瑰聯軍的雙重打壓下,張任、嚴顏節節敗退。一直退到臨近荊州的漢平時,憑借險要的地形,再加上荊州和張魯也對夏侯淵和劉瑰形成了一定的威懾牽制,才勉強讓張任站穩了腳跟。

    但連敗之下,張任的實力也已經弱化到了一定程度,基本上已經無力跟劉瑰對抗。

    與此同時,徐州各郡的太守也相繼到位。

    廬江太守諸葛謹轉任下郊太守,兼領徐州別駕,九江郡承虞翻接任廬江太守;

    壽春太守步騭轉任彭城太守,壽春郡丞張承(張昭長子)繼任壽春太守;

    呂范接任東海太守;田疇接任琅琊太守;

    而徐州刺史一職,暫由魏延擔任。

    在青州方面,征寇中郎將郝昭擔任最前沿的齊郡太守;平虜中郎將李嚴擔任北海太守,並兼領東萊郡。北海、東萊雖名為兩郡,但其實郡內幾乎已經空無一人。而徐州的琅娜、東海、下郊、乃至彭城詩郡,都有類似的情況,只不過稍好一些。

    要恢復這幾郡的生機,李嚴等人任重道遠。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09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章(上)

    許昌

    前線的停戰,終於為曹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業已隱居丞相府休息兩月的他,不顧太醫的勸諫,斷然復出統掌起大局。

    事實上,與荊、揚大軍的停戰,也只是掃去了一個最大的麻煩而已,曹操所面臨的難題依然多多————僅糧草和公孫康進攻幽州這兩件事,就足夠他的頭疼了。

    然而,正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還未等曹操將紛繁的事務整理出頭緒來,韓遂滅族的消息便傳到了許昌。

    承相府議事廳內,一眾文武默然無語,正在消化馬岱夷滅韓遂九族、重奪西涼的驚人消息。

    「丞相,這消息可曾被證實?」陳群第一個開口說道。

    非但是陳群,在座眾人也沒幾個人能相信————縱橫西疆數十年的韓遂韓文約,居然就這麼輕易輸了,而且是輸得血本無歸,再也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韓遂經營西涼數十載,根基可算深厚,而且他本人又心機狡詐,實在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雖然在此前豫州幾戰中,韓遂的軍力損失頗為沉重,但再怎麼說,他手中也還有一萬兩千鐵騎,怎麼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敗給馬岱這個後輩小子。

    「韓遂九族盡數被誅,韓肅被凌遲,韓遂被生生嚇死後,又被馬岱鞭屍一百三十四次。」曹操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如此細緻的信報,不會有假!」

    「鞭屍一百三十四次?」曹丕微愕地說道,「細作連這個都能探出來?」

    「據聞,馬岱盡夷韓逢九族時曾言,『韓迷敢滅馬家三族,他便要滅韓家九族;馬家有多少人死在韓邃之手,他父子就要被凌遲多少刀。」賈詡接口回道。「韓肅就是被凌遲一百三十四刀後而死。韓遂因被嚇斃,馬岱就將本來的凌遲換成鞭笞,整整一百三十四鞭。最後,韓遂似乎連人模樣都看不出來了!,,

    「這馬岱居然如此凶狠?」大司農陳矯驚愕地說道。

    「馬、韓兩家之仇恨,已不能以尋常眼光視之!說起來,韓遂也是種因得果!」鍾繇輕歎說道,他曾常年呆在長安,對西涼的事情瞭解頗多。

    曹操輕捋著頜下長髯。眉頭微定,韓遂的遭遇的令他也頗有感觸————以人品看,韓邃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為了權勢,他曾先後殺掉三個義兄弟,甚至還做出滅門的事情來;但僅以能力看,韓遂卻絕對可稱是這亂世中的一方豪雄。再聯繫上導致韓遂九族被夷地最終原由。曹操其實也要負上很大程度的責任。當年若不是受到曹操的挑唆,韓邃未必就有這決心跟馬家走到不死不休的一步。

    同樣,馬騰之死和馬家的滅門,曹操其實是幕後的教唆之人。這件事,馬岱兄弟很清楚。同樣也不會忘記。以馬岱如此強烈的復仇信念,可以想見一旦曹操自己也落入他手中,必然是再現韓遂的一幕。

    「涼州地局勢可還能有轉機?如果任由馬岱佔據涼州,一旦他站穩根腳,勢必會大舉進襲雍州和并州。」陳群憂心忡忡地說道。

    「韓遂滅門,以馬岱如今的實力,再加上馬家昔日的人脈,涼州的歸屬基本已可變更!」荀攸搖搖頭。打消了陳群的念頭。隨即略顯疑惑地說道,「我更為好奇的是,馬岱究竟是如何取得此戰之勝的?他居然能把韓九曲打得連撒退地機會都沒有!

    就算是韓遂輕敵冒進,馬岱肯定也該有一個相當精妙的計劃,才能勝得如此徹底。以馬岱自己,當真能設計出這樣的計謀來麼?」

    「如若再聯繫上先前輕取金城、武威的事,這裡面就更不簡單了。詡懷疑,韓邃從一開始回師西涼,就已完全落在了他人的算計之中。」賈詡接口說道,「不出意料。馬岱身邊定有一個不遜徐庶、諸葛亮之輩地謀主。」

    徐庶、詩葛亮的智慧,在坐眾人都算是深有體會了,那可是足堪與苟彧、賈詡比肩的園士之才。

    這樣的人才,全天下又能有幾位?如今居然隨隨便便就在馬岱身邊出現一個……

    「荊、揚兩州當真就有那麼多人才?」曹操擰眉說道,「要有這麼一個人,對涼州的戒備就更需提高幾分了。」

    「我方已經跟劉備締結了休戰之約,馬岱如何說也是劉備麾下之將,難道會不遵協議?」陳矯不解地說道。

    「這裡面有個問題————劉備完全可以讓馬岱在名義上獨立出來。」賈詡解釋說道,「只要這麼一來,就算馬岱對我方用兵,丞相也無法責備劉備違約失信。」

    賈詡這麼一說,讓廳內多半人陷入苦思之中。可以想見,就算劉備沒有從正面出兵策應,僅憑西涼的強大騎軍也是足以讓曹軍頭疼不已了。

    「等妙才回來,由他鎮守雍州,不怕馬岱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曹操擺了擺手,沉聲說道,「再者,劉備要是敢讓馬岱假獨立,我就讓他變成真獨立……」

