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鬼股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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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garette 2008-2-26 22:49: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208614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24
第四部 通靈筷子 16 俠之大者如斯夫

  “爺爺,昨天夜里你听見了嗎?書房里的那把劍又發出響聲了,好奇怪!這次聲音為什麼那麼大,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嘶叫。”

    “我听見了,可能是這柄劍的主人要來了,這是一把古劍,它有靈性,自己能感覺的到。”

    這是在蕭家的客廳,蕭雲衣和她的爺爺在說話,蕭正容也坐在一旁。說話的時候,院外的門鈴響了,蕭雲衣去開門,進來的是一臉憔悴的風君子——他昨天夜里顯然沒有休息好。

    蕭老爺子好象早就料到風君子會來,招呼他坐下。風君子的神情有點木訥,簡單的打了招呼之後,失神的坐在沙發上。蕭雲衣似乎對風君子一直很感興趣,倒茶的時候問道︰“我听哥哥說你跑到龍王塘去了,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呢?說出來給我听听,下次叫上我一起去吧。”

    風君子似乎沒有听見她的話,抬頭對蕭正容道︰“我本來是想找老爺子的,既然蕭正容你也在,那就更好了。”說話間突然左手一揚,一根筷子不知從何處直飛蕭正容的面門。風君子的偷襲很突然,但蕭正容反應敏捷,一伸手輕輕將筷子夾在指間。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風君子接著說道︰“蕭正容,你看好了,這是不是你那天在龍王塘用的功夫?”

    蕭正容一臉驚訝的說道︰“這是爺爺教我的袖里乾坤,你怎麼也會?……不對呀,你發出來的暗器全無內勁,只是一樣的手法而已,這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原來是蕭老爺子教你的,我也不會,只是照著樣子比劃而已,說實話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相信,我是昨天夜里在做夢的時候學會其中的技巧的。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我這麼發出暗器。”

    蕭雲衣最先開口驚嘆道︰“有這樣的事啊!太好玩了,你也教我好不好,我爺爺偏心,有些東西只教給哥哥不教給我,原來做夢也能學,你是怎麼做夢的?”

    蕭老爺子終于開口說話了︰“雲雲你不要胡鬧,就你這個性子不適合練武,你去到書房把那柄劍拿來。”

    蕭雲衣轉身去書房取出一柄長劍放在茶幾上。劍在鞘中看不見劍身,但是劍柄金黃色的吞口上卻清晰的刻著兩個篆字——天心。這正是風君子在夢中手持的那柄長劍。風君子看見這把劍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我想問這柄劍的來歷,它怎麼會在您老這兒?”

    蕭雲衣搶先答話︰“這把劍可是有年頭了,年紀比我們都大,可是跟我爺爺上過戰場殺過鬼子。”

    蕭老爺子似乎並不著急回答風君子的問題,而是對蕭雲衣說︰“其實在戰場上用寶劍的時候不多,那時候更多的是用大刀。”

    蕭雲衣︰“對,對,不是有一首歌叫《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嗎?爺爺你也耍過大刀?”

    看蕭雲衣糾纏不清,風君子有點著急,插話道︰“老爺子,我想問的是這把劍。”

    蕭老︰“不要著急,我上次說過,我可能會送你一樣東西,就是這把劍,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

    “什麼?送給他?”蕭正容和蕭雲衣兄妹都大吃一驚,印象中這柄劍一直就掛在書房里,老爺子像寶貝一樣不讓亂動,蕭雲衣小時候有一次把這柄劍摘下來拿到外面亂比劃,還挨了爺爺一頓揍。听見蕭老爺子突然將這柄劍送給風君子,兩人都吃驚不小。

    風君子也大吃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听蕭老爺子解釋道︰“這柄劍本來就不是我的,我只是替別人保管了這麼多年。”

    風君子︰“老爺子,這劍也不是我的,為什麼要給我?”

    蕭老︰“听我把話說完你們就知道了,這個故事太長了,都不知道從哪里說起,還是先講大刀砍鬼子的故事吧。”

    風君子听的一頭霧水,蕭雲衣卻歡呼道︰“好啊,好啊,爺爺從來都不講這些事,今天終于開了金口了。”

    蕭老沒有理會蕭雲衣,反而問蕭正容道︰“正容,你是習武之人,我問你,解放前軍隊的刺殺技術源自何門何派?”

    蕭正容︰“刺殺技術?這好像算不上什麼高深武學,哪有什麼門派?”

    蕭老︰“你錯了,這些我都教過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我說一個人也許你們都不知道,那就是過去的關東大俠韓慕俠,舊軍隊的刺殺技術大多是他傳下來的。”

    風君子︰“韓慕俠是什麼人?和這柄劍是什麼關系?”

    蕭老︰“先不要說這把劍。韓慕俠的師父是著名的武術家張佔魁,而張佔魁的師父是大名鼎鼎的八卦掌創始人董海川……”

    一提到董海川的名字,就連風君子這種沒練過武的人也听說過,大家不再插話,听蕭老繼續講下去︰“當年張學良少帥請韓慕俠做軍隊的武術教師,韓老前輩將一百零八式形意連環槍法簡化為刺、撥、挑、崩、劈五個招式,在戰場上十分實用。後來東北軍解散,有一部分人編入宋哲元的二十九軍,那時軍隊物資緊張,沒有軍刺,戰士們就用大刀格斗。韓老先輩又將六十四式八卦掌編成了一套刀法。”

    蕭正容終于忍不住說話了︰“八卦掌,好像不適合戰場上格斗啊,再說也太難學了。”

    蕭老︰“正容你錯了,看樣子還是你的功夫沒到家。這套刀法只有四招,八卦掌最難的是步法,但是韓老前輩只用了上步、側步、轉身、退步四個最基本的步法,刀招分別是纏頭裹腦、順勢橫掃、左右開花、剁馬劈樁四招。”

    蕭老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比劃,風君子和蕭雲衣倒也沒看出來什麼門道,只有蕭正容驚嘆不已︰“真不愧是武林名宿,這四招刀法不僅化繁為簡,而且最適合戰場上的近距離格斗,學起來也快。”

    蕭老︰“韓慕俠是近代真正的大俠,習武之人也許有比他武功更高的,但只有他真正的將武學變為國術。雖然現在戰爭已經告別了冷兵器,不需要我們用形意槍和八卦掌去和敵人格斗,但是武的精神是不變的。相比之下,我們師徒幾人就遠不如韓慕俠前輩了,武藝再好也不過是匹夫之勇而已。”

    蕭雲衣突然問道︰“爺爺你也是戰斗英雄,我還從來沒听過你練武的事情,你的武功和那個韓慕俠誰厲害?”

    蕭老︰“高手之間沒有比過不知道,不過我師兄的功夫我想恐怕不在韓老前輩之下。”

    蕭正容︰“爺爺,您還有師兄?”

    蕭老︰“我從來沒有說過我的師承,其實我師父和韓慕俠出自同門,但是其作為卻大不一樣了。我師父並不是壞人,他家祖上幾代都是皇宮中的大內侍衛,對大清皇室一直是忠心耿耿。清朝皇帝退位後,仍然住在紫禁城,我師父從那時起一直陪在溥儀身邊護駕。1924年馮玉祥將軍將小皇帝趕到天津,師父也到了天津。韓慕俠找過師父,叫師父一起去投軍,但師父沒有離開。

    後來溥儀被日本人弄到東北,做了偽滿洲國的皇上,我師父忠心護主,仍然做了偽滿洲國的宮廷侍衛。師父在滿洲的弟子很多,但真正入門的弟子只有兩個,風師兄和我,我們兩個後來都隨師父一起做了溥儀的宮廷侍衛……”

    說到這里,蕭雲衣瞪大眼楮驚道︰“爺爺,你原來做過——”

    蕭老點點頭,平靜的說道︰“是的,你直說沒有關系,我做過你所說的那種漢奸。”

    蕭正容︰“那爺爺你後來怎麼參加革命的,這段歷史我怎麼從來沒有听說過呢?”

    蕭老︰“如果你听說過現在恐怕就沒有你們了,畢竟我經歷了一個你們無法想像的時代,我沒說這段經歷並不是因為我想掩蓋什麼,而是想保護我的家人。我記得五、六十年代的運動中,很多在白區的地下工作者只要向組織交待自己在白區工作過,都被打倒了,有些還沒了性命。如果我說出了這段歷史,這世上恐怕就沒有你們兄妹了。”

    風君子終于听出了點什麼,問道︰“老爺子你的師兄姓風是吧?”

    蕭老︰“不錯,我師兄姓風,叫風行之,這把劍就是他的佩劍,他當時是偽滿洲國大內第一高手,可惜這個稱號現在看來卻不光彩。我後來參加革命的經歷也與師兄的遭遇有關……。”

    接下來蕭老緩緩的說了一段關于風行之在六十年前的故事,將眾人帶回到血與火的那個年代。以下是蕭老的講述——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25
第四部 通靈筷子 17 壯士長歌悲國辱

   “日本人剛開始只讓溥儀做了偽滿洲國的‘執政’,後來因為戰爭需要才改稱‘皇帝’。溥儀名義上是偽滿洲國的元首,但實際上只是三等公民的領袖而已……那時候在滿洲國,日本軍政人員是一等公民,日本組織的‘開墾團’等日本移民以及其他各國僑民是二等公民,所有中國原住民都是三等公民。溥儀雖然是所謂的皇上,但是一舉一動都受到日本軍人的監視和控制,連一個小小的日本軍官都可以對他指手畫腳,他身邊的其他人,包括我們這些侍衛就更不用說了。

    想想當時也真窩囊,我們這些人一般盡量不和日本軍人起沖突……皇宮里不僅有溥儀的侍衛,還有日本軍方派來的警衛。記得有一次,有幾個日本警衛喝醉了找宮中侍衛比武,結果自然是打贏了,因為宮中的侍衛根本不敢傷人。結果這幾個日本武士不知道自己贏的並不光彩,還大肆羞辱了那幾名侍衛,言語當中也辱及到我的師父,那幾名侍衛也是我師父的弟子。這只是無數次沖突中的一件,但這一次卻激怒了一個人,那就是我師兄風行之。

    風師兄這個人按照你們現在的眼光來看恐怕不算個好人,他祖上是關外的響馬,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土匪強盜。強盜也有失手落難的時候,讓我師父給撞見了,見他的父親身手不錯,就救了他並勸他走正道。後來風師兄的父親就收了手,開了一家鏢局,並且把他的兒子也就是風行之送到了師父門下。

    風師兄家中巨富,也有紈褲子弟的習性,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干過,祖上的土匪習性還是有的,但是他這個人很講義氣,同時也十分尊敬師父。師父知道他有很多壞習性,所以一直把他留在身邊約束,在長春的時候風師兄倒也規規矩矩。這一次那幾個日本武士不僅酒後打了宮中的侍衛,而且言語中侮辱了我師父,風師兄終于忍不住了。他第二天就找到了那幾個日本武士,以一對七,沒人能在他手底下走兩個照面,全趴下了……”

    蕭老講到這里,蕭雲衣忍不住插嘴︰“爺爺,你那位風師兄功夫很高吧?”

