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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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091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4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章

    大地的震動變得越明顯,似乎是對某種強大的力量產生了畏懼,產生了恐慌。大地在嗚咽,在顫抖……

    。。

    但夏侯淵知道,這並不是什麼自然現象,這樣的顫動分明是由上萬騎兵的鐵蹄踐踏地面而成的。

    自己手裡不可能再有這麼龐大的騎軍,督統雍州兵事的夏侯淵很清楚這一點。

    夏侯淵手中本有萬餘精騎,此次出擊張任帶出了8000餘騎,除去傷亡的之外,全部都在這裡。長安那裡還有2000騎,除此,就再無其他騎兵了。甚至連司州的曹洪那裡,也湊不出3000騎。

    能夠在關西戰場一舉出動萬數以上的騎兵集群,也只有三方勢力————馬岱,羌人,鮮卑人!

    鮮卑人剛剛在馬岱手中慘遭重挫,加上先前內戰的消耗,短時間內恢復不了元氣。剩下的兩方,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這樣龐大的騎軍一旦加入戰場,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夏侯淵不用想也知道。

    很顯然,昨日裡蔣濟的猜測成了真————張任、呂蒙、馬岱三方之間確實有密謀。張任和呂蒙前前後後的所為,都是為了等待現在這一刻,等待西涼鐵騎摧枯拉朽一般地將夏侯淵的精銳騎步軍一網成殲。

    只要能完成這一戰略意圖,整個雍州,整個關西、關中,就等於是落入劉備之手。

    事實上,夏侯淵並非不相信蔣濟的猜測,甚至是相當認同。但當時縱然承認,也於事無補,為了穩定軍心,他才不得不刻意呵斥了蔣濟。

    而隨後毫不遲疑地決定強渡潦水、回師長安,正是夏侯淵的補救之策。但沒有想到,呂蒙和張任兩人,實在太過頑強。

    即使在中計失算的不利情況下。呂蒙依然死死阻擊夏侯淵達八個時辰之久。

    不過,如果能再有一個時辰,只要一個時辰,夏侯淵就有把握徹底突破呂蒙、張任的阻攔。但上天卻是那麼的殘酷,偏偏不願再給那一個時辰……

    。。

    呂蒙和張任欣喜若狂。是援軍,是期盼已久的援軍……

    一抹臉上的血水,呂蒙完全抑制不住眼中的喜色,高高舉地手中大刀。以略帶沙啞地嗓音聲嘶力竭地狂吼道:「援軍到了!鐵騎到了!我軍必勝……」

    張任一槍刺穿敵兵的胸膛後,連人帶槍舉上了天,縱情高呼道:

    「援軍到了!……」

    荊揚軍和川軍的士卒也聽到了遠方傳來的號角,也感覺到了腳下的顫動,此刻再一聽主將的狂呼,還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片刻後,興奮的歡呼聲如雷鳴一般在戰場上空迴盪起來,已經沉寂了有一會的號角似霹靂劃過了天空,在風中狂唱。

    「阻擊敵軍,不要放走一個!」呂蒙振臂再呼。忍著身體地傷痛。揮舞大刀攻向了曹軍,「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絕處逢生,死裡逃生……傷亡慘重、精疲力竭的荊揚軍、川軍的士氣瞬間狂飆了起來。在一陣陣驚雷般的怒吼聲中,發起了最為瘋狂的攻擊,拚死與夏侯淵的騎步軍廝鬥在了一起。先前身體的疲勞,飢餓,疼痛,在此刻已經全然不見,腦子裡剩下的,只有一個念頭————殺敵!

    絕處逢生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上天的眷顧!

    有了上天的眷顧,還有什麼敵人是打不敗地,還有什麼仗是打不贏地?!

    順天者生。逆天者亡!我們的主公是天命所歸,曹操只是個逆天的奸賊。

    這一仗,我們贏定了;北伐之戰,我們贏定了!

    士氣如虹地荊揚軍和川軍,如潮水一般地覆蓋過了士氣明顯呈現低落的曹軍!

    。。

    夏侯淵知道再無法脫離戰鬥,等待自己的只有全軍覆滅的慘淡下場。他聲嘶力竭地呼喝麾下將士為生存而拚鬥,盡全力突破敵軍的阻攔。

    但這支跟隨夏侯淵多年的精銳之師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先前八個時辰的激戰,荊揚軍和川軍精疲力竭了,但他們同樣也不例外。甚至。他們還要更加疲勞,但長期以來的嚴厲操練,磨練了他們的心性,讓他們仍然能夠保持比之敵軍更加旺盛的鬥志,進而壓制住敵軍。

    但是,即將到來地敵方強大援軍,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算再怎麼精銳,他們也是人。是人,就會沮喪,就會失望,就會絕望……

    心理上那根弦崩掉之後,長期作戰所帶給身體的各種負面影響一下子顯現了出來————嗓子眼發癢,眼睛又酸又痛,全身上下的關節像要脫落一般,肌肉無比的酸痛。

    這樣的一支兵馬,面對吃了興奮劑一般的敵人,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原本已崩潰在即的呂蒙軍防線,竟逐漸地牢固了起來。

    而此刻,西面那支龐大的騎兵集群已經迅速地席捲了過來。異常激昂地號角中,還攙雜著一些蒼涼而充滿異域風情的羌笛聲。這支騎軍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

    。。

    氣勢磅礡的鐵騎大軍,飛速奔馳在灰黃色的平原上,不緊不慢,一眼望去,就好似迎面撲來的洶湧狂濤,起伏之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那雄渾的力量,那無比的聲勢,好像能將一切阻擋在面前的障礙吞沒。

    在這股狂潮的最前方,是一面順風勁舞的蒼狼戰旗,旗面的顯眼位置,張揚地揮灑著斗大的「馬」字。

    戰旗下,縱馬奔馳之人正是神情冷峻的馬岱。

    三萬五千騎!為了這次的北伐大戰,馬岱動用了手中所有的三萬鐵騎,又借了5000擅長騎射的羌騎,湊成三萬五千騎,利用張任的策應悄然南下,發動了對夏侯淵的雷霆一擊。

    「還沒有遲……」馬岱犀利的目光已經看到了遠方戰場地廝殺,鼻子裡也已聞到了濃郁難散的血腥氣。天狼長槍凌空虛刺了一擊。馬岱厲聲長喝道:「殺~~!」

    沒有任何阻擋,奔騰的騎兵狂潮很快地來到了潦水西畔。

    被屍體和雜物阻斷水流的潦水,連這些見慣血腥的鐵騎都感到惻目。可以想見,這裡曾經經過了什麼樣的慘烈廝殺,那些來自異域他鄉的同袍們,究竟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擋住了強悍地敵軍?

    河對岸,一些川軍士卒正想辦法把岸上的屍體和木料推入河中,以此為鐵騎渡河鋪平道路。

    這是一條以成千上萬屍體填出來渡河之路!

    「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馬岱仰天長嘯後,挺槍第一個躍下了這條「屍堤」

    數萬鐵騎一齊縱聲狂吼,為陣亡的同袍招魂,表示對他們的敬意,隨即再如潮水一般地湧下了河岸。

    稍微集結2000餘騎後,馬岱也不等待後繼的鐵騎,當即以2000餘騎列成一個錐形陣,狂捲向前。

    後方的鐵騎登岸後,也是每集結2、3000騎後,就列陣發起衝鋒。一個又一個的巨錐。源源不斷地刺向夏侯淵的兒心臟」部位。給其以致命的攻擊。

    當超過萬數的西涼鐵騎加入到戰場後,脆弱地平衡終於被打破了————從開戰至今,一直處於優勢。一直壓制著呂蒙和張任地夏侯淵,終於徹底喪失了優勢,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西涼鐵騎撞開了曹軍的盾陣,撞開了曹軍的槍矛,撞飛了一個又一個地曹兵,隨後又踐踏著他們身體。

    狂沙蒼狼戰旗直接指向夏侯淵的帥旗所在,馬岱領著數百親衛鐵騎破開重重巨浪,狂放地掃過戰場。

    天狼長槍如草原上獵食的狂狼,以那犀利嗜血的獠牙,撕破一個個獵物的喉嚨。最後瞄準了那頭最大的。

    夏侯淵已經對步卒的突圍不報希望,他一狠心,就準備率騎軍先行撤退。

    必須要保留軍力,才有可能守住長安,守住潼關。無論如何不能讓馬岱的鐵騎介入到中原戰場,否則這勢不可擋的狂潮將會徹底地改變戰局。

    然而,此刻連騎軍的撤退都變得那麼艱難,他們被呂蒙軍卒如附骨之蛆一般地糾纏著,難以脫身。

    「夏侯淵~!」憤怒地狂吼聲中。馬岱尋著了自己的目標,破開阻攔,劈頭一槍刺出。

    「馬岱~!」夏侯淵刀若迅雷斬出,虎目中同樣滿是怒火。

    「鏘~!」尖銳的金鐵撞擊聲響起,耀眼的星花四射。

    兩匹良駒同時退卻了幾步。

    夏侯淵的右手不自然地輕顫了一下,但隨即又是一刀斬出。疲勞,夏侯淵此刻明顯感覺身體疲勞的影響,僅只與馬岱接了一手,他就感到自己處於劣勢。但再怎麼劣勢,還是必須打下去,否則一切皆休。

    兩頭雄獅瘋狂地撕咬在了一起。刀槍相接,星花閃耀不斷。

    此時,夏侯尚和韓德突然領著數十騎攻了過來,迫使馬岱不得不暫做退卻。

    「叔父,您速速率領部分精騎撤回長安,此出交予侄兒抵擋!長安事關大局,不可有失,若無叔父,定難固守。」夏侯尚焦急懇求著自己的叔父,「請叔父大局為重!」

    情知夏侯尚說的在理,但夏侯淵還是無法棄侄子和自己的部下於不顧,咬牙再三之後,他才痛下決心,領著一千餘騎脫離了戰場。

    拚死抵抗地夏侯尚、韓德,逐漸地被越來越多的西涼鐵騎所淹沒。

    最終,韓德被馬岱一槍刺穿了咽喉,突圍無望的夏侯尚選擇了自刎身亡,參軍蔣濟被俘。

    潦水一戰,呂蒙、張任以付出一萬二千人傷亡的巨大代價,成功地滯留了夏侯淵,使其精銳幾乎盡喪,一萬六千餘騎步軍,僅餘千餘騎撤出。

    而且,還並非真正的逃脫……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4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一章

    戰場上的殺聲逐漸小了下來。

    這場事關雍州歸屬的鏖戰,已基本落下了帷幕,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廝鬥。勢不可擋的鐵騎狂潮在摧毀了頑抗的曹軍之後,又帶著漫天的煙塵向長安方向席捲而去。打掃戰場的後繼事宜,則是留給了荊揚軍與川軍。

    仗終於打贏了,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無比的疲勞、睏倦、飢餓頓時在身體上浮現了出來,許多軍卒當即癱倒在地上,動也不想再動一下。

    放在平時,早就有將領軍官呵斥這些士卒了。但此刻,卻沒有人多說什麼————八個多時辰的連續廝殺,而且面對的是強悍的夏侯淵部精銳曹軍,放在常人早就崩潰了。這些無畏的勇士,能夠堅持到這一仗打贏,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一部分體力和精神狀況較好的兵卒負責收攏俘虜,為受傷的同伴包紮傷口,同時整理戰場上的屍體和兵器軍械。

    雖然已經是初春,但關西的這片曠野卻看不倒什麼綠色,滿眼皆是紅色,血色的紅。

    。。

    「張將軍,子明……」馬岱掛起天狼長槍,躍下戰馬,滿懷歉意地向張任和呂蒙拱了拱手,「都怨馬岱來得遲了,才連累你們損失如此沉重……」

    馬岱和呂蒙早已相識,彼此間關係還算不錯,但跟張任卻是初次見面,稱呼上因此有所差異。

    「馬征北說哪裡話?!若非馬征北趕來得及時,夏侯淵這廝此刻恐怕已經全身而退,末將和呂平南這麼多將士的陣亡就等於全然白費了……」張任拱手還了一禮,疲倦卻喜悅的面龐上,流露出川中漢子特有的爽朗笑意。川人雖然保守排外,但只要認準了朋友,卻也是相當豪爽。

