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三國] 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樂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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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y147 2008-2-6 09:37: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629090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6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章

    東、西二都同時光復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內被張榜通告於廬訌全城百姓。頓時,全城沸騰,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欣喜若狂,盡皆奔走相告。

    鞭炮如驚雷震天,鑼鼓似歡慶海洋。

    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全城十數萬百姓已無不知曉這一驚人的捷報。數萬人聚於城中主道,整齊的隊伍綿延數里有餘,所有人面北而跪,齊呼「天子萬歲」、「大漢萬歲」他們為北伐將士歡呼,為大將軍歡呼,整齊的聲音似山崩,如海嘯,經久不息地迴盪在廬江城的上空。

    這樣規模的百姓自發集會,本是不被城衛軍所允許的。但此刻,沒有人會做那煞風景的事情。事實上,城衛軍們同樣興奮,同樣自豪驕傲,甚至對征戰在北伐前線的同袍有著那麼一絲絲的「嫉妒」

    能被這麼多百姓所歡呼,是何等的容光!

    此次的北伐大戰,日後必能永留史冊!

    。。

    宮殿內,一眾朝廷重臣的激動表現,並不比外面的百姓好多少。

    數位老大臣甚至在歡喜的淚水中,激動得昏厥過去。

    自董卓亂政之日起,大漢朝的東、西二都,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浩劫,多少次毀於戰火之中,被多少國賊奸佞所把持……

    都城難全,社稷怎安?

    而如今,洛陽與長安,終於在真正意義上,再次回到了大漢朝廷的控制之下!

    「可以了,可以了!我這老朽之軀,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兩都光復,可以閉眼了,可以閉眼了……」一位從昏厥中幽幽轉醒的老大臣,老淚縱橫地感歎道。

    剻越、徐庶、張昭、魯肅幾人相顧對視之後,心有靈犀地一齊點了點頭————他們雖然沒有親自參與北伐,沒有殺敵衝鋒。沒有攻城奪隘。但卻也以自己的方式為北伐大戰順利進行,做出了誰也無法抹殺的巨大貢獻。

    可以說,北伐若能取得最終成功,社稷若能完成一統,大漢若能實現他的又一次中興,剻越、徐庶他們,就將是名留青史的中興干臣。

    若真能達到這樣的地步。一生的所學,滿腔地抱負。就算徹底地無憾了!

    …………

    上百匹快馬絡繹不絕地馳出城門,飛奔向各個方向……

    。。

    譙郡(陳國)費亭。

    大帳內歡騰一片,關平、全琮、陳武等人振臂高呼,興奮到了極點。

    諸葛亮輕搖羽扇,面帶淡然微笑地看著激動不已地諸將,但隨即他留意到關羽欣慰笑容之下,隱藏的一絲遺憾。

    洛陽、長安全部光復。關中、關西盡在掌握……西路的戰局已經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比較之下,東路的進展未免就有點相形見遜。

    東虛西實,先西後東。雖然是北伐之前就已確定的大戰略。但眼見的兄長和三弟。甚至是其他將領。取得地戰績如此輝煌,向來不甘落於人後的關羽難免會有點遺憾。

    很清楚關羽地心思,更知道如何來勸諫自己的主帥。諸葛亮走到關羽跟前,淡笑著說道:「雍、司大局已定,接下來的戰事重點,就在於我東線。關西、關中盡失,曹方必然人心大亂。舉止失措,東線決勝之時已到。待得西線大軍東進之時,君侯正可與主公、將軍會師於許昌城下……」

    關羽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微點了點頭。

    。。

    如果說曹洪的陣亡是給了曹操重重的一擊,那麼洛陽、長安,甚至是關中、關西的盡數淪陷。則是在他的心頭狠狠地割了幾刀。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夏侯淵生死不知的噩耗。

    比起曹洪,夏侯淵與曹操地關係還要更加親密些。在軍中地地位也要更加重要。

    夏侯惇、夏侯淵、曹仁三人,一直以來都是曹操軍中的擎天巨柱,各自督守一方。而論起統軍作戰的能力,夏侯淵甚至還要勝過另外兩人。

    正因為如此,曹操才放心地將整個西線地防務交給了夏侯淵。

    但如今,居然出現了這樣令人無法置信地結果。

    。。

    賈詡、徐晃、許褚、曹休、曹真等人,想盡一切辦法勸慰曹操。

    想讓他認為這只是劉備為動搖曹軍軍心,而設計地謠言,不足採信。

    但曹操是什麼人?!儘管他日漸衰老,身體大不如前,精神狀態也不甚佳,但僅從田豫確認洛陽淪陷這一點上,曹操就推斷出所謂的「謠言」十之八九是真的————如果夏侯淵還安在,縱然曹洪陣亡,河南尹徐宣也絕不敢輕易地獻城投降。

    不是被逼到絕路,不會出現這樣地情況……

    但是,出乎賈詡等人的預料,儘管曹操確認了這一消息,但這一次卻沒有像得知曹洪陣亡時那般痛心震驚到昏厥。

    揮退了所有人,曹操獨自在帥帳內靜坐了三個時辰。就在賈詡、曹休等人擔憂不已時,曹操掀簾出帳,一臉的平靜,就彷彿已完全從悲痛中擺脫了出來。先前幾日裡他略顯焦黃的面龐,也變得紅潤,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四、五歲一般。

    更為難得的是,曹操原本那渾然天成地霸氣,又重新回到身體中。

    這哪裡還像是為頭風頑疾所折磨,被艱難的戰局所困擾,變得日漸憔悴的曹操?

    一個又一個的打擊,愈發被動的戰事,沒有擊垮這位蓋世豪雄,反而讓他從逆境中再次奮起,雄風重振!

    看到這一驚人的變化,曹休、曹真、徐晃、許褚等人先是一楞,隨後卻興奮不已。他們相信,只要有一個健康的曹操,再大的劣勢都有可能扭轉過來。

    比起曹休他們,賈詡卻表現相對平靜,甚至還隱隱流露出一絲擔憂。但他實在是不願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

    隨著曹操身體地康復,雄風重振,帥帳內的氣氛煥然一新,所有的將領都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關中、關西的戰局……」提到這兩處時,曹操不自然地稍微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話語鏗鏘有力,「已不可為,繼續糾纏下去,再無意義。縱然能夠打敗陸遜,殺到虎牢關下,一時之間也難以破關而入。西涼馬岱定然已經南下,長安告失,罪魁非他莫屬。以目下情報來看,不消多日,馬岱可能介入中原戰場。若我軍遲滯於虎牢關下,萬一等到馬岱趕到,大軍前景堪憂。既如此,索性暫棄西線戰局,全力應付東線之敵……」

    在十數雙眼睛的關注下,曹操走到懸掛地圖的木架前,指著上面幾處地點說道:「若不出我所料,關雲長下一步進攻,必指向此處……」

    「濟陰??」曹休詫異地說道。非但曹休,帳內多半將領都感到驚訝,甚至有人暗暗懷疑曹操是否已經失去正常的思維。根據許昌傳來消息,關羽、趙雲、黃忠等幾路敵軍正在夏侯惇和臧霸,兵鋒直指許昌。與曹仁激戰的魏延,則明顯是在策應關羽的進攻。

    關羽怎麼會突然棄許昌,轉而去攻擊濟陰?

    只有賈詡,在淡淡的詫異中,更多卻是若有所思。

    「從一開始,劉備的目標就不是許昌!」曹操知道眾將想的是什麼,但他毫不在意,淡然而肯定地說道,「攻打許昌,只是一個幌子,遮蔽曹某視線的幌子。劉備的戰略,是分割。分割之後,聚重兵而破之。他的分割計劃,西路便是奪陽城、滎陽,進而將關中、關西與我中原州郡分割開來:東路,便是奪取濟陰,再將許昌與兗、青諸郡分割開來。先破兩翼之後,再合兵進擊許昌……」

    伴隨著曹操分析的深入,眾將的表情從懷疑,逐漸變成了震驚……

    「短時日內,劉備無法東返,至多是馬岱騎軍會先行出關,攻入中原。若僅是騎軍,還可依地形加以阻擊。」曹操的言語,充滿了自信的意味,讓人不知不覺中就深深地相信,「既然已經識破關雲長的行動,再利用劉備東返前的時間之差,便有可能傾力一戰,擊破東線敵軍。而後在許昌城下,與大耳賊決一死戰!」

    「諾~!」

    。。

    定略之後,曹操當即就放棄對滎陽和陽城的攻擊,率軍返回許昌。

    在此之前,已有十數匹快馬先行馳往各處。

    撤離之前,曹操特地到滎陽城下去一趟,他看到了陸遜。

    陸遜彷彿也知道曹操準備撤退了,專程在等著與他一見。

    看著城樓上那個白衣若雪的身影,曹操心中一陣感歎————這個丰神若仙的敵將,據聞到今年才僅僅二十九歲。而立之年還未到,卻已經是劉備軍中的右將軍,這一次更是生生讓自己撞上了鐵壁。無論是智計,還是用兵、統軍,陸遜都堪比壯年時候的自己。

    這樣的年輕才俊,也不知劉備是如何尋出來的?!!

    。。

    城樓上,陸遜望著曹操消失的身影,擺了擺手,阻止了部下請求追擊的提議。

    猛虎雖老,但威風猶在,沒必要去冒無謂的風險。

    而且,隨著西線戰局的結束,曹操已經沒有可能扭轉戰局,敗亡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屬於曹操的時代,正如那西天的斜陽,快了……

    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陸遜走下了城樓。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6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一章

    三月中,河南郡二十一縣中,有十餘縣應大哥檄文而降。

    剩餘幾縣的令長嚴辭拒降,並有意負城頑抗。但很可惜,他們最終未能給曹操獻上這最後的忠誠————縣中的其餘官員和豪族,不願隨這些「頑固不化」的令長成為「與城攜亡」的殉難品。他們密謀聯手發難,奪取了城池的控制權,並以令長的首級作為向征討大軍請降的禮物。

    。。

    隨著河南郡諸縣的陸續歸降,關中、關西的廣袤土地基本已歸於我軍掌控之中。剩餘的障礙裡,最大的那個莫過於由高覽扼守的函谷關。

    「天開函谷壯關中,萬谷驚塵向北空。」

    函谷關函谷關扼守情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並轡」之稱。由於此關是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素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正是因為函谷關的易守難攻,高覽才能憑借弱勢的兵力阻擋住馬岱、張任、呂蒙三路聯軍的猛烈進攻。

    說起高覽這個人,倒也是個頗不簡單的角色。論武力,他能夠與顏良、文丑、高覽並稱「河北四庭柱」但與一勇之夫的顏良、文丑不同,高覽與張合更加相似,在統軍作戰上很有一套本事。不過,由於四庭柱中其他三位過於耀眼,高覽也就顯得不那麼出彩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輕視他。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高覽原本受命扼守潼關。當日雍州刺史張既逃出長安,率領兩千殘兵敗退潼關時,高覽其實可以據潼關來阻擊馬岱。而且傳聞張既就曾要求死守潼關。但高覽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棄守潼關,依托函谷關展開防禦。

    旁人或許會以為高覽膽怯畏戰,但在我看來,他的這一選擇無疑是非常理智的————我那泰山大人被俘,數萬精銳曹軍覆滅,再加上長安失陷……面對這種種只能用「噩耗」來形容的消息,曹軍的軍心必定會大亂。

    在如此情況下,一旦遭遇馬岱鐵騎的震懾(騎兵雖然不能強行攻打關隘。但用來動搖軍心卻是在適合不過了)曹軍很可能不戰自潰,想要守住潼關,幾乎是癡人說夢!