    風君子和蕭正容都說道︰“別插嘴。”

    蕭老點點頭接著講道︰“風師兄是帶藝投師,他的家傳功夫本來就很好,我師父一身的本領也全教給了他,到後來他的功夫恐怕不在我師父之下。正容,你那一手袖箭功夫並不是師父教給我的,而是風師兄教我的,那是他的家傳絕技……風師兄打人的時候,師父出去辦事不在宮中,我們也沒想到後果也許會很嚴重,後來那幾個挨了揍的日本武士回去遭到了教官的訓斥,當時日本警衛營的教官叫本田太郎,據說也是個日本武道的高手,他听說自己的七個弟子加起來都不是風師兄的對手,就親自來挑戰。

    當時那一場比試我們都在場,鬼子的警衛營也在場。本田握著一把長刀張牙舞爪的沖上來一頓劈砍,風師兄都閃過去了。後來師兄劍也沒拔,抬腳就把他踢翻在地,轉身就走了。風師兄轉身的時候,本田從地上爬起來揮刀偷襲,刀尖都已經刺到衣服了,還好師兄反應快,回手一劍鞘打折了他的手臂。

    這一回事情鬧大了,因為在場人多,這次比武的結果流傳到民間,無數添油加醋的人口口相傳,將這場比武描述的精彩無比,風師兄的功夫也被傳的出神入化。本來在滿洲國中國老百姓都是受欺壓的三等公民,鬼子一直在宣揚中國人是劣等民族,現在有一個中國人打敗了日本武道高手,人們私下談論起來都覺得非常長臉,現在想想這種臉面不要也罷……就因為這件事情,才有了後來的比武決斗。”

    三個晚輩幾乎同聲問道︰“還有一場比武?風行之又贏了?”

    蕭老搖了搖頭,嘆息道︰“風師兄沒有贏,因為這場決斗他根本就沒去成。”

    三人又問︰“怎麼回事?”

    蕭老︰“風師兄打傷了本田太郎,事情流傳到民間,日本軍部非常震怒,後來據說是日本軍在新京的第一高手桃木健雄站出來要和風師兄決斗。”

    蕭雲衣︰“新京是什麼地方?”

    風君子也問︰“那個高手姓桃木嗎?”

    蕭正容跟著問︰“為什麼沒有比成?”

    蕭老︰“你們都不要著急,听我慢慢講。新京就是現在的長春,日本人1932年改的名字,這種事情在當時很平常,龍王塘不也被改作黑龍井了嗎?至于那個日本武士,就是桃木大佐,確實是一位劍道高手,據說在新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比武沒有比成,那是因為我師父回來了。

    我師父是在風師兄與桃木健雄決斗的那天早上回來的,他是听說這件事之後連夜趕回來的。那時候風師兄已經拿著劍準備出發了,被師父攔住了,師父問他知不知道這場決斗的結果?風師兄說盡力一戰,就不信打不贏鬼子。後來師父說這一戰無論如何師兄是贏不了的,因為日本人不可能讓他贏,如果風師兄勝了,結果只有一死,而且死後日本人還會對外宣稱是決斗敗北而死。而且風師兄如果死了,他在新京的家人恐怕下場也會很淒慘。

    听了師父的話,風師兄有點猶豫了,問師父怎樣才能保全自己和家人。師父告訴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在決斗場上投降認輸,並且宣布自己遠遠不如大日本的武士功夫高強,雖然這場決斗已經講明要以生死決勝負,但跪地求饒可能還有一條活路,然後問風師兄願不願意這麼做。風師兄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受這種屈辱的,但是他也不願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險,就問師父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師父說那只有一種辦法了,就是別去比武,趕緊回家帶上家人離開這里,或許還來得及。”

    听到這里蕭雲衣又插話︰“那你風師兄帶家人離開了嗎?”

    蕭老搖頭道︰“沒有,我師父也把日本人想的太善良了,他們根本就沒給風師兄留下任何選擇的余地。風師兄沒有去比武而是直接趕回了家,但已經晚到了一步,他的妻兒已經遇難,場面我沒有看到,但是情景十分淒慘。風師兄在家中還遭到了日本憲兵的伏擊,他拔劍殺了那些伏擊他的日本兵,自己也中了一槍,帶傷逃走。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風師兄殺掉了伏擊他的日本憲兵,但是在場的一個人還是逃掉了,而且就是這個人開槍打傷了他,這個人就是先前敗在他手下的本田太郎,這些殺人者都是本田帶去的。經過這件事情,我師父也受到了牽連,幸虧他是溥儀身邊的老臣子,所以日本人暫時沒有把他怎麼樣。

    第二天晚上,師父就把我叫去了,並且對我說︰‘天紅,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我們習武的人就算武功能練到行之那麼高,終究也是匹夫之勇,我現在後悔當年沒有听你韓師叔的話。大丈夫做人要學關公講究忠義,我已經老了,只能留在皇上身邊盡忠了,但是你不能學我,你要講家國大義,所以趕緊走吧。去投靠***,回來打鬼子,為你風師兄報仇,也是為所有中國人報仇’。後來我就走了,參加了革命。”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25
第四部 通靈筷子 18 慧目初開憶前塵

蕭正容听到這里也忍不住問道︰“你師父不是讓你參加***嗎?你後來怎麼參加了紅軍?”

    蕭老︰“師父說讓我去參加***,因為當初韓慕俠投靠的是***。我當時哪分的清什麼***、紅軍,只要打鬼子的隊伍就行,我走之後踫到的是東北抗日聯軍,就參加革命了。”

    風君子︰“老爺子,後來你又听說過風行之什麼消息嗎?他有沒有參加革命?”

    蕭老︰“風師兄沒有投軍,而是重拾祖業,成了一名獨行大盜,在東北殺人越貨,下手的對象都是日本人。他功夫高強,來無影去無蹤,讓關東軍十分頭疼,而在當時老百姓口中,他成了一個傳奇人物。”

    風君子又問︰“風行之沒有回長春去報仇嗎?”

    蕭老︰“長春是偽滿洲國的首府,哪有那麼容易下手的,但據我所知,風師兄回去過,刺殺了幾個人。風師兄一直在找本田太郎和桃木健雄報仇,但是一直都沒找到,當時滿洲到處都在抓他。桃木健雄身邊防衛太森嚴無法太接近,而那個本田太郎听到風聲躲起來了。風師兄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去找本田太郎的家人下手。我隱隱約約听說,風師兄劫持了本田的妻子,逼本田太郎現身。”

    蕭雲衣吃驚的插問︰“他也這麼干?後來本田太郎現身了嗎?”

    蕭老︰“沒有,幾個月後本田在前線戰死,風行之把他妻子放了,沒有殺她。”

    風君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問道︰“本田太郎的妻子娘家姓什麼?是不是青葉?”

    蕭老︰“不錯,原來你也知道,本田太郎的妻子出嫁前叫青葉雅子。本田太郎死後,還有一個遺腹女,他這個女兒據說在日本戰敗後隨開墾團一起回了日本,但是青葉雅子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風君子︰“遺腹女?那就是說在本田死後才生的了,大約多長時間?”

    蕭老︰“這我怎麼知道。”

    風君子︰“你說青葉雅子被風行之劫走幾個月才放回來,有沒有可能是風行之的女兒?”

    蕭老︰“我說過我那位風師兄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把一個年輕女人劫走幾個月,也是什麼事都能干的出來,具體那個女孩是誰的女兒,那恐怕要問你自己了!”

    風君子︰“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蕭老︰“對不起,我說錯了,這件事情恐怕要問我風師兄,可惜風師兄早已不在人世,沒有人會知道了。”

    風君子︰“風行之是怎麼死的?老先生您親眼見到了嗎?”

    蕭老︰“我沒有親眼見到,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參加紅軍以後,因為有一身好功夫,經常潛入敵佔區做偵察工作……那是抗戰結束的前一年,1944年。有一天,我師父突然派人送來一個口信。口信中說他得到一個消息,日本人將很多戰略物資以及偽滿洲皇宮中的一些秘密藏品悄悄轉移到濱海,負責人就是桃木健雄,不知道是什麼目的。還說我風師兄也到了濱海,可能在追查這條線索。

    濱海在過去叫濱州道,我風師兄祖籍就在濱州道的龍王塘,我听說他的父輩是金沙村人,雖然在他那一代村中已經沒有什麼直系親屬了,但金沙村畢竟是他的家鄉所在。我得到消息也去了濱海一趟,想找到風師兄,所以首先就想到了去金沙村打听消息。可惜我也去晚了,我趕到的時候,金沙村已經是一片廢墟,男女老幼全讓日本人殺光了,我又到附近的山上去查看,結果就發現了這一柄劍……”

    風君子︰“你是怎麼發現這把劍的?”

    蕭老︰“山谷間有一片空地,這把劍就插在地上,但是四周空蕩蕩的什麼痕跡都沒有。我看見這把劍就知道風師兄來過,但恐怕已經遭到不測……這把劍是風師兄祖上世代相傳的佩劍,風師兄亡命天涯的時候一直帶在左右,失落于此只能說明他凶多吉少。”

    蕭老終于說完了風行之的故事以及這柄寶劍的來歷,蕭氏兄妹忍不住又問道︰“那爺爺為什麼要把這把劍送給這位風先生呢?風君子已經說他不姓風,也不可能是風行之的後人。”

    風君子也感到奇怪,用疑問原眼光看著蕭老,蕭老答道︰“有三個原因,一是我第一眼看見這位風先生,就覺得神態舉止酷似我風師兄,第二個原因是風先生你似乎非常了解風行之的遭遇,比如我剛才還沒有說你就知道本田的妻子姓青葉,第三個原因是那塊玉佩……”

    蕭雲衣︰“玉佩?就是風君子腰間的玉佩嗎?我早就說這塊玉佩來歷不一般,爺爺你看出什麼了?”

    蕭老︰“其實上次我已經認出這塊玉佩了,但是不敢確定,畢竟世上一樣的東西有時候也不少。這塊玉佩本來是系在這柄劍的劍穗上的,可是我拿到這柄劍的時候玉佩卻不見了。現在玉佩出現在風先生的手中,我相信這就是緣份。”

    听完了蕭老的話,風君子覺得自己的腦子里亂轟轟的,不知道該想什麼。就在昨天以前,風行之與他還毫無關系,但是自己昨天晚上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就總覺得在夢中的那個自己就是蕭老所說的風行之。他拿起那把劍,從腰間解下玉佩,重新系在劍穗上。

    此時一直坐在風君子身邊的蕭正容突然莫明其妙向旁邊讓開了身子,幾乎坐到另一側的沙發扶手上,在他和風君子之間留下一大段空間。而坐在風君子對面的蕭雲衣突然瞪大了眼楮,盯著風君子與蕭正容之間空空的沙發背,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蕭老卻示意蕭雲衣不要開口。

    ……

    風君子捧著劍離開了蕭家,走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更加失魂落魄,蕭老解開了他心中的一個迷團,卻留下了更多更大的迷團。他沒有說自己昨天晚上的夢,也許說了也沒什麼用處,總之他現在知道了這世上曾經有一個叫風行之的人。

    風君子走後,蕭雲衣問蕭正容︰“哥,你剛才為什麼要坐在沙發扶手上,風君子旁邊有那麼大一塊空地方為什麼不坐?”