    「原本以為有足夠的時間把夏侯淵拖住,直到馬將軍趕到。沒想到,夏侯淵居然如此精明,他的騎步軍如此強橫,搞得張鎮西與呂蒙狼狽不堪……」呂蒙並不以先前的被動戰局為恥,爽快地一笑,「說起來,馬將軍其實還比蒙預料的早到了。不過,也幸虧是早到了!」

    「其實。末將還應該感謝馬征北……」張任點了點頭,接口說道,「我川中將士,與夏侯淵算是有很深的恩怨。此次出征北伐,上上下下都是憋著一口氣,想要一雪前恥。但正如呂平南所說,此人用兵精明強悍,相當棘手。任自知單憑一己之力,難以洗刷前恥,此次三萬大軍出川。與夏侯淵實際交手只有十天。就已經折損了八成兒郎。」

    略顯無奈地搖頭一笑,張任很誠摯地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馬征北,恐怕是舊恥未雪。新辱又生。真是那樣,張任也就沒臉再見川中幾十萬父老了!」

    說罷,張任躬身就準備向馬岱行謝禮。

    馬岱一把托住張任,同樣誠懇地笑道:「都是自家人,稱什麼謝。不是張將軍和子明苦戰,夏侯淵早就溜回長安了,馬某來了也沒有用。」

    說到這裡,馬岱突然皺了皺眉頭:「總是這樣稱呼,張將軍,、,馬征北」實在太彆扭了,還是直接叫表字吧……」

    張任看了看馬岱。又看了看面帶微笑地呂蒙,爽快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片刻後,三人幾乎同時大笑了起來。

    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無須悲傷,至少暫時是如此。等仗徹底打完了,等敵人徹底被打垮了,到那時候,才是哀悼亡者之時。

    而現在,就該放聲大笑。笑著去面對下一場的戰鬥。

    。。

    「可惜,還是讓夏侯淵這廝跑了……」馬岱扼腕輕歎道。西涼鐵騎雖然已經朝長安方向追擊過去,但之前夏侯尚的奮戰還是拖延了近半個時辰。有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差,想追上全騎軍撤退的夏侯淵,希望已經不大了。

    「這倒未必……」呂蒙嘿嘿一笑。

    「子明有什麼安排麼?」馬岱眼睛一亮,急聲問道。

    「蒙尚有8000餘兵馬駐防於長安之西,用作提防長安、潼關、青泥隘方向曹軍東來援救夏侯淵。縱然是在昨夜苦戰之時,蒙也未曾調動那部兵馬!」呂蒙淡然著說道。

    「這麼說來,夏侯淵仍然有可能遭遇阻截?」張任也興奮了起來。

    「如果夏侯淵手中有3、4000騎,想攔住他難比登天。不過,他身邊只有一千來騎,就未必攔不住了……」呂蒙點頭說道。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追上去!」張任一拍大腿,長身而起。

    「也好!」馬岱也站了起來,指了指一片狼藉的戰場,「但這裡怎麼辦?」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乘夏侯淵精銳喪盡,以最快速度兵臨長安,叩擊潼關。大敗之下,長安人心軍心必亂,有很大地機會令守軍不戰自潰。長安一亂,又能夠波及到潼關,說不定連潼關都能夠一舉拿下!」呂蒙拿手中的小樹枝在地上劃了幾個圈,沉聲說道,「而關鍵就在於,動作一定要快,不能讓敵軍有喘氣的機會。」

    抬頭看著馬岱和張任,呂蒙不緊不慢地說道:「在關西,曹軍已經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兵力,這裡的兵馬不用擔心會遭襲。但一時間,他們也無法徹底恢復。依我的看法,不如就讓他們一面清理戰場,一面稍做休整。至於我們,可先行隨鐵騎攻打長安和潼關!」

    「這法子成!」馬岱第一個點頭表示了認同。

    張任也隨即點頭。

    。。

    當馬岱、張任、呂蒙一行趕到距離長安還有不到刃裡的地方時,一個驚人的好消息傳了過來————脫離戰鬥的千餘曹軍精騎,在即將到達長安時,遭遇呂岱部的伏擊阻截。筋疲力盡地精騎,無論抗衡呂岱佔據絕對優勢地生力軍,一戰而潰。

    潰敗途中,征西將軍夏侯淵落入陷坑之中,其後雖竭力反抗,但仍被生擒。

    聞聽此訊,無論是馬岱,還是張任、呂蒙,都欣喜若狂。

    夏侯淵是曹操宗族大將,無論是軍中的地位,還是統軍用兵能力,在曹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能與之比肩者,也就僅只有夏侯惇和曹仁兩人而已。像曹洪、曹休、徐晃、臧霸等人,都與夏侯淵不能相比(地位,或是在能力上)

    也正因為如此,曹操才將夏侯淵當做手中最犀利地兵刃,每每將最關鍵的戰事交託於他。正如此次的北伐戰事中,夏侯淵等於是獨自負責抵抗西線的三路大軍。

    這樣的重任,縱然是夏侯惇與曹仁也無法相比。

    而事實上,夏侯淵也沒有辜負曹操的信任,他幾乎以一己之力打垮了呂蒙和張任兩路大軍。以兩萬多精銳之師,將六萬荊揚軍和川軍壓制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馬岱及時趕到,整個戰略計劃,整個關西戰場,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形。

    如果硬要找出夏侯淵的失策之處,大概就是他在戰略上太過急於扭轉西線戰局,略顯草率地發動了對張任的那一擊。

    夏侯淵的就擒,從影響力來看,甚至還要超過其麾下兩萬餘精銳騎步軍地覆滅。從這一刻起,關西實際已不在曹操的控制之中了……

    。。

    三萬餘鐵騎的兵臨城下,讓整個長安亂作一團。

    而當昏迷不醒的夏侯淵,及夏侯尚、韓德屍身被西涼鐵騎呈列在長安守軍跟前時,包括雍州刺史張既在內,長安上上下下的官員將校心若死灰,面白如紙。甚至有人當場昏厥了過去。

    雍州的擎天巨柱已經倒了,整個西線戰事的擎天巨柱已經倒了!

    長安完了,雍州完了,整個關西、關中都完了……

    驚人的恐慌在一瞬間傳遍了全城。長安亂成了一鍋粥,局勢全面失控,任張既如何努力,都無法穩定住局面。

    留守的軍卒中,除了2000精騎外,剩餘地幾千步卒多半是新兵。敵軍的攻城還沒展開,他們的心理就已經崩潰了!

    面對無數官員士族提出的請降要求,張既只能徒呼奈何,他已經無力改變什麼了。

    最終,張既及一些不願投降的官員將領,在2000精騎護衛下,出長安東門,逃往潼關方向去了。

    張既一離開,主降派的官員當即遣使與馬岱聯絡。在得到一定的承諾後,他們開城出降。

    長安隨之告破!

    大漢的西都被收復了!

    。。

    攻破長安之後,馬岱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領軍直接殺向潼關。

    鐵流滾滾,勢不可擋!

    。。

    虎牢關前,奪關的強攻之戰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

    而同時,陸遜統領的兩萬兵馬,在陽城、滎陽一線死死地釘住了曹操親自統率的三萬大軍。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4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二章

    「文和,滎陽、陽城有什麼動靜麼?」曹操抬頭看向掀簾入帳的賈詡,沉聲問道。

    賈詡先是輕施一禮,隨即輕搖了搖頭:「斥候回報,兩城敵軍沒有絲毫外出的跡象。此外,屯守嵩高山要道的敵軍也是如此……只是錦帆水軍對穎水的巡防似乎大大增強,看來陸遜是鐵心不準備理會我軍的佯擊了!」

    「居然會如此……」曹操輕捋頷下已現花白之色的長髯,蹙眉說道。

    頓了頓,賈詡繼續說道:「丞相,怕是這條圍魏救趙的計策已經被識穿了。陸遜此人年齒雖輕,卻擅長統兵,頗有智計。想要設計他,並非易事。劉備帳下將佐如雲,能特地留他來阻擋丞相大軍,必是有所把握。

    觀其往日之用兵,可知其人慣於謀定而動,後發制人。當年十數萬蠻軍進襲荊南之時,據聞陸遜曾坐視孟獲拿下武陵三一(1/3)之地,以致荊州上下怨聲一片,數十位州郡大吏上表劉備請罷陸遜都督職。若不是劉備用人不疑,陸遜或許已因此事被罷為庶人。

    但縱是如此,陸遜其後依然退而不戰,直至時機完全成熟,才驟然發起雷霆一擊,盡潰十數萬蠻軍,斬斃孟獲。由此足可見其隱忍之功。對上陸遜,一般計策很難成事……」

    賈詡最後的話其實已經稍有不敬,因為這所謂「一般計策」正是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原本是想擺出佯裝反攻襄城、宛城,截斷劉備大軍後路的架勢,以攻敵必救迫使據守陽城、滎陽的陸遜南下,借此來破敵。

    但這條圍魏救趙的計策,卻在陸遜面前碰上了壁。

    而事實上,在受阻的這六天時間裡。聲東擊西、瞞天過海……能用的計策。曹操都使用了;正攻、奇襲,什麼方法都用過了,但最終還是無法突破陸遜的阻擊。

    縱然知道虎牢關正在遭遇瘋狂的進攻,曹操也只能在這裡乾著急。

    「陽城、滎陽地內應找地如何了?」思索了片刻後,曹操木然問道。

    「暫時還未有消息……」賈詡看似渾濁的眼中,不為人見地閃過一絲陰靄,隨即略顯躊躇地回道。」丞相,以詡之愚見。這內應……還是不找為妙!」

    曹操只是將深淺難辨的目光投在了賈詡身上,卻沒有說話。

    賈詡暗歎了一聲————曹操確實已經……老了!

    其實賈詡自己比曹操還要大上近十歲,不過從外表看來,卻是顛倒了個個。

    現在的曹操,雖然言行舉止間英雄之威猶在,但卻已大不如前。

    連年的在外征戰,沉重的軍政事務,越來越嚴重的頭風頑疾。令這位縱橫天下幾十年地絕代豪雄過早地衰老了。

    換在五年前。曹操恐怕在第一時間就能領會賈詡為什麼會勸阻使用內應的計策……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賈詡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陽城、滎陽新被劉備攻佔,人心定然不穩。我軍可借此復奪城池固然不假。但以陸遜地智計。也必會對此大加提防。他甚至有可能以此將計就計。反算計我軍……」

    沉吟片刻後,曹操不得不承認賈詡分析的正確性。對上陸遜這種擅長後發制人的敵手,太過主動確實不是上策。但問題在於。曹操拖不起……

    虎牢關險要堅固,又有曹洪親自把守,照說應該勿須擔心。然而,一旦劉備真有辦法攻破虎牢關,曹洪手中的兵力恐怕也就損失得差不多了。屆時洛陽就形同虛設,關中也將易手。

    依照眼下的態勢,稍大規模的失利,就很有可能引起曹操治下人心和軍心的崩潰。如此一來,整個戰局就不堪設想了。

    曹操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出現,為此。他必須確保虎牢關無失。

    「難道……只能用強攻不成?」思來想去之後,曹操喟然歎道。

    事實上,在接戰之初。曹操就是選擇地強行突破,但在陸遜縝密而頑強地防禦下,感到實在棘手才想到計取。沒想到折騰了六天,最終還要回歸到老路上來,讓人實在很難甘心。

    「……也只能如此了!」賈詡點頭說道。

    。。

    虎牢關下「咚咚咚……」戰鼓猛烈而雄渾,彷彿要將天穹撞開一個大窟窿。

    「嗚~嗚~!」號角激昂而高亢,猶如直衝雲霄的九天龍吟。

    數萬荊揚將士縱聲怒吼。狂放的聲浪聚成一道道遮天蔽日地磅礡巨濤,以摧枯拉朽之勢不可阻擋地撞向虎牢關。

    往日裡似鐵地虎牢雄關,在這一刻竟似在無助地發抖,顫慄……

    。。

    虎牢關上看著關下的情形,幾乎所有的曹軍將士都無法遏止那發自內心,籠罩全身的徹骨寒意,一個個瞠目結舌,目瞪口呆,有個別新兵甚至襠部已經隱顯濕痕,不知明的液體從褲腳處溢出。換在平時,早有人嘲笑起來了,但此刻,卻沒有人說什麼,因為他們自己也在膽怯。

    視線內,巨大的奇特的投石機昂首向天,一台接著一台,密密麻麻。重達百餘斤的石彈整整齊齊地壘放著,一堆一堆地猶如一座座小山一般。

    在石彈的旁邊,還有一些不知名地物事,由於距離太遠,並不能看清。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498…499…500…」一名曹軍都尉逐一地數過去,最後艱難地說出了一個數字,「5000?!」

    整整500台投石機!