    章和二年八月底,北伐軍十一萬將士開始實行輪休————除卻那些因傷勢較重先期返回的將士外,其餘這十一萬人將分為三個批次,輪流返回荊、揚兩州休整。

    八月二十八日,在我和二哥的統領下,第一批輪休將士共四萬人起程動身,回師廬江。與此同時,四萬新軍將由荊、揚兩州北上,接替第二批將士輪休。

    如果加上所整編地曹、韓兩軍降卒,這麼一來,我軍在青(主要是齊郡)、徐、兗(粱郡)、豫州(汝南)、荊(這裡指南陽)將保持十萬大軍地規模。

    以這樣的兵力,再輔之以水軍,足夠應付曹軍可能的進襲了。

    留守大將方面,魏延主掌青、徐的防禦;趙雲主掌汝南、粱郡的防務;龐德主掌南陽的防務。

    九月初九,經過十一日的跋涉,終於回到了廬江。

    大哥率朝中文武百官出迎二十里,為四萬北伐將士接風洗塵。有些讓人意外的是,尚在襁褓中的小天子居然沒有出現在如此隆重的場合。

    問了孫乾之後,我才知道由於天氣轉涼,擔心會小天子感染風寒,伏太后拒絕了大哥奏請天子出迎北伐將士地提議。

    不過,天子的缺席,並未對現場的熱烈氣氛造成太大影響。廬江百姓自發出城迎接荊揚子弟凱旋,十數萬人列於道路兩側,綿延十里,歡呼聲震耳欲聾。

    一座臨時壘成的土台前,施旗如林,戰鼓如雷,在我和二哥、黃忠、甘寧、關平、徐盛等數十位將官的引領下,四萬北伐將士列陣昂首挺胸而立,兵刃都被整齊地放置在身旁地上,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隻盛滿酒水的大碗。

    這四萬將士並非都是來自揚州軍,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荊州軍。但此次回師時,我特意這部荊州軍將士轉道廬江返回,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切身感受到這種凱旋的巨大榮譽。

    大哥頂盔束甲居高而立,手中也捧著同樣的一隻大碗。略帶寒意的秋風,吹拂起淡紫色的戰袍,為大哥憑添幾分飄逸之氣。

    雖然已經有六年多沒有上過戰場,但一身戎裝的大哥所顯露出殺伐之氣,全然不輸於在場的任何一人。

    「四夷既護,詩夏康兮。園家安寧,樂未央兮。載築干戈,弓矢藏兮。烈群來臻,鳳凰翔兮。與天相保,永無疆兮。親親百年,各延長兮。(引自《霍將軍渡河操》,相傳為膘騎冠軍侯霍去病所作,主旨為以戰止戰!)」震耳的戰鼓聲、歡呼聲、喧囂聲逐漸趨於平靜後,大哥那充滿感染力的洪亮聲音迴盪在天地之間,「想大漢承平四百餘年,百姓樂安,漢威加於海內,為千古之盛世。

    天道難測,盛極必衰,而今社稷飄搖,亂世流離,誠我大漢之悲,萬民之悲。

    然,幸之幸甚仍有漢家虎賁十萬,為社稷戰,為黎民戰,兵鋒之指,所向無敵。」

    四萬北伐將士秉氣收聲,個個神情激動,不少人捧酒碗的雙手甚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今歲二月,我荊揚十八萬子弟出師北伐,經六月血戰,連戰連捷,破敵二十萬之眾,克十郡一百二十一縣。」大哥的聲音愈發洪亮激昂,「備謹代天子,代天下黎民蒼生,敬北伐將士。

    漢家虎賁,請滿飲此碗!」

    說罷,大哥雙手捧碗高舉過頭,遙敬所有將士後,將酒水一飲而盡,隨即再度將大碗高揚起來。

    「謝大將軍!」全然不顧自己能否飲酒,四萬將士同時舉碗一飲而盡,片刻後,四萬餘隻大碗高舉向天。

    「漢家虎賁,所向無敵!」整齊的狂吼聲,如同驚雷響徹天際。

    出迎的文武大臣和百姓們表情震撼,楞神了片刻後,一齊狂呼了起來。

    「漢家虎賁,所向無故!」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10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章(下)

    由我和二哥分別代表荊、揚兩軍北伐將士向天子稟奏了北伐大捷的戰報之後,臨朝聽政的伏太后代天子下詔————於今晚在宮中大宴北伐將士,並朝中四百石、比四百石以上的文武官員,以示嘉獎慶賀之意。

    太后和天子離朝後,我跟朝中文武稍做寒暄,隨後便辭別大哥、二哥,策馬直奔征西將軍府而去。

    七個月,離家已經有近七個月了!苞兒這小子是不是長得更壯實了,武藝不知道有沒有精進,兵法學識又怎樣?星彩閨女是不是更加水靈了,更加像她母親?

    當然,最讓我牽桂的還是蓉兒,她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臨盆也就在這一兩月內了。難以想像,我居然讓她身懷六甲地獨自過了七個月。

    不過,牽運的是,由於北伐第一階段戰事的及時結束,讓我還能陪伴她度過分娩前最緊要的時間。如果這場戰事再持續兩、三個月,我很可能連第三個孩子的出生都看不到。

    將到府門前時,我飛身下馬,直接將烏騅丟給了身後的親衛,大踏步朝府內走去。

    跨入府門,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苞兒和星彩這兩個小傢伙,他們似乎是得到了消息,也正在朝府外跑來。