    高覽看到這一點,才果斷地東撤至函谷關,只留少部兵馬於潼關作為牽制之用。利用爭取到地幾天時間,高覽稍微穩定了些軍心。

    事實證明,他確實做對了————馬岱、張任、呂蒙的兵馬已經被阻擋在函谷關下有十來天時間。

    但是我已經不準備再讓高覽拖延下去————西線的戰局必須盡快結束,這樣我才能揮大軍重返中原,與二哥攜手應付東線的戰事。

    。。

    三月十六日。我引龐德鐵騎和兩萬精銳步卒開赴函谷關。大哥則留在了洛陽。負責坐鎮大局,以便盡快穩定住河南郡的局勢。

    同時,大哥還要在龐統、司馬懿的輔佐下籌備另一些事情。諸如暗中聯繫河東、河內諸士族門閥,以便為在不遠的將來,北伐大軍進軍河北做好準備。

    此外,大哥還要嘗試著聯絡一下屯兵河東的曹方并州刺史田豫,看能否遊說其倒戈相向。大哥與田豫本是舊識,甚至對其還有知遇之恩。若不是造化弄人,田豫說不定也在大哥麾下效力。但儘管有這麼一層關係,大哥要說服田豫歸降,恐怕也不件容易地事情。

    但這一切不需要我操心,我所要做的。就是盡快拿下函谷關。

    。。

    兩日多後,我領軍趕抵函谷關下,從真正意義上完成了高覽的合圍。

    我和馬岱、張任、呂蒙他們只隔著一道函谷關,相距不到十里,甚至能夠隱隱聽到對方的鼓角聲。

    紮營完畢後,我當即遣使叩關,約見高覽。

    使者攜帶了一封我親筆手書的勸降信件,信中,我沒有對高覽講什麼社稷大義。百姓疾苦之類的道理。高覽不是士人,他只是一個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的將領,社稷大義什麼的,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用這個來勸降,只能是碰得一鼻子灰。

    身為一個統軍將領,尤其是高覽這樣一個早過血氣方剛之年的將領,他所關心在意地東西,會比較實際一些。從這方面入手,或許能夠取得不錯地效果。

    事實證明,我的預料並沒有錯————使者平平安安地返回了大營,甚至帶回了高覽的口訊,他願意在明日與我在關前面談獻降一事。

    詳細地向使者詢問了他入關直至面見高覽地一應過程後,我略一思索,又寫了一封短信,再命使者入關親呈予高覽。

    龐德、陳到、凌統等將,對我的舉動流露出了很強的好奇和疑惑。

    夕陽西垂之時,使者再次回到營中。據他描敘,高覽第一眼看到我第二封書信的內容,有那麼一刻,顯得很是驚駭。隨後儘管迅速恢復了常態,但卻似乎仍有些恍惚。

    聽到這裡,我知道先前的猜測並沒有錯。

    「將軍,您是認為……高覽準備詐降?」龐德看出了些端倪,半是疑惑半是求證地詢問道。

    「應該是如此。」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高覽亦是曹營的上數之將,縱然眼下他身陷重圍,無脫身之機,也不至於這般輕易獻關歸降。他答應的越是乾脆,其中越有蹊蹺……以我的猜測,高覽應是準備以答應獻降一事為障眼之法,借此使我軍防備鬆懈。他則會在今夜出關夜襲,擊我以疲。」

    「將軍的第二封書信是……」凌統恍然地說道。

    「只是稍稍告誡他一下罷了……」

    。。

    或許是聽取了我的告誡,又或者是察覺到我軍並未放鬆一絲戒備,高覽最終並未出關夜襲。

    翌日上午,高覽領數十精騎出關,相隔百步與我在關前商談起獻降地事宜。經過初時的尷尬之後,高覽逐漸地放開了心胸。當從我口中得知被俘的張合、於禁二人非但未死,甚至還秘密地承擔起為我軍操練新軍的重任時,高覽驚訝中,也流露出了意動之色。高覽與張合是摯交,先前一直以為好友已然身死,此刻算是大大地驚喜了一番。

    在我應允不為難其麾下將士的許諾下,高覽最終選擇了歸降,並在第二日開啟關門,迎東、西兩路大軍入關。我也與馬岱、呂蒙、張任成功實現會師。

    至此,關中、關西之地,盡掌我軍之手!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6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二章

    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血腥氣息,關牆上下,凝固後變成紫黑色的血跡斑斑駁駁,惡戰後的痕跡隨處可見。但,這一切已經成了過去時……

    函谷關內外一片歡聲笑語。征塵滿面的荊揚軍和川軍將士們,興奮不已地問候著自己的同袍。相識,亦或是不相識,在此刻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近兩個月的征戰,他們分別從荊州、益州,打到豫州、雍州,現在又成J她會師在了司州。關中、關西的光復,就是他們這兩月征戰戰績的最好證明。

    在兩月裡,有無數的同袍陣亡了。他們也曾生龍活虎,他們也曾談笑嘻鬧,他們也曾暢想著北伐成功、天下安寧之後,憑著自己用戰功換來的「功民」身份,以及朝廷的賞賜,和自己的家人安安生生地過好下半生的日子。有些人雙親在堂,有些人剛剛有了自己的兒子和閨女……

    但如今,伴隨他們的,只有那一掊塵土。

    同樣,也有無數的同袍重傷致殘。往後的日子,他們只能依靠一條腿,一隻胳臂來過活……

    能夠安然會師函谷關的將士是幸運的,至少比陣亡和傷殘的同伴們幸運。他們珍惜這種幸運,所以興奮,所以開心,心中更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關中、關西已經光復了,最終的勝利應該也不遠了吧……

    歸降的曹軍將士,也沒有流露出應有的恐慌和擔憂,在他們身上,更多看到的是劫後餘生的輕鬆,當然也有那麼一些低落。

    。。

    「參見將軍(張征西)……」以馬岱、張任、呂蒙為首的一眾將領,單膝跪地,動作整齊起向我行了一個軍禮。特別引起我注意的是,相當一部分將領身體都有帶傷的跡象,最嚴重的非呂蒙莫屬。他地右臂居然只能依靠布條吊放在胸前。

    看得出,關西的戰事很不輕鬆。

    「仲華,文越,都起來吧!」我一手托著馬岱,一手托著張任,將為首的兩人扶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走到呂蒙跟前時,我卻沒有彎腰扶他。反而抬腳衝他小腿處虛踢了一腳,笑罵道:「子明,還不給老子滾起來。」

    呂蒙沒有閃避我的腳勢,但挨了踢後,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嘿笑了一聲,右臂甩了甩,掙脫了布條的束縛:「將軍,您就不能幫末將演上一場戲麼?末將輸了兩百罈酒,您得幫忙墊上一百壇……」

    馬岱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呂蒙說道:「子明。我就說你那點小把戲瞞不過將軍,你偏不信。這次你虧大了,別說那兩百罈酒。我倒要看你怎麼向將軍賠罪?居然敢拿將軍打起賭來,你死定了……」

    「將軍大人大量,怎麼會跟我計較這點小事?」呂蒙狡黠地一笑回道,「再說了,你們不是跟我賭上了麼?將軍要責罰,你們也逃不了……」

    這時,其他將領也在我的示意下起身站起身。

    嘴裡雖然這樣說,但呂蒙隨後還是一五一十地將他們打賭的事情說了出來————呂蒙是以我能否看出他偽裝出來的右臂傷勢一事,與馬岱開了一賭。賭注為以各自地俸祿,購買兩百罈酒犒賞對方麾下的將士。張任原本無意參加。但被呂蒙、馬岱拉上,也只得「被迫」參與了進來。

    事實上,一開始我確實是被騙了,但隨即我就感覺到呂蒙的精氣神跟個正常人一般無二,並沒有重傷後的那種虛弱感,這才產生了懷疑。

    「怎麼不計較?」我板起臉,「惱怒」地呵斥呂蒙道,「我便罰你輸給仲華和文越400罈酒,你服是不服?」

    「將軍。千萬不要啊……」呂蒙苦著臉,拱手求饒道,「末將那點俸祿,還得養家餬口呢!賠四百壇,我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風去了……」

    「那也是你活該!哈哈……」從我開始,馬岱、張任和其他將領相繼捧腹大笑。最後,連呂蒙自己也笑了起來。

    小半晌後,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沖馬岱、張任、呂蒙三人的胸口都捶了一拳,誠摯地說道:「仲華、文越、子明,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末將職責所在!」二十餘位將領同時躬身拱手,整齊地回道。

    。。

    是夜,就在函谷關內,我設宴為馬岱、張任等人慶功。高覽等幾位歸降的原曹軍將領也列席參加了飲宴。

    酒過三巡。

    「……據定公(留守長安的呂岱)傳來的消息,夏侯征西身體倒是沒有大礙,不過精神很低落,不大願意進飯。」呂蒙先把關西戰事的經過詳細地為我介紹了一番,在最後,提到了我老泰山地事。

    內心中說,如何處置泰山大人,連我自己都有點感到為難————降?以他地性格,以及與曹操的關係,絕對是天方夜譚!

    放?作為對手,他在戰場上是個相當難纏的角色。這一次,馬岱、張任、呂蒙三人聯手,在設計成功地情況下,付出了近四萬人的代價,才非常艱難地擊敗了我的泰山大人。張任的川軍十損其七,基本算是被打殘了。如果不是馬岱提前趕到戰場,關西戰局如何,恐怕還是未知之數。

    殺?出於某種原因,肯定也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選擇,也就只能是軟禁了!