    前幾日,劉備軍在攻關時,最多不過使用200台投石機。但饒是如此,便已經把關上的守軍砸得近乎喘不過氣來。

    驚人的射程,巨大的石彈。劉備的投石機已經超出曹軍的想像。

    在第一天遭遇這種投石機的轟砸時,關上曹軍還曾嘲笑敵軍在那麼遠的距離下開投,只是白費工夫。

    但當鋪天蓋地的石雨真正落下時,他們才知道什麼是噩夢,許多人當場被砸了個血肉橫飛,甚至連反擊都組織不起來。

    親臨城關督戰地曹洪,見此情形惱怒不已,立斬了十數人後。才穩定住了局面,隨後慌慌張張地展開反擊。利用虎牢雄關的高度優勢,曹軍霹靂車成功地砸毀了敵軍十餘台投石機,但自己的損失卻要大上幾倍。

    如果說第一天還能有所收穫,接下來幾日的戰果,簡直能讓曹洪嘔出血來————測試出對手的最大射程後,劉備軍把投石機拉到了曹軍霹靂車射程之外開砸,居然也能勉強夠著城關。

    這麼一來,曹洪就徹底沒了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上的門樓、扶牆、甕城被砸塌、砸毀。看著驚恐不安的士卒被重達百餘斤的巨石轟成肉餅。

    曹洪很不幸運————由於沒有料到劉備大軍會突然轉向攻打關中。領教過劉備軍新式投石機地徐晃一時間忘記了把這一情報知會曹洪。隨後再要知會,條件已不允許。如果能預知這一情況,曹洪還能有針對性地做些準備。至少可以給麾下軍卒做點思想上的動員。

    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關隘倒是沒有出現實質性損壞,守軍的士氣卻被打得低落無比。不少人甚至聽到類似石塊撞擊的聲音時,就會腿肚發軟。每天的早晨,就是噩夢的開始。

    有幾次,曹洪就忍不住想要率軍出關,將那些該死的投石機全部砸成稀巴爛。但理智告訴他,狡猾的敵人恐怕已安排好一切,就在等待他出關的那一刻。

    想到此,他只得按捺住心性。將全部怒火撒在那些推著噴縕車、沖車前來撞擊關牆、關門的敵軍身上。

    「狗娘地劉備,狗娘地張飛~!」此刻,曹洪也數清了敵軍投石機的數量,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眼中除了無比的惱怒之外,也隱含著一絲無奈。

    如果說前幾日地攻打算是試探,那麼,從今日起,真正殘酷的血戰就會來臨。

    。。

    土丘上。

    收回眺望關隘的目光。大哥轉頭看了看排列整齊的投石機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衝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一抬手,高高揚起手中蛇矛,直指向天,隨即重重地壓了下去。

    傳令士卒迅速揮舞地手中的兩面令旗。

    只一瞬間,鼓角聲沸騰了起來,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放~!」文聘猛振右臂,聲嘶力竭地狂吼道。

    「放~!」「放~!」「放~!」

    指揮投石機的各部將校異口同聲地狂吼起來。

    「嘎吱~!」駭人的聲響中,500部投石機開始了嗜血的瘋狂咆哮。

    和著驚心動魄的呼嘯,500顆巨大的石彈,勢如狂雷地飛向了蒼穹,升到了最高點後,一路翻滾著,帶著九天雷霆之怒,狠狠地砸向了虎牢關地雄偉關牆。

    碧藍的天空,一時間竟然被漫天的石塊遮蔽了起來,彷彿世界末日已經來臨。

    「轟轟轟……」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巨石都撞上了關牆。那突然爆發的巨響,掩蓋住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戰鼓聲,號角聲,喊殺聲,哀號聲……全都不聞,充斥在耳朵中的,只有這巨大的轟隆聲。

    哪怕是夏日裡驚人的炸雷,也比不上此刻地巨大轟隆聲。這不是人間該有的聲音,它只該屬於地獄。

    鐵閘一般的虎牢關,在這轟隆聲中,顫慄了,動搖了,痛苦地哀號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4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三章

    勿需將校們下達什麼命令,關上的曹軍士卒動作迅速展開閃避。

    幾日的攻防戰中,守卒們對如何躲藏敵軍恐怖的投石算是有了些經驗。

    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無礙,至少能減少受傷的幾率。

    多半人是蹲下身子,背靠女牆躲起來,也有人藏匿在門樓中。但幾乎無一例外,人人都懷抱兵器,兩手捂在自己耳朵上,以此來抵消飛石撞擊關牆的巨響對耳膜的刺激。

    那聲音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攻防戰的第一日,就曾有新兵被這震耳欲聾的巨響給嚇傻了。

    將校們也各自尋了相對安全的地方藏身起來。一百多斤的大石,帶著俯衝的勢頭砸下來,力道絕對不下千鈞,碰著必死,挨著就傷,硬扛簡直就是送死。

    「轟~!」數百塊巨石重重地撞上了關牆,天崩地裂的轟隆聲中,整座雄關似乎都在搖晃著。

    早已凹凸不平、滿是砸痕的關牆,承受著狂風驟雨式的巨石轟擊,發出痛苦的低嚎。

    落在關上的百多塊巨石,與青石地面撞擊出片片星花,龐大的石身在衝力的趨引下不停朝前方滾動,崩裂出的碎石片激飛如刀,四處亂飛,不走運的曹兵被割得手背、臉頰上血痕纍纍。滾動的石頭撞上障礙物後,總有十幾、幾十塊會反彈回頭,如果碰到這種情形,守卒就只能自認倒霉。動作稍慢就非死即傷。

    數塊石彈準確地擊中門樓本就受過重創的左上角,伴隨著巨大地聲響,引起了規模不小的崩塌,差不多四分之一個樓頂蕩然無存。附近的士卒狼狽逃竄,以躲避坍塌下來的石塊木料,但仍有數人稍慢成了犧牲品,被砸成了肉團,血肉模糊。幾名士卒盯望著自己被砸爛的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號。

    所幸,虎牢關總體建築足夠牢固,厚實的女牆勉強能夠承受飛石那恐怖的衝擊力。躲下女牆下地士卒們雖然心驚膽戰、恐懼不已,但多半還能安然無恙。

    第一撥的轟砸終於熬過去了,許多人的額頭上甚至已經滲出了冷汗。縱然是經歷過多次戰事的老兵,也從沒見過這樣驚人的場面。

    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乘著間隙,曹洪微微探出頭,觀察關下的情況。視線內,劉備軍並沒有乘機出動沖車來撞擊關門,而是繼續準備著下一輪的投射。

    不過。令曹洪大感驚訝的是。負責投射的敵兵不知用了什麼把戲,居然將石彈點上了火。

    火彈???這是怎麼回事?

    不待曹洪有時間去思考這裡面地,第二輪地轟砸開始了。

    經過第一輪的試射。荊揚軍的投石機校對好了角度和高度,第二輪地投射基本都是往關上招呼而去。這一次,降臨的是一團團火球,來自地獄的狂暴火球!

    蔚藍色的天幕上,佈滿了火流星,百點千點的火流星,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而恐怖的痕跡,曹洪嗓子眼發乾,心中生出非常不妙的感覺,但此刻他什麼也做不了。

    關下的荊揚將士一時間也呆住了。一個個瞪大眼睛,張開嘴,摒住自己的呼吸,直直地盯望著滿天流星降臨虎牢關的壯觀景象。

    這一刻,時空突然定格。遠遠望去,數百顆火流星聚成了一顆巨大地彗星,以無可抵擋的架勢,朝關隘撞去。

    片刻後,流星落地。光華四射。

    曹軍士卒渾然不知所措,落在眼前的這一個個「流星火球」到底是什麼?下一刻,地獄已經降臨……

    撞擊上地面的「火流星」第一時間散裂了開來,主球體仍然朝前滾動,但無數的小火球卻是無規則地四處迸發。但凡是所有被碰到的東西,全部都被燒著,兵器、衣物、人、甚至連石頭似乎都被點燃。

    上百顆「火流星」的同時撞擊,激打出的小火球幾乎佈滿了整個關樓。

    躲在女牆下的曹兵,根本是躲無可躲,許多人地衣物、毛髮當場就被燃著,瞬間之後就成了火人。他們驚恐萬分,絕望地淒慘哀號,扔掉手中的兵刃,有些人倒地不停地打滾,希望能夠撲滅火焰,有些人則站起身撲向自己的同伴,希望能夠得到幫助……

    但這一切,卻都是於事無補。曹洪根本不曾料到虎牢關會陷入到火海之中,因而也就談不上準備什麼滅火的東西。而且縱然準備了,也難以在巨石的轟砸下保留下什麼來。

    火人的滾動奔走,讓不少原本未曾著火的人也被殃及,混亂進一步加劇。

    麻煩還不止這些,火光之中,一股股的濃煙在瀰漫。煙霧嗆眼嗆喉,更散發出一種令人頭暈目眩,聞之欲吐的惡臭。不少人沒有被火燒著,卻被這奇特的臭煙黃倒……

    曹洪摀住鼻子,命令親兵即刻下關招呼其他軍卒準備各種滅火的器物。此刻,他自己不能下關,否則士卒們就更加撐不下去了。

    這時,又一輪的火流星從天而降。

    無數的人形火炬在淒慘的哀號中,跑動著,掙扎著,甚至有人直接從七、八丈高的關牆上跳下來,寧願被摔成肉醬,也不願忍受這烈火的煎熬。

    遭遇五輪火流星的洗禮之後,虎牢關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

    從初時的震驚恢復過來後,數萬荊揚軍卒縱聲狂呼,既為己方擁有的強大武力而發自內心地感到自豪,又為那些負責投石的同袍吶喊助威。

    投石兵平素裡不顯山,不露水,甚至在很多戰鬥時根本派不上用場,以至其他軍卒都有點不大待見。

    但眼前這500炮(石炮)齊發。火流星烈焰焚關的壯觀場面,恐怕許多人終此一生都將無法忘懷。如果沒有投石兵操控的這些恐怖「神兵」單以步卒強攻似鐵的虎牢雄關,跟自殺都什麼區別?