    「阿爹!」兩個稚嫩清脆的聲音同時傳入我耳中,兩個小傢伙飛也似的朝我衝了過來。

    彎下腰,我一把接住兒子和同女,一手一個,將兩個小傢伙抱了起來,低頭在兩張粉撲撲的嫩臉上猛親了幾下,興奮地說道:「好小子,好丫頭,想阿爹了嗎?」

    「想~~!」小傢伙以他們奶聲奶氣的聲音拖長了語調回道。

    星彩勾住了我的胯子,嬌俏地詢問道:「阿爹。給小綵帶什麼禮物了嗎?」

    「鬼丫頭,就知道跟爹要禮物!」故意用針刺的短鬚「扎」了小丫頭一下,我笑著回道,「阿爹怎麼會忘了小彩的交代?你們兩個都有禮物……」

    「阿爹,阿爹,我不要玩具了,我要一匹馬,我要一匹馬。要像大烏(烏雕)那樣的……」苞兒搖頭嚷嚷道,兩隻明顯粗壯不少的手臂還不停比劃著。

    「好,好,好……」不偏不倚地同樣「扎」了大小子一下後,我連聲應好,「禮物都在渭叔那裡,你們自己去找他吧!」

    「謝謝阿爹!」一陣歡呼後。被放下來的兩個小傢伙一陣風似地衝向正在進門的親兵隊長張渭。

    「渭叔,渭叔,阿爹帶給小彩的禮物呢……」小丫頭甜甜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急,別急,在這呢……」張謂沙場上從來無所畏懼。哪怕百萬大軍在前也不會露出半點駭色,不過在面對兩個小傢伙時卻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他自從涿郡時就跟隨「我」從軍,二十多年來不離不棄,放棄了無數次獨立掌軍的機會,只願擔任我的親衛隊長。而如今,當年的涿郡少年,此刻也已人到中年,不過他一直沒有成親,幾乎就把苞兒和星彩當成自己地孩子。對兩個小傢伙溺得不行。

    會心地一笑口我轉頭看向適才陪伴苞兒和星彩出迎的夏侯霸。他身穿一身素色便服,面色紅潤,身體蒼勁有力,只有眉眼之間略顯出些黯然之色。

    「在廬江還過得適應麼?」收回打量的目光,我沖夏侯霸點了點頭,招呼說道。

    「……張……姐……」夏侯霸張了張口,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個字,但始終沒能把說出一個完整的詞來,原本微默的面龐已經紅得像充血一般。

    看得出,他對到底是稱呼我「張飛」、「張將軍」亦或是「姐夫」都感到很為難。

    「呵呵……」我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叫什麼就叫什麼,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拘束的。」

    夏侯霸努力了一下,讓到了嘴邊,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頹然放棄:「姐姐身體不便,走得比較慢,還在後面呢……」

    「相公……」,夏侯霸地聲音還未落,我就聽到了一個溫如軟玉的熟悉聲音。微微顫抖的聲音流露出無比的激動。

    猛地抬起頭尋聲看去,那個魂牽夢索的身影已經俏然出現在視線內。

    一拍夏侯霸,我急步匆匆地迎上前去。

    「參見將軍!」

    「起來吧!」我沖曲身行禮地侍女擺了擺手,一把攙過行動明顯不便的蓉兒。由於有孕在身的緣故,佳人的身體豐腴了許多,但她的身材高於一般女子,看起來倒不是那麼臃腫。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那成熟的美感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也不顧還有不少人在場,我毫不猶豫地輕攏愛妻入懷。

    輕微的掙扎後,佳人交出了身體地掌控權,享受地伏首在我地肩頭。

    「相公,我……」回到了正廳後,大概是想到了瞞著我懷孕的事情,蓉兒面色一紅,支吾著想要解釋什麼。

    「不用說了!」擺了擺手,我制止了佳人的解釋,笑著說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啊~??」蓉兒輕掩檀口,很顯詫異地說道,「相公不生氣?」

    「這本來就是大喜之事,有什麼好生氣的?」笑了笑,我肯定地說道,「苞兒和星彩出世時,夫人就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我只是不想再冒這種風險了。」

    「相公……」,蓉兒神情一滯後,似水的明眸中浮現出了無限的情意。

    「爹,你讓娘親再生一個弟弟吧。小興都有弟弟了,我也要!」星彩丫頭突然插了進來。

    蓉兒臉一紅,轉頭看向星彩,輕輕柔柔地說道:「小彩,今天功課完成了嗎?」

    小丫頭楞了楞,眼珠一轉,帶著十分討好意思地回道:「今天阿爹回來,娘親高興,小彩也很高興。就像過年一樣。功課就不要做了吧?」說來奇怪,鬼靈精的星彩誰都不怕(也包括我),但唯獨就怕她娘。在蓉兒面前,小丫頭從來不敢賣弄她的小伎倆。

    「爹准了!」我把小丫頭拉過來摟在懷裡,輕撫著她地頭,笑著說道,「但只有這一天,明天一定得完成功課!」

    「好~!」小丫頭抬頭回了我一個甜甜的笑容。「謝謝阿爹!」

    「去玩吧!」

    「相公,你不該縱著小彩。她越來越鬼,連我都快管不住了。阿斗和興兒、小廣常被她弄哭,連苞兒都弄不過她。這樣下去,哪裡還像個女兒家,都快成男孩子了!」蓉兒嘴裡說著抱怨的讓,臉上卻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就算成了男孩。也是天下最漂亮的男孩!」我不以為意地呵呵笑道。在我看來,這樣的星彩無疑是更加有利於健康成長,至少比那些只會唯唯喏喏地女子要強。

    嗔怨地「瞪」了我一眼後,蓉兒自己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說來也怪,阿斗他們幾個雖然常被弄哭。但還是總願意跟著小彩!」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閨女!」我故作得色地說道。

    「夫人,這幾個月苦了你了!」收斂了笑容後,我走到蓉兒所坐的軟榻後,從身後將她摟住,身體緊貼著她的後背,兩手輕輕放在隆起的腹部上,感受著兩條生命的跳動。

    「……」佳人舒服地長長出了口氣。

    是夜。在六十四位都尉以上的北伐將領。兩百餘名朝中文武官員在宮中暢飲開懷。

    與此同時,廬江郡守府同樣為四萬凱旋軍卒安排了豐盛的酒食。

    兩日後,朝議之時,黃門侍郎陸績宣讀了天子對北伐將士地勳功令(實際是由大哥與徐庶、魯肅、張昭等人協商擬定)

    二哥拜征東大將軍,假節鉞,晉歷陽侯(縣侯);

    我拜為征西大將軍,假節鉞,晉西陵侯(縣侯);

    趙雲晉鎮北將軍、黃忠晉鎮南將軍、魏延擢升為左將軍;三人均由亭侯晉鄉侯;

    諸葛亮、龐統晉鄉侯;

    文聘、甘寧、龐德、馬休等人官升一級,爵晉亭侯;

    馬岱由於情況特殊,暫時未做封賞;

    除封賞立下勳功的北伐將領外。十八萬參戰的士卒也得到了頗為優厚的賞賜————陣亡的士卒,其家人除了可以得到撫恤外(錢、糧,或是田地、耕牛),還可以免三年傜賦,再往後五年傜賦減半;

    傷殘士卒,可有兩條選擇————其一,解甲歸田,由地方官府負責為其婚配,並賞賜田地、屋舍、農具,二十年內傜賦減半;其二,繼續留在軍中,協助操練新兵。這些傷殘軍卒基本都是沙場老兵,他們的豐富的經驗可以說是一筆寶貴地財富。

    對於其餘士卒,也有錢帛的賞賜。

    大哥還提出了一個很具建設性的考慮————功民制!