    蕭正容︰“本來我是坐在他身邊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讓開,總之不想坐在那個地方。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蕭雲衣︰“原來你沒看見,我還以為你看見了呢,爺爺你看見了吧?”

    蕭正容被說的莫明其妙︰“你們都看見什麼了?”

    蕭老爺子︰“雲雲,叫你不要多嘴你偏偏忍不住!正容,剛才有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風君子旁邊,就是你和他之間的位置。你看不見,但是無意識中能感覺到,所以不由自主的讓開了。”

    蕭正容吃了一驚︰“你們說什麼?難道我們家鬧鬼了?”

    蕭雲衣︰“你也不想想爺爺是什麼人,什麼鬼怪有膽子跑到我家來,這個女人的出現一定和風君子有關。你是沒看見,風君子出門的時候,那個女人,不,不對,是那個女鬼一直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貼著他一起走的,好詭異啊!”

    蕭正容倒吸一口涼氣︰“你看見了怎麼不告訴他?”

    蕭雲衣︰“我是想說的,可是爺爺不讓我說。”

    蕭正容轉頭問蕭老︰“爺爺你為什麼不讓雲雲說?那個風君子自己知道嗎?”

    蕭老︰“他現在失魂落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當然沒有看見。但是我覺得這個人不一般,他遲早會感覺到的,也許這件事讓他自己來解決比較好,我們不要插手。”

    蕭雲衣︰“那個女鬼會是誰呢?”

    蕭老︰“我認識,剛才出現在風君子身邊的就是當年的本田太太,也就是青葉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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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19 虎狼何必師狡兔

風君子這幾天心里很亂,他家中奇怪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先是桃木鈴帶來的一雙筷子,後是自己在林真真那里“騙”來的一塊玉佩,現在蕭老先生又莫名其妙送他一柄古劍,這幾件東西都大有來歷而且互相之間都有些說不清楚的關系。

    桃木鈴看出來他心里很亂,所以風君子捧著一把寶劍回家的時候,什麼話也沒說。而風君子總想找一個人聊聊,晚飯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問桃木鈴︰“你為什麼不問我這把劍是哪里來的,看得出來你的眼神中也很好奇。”

    桃木鈴︰“這把劍應該是那位蕭老先生給你的,這似乎還涉及到某些人的隱私,你不說我也不好問你。”

    風君子︰“我差點忘了,你有一種看透人心的力量,什麼事情我不說你也能知道。”

    桃木鈴︰“你把我想像的太神奇了,其實沒那麼夸張,我只能感覺到你現在心里很亂。我想給你一個建議,有些事情不需要總是想它,過後自然會明白的。有時候我們想找一件東西的總是想不起放在哪里,過一段時間莫名其妙發現這件東西就在手邊,你明白這是什麼道理嗎?”

    風君子︰“心理學你是專家,我听你的。”他這半個月來的遭遇確實很復雜,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出于一時義氣或者是好奇去幫助桃木鈴這個陌生女子,但是到後來卻發現很多事情和自己的關系越來越密切,是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了。

    ……

    一連幾天風君子總是覺得腰有點發緊,似乎腰帶和褲子都顯得瘦了,他心中暗想︰“這幾天是不是胖了,看來家里有個桃木鈴管吃管喝,一不小心發福了。”

    這一天上班時間,風君子坐在電腦前看股指走勢,旁邊大戶室的李二胖等幾個人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聊天。股市走的很不好,大家也需要發發牢騷,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就說到各行各業的收入上了,就听有人說︰“以前都說街道居委會不是好單位,可是現在有的街道居委會也很吃香,我們那一片的街道干部每月收入都上萬,年終分紅也不少。”

    另一人接道︰“街道也要分肥的跟瘦的,管片內的企業多油水就多,現在有不少街道自己也有很多企業。”

    李二胖又說︰“我有一個朋友的小孩去年剛剛畢業找工作,托關系到了人防辦,我心想現在人防辦能算什麼單位啊,結果剛上班一個月就拿六,七千,比其它考公務員的同學收入都高多了。”

    風君子听到這里也感興趣了,抬頭問道︰“人防辦現在好像沒有多少經費下撥,我還以為這個單位早就撤並了,他們哪來的錢?”

    李二胖︰“風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濱海這個地方遍地都是防空洞,這些防空洞除了及少數仍然是軍方設施,其它的全都移交給人防辦了。防空洞可以出租做倉庫,有的大一點的甚至可以做地下娛樂場所,人防辦收租金就夠了。”

    風君子︰“濱海的防空洞有這麼多嗎?”

    李二胖︰“這你就沒有趕上當初深挖洞的年代了,濱海的防空洞在全國可以算規格最高分布最廣的了,因為這個地方戰略地位非常重要。不要說市區,就算周邊的郊區山上都有大型防空洞。據說從濱海到平游港的地下通道可以直接開卡車拉著迫擊炮過去。”

    風君子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問︰“市區的防空洞可以用來做倉庫,那麼農村的呢?尤其是背山靠海的地方。”

    李二胖︰“那些大多都廢棄了,軍隊認為沒有軍事價值的、人防辦認為沒有經濟價值的基本都交給當地了。濱海有很多海灘山地也有不少防空洞,基本上都是封存了,有漁民也在這些防空洞里放一些海產品,有些海產品還最適合放在防空洞里保存一段時間。”

    風君子听到這里,拿起電話打給了蕭正容,不知道蕭正容在基地里干什麼,過了一陣才跑過來接電話,風君子直接就問︰“蕭正容,我听說從濱海的地下防空洞可以直接開著卡車到平游港的海軍基地,是這樣嗎?”

    蕭正容︰“你這是听誰說的?是不是我也不能告訴你,這是軍事機密。”

    風君子︰“軍事機密我就不問了,省得你犯錯誤,那你知不知道龍王塘一帶有廢棄的防空洞嗎?”

    蕭正容︰“那是肯定有的,而且可能有規模比較大的,但是現在不歸軍隊管,我也不太清楚,你應該問當地的人。你這人真奇怪,莫名其妙打電話過來就是問這個?”

    風君子︰“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們為什麼要挖這麼多防空洞然後又不用了呢?”

    蕭正容︰“又不是我挖的,那時候還沒有我呢。跟你說也說不清。”

    風君子︰“蕭少校,好歹你是個軍官,就簡單跟我講講,也算讓我長長知識。”

    蕭正容︰“這也說不清楚,想當初的軍事指導想思是全民皆兵與人民戰爭,所以全國上下備戰備荒,防空洞大部分是地方單位挖的。後來根據前甦聯經驗軍事思想又傾向于大軍團機動縱深作戰,像龍王塘那個地方既不適合大規模登陸,也不適合縱深防御,而且居民不多,所以防空洞就廢棄了,因為確實沒什麼用。”

    風君子︰“那現在的指導思想是什麼?”

    蕭正容︰“你不讀書看報啊,打贏高科技條件下的局部戰爭!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可要忙去了。”

    風君子︰“沒事了,謝謝你。”

    蕭正容掛斷電話後風君子緊接著又打了一個電話找常武,常武不在坐位上,是對面桌上的袁曉霞接的,一听是風君子的聲音袁曉霞似乎很高興︰“風君子嗎,常隊現在不在,有什麼事情讓我轉告他嗎?或者你直接打他手機好了,對了,我還想謝謝你呢,改天找機會請你吃飯。”

    風君子︰“警花同志要請我吃飯?我真是受寵若驚,什麼事呀?”

    袁曉霞︰“你忘了上次跟我說的股票的事情,我上個星期全部清倉了,幸虧你的提醒。”

    風君子︰“原來是這件事情,哪一天找個機會叫上常武一起聚聚吧……常武不在找你更好,我想問你知不知道龍王塘一帶有沒有大型的防空洞?”

    袁曉霞︰“有啊,上次我們去的金沙村南面,不遠的地方有個八一牙 漁場,漁場里的山腳下就有一個很大的防空洞入口,但是那個防空洞已經廢棄很多年了。我小時候就在那附近玩過,很大的鐵門用一把生銹的大鎖鎖著。”

    風君子︰“那個防空洞是哪個單位的?”

    袁曉霞︰“當然是漁場的,漁場向村委會買下了那片海灘的地皮和地皮上所有的附屬建築,當然也包括那個防空洞。”

    風君子︰“哦,我知道了,謝謝你,回頭再聯系。”

    袁曉霞好像猜到了風君子是什麼意思,趕緊勸道︰“你是懷疑那個防空洞與我們上次看到的水泥柱有關嗎?你可千萬不要一個人去,你要知道看漁場的都是些什麼人,你惹不起的。”

    ……

    龍王塘八一牙 漁場,風君子听說過這個地方,因為它是屬于一家上市公司的產業。這家上市場公司原來叫金沙集團,是金沙村的村辦企業,董事長也就是金沙村的村委會主任。八一牙 漁場是金沙集團96年上市時募集資金的投入項目之一,但是這個漁場自從成立那天起就一直沒給金沙集團創造什麼效益,在公司年報中一直掛在對外投資一欄。

    風君子研究過金沙集團的報表,那是2001年的事情,當時金沙集團重組為南大科技。重組的方式很簡單,就是金沙集團買下了南方一個叫洪雲升的人名下一家所謂的高科技公司,舉資一億兩千萬,然後洪雲升又用這一億兩千萬從金沙村村委會手中買下了金沙集團的法人股股權。這是一種典型空手套白狼的操作,南方來的商人洪雲升用上市公司自己的錢買下了金沙集團這個上市公司,並且將所謂的高科技資產注入到這個公司中。

    金沙集團重組為南大科技之後,也經歷過假造業績、操縱股價、騙取貸款等一系列操作。有戲劇意味的是,洪雲升並沒有因為在證券市場的欺詐行為而受到懲處,反而最終栽到了稅務機關的手里。洪雲升最終因為虛開巨額增值稅發票被稅務機關查出,獲刑入獄。在市場中炒作一時的南大科技後來成了ST股票,再後來暫停上市,現在是一家退市的三板企業。

    袁曉霞勸風君子不要一個人去八一漁場,但是風君子還是一個人去了,就是在這一天的下午。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是太想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一個比較清晰的線頭,風君子已經等不及了。風行之的事情听上去遙遠而模糊,而現實中發出熒光的水泥柱總要先找到答案。

    防空洞的入口雖然很隱蔽,但是並不難找。如果你像風君子那樣懂一點風水又懂一點地質,就應該從山勢走向中判斷出這種工程的入口位置。風君子賊頭賊腦的從山坡上溜下來之後,就走到了防空洞生銹的大鐵門前面。這是山腳下一個向內凹陷的位置,前面不遠處就是海灘和漁場,但是海灘那邊的視線被山腳擋住了。

    這個防空洞顯然已經廢棄了,四周雜草叢生沒人有跡,銹跡斑斑的大鐵門有三米多寬,看來規模不小。但是風君子卻發現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有人在這里經常進出,因為雜草間有車輪壓過的痕跡,而且這些痕跡新舊不一。

    風君子走到大鐵門前的時候,太陽也正好浮在海平面上。風君子的手剛觸摸到門閂上的鐵鎖,落日也正好在海平面下隱去了最後一絲掙扎的金黃色光芒,周圍的景物似乎在這一剎那變的暗談,他的眼楮一下子還很不適應。門上的鎖看上去是新的!當風君子正在這麼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很近,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人對著耳朵在吹氣︰“風爺,你不能進去,里面危險。”

    風君子被嚇了一跳,急轉身在原地轉了一圈,然而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他的心砰砰亂跳起來,用不安的聲音對著空氣問道︰“誰?誰在說話?”