    「咚咚咚……」文聘看得興起,推開兩名擂鼓士兵,劈手取過兩柄鼓捶,口中一邊怒吼,兩手如颶風一般。瘋狂地敲打起了巨型戰鼓。

    和著文聘,其他地戰鼓也紛紛加快敲擊的節奏,鼓聲由雄渾變得高亢,急促的頻率能讓人的心臟爆裂開來。

    投石兵們勁頭更足,不顧額頭、面頰上滲出的汗水,動作嫻熟、步調一致地進行投射準備,隨即在一聲聲怒吼喝令中,整齊地完成了新一輪的轟砸……

    。。

    大哥大概是長時間摒住呼吸,突然間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沒想到,火彈居然有如此威力……」

    「恩……」我點點頭。輕應了一聲。眼前的這一切。也讓我深深地驚住了。

    事實上,以投石機投射火彈,正是出自我的提議。

    經過器械坊半年地努力。才發明出現在所使用的這種的火彈。這種火彈是用一塊大石為核,然後用油泡過的麻繩層層包裹石頭成一球體,當中放置了一些儲油的小陶罐和特徵的黃煙材料。投放之前,用火燃著,算好時間後將其拋投出去。基本在麻繩即將被燒斷的前後,火彈恰好擊中目標,這時陶罐破裂,油料四濺,便如開花彈一般,炸裂出無數火球。可以令躲藏在女牆下的守兵無所遁形,其殺傷性自然不言而寓。

    這一次,是火彈第一次正式在戰場上使用。

    我雖然曾見過幾次試射,但那時最多也僅只有十餘架投石機而已,跟眼前這500架齊射的壯觀場景完全不能相比。

    除了震撼,我無法使用其他詞彙來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

    不過,火彈地威力固然不小,但其製作、運輸卻也同樣繁瑣。以我軍隨軍所攜帶材料製作出地火彈,只能供500架投石機完成20輪投射。

    而此外。其他普通石彈也並非用之不竭。

    照今天這個架勢轟砸下去,至多三天,恐怕就再也找不出可供使用的石彈。

    也就是說,我軍必須在這三天之內,攻破銅牆鐵壁一般的虎牢外關。惟有如此,才談得上繼續進攻隨後地幾道內關。

    。。

    眼見火彈已經被投射了十五輪以上,我再次揮動手中蛇矛。

    伴隨著令旗的不斷揮舞,數十輛重型衝撞車衝出了軍陣,緩慢地朝關下推進過去。一隊隊手持盾牌的步卒緊緊跟隨在攻城器械的側後方,井然而有序。

    兩個強弩兵方陣移到了投石機的前列,迅速列城攻城射擊陣型——雲陣,引弦待發,隨時準備壓制來自關上的敵軍。

    火流星依然在天空中呼嘯。一次次的撞擊過程中,綻發出它們最為燦爛的光輝。

    最後一發火彈劃破長空後,真正的奪關之戰開始了。

    。。

    投石機的轟砸已經停了下來。連續21輪地投射,已經將投石兵們的體力消耗殆盡。

    關上,一片烈火。

    關下,大大小小的投石滾得到處都是,尤其是關牆腳下,石頭甚至壘積成堆。加上先前幾日憤耙車的填埋,關前的溝壕幾乎已被整條填平,徹底失去了原本的阻敵作用。而那面吊橋,也早已在飛舞的巨石下,被轟成了稀巴爛。

    清理出道路後,重型衝撞車開始了對關門和關牆的撞擊。厚實的關門,在連續幾日地轟砸裡,一直都是重點照顧的對象。雖然有門洞做為掩護,但也不免傷痕纍纍。

    「咚~咚~!」巨型的撞木重重地撞擊著。一聲聲巨響,便猶如關門痛苦的低吼。

    「嗾嗾嗾……」無數的飛鉤被手弩射上天空,隨即鉤扒在了關上的女牆隙縫中。

    身手矯健的士卒口銜短刀,迅速地沿著繩索攀爬向城關……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4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四章

    被曹操多次加固的虎牢關,實在是高得有點離譜,很難造出可供登城使用的雲梯來。

    一般情況下,攻擊方也只能指望先用攻城器械填平溝塹,再撞開關門,進而衝進關內。不過,如果無法壓制關上的守軍,縱然填十萬人進去,也未必能夠撼動這座關隘。

    而這,也正是虎牢被稱為天下雄關的原因所在。

    但在今日,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經過20輪火流星的瘋狂轟擊,虎牢關上早已成了一片火海。成百上千的曹軍士卒化做了火中冤魂,無數防禦建築變成了一片片廢墟。

    熊熊肆虐的火焰,惡臭眩暈的濃煙,熾熱而稀薄的空氣,瀰漫四溢的肉焦氣息,將虎牢雄關變成了人間地獄。

    倖存的士卒恨不得能夠插上翅膀飛離這片人間地獄,哪裡顧得上去抵禦敵軍的進攻。

    乘著這樣有利的時機,荊揚軍發起了潮水一般的攻擊。

    關內,部分曹軍想盡一切辦法地加固關門,視線範圍內能夠找到的障礙物全被拿來堵在了門後。但饒是如此,在巨型撞木一次次的沉重撞擊下,關門還是不住地發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變得搖搖欲倒。

    無數的飛鉤彌補了雲梯高度不足的缺陷,經手弩的發射,它們已經鑿住了女牆的隙縫,垂下的繩索鋪平了登城的道路。

    早已經過多番訓練的登城士卒,身手矯健如猿猴,動作迅速地沿著繩索向關上攀爬。由於不用擔心守軍的攻擊,攀爬的過程相當順利。

    除了少數人因為飛鉤固定不牢而在攀爬中墜落外,多半士卒成功地登上了關樓。

    登關的士卒全部以濕布蒙覆口鼻,衣鞋也是呈半濕狀態,其目的就是為了在關樓的火海中能夠立穩腳跟,並最終控制住關樓。

    王平第一個爬到了關上。因烈火的烘烤,女牆地磚石開始變得灼熱。王平登城的地點,恰好就是最為灼熱的一處,以至雙手的手心被燙出許多水泡來,但他卻彷彿絲毫感覺不到這些一般。稍微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情況後,王平當即厲聲呼喝其他登上關樓的士卒向自己靠攏。

    很幸運,由於關上的可燃物並不是太多,「火流星」狂襲所帶來的焚關烈焰逐漸在變弱,有些地方地火焰甚至已經熄滅。火海被隔成了一片一片。但是,那濃郁的煙霧卻沒有消散半分,如果不是有濕布摀住口鼻,想在這裡呆下去,實在是很難想像。

    除了剛剛攀爬上來的荊揚士卒外,關上幾乎看不到一個囫圇人影。

    視線範圍內,只能看到一些在烈火中做最後掙扎的曹軍士卒,但很顯然,想從火中脫困已經完全不可能,連同伴都拋棄了他們。有些人完成最後一次掙扎後。就再也不動了。任由那熊熊烈焰將自己的身體化做一團黑炭。

    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屍體,還是屍體。而且是最慘不忍睹的那種屍體。

    王平的眉間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忍,但也只是瞬閃即逝。在這塊戰場上,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由不得半點同情不忍。

    登上關樓荊揚兵越來越多,稍做集結後,立即從無火的地方尋找石階下關,直接殺奔關門處,籍此接應關外的同伴。

    。。

    關內一片混亂,來來往往的曹軍士卒撞做一團。許多人臉上都難消驚悸之色。

    適才那猶如天罰一般地「流星火雨」實在太過令人震撼了。無論是老兵,還是新卒,這樣地恐怖場景都是頭次得見,誰能不驚,誰能不怕。

    更要命的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剛才的那陣「流星火雨」是由敵軍地投石機拋射而成,以為真是上天降下的惡兆。

    「列陣,列陣。都把陣型列起來!」

    「把這些狗娘養的全殺了,全殺了……」

    渾身是血的曹洪揮舞著手中大刀,如同一個狂暴的魔神,聲色俱厲地咆哮著。在第三輪火流星降臨之前,親衛們就將曹洪拖下了關樓。

    但他也沒能全身而退————面頰多處被石礫擦傷,身上的衣甲有多處被燒著,左手背的皮都被燒焦了一塊。此外,一名忠心耿耿的親衛以化為肉餅的代價,奮不顧身地擋下了一塊巨石,否則曹洪能否安然站在這裡還是兩說?

    慘重的傷亡,非但沒有令曹洪膽怯,反而徹底激怒了他。

    連續有上百名奔突散逃地士卒被曹洪下令斬殺後,其他的曹軍將士終於被鎮住了。他們逐漸地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恐懼,組織起來,攻向那些登城入內的荊揚軍。

    。。

    「不要戀戰,搬開那些東西,打開關門,打開關門……」

    王平一刀將正面的敵卒砍成兩截,左手盾牌猛地砸在另一名敵卒的臉上,將整個人砸得倒飛開去。抽了個空,他轉頭沖軍司馬薛無(書友大雪無痕6663客串)狂吼道。

    雖然不停有荊揚兵沿著繩索爬上關牆,加入到王平的隊伍中,但這樣的速度還是太慢,沒有辦法徹底壓制住對手。隨著曹軍反擊力度的加大,攻進關內地士卒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畢竟,他們只有千餘人,曹軍卻有上萬人。

    但是,如果能打開關門,一切將發生變化。己方的六萬大軍只要能衝進來一萬人,就可以徹底改變局面。

    「殺光他們……」薛無領著數十名悍卒,勢如瘋虎一般撲向拚死守衛在關門前十數名曹軍。

    。。

    「衝過去,衝過去,不能讓敵軍打開關門……」曹軍厲鋒校尉王雙揮舞一柄六十餘斤的大砍刀,率領本部兵馬瘋狂地向關門方向靠過去。

    王雙部是曹洪麾下最為精銳的兵馬,先前幾日一直都駐守在關樓上。在敵軍投石機的轟砸下,也遭受了一定損失,曹洪心疼自己的精銳,才於昨日將他們撤了下去。

    這一決定的正確性,在此刻才得以驗證————如果未被撤下,在今日的「流星襲城」中,王雙部不亡亦殘。

    身材魁梧的王雙猶如一頭出閘猛虎,大砍刀上下翻飛,所向披靡。

    他麾下的悍卒也深受鼓舞,奮死拚殺。

    一聲異常尖銳的金鐵撞擊聲後,王雙身形稍晃,抬眼怒視前方,知道自己遇上了對手。

    王平連退了三步才勉強穩住腳步,心裡雖然吃驚於對手力道的強悍,但他生性堅毅,眼中並未流露出半絲懼色。

    微一打量了面前的強敵,王平毫不遲疑地再度揮刀攻了上去。一連十數刀,刀刀見勁,招招搏命,王平憑著一股悍勇之氣,生生將王雙逼退了幾步。

    「殺……」怒不可遏的王雙,突然暴喝一聲,運足全身力道一刀劈出。

    手臂劇顫,王平硬咬牙關,努力控制住不讓手中環首刀飛出去,但身體卻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雙得勢不饒人,飛起一腳,正中王平的肋部,頓時讓他變成了滾地葫蘆。

    連滾了五、六步,直至撞上了一名親兵,王平才止住了滾勢。右手拉刀,成半跪姿勢,王平吐出了一口鮮血後,不屈不撓的倔強目光再次瞪向了王雙。雖然主動借滾勢抵消部分力道,但王雙剛才那一腳,還是踢斷了王平兩根肋骨。

    巨大的疼痛,令王平額頭佈滿了汗珠,太陽穴上的經脈全部爆突了出來,但他甚至沒有呻吟一聲。

    「……」強忍著無比劇痛,王平在兩名己方兵卒的攙扶下強行站起身,再一次撲向對手。

    荊揚兵們也發狂了,厲聲嘶吼著與曹軍混戰在了一起————沒有退路了,擋不住敵軍,打不開關門,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生與死的抉擇!