    雖然馬岱他們把一個棘手的難題「拋」給了我,但我還是得感謝他們手下容了情……

    為了不讓高覽感覺尷尬,我也招呼眾將頻頻向他們邀飲。

    。。

    宴散之後,我特地單獨留下了高覽,只問了他一件事————他願不願意隨我東返中原戰場,繼續下面的北伐戰事。

    沒有施加什麼壓力,我很坦白地告訴高覽————既然不願意對曹操倒戈相向也無妨,我可以安排他南下荊州,避開這場北伐戰事。而且,擔保絕不會為此而降罪於他。

    對我提出的這個問題,高覽明顯地感到了驚訝,或許還有那麼一絲感動。思索了許久後,他還是要求南下荊州。

    。。

    拿下函谷關的第三日,大哥從洛陽快馬傳訊————經陸遜稟報,或許是得悉了關中、關西殘敗地消息,曹操業已撤消對陽城、滎陽的攻擊,兵返許昌。而且撤得是相當堅決。

    。。

    三月下,豫、兗、青戰場風雲突變。

    在關羽、黃忠、趙雲三路大軍的猛烈進攻下,加之受關中、關西相繼淪陷的消息影響,原本還能維持僵局的夏侯惇和臧霸,逐漸地變得被動起來。不得已之下,這兩路曹軍只得朝許昌方向靠攏,藉以拱衛具有指揮中樞和屯糧重地兩重身份的「前都城」

    關羽、黃忠、趙雲步步進逼,從三個方向朝許昌狂攻猛進。

    與此同時,曹仁也被魏延糾纏得動彈不得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昌的形勢越發危急。

    然而,就在許昌滿城軍民都以為難逃大軍圍城的厄運之際,戰情突變————自東面進襲而來,距離許昌甚至不到百里的關羽大軍,突如其來地掉轉兵鋒,北上直撲濟陰郡。

    黃忠地大軍同時北上,填補了關羽大軍原來的位置。趙雲的風騎軍則填補了黃忠的位置。

    如此一來,就形成了關羽大軍進攻濟陰,黃忠、趙雲策應、拖滯曹軍的格局。

    曹軍似乎沒有料到會出現這一驚人的變化,甚至以為這是對手所設計的誘敵之計,短時間內並未做出應有的反應。直到濟陰郡全面告急,才恍然大悟過來,想要派兵增援,卻不得不面臨黃忠和趙雲的阻截。

    由於對手的進攻集中於許昌和魯郡方向,曹軍的兵力也相對地集中這兩地。濟陰郡的原本就不多的守軍甚至還被抽調了一部分用以增援別處,此刻遭遇關羽大軍的猛攻,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防禦。不少城池直接就是望風而降。

    短短四日,濟陰郡下城池十去其八,只剩下離狐、陽裡寥寥幾縣仍然掌控在曹軍之手。關羽大軍急襲如颶風,兩日攻克離狐之後,兵鋒直指濮陽。

    只要能攻下濮陽,曹操治下的河南(這裡泛指黃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地方)各州郡將被徹底分割成兩部分。

    關羽的這一大手筆,令天下震驚。直到此刻,許多人才算明白了劉備軍北伐戰略,震驚之餘,更對曹操的形勢感到悲觀。

    但就在這時,曹操又還了世人一個震驚……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6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三章

    章和五年三月二十五日,關羽大軍進逼至濮陽南郊六十餘里處。

    濮陽城內守軍數量有限,守將不敢出戰,只能緊閉四門,固守待援。

    另據斥候回報,由於近日來東線戰事日漸被動,再加上西線的失利,導致濮陽城被人心惶惶,甚至傳聞有百姓因為想出城避禍,結果差點與守軍動起手來。城中之亂,可見一斑。

    拿下這樣的一個濮陽城,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連幾封急報接踵而至,送來了一個又一個的驚人消息————三月二十二日,曹軍虎牙將軍牽招率領騎、步軍一萬餘人,以騎軍先行,步軍跟進的方式,鍥入黃忠和趙雲的結合部,將這兩軍分割了開來。

    同日,曹軍鎮東將軍臧霸率領本部兩萬兵馬朝黃忠所部發起猛攻。

    黃忠奮勇迎擊,兩軍激戰於扶樂縣,暫時難分高下。

    三月二十三日,曹軍征南將軍曹仁派遣部將董衡督軍數千,反攻位於梁郡東北的虞縣。

    。。

    曹軍這一連串的大動作,既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卻也是在情理之中————在洛陽、長安都已被攻破,在關中、關西丟失殆盡,在在關羽大軍業已殺到濮陽的情況下,不可能指望曹操一直都看不出劉備軍的北伐戰略。

    如果說未能看出劉備軍的第一步分割計劃,是曹操的疏忽。那麼,想以同樣的手段再欺騙他一次,就等同於天方夜譚了。

    事實上。關羽、諸葛亮從掉頭進攻濟陰的那一刻起。就根本未抱著真能瞞過曹操的想法。他們打地只是一個時間差————根據從斥候從豫西傳回地消息,曹操先前一直在與陸遜糾纏在陽城、滎陽一線,因為他試圖能夠扭轉西線的惡劣局面。一直到確認雍、司兩州大勢已去,曹操才可能真正放棄。

    而就算放棄了,他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回師,以及從失利中緩過神來。

    關羽和諸葛亮就是準備利用這段時間之差,以猛烈迅速的進攻。

    一舉拿下濟陰,堵住濮陽。將河南的諸州郡一分為二。而接下來,就是與魏延左右夾擊,徹底地解決曹仁所部曹軍。

    然而,就在分割計劃行將完成之際,曹操的反撲來了,而且是相當的猛烈……

    。。

    濮陽厚重敦實地城郭輪廓已經在望,關羽的大軍卻不得不暫時停駐了下來。

    一騎騎快馬飛快地馳進馳出,不停地來回傳遞著消息。

    掀開布簾。全琮舉步踏入臨時搭成地帥帳內。躬身行了一禮後,稟報道:「君侯,關蕩寇(蕩寇將軍關平)剛剛快馬傳回消息————飛軍業已進抵濮陽城下。守城曹軍閉門不出。關蕩寇正在喝令守軍出降。但暫時未有結果。」

    關羽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此事,目光仍然盯注在帳正中的諸葛亮身上。

    全琮再行一禮,退回到帥帳的左下首。

    「……虞縣一旦丟失……」諸葛亮以手中羽扇指著一旁的沙盤。

    神情略顯凝重地說道,「曹軍實際就從東、西兩面,對黃漢升部形成夾擊之勢。同時,由於牽招的阻截,南線的風騎軍也無法有效策應黃老將軍……」

    「但是……」諸葛亮直起身體。清淡如水的目光在帳內諸將身上掠過後,話風突然一轉,「亮並不認為,曹操籌劃出這些大動作,目的就是為了黃老將軍……」

    「軍師地意思是?」朱然似明非明地接口問道。

    諸葛亮將羽扇從原先所指地地方一路前移,停駐在了一處。隨即虛劃了一圈。

    眾將的眼睛都不自禁地一緊。諸葛亮所指的,正是關羽大軍所在。

    諸葛亮證實了眾人心中地猜測,「以牽招牽制趙子龍。從東、西兩面威脅黃漢升……凡此種種,曹操地真正目地,恐怕是為了包圍、聚殲君侯的大軍。」

    「怎麼講?」關羽輕捋頷下長髯,簡單而直接地問道。

    「在西線,曹操已沒有翻身的機會。對其而言,損失地不僅僅是夏侯淵、曹洪,和那數萬大軍。以及關中、關西的廣袤土地。更關鍵的,他已經失去了天下人的信心,尤其是自己治下各州郡官員軍民的信心。長此以往,不消我方大軍攻打,曹操治下郡縣恐怕就會成片成片地倒戈歸降。」諸葛亮比劃著沙盤,不緊不慢地分析道,「若不能迅速改變戰場態勢,這一狀況還會愈加惡化。所以,曹操必須在短時間內,贏得一場戰事勝利,而且是必須是能夠震驚天下地大勝。

    主公、將軍身在關中,又行將匯合馬岱、張任、呂蒙三路兵馬,曹操急切之間根本無法相圖。這麼一來,他能夠想到的對象,也只有君侯了。而假使的確如此……一旦曹操的圖謀得逞,必將給北伐大業造成崩潰性的影響。」

    諸葛亮的話說的非常隱晦————其實,包括關羽在內,帳內眾將都知道所謂的「圖謀得逞」指的也就是關羽地敗亡。

    身為劉備軍中兩大巨頭,關羽的一舉一動,確實都能關係到一場戰役的最終勝負。這一點諸葛亮說的絲毫不錯。

    如果曹操真能擊敗,甚至是擒殺關羽,很可能在第一時間引起東線戰事的動搖、乃至崩潰。東線如若潰敗,西線的勝利再如何輝煌,也將無濟於事,廬江朝廷精心籌劃、規模空前的第二次北伐大戰,很可能就此中道夭折。此次北伐如果失敗,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元氣,屆時曹操很可能也穩住了跟腳。南北兩強的對峙或許將長時間維持下去。

    諸葛亮分析的這種可能雖然後果很嚴重,不過問題在於,曹操當真有這個能力包圍、甚至聚殲關羽大軍麼?

    不提南面的黃忠、趙雲兩部,東面地魏延部,僅就在濮陽近郊的關羽部自身,也有五萬餘精銳大軍。這樣的實力,雖不能說無可抗衡,但曹操想要吞下這塊剛剛出鍋的「肥肉」恐怕也得被燙得鬼哭神號。

    再者,關中、關西的戰事即將結束,騰出手來的西線十餘萬大軍不消多日就能東返中原戰場,尤其這其中還包括數萬西涼鐵騎。

    綜合此種種,不禁令帳中諸將心中懷疑曹操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但諸葛亮又向來料事如神……

    「曹操絕對有這樣的實力……」感覺到眾人焦灼地目光,諸葛亮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惑,輕歎說道,「除卻業已出擊的兵馬,曹操在穎川郡內至少還有八萬大軍。算上用來防範主公和將軍的那一部人馬,曹操應該可以抽調出五萬人從西面包圍我軍。同時。兗東的曹仁手中。也有五萬人上下。如果曹仁分一部兵馬,令擅守之將死抗魏文長半月乃至一月,未必無法實現。這樣。大概又能抽調出兩到三萬兵馬。必要時,甚至臧霸也可以暫棄黃老將軍,全力北上進攻……」

    隨著諸葛亮的分析,眾將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此外,曹操甚至還可以從白馬津、官渡等處,調河北兵馬南下……」諸葛亮的分析並沒有結束,「如果需要,曹操最少能夠調動八萬人圍攻我軍。而最多,他甚至能夠拿出十五萬人。」

    聽到十五萬這個數字,甚至有人驚訝地輕抽了口氣。

    「軍師之言雖然不錯。但曹操若真這樣做了,其他各處的兵力大大削弱,防守起來勢必首尾難顧,危險極大。他當真敢冒這樣的風險麼?」潘璋皺眉說道。

    「以眼下地情形,已非曹操願不願冒,敢不敢冒,而是他必須冒這個險————冒險失敗,固然會加速覆亡,但不冒此險。曹操當真就能逃脫覆亡麼?」諸葛亮提起羽扇,輕輕搖動了幾下,緩緩說道,「面對此等情勢,以曹操地性格,恐怕是寧可冒險而亡,也不願保守待死。」

    「孔明說的不錯,曹操確實是這樣的人……」關羽微一頷首,表示了對諸葛亮分析地最終認可,「不過,也好……」

    眾將很詫異地看向關羽,不知道這個「也好」究竟指的是什麼?