    “風爺,是我,我是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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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20 觀音正覺疑幻听

“瞎子!我才是瞎子,我怎麼看不見你在哪兒?”風君子左顧右盼驚疑不定。

    “我是雅子,我就在你身邊,風爺,您連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了嗎?”空氣中的聲音仍然脆生生的就在耳邊。

    “鴨子?鴨子會說話?”風君子雖然害怕,也還不忘調侃兩句給自己壯膽,他剛說到這里心中突然一凜,想起了雅子這兩個字在什麼地方听到過,他用結結巴巴的語氣接著問道︰“你是……青葉……雅子?”

    “是的,就是我,風爺,你不能進去。”這聲音一直就在耳邊,似乎就是為了提醒風君子不要走進這道大鐵門。

    這聲音雖然不大,然而風君子的腦袋卻嗡嗡亂響,似乎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頭上,一個頭好像變的有平時三個大。這太陽剛落山,他就見鬼了!不能說是見鬼,而是听鬼了!青葉雅子,六十年前的傳說,不久前的噩夢,那個長像酷似桃木鈴的夢中人!

    風君子環顧四周,仍然是什麼人都沒看見,他用手按住胸口,似乎想壓住砰砰亂跳的心髒,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壯著膽子開口︰“好吧,你是雅子,那我為什麼不能進去?這門本來就鎖著,我進不去的。”

    “我知道風爺你身懷絕技,這道門絕對擋不住你,但是門里面很危險,充滿了死氣,生人是不可以進去的。”

    居然有“人”說風君子身懷絕技,要是在別的地方,風君子恐怕要笑出聲來。但是現在他只有苦笑,這苦笑比哭還難看。看來說話的確實是青葉雅子,但青葉雅子的話不是對他風君子說的,而把他當成了六十年前的風行之。

    風君子覺的頭皮開始發麻,想對這看不見形跡的青葉雅子解釋兩句,但考慮片刻又放棄了這種想法,改口問道︰“好吧,我不進去,那你能告訴我里面都有什麼嗎?”

    “這里面很深,很大,里面有很多圓圓的柱子,這些柱子向外發散著一種死氣。”

    听到這里風君子已然明白了,這也印證了他此前的懷疑,那就是前一段時間在海灘上看見的發出熒光的水泥柱有來歷,不是偶爾出現的,而是有人在利用這里廢棄的防空洞做倉庫,倉庫里裝的很可能就是核廢料或者是其它有污染的垃圾。風君子解開了心中的一個迷,但是這個迷的答案卻給他帶來了更多的迷團——這是誰干的?剛才雅子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這些事情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

    此時一陣海風吹來,四周的草木都沙沙作響,就像無數看不見人的腳步聲,風君子不知道為什麼渾身一陣發冷,不敢再開口說話,而是匆匆逃離了這個地方,一路走一路回頭,總覺得有看不見的東西在追蹤他。

    ……

    “鈴鐺,你能解釋一下幻听這種現像嗎,就是明明在耳邊听見了說話的聲音,卻看不見說話的人?”這時當天晚上,風君子坐在沙發上問桃木鈴。

    桃木鈴的神色仍然溫柔恬靜︰“幻听?只不過是幻覺的一種,多見于精神分裂者,當然正常人也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在我接觸的案例中,有很多人聲稱自己听見了真主或者上帝的聲音,他們都是神智清醒的人,但同時也是虔誠的宗教信徒。”

    風君子︰“我不信仰任何宗教,你看我像精神分裂嗎?”

    桃木鈴︰“我看不出來,我只是一個學心理的學生,不是精神病院的大夫。原來你說的是你自己,讓我看看你的眼楮。”

    風君子抬起頭迎接桃木鈴直視的目光,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沒有任何雜質,美麗而純淨,讓人有一種陶醉其間的感覺,甚至會感到一絲暈眩。桃木鈴接著說道︰“你是不是看見過什麼可疑的東西,而且你到過一個可疑的地方,後來你就听見了什麼聲音?”

    “是這樣的。”風君子答道。

    “這個聲音告訴你,你想看見的東西就在你懷疑的地方,而你就不必進入那個你本來就不想去的地方,這樣你既找到了答案,又不用親身去冒險,對不對?”雖然風君子並沒有告訴桃木鈴他下午的經歷,但是桃木鈴的判斷幾乎是一絲不差,風君子更加堅信了桃木鈴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風君子︰“你說的都對,那你說這是幻覺嗎?”

    桃木鈴︰“我不能這麼說,我的導師告訴我,心理學研究者不能夠被研究對象的狀態所左右,同時也不能將自己的經驗判斷強加在對方的自我體驗中,人心是一種很復雜的活動。我只是告訴你,如果這是幻覺的話,應該提供一種怎樣合理的解釋。”

    風君子︰“你能不能說的再詳細點?”

    桃木鈴若有所思的說道︰“對于很多精神分裂者來說,他們往往因為種種原因憑空構建了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人或事物,然後與這個人交流或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也就是說他們設計了一個別人不了解的角色,然後自己去扮演這個角色。之所以說這是病態,那是因為他們編織了一個圈套,然後自己鑽進去。”

    桃木鈴的話觸動了風君子的心事,他曾在夢中扮演了六十年前的風行之,然後蕭老先生又一再暗示他與六十年前風行之之間有一種神秘的聯系。風君子听見雅子的聲音是不可思議的,但如果他扮演的是風行之,那麼幻听似乎就是理所當然了。他忍不住又問︰“那你看我像是病態嗎。”

    桃木鈴︰“你對自己情緒的控制、思維的邏輯性、表達的準確性都毫無問題,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其實你跟本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出現了幻覺,只是在試探我到底知道多少。”桃木鈴的神色依然平靜,但語氣中已經有了一絲不悅。

    風君子嘆了一口氣,眼神中也有了歉意,他確實是在試探桃木鈴。自從那個面貌酷似桃木鈴的青葉雅子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出現後,他對能夠看穿自己心事的桃木鈴多少有了一點戒備的意思,這也是人之常情。

    ……

    蕭雲衣下班的時候撅著嘴有點不高興,一邊走一邊和身邊的幾位女同事說老板的不是,經常在晚飯時候加班既不給加班費又不給買晚餐。正說著,突然听見有人叫她︰“蕭雲衣——”抬眼看去,只見一位青年男子擺了一個很酷的姿勢站在大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這人居然是風君子。

    蕭雲衣身邊的女伴不約而同的發出一陣竊笑聲,也不知道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蕭雲衣見到風君子也很意外,迎上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風君子︰“我還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原來在一家動漫設計公司上班,而且還這麼晚才下班。”

    蕭雲衣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掏出手機飛快的撥了一個電話︰“爺爺,我是雲雲,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有人請我……就是風君子……好了,不說了。”

    風君子差點沒讓蕭雲衣給逗樂了,這丫頭真能順竿爬,自己還沒開口她已經把晚飯的事搞定了。蕭雲衣打完電話笑著問風君子︰“眼巴巴的等我下班,難道不請我吃頓飯嗎,現在都幾點了,哪能餓著肚子。”

    風君子苦笑道︰“這是你的地盤你做主,我發現你的脾氣很像我一個當記者的朋友。”風君子此時心里想到的是林真真。

    蕭雲衣︰“也是女的嗎,長的漂不漂亮?”

    女人就是女人,一開口就是這種子不沾邊的問題,風君子仔細想了想才回答︰“她和你一樣美麗大方。”

    ……

    “蕭丫頭,慢點吃,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沒事,我吃我的,你問你的。”

    “我有一個朋友,似乎經常能夠看出別人心里想的事情,甚至能夠看到別人心里想的畫面,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叫心通”

    “還有一個人,能听見別人听不到的聲音,甚至能听到六十年前的人說話,這又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你是在說你自己吧,這叫耳通。”

    “有一個小姑娘,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這叫什麼?”

    “我不是小姑娘!”蕭雲衣終于停下筷子抬頭說話,“這叫眼通!”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住口不言。

    風君子笑了︰“看來你承認我說的就是你了,今天找你來就是借你的眼好好看一看我,你究竟看到什麼了。那天晚上我在你家的時候,你又看到什麼了?”

    蕭雲衣沒有看風君子,而是盯著風君子身邊的空位問道︰“風君子,你真想知道嗎?我怕說出來你會害怕。”

    風君子︰“你不說出來我才會害怕呢,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身邊有什麼東西?”

    蕭雲衣︰“爺爺說你會感覺到的,看來你真的感覺到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你身邊有一個人,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她是人,就緊貼在你身上,雙手環抱著你的腰……喂,你沒事吧?”

    風君子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听蕭雲衣說出這樣一副場景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也不自覺的去撫摩自己的腰間。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幾天一直感覺到腰部發緊。蕭雲衣又問道︰“有沒有嚇著你?”

    風君子盡量平靜的答道︰“我還怕把你給嚇著了,明知道我有女鬼纏身,你還敢跟我出來吃飯?”

    蕭雲衣︰“她纏的又不是我,我有什麼害怕的,害怕的人應該是你才對。不過看上去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驚慌。”

    風君子︰“你希望我听到這個消息後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鬼!”

    蕭雲衣︰“啊!你見過鬼嗎?那說來給我听听。”

    風君子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蕭雲衣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自己恐怕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改天我再給你講一個鬼胡同的故事,現在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蕭雲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說過你這人很特別,暫時還沒什麼關系,但是這種情況時間一長,就算你陽氣再盛也會受不了的。”

    風君子︰“我現在就受不了了,告訴我怎麼辦吧?不能總讓她纏在我身上。”

    蕭雲衣︰“解鈴還需系鈴人,你還記得她是怎麼出現的嗎?就在你將玉佩系在劍穗上的那一剎那。我早說過那塊玉佩陰氣很重,而且有靈性,應該有什麼東西附在上面。我爺爺說玉佩在六十年前本來就是系在劍穗上的,六十年後你又將它系了回去,這個女鬼的出現恐怕與此有關。怎麼樣,這頓飯請的值吧?幫你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問題。”

    風君子點頭︰“值,太值了!我回家就將玉佩解下來,請這位青葉女士回到玉佩中好好休息。”

    蕭雲衣︰“你難道不想問問她為什麼要纏著你?”

    風君子︰“是你自己想知道吧?不要這麼好奇,該問的時候我自然會問,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蕭雲衣︰“你怎麼這麼多問題,這一頓飯也太便宜你了。”

    風君子︰“蕭丫頭覺得吃虧了改天可以多請你幾頓……有一個人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他自己變成了很久以前的另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是轉世嗎?真有這樣的事情嗎?”