    其主要內容包括:

    凡陣亡士卒、傷殘士卒,皆可得朝廷親賜的「功民」身份。非陣亡、傷殘士卒,若殺敵十人以上,或斬殺故都尉以上將領,亦可獲「功民」身份。

    凡功民者,見縣令長以下官員可以不行跪禮,憑此身份可為其家人免除兩成的衡賦……

    「功民」身份可以沿承,陣亡士卒可以沿承兩代,傷殘及其餘士卒可沿承一代。

    此外,大哥宣佈將於本月中旬在壽春英魂陵(專門斂葬陣亡將士地陵園,銘刻陣亡將士名錄,接受四時祭犯,位於壽春城南),為北伐陣亡將士舉行盛大祭奠,招還英魂。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10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一章(上)

    廬江

    我和二哥,及衛尉徐庶、大司農諸葛亮、少府龐統、廷尉張昭、太僕魯肅、大鴻臚孫乾、大司農丞糜竺、少府丞簡雍、光祿大夫陳震、鎮南將軍黃忠、平東將軍甘寧、平北將軍文聘、輔漢將軍龔都、虎威將軍關平、威西將軍陳到、牙門將軍朱桓、偏將軍徐盛等二十餘位文武重臣齊聚大將軍府的議事廳,進行北伐大軍凱旋之後的第一次議事。

    「……此次北伐,以可統計的傷亡數字來看,共擊殺敵軍十一萬四千人,俘敵五萬兩千人,而我軍陣亡數也達到六萬一千餘人,重傷八千餘人。

    共奪取九個半郡,一百二十一縣,荊、徐兩州已完全被我軍掌控。青州得其半,豫州得三一之數。兗州所得雖僅只梁郡半郡,但卻已深入兗、豫腹地,最近處,距許昌不過一百五十里,加上汝南,我軍已對許昌形成鉗擊之勢……」徐庶站在廳正中,手持一根小棍,指著身旁的巨大沙盤,細緻地分析著北伐的戰果和我方現今所面臨的總體態勢。

    「曹操或許會遷徙都城!」龐統突然接口說道。

    「士元之言正合我意!」徐庶笑了笑,繼續說道,「曹操很有可能會在掃平遼東之後,將其偽都城由許昌遷移至河北。以避我軍鋒芒。

    此外,我軍以南陽、汝南可以夾擊穎川。以汝南、梁郡可以夾擊譙郡,以梁郡和徐州可以夾擊兗州其餘幾郡,以徐州與青州東三郡又可以夾擊青州西三郡……」

    小棍在沙盤上指指點點,徐庶侃侃分析道:「簡而言之,有這第一階段北伐的巨大勝果為根基。日後再進行第二階段北伐時,戰略上的選擇將會更加游刃有餘。

    眼下的休戰,或許是給了曹操一個喘息的機會。但經此次北伐大戰之後,無論在人丁,亦或是土地上,曹操都已遜色於主公。人心向背上,更是遠遠不及。時間拖得越久。對我方應是越為有利。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我軍同樣也需要休戰。六個月的北伐戰事,大軍的兵力及糧草輜重的消耗都相當驚人,兵員的損失必須補充,錢糧兵刃器械必須繼續囤積籌備……這些都需要時間。

    有了這兩年的休戰期。定能將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屆時,再次北伐之時,我大軍便可以雷霆之勢,將曹操逐出中原,甚至攻入河北,一舉掃平天下。」

    聽了徐庶詳盡地分析後。甘寧、文聘等軍中將領既自豪又興奮。畢竟,這一切都是用自己的手打下來的。日後的史書丹青上,也必然會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此後的兩年時間裡,與曹操之間或許不會有什麼戰事,但我方也還遠未到可以泰然自處的地步。」沖徐庶點了點頭,大哥開口說道,「南遷流民地安置、新占諸郡地安撫,以及漢中、西川、西涼之事,都需要謹慎以對。無論哪一處處置不佳,都可能會禍及日後的北伐。子敬……」

    魯肅會意起身,出列說道:「到目前為止,已有三十四萬青、徐流民南渡進入揚、荊兩州,分別被安置於壽春、章陵、廣陵三郡。其中約有二十萬人被分予或租予土地,並趕上了今年的夏耕。這一部分人應該可以自給,但其餘十四萬人必須要由朝廷賑濟。

    以肅的意思,既然如此,倒不如設法勸說他們返回青州。若能利用明年春耕之前的時間,好生整飭農田水利,並由各郡縣分予糧種,來年豐收可期。」安置流民的事情,一直就是由魯肅負責統籌,他自然最具有發言權。

    「就怕流民已被戰事嚇怕了,不敢再回青、徐!」甘寧稍顯疑議地說道,「難道要強迫他們遷回去?」

    「強迫倒是不必!」魯肅笑著回道,「只要好生加以勸說,一次性動員五萬人北遷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其他人,料想只要返回青、徐的百姓生活安定,他們自然也會主動要求返回故里。