    。。

    薛無率領的悍卒終於殺光了最後的幾名守門曹兵,他們拚命地搬動起堵塞在門口的障礙物來。

    「咚咚咚……」撞木衝擊的聲音近在咫尺。

    「快搬,快搬,全部搬光,打開關門……」薛無一邊拋扔著石塊,一邊急切地呼喝道。

    突然間,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小腿,讓他險些跌倒。一旁,多名士卒也在悶呼聲中一頭栽倒在地,身上多出幾支羽箭。

    見短時間內實在無法衝破王平的阻截,曹洪情急之下,拉了百多名弓箭手對關門口十餘步的範圍內展開了無差別的射擊。

    利箭呼嘯著,帶走一條又一條生命。

    「搬,搬…繼續搬,打開城門……」薛無渾然不顧飛舞的羽箭,加快速度清理關門前的障礙物。

    兩支羽箭同時插中薛無的後心,他奮盡最後的力量扔掉一塊石頭,才重重地倒了下去。

    「轟~!」幾乎就在薛無倒下的那一刻,厚重無比的關門終於被撞開。帶著無奈痛嚎,龐大的關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帶起漫天飛塵。

    。。

    下一刻,戰鼓如炸裂的狂雷一般隆隆地滾過大地,虎牢關下龐大的步兵方陣開始搖動,乍看上去,彷彿整個平原都晃動起來!

    喊殺聲驚天動地,數萬荊揚軍士兵如潮水一般向虎牢關席捲了過去。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5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五章

    關門倒下的那一刻,曹洪只覺得自己的頭皮似乎被炸了一下。

    如果說早先的烈火焚關讓虎牢關的防禦力大打了折扣,那麼此刻再失去關門的阻擋,作為虎牢關最大屏障的外關,便徹底等同虛設了。

    「殺~~!」一股鬱結之氣盤繞在胸口,曹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兩眼充滿了血色,突然間,他如受傷的猛獸一般狂吼了起來。

    「殺~!」廝殺最前方的王雙部悍卒齊聲怒吼,人性中凶狠的那一面完全地展現了出來,一個個就如同餓狼一般瘋狂吞噬著面前的血肉。

    。。

    「殺~!」荊揚士卒毫不示弱地厲聲狂吼,以力相敵。能從六萬餘大軍被選中作為登關的尖兵,他們自然也是軍中精銳。人數上雖然暫時處於劣勢,但關門已經被打開,後繼的同伴將源源不斷地湧進來,直至敵人淹沒。

    勝利就在眼前,豈能退讓半步!

    荊揚兵們三、五人一組,列成最小單位的戰陣,相互配合,同攻同守。各個組之間又彼此策應,共同抵擋著優勢敵人的猛攻。

    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滿眼的血跡,滿眼的斷肢殘體。

    鮮血飄灑在空中,再經陽光的映照,顯得那麼鮮艷,那麼奪目。

    。。

    「射,射,射……」

    曹軍弓箭手在曹洪的狂暴的厲喝下,拼了命地引弦開弓,無差別射擊的範圍不斷擴大,甚至連王雙的精卒也逐漸地被覆蓋於其中。

    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裡堵住關門。否則一切皆休!曹洪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什麼也顧不了了。

    數百名剛剛登上關樓的荊揚士卒,見下關的石階已經擠滿了人,索性從身後地背囊裡取出早已上好箭的六矢連弩,居高臨下地朝遠方的敵弓箭手傾瀉著箭矢,以此來支援苦戰中的同伴。箭矢交錯飛舞在空中,如密集的飛蝗。」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

    一名軍司馬拖著王平急退幾步,險險地躲過了大砍刀的劈斬。十數名荊揚士卒一擁而上。奮不顧身地與王雙拚鬥在了一起,令他無法繼續追擊王平。

    「嘍囉,給我滾開~!」王雙也被激出了火氣,一意要斬殺王平,沉重的大砍刀被揮舞得如同風潑,不甚費力地斬殺了兩名敵卒,聲若巨雷地咆哮道。

    其他荊揚兵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王雙地悍勇,仍然前仆後繼地衝上來,瘋狂地刀劈槍刺。

    王雙的親衛也迅速衝了過來,與這些荊揚悍卒纏鬥在一起。王雙則乘機欺身直接迫近王平。大刀勢若風雷地斜斬而出。

    那名軍司馬情急之下。就想把攙扶著的王平丟給其他同伴,自己上前擋住王雙。

    渾身浴血、傷痕纍纍的王平,卻先一步反手一把推開了那軍司馬。

    蹣跚著腳步迎向王雙,對那迅疾力沉的刀勢不閃不避。

    「噗~!」伴隨著刀刃入肉的聲音,數抹鮮血飛濺而起。

    「殺~!」一把攛住那柄切入小腹的大刀,王平橫眉怒目,困獸般狂吼一聲,手中環首倒奮盡全力直接刺向王雙的胸膛。

    渾然未料到對手會來這麼一手,更沒想到王平會如此狂悍,王雙稍稍一發楞,待回神時,王平的刀鋒已經逼近。

    儘管慌忙地扭轉身體。但肋部還是難逃被劃一刀的命運。憤怒已極地王雙,手臂一發力,竟連人帶刀地將王平挑了起來,隨即猛地甩向了天空。

    身體如破布落葉一般倒飛在空中,逕直朝堅硬地關牆撞去,雖然知道撞上肯定是腦漿迸裂的結果,但王平已經無力再做自救,深插入腹部的那一刀讓他地生機迅速地流逝。

    數十名荊揚兵驚駭地看到王平鮮血淋漓的身體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卻來不及做些什麼。只能絕望地悲呼出聲。

    眼見就要撞上關牆,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疾探而至,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王平腰間的絛帶,隨即穩穩地接住了他。

    「文將軍~!」已然絕望的士卒化悲為喜,欣喜若狂地高喊了起來。

    「你們幾個,速速護衛子均到一旁救治!」文聘勒馬而立,一探王平的脈搏後,神色凝重,厲害喝令道,「動作要快些,莫要擋了大軍入關的路。」

    「諾~!」當即有十數人上前接過王平。

    雖然是剛剛策馬衝進關內,但文聘一眼就盯住了刃余步開外的王雙。直覺告訴他,那就是導致王平重傷垂死的罪魁禍首。

    「閃開!」斷喝一聲後,文聘策馬衝開人群,刀若流星直取王雙地頭顱。

    忍住肋部的疼痛,王雙急退幾步後,大砍刀橫斬向文聘的戰馬。

    戰刀轉刃上挑,架住大砍刀後,文聘冷哼一聲,刀鋒順勢削了下去。

    。。

    這時,越來越多的荊揚兵沿著洞開的關門,衝進了關內。

    「殺……」龐德領著兩千餘鐵騎直接洞穿了王雙部曹軍的阻截,呼嘯奔馳著衝向曹軍的深腹處,猶如一道洪流,洶湧澎湃地沖激著敵軍,勢不可擋。

    攻城奪隘不是騎兵的長處,但既然關門已經開啟,橫阻在鐵騎面前的障礙就不復存在。

    任你雄關如鐵,健騎隨我縱橫。

    曹軍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地士氣和鬥志,隨著這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的湧入,又有了低落和渙散的趨勢。

    當人數的優勢被一步一步地逆轉後,特別是還要面對龐德的鐵騎,曹洪想把敵軍趕出關去的希望變得越來越不切實際。

    戰線不住地朝內部推進!

    。。

    一刀劈落面前的敵騎後,曹洪卻也被對方地戰馬沖了踉蹌。

    難道,難遜…難道虎牢雄關要葬送在自己手中?難道關中要葬送在自己手中?關中沒了,關西又該怎麼保?

    戰穩身子後,望著週遭敗壞不已的戰局。曹洪鬱悶得幾乎要吐出血來。

    能正常抵抗的士卒已經不到六成,另外四成士卒不顧命令開始後撤,更有少部分人乾脆地選擇了棄械投降。曹洪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些軟骨頭全部砍了。

    「轟~!」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多塊大石從天而降,將數名鐵騎連人帶馬砸成了肉餅。

    這是怎麼回事?曹洪驀然回首,卻發現投石來自身後兩百多步遠的第一道內關之上。在那裡,似乎有不少軍卒在誰的指揮下展開防禦。

    內關的高度只有兩丈半。雖然跟鐵閘一般的外關全然不能相比,但至少是個屏障。而且,內關上也不乏防禦工事。如果利用得當,或許真能抵擋住敵軍眼前地這一撥攻勢。

    至於依靠這道內關能支撐多久,已經不在曹洪的考慮範圍之內了————能多撐一天,就是一天。失去了虎牢關,失去了駐守虎牢關的大軍,洛陽就等同於不設防。

    退與不退,沒有什麼分別了。如果失去關中,曹洪自感再沒有臉面逃往長安去見夏侯淵。更不用說去面對曹操。

    「撤進內關。撤進內關……「部將戴陵自願率領本部兵馬會合王雙部一同阻擋敵軍,為曹洪退進內關爭取時間。來到內關下,曹洪抬起頭。發現正指揮霹靂車和弓弩兵遠程打擊敵軍的將領,原來是年僅22歲的昭信校尉王基。

    王基被調入曹洪麾下僅只三個月。由於太過年輕,而且相貌看起來有些文弱,曹洪對王基還有些不大待見,以為此人不堪重用。

    然而,沒有想到,在多數將校慌亂失措的此時此刻,王基居然保持出奇的冷靜,他沒有盲目地救援曹洪,而是先依托內關佈置起防禦。

    這樣的舉措。無疑是為曹洪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

    。。

    在鐵騎和荊揚步卒的瘋狂衝擊下,王雙和戴陵兩部曹軍就如同驚濤駭浪中地兩葉偏舟,上下翻騰,隨時都有傾覆地危險。

    「鏘~~!」王雙好不容易才擺脫文聘,正要拖著連披三創的身體撤往內關,卻被龐德當頭一刀劈了回去。

    龐德得勢不饒人,板門大刀帶著隱隱風雷,一擊猛一擊地斬向王雙,迫得他連連後退。傷口處鮮血不住外溢。

    感覺腳跟被一具屍體絆住,偏偏龐德的大刀又狂猛無比地斬下。

    無奈之下,王雙只能借跌倒之勢來躲閃大刀。

    但這一決定,卻讓他後悔莫及。

    身體觸地後,王雙正準備翻身爬起,卻不想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重重地踏在了他身上。

    強忍著疼痛,王雙抬眼上看————文聘一隻腳踏在他地胸口,剛,毅的面龐上一片肅殺之色,右手緊握大刀高高揚起。

    「不……」王雙駭然大叫,卻絲毫阻止不了文聘的動作。

    文聘毫不容情地運刀狠狠插進王雙咽喉處,隨即順勢一拖,將那顆滿臉駭色的頭顱割離了頸脖。

    「令明,幸好你攔住了這廝!」挑起王雙的頭顱提在手中,文聘沖龐德說道,「子均折在了這混蛋手下,生死還不知道。」

    龐德微一點頭,轉頭看了看那道內關,沉聲說道:「有些麻煩了……」

    文聘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吐了口唾沫:「外關都丟了,居然還想靠幾道破內關來擋咱們,曹洪這廝腦袋燒壞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5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六章

    雖然文聘對曹洪妄想據守內關繼續頑抗嗤之以鼻,但事情的進展,卻讓他小小地吃了一驚。

    。。

    年輕的王基所表現出的沉著冷靜,甚至連曹洪這個沙場宿將都感到吃驚。

    不久之前,王基果斷地下令落下關閘,將沒有來得及入關的數千曹軍徹底隔在外面。隨後,任這些被關在外面曹軍將士如何哭喊、哀求,甚至是威脅怒罵,王基都毫不動容,拒不開關。有多位曹軍將領因部下無法入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慘遭著敵軍無情地屠戮,氣憤焦急之下,就差點跟王基動手。

    但曹洪卻知道,王基沒有做錯————如果關閘落得稍晚一些,荊揚軍就有可能和外面的曹軍一同衝進內關。如果真是那樣,虎牢關將再無曹軍半分立足之地。

    而現在,至少還存有一線生機!