    「總算是……等到了一場苦戰……」緩緩閉起了威不可測的鳳目,關羽的臉上浮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等到了一場苦戰!如此嚴重的戰情,卻被關羽說的這般雲淡風輕……

    不過,帳下眾將卻是極為受用。憂慮,擔心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興奮,嗜血的興奮,發自骨髓的興奮……

    這就是關羽,平日裡嚴肅得令人生畏,關鍵時刻,只需隻言片語、些舉微動,就能穩定住人心、激起麾下將士無窮地鬥志。諸葛亮不為人聽地輕輕歎了口氣。

    「孔明,你來籌謀一下應對之策……」

    「是,君侯……」諸葛亮點點頭,轉身再面向沙盤說道:「亮有一個想法————曹操既然想借圍殲君侯扭轉戰局,我方亦可將計就計,就以君侯大軍為餌,引誘曹操與我軍決一死戰。」

    頓了頓後,諸葛亮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出了下一句話:「一戰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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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四章

    章和五年三月二十八日,在關羽大軍的猛烈攻擊下,傷亡慘重的濮陽守軍開城投降。

    濮陽易手之後,北伐軍便控制住了中原東西往來的最後一條要衝,就此完成了對曹操治下東線諸州郡的分割,構築起一條始於梁郡,向北延伸至濟陰郡,最後在東郡的濮陽城收尾的分割線。含括青州、兗州、豫州在內、共十二個郡的曹操治地,被齊中間一砍為二。

    ………………………………………………

    收到濮陽淪陷的消息,曹操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隨手將傳遞信報的簡書丟到一旁的桌案上。

    這一切,本就在曹操的預料之中————濮陽城裡只有寥寥的數千兵馬,根本就不可能擋住關羽大軍的進襲。從一開始,濮陽城就是曹操計劃中的一顆棄子,一個誘餌。

    能夠堅持三日,這顆棄子已經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見曹操衝自己點點頭,賈詡會意,繼續就軍情進展進行著分析:

    「……夏侯征東的五萬大軍業已越過考城,目下正在直撲定陶。定陶駐有敵軍不下近萬人,其中有4、5000人是兩日前剛剛由濮陽方向南下而來,看來關羽對丞相的意圖已有所察覺。城中守將徐盛,頗有膽略,通曉兵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攻打定陶,怕是要費上些工夫。山陽郡方向,照時間曹征南三萬大軍應該已經抵達成武。成武只有數千敵軍把守,守將為呂范之子呂據。以曹征南的大軍,不出意外數日內應該可以拿下成武。

    如果定陶與成武都被拿下,關羽南退之路就將被斷絕。我東、西兩路大軍,隨後便可成鉗形之勢,一步一步壓縮其空間。

    河北的五萬大軍正在朝官渡和白馬津方向進軍,一應船隻業已調配妥當,十日之內。這五萬大軍便可加入戰場。

    如此一來,我方就可以集結十三萬大軍,對關羽的五萬兵馬形成圍剿之勢。關羽退路被斷,糧草無以補給,必難久持。

    如果一切進展順利,其唯一的退路,就只能是借助錦帆水軍撤退。若他真那樣做,又更給了我軍破敵的機會……」

    「錦帆水軍有什麼動靜麼?」曹操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他凝視著懸掛在屏風上的地圖,蹙眉問道。

    「暫時還沒有……」賈詡搖了搖頭,「上一次得到的消息,錦帆水軍仍然停駐於黃河濟南、樂安一帶水域。那是在四天前的事。詡已命細作密切留意錦帆水軍動靜,如果甘寧當真有什麼大動靜,必會有消息回報。」

    錦帆水軍地實力極為強橫,他們雖然不直接登岸攻城略地,但其對河流水域的控制,卻讓人頭疼到極點。曹操一直都在擔心錦帆水軍會沿黃河西進,控制官渡、白馬津、延津等渡河要衝。一旦真出現這種局面。河南、河北的往來就可能徹底地斷絕。屆時莫要說調動兵馬、運輸糧草輜重,連傳遞個消息或許都將無法實現。

    開戰之初,由於天氣尚寒。黃河有多個河段被冰封。憑著這上天的垂幸,曹操暫時還不需擔心錦帆水軍的威脅。但隨著冬去春來,天氣日漸變暖,黃河解凍,這天然的障礙頓時也就存在了。

    除了在一些河道要衝設置障礙,以阻擋錦帆水軍的西進之外,曹操還讓賈詡以十二分的警惕留意著甘寧地一舉一動。

    「這裡面有些奇怪……」曹操低聲喃語道。

    賈詡知道曹操所說的「奇怪」指的是什麼————黃河既然已經解凍,關羽完全可以命令甘寧水軍全線西進,封鎖黃河南北往來,讓河南的各州郡無法得到來自河北的援助。尤其是在眼下大戰進入白熱化的關鍵時刻。關羽不調水軍西進支援作戰,確實不太正常。

    「丞相是認為關羽有所陰謀?」荀攸接口問道。

    「雲長雖然武勳卓著,但並不工於智計。不過,為其參謀軍機的諸葛亮,卻是個深富機智的人物,不可小覷絲毫。」曹操搖了搖頭。

    「丞相莫非是認為……關羽、諸葛亮是故意不調水軍西進?」滿寵似有所悟。

    「有這可能!」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曹彰詫異地接口問道。

    「雲長或許是準備以自己為餌,引誘河北兵馬南下,引誘曹某放棄防禦,轉而與劉備決一死戰……」曹操從地圖上移開目光。眺望著廳外地景觀,輕歎著說道,「一戰定乾坤!」

    「什麼?」曹彰面色大變,失聲說道,「他們居然有這樣地陰謀……」

    「這不是陰謀……」曹操看著英武非凡的三子,笑了笑說道,「若真如我所料,應該算是個陽謀。雲長熟知曹某脾性,那諸葛亮狡詐異常,他們知道曹某不甘心死守直至敗亡,知道曹某急欲一場大勝來穩定人心軍心,就故意設下了這個以身為餌的圈套。雲長他等不怕曹某看穿他們地圈套,因為,縱然看穿了,曹某還是得去冒這個險。」

    「也好……哈哈哈……」曹操豪邁地大笑起來,「就跟雲長賭上這一賭————若是雲長先死在曹某手中,此戰便尚有可為,與劉玄德也還有得一爭,那就算是曹某賭贏了;若是曹某先死在雲長手中,就算是將二十多年的基業和曹某這條命,全都輸給了劉玄德。」

    「丞相(父相)……」荀攸、曹彰等人很詫異著曹操的這番話,想要請他三思而行————明明知道很可能是圈套,還要硬往上湊,是否太過不明智?

    曹操一抬手,阻止了眾人勸諫。

    唯一未有所舉動的,就是賈詡。因為他知道,曹操並沒有犯傻,甚至可以說是清醒得令人吃驚————曹操已經沒有任何退縮的餘地,哪怕是再退上一步,中原就會淪為劉備的囊中之物,河北也將隨之土崩瓦解。

    曹操拖不起了,更退不起了!賈詡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必須決戰,決一死戰!

    就算面前真是個圈套,如果利用得當,同樣能夠轉化為一個極好的戰機。這裡面,除了努力籌劃,精心準備之外,還需要點運氣。看上天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到底是垂青於誰?

    。。

    「嗚~嗚~!」

    急促的號角聲劃破天宇,帶著無邊無盡的殺意,直衝浩瀚蒼穹。

    五萬騎、步軍排成一個又一個整齊而密集地方陣,一直綿延到地平線的盡頭。塵土飛揚,低空中似乎籠罩著一層「灰霧」甚至將陽光都遮蔽了起來。

    一面面深藍色的旌旗在風中勁舞,激打出「啪啪」的聲響。

    視線內,是人的海洋,是旌旗的海洋,是刀槍劍戟的海洋。面對這暗潮洶湧、殺機隱藏的「汪洋」定陶城在風中顫慄著,哭號著……

    立義將軍徐盛站在城樓上,雙手撐著冰冷的城牆,孔武有力地身軀動也不動,如磐石一般穩固,眼中除了興奮,還是興奮————這場可能關係到北伐最終勝負,關係天下一統的大決戰,真正的序曲就將在定陶城展開。

    「徐將軍,夏侯惇遣使叩城,大概是想說降……」都尉陶恪急匆匆地走上城樓,行禮後向徐盛稟報道。

    「放進來!砍下頭!扔回去!」徐盛頭也不轉,用了九個字作為答覆。

    「諾!」

    旁人或許還聽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陶恪是徐盛的老部下了。

    吊橋放下,城門開啟,使者入城。

    「我奉夏侯征東之命……啊…你們要做什麼,做什麼……」曹軍使者早已想好幾套說辭,正準備開口遊說,卻愕然發現數名彪形軍漢「不懷好意」地逼了上來,頓時慌了神。

    使者本是一名軍中主記,哪裡是這些軍士的對手,三下五去二,整個人就被摁在了地上。更讓他驚恐的是,一名軍漢居然將手中環首刀高高舉了起來。

    難道,難道,難道……

    「兩軍交戰,不殺來使,不殺來使,不殺……」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使者忙不迭地呼喊,卻喊不住那無情落下的大刀。

    鮮血激噴,人頭飛起。

    陶恪提起血淋淋的人頭,走到關樓上,奮力朝城外一扔。人頭在空中飛行了七、八十步遠,又如皮球一般,在地上滾動了十餘步才最終停了下來。

    「啐~!」陶恪沖城下狠狠地吐了一口,隨即肆意地狂笑起來。

    。。

    夏侯惇面色鐵青地將手中的人頭扔了出去,眼中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噴射出來。

    「請准許末將出戰,末將必攻下定陶,以徐盛狗賊的首級獻於將軍帳下……」

    「末將願出戰……」

    一個個憤怒的將領爭先恐後地請命出戰。

    「急什麼急?不要中了徐賊的激將計……」第一個冷靜下來的,反倒是夏侯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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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五章

    夏侯惇按住心中的怒火,冷靜地指揮大軍從東、西、南兩面對定陶形成三面合圍,又以曹休所部5000精騎作為機動力量,負責左右策應。

    完成圍城後,夏侯惇依然沒有即刻發起進攻,而是讓三軍將士抓緊時間進飯休整,準備各種攻城器械。同時,又命人尋找敵軍防衛力量相對薄弱的地段,以強弩朝城中射出上千支箭矢。這些箭矢並非是為殺傷敵軍,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以包裹在箭矢上的絹書帛信,煽動城中士民起事,以作為大軍攻城的內應。

    兗州是曹操發家之基,濟陰更是兗州諸郡中較早歸於曹操治下的一郡,前前後後算起來,差不多也有近20年時間了。這麼多年下來,濟陰百姓對曹操的統治已經有了很高的認同感。

    夏侯惇相信,如果能對這一點善加利用,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黑幕悄然降臨,夜色掩蓋了無限的殺機。

    亥時,這個本該是夜闌人靜的時候,夏侯惇一聲令下,曹軍對定陶城的夜襲全面展開。

    城樓上巡守的士卒發現異常時,曹軍業已摸黑靠近了護城河。守軍震驚之下,示警聲大作。

    夜晚的寧靜霎那間就被打破。

    箭如飛蝗,朝城下傾瀉而去。

    「殺~!」雖然被發現,但曹軍已贏得寶貴的空間,他們如潮水一般湧上前去,用手中所攜帶的土木扔向護城河。笨重的憤韞車「嘎吱~嘎吱~」地被推到前沿,找好了位置,躲於其下的士卒開始掘土填埋前方河渠……