    此外,朝廷還可以減免賦稅鼓勵流民北返。」

    「這是個法子!」黃忠捋了捋頷下的花白長髯,點頭說道。

    「此法雖然可行,但治本卻不治標,救遠而不解近。」諸葛亮輕搖羽扇,和聲提議道,「青、徐兩州人丁稀缺,卻又必須屯駐大軍。既然如此,為何不施行軍屯。」

    魯肅眼睛一亮,並沒有因諸葛亮的話而感到惱怒,反而贊同地說道:「諸葛大人所言甚是。施行軍屯既可滿足大軍軍需,又可避免土地閒置,而他日流民返鄉時也可迅速恢復農耕。」

    大哥也來了興致,與魯肅、徐庶等人商議了一番後,很快就認可了諸葛亮的軍屯建議。隨即,話題轉移到了將領們更為關心地漢中、西涼、西川問題上。

    西涼:截止到目前,西涼的情況仍然不甚明瞭。在間隔著雍、司兩州,而曹操也明顯地加強了消息封鎖的情況下,要取得與西涼的聯繫變得異常困難。最近一次收到的情報裡,只知道馬岱已成功奪取了涼州的金城、武威、隴西諸郡,而韓遂也已率軍急返西涼。至於韓、馬爭奪西涼的結果如何,仍然一無所知。

    這裡,必須要做好三種打算,韓遂勝、馬岱勝、亦或是雙方僵持、二分涼州!第一種、第三種情況,其實對我軍的影響基本一致。僵持自不用說。就算韓遂能夠獲勝奪回涼州,實力大損的他。也將無力插手大哥與曹操之爭。最理想的結果自然是馬岱獲勝,但即便當真如此,其實也還有需要考慮的問題——馬岱一旦成為西涼之主,究竟會否生出異心?

    西川:在夏侯淵的鼎力相助下,劉瑰目前已全面壓制住了張任。張任、嚴顏雖稱川中名將。但在糧草短缺、兵力匱乏的情況下,即便不再需要承受曹軍的壓力,他們也已無法扭轉乾坤,最多只能守住最後的一片根基。

    如果借助張任和嚴顏肯向大哥求援,這本可成為我軍介入西川的大好機會。但問題在於,張任這個人脾氣極強,而且鄉土觀念很重。他根本不願意給我軍插手的機會。如果得不到川中內部地支持。我軍想要從外部攻入西川,難度是極大。

    相比起西涼和西川,漢中的問題要複雜得多。漢中的地理極為重要,一旦我軍能夠得到漢中。與西涼的聯繫就可以打通,並可以借得隴之勢而望蜀。

    對於曹操會否兌現割讓漢中的承諾,倒是不用太多擔心。麻煩的是,在曹軍退出後,到底該如何處置漢中的歸屬權。從名義上說,張魯仍然是漢寧太守。要是我軍直接接手漢中,必然會跟張魯鬧僵。張魯的實力不值一提。但他在漢中地影響力極廣,如果完全翻臉,就算擊滅了他,也將會對漢中的安定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甚至還會嚴重損及大哥的名聲。

    同時,可以預料,曹操也不會真正放棄漢中——他撤出漢中,卻也不會讓大哥順利得到。一旦曹軍細作利用張魯的問題來興風作浪,不敢想像漢中會變成什麼模樣。

    如果能讓張魯自己主動放棄漢中,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但這一辦法的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翌日,期盼已久的西涼信報,經由南陽飛鴿急傳至廬江。

    信件是由司馬懿親筆所寫,裡面的內容很具震撼性——在司馬懿的籌謀下,馬岱業已成功擊滅韓遂,並順利控制涼州十郡中的七個郡,其餘三郡也正在接掌之中。

    附隨這一封信報而來,還有一封馬岱親書的請罪疏。請罪的緣由在於他未經大哥准許,就擅自夷滅了韓遂九族。

    不過,這封請罪疏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形式罷了。當日馬岱潛回西涼時,包括大哥在內的知情人其實就已經預料到這一結果。

    馬、韓兩家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

    章和二年九月十九日,大哥率朝中文武,於壽春英魂陵為以凌操、張南、賈華為首的六萬一千名陣亡將士舉行了盛大的祭奠儀式。

    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趕抵壽春參與此次的祭祀,十四萬人將英魂陵圍得水洩不通。

    連上天也為陣亡將士而黯然神傷,濛濛秋雨伴秋風,瑟瑟秋風捲秋雨。

    九月二十三日,大哥代天子書詔天下,拜右將軍馬岱為涼州刺史,擢征北將軍,晉北原侯(縣侯)。

    同時,平西將軍陸遜擢升右將軍,晉安城亭侯;

    前將軍劉磐晉孱陵亭侯;

    揚威將軍呂蒙擢平西將軍;

    廖化擢中堅將軍;

    鑒於部分朝臣的反對,以我和二哥為首,趙雲、黃忠、劉磐、魏延、陸遜、文聘、甘寧等六十六位將軍、中郎將聯名上書,奏請天子頒行「功民制」!

    九月二十九日,朝廷詔告天下,推行功民制。北伐的六萬名陣亡士卒成為第一批功民。

    十月初四,荊、揚兩州頒募兵令,宣佈於即日起徵募兵員五萬。諸郡震動,應者如潮。

    十月初九,漢寧太守張魯趕抵廬江,覲見天子。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11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一章(下)

    剛剛結束的這場為期七月的北伐大戰,加速了天下大勢的轉變。

    天災、人怨導致戰事不利,戰事不利又加劇了人心的浮動。面對此情此景,饒是身為一代豪雄的曹操,也不得不將總體戰略轉為防禦,主動放棄部分土地,開始收縮軍力。而漢中,就是其中之一。

    若以位置而言,銜荊、益、司、雍、涼五州的漢中,絕對可稱是戰略重地。而且,漢中戶出十萬,人丁旺盛(註:初平年間關中大亂,曾有多達五萬戶流民逃入漢中,張魯全部收留),又有漢水縱橫,土地肥沃,加之四面險固,易守難攻,是當之無愧王霸根基。為了這塊寶地,曹操也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原本他還想以此跳板,南叩西川、東襲荊州……

    不過,在北伐之後,尤其是西涼的歸屬權也發生了變更的情況下,漢中對曹操的重要性已經大大減弱,甚至變得有些尷尬,形同雞肋

    由於在前段時間裡連遭重挫,損兵失地,迫使曹操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必須將他大部分的軍力用來構建起一道東起青州,西至涼州,含括青、兗、豫、司、雍、並六州在內的漫長防線,以防範我軍的威脅。相比起其他州郡,位置過於突前的漢中,不但需要屯紮大量軍力,而且還要同時面對荊州、西涼兩面的威脅。堅守的代價實在太大,一個不好,甚至可能會成為陷人於不復之地的無底沼澤。