    。。

    「射,射,射……朝人多的地方集中射擊!」

    「霹靂車不要停,繼續砸~!」

    王基手持長槍,聲色俱厲地不斷下達著命令。雖然曹洪已經進入內關,但王基並沒有將指揮權移交出去,甚至還沒有機會去向曹洪去見禮。在他的眼中,只有那如潮水一般湧來的敵軍。

    關牆上有七、八部霹靂車,關後的大道上還陸陸續續有一些霹靂車擺開架勢,瘋狂地將一塊塊石彈拋上了天空。

    在先前多日的攻防戰中,曹軍霹靂車幾乎沒能派上什麼作用,但此刻,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羽箭飛石,傾瀉如雨。

    。。

    一顆石彈重重地砸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蕩起的土塵石屑搞得文聘灰頭土臉。

    「娘的,居然連自己人都不管了,這些曹狗……」挺刀接連格飛了三支羽箭後,文聘怒不可遏地叱罵起來。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敵軍這麼做是出於什麼原因。但這滿腔的怒氣還是無法褪去。

    因為有那3、4000被「遺棄」的曹軍擋路,荊揚軍縱然想攻打內關也無從展開。相反,曹軍卻可以肆意地使用投石和羽箭攻擊荊揚軍。由於衝進虎牢關的兵馬越來越多,人員分佈太過密集,曹軍的投石羽箭幾乎是例無虛發。

    箭支還容易格擋,但那些從天而降地7、80斤重的石彈,卻可以輕易將一個健壯軍卒砸成肉泥,甚至在滾動時。還能再傷及數人,實在防不勝防。

    「仲業」必須盡快將那些曹軍清理掉……」龐德策馬返馳回文聘身旁,沉聲急道。

    「我知道……」文聘點點頭,「令明,騎兵現在派不上用場,你先帶鐵騎退出去,請主公和將軍盡快調些投石機過來,砸爛曹洪這混蛋。這裡交給我來……」

    「恩……」龐德知道文聘說的在理————由於內關的關閘落下,鐵騎已經失去了衝鋒的空間。再呆在關裡。也只會礙手礙腳,不如全部交給步卒。

    兩千餘鐵騎迅速地掉頭朝關外退去,騰出了空間。

    「結陣。密集結陣……」

    「盾兵格擋來箭,注意閃避投石!」

    「弓箭兵齊射,給我壓制住關樓上的霹靂車和弩箭!」

    文聘面目猙獰地厲聲狂吼,接連下達著命令:「喊話,讓那些被關在外面的敵軍盡快投降,滾出關去。不投降的,全部格殺!」

    文聘地命令在一聲聲的呼喊中,迅速被傳遞了下去。殺進虎牢關內的荊揚兵逐漸地改變了先前的凌亂陣勢,彼此策應著組成了簡單的戰陣。

    幾隊弓箭兵列成射擊陣型後,動作整齊引弦開弓。朝關樓方向開始了拋射。

    。。

    「呃~!」

    「啊~!」

    連續的慘叫聲中,數十名曹兵中箭倒地。這些人多半是弓箭手和投石兵,防護能力極差。

    敵軍這麼快就做出調整,令王基頗感詫異。但他也迅速做出了反應,當即調了一批盾兵護衛在弓箭手和霹靂車的前方,同時下令準備滾油、鉛汁和火把。

    一支狼牙以超出尋常箭矢許多的射程和速度,突如其來地扎向了王基的胸膛。還未待他回過神來,一柄大刀已經替他斬落了來箭。心有餘悸地望了一眼地上的斷箭後,王基這才抬頭看向自己地救命恩人。」……曹……曹將軍?!多謝曹將軍相救……」

    沒等王基身體躬下來,曹洪已經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不耐煩地說道:「都什麼時候了,謝什麼謝?你指揮得不錯,能擋住這些荊揚狗麼?」

    王基稍一遲疑,還是低聲回道:「末將也只能說盡力了。如果得不到其他援軍,單靠關內地守軍,恐怕只能撐得了一時……」

    放在今日以前,如果聽到王基說些話,曹洪很可能會劈頭一陣臭罵。但此刻,如果不是靠著王基的沉著冷靜,這一仗十之八九已經徹底失敗了,曹洪也不好責罵什麼,而且對方的分析也並沒有錯。

    突然想到了什麼,王基急切地對曹洪說道:「曹將軍,請您速回洛陽,統調各郡縣兵馬前來增援虎牢關。這裡就交給末將和其他幾位將軍扼守酬」

    「不必多說了,關在我在,關失我亡!」曹洪猛一擺手,神情決然地說道。為了拒敵於境外,曹洪集結了兩萬五千大軍固守虎牢關,連洛陽甚至只剩下了5、6000兵馬,司隸境內根本已經籌不出什麼援軍?曹洪知道王基這一提議地真實意圖,其實是想讓他先行撤離業已陷入困境的虎牢關。

    。。

    面對敵方的武力迫降,被「拋棄」在內關下的3000餘曹軍一片茫然。從關閘落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陷入進退無門的窘境中。

    戰?他們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和意志:降?主將曹洪就在關樓上,其往日的積威讓這些曹軍仍心有餘悸。事實上,直到現在,他們仍然抱著一絲希望,認為很可能下一刻曹洪就會開關讓他們進去。而且,關樓上的霹靂車和弓箭手也讓他們有所顧忌。

    在戰與降之間,他們猶豫著。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出頭。

    但,這一猶豫,卻最終斷送了他們地性命。

    他們想等一等,文聘卻已經等不下去了————多拖一刻,就會有數十,乃至上百地荊揚兒郎葬身在飛石羽箭之下。

    「殺~!全部格殺,一個不留!」文聘眼中冒火,憤怒地狂吼道。

    「殺~!」無數人齊聲呼應。狂暴的喊殺聲直捲蒼穹。

    荊揚兵們已經被投石箭襲打出了火氣,他們將這股邪火全部撒在了眼前這些猶豫不決的曹軍身上。憤怒的火焰,迅速將這3000餘曹軍吞噬了下去……

    「不要殺,不要殺,願降,願降……」

    遲疑不決的曹兵們膽寒了,恐懼了,他們不再猶豫,爭先恐後地拋下兵刃,蹲下身體。請求活命。

    但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尋不來…

    荊揚兵們毫不憐憫地將手中長槍刺入對手的胸膛裡,將刀鋒砍在對手的頭顱上。將弩箭射入對手地咽喉中……

    熾熱的鮮血漫天飛舞,那場景,無比地妖艷,無比的恐怖……

    終於知道活命機會已經失去,剩餘的人再想反抗,卻發現倖存的同伴已經寥寥。

    。。

    「撞開關門,爬上關牆,殺~!」

    「盾兵掩護,弓箭手上前,壓制住關上的曹狗。射死他們!」

    文聘怒睜雙目,大刀高舉在手,厲聲高呼道。

    百多名荊揚兵拋出飛鉤,鑿穩牆垣後,迅速向上攀爬起來。

    另外一部人則將地上的死屍沿著牆跟堆壘起來,達到一定的高度後,搭著人梯,直接強行登關。

    兩根巨大的撞木也開始對準封鎖道路地關閘,狠狠地撞擊。

    關樓上地弓箭手和霹靂車無法近距離攻擊。但曹軍也並非無計可施。

    「把油倒下去,全部倒下去!」

    「木頭砸下去……只王基聲嘶力竭地厲吼道。滾燙的沸油不住自關樓上倒下,閃躲不及的荊揚兵在一瞬間就被燙得皮開肉綻,哀號連連,一個個倒載下去,在地上不停地滾動著。

    巨大地擂木緊接而至,聲勢駭人地砸倒一片人。

    隨即,許多火把從關上被丟下,頓時變成一片火海。一些身手敏捷的士兵連滾帶爬地拖著受傷的同伴躲開,但還有一些人被裹在裡面,猶如人形的火炬,痛苦地掙扎著,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熊熊的火海,成了一片隔絕帶,將關牆保護在其後。成千上萬的荊揚兵看著近在咫尺的關樓,除了弓箭手一撥又一撥地發射著羽箭外,其他人只能乾瞪眼。

    關樓上的曹軍乘機將箭矢和石塊瘋狂地傾瀉下來。

    。。

    「他娘的!」見到己方這麼多人馬居然被曹軍這點小伎倆給阻擋住,文聘怒不可遏地叱罵道。

    掉轉頭,見一隊士卒扛著雲梯正朝這邊趕來,文聘跳下戰馬,扔掉大刀,急步迎過去。劈手搶過一把雲梯扛在肩上,右手又取過一面皮盾,文聘破開人群,大步流星地朝關牆衝過去。

    親兵們察覺了文聘的意圖,想要阻攔卻根本攔不住,只能各持刀盾,緊緊跟隨護衛在他地身旁。

    揮舞盾牌檔開無數羽箭,文聘來到火海前,扔飛雲梯,準確無誤地架上了關樓。

    「跟老子一起衝!」踢起地上的一柄環首刀,銜在嘴中,文聘毫不畏懼地朝關樓上爬了上去。

    「衝啊~!」稍微一楞神後,荊揚軍卒立時回過神來,前仆後繼地跟隨著文聘衝向關牆,那熊熊燃燒的火海在這一刻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這時,數架投石機已被荊揚軍卒抬進了關內,在距離內關牆三百步遠的地方架設了起來。

    石彈被放上後,投石機開始了憤怒的咆哮。

    。。

    「這混蛋……」親眼目睹了文聘的瘋狂舉動,曹洪既驚又怒,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將這個悍敵嚼成碎片。

    正是因為文聘的瘋狂,使得整個荊揚軍都瘋狂了起來。

    你可曾見過用身體撲火的悍卒?你可曾見過扛持撞木、以身蹈火海撞擊關閘的悍卒?你可曾被滾油燙傷後仍然沿著雲梯攀爬登關地悍卒?

    你可曾見過臨死之前仍然拖著敵兵滾下關樓的悍卒……

    這一切,就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

    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基無力地輕輕搖頭————此刻的廝殺,已經超出了兵法謀略的範疇,不能用常情來理會了。這一戰……沒有希望了!

    面對這樣瘋狂的悍敵,曹軍士卒震驚了,動搖了,膽怯了……弓箭兵的的手在發軟,失去了準星,霹靂車被砍成了一堆碎木……

    「文聘~!」

    「曹洪~!」

    兩頭憤怒的雄獅瘋狂地撕咬在了一起。

    。。

    日漸西垂,餘暉如血!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5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七章

    關牆下的火焰漸漸地熄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幾處火苗還在跳動,灰黃的城牆因為煙熏火烤和濺血搏殺而斑斑駁駁。

    折毀的刀劍和長矛反射著血一般落日餘暉和那微弱的火光,為這片虎牢關內的血肉殺場憑添幾分肅殺的氣息。

    。。

    戰局漸趨明朗————越來越多的荊揚兵爬上了關牆,他們不斷地壓縮著關樓上曹軍的生存空間;他們不斷湧下石階,撲向更深處的曹軍;在裡外的配合下,他們破開了第一道內關的關閘,如潮水一般地淹沒了一群群的曹軍……

    此消彼長!曹軍的士氣迅速地消退,已經沒有多少人對固守虎牢關還抱有希望。失望,恐懼,惶惑……曹軍將士的心頭被種種負面情緒所籠罩。

    對手每前進一步,曹軍就要退卻兩步,防線全面動搖……

    從一些新兵開始,開始出現曹軍士卒不理睬上官的喝令,不顧一切地朝後方潰逃。他們的潰逃,又不可避免地對其他曹軍產生了衝擊,有不少人逐漸地被裹挾於其中……

    人就是這般奇怪————縱然在最困難的時刻,如果周圍的人沒有放棄,他們自己往往也會咬牙堅持下去;但是,只要一個人帶頭退縮,則會河堤破口一般,缺口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大,乃至整體崩潰。

    曹軍就面臨這樣一種情況————潰逃的人越來越多,任將校軍官們如何怒喝、如何動手斬殺,都無法扭轉這一勢頭。少數士卒在情急之下,甚至對上官和督戰隊反戈一擊起來。

    勝負,成敗,在這一刻已經不存在於這些曹軍士卒的腦中,他們所在意的,僅僅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誰敢阻擋他們逃命,誰就是敵人……