    蕭雲衣︰“轉世不轉世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我听說過,這叫做命通!據說有人能夠偶爾看到過去,甚至有人不小心能看到未來,你說是命通也可以,說是慧眼也勉強。”

    風君子︰“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那我倒希望有一台能看到未來股市的電腦。蕭丫頭,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

    蕭雲衣︰“不要喊我蕭丫頭,我也不小了。這些事情都是從小我爺爺說給我听的。”

    風君子︰“老爺子也真是,怎麼淨教女孩家這些東西。”

    蕭雲衣一撅嘴︰“你說話的口氣怎麼越來越像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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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21 花自飄零風塵中

    天氣不錯,然而常武神色卻很疲憊,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上午還要趕回局里來寫案情報告。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袁曉霞和他打招呼︰“常隊,你的臉色不好,要注意休息,辦案也不能太拼命了。”

    常武︰“沒辦法,雖然現在說是不搞限期破案,可是掛了號的案子上面哪一天不催。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嗎?”

    袁曉霞︰“對了,你那個朋友風君子前天下午來過電話,問龍王塘那邊有沒有廢棄的防空洞,看來他還在追查水泥柱的事情。”

    常武︰“他就是這個脾氣,遇到什麼事情總想知道究竟,還是讓他去查吧,勸他也不會听的。你提到他我倒是想起來了,上次他讓我查的那個人的下落有了,正想告訴他呢。”

    袁曉霞︰“什麼人?”

    常武︰“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在龍王塘吃飯的時候他偷了一個日本人的錢包。”

    袁曉霞笑了︰“不是他一個人偷的,是你們兩個合伙偷的,怎麼樣,有結果啦?”

    常武︰“這人名叫羽根邦雄,是濱海一家日本獨資企業的員工,在茂林大廈上班,沒什麼特別的背景,但是這家日資企業老板的名子很特別,叫桃木忍。你還記得嗎,風君子家里那個日本女人也姓桃木。按照風君子的說法,追蹤那位桃木小姐的人是這位桃木先生的手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巧合?”

    袁曉霞也一皺眉︰“據我所知桃木在日本是個很少見的姓氏,就像風這個姓氏在中國一樣,是很少有人姓這個姓的,這也太巧了!”

    常武︰“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想起來告訴風君子這個消息。”

    袁曉霞︰“听風君子說這位桃木小姐就是美國那邊派到師範大學與我們局搞合作的心理專家,過幾天就要見面了。我還想見見風君子,因為股票的事情謝謝他,常隊,哪天約出來一起坐坐吧,最好把那位蕭正容也請來。”

    常武︰“怎麼,你對那位蕭大公子很感興趣嗎?才見了一面。”

    袁曉霞︰“常隊你不感興趣嗎?都21世紀了居然還有那種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常武笑著問︰“你是對他的功夫感興趣,還是對他的人感興趣?”

    袁曉霞︰“都感興趣,不可以嗎?”

    ……

    風君子現在腰間沒有了那種無形的束縛感,身體輕松了許多,似乎頭腦也變得清醒了。看來蕭雲衣說的是對的,青葉雅子在身邊出現與自己將那塊玉佩系在劍穗上有關,解下玉佩之後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但是按照另一種理論,蕭雲衣的說法算不算是一種暗示療法呢?這個問題恐怕要回去請教桃木鈴了。

    剛才常武來電話莫名奇妙的問蕭正容有沒有女朋友,這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難道有什麼人看上蕭正容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十有八九是袁曉霞了,這還要去請教蕭雲衣才能問清楚。常武的電話里還說了桃木忍的事情,也讓風君子尋思了半天。

    風君子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三個名子︰桃木健雄、桃木鈴、桃木忍。桃木健雄是六十年前的日本軍大佐,也就是當年下戰書約風行之決斗的人,也是負責日本軍在龍王塘一帶秘密行動的人,這些都是听蕭老先生說的。而桃木鈴是自己莫名奇妙從大街上“揀”回來的,之所以把桃木鈴帶回家,是因為發現她被一群人追蹤,現在看來追蹤她的人居然又是這個叫桃木忍的家伙手下。

    這三個人之間是什麼關系?風君子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問桃木鈴本人了。想到桃木鈴,風君子又有了一番感慨︰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混合了多種女性的氣質。她是一位在美國攻讀心理學位的博士,然而她身上顯然還有傳統東方女性溫柔順從的一面,這在現代社會中已經非常少見了。別的不說,自己讓她待在家里別出門,她居然就幾個星期足不出戶,只在家里做飯、洗衣服、看書、上網,一點也沒有說悶的慌,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居然言听計從,如此的信任。

    風君子又想,桃木鈴為什麼會如此的信任自己?這也難怪,她有一種看透人心的力量,知道自己是想幫助她而絲毫沒有任何惡意。那如此說來真正奇怪的人就是他風君子了。在火車上看見她的時候就有想接近她的沖動,在大街上看見她就忍不住想幫她,後來見她有危險不僅出手相助還把她帶回了家!是因為異性相吸嗎?她確實是很美的女人,但這恐怕不是全部的原因。那種想親近她又想保護她的感覺是自然而生的,自己並沒有想得到什麼,這是怎麼了?

    風君子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吃完晚飯,桃木鈴在收拾廚房,而風君子坐在一邊喝茶,眼楮仍然傻傻的盯著桃木鈴看。桃木鈴似乎給風君子看的不好意思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問他︰“你從回家起就一直這麼看著我,究竟是怎麼了?”

    風君子莫名其妙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桃木忍是你的什麼人?”

    桃木鈴听到這句話似乎很震動,雙手一顫差點將一個盤子打翻了,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胸脯也隨著呼吸急促的起伏。風君子看見桃木鈴的反應心里確定了兩件事情︰一是桃木鈴一定認識這桃木忍,兩人之間有故事;二是桃木鈴並不能隨時隨地的知道別人心里想什麼,至少自己剛才這個問題她就絕對沒有想到。

    桃木鈴不說話風君子也不說話。過了一會桃木鈴才平靜下來︰“桃木忍是我哥哥,但他不是我的親哥哥,他是我的繼父與前妻的兒子,你是怎麼知道這個人的?”

    風君子︰“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我就全告訴你吧。追蹤你的人我查到了。他們是桃木忍的手下,是木兆集團中國公司的日方員工,而木兆株式會社中國公司就在濱海,桃木忍就是這里的負責人。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為什麼沒有告訴過我?”

    桃木鈴的眼圈有點發紅︰“我不想提起桃木家的人。我到美國後,也與桃木家再沒有什麼聯系。這些你以前也沒有問過我。”

    風君子看見桃木鈴的神色,多多少少能猜到桃木鈴在桃木家的經歷並不愉快,但他還是接著問︰“桃木忍的父親和祖父都叫什麼名子?”

    桃木鈴︰“桃木忍的祖父叫桃木健雄,听說桃木健雄在六十年前已經死在戰場上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個兒子叫桃木劍次,桃木劍次是我的繼父,也是桃木忍的父親,也就是你所說的日本木兆株式會社的社長。”

    風君子听到這里終于明白這三個人之間復雜的關系,但是他還有一個疑團沒有解開,那就是桃木鈴的相貌為什麼酷似當年的青葉雅子?又問了一句︰“你听說過青葉雅子這個人嗎?”

    桃木鈴搖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听說過,不過我的外婆叫雅子,但她的名子叫本田雅子。”

    風君子突然想起青葉雅子的丈夫名叫本田太郎,而青葉只是娘家的姓,又問桃木鈴︰“那麼你的外祖父姓本田?”

    “我的外祖父名叫本田太郎,但我母親是個孤兒,在她年紀很少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我也只是知道他們的名子而已。”

    風君子听到這里已經完全明白了當年的桃木健雄、本田太郎與桃木鈴之間復雜的關系。桃木鈴的母親是青葉雅子的女兒,也就是蕭老先生說的那個遺腹女,而這個遺腹女真正的親生父親很可能就是風行之。也就是說眼前的桃木鈴有一半的可能是當年風行之的外孫女。

    風君子心里在想什麼桃木鈴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她好像沉浸在回憶中,神色也很淒楚。風君子見此情景不知為什麼心中由然升起一種憐愛之情,走上前去輕輕摟住桃木鈴的肩膀,柔聲說道︰“鈴鐺,到廳里坐一會兒,跟我講講你的身世好嗎?”

    桃木鈴的身世比較復雜,也略顯淒涼。她的母親從小就是孤兒,母親幼年的經歷桃木鈴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出生在中國的東北,日本戰敗後隨開墾團回國。桃木鈴的親生父親是一位美籍華人,在日本做生意時認識的她的母親並且結合。然而在桃木鈴出生後不久,她的父親遇車禍身亡。這以後桃木劍次就出現了,經常來照顧她們母女的生活,後來桃木鈴的母親就嫁給了桃木劍次。這個桃木劍次也曾經喪偶,前妻留下來的一個兒子就是桃木忍。

    桃木鈴的親生父親給桃木鈴母女留下一筆遺產,桃木鈴十八歲就用這筆錢去美國留學,而那時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兩年了。從此之後,桃木鈴再也沒回過桃木家,桃木家唯一留給她的記號就是她現在的姓氏。

    桃木鈴的述說在風君子听來大多是她與六十年前的桃木健雄之間的關系,而風君子更感興趣的是她與青葉雅子之間的關系。最後風君子問︰“你說你的外婆叫本田雅子,而本田是你外公的姓,你知道你的外婆娘家姓什麼嗎?”

    桃木鈴︰“當時是嫁夫從夫,我從來沒有听說過我外婆娘家的姓氏。”

    風君子︰“原來你們嫁人要和丈夫姓,如果你已後嫁了個姓風的,那豈不是要改名叫風鈴嗎?”

    桃木鈴︰“風鈴這個名子也很不錯啊,多好听!”直到此時她才露出一絲笑容。

    ……

    听完桃木鈴的身世,風君子決定去見一見那個桃木忍,很多疑問的答案恐怕要從桃木忍為什麼要追蹤桃木鈴開始。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28
第四部 通靈筷子 22 人生路窄怨相逢

  “風君子,你學會了嗎?不要把相機擺弄壞了。”這是在茂林大廈的電梯里,林真真對風君子說話。

    “沒問題,這麼簡單的東西一下子就明白了。真真,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個專業的攝影記者?”

    “你要是穿上馬甲就更像了!我好不容易想辦法爭取來的采訪機會,用好幾頓KFC才擺平了我們站的攝影記者讓你來冒名頂替,待會你可別演砸了。”

    “放心吧,我是個天生的演員,就是沒被星探發現罷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見這個桃木忍呢?還這麼鬼鬼祟祟的……算了,我不問了,你這個人神神鬼鬼的事情總是那麼多,以後別忘了詳細告訴我。”

    風君子和林真真是踩著點走進桃木忍的辦公室的,和這些老外打交道守時是一定要注意的。桃木忍比風君子想象的要年輕,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雙小眼冒著精光,見到林真真的時候眼里面的光就更亮了。

    “桃木會長,我是XX報社的記者林真真,這位是我們報社的攝影記者。是昨天約好了來采訪你的。”林真真說活的時候將名片遞了上去。

    桃木忍接過名片,眼楮卻盯著林真真上下是打量︰“采訪的事我知道,但我卻沒想到林小姐是這麼有魅力的女士,來,快請坐。”

    桃木忍站起身來將林真真讓到沙發上,自己也在林真真的對面坐了下來,卻沒有招呼風君子。風君子在心中暗罵︰這是什麼人啊,一年淫邪相。只听桃木忍又說︰“林小姐,喝點什麼?我辦公室里有從日本帶來的全套鮮磨咖啡器,還有巴西進口的咖啡豆,比你們平時喝的速溶咖啡好喝多了,我加工一杯林小姐嘗一嘗。”

    林真真沒有答話,而是轉身招呼風君子︰“小陳,你也坐吧。”

    風君子一愣,這才想起己現在應該姓陳。桃木忍仿佛此時才意識到風君子的存在,也招呼風君子︰“陳先生也來一杯嗎?”