    權衡利弊之後,曹操也只能忍痛放棄了這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這也正是當日議和談判時曹操肯讓步的最根本原因。

    不過,曹操畢竟是曹操,就算他自己無法據有。也不會讓大哥輕易地得到漢中。我那泰山大人還沒有撤出漢中,曹操的鬼把戲便已經玩弄了起來——就在張魯動身前來廬江的前幾日,業已叛投曹操的漢中權臣楊松。」秘密」聯繫上了張魯之弟張衛。楊松痛陳前非之後,表示願意舉漢中、巴西、巴中諸地獻還張魯,以求寬恕。一向貪財好利的楊松,甚至還願意將家中財物盡數獻上。以充張魯軍資。

    楊氏是漢中第一門閥,擁有相當廣泛的人脈和影響力,張魯當年所以能夠容忍楊松兄弟種種貪贓枉法的劣跡,正是顧及到楊氏的實力。曹操能夠異常順利奪下漢中,靠的也是楊氏的內應。可以想見,如果楊松當真肯配合,乘著曹軍撤退的機會,張魯一舉收復漢中,將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不過。張魯並沒有被此沖昏頭腦。

    這一次前來廬江,張魯表面是為了覲見天子,獻奉貢物,而真正的原因,其實還是受大哥之邀商討漢中之事。

    對此次地廬江之行,張魯還是相當重視的,他不但帶來了大批進貢禮物,還讓五個兒子的四個隨行。只留下了無心世事的第三子張盛(註:歷史上,張魯在投降曹操之後,五個兒子都被封侯,只有第三子張盛婉辭。後來張盛便傳承了張魯的衣缽,成為五斗米教,即後世的龍虎山天師教的系師)留守巴東。

    大哥對於張魯此行也是同樣重視。坐鎮荊州大局的光祿勳蒯越親自陪同張魯東來。

    張魯抵達廬江的當晚,大哥就在大將軍府設宴為其接風。我、二哥、徐庶、諸葛亮、龐統等人列席作陪。

    上一次跟張魯會面,還是在兩年之前。兩年的時間,張魯已經蒼老了許多,看得出他這幾年蝸居巴東的日子並不輕鬆。不過,讓人很感奇怪的是,眼見漢中收復在望,張魯卻沒有預料中的欣喜表情,顯得很淡然,加上他儒雅的談吐,竟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張魯的四個兒子都與他有三、四分相像,長子張逸已經年近三十,幼子張談才只有十七歲。從言行談吐中,能夠看出他們所受的良好家教,但憑心而論,四人地資質也只能算是中人之資,若在太平年代,憑借父蔭擔任一方郡守或許還能勝任,在這無情的亂世裡,他們缺乏割據一方的能力和雄心(或者說野心)。

    接風宴上,大哥並沒有提及任何軍政大事,只是與張魯做家常閒敘。

    宴散時,賓主盡歡。

    休息了一日之後,張魯沐浴更衣,攜四子上朝覲見天子,朝獻貢物。

    隨後,黃門侍郎陸績宣讀聖旨,以張魯忠誠社稷、善治地方之功,拜其為鎮西將軍,封為閬中侯(縣侯),食邑萬戶。張魯四子並其弟張衛,封列侯。

    章和二年十月十二日,馬良由襄陽飛鴿傳書送來一條消息——張任遣使聯絡荊州刺史部,請求大哥念在與劉璋的同宗之情、兄弟之誼,提供援助助其為劉璋復仇。

    這條消息很有些出人意料。張任是川中文武官員中出名的保守派,對外來勢力極為排斥。此前數月裡,張任所部遭遇夏侯淵和劉瑰的雙重打壓,戰事極為不順,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地請求外援的意思來。

    現在,曹軍撤退了,張任反而要尋求起幫助來,著實是有些奇怪。

    做了一番思索後,大哥給馬良回書,命其一面與張任保持住聯繫,一面盡全力瞭解西川眼下的情況。

    覲見完天子後,張魯婉拒了數十位朝臣的飲宴邀請,反而領著幾個兒子在廬江城及周邊的幾個縣走訪了兩天。

    抵達廬江的第六天,張魯至大將軍府求見大哥。終於進入最重要話題的商談之中——漢中的歸屬……

    大將軍府的議事廳內,除了大哥和張魯之外,張魯方還有其長子張逸、隨行地主薄閻圃,我方則是我和二哥,及徐庶、諸葛亮、龐統、張昭、魯肅、蒯越八人。

    「所謂亂久必治,受二十餘年戰亂之苦,天下諸州十室九空。民生凋敝,眾皆思定。

    觀今日天下,能還晴宇乾坤者。非大將軍莫屬。素聞大將軍仁義名揚天下,民心所向,英傑歸心,但若不是親眼所見。又怎能相信?

    自荊州而來時,一路所見所聞,令魯頗受感觸。荊、揚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著實令人驚歎。

    先祖張天師、先父張嗣師,以天地為心,以生靈為念,周行天下。為民除害,建立大教。嗣我教者,非誠無以得道,非敬無以立德,非忠無以事君,非孝無以事親。魯不才,繼漢中太守十餘載,以教義治政。幸得百姓認可,萬眾歡欣,樂業安家,也不過就能達到如此地步。

    漢中僅只兩郡,人丁40餘萬;荊、揚兩州有19郡,人丁500餘萬。魯窮十餘年之力。不過讓漢中兩郡安生樂業,而且最終還是毀於一旦。大將軍僅用六年之力。就讓荊揚19郡百姓安生如此,令人歎為觀止。

    而更讓魯感觸的是,途經章陵郡時,恰逢朝廷徵募兵員。各縣青壯竟然爭先恐後應募,唯恐不能為國效力,真是魯數十年所僅見之事!大將軍之得民心,由此可見一般。」

    頓了頓,張魯稍歎了口氣說道:「自漢中失陷,避居巴東之後,魯身心俱疲,精力衰減,漸覺世俗榮辱,不過過眼煙雲,正欲拋開俗念,寧心壹志,主持教務。不想,因王師北伐大勝,漢中之事又起波瀾。

    不瞞大將軍與諸公,確有人鼓動魯重掌漢中。但魯亦知自己已是有心無力,家中五子,三子盛無心俗事,其餘四子才不堪據領漢中。舍弟雖然頗有武力,但非守牧一方之才。

    故而,魯願將漢中之地,托與大將軍,請朝廷另派賢明之人繼任漢中太守。魯願以微薄之力,從旁輔佐。」

    張魯的這一席話,直截了當,乾脆得讓人有些震驚——他真得捨得放棄手中的權力,要把即將到手的漢中交到大哥手中?