    曹軍的混亂。更助長了荊揚軍的士氣。

    激昂的戰角如洶湧的狂潮席捲向浩瀚無垠地蒼穹,迴盪在晚霞滿天的天空中。

    。。

    兩把環首刀不斷地猛烈碰撞,刀刃處早已佈滿了缺口,如同錫子一般。

    文聘和曹洪同時以刀身柱地,急促地喘著粗氣。兩人的盔甲上都是滿是血跡,有自己的,有對方的,更多的卻是來自兩軍的士卒。文聘的左臂和肋部。各有一條深可見骨地傷口;曹洪的面頰、」、腹和胸口處,同樣也是削弱模糊。

    兩人的激鬥,由關樓到關下,甚至一直到第二道內關,都沒有停歇一刻。曹軍雖然被殺的節節敗退,曹洪卻沒有在文聘吃多少虧,兩人的苦戰,基本是兩敗俱傷。

    其間,雙方都有士卒前來助戰,但殺到最後。兩人還是面對面。

    「曹洪。第二道內關也破了,你敗局已定。虎牢關你守不住,洛陽、司隸你同樣守不住。曹操。大勢已去了!」文聘抬起頭,厲聲喝道,「你現在棄械歸降,還為時不晚。文某可以在主公和張征西跟前求個情,留下你的性倉——…」

    不待文聘說完,曹洪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橫眉怒目地回道,「曹家沒有這樣的無膽匹夫。今日一戰,除死方休……」曹洪何嘗不知眼下的戰況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何嘗不知道虎牢關已經無法固守。但這一切已經無從扭轉……

    「殺~!」文聘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激賞之意,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片刻停頓。

    「殺~!」曹洪大刀倒拖在身後,刀鋒在青石地面上劃出無數星花在一片狼奔豕突地混亂中,文聘和曹洪猶如兩顆璀璨奪目地彗星,狂暴無比地撞擊在了一起。

    「鐺~!」「鐺~!」「鐺~!」

    瞬息間,兩把戰刀就撞擊了數十次,刀鋒間散溢的凌厲殺氣瀰漫四方,讓周圍的兩人親兵看得瞠目結舌,焦急不已。親兵們都想上去接應。但幾次嘗試之後,他們無奈地發現————根本近不了文聘和曹洪地身體。

    親兵們所能做的,只是不讓其他人沖擾到兩人的死戰。

    一次最為猛烈的撞擊之後,兩頭猛虎錯開了身形。

    曹洪略顯蒼白的臉上,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抬頭看了看蒼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突然間,大刀從手中掉落,身體筆直地後仰倒了下去。

    這時,餘暉的最後一絲亮光消失在了天際。

    文聘轉過身,看了看曹洪,緩緩彎腰,用左手揀起了隨同郵黔的右臂掉落的環首刀。

    「殺~!」一聲虎嘯震動長空,文聘單刀支撐身體,如同雕像一般矗立,頭顱卻高高仰起著……

    。。

    到第二天黎明時,虎牢關的攻防戰鬥才徹底地落下了帷幕。

    至此,虎牢這座天下雄關終於控制在了我軍手中,通往關中的門戶已經洞開,大漢地東都洛陽已經近在咫尺。如果馬岱、張任、呂蒙那裡也進展順利,雍、司兩州的光復就是指日可待了。

    勝利固然可喜,但所付出的傷亡,卻讓人的心情無法真真正正地輕鬆————前前後後近十日的攻防戰中,我軍付出九千餘人陣亡的慘重代價。尤其是從昨天到今天,這一整天,就填進去了八千多人。

    建威中郎將王平重傷醫治不及,已經在凌晨兩更時離世。

    平北將軍文聘痛失右臂,身披數創,仍陷入昏迷狀態,生死不知。

    另有校尉、都尉級將領陣亡十一人。

    曹軍方面,自曹洪以下,共陣亡一萬三千餘人,其中有四千餘人是死在「火流星焚關」的時候。而這,正是奪關之戰的關鍵所在。如果不是在一開始就將虎牢關的外關樓變成一片火海,使得曹軍最大地仰仗化為烏有,縱然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傷亡,我軍也未必能夠拿下這座天下雄關。

    此外,包括昭信校尉王基在內的八千餘曹軍或被俘,或投降。

    守衛虎牢關的曹軍,只有三千餘人外逃。但他們能否真正逃脫,恐怕還得看龐德的鐵騎是不是答應?

    。。

    兩萬餘具屍骨,牆壁、房屋、地面……滿眼的血色,不計其數的箭矢石塊、刀槍劍戟,印證了在虎牢關所進行的這場慘烈戰事。

    或許還許多年後,人們都不會忘卻……

    。。

    虎牢關這裡激戰正酣的同時,沙摩柯的無前飛軍也於成皋之西伏擊了一支由河內郡渡河南下,準備救援虎牢關的曹軍,潰其大半。

    而陸遜那裡,也跟曹操在滎陽打得不可開交。雖然局面略顯被動,但陸遜韌性十足,死死地拖著曹操,令其無法西進救援虎牢。

    。。

    拿下虎牢關之後的當日,大哥即以大漢朝大將軍、大司馬的身份,再次書告雍、司各郡縣,號令數十萬官員士民即刻與黃武偽朝廷劃清界線,出迎王師光復兩州。但凡棄暗投明者,皆既往不咎。

    北伐前夕,大哥也曾有過一次起草檄文公告天下,文中內容與這一次基本相同。不過,由於曹操的嚴厲控制,檄文的傳播範圍很有限,所起的效果自然也不甚佳。

    今時不同往日,失去了虎牢關的鞏衛,失去了曹洪的大軍,關中門戶大開,防衛力量極度空虛。這時的一書文告,所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要超過數萬大軍。

    第二日,凌統、賀齊、司馬懿率領一萬精銳步卒出虎牢關,與龐德的鐵騎一併,先行進擊洛陽。

    第三日,大哥在虎牢關前,為以王平為首的陣亡將士舉行了簡單喪禮。他們的骸骨,將在北伐大戰結束之後,選擇適當的時機遷回壽春英魂陵。

    第四日,我和大哥統領大軍開始朝洛陽進擊。文聘和其他的重傷將士則被留在了虎牢關養傷。

    。。

    正如所預料的,虎牢關的失守,曹洪的覆亡,在司隸境內造成了相當於七、八級地震一般的混亂。混亂之餘,看清楚形勢的官員士族,多半明智地選擇了自己的立場。

    沿途所經的關隘城池,幾乎都是望風而降。龐德和凌統、司馬懿他們,甚至已經兵臨洛陽城下。

    待大軍兵進至偃師之時,一個驚人的喜訊經由龐德的斥候傳了過來————雖然暫時還未得到證實,但洛陽一帶盛傳馬岱的鐵騎大軍業已連續攻克長安和潼關,目前正在狂攻函谷關。

    初聞這一消息時,非但大哥,連我都有點不大敢相信。但接踵而至的信報,卻讓人不得不相信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5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八章

    一連數日,曹操的右眼皮始終跳動個不停,令其大感不尋常,心中隱隱感覺生出一個念頭————似乎會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

    聯繫到當前的大勢,如果真有「不妙之事」十之八九恐怕是應在各地的戰事上。

    留鎮許昌的荀攸,幾乎每日都會將豫、兗、青州的戰況,以流星快馬的方式通報予曹操知曉————關羽、趙雲、黃忠、魏延這幾路敵軍雖然近來攻勢驟然變猛,大有一舉包圍並拿下許昌的架勢。不過,夏侯惇、曹仁、臧霸穩妥防守,大致還能頂得住對方的進攻。

    既然東路和中路無礙,那問題只能是出在西路了。由於陸遜的封堵,細作無法自由來往,曹操已經多日沒有得到虎牢關那裡的情報了。

    至於鎮守關西的夏侯淵那裡,更是十餘天來音信渺茫。

    雖然這裡不排除敵軍封鎖消息,通訊艱難的緣故,曹操也同樣對夏侯淵和曹洪的能力抱有信心,但戰場形勢複雜多變,誰也不敢肯定會發生什麼?

    得知了曹操的憂慮後,賈詡一邊以樂觀的分析來進行勸慰,一邊安排細作通過多種途徑,加緊對雍、司兩州的打探。

    根據近兩日陸遜軍所流露的一些蛛絲馬跡,賈詡經過仔細思索,得出了一個驚人的推測————虎牢關很可能已經失守!但在未確認之前,他實在是不敢將這個推測告之曹操,只能盡量希望是自己估計有誤。

    但細作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探回的消息,卻最終證實了賈詡的推測。

    現實,正朝最殘酷的那一面發展……

    。。

    帥帳內,除了曹操和賈詡之外,只有曹休、曹真、許褚等五、六位親信重將。氣氛,顯得異常的壓抑、沉悶……

    「……虎牢關已經失守,劉備、張飛似乎正領軍東進。準備繼續攻擊洛陽……」賈詡聲音低沉而緩慢地稟報道。

    從賈詡的表情裡,曹操和曹休幾人雖然已經有了不好的心理準備。

    但真正聽到虎牢關淪陷的消息時,他們還是覺得耳邊彷彿響起了一聲炸雷,震得整個人都楞住了。

    「虎牢關那般堅固險峻,怎麼會失守?」近幾年已經沉穩許多的曹休,猶如炸裂地火藥桶一般,第一個沖賈詡質問起來。

    「詳情……詡也不知,但虎牢關的淪陷應該不假……」賈詡緩緩回道。

    「那洪叔怎麼樣了?」曹真急聲詢問道。

    「有傳言說……「雖然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引起什麼。賈詡還是必須要回答,他只能將口氣故意放得不確定些,「曹將軍已經……陣亡!」

    帥帳內變得出奇安靜,死一般的安靜,甚至人的呼吸聲都顯得那麼清晰。

    「這不可能……」好一會後,曹休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安靜,他失態地上前一把揪住賈詡的衣襟,厲聲喝問道,「這絕對不可能!賈詡,你敢造謠生事??」

    賈詡也不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曹休。感受到來自主位的目光後。他又轉頭看向曹操。

    曹操也不願意相信曹洪已經陣亡,但賈詡地目光卻告訴他————這消息,縱然不是絕對準確。至少也有七、八成的可信度。

    有那麼一刻,曹操腦中一片空白,隨即心如刀絞,那巨大的哀傷悲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曹洪不是一般的將領,是曹氏的宗族重將。在宗族中,他也是與曹操關係最親近的兄弟之一。

    自當年討伐董卓之時起,曹洪就跟隨在曹操左右南征北戰,東伐西討,立下功勳無數。更數次救曹操於危困之中。這份情誼,絕非一般宗族子弟可比。

    曹操緩緩閉起雙眼,垂首艱難地搖動頭顱,身體甚至在微微顫動。

    「丞相,丞相……」察覺到曹操的異常,曹休顧不得再與賈詡糾纏,急忙上前幾步,關切地呼喊道。

    「子廉……」毫無徵兆地,曹操仰天高呼一聲。隨即整個人昏厥了過去。」丞相,丞相……」帳中頓時大亂。

    賈詡暗歎一聲後,急步出帳呼喚大夫為曹操診治,並嚴令守衛帥帳左右的虎衛軍封鎖消息。

    。。

    曹操昏厥,對滎陽的攻擊自然無法正常進行。但為了不引起軍中的混亂和陸遜地注意,曹休、賈詡仍然安排了一定程度地佯攻。

    半天之後,曹操轉醒,雖然他表示自己並無大礙,但曹休、賈詡幾人卻都能看出「虎牢失守、曹洪陣亡」的噩耗給曹操所帶來的打擊。

    似乎就是在半天多地時間裡,曹操就衰老了有兩、三歲。

    「文和,若劉備真拿下了虎牢關,為何不將此消息通傳天下,藉以打擊我軍士氣?」曹操似乎是從噩耗中恢復了過來,雖然神情略顯頹萎,但神智卻還保持著冷靜清醒。

    「或許……他是想等拿下洛陽之後,再一併通告天下。如此一來,更能起動動搖我方軍心民心的不良企圖。」賈詡早想過這個問題————曹洪的死,虎牢關的丟失,對戰局本身確實非常關鍵,不過,對於天下的士民百姓而言,這或許算不上什麼。因為,在普通人看來,虎牢關僅僅是一座關隘,曹洪也只是曹操麾下的一員大將罷了,而洛陽則完全不同。