    曹軍沒有點燃火把,一切都在夜色中進行。雖然很不便,但對手卻也同樣深受其苦————視線受阻,城樓上的敵軍弓箭手很多時候只能憑借直覺來射擊。

    不過,曹軍也未能高興太久。很快,守軍就改換火箭射擊。

    數以百計、千計的火箭,如漫天的流星雨一般,劃破了夜空。

    為數不少的曹軍士卒和攻城器械,成了流星雨下的犧牲品。火箭燃燒了木料,燃燒了衣物,燃燒了毛髮,將它們所碰到地東西。變成了一堆堆的篝火,逐漸地照亮了夜幕。

    「嗾嗾嗾……」曹軍的弓弩也開始了咆哮。

    。。

    夏邑。

    驍騎中郎將趙影急匆匆地走入軍帳,行了一禮後,上前將一封薄絹書呈給了鎮北將軍趙雲,「兄長,君侯的飛鴿傳書……」

    停止了與眾將的議事,趙雲接過絹書,立馬迅速瀏覽了起來。

    「大人,君侯是不是嫌我等進展太慢了?」等趙雲差不多看完絹書的內容後,雲騎中郎將張益謹慎地詢問道。

    第一次的北伐大戰中。風騎軍戰功極為卓著。但損失也相當慘重。隨後儘管得到了補充,在人數上甚至還超過原來的規模,但人員地增加。卻沒有帶來戰鬥力的相應增強。原先的老風騎軍,都是跟隨趙雲多年,歷經百戰錘煉出的絕對精銳。這部分人的損失,並不是那些新補充的兵員所能彌補的。

    趙雲花了兩年的時間來操練這些佔到人數近一半的風騎新兵,但也只能讓他們掌握嫻熟的騎術戰技和攻防戰陣等等,那些只有在血肉殺場中才能磨練出地經驗和撕殺本能,卻並不是一次次地操練中所能學會的。

    這一次,風騎軍就算是遇上了對手。

    牽招手中的這支騎軍,正是曹操吸取了屢屢受挫於風騎軍地教訓後,特地設法從匈奴和烏桓招募而來的勇士編製而成的。

    吸取了以往的教訓。牽招首先從地位上,保證了軍中的烏桓人、匈奴人與漢人平等,並以剛柔並濟的手段,將那些桀驁不馴的烏桓人和匈奴人揉合成了一支戰力頗為強橫的騎軍,一支與風騎軍一般、能遠能近的騎軍。

    此消彼長之下,趙雲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住牽招,但卻始終無法徹底擊敗對手。

    這一點,不免讓風騎軍的部分將領感到有些懊喪,不過。趙雲是個例外,他從一開始就顯得很冷靜。

    「不是……「趙雲搖搖頭,將手中地絹書折疊起來,放到了懷中,「君侯讓我們不要急於求成,耐下性子,尋找戰機擊潰牽招,與漢升兄會合。」

    「君侯那裡怎麼辦?」越騎校尉夏鴻疑惑地問道。

    「君侯那裡不用擔心……」趙雲淡然回道,「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擊潰牽招。漢升兄那裡遭遇曹軍兩面夾擊,牽招這廝在關鍵時候也可能插上一腳,不能再耽擱了……」

    黃忠的處境確實有些不太好,如果算上牽招,他其實已經被曹軍從三面包圍。當然,如果黃忠真想擺脫困境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他率軍傾力南下,加上風騎軍的策應,完全可以突破牽招的阻攔。

    但問題在於,在更北的地方還有關羽的大軍。黃忠所控制的濉陽,正是南北東西交通的要衝,一旦放棄,再想奪回恐怕就不是什麼容易地事情。這麼一來,就等於是置關羽大軍於孤軍之境。

    所以,黃忠不能南退,他必須牢牢地控制住濉陽,甚至還得北上策應關羽。

    黃忠不能南退,趙雲就必須北上……

    「傳令……」

    。。

    魯郡,南平陽

    無數劉軍軍卒如潮水一般湧入了城門洞開的南平陽,更有許多人沿著雲梯迅速地攀爬上城樓,守衛的曹軍雖然仍在抵抗,但根本無法改變這愈發被動的局面。

    這時,一名身手矯健的劉軍士卒登上城樓後,動作靈活閃過幾名曹兵的攻擊,隨即如猿猴般躍上門樓,一腳踢落曹軍旗幟,將自己左手裡的墨綠色解豸戰旗狠狠地插了上去。

    東風勁鼓,疾速擺動的旗面上,那只張牙舞爪的神獸解豸彷彿活過來一般。

    「好小子,不愧是咱老魏的兵!」城外,策馬眺望戰局進展的魏延恰好看到剛才那一幕,興奮地一拍大腿,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轉過頭,魏延衝自己的親兵隊長魏俞說道:「等會兒去找找那小子,就說老魏看中他了,問他願不願意給老魏當個親兵!」

    「諾~!」

    「成了!」稍一觀察城上城下的戰況,魏延準確地判斷出敵軍已經沒有反轉局勢的可能,嘿然說道,「曹仁那個縮頭烏龜留誰不好,偏偏又留李典個縮頭烏龜,想來拖住老魏。娘的,老子就打得你再沒辦法縮。」

    「大人,還是小心些好,聽說李典也是個很有心機的人……」魏俞謹慎起見地勸諫道。

    「阿俞,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了。跟了我那麼多年,真當老魏是個老大粗麼?」魏延眼睛一瞪,沒好氣地罵道。

    魏俞憨憨地一笑,不再說什麼。

    「進城了~!」一踢馬腹,魏延縱馬橫刀,逕直朝城門方向奔馳而去。

    魏俞一抬手,百騎親衛如風一般,跟上了魏延。

    。。

    南平陽,議事廳「李典那個軟蛋還是一點動靜沒有麼?」魏延從地圖上移開目光,朝破賊校尉朱才詢問道。

    「沒有動靜,好像還是縮在任城!」朱才是東海太守朱治的長子,三十歲上下。

    「娘的~!」魏延惱怒地咒罵了一聲,但片刻後他居然又笑了起來,「曹仁這廝,用人用得還真準。李典這傢伙,簡直就是水火不侵!」

    為了合圍關羽,曹仁將手中兵馬一分為二,他自己領了三萬人東進而去,被他留下負責抵禦魏延的人,正是破虜將軍李典。

    李典知道正面交鋒不是魏延對手,索性就憑借任城、高平等幾座堅城和山勢險隘展開被動防守。策略雖然被動,卻也讓魏延大為頭疼。

    魏延幾次想設法調出李典,就如這次攻打南平陽,但可惜的是,沒有一次能如願。

    「不能再拖了,走九安山,直接奔任城。老子倒要看李典這傢伙這次怎麼躲?」凝視地圖,思索了片刻,魏延猛地一拍桌案,「公緒,你即刻傳書給李嚴和郝昭————老子這裡稍微有些麻煩,他們那裡得加把勁。告訴李嚴,四月初四前必須拿下奉高。告訴郝昭,初五前必須拿下歷城。」

    「諾~!」朱才領命後,即刻離去。

    「全軍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兵進九安山。再加派一批斥候,把各個方向都給老子巡起來,不要在這時候出岔子!」

    「諾~!」

    。。

    四月初一,曹仁攻克成武,直接對關羽大軍構成了威脅。

    與此同時,夏侯惇對定陶的攻擊進入到了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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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六章

    雖然早預料到定陶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但真正開戰之後,夏侯惇還是稍稍地吃了一驚。

    一連幾日下來,夏侯惇填進去了幾千人,楞是沒能撼動徐盛的防守。與此同時,自濮陽而來的關羽一部援軍,也已抵達了句陽平澤亭,距離定陶不足50里,迫使夏侯惇不得不調派曹休部精騎前往阻擊。

    曹仁那裡拿下成武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只要夏侯惇再拿下定陶,就能夠堵死關羽南退的道路,再加上自河北南下的兵馬……

    真到那時,光靠糧草無以補給這一點,說不定就能逼垮關羽大軍。

    打垮了關羽,大戰的轉機就會出現,曹操的基業就能維繼下去……

    而要實現這一切,就必須要拿下眼前的定陶。

    。。

    天色剛明,夏侯惇指揮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朝定陶城發起了猛攻。

    護城河早幾日就已經被填平。熟悉定陶城防的夏侯惇,隨即便有針對性地指揮兵馬衝擊城池,加上霹靂車的遠程策應,終於成功地將城池東南角的一小段城牆轟塌。

    接下來,曹軍的攻擊重點就放在這裡。

    攻防兩方在昨日起,就進入到短兵相接的廝殺中,傷亡人數也隨之激增。

    徐盛雖然利用歇戰的那幾個時辰,對被坍塌的城牆進行過緊急修補,但時間畢竟太過短暫,效果相當有限。在下一次的進攻時,曹軍依然可以憑借攻城器械,從那裡展開瘋狂的登城衝擊。

    鼓角聲雄渾而急促,成千上萬的曹軍士卒帶著山呼海嘯的狂吼,從兩個方向潮水般地湧向定陶城。

    近百台曹軍霹靂車在一聲聲喝令中,將一撥撥的石彈傾瀉在守軍頭上。石塊撞擊上城牆,發出巨大的轟隆聲,幾乎能將人的耳朵震聾。

    城樓上守軍的投石機也不甘示弱。在前排巨盾地掩護下,頂著對手的石彈箭雨瘋狂還擊。

    虎虎生風的石彈,和密集如雨的箭矢,在空中交錯著,編織出一片片的死亡陰雲。

    。。

    「轟~!」一聲巨響,不堪重擊的城牆沿著原先的損毀處,再一次發生了坍塌,蕩起了漫天的灰塵。數十名曹、劉兩軍地士卒當場就被埋在了廢墟中。

    「殺~!」

    「衝進去。衝進去!」見城牆的缺口變得更大,曹軍士氣大盛,愈發瘋狂地朝攀爬著,砍殺著,衝擊著……

    「殺殺殺~!把曹狗全部趕出去!」徐盛渾身是血,如同剛從血河中洗過一般,配上那橫眉怒目、殺氣盈騰的架勢,簡直令對手生出魔神出世的感覺。

    形勢的嚴峻,迫使徐盛不得不親自領人來堵住城牆的坍塌處。

    短短幾息之內,又有數人死在了徐盛刀下。但其餘的曹兵還是前仆後繼地猛撲過來。

    城內城外的戰鼓聲一陣猛似一陣。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像潮水一般掀起一層接一層地滔天巨浪,綿延不斷地衝擊著定陶城。

    在其他地段。一些曹軍冒著箭矢擂石、鉛汁滾油,用雲梯、飛鉤攀上了城樓。一上到城牆,他們就直撲向投石機,想要摧毀這些恐怖地器械。

    守軍士卒毫不示弱,一手持盾格擋來箭,一手揮刀挺槍,迅速纏鬥了上去。

    。。

    隨著時間的推移,廝殺也變得越來越慘烈。

    僅在那段坍塌的城牆下,堆積起來地屍體就足以作為登城的階梯,曹軍士卒簡直瘋了一般。不顧傷亡地從此處發起不間斷的猛攻。徐盛先後調動了兩批預備隊增援,但都無法填埋起這個吞噬人命的無底洞。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徐盛浴血拚殺的時候,另一件不省心的事情不期而至。