    風君子站著沒動,淡淡的答道︰“對不起,我對咖啡不感興趣,我只喝茶。”

    听見風君子要喝茶,桃木忍又面帶炫耀的說道︰“那陳先生是來對了地方,我們日本人的茶道是世界上最好的,我辦公室里還有全套的茶道設備,不知道陳先生會不會用。”

    風君子︰“謝謝,不必了,我喝的茶你這兒恐怕沒有。”

    風君子的話讓桃木忍有點不高興︰“這怎麼可能呢?我辦公室里有各種上等茶葉,都是普通人喝不到的,陳先生要喝什麼茶?”

    風君子︰“我沒那麼多講究,我只喝綠茶,但是只喝當年的新茶,而且不喜歡市面上賣的,都是每年春天直接從茶農手里買土法炒制的初茶,簡單的很。”

    桃木忍聞言好像很意外,站起身來對風君子說道︰“陳先生,您請坐。我這里條件有限你不要介意。”一傍的林真真看的一頭霧水,剛才桃木忍明明就拿風君子當空氣一般,怎麼談了兩句喝茶,態度就變的客氣起來?

    風君子︰“桃木會長,你不用管我,我站著拍幾張照就可以。”

    林真真和桃木忍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采訪,風君子裝摸做樣的舉起相機對準桃木忍。這專業的東西就是好用,鏡頭十分高級,將光圈拉近了可以清晰的看見桃木忍五官的每一個細節,連臉上的汗毛都清清楚楚。風君子忽然覺得桃木忍的面目有點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端著相機在那里想了半天,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在夢中見過的那個日本軍官。他做過一個夢,夢中自己似乎回到了六十年前變成風行之,而最終在一片山谷間被一群日本兵包圍,指揮這群日本兵的那個軍官相貌中依稀就有桃木忍的影子。風君子現在知道桃木忍的祖父就是桃木健雄,那麼自己夢見的那個日本軍官恐怕就是當年的桃木健雄!

    風君子的沉思被桃木忍的笑聲打斷,他正在和林真真介紹木兆株式會社在濱海投資辦廠的經歷——創造了多少稅收、解決了多少就業、和地方政府的關系有多好、幫助他們完成了多少招商引資額度等等。風君子心中暗想︰這小子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司經理,怎麼說話的口氣和濱海市市長差不多,這都是誰慣出來的毛病?其實桃木忍在濱海辦的是一家生產多層印刷電路板的企業,掛了個高科技的名義,比國內同類企業享受更多優惠政策而已。風君子忍不住想插話問一問桃木忍,生產過程中的重金屬污染在日本是怎麼解決的,在濱海又是怎麼解決的?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今天是冒名頂替來踩盤子的。

    采訪結束後,桃木忍厚著臉皮非要和林真真坐在一起照一張合影,一只手也有意無意的搭在林真真的腿上。風君子覺的心里不舒服,故意將相機一歪,從鏡頭里砍掉了桃木忍的半邊腦袋。

    風君子和林真真出門的時候,正巧和進辦公室的一名員工打了個照面。那人盯著風君子看了兩眼突然臉色大變,轉身快步走進了桃木忍的辦公室。風君子也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天被蕭正容用筷子打掉半截門牙的家伙。他拉著林真真趕緊走進了電梯。

    ……

    扮完了攝影記者,風君子還要趕回辦公室去上班。他現在確定了桃木家族的人在六十年後又回到了濱海,並且派人在龍王塘一帶活動。那天他和常武等人在金沙村調查一家五口離奇死亡事件的時候,桃木忍的手下也在龍王塘不知道干什麼。風君子已經斷定有人在龍王塘利用廢棄的防空洞存放可疑物品,這些物品很可能是核廢料,但是現在還不敢肯定這件事與桃木忍有沒有關系。

    如果桃木忍在龍王塘找六十年前什麼東西,恐怕也不能找到防空洞里去,因為那些防空洞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才修成的,前後差了三十年的時間。不過這也難說,桃木忍未必了解中國的這段歷史。

    風君子想了想還是先從那個牙 漁場的資料開始查起,主要是查看南大科技這個上市公司的歷史資料。一般來說退市公司不在指定信息披露媒體上公告,它們的相關消息已經淡出了公眾的視線中,然而今天卻有一則報道就出現在營業部的盤面信息中,是關于退市公司南大科技的重組最新進程的。這則報道立刻引起了風君子的注意。

    報道很簡單︰濱海有一家民營企業最近收購了瀕臨破產的南大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人股股權,成為新的控股股東。新股東介入後,計劃注入優質資產進行重組,南大科技有望從此獲得新生。這樣的內容在證券市場中算不了什麼新聞,但是這家企業的名子卻讓風君子吃驚不小——要重組南大科技的是金周集團,而金周集團的老板是風君子的老同學周頌!

    周頌是誰?周頌是濱海房地產界近幾年出現的一位新貴,他是風君子與常武的中學同學,以前一直是關系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一年多前因為一件事情與風君子之間有了說不清的恩怨(此事詳見《股事志異——神欺鬼騙》),已經好久沒有互相聯系了。

    周頌靠房地產開發起家,先後在濱海、西安、光州、建江等地開發過房地產項目,近年來組建了金周集團,所經營的產業延伸到很多範圍,目前身家已經數億,在濱海商界也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是風君子對周頌重組南大科技卻非常不解,他知道周頌這幾年確實很有錢,但是恐怕還不足以去填補南大科技這個爛攤子。周頌是個私營企業的老板,不會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去干這樣一件費力卻未必討好的事情,除非其中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按照一般的規律,上市公司重組中的股權轉讓、董事會接管、資產控制早在正式公告出台前基本上就已經開始,這個時間差大多在半年左右。那麼就是說,南大科技原有資產,包括龍王塘的牙 漁場,很可能早就是屬于周頌的產業!

    風君子並不關心南大科技的重組,而是關心周頌與那個漁場的關系。那個漁場目前最有價值的就是那塊地皮了,而周頌就是作房地產起家的,收購南大科技後不會不注意這一點。那麼漁場里的防空洞所發生的事,周頌也應該知道!這難道就是周頌重組南大科技的原因嗎?

    風君子與周頌之間的恩怨已經過去快兩年了,他實在不願意去面對這個為賺錢而不擇手段的老朋友,但是天下似乎很小,有時候想躲也躲不開。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29
第四部 通靈筷子 23 草民非民若芻狗

“關于重組南大科技的方案就這麼定下來了,關于資金問題諸位不用操心,我會從集團外籌集資金,不會影響到金周集團目前的經營。還有其它的事情嗎?”這是在金周集團總部的會議室里,董事長周頌的總結性發言意味著會議已經接近尾聲。

    “周總,我還有一件事情向您匯報。”發言的是金周集團的總工程師老梁。

    周頌看了梁總工一眼︰“總工還有什麼事情嗎?”

    “最近集團接到一份通知,是關于建築工地加強安全防護的,按照勞動局和市安全產生辦公室的最新要求,我們所有的工地要更換最新的防護網,並且為施工人員購買人身安全保險。”

    周頌︰“你算過了嗎,需要多少錢?”

    梁總工︰“按照標準的要求,以我們公司現在的業務規模,每年大概需要增加開支70萬。”

    周頌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沒這個必要,這筆開支太大了。”

    梁總工︰“現在工地的情況確實有安全隱患,如果發生傷亡事故怎麼辦?”

    周頌︰“梁工,你是公司的老人了,我們公司這三年建安工程的規模都差不多,總共發生過幾起事故?”

    梁總工︰“一共發生過五起事故,其中上報了兩起,總共四死兩傷,這個數字不小啊。”

    周頌︰“處理這些事故總共賠了多少錢?”

    梁總工︰“給家屬的賠償費、喪葬費、醫療費總共四十多萬。”

    周頌︰“那你應該學過數學,三年二百多萬的額外支出只能節約這四十多萬的費用,我的腦子又沒有進水,怎麼會辦這種蠢事!”

    梁總工︰“周總,人命關天,帳不能這麼算!”

    周頌︰“我不知道你說的天是什麼東西,但是一百多萬的錢卻是我自己的,你沒有經營一家企業,你不明白這個道理。這個問題不要再談了。”

    散會後,周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坐下就听見敲門聲,梁總工又跟著走了進來︰“周總,剛才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就算你決定不按著通知辦,上面來檢查的時候我們怎麼辦?”

    周頌︰“梁工,其實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也安排好了。你剛才也算過那筆帳,按著上面的規定三年我們要支出二百一十萬,而實際上能夠節約的費用不到五十萬。如果我在這額外支出的一百六十萬費用中拿出三、四十萬去和安全生產部門的人溝通,公司還是能多出一百多萬的利潤的,你說我應該怎麼做呢?”

    梁總工︰“周總,你想向上面這些部門領導行賄嗎?”

    周頌︰“老梁,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辦事未必一定要用違法的手段,但是不花錢是不可能的,花了錢也未必就是行賄。現在也有很多領導自以為很清廉,從來沒有收過一分錢,但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的一句話可能要花費別人很多錢。”

    梁總工︰“我確實不太懂,我就是個搞技術的,我不希望在我負責的工地上繼續出人命。周總你可以選擇不采取措施,那我也辭職不干了行不行?”

    周頌聞言略感意外,瞪大眼楮看著老梁,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也跟著我干了好幾年了,你不僅是個好人,而且也是個難得的總工程師,我一直非常器重你。你今天突然說出要辭職的話,其實我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我勸你先考慮考慮,至少明天早上你再做決定。今天晚上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吃頓飯,吃完飯再和我一起陪一些客人,然後在決定辭不辭職怎麼樣?”

    梁總工︰“陪什麼人?”

    周頌︰“我已經過說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而且早就有安排了,其實今天晚上要請的就是發那份通知的部門工作人員,你既然這麼關心這件事,就和我一起去吧。”

    ……

    第二天早上,在周頌的辦公室,仍然是梁總工與周頌兩人之間的談話︰“老梁,你也看見了,在那些人眼里,你我就是賤民,他們跟本沒有把我們的血汗錢當錢,你我的死活是與他們無關的。你也許認為我對工地上的那些民工很無情,實際上你我的處境不也是一樣嗎?”