    儘管近二十多年來多次毀於戰火,雖然不復見鼎盛時期的繁華,但是……洛陽畢竟是大漢朝的東都。自光武中興以來,大漢歷十二朝,兩百餘年,定都於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洛陽就是大漢朝的象徵。

    一旦洛陽的所有權發生了變更,必然會引起天下地大震動,人心民望將會進一步向劉備傾斜。到那時,曹、劉之間的對峙局面,恐怕就很難維持下去了……

    「恩……」曹操點了點頭,從軟榻上強撐起身體。肅立一旁的許褚趕緊拿了一件裘毛披風」卜心地為曹操裹上。

    「文和,你看洛陽能否守住?」曹操吩咐曹休拿過地圖。鋪放在腿上。

    「單憑洛陽附近的兵馬,恐怕很難擋住劉備、張飛的大軍,尤其是曹將軍……」提到曹洪時,賈詡留意到曹操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痛之色,「不過,要是夏侯征西能對洛陽有所援應,再從河內、河東盡可能調些兵馬南下,或許能夠據城固守些時日。若日後中原戰局有所改觀。逼迫劉備撤出關中,也並非不可能……」

    凝望著地圖思索了片刻後,曹操點頭說道:「即刻傳令田豫,命其督領兩萬兵馬自孟津渡河南下,增援洛陽。至於如何增援,由他自行便宜行事。」

    賈詡點點頭。

    「自明日起,全力進攻滎陽,命公明前來增援……」

    。。

    議事結束後,賈詡走出帳外,抬頭望了望烏雲遮月地夜空。不為人聞地輕歎了一口氣……

    洛陽城陷入了空前的慌亂。城中的官員士人惶惶不可終日,彷彿末日即將來臨一般————長安丟了,潼關丟了。虎步關西地征西將軍夏侯淵成了敵軍階下之囚,馬岱那勢如狂潮的西涼鐵騎已經殺到函谷關。如果不是函谷關地勢險要,又有揚烈將軍高覽拚死阻擊,噩夢一般的鐵騎洪流恐怕已經殺到了洛陽城下;虎牢關丟了,前將軍曹洪陣亡,守衛虎牢的兩萬五千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而由敵軍大酋劉備、張飛率領的十萬(詐稱)大軍則已經到了洛陽城下,其前鋒萬餘兵馬甚至早幾日前就開始了圍城。

    關西已經丟了,關中亦危若累卵……誰能拯救洛陽?誰能拯救關中?

    相形之下,城中地百姓倒是沒有那般驚恐。甚至還有那麼一絲期待————都說劉大將軍治下的百姓生活殷實富足,荊州和揚州甚至被人稱為人間天堂……換一換主君,是否會有更好的日子過呢?

    。。

    河南尹(河南郡主官,掌管洛陽附近的二十一縣)徐宣的右手輕輕顫動,感覺掌中的一紙絹書,簡直比千鈞巨石還要沉重。

    這已經是敵軍的第三封通牒,而且是出自劉備的親筆。與前面兩封通牒有所不同的是,劉備親筆的這封,言辭相當懇切。不是在逼迫,而真正是在說服,以大義社稷來說服。

    數十雙眼睛在盯著徐宣。這些人或者是州郡大吏,或者是洛陽城中地名門大閥。此時此刻,他們都在等待著徐宣地決定。

    戰?或是降?

    洛陽城內只有5000餘兵馬,城外的敵軍恐怕有十倍之眾,而且西涼鐵騎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潮湧而來,如果開戰起來,在場的眾人裡有多少能堅持到底?稍想了想,徐宣覺得自己只能暗暗苦笑。真到那時,恐怕一半以上地人會從背後反戈一擊。

    「不若詐降,誘劉備入城,然後以伏兵擊之。若能一舉將其斬殺,則可立蓋世奇功……」有人獻計道。

    「縱然能殺得劉備,能否殺盡其麾下大軍?否則,這洛陽上上下下,恐怕無一人能逃脫屠戮……」河南丞吳灌搖頭說道。

    「不殺之,可擒之……」

    吳灌如同看傻瓜一般看向那人,輕輕問了一句:「可知城外真正統軍者是何人?」

    「張飛……」話一出口,那人自己閉起了嘴。

    連對手都搞不清楚,就妄談設計:連有幾分成算還不清楚,居然還談論什麼「殺之」「擒之」……

    廳內陷入了長時間的安靜之中。

    「……我意……」猶豫了許久後,徐宣忐忑不安地看向眾人,緩緩說道,「順應天命,獻城予楚公……」

    這時,廳內響起了一片鬆了口氣的歎息聲。

    。。

    是日申時,河南尹徐宣遣使出城,約定降期。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6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十九章

    晴空萬里,初升朝陽那柔和的光芒,撒落在廣袤的平原上,分外的溫暖。

    兩萬五千荊揚步卒排成整整齊齊的六個方陣,從洛陽城東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上,無邊無際。

    刀如山,槍如林,銳利的鋒刃反射著陽光,耀眼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慄。

    號角聲此起彼伏,悠悠長長迴盪在無垠的蒼穹裡。

    軍陣的前列,兩面墨綠色的大纛迎風徐徐招展。旗下,我和大哥並騎而立,勒馬提韁,眺望著城門緩緩洞開的洛陽城。

    前日,河南尹徐宣遣使請降,獲允:

    昨日,賀齊督軍萬人先行入城,收降洛陽守軍,接管防務:

    而今日,則是大哥正式受降之時。

    大哥表情無喜無悲,目光清澈如水,整個人平靜得猶如山中幽泉。

    但我卻知道,對於光復洛陽一事,他並不如外在所表現出的那麼淡然自若昨天夜裡,直到極晚的亥時,我巡營歸來時,發現大哥的帳內依然是燈火通明。疑惑之下,我入帳探看,看到大哥居然是衣冠齊整地靜坐在案前。看到我進帳,大哥才驀然回過神來。隨後,我們兄弟就一直敘話到了天明。

    儘管一夜未眠,但大哥的眉眼間,卻看不出一絲疲倦之色。也只有內心的無比激動,才能讓人忘卻身體的疲乏。

    這時,賀齊安排的2000軍卒已經將通往東城門的道路兩側護衛了起來。

    數十位洛陽官員步履沉滯地走出城門。緩緩地朝我和大哥這裡走來。為首幾人的手中,都捧著類似文冊一般的物事。

    側過身,我沖不遠處地朱桓微抬了抬手。

    朱桓立刻會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洛陽光復基本已成定局,甚至城中的曹軍都已經被賀齊控制了起來,照理講應該翻不起什麼波浪。但越是到這種時候,反而越不能放鬆警惕。萬一有心懷不軌之人,乘此機會行刺大哥,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種事情。本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朱桓的狼牙營最擅長潛伏突襲,用來防範刺殺同樣是再合適不過了。有狼牙兵護衛,再加上我,應該可以將危險減少到最低。…………

    距離大哥還有50步左右時,那數十名洛陽官員停下了腳步,隨即雙膝跪地。為首的官員,高高捧起手中印綬,垂首請降道:「罪臣河南尹徐宣,攜洛陽三百石以上官員三十四人。叩拜大將軍。罪臣等自感附逆之罪深重。願獻洛陽一城於大將軍駕前,乞請大將軍受納!」

    大哥翻身下馬,大步朝徐宣等人下跪處走去。我毫不猶豫地下馬。緊緊跟隨在大哥身後……

    「諸公能以社稷為念,以洛陽一城百姓為念,免至東都再受戰火之苦,其功之大,勝過多矣。」大哥親自探手托起徐宣,語氣極為誠摯地招呼一眾官員起身,「諸公都請起……」

    「謝大將軍……「一眾洛陽官員恭恭敬敬地叩了三首之後,才謹慎地站起身子。」今有河南尹印信,及河南郡二十一縣戶籍圖冊在此,請大將軍查驗……」…………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WWW.1……6K.CN(16k................................文.學網

    待正式的受降儀式完畢之後。凌統將手中大刀刀柄猛然頓地,縱聲狂吼道:「大漢~~天威!」

    先是數百人,然後是數千人……最後兩萬五千大軍全部動了起來,長武器士卒揮舞兵器頓擊地面,短兵器士卒振臂向天。

    「塔~塔~塔~!」上萬支長兵器同時撞擊地面,聲音如暴風雨一般撼動大地。

    「大漢~~天威!」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聲音放到最大,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了起來。雷鳴般的吼聲沖天而起,猶如山崩地裂,令天地駭然色兗「大漢~~天威!」接管城樓防務地賀齊部軍卒聲嘶力竭地放聲大吼。

    「大漢~~天威!」屯防洛陽南門的龐德鐵騎厲聲狂吼………………

    鼓角驟然加劇。數十支牛角戰號同時吹響,激昂雄渾的號角聲,附和著那一聲聲的狂吼,久久無法消散。

    徐宣為首的數十名洛陽官員駭然色變,兩眼發直,身體猶如僵硬了一般……

    偌大的洛陽城,除了狂吼聲與鼓角聲交織迴盪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異聲……

    。。

    進到洛陽城內後,大哥前去的第一處地方,就是位於外城的先皇諸陵。

    當年董卓火焚洛陽的時候,曾對先皇諸陵進行了劫掠破壞。曹操掌控洛陽之後,曾進行過修復。但由於近年來連綿不絕的戰事,曹操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無暇顧及到一些事情,缺乏維護地皇陵顯得相當破敗淒涼。

    跪拜在一座座皇陵前,大哥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

    足足半天之後,大哥才離開皇陵。

    一出來,大哥就嘶啞著聲音對我說道:「三弟,即刻以流星快馬通傳天下————東、西二都,皆已光復!大漢地社稷……沒有完!」……………………………………………………

    洛陽光復!長安光復!大漢的東、西二都,全部光復了!

    消息如同燎原的烈火一般,由洛陽迅速席捲關中、關西,直至中原、河北、荊益、江東……天下為之震動。

    。。

    函谷關內。

    一卷簡書自揚烈將軍高覽地手中跌落,整個人完全呆住了,隨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關樓。

    長安、潼關丟了,洛陽也丟了,函谷關成了一座孤關。不能往東、不能往西、不能往南,理論上北面是一條退路,但那裡有黃河阻擋。沒有足夠的船隻,沒有通曉操船之人,那裡就等同於絕路。

    一面是馬岱、張任、呂蒙,一面是劉備、張飛,完完全全地被包圍了。

    沒有援軍,沒有補給……

    。。

    函谷關下。

    馬岱、張任、呂蒙放聲暢快地大笑。

    洛陽也拿下來了,關中戰事的了結已經是指日可待了。至多再有一個月,恐怕就能飲馬中原了……

    。。廬江。

    徐庶一路小跑著,衝進了議事殿。

    臨朝聽政的伏太后,學會講話不久的小天子,以及那滿朝的文武,都將目光投向了大失常態的徐庶。有些人已經隱隱猜到可能北伐戰事有什麼大進展。

    「啟奏陛下,大將軍業已光復洛陽、長安,東、西二都同時光復了……」徐庶幾乎是吼著稟報了這一驚人的喜訊。

    廳內一片寂靜,還沒有人會過意來。

    「元直,你……說得可當真?」連最沉穩的張昭也抑制不住激動,聲音顫動著問道。

    徐庶一揚手中地絹書,異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轟~!」大殿裡頓時沸騰了起來。

    數十位重臣當場熱淚縱橫,長哭當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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