    張魯,這個像宗教領袖多過像一方諸侯的人,在這個以成敗論英雄的亂世裡,居然能夠做到視富貴權勢如塵土。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方一直都在算計張魯,此次邀約其實正是為了設法使他讓出對漢中地主導權。

    但是沒有想到,真正的手段還沒有使出來,張魯居然已經自行滿足了我們所需要的一切。

    由這裡,我突然想到了建安初陶謙三讓徐州的事情來,腦中閃過了一絲靈光。

    投資,政治投資!張魯現在所做的,跟當初陶謙所做的,其實都是政治投資——既然子孫無法經受這亂世的考驗,那麼索性就以「讓徐州」、「讓漢中」這樣政治投資,為子孫謀得一柄遮天的大傘。如此一來,縱然無法割據一方,至少能夠子孫後代平安地承繼下去,甚至還能夠蒙蔭萬代。

    不過,張魯和陶謙的區別在於——陶謙雖然預見到大哥的前途不可限量,卻沒有想到因為種種原因,大哥當時竟然沒能在徐州站穩腳跟,以至於這場投資幾乎等於是失敗了。

    而張魯則不同,以眼下的形勢,大哥完成社稷一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他的投資,幾乎已不存在任何風險。

    自己掌握漢中,看似權柄在握,風光無限。然而,身處劉、曹兩大超級勢力的夾縫之中,張魯的命運就如同風中之燭,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能夠不受眼前利益地蒙蔽,準確地選擇了一條利在後世地道路,需要何等眼光和心胸。

    在後人看來似乎相當平庸(至少在英雄輩出的三國時代)的張魯,其實,也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物。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11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二章(上)

    張魯主動請讓漢中一事,雖然頗有些出人意料,但毫無疑問,這的確是幫了大哥一個大忙。

    以漢中的重要性,旨在完成社稷一統的大哥肯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以我軍現在的實力,要以武力奪取漢中,並非是什麼難事。

    但問題在於,一旦當真跟張魯鬧到兵戎相見那一步,穩定漢中或許比奪取漢中的代價還要大。

    漢中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地方,當地多半百姓都是五斗米教徒,身為教宗系師的張魯,在漢中的威望的影響力簡直堪比神明。這一點,我當年統軍在漢中作戰時,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

    饒是後來被曹操趕到巴東,張魯對漢、巴兩郡百姓的影響力也並沒有減弱幾分,只在最近兩年,就有數萬百姓從漢中、巴東、巴中一帶湧入巴東。而在原先的歷史中,張魯降曹之後,也同樣有數萬民眾隨他遠遷到洛陽、長安等地,結果等大哥奪取漢中之後,不得不面臨有地無人的窘境。

    一個人的力量,居然可以大到這種程度!

    得漢中易,穩漢中難。不過,只要有了張魯的配合,一切困難將可迎刃而解。

    張魯的態度相當誠懇,他甚至恭恭敬敬地將漢寧太守印信呈獻給了大哥。將如此重要的印信隨身攜帶至廬江。足以證明張魯讓出漢中並非臨時起意,亦或是受形勢所迫不得已使然。而一同參與密議地張魯長子張逸和主薄閻圃,對張魯的舉動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詫異或不滿。

    大哥慎重思索之後,沒有做虛偽的推脫,接受了張魯的拳拳盛意。

    不過,接過由我轉呈的漢寧太守印信後,大哥只是稍微端詳了片刻。隨即起身走到張魯身旁,雙手托印奉還給了對方。

    對大哥的舉動,張魯、張逸父子表情愕然,大感困惑。靜坐一旁的閻圃倒是微微露出些瞭然的表情。

    「大將軍,這是何意?」張魯詫異地詢問道。

    「公祺莫要誤會,備別無他意!」大哥笑了笑,懇切地說道,「漢、巴兩郡幾經變更。人心必然不定。人心不定,則民生難復。

    由誰執掌漢中並非問題所在,關鍵在於能否利於社稷一統,利於漢中子民。公祺在漢中當政近20載,百姓信而敬服。值此非常時刻,也唯有公祺才可迅速穩固漢中人心,恢復民生樂安。

    備謹代天子,代大漢社稷,懇請公祺繼續執掌漢中。」

    張魯神情凝滯,微微抬頭與大哥對視了片刻後。苦笑一聲說道:「大將軍這般重托,魯若是再言推托,便顯得太過矯情,太過辜負厚意了!」

    「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站起身!張魯深深地大哥行了一禮,「魯今五十有七。料想以三年時間,足以還朝廷一個安定的漢中。」

    三年。這是一個承諾!意外著張魯準備在六十歲時正式讓出漢寧太守一職。

    打通了張魯這個環節,漢中就已算被我方控制了八成。其餘的問題,諸如上躥下跳的楊松之流,已經不在話下。

    漢中問題的順利解決,甚至比打了一次勝仗還讓人暢快。據有漢中,不但意味著增加兩個郡和3、40萬人丁,更就此掃除了阻隔荊州與西涼的障礙。同時還使得我方形成了一個針對雍、司兩州的半圓形包圍圈,而西川也已在望……

    十月二十一日。張魯攜閻圃及次子張富動身返回巴東,準備會同荊州刺史部,共籌收復漢中之事。

    同行而來的其餘三子都被張魯留在了廬江——長子張逸留朝出任諫議大夫,四子張除留朝出任鴻臚文學,五子張題因年歲尚幼,暫於太學就學。

    離去之前,張魯還提出了一個請求,他希望能在五斗米教祖師玄壇所在地——會稽雲錦山(即龍虎山)設立教宗,以便他日歸隱之後,能夠在此寧心壹志,主持教務。

    對此要求,大哥欣然應允,並派遣人手陪同張魯所留下的幾名祭酒前往雲錦山勘察山勢地形,準備籌建教宮。

    十月下,馬良再由襄陽傳書廬江,稟報了西川的情況。

    曹軍撤離之後,劉瑰並未對張任、嚴顏有所鬆懈,反而加緊了打壓的力度。一開始,面對據險而守的張任,劉瑰以五倍以上的軍力施以強攻,非但沒能擊破對方,反倒被張任連續幾次奇襲殺得丟盔卸甲。