    「你說什麼?」徐盛一抹臉上血水和汗水的混合物,嘶啞著嗓子沖督軍校尉刑道榮大聲問道。

    「大人,不知怎麼回事,城裡有好些地方突然起火,不少人到處亂竄,還有人散佈謠言,想要挑撥城裡面的百姓對付我軍……」刑道榮臉上沾上了多處熏灰。神色異常急切地回道。

    「娘的,什麼時候不來,偏這個時候來!」一向冷靜的徐盛此時也忍不住罵起娘來,「調一千人鎮住局勢。一旦發現有人造謠生事,即刻格殺,不用手軟。」

    「大人,還有一些城裡地官員大戶派人詢問————是否需要他們幫忙穩定城裡的亂局?」刑道榮應諾正準備離開,忽又想起了什麼。

    「景烈,你是真傻了,還是假糊塗?!城裡面的混亂,十之八九就是這些想『幫忙』的混蛋自己搞出來的。他們是想乘著這場亂,接應夏侯惇進城。」徐盛眉宇間殺機突現,目光變得無比犀利,略一沉吟,聲色俱厲地對刑道榮說道:「給我聽真了————無論是誰提出『幫忙』,都不能准。再傳我的命令,城中各家各戶,不得擅出戶門,違令者,格殺!」

    「諾~!」刑道榮這才如夢初醒,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領命後立刻離去。

    「吹號,擂鼓,把曹狗全部殺了~!」徐盛聲嘶力竭地縱聲狂吼,如出閘猛虎一般再次衝進了敵陣,刀劈腿踢,所向披靡。

    「殺~!」受到感染的守軍士卒吼聲如雷,捨命與敵人展開搏殺。

    。。

    平澤亭,兩軍陷入到奇異的對峙中。

    曹休率領本部精騎,利用騎兵強大的機動力不斷奔馳,尋找著對手戰陣中地軟肋,猶如擇人欲噬的惡狼,隨時可能發動最致命的一擊。

    不過,稍稍有些可惜,他的對手是關平。

    關平與趙雲關係很好,曾向這位騎戰大師認真求教過對付騎軍的種種方法,甚至於還曾用無當飛軍與風騎軍進行過許多次的對抗演練。在實戰中,關平也曾有過多次迎戰騎兵的經歷。

    面對騎兵,關平雖不敢說必定能戰而勝之,卻絕不會驚慌失措。

    此次他奉命增援定陶,轄下包括5000無當飛軍和討賊校尉李異的5000步卒,共一萬人。得到斥候的示警後,關平迅速以無當飛軍陳於外,李異部居於中,第一時間列成了一個雙頭式的魚鱗防禦陣,令曹休無法從容突擊。

    接戰之初,曹休曾經嘗試著強行突破敵陣,卻先是遭遇無當飛軍連弩的一頓當頭暴射,在隨後的近刃戰中,也沒辦法衝破無當飛軍的密集陣型。

    知道再打下去,也只能兩敗俱傷的局面,曹休果斷地率軍與關平拉開了距離,改正面攻擊為四下游擊。

    短暫的接鋒,雙方都付出了數百精銳陣亡的代價。

    曹休策略的改變,立刻讓關平為難了起來————曹休的目的只是為了遲滯關平,確保夏侯惇對定陶的攻擊不受干擾。能夠擊潰關平,自然更好:無法擊潰,拖住他,目的也就達到了。

    相形之下,關平卻是必須要援應徐盛。時間上,他拖不起。

    僵持了兩個時辰後,關平突然變陣,整支大軍一分為二。在無當飛軍的掩護下,李異率部先行南下,直奔定陶而去。

    曹休不願放過李異,也有意分兵,但關平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無當飛軍主動地發起了挑釁的攻擊。

    。。

    白馬津

    曹操與賈詡、許褚等人策馬矗立在一座小丘上,眺望著遠方如長龍一般的渡河隊伍。

    大大小小的船隻絡繹不絕地來往穿梭,將一船船的士卒運過黃河。

    這一次,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運送完曹操所需要的五萬兵馬,荀彧一共徵集了百多條大大小小的船隻,並臨時製作了一些大排筏。荀彧雖然對曹操集結兵馬圍殲關羽的計劃持保留態度,但執行起命令來卻還是兢兢業業。

    「已經渡過多少了?」曹操似乎有些不耐風寒,將身上的裘毛披風裹緊了些,轉頭對賈詡問道。

    「差不多渡過了兩萬六千人,河裡和北岸還有四千人上下。」賈詡略一思索後,回道,「官渡那裡的兩萬人,照時間來看,應該也已經渡過來了。估計再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恩……」曹操點點頭,「子孝應該攻下成武了,就是不知道元讓那裡進展如何?」

    賈詡正準備回話,卻突然聽到前方一陣喧嘩。

    曹操也注意到了,眉頭一蹙,「叫人過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許褚應諾,當即派出一騎親衛朝引起喧嘩的地方馳去。

    未多久,那騎親衛帶著建威將軍高柔回到曹操身前。

    「丞相,有斥候發現數十艘敵軍戰船正朝白馬津駛來,故此引發喧嘩……」高柔行禮後,急切地稟報道。

    「什麼?錦帆水軍麼?」曹操面色微變,隨即惱怒地說道,「居然待敵軍戰船到了近身才發現,斥候簡直是失職至極。傳令,剩餘士卒加緊渡河,再命南岸的士卒準備弓箭弩車,一旦敵戰船進入射程,就將他們射沉。」

    「諾~!」

    。。

    五、六十艘蒙沖、走柯戰船風帆高揚,藉著東南風之力,如箭一般行駛在河面上。無一例外,每艘戰船的船桅上都斜掛著一面青色錦帆。

    只披掛一層皮甲的甘寧雙手合抱在胸前,只用青巾包裹的髮絲在風中如精靈一般飄舞,古銅的臉面上,噙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7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七章

    「全帆,不要減速,直接從中間撞進去!」

    「對南邊岸上留點神,別給老子把命丟在這裡!」

    眼見距離曹軍渡河的船隊越來越近,甘寧聲音極其洪亮地喝令起來。

    「老大放心,兄弟們都要留下命,回去抱婆娘呢!」

    「老雷,你他娘的成天就想著抱婆娘。別回去的時候一看,襠裡的東西已經沒了!」

    「干你娘的,吳三,你敢咒老子!」

    「哈哈哈……」聽到左右不斷響起的粗魯呼喝,甘寧嘴一咧,哈哈大笑起來。豪邁而肆意的笑聲,在風中不斷地飄向遠方。

    這一次為了實施突襲,甘寧將水軍主力丟給了丁奉,自己則統領速度最快、也是最為堅實的六十二艘蒙沖、走舸戰船先行西進。

    由於動用的都是中小戰船,曹操在黃河幾處河段所設置的一些障礙並沒能拖延住甘寧的行動。運用自己冠絕天下的水戰技藝和經驗,加上先期對黃河水文的勘測,甘寧極其大膽地在夜晚行船。憑借夜色的掩護,終於成功地瞞過曹軍細作的監視。

    待得天明之後,風力變強,戰船行進的速度,已經令後知後覺的曹軍細作來不及做出反應。

    突襲的意圖雖然達成,但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也達到了駭人的程度————甘寧這裡的五十八艘蒙沖、走冊戰船(四艘戰船在夜行途中遇險沉沒)士卒總數為1073人。而白馬津方面渡河的曹軍,據暗藏在河北的細作所回報的消息看,保守估計也在兩萬人左右。僅在目前仍在河面上的曹軍,或許也有近千人。

    不過,所幸的是,戰場是設在大河中,而不是在岸上。

    在河湖江海之上,錦帆水軍才是王者。所向披靡的真正王者。

    。。

    「齊射,齊射,射沉那些敵船!」

    建威將軍高柔用力揮動著右臂,發出憤怒的厲吼。

    上千支弩箭騰空而起,帶著淒厲地嘯叫朝河面上傾瀉而下。

    但這些承載高柔希望的箭矢,卻讓他大大地失望了————多數箭支都落了空,在奔騰的河水中,它們甚至激盪不起什麼浪花。擊中目標的箭矢寥寥無幾。而且最終也被蒙覆在船身的熟牛皮彈開。

    連續兩輪齊射出現同樣結果後,高柔才如夢初醒,發覺自己犯了個不小的錯誤————今天東南風正盛,雖然有助於擴展弓弩射程,但弓箭射擊的準確性卻也要大打折扣。

    再者,錦帆水軍戰船不是正面朝曹軍弓箭手這邊衝過來,而是側行而過,加之其速度太快,往往在箭矢落下時,戰船已經駛到了更遠的前方。

    而且作為對手。甘寧幾乎是在血雨腥風中滾打了近二十年。他地經驗,他對戰場形勢的把握,都遠非戰陣經驗略顯生疏的高柔可以相比。他從一開始。就對可能遇到的情況有所預料,並選擇了最合適的應對策略。

    但也不得不承認一點,黃河的河面太寬了,寬得有些讓曹軍弓弩有心無力。

    。。

    只是在幾息的工夫裡,數十艘錦帆水軍的戰船已經猶如飛箭一般,縮近了與曹軍渡船的距離。

    仍然滯留在河面上曹軍士卒恐懼異常地望著那些來襲的敵船。他們中地很多人都是新兵,不要說水戰,就是陸戰也幾乎沒有經歷過。

    北方人通曉水性地本就不多,不通曉水性的人,對水更有一種天生的畏懼。眼前地情形。已經徹底地讓他們感到恐懼,驚惶失措之下,許多人狂呼亂叫,拚命催促操船的人趕緊靠岸。

    但他們的驚恐反應,非但沒能緩解局面,反而讓情況變得更嚴重。

    幾艘船隻居然和自己人碰撞起來,隨後又牽連到其他船筏。一些立足不穩的士卒頓時就落入河中……

    就在這片慌亂中,敵人接近了。

    風帆全張的錦帆戰船,毫不客氣攔腰撞了進來。在巨大的轟隆聲中,一片鬼哭狼嚎,船仰人翻。

    錦帆戰船的船頭都加裝了撞角,在極快速度的趨引下,精鐵製成的撞角一旦撞上了那些民船,很多時候不是撞翻,而是直接撞碎。

    相當一部分的曹軍船隻,當場就被撞成了兩截。

    無數曹軍士卒帶著絕望地哭嚎,掉進了黃河裡。在這奔騰洶湧的河水裡,水性極為嫻熟的人或許能夠脫險,一般基本就等於宣判了死刑。

    河面上打了無數個水漂,片刻之後,一個個原先活生生的人就被無情的黃河所吞噬。

    「殺~~!」甘寧一馬當先地跳上了曹軍的一艘大船,環首刀將一名曹兵當頭劈成了兩瓣。

    。。

    黃河南岸,曹操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近千名滯留河面的士卒慘遭屠戮,根本拿不出一點辦法。

    有多名將領心焦如焚地向曹操請命,希望能夠支援那些被屠戮的軍卒。但曹操很堅決地予以了拒絕,他很清楚————即使派再多的人下河,也絕不可能是精通水戰地甘寧的對手。更何況,靠岸的船隻相當有限,總不至於讓士卒游河過去。

    那樣做,跟自殺又有什麼區別?