    梁總工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最後終于抬起頭說道︰“周總,我決定還是收回我的辭呈,我會盡量在限有條件下改善工地安全狀況的。”

    周頌笑了︰“梁總,你很像我一個姓風的老朋友,你的缺點是沒有他那麼聰明有才干,但是你的優點是也沒有他那麼固執和清高……”這時候桌上的內線電腦突然響了,周頌拿起電話只听外間的秘書說道︰“周總,有一位姓風的先生沒有預約但是非要見你,我攔不住他他已經進去了……”

    周頌放下電話苦笑道︰“我這張烏鴉嘴,說曹操曹操就來了,老梁你先出去工作吧。”

    梁總工推門出去,風君子已經閃身走了進來,一面走還一邊說︰“周頌,當大老板了,想見你一面還要預約,差點被人檔在門外了。”

    周頌起身迎了上去︰“原來是風半仙大駕光臨,我這里沒有人會攔你,你要來我隨時歡迎,就怕你不願意來。”

    風君子在沙發上坐下︰“真的嗎,我怕有人看見我會不舒服。”

    周頌給風君子端上一杯綠茶,也在他對面坐下說道︰“我們倆的恩怨已經過去很久了,該忘記的就忘記吧。快兩年了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還好你今天終于來看我了。”

    風君子︰“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的嗎?”

    周頌︰“不知道,在等你說呢。”

    風君子︰“我今天來是想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听。”

    風君子與周頌快兩年沒有見面,一見面風君子就要講個故事,這在別人看起來莫明其妙,不過周頌似乎並不感到太意外︰“風君子,你一點都沒變,一開口就沒頭沒尾的說事情,是什麼好听的故事要專門跑過來講給我听?”

    風君子︰“這個故事稍微有點長,不知道周總這個大忙人有沒有時間。”

    周頌︰“對你,我是有時間的。”說完起身打了個電話︰“通知各部門,今天早上的辦公會議暫時取消。”又回到沙發前坐下︰“這樣可以了吧,我們可以慢慢聊。”

    風君子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向四周看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說︰“你的辦公室很氣派呀,布置的也很講究,看樣子也找風水先生看過,我沒說錯吧?”

    周頌︰“你風君子的眼力自然不會看錯的,我們搞房地產的都講究這個,我也就是隨俗而已。”

    風君子︰“世界上有一種人說不清楚他們信不信鬼神,但是他們卻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供奉一些法器,目地不是向神求寬恕,而只是想得到神靈的保佑,你說這是一種什麼心理?”

    周頌︰“好像這方面你比我內行,你說說看?”

    風君子︰“無非是兩種心理,一種是貪婪,希望得到的更多,另一種是害怕,因為他們肯定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事。”

    周頌干笑兩聲,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不是要講個故事嗎,到底是什麼故事?”

    風君子端正了身體說道︰“我最近看了一部意大利的電視劇,是警匪題材的,男主人公是一位警長,故事非常長,講的是這位警長與西西里島的黑手黨之間的斗爭。你看過沒有?”

    周頌︰“我沒看過,這部電視劇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風君子︰“很多地方跟一般的警匪片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但是結尾前的一段情節卻很有意思。西西里島的黑手黨家族與意大利境外的黑社會集團做了一筆大買賣,他們想收購西西里外海的一座小島。這個小島上有一個廢棄的銀礦山,礦山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坑道,可以用來做隱蔽的倉庫。”

    周頌︰“找一個倉庫沒必要這麼麻煩吧。”

    風君子︰“普通的倉庫當然沒必要這麼麻煩,但是這個倉庫是用來儲存核廢料的。據說這種生意比走私***和販賣毒品更賺錢,你說是不是?”

    周頌眯著眼說道︰“這我也不懂啊,我是個搞房地產的。”

    風君子︰“故事還沒完,這個電視劇的結尾我還沒看到。但是我現在在想一個問題,就是黑手黨賺的錢會怎麼處理?怎麼樣才能洗白了?恐怕需要通過一家合法的公司才可以。如果發生在我國,可以收購一家面臨破產的公司,然後將它重組重新包裝盈利,這樣既能夠贏得聲譽又能夠洗白黑錢,你說是不是兩全其美?如果是一家上市公司就更好了,周頌,我听說你收購了一家退市的上市企業?”

    周頌︰“我們集團重組南大科技的事你也知道啦?不過我可沒有你那麼豐富的想像力。”

    風君子︰“我也不是憑空想像,我听說最近在龍王塘的金沙村一家五口人同時死于白血病,也不知道醫院是怎麼診斷的。這種事情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家人同時受到了強烈的放射性污染物的輻射。俗話說抬頭三尺有神靈,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報應。”

    周頌︰“不要跟我談這些,我是個無神論者,徹底的唯物主義者。”

    風君子︰“我們還是講故事吧,那位警長給了西西里黑手黨頭目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阻止了這個交易,那批核廢料又回到原來的地方,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周頌深吸了一口氣︰“真是個大團圓的結局,那位警長最後怎麼樣了?”

    風君子長嘆了一口氣︰“警長死了,死于黑社會的亂槍之下。”

    周頌也嘆了一口氣︰“那你說的那個改過自新的黑手黨頭目呢,說實話。”

    風君子︰“也死了,他是自殺的。”

    周頌︰“原來不是大團圓,是個悲劇的結尾。我可不希望這種悲劇與你我有什麼關系。還好我不是黑手黨,你也不是警察。”

    風君子︰“我們兩個人有個當刑警的老朋友。”

    周頌︰“你是說常武?常武也看過這部電視劇?”

    風君子︰“他很忙,還沒看過。”

    周頌︰“那就不必要看了,他是個好人,不應該接觸太多陰暗的東西。”

    風君子︰“這種事情接觸太多確實沒什麼好處,我今天來講這個故事也許對我也沒什麼好處,但是我們畢竟是老同學、老朋友,盡管以前有過節,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拿你當朋友看。周頌,你這兩年來涵養功夫是越來越好了,听見什麼事情都能面不改色,但是有一樣東西卻騙不了人。”

    周頌︰“什麼?”

    風君子︰“眼楮里的瞳孔!根據科學研究表明,人的瞳孔大小會隨著兩種情況變化。一種情況是光線的明暗,光線越暗瞳孔越大。另一種是內心的喜惡,听到或看到什麼害怕或厭惡的事物瞳孔會收縮。”

    周頌︰“風君子,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給人看相,就不要扯什麼科學研究表明了。你的故事說完了嗎?”

    風君子︰“說完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認不認識桃木劍次或者桃木忍?”

    周頌︰“什麼唐人?從來都沒听說過!是什麼人?”

    風君子仔細看著周頌,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不認識就算了。”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30
第四部 通靈筷子 24 罪人無罪總含冤

  風君子剛剛走出金周集團的辦公大樓,手機就響了,是常武打來的,常武的聲音很著急︰“風君子,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們去過的龍王塘牙 漁場法人是誰?”

    風君子︰“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已經猜到了,我剛從周頌的辦公室出來。”

    常武︰“你去周頌那里干什麼?這事和周頌有什麼關系?”

    常武的語氣不對,風君子也感到奇怪了︰“常武,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常武︰“龍王塘牙 漁場在工商注冊的法人代表居然是林真真!”

    風君子︰“什麼?林真真!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常武︰“我核對過登記的身份證號碼,就是林真真本人!風君子你說這會是怎麼回事,要不要找林真真問問?”

    風君子︰“殺了我也不相信林真真會卷到這件事里,先不要直接問她,找個機會了解一下。”

    常武︰“怎麼了解?”

    風君子想了想答道︰“給林真真打電話,就說想吃她媽媽做的飯,她家老兩口一定會請我們去的。”

    ……

    果然不出風君子所料,林真真非常大方的邀請他們倆來吃晚飯,並說她的父母也非常歡迎他們倆來做客。

    當天晚上在林家,風君子故技重演,和常武一搭一唱又說起了意大利電視劇的事情,穿插著又講了南大科技的重組,其中不止一次提到了牙 漁場。林真真對這些話題很好奇,瞪大了眼楮問了又問。

    從林家出來後,風君子沉著臉對常武說︰“這傻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看樣子絕對不是裝的,她自己似乎毫不知情,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常武︰“如果你說的防空洞的事情是真的,那事件就太嚴重了!我要趕緊向局里匯報,讓安全部門介入,這種事恐怕連我們警察都管不了。”

    風君子︰“常武,我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

    常武︰“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干什麼,可是這麼做太危險了。你真不應該貿然去找周頌,這樣等于把自己的腦袋伸到了黑手下面。”

    風君子︰“我也清楚,但是周頌畢竟是我們的老朋友、老同學,在中學的時候我們還是鐵三角呢。他夠不夠朋友我沒辦法,但我自己要講朋友的道義,不能不給他回頭的機會。”

    常武︰“回頭?你認為這種事情一但卷進去能回頭嗎?你自己現在有多危險你恐怕都不太清楚。”

    風君子︰“所以說嗎,不能讓林真真卷進去。連周頌都要給個機會,那麼林真真就更加不能受到傷害了。做這種事情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渣,但也是這個社會中的人精,也許早就找好替死鬼了,林真真恐怕就是不知情的替死鬼。你現在把這件事情捅出去,那麼只會讓林真真掉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陷阱里面。”

    常武嘆了一口氣︰“事不關己,關已則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風君子深深的看了常武一眼欲言又止,只听常武接著說道︰“有這麼幾條線索可以去查,第一就是這件事可能和林真真身邊的熟人有關,我查閱過工商登記的資料,上面有林真真的簽名,從筆跡上看就算不是她本人的也模仿的可以亂真。”

    風君子︰“還有呢?”

    常武︰“還有就是林真真的身份證。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跟林真真見面就是丟了錢包,錢包讓我揀到了,可是單單少了身份證。當時我們就覺的這件事情很奇怪,現在看這是早有預謀的。”

    風君子︰“本人身份證是工商注冊最關健的東西,其它的別人都可以代辦。這一點我早應該想到了。”

    常武︰“還有就是這個漁場真正的實際控制人是誰,現在你已經查出來是周頌,這是一條最重要的線索,但是也是一條危險的線索。我想你還是少出面,讓我來吧。”

    風君子︰“千萬不要,不要忘了你警察的身份,周頌現在還不知道你也在調查這件事,否則的話會更加警覺,林真真的處境也會更加危險。”

    ……

    桃木鈴與桃木家族的事情越來越復雜,而風君子對龍王塘的調查卻發現自己的另一個好朋友林真真也卷入到一場陰謀當中。面對的麻煩似乎越來越多了,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新的麻煩找上門來了。

    這天下午,天風證券濱海天河路營業部208房間,風君子坐在辦公室里皺著眉頭看股指走勢,听見敲門聲,抬頭一看,居然是桃木忍走了進來。

    風君子盡量不露出吃驚的表情,淡淡的打招呼︰“桃木先生,你終于來了,快請坐。”

    桃木忍徑自在沙發上坐下︰“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來,我是應該稱呼你為陳先生呢還是風先生?”

    風君子笑的有點不自然︰“你既然知道了還要問嗎?”

    桃木忍︰“我早就看出來你不像是個攝影記者,後來才知道你早就和我們公司的員工打過交道,風先生深藏不露,所以我才不得不登門拜訪。”

    風君子︰“你真了不起,這麼快就能找上門來,你那位手下門牙修好了嗎?”

    桃木忍避而不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問道︰“原來風先生在這里工作,條件夠簡陋的。”

    風君子︰“有這麼個地方對我來說已經不錯了,本來我在濱海就是個游民,這里的營業部老總和我關系不錯,給了我一間辦公室。”

    桃木忍︰“原來風先生是一位證券分析師,我查了一下你的資料,原來你還有點影響,你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做你的股評呢?”

    風君子︰“桃木先生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做你的生意呢?”