    強攻受挫之後,劉瑰依張松之計,一面擁立劉璋幼子劉闡為西川之主,從名義上置張任等人於叛逆之地,另一面又施以重兵封鎖,斷絕了張任獲取糧草輜重之途。

    通過這兩個辦法,劉瑰幾乎是不動刀兵,就將張任逼到了絕境。張任雖然擅長用兵,但在實力處於絕對劣勢的情形下,也是無力回天。

    眼見形勢日見惡劣,百般無奈的張任才接受了嚴顏、張翼、張嶷等人的建議,遣使向荊州求援。

    按照大哥的指示,馬良已跟張任取得聯繫,表示願意向其提供援手。至馬良傳訊時,西川宿將嚴顏作為張任方地使者已經抵秭歸,正朝襄陽趕來。

    大哥對此事也是頗為重視,當即派遣簡雍前往襄陽,與嚴顏商討援助之事。

    十一月初四地下午。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降臨廬江。

    大雪如漫天的鵝毛,紛紛揚揚飄落人間。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就將廬江城變成了一片素的世界。

    剛剛到黃昏時分,街市上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城中的官員百姓全都躲回了家中,享受那炭火帶來的溫暖。

    征西大將軍地內宅院落裡,我步履沉滯地在雪地中來回踱步,目光不時地投向傳來陣陣撕心裂費般痛呼的房間。

    雖然白雪紛飛。天寒地凍,我的額頭上卻滿是汗珠。內心的焦急遠勝過了天氣的寒冷。

    「三弟,天候寒冷,注意身體!」突然間,一件裘毛披風落在了我的肩頭,耳邊也響起了大哥那鎮定中帶著十分關切的聲音。

    「大哥?二哥?」我止步轉身,看向悄然而至的兩位兄長,微愕地說道。由於太過焦急。加之心神為房中傳出地痛呼所擾,我居然沒能察覺大哥、二哥的到來。

    事實上,自蓉兒一呈現臨盆地跡象,大哥、二哥就陪我在外等候,一直等了五個多時辰。直到小半個時辰前,我見雪花愈發見大,才勸說他們暫時回府休息。沒想到,只這麼會工夫,他們居然又回來了。

    二哥只是微點了點頭,但我卻仍自感受到絲絲暖意。

    「娘。娘……」兩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苞兒和星彩兩個小傢伙一前一後跑了進來。

    「小苞,小彩!」一路呼喊著,夏侯霸和兩名侍女緊隨在後跟了過來。

    「阿爹,阿爹,娘怎麼了?」兩個小傢伙衝到我跟前,渾然忘卻了平日的禮節。也沒有呼喊大哥、二哥,拉著我的衣襟。揚起可憐兮兮的小臉,語帶哭聲地詢問道。

    探腰一手一個,將兒子和閨女全部抱了起來,我強作歡顏地說道:「不是讓你們跟舅父在前面玩麼?」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沒有錯,蓉兒的體質確實不很適宜分娩一般孕婦生育第一胎時,最多八、九個時辰。蓉兒整整用了十三個時辰,其間甚至有過一次昏厥。

    生第二胎。一般人只需四到五個時辰,而我現在已等了超過六個時辰,還未見動靜。那一陣陣的痛呼聲,簡直就是對人地極大折磨。

    如果能平安生完這一胎,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蓉兒再冒一次風險了。

    「……姐夫……」夏侯霸走到我跟前,稍顯支吾地說道,「小彩不停吵著要見姐姐,我實在攔不住了。」

    ……

    大哥從我手中接過星彩,慈愛地說道,「小彩,不要急,很快就能見到娘親了。

    對了,阿斗今日得了一個有趣的玩具,小彩和苞兒要不要去看看?」

    小丫頭鬼靈鬼靈的,其實也知道大哥只是想找個借口讓他們兄妹離開,不過還是乖巧地答應了。苞兒原本想拒絕,卻被他妹妹給鎮住了,只得乖乖隨星彩離開。

    「仲權,照顧好他們!」大哥笑著沖夏侯霸點了點頭。

    「……恩……」雖然已經在廬江呆了半年多,但夏侯霸面對大哥時還是顯得很尷尬。

    原本,在十月底的時候,夏侯霸就可以回許昌。但因為擔心蓉兒,他又主動要求留到姐姐分娩之後。

    「仲權,是個挺不錯的年輕人!」望著夏侯霸離去的背影,大哥微笑著說道,「曹家和夏侯家,倒真是英傑輩出。我等兄弟的子孫輩,能如仲權這般,守成差不多也足夠了!」

    「鄧艾不錯!」二哥突然開口。

    「呵呵……」大哥長笑說道,「鄧艾此子算是十年一見之才。若我等子孫皆能有這般資質,重現武帝盛世也不在話下了!」

    頓了頓,大哥收斂了笑容,輕歎說道:「至多十年,我等兄弟都老去。我們費盡心力恢復地大漢社稷,要想長久維繫,靠得還是阿斗、興兒、苞兒他們。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我和二哥都默然點了點頭。

    如今,大哥麾下雲集了天下半數以上的優秀人才。靠他們,大哥地基業才能蒸蒸日上,如日方中。

    憑借大哥的人格魅力,我和二哥的威望,統領這幫優秀的文武人才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一旦我們兄弟三人都故去,情況必然會出現變數。若是阿斗、苞兒他們這一代沒有足夠的才幹,恐怕就未必能夠鎮住這幫英傑。屆時,數十年的努力,也只能是兩代而亡。

    對他們這代的教育,絲毫不能懈怠。

    同時,也有必要為他們培養起一支班底來。鄧艾,就算是其中一員了……

    又一個時辰焦急等待後,蓉兒終於平安分娩,又給我添了一個八斤余重的大小子。

    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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