    靠近南岸的曹兵稍微幸運些,在弓弩的策應下,他們總算還能來得及登岸,只苦了河裡的其他士卒。因為,甘寧根本不收容俘虜……

    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甘寧已經將白馬津一帶的黃河河面清掃一空。

    6、70艘船筏被摧毀,8、900曹兵葬身魚腹。

    更誇張的是,甘寧還不「滿足」於這樣的戰績,他「居然」率領6、700悍卒,直接衝上了北岸,對滯留下來未及渡河的2000餘曹軍發起了攻擊。

    。。

    夜幕籠罩下的白馬城,顯得分外肅穆。

    城外的軍營裡,一群群的曹軍士卒圍在篝火旁,藉以驅散夜間的寒冷,同時低聲談論著白天的那一戰。

    那一戰,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屠殺。有「幸」目睹的曹軍士卒,對己方同伴的慘狀駭然而無奈,對錦帆水軍在水上的強悍則是心悸不已。

    如果可能,最好永遠不要在水上碰到錦帆水軍,因為那就是一場噩夢。

    一些頭腦靈活些的人,已經想到了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錦帆水軍封鎖了黃河,還有機會回到河北去麼?

    。。

    白馬城議事廳內

    「以甘寧今日的表現來看,他其實完全可以早幾日趕到白馬津,阻擋我河北兵馬南渡。但他偏偏要拖到現在……」曹操將手中的軍情簡書丟到桌案上,蹙眉說道:「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雲長和諸葛亮確實是在以身為餌,引誘我軍與其決一死戰,進而一戰定乾坤。他們甚至連河北也算計在內了……」

    賈詡點點頭。正如曹操所說,在完全可以提前封鎖黃河要津的情況下,甘寧卻一直拖到了現在,這裡面沒有玄機才真是奇怪呢!聯繫起前前後後的事情,最可能的結論就是————關羽準備最大限度地將曹軍集中起來,而後以一場大規模的決戰,徹底地殲滅曹軍有生力量。

    這麼一來,在拿下中原後,劉備就可以省去日後艱難的河北攻略戰事。

    「所幸,五萬大軍已經渡過大半,並不會影響丞相的大計。」賈詡寬慰曹操說道。

    除了白馬津這邊,官渡那裡的兩萬大軍也順利渡過了黃河,目前正在朝白馬方向趕來。一旦匯合,也能湊起四萬六千餘人的可觀兵力。

    「或許,沒有那麼簡單……」曹操神色依然凝重,「到了這一步,其實我與雲長都已是擺明車馬,對彼此的計劃心知肚明,無法也沒有設計弄謀的必要。此戰的關鍵就在於,是我先擊滅雲長,還是雲長堅持到劉備、張飛東來。

    雲長的這個計劃大膽而且算是抓死了曹某的心思,相當高明,但必定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應該是那個諸葛亮所設計的。以此人的心機,敢設這樣大膽的計劃,必是有所倚仗。先前還有些不甚明瞭,但今日一戰後,我大致算是猜到了諸葛亮的仰仗————」

    賈詡略一沉吟後說道:「丞相指的是……我軍的新兵?」

    「思……」曹操輕捋長髯,低應一聲。

    今日一戰裡,讓曹操感受最深的,並不是甘寧如何肆意地屠戮滯留河面的曹兵,而是隨後他殺上北岸後的那一幕————2000餘曹軍士卒,居然被近千錦帆水軍的悍卒殺得潰不成軍。

    很難想像,這樣的士卒真的上了戰場,就算人數再怎麼多,遇上真正的血戰,恐怕也難逃一敗!

    「到了此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新鄭

    一騎快馬飛馳入城,給左將軍徐晃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大隊鐵騎已至虎牢關不日東進而來。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8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八章

    四月初二,從官渡方向渡河南下的兩萬曹軍趕抵白馬城。

    完成大軍集結的曹操,於第二日揮軍東進濮陽,配合夏侯惇與曹仁,進一步合圍關羽。

    時間不等人!每一天,甚至是每一時辰,對曹操而言,都是寶貴無比。

    曹操要與時間競賽————如果不能在劉備西線大軍東出虎牢關之前,不能在劉備西線大軍突破徐晃的阻截之前,聚殲關羽大軍,他就會輸掉這場決定前途命運,決定天下歸屬的關鍵一戰。

    而同時,曹操也已得到細作的回報————繼甘寧完成那次輕舟突襲之後,錦帆水軍的主力艦隊也正在朝白馬津、官渡方向駛來,並陸續封鎖住了沿途的渡河津口。

    很顯然,關羽正在用錦帆水軍這根繩索,慢慢地套上曹操的頸脖。

    不用多久,河南、河北就再也無法正常往來。

    這一狀況,或許只有等到入冬,黃河開始出現冰封才能得到緩解。

    但問題是,這一戰能否再維持六、七月,還是個絕大的疑問!

    軍中已經有人留意到這一問題,如果不用其他事情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任其蔓延,不用多久,可能這四萬六千餘河北新兵,在心理上就會由失望到絕望,乃至最終崩潰。

    刻不容緩了!

    所幸的是,曹仁和夏侯惇那裡進展都算順利————曹仁成功地攻克成武之後,正繼續北上攻擊成陽,不斷收復失地,壓縮關羽的生存空間。

    夏侯惇雖然還未拿下定陶,但應該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一張「圍捕「關羽的大網,正在逐漸地收緊。

    。。

    濮陽

    一騎又一騎的快馬從城門處馳進馳出,來來回回地傳遞著消息。

    城內的官員士人和百姓,基本都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街道上冷冷清清,只能看到一隊隊巡邏的士卒。商集更是已經多日未開市,一片蕭條。

    這一戰究竟誰勝誰負,目前還真是尚未可知,至少這濮陽的歸屬是如此。十天前,鎮守城池的,還是曹丞相的兵馬,但現在卻已經是劉大將軍地虎賁。誰敢肯定。再過十天,會不會再換成曹丞相的兵馬。

    此時此刻,實在是不宜站隊過早,必須給自己留下餘地。否則,就可能丟掉前途,丟掉財富,丟掉性命……

    。。

    議事廳

    關羽、陳武、潘璋、全琮、周倉等人圍成一圈,都將目光凝聚在正中處的沙盤之上。

    「細作稟報,曹仁所部近三萬人業已進抵翼水,義封(偏將軍朱然)雖然據河而守。但並不輕鬆。曹仁的攻擊甚為猛烈。能堅持多久,還是未知之數。定陶方向,壓力也極大。儘管得到少將軍增援。徐文鄉抵擋起夏侯惇來,仍然相當艱難。徐文鄉曾利用夏侯惇攻城的間隙夜襲曹營,卻反遭算計,損失了千餘兵馬。看來夏侯惇身旁必有智謀之士為佐貳,想要以計取勝,成算也不甚大。」諸葛亮手持一根小棍,指著沙盤上的一處處地點,不緊不慢地為眾人分析己方所處的局勢,「但更值得注意的是這裡……」

    諸葛亮將小棍移到一處,輕點了點:「曹操集結由河北南下地大軍。逾四萬人,正由白馬朝濮陽挺進。照其行軍速度,三天內即可抵達。甘寧將軍傳過來的消息,也證實了此事的可靠性。」

    「軍師,河北曹軍多是新軍,甘將軍的水軍都能夠以寡擊眾,可見其戰力之贏弱。」全琮略帶疑惑地說道,「曹操這四萬餘兵馬,應該不足為懼。以末將之見。不如就先行將其擊破。如果能夠擊破曹操,其他幾路敵軍必定生亂。這樣一來,我軍便可以將敵軍逐一擊滅。」

    「以子璜之見,若要擊破曹操這四萬餘大軍,我軍得動用多少兵馬?」諸葛亮收起小棍,轉頭笑對全琮詢問道。

    「翼水和定陶那裡暫時應無大礙,濮陽這裡留3000兵馬鎮守足矣……」全琮略一思索,想及曹操的能耐,比較穩重地回道,「這樣還有兩萬大軍,如果是君侯親自統軍,應該可以擊破曹操了。」

    陳武、周倉等人低聲談論了幾句後,輕輕點頭,似乎也認同全琮的提議。

    「呵呵……「諸葛亮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子璜,你未免太過小看曹操了。」

    「軍師,這……怎麼說?」全琮與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後,不甚明瞭地詢問道。

    關羽只是輕捋長髯,眼神平靜如潭,並沒有太介意諸葛亮剛才的那句有些「長曹操氣勢,滅關羽威風」話。

    「誠如子璜所說,若是君侯親統兩萬大軍,確實可以擊潰曹操那四萬餘新軍。不過,估計也需費上些時日……」諸葛亮淡定地說道,「但有件事,子璜卻是大大地說錯了————以3000兵馬鎮守濮陽,換做是其他人,或許還不成問題。但如果對手是曹操,恐怕連三天未必能夠守得住。兗州乃是曹操發家之地,曹氏、夏侯氏又是兗州望族,其根基頗深,人脈極廣。在曹操治下幾州中,兗州雖非最為富庶、最為殷實的一州,卻絕對是人心最為穩固的一州。

    眼下濮陽似乎穩若泰山,人心安定,但那是因為有君侯親自坐鎮,又有兩萬餘大軍屯紮,加之主公西線大捷。

    但亮敢肯定,只要君侯親率大軍出濮陽迎擊曹操,城內人心必亂。

    如果曹操再使人煽風點火,濮陽豪族必倒戈相向。如果濮陽岌岌可危,君侯如何能夠安心破敵。一個不好,便可能釀成大失。」

    轉頭看向關羽,諸葛亮輕聲說道:「君侯應該還記得,當年呂布曾在張邈、陳宮相助之下,豪取兗州,僅鄄城、范、東阿三城為荀彧、程昱所據。那一次,險些令曹操成喪家之犬。但曹操一回師。兗州多半郡縣便又重新倒戈歸降。」

    關羽微微點頭。雖然已經過了十多年,但他仍然對這件往事記憶猶新。因為呂佈兵敗兗州之後,就逃往徐州投奔劉備。隨後因呂布的背叛,導致了劉備相當慘痛地一次失敗。

    諸葛亮分析到這一步,全琮他們也沒什麼好說地了。

    「就眼下而言,我軍的當務之急,說到底就是一個字————拖!」諸葛亮笑了笑,將目光轉回到沙盤上。」如果將這十數萬曹軍拖在兗州西北這麼一片地方,其實就已經算是成功了。等到主公和將軍的大軍東進而來,再加上魏文長地兵馬,大勢就定了。」

    諸葛亮俯身,將沙盤上代表敵我各路兵馬的小旗做了一番移動。

    隨即,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就是————代表曹軍地深藍色小旗,將代表關羽軍的幾面墨綠色小旗包圍在了其中;但在更廣闊的外圍,另一些墨綠色小旗又包圍了把些曹軍小旗。由此,便形成一個雙重包圍的形勢。

    「穩守……」

    。。

    楊山下

    憤怒狂暴的喊殺聲。轟隆如雷的馬蹄聲。與激昂的號角交相呼應,如排山倒海地怒濤,一波一波地衝向九霄雲外。

    風騎軍地蒼鷹戰旗在風中狂舞。旗面上那只矯健冷峻的雄鷹,彷彿正振翅翱翔於浩瀚的蒼穹。

    「吹號,吹號……」趙雲縱馬奔馳,風雪銀槍凌空虛刺,血染的銀甲在陽光映照下,折射出一種別樣的絕艷光芒,「左右翼尾隨夾擊,切下敵軍後翼。」

    風騎軍將士呼喝連連,放馬狂馳。左右兩個雁行衝鋒陣,猶如兩把巨大的鐮刀。一路橫掃向前。

    由於局面太過被動,胡騎營的鮮卑、烏桓騎兵已經無心戀戰,他們只是一路狂奔。

    最後翼的一部分胡騎,逐漸地被左右地兩把鐮刀給趕上了。鐮刀變成了蒲扇,將胡騎裹在了其中………………

    小半個時辰後,戰場上的殺聲逐漸歸於沉寂,取而代之地是風騎兵們勝利地歡呼聲。

    趙影、張益、夏鴻等人馳到了趙雲的身旁。

    「牽招這混蛋還真夠精的,居然撤得這麼果斷!要是德方能早一步截住他地後路,牽招不死也得脫層皮……」趙影稍顯遺憾地說道。

    「這不能怪德方。他已經盡了全力……」趙雲一抬手,阻止了張益請罪的話,「牽招確實很精明,這一次能引他上當已經很不容易了。凡事不必太強求!」

    由於正攻實在是無法甩脫牽招的糾纏,趙雲謹慎思索之後,給牽招設了一個圈套————他率領風騎軍避開正面戰場,改道東進楊縣,擺出一副大迂迴的架勢。牽招沒能識破這個圈套,率領胡騎營尾隨追擊堵截,結果中了趙雲的埋伏。不過,他也算相當機警,在緊要關頭察覺到異樣,毫不猶豫地掉頭就撤,大大地減少了損失。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甩掉了牽招,可以去接應黃鎮南了……」夏鴻掛起大刀,接口說道。

    「恩……」趙雲點點頭,「事不宜遲,稍事休息之後,即刻就動身。德方,你帶第一曲沿道路兩側再埋伏三個時辰,我擔心牽招會再追上來。」

    「諾~!」

    。。

    四月初四,李嚴攻克奉高。同日,郝昭攻克歷城。兩軍成鉗形之勢,一南一北,雙雙逼近濟北郡。

    但與此同時,魏延卻在任城郡遇上了李典的強力阻擊。
haze6811 發表於 2008-11-24 21:28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二十九章

    一連三日,魏延猶如喪失了理智一般,督軍晝夜不停地猛攻任城(這裡指任城郡的治所)

    這種狂風驟雨式的進攻,雖然令守城的曹軍招架艱難,但魏延自己麾下的將士卻也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相當一部分士卒因過度疲乏而叫苦不迭。

    許多將佐苦諫魏延,希望他能緩一緩攻勢,否則打到最後,先崩潰的很可能不是曹軍,而是自己。

    但魏延根本不予採納,一意孤行地斥令繼續狂攻。

    。。

    破賊校尉朱才等三五位將領找到了魏延的親兵隊長魏俞,想通過他來迂迴勸諫。

    「攻城得有張有弛,否則根本無法將大軍的戰力發揮到極限。照現在這樣夜以繼日地打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朱才憂心忡忡地對魏俞說道,「文治,你跟大人關係近,想辦法勸勸大人。」

    其餘幾人也將期冀的目光投向魏俞。

    「各位大人……」魏俞猶豫了一下,略顯為難的說道,「其實,末將昨天已經勸過大人一次,但大人沒有搭理……」

    「都是李典這混蛋在搞鬼!」校尉孫遼(書友睡了就不起客串)憤憤地說道,「如果不是他前幾日偷襲輜重隊,破壞了那麼多攻城器械,大人也不會這麼惱怒。」

    狂攻任城一事的起因,就在於一直奉行消極保守防禦戰略的李典,突然來了次突襲,讓魏延吃了一個不小的悶虧————五日前,魏延率軍成功翻越原本以為李典會屯重兵實施阻擊的九安山,攻進了任城郡內。

    九安山作為任城郡的一個天然屏障。具有不小的戰略價值,但李典卻棄之於不顧。再加上先前曹軍的保守表現,令魏延確信了李典是準備死守任城。在這一認知下,魏延提師加速進軍,一定程度上放鬆了警惕。結果李典卻就這時候,從側後方對魏延的後軍及輜重隊來了一次突襲。

    所幸魏延反應迅速,得悉消息後及時回救,才將損失降到最低————兵馬和糧草地損失不大。但要命的是,包括數十台投石機在內的大量攻城器械,被毀壞了大半。

    事後,魏延極為震怒,這才有了眼下的情況。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這李典是不是在玩弄什麼陰謀,故意想激怒大人?」朱才皺了皺眉頭,斟酌著說道,「或許大人猛攻任城,也在李典的算計之內……」

    「朱大人的意思是……」得到這樣的提示,魏俞也想到了什麼。錯愕地說道。」李典是故意引大人日夜攻城,造成我軍人乏心疲的狀況??!!」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朱才也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再打兩天下去。恐怕一半以上地人就得累趴下了!」

    「……」魏俞略一沉吟,恭敬地對朱才幾人說道,「幾位大人,可願隨末將一同再去勸諫大人?」

    「有勞文治了!」朱才明顯鬆口氣似的,點了點頭。

    。。

    「…………大人,請您再三思三思!」將自己的猜測和顧慮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後,朱才小心翼翼地以眼睛的餘光偷瞥著魏延,希望沒有引起對方的反感和惱怒。畢竟,魏延這幾天表現出的怒火,實在太駭人了。

    包括魏俞在內的其他幾人。也屏住呼吸,謹慎地看著魏延。

    「這也是你們幾個想說的?」魏延面無表情地沖魏俞、孫遼等人問道。

    「是……「別遼點點頭,大著膽子說道,「大人,公緒說的不無道理,再這麼打下去,未必是件好事!」

    「哈哈哈……」魏延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起先,朱才幾人還以為魏延是怒極而笑。心下大感駭然;但隨即,他們發現根本不是這回事「公緒,阿俞……你們這些兔崽子怕什麼怕,難道老子還能吃了你們?」魏延一拍桌案,呵呵說道,「都他娘的先坐下來吧!」

    有些不敢置信地互視了一眼,幾人相繼尋了張蒲墊跪坐了下來。

    「大人,難道您……」朱才乍驚還喜看著魏延。

    「你們能夠想到地事,難道老子就想不到?」魏延眼睛一瞪,笑罵道,「李典那混蛋,當真以為老子是個經不起激地莽人?!被這混蛋偷襲成功之後,老子當時確實氣得要炸開。不過半天後,老子就回過神來了,知道這混蛋不懷好意。稍微想一想,差不多也能猜出個七不離八。」

    「那大人還……「孫遼詫異地問道。」器械毀了一大半,怎麼去攻城?」魏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孫遼,「其他器械倒也罷了,還能臨時造些,那些壞掉的投石機卻是徹底沒轍了。沒有投石機和其他的器械,強攻任城就是拿人命開玩笑。但總得想個辦法拿下任城吧,否則就沒辦法接應君侯。」

    「原來大人是將計就計!」朱才欣喜地說道。其他幾人也轉憂為喜。

    「將軍以前曾經說過————越是習以為常,越是確信一件事,就越容易出岔子。所以,扮豬吃老虎是個很不錯地破敵法子!」魏延嘿嘿一笑,嘴角一絲詭譎的笑意,「奉命鎮守徐州這兩年的時間裡,老子一直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急性子,甚至還故意表現更加明顯,就是為了日後能有機會糊弄曹軍。李典這混蛋是看準老子『性子急』,搞出這麼一個玩意來,那老子就順他的意。這一戰,看誰能笑到最後!」

    魏俞等人這才恍然。

    「先前不說白了,是怕戲演的不真,露出馬腳來。」魏延笑著說道,「本來正打算在這一兩天告訴你們。沒想到你們自己找過來了。」

    「大人,那您有沒有留下後手?如果李典反攻起來……」朱才斟酌著問道。

    「是你們自己沒注意到,老子一直留了一部分精卒沒動用過……」

    魏延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那混蛋無非是準備等我軍中出現疲勞混亂,用其他幾城的兵馬,配合任城的守軍內外夾攻。老子就等著他出手了!」

    「對了,這三天的工夫也下到家了,足夠糊弄住李典了。接下來可以雷聲大、雨點小些了,注意兵馬的輪休。不過,還是十二個時辰不停攻城……」

    「諾~!」

    。。

    四月初七,趙雲率風騎軍急行兩百里,從側面突然出現在董衡軍地跟前,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一舉將其擊潰,從而解除了黃忠部右翼地壓力。

    「子龍,幸好你來的及時,否則老夫還真得被臧霸和董衡拖死在濉陽。」黃忠與趙雲擁抱後。用力拍了拍這位小老弟的肩膀。呵呵笑道。

    「漢升兄,雲實在是愧當你的感激!」趙雲苦笑一聲,英挺的劍眉微挑了挑。」夏邑與濉陽相距不過八十餘里,雲卻被牽招阻擋了這麼些日,讓漢升兄三面受敵,以寡敵眾。」

    「這怪不得子龍……」黃忠豁達地一笑,拉趙雲席地坐下後,擺了擺手。

    其餘諸將也相繼尋找地方坐了下來。

    相互介紹了彼此的情況後,趙雲沉吟著說道:「漢升兄,依你之見,下面咱們是北上接應君侯,還是先打垮臧霸和牽招?」

    「今天上午的時候。老夫這裡又收到一封定陶地飛鴿傳書……」

    黃忠從懷裡掏出一封薄絹,遞給趙雲,「定國和文鄉已經有些擋不住夏侯惇。定陶一旦丟失,句陽和離狐兩城城防孱弱,更不足以阻擋夏侯惇。這麼一來,夏侯惇北可以攻擊濮陽,往東可以配合曹仁渡翼水……」

    從親衛手裡接過地圖鋪在地上,黃忠指著上面地幾處地點說道:

    「如果夏侯惇和曹仁全部湧到濮陽去,就算沒有河北的曹軍南下。君侯的處境也將會變得很困難。如果河北再南渡個四、五萬曹軍,君侯在濮陽就得面對十來萬曹軍的包圍……」

    「有沒有河北曹軍南下的消息?」想到了什麼,趙雲向黃忠問道。

    「老夫這裡還沒收到消息,但諸葛軍師說河北曹軍一定會南下,應該不錯……」

    「漢升兄的意思是……北上救援定陶?!」

    黃忠點點頭,指著地圖說道:「留五千人守衛濉陽,我與子龍率主力北上為定陶解圍。」

    趙雲凝視著地圖,思索良久後,肯定地點了點頭:「就如漢升兄的意思。但守衛濉陽的兵馬多留點,————漢升兄留5000步卒,雲再留2000風騎。不光是為了加強防守,這樣也能更好地牽制住臧霸和牽招。」

    「就這麼辦!」黃忠一拍大腿,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贊同。

    。。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不計其數的西涼鐵騎越過了滎陽城,捲起漫天地煙塵,呼嘯如狂潮一般衝向了遠方。

    在其身後,陸遜地一萬五千大軍排成整齊的隊列,不緊不慢地跟進著……

    。。

    虎牢關,迎風招展的「張」字大纛下,上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關東進而去……

    從偃師到虎牢這一路上,漫長如巨蟒地行軍隊列綿延十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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