    桃木忍︰“我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前幾天市政府還給我發了一個優秀投資企業獎,獎勵我這一年來對濱海市就業與稅收做的貢獻。”

    風君子︰“那就恭喜你了。名利雙收的事情總是好的。中國政府總是寬容和大度。”

    桃木忍︰“風先生似乎對我有成見,或者你對我們日本人總是有成見,這好像不太應該。”

    風君子︰“成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這個人最尊重的就是事實,事實上日本這一百多年來給中國帶來的記憶都是痛苦的,我沒說錯吧?”

    桃木忍︰“歷史?你我這個年紀都沒有經歷過也沒有親眼看到,不要隨便做判斷。至少這二十年來,中國經濟增長很快,日本提供的技術和資金也有很大的幫助,你說是不是,這是我這一代人看見的事實。”

    風君子笑了,站起身來說道︰“不談歷史是不是?要和我談經濟問題,你還真問對人了,你也不想想我是搞什麼專業的。”

    桃木忍︰“風先生有何高論?”

    風君子離開桌子背著手在屋里踱起步來,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二十年來,你可以說是日本幫助了中國,我可以說是中國市場挽救了日本經濟……你先別說話……二十年前日美貿易順差巨大,摩擦不斷。一九八五年美國和日本簽定了‘廣場協議’,一年半以內日元升值40%,這對于以出口為主的日本經濟是致命的打擊,日本進入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衰退危機……”

    桃木忍︰“這又怎麼樣?”

    風君子沒有理會桃木忍的話,而是似乎進入了一種演講狀態,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日本企業實際的對策是用來國際分工來化解這一矛盾,將企業的生產基地大舉遷往中國,當時也正好趕上了中國的改革開放。但是日本方面將產本生產的工序做了分割,高端技術、高附加值的部分留在國內,低端部分移到中國。日本母公司將高附加值產品通過企業內貿易的方式轉到中國子公司,而中國子公司進行低附加值的組裝加工,然後將成品出口到全世界。這種繞道中國的出口方式,使海關統計顯示的中國外貿順差大增,而實際上利潤卻流向了日本……今年是2004年,正好是二十年,有人預測今年中日貿易額將超過二十萬億日元,從數字上也將超過日美的貿易總額,出現這種情況是一個標志。”

    桃木忍︰“什麼標志?”

    風君子︰“這幾年,日本的外貿摩擦急劇減少,而中國的國際貿易摩擦急劇上升。大前年美國那個小布什上台以後,美國幾乎不再對日本提出任何改善經貿關系的要求,可是含金量不高的中國貿易數據卻引發了‘中國威脅論’,鼓吹中國威脅論最歡的恰恰是日本的一些人。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標志是一個歷史重演的標志,再這麼發展下去,以美國為首的一些國家會逼迫人民幣升值,我看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了,最多到明年,人民幣將不得不升值,日本將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二十年來的禍水東引,終于達到了效果,你說中國和日本之間,到底誰給誰所做的貢獻更大一些?”

    風君子一番慷慨陳詞,連自己都被感染了,他仿佛站在一個萬人大會堂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談,而然低頭眼前只有一個陰陽怪氣的桃木忍,不禁有點泄氣。桃木忍看上去對風君子的話很感興趣,一直等他說完才問道︰“風先生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是太偏激了一點?”

    風君子︰“我的話也許有那麼一丁點偏激,可是對桃木先生這樣的人已經夠客氣的了。”

    桃木忍帶著調侃的笑道︰“我們以前沒見過面,我也沒招惹過你,你不至于這樣吧。看樣子風先生還真是屈才了,你應該到政府的決策部門去工作,可惜呀!”

    風君子︰“你不用夸獎我,我沒那麼大的抱負,也只是給你補一補國際貿易課罷了。”

    桃木忍︰“您給我補課?我可是哈佛畢業的!”

    風君子︰“哈佛?你就是活佛畢業也得補課。”

    桃木忍︰“我不太理解風先生的幽默。”

    風君子︰“幽默?我也不覺的自己幽默。哈佛沒有教過你亞洲近代史吧?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情,不會真的是來補課的吧?”

    桃木忍︰“閑話說的差不多了,現在談正事,我是來下戰書的。”

    “下戰書!”風君子這回真的吃了一驚,他本以為是桃木忍發現了他和桃木鈴的事情,上門來搗亂的,看樣子不是這麼回事。

    桃木忍端正身體接著說道︰“我們桃木家在日本是武道世家,我平時也指點身邊的一些人練習空手道一類的粗淺功夫。前不久,風先生在龍王塘出手教訓了我們公司幾個不成器的員工,他們學藝不精自然是活該。但是我听說風先生的中國功夫出神入化,想來領教。”

    風君子現在才知道桃木忍是為什麼來的了,他顯然是誤會了。風君子那一天去桃木忍辦公室的時候踫見了在龍王塘被打斷門牙的日本人,而那個日本人也認出了風君子。桃木忍一定認為當時在龍王塘出手的就是風君子,確實在當時只有風君子一個人站出來鼓掌大笑。但是當時出手的是暗處的蕭正容,風君子可什麼都沒做,不過風君子也懶得和桃木忍解釋。

    “桃木先生這麼說,當時那幾個人是你的弟子嘍?”

    桃木忍︰“不算是弟子,他們只是我的屬下,我平時指點過幾招,讓風先生見笑了。”

    風君子︰“那你也用不著和我下戰書啊?再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要搞比武那一套嗎,我看這樣好了,哪一天我找朋友帶你一起去靶場,我們玩射擊怎麼樣?數環數定輸贏,誰槍打的準誰就贏了,不必動手打架了吧。”

    桃木忍臉色一變︰“打架?風先生怎麼能將武士之間高尚的對決形容為打架!我們桃木家的武藝幾十年來都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我對中國功夫早有耳聞,可是我到中國之後沒有遇到過一個真正的高手,連你們的全國武術冠軍我都私下拜訪過,結果讓我很失望。難道風先生也要讓我失望嗎?”

    風君子看著桃木忍自以為是的表情,突然想到了六十多年前風行之與桃木忍的爺爺桃木健雄之間那一場並沒有進行的決斗,心里涌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厭惡與反感。他也冷冷的答道︰“結果讓你失望?我看是人家不想跟你這種人動手吧,你放心好了,你不會失望的,我會讓你見見什麼是真正的中國功夫。”

    桃木忍站了起來,正色道︰“那風先生接受我的挑戰了,能不能定下日期和地點?”

    風君子︰“我最近很忙,沒空陪你玩,下個月再說吧。”

    桃木忍︰“那好,時間就定在下個月的今天,地點我來選,風先生有什麼意見嗎。”

    風君子︰“沒什麼意見,不過有個要求,這一個月時間你和你的手下不要來騷擾我。”

    桃木忍︰“好的,一個月後見。”

    桃木忍走後,風君子反而平靜下來。俗話說虱子多了不癢癢,一個人麻煩多了發愁也沒用。一個月後怎麼辦?風君子自己是不可能和桃木忍動手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別說桃木忍這種武道世家子弟,就是營業部的保安他也不是對手。不過也沒關系,還是想辦法請蕭正容出山吧,反正當時在龍王塘出手的人就是蕭正容。對于蕭正容的身手,風君子是相當有信心的,他如果出馬,那個桃木忍絕對不是對手,自己只說讓桃木忍見識中國功夫,也沒有說是誰的中國功夫。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說服蕭正容呢?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30
第四部 通靈筷子 25 福至心靈善行之

說服蕭正容比風君子想像的要容易的多。剛開始蕭正容對自己的軍人身份還有點顧忌,可是架不住身邊蕭雲衣和袁曉霞兩位女生不停的煽風點火,也就點頭答應了,不過有一個條件——要蕭老爺子點頭。風君子現在的任務是怎麼說服蕭老爺子了。

    這是在一家大商場的頂樓美食廣場的一家餐廳里,風君子等人在吃火鍋。這頓飯是袁曉霞請客,名義上是請風君子,卻一再要求風君子將蕭正容也叫來,看樣子醉妞之意不在酒。風君子不好只叫蕭正容一人,干脆把蕭氏兄妹都約出來了,常武自然也來了,林真真也跟著來湊熱鬧。飯桌上一共是六個人正好三男三女。

    風君子一邊吃一邊偷眼觀瞧桌對面的蕭正容和袁曉霞。也不知道是火鍋的熱氣燻的還是啤酒的作用,袁曉霞的臉一直紅撲撲的,她一直不斷找著各種話題和蕭正容聊個沒完,一邊勸酒勸菜就沒停過。這一桌上的其它人也都看出來袁曉霞對蕭正容有那種特別的意思了,紛紛拿酒蓋臉裝作沒看見,只有蕭雲衣在偷偷的笑。風君子心中感嘆世道變了,居然流行女追男,袁曉霞這丫頭和蕭正容只見過一面,就已經采取行動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嗎?

    俗話說男追女隔做山,女追男隔層紙。蕭正容似乎對袁曉霞這種過分的熱情並不反感,兩人在一起聊的很開心,桌上其它四個人都沒什麼話好說了。正在這時服務員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你們點的鴛鴦肉丸。”

    “鴛鴦肉!風君子你怎麼點了這種東西,飯店里居然有賣的。”蕭雲衣瞪大了眼楮問道。

    風君子︰“不知道就別瞎說,這種鴛鴦肉不是鴛鴦肉,是牛肉、豬肉、羊肉在一起汆的丸子。”

    蕭雲衣︰“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嚇我一跳,趕緊下幾個嘗一嘗。”

    丸子下到火鍋中,不多時漂上來,翻滾的湯散發出一股香氣。風君子沒有用漏勺,而是伸出筷子去夾丸子。剛剛夾起一個丸子,就听啪的一聲,風君子手中的筷子在空中折斷了一根,丸子又掉進鍋中,湯水險些濺到了身上。眾人嚇了一跳,隨後都笑了,風君子不好意思的找來服務員又要了一雙筷子,還是伸手去夾丸子。

    他夾起丸子的時候嘴里還在嘟囔︰“我還就不信吃不著你了。”話聲未落,又听見啪的一聲,這雙筷子居然又折斷了一根,丸子掉落湯中,濺起的湯汁把風君子的手都燙了,這下眾人都笑出了聲。蕭雲衣笑著問道︰“風君子,你老實交待,最近是不是做過什麼壞事得罪神靈了,連一個肉丸子都夾不起來。”

    風君子也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也笑著回答︰“昨天那個桃木忍實在在很不上道,跑到我辦公室炫耀他是哈佛畢業的,我隨口回答就是活佛畢業的也不行,這算不算是得罪神靈?”

    一旁的林真真插話︰“你這小子口無遮攔,這當然是得罪神靈了,趕緊向活佛道歉!”

    風君子眨著眼楮想了想,向著坐位上方作揖道︰“我昨天不小心說錯話了,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請過路的神仙與活佛原諒我吧。”

    風君子的樣子把眾人又一次逗笑了,蕭雲衣把自己手中的筷子遞過來︰“風君子,你還是試試我的筷子吧,我用過的應該沒問題,如果再斷了就是你的手有問題了。”

    風君子接過筷子還是去夾那個肉丸,肉丸輕松被夾起沒出現什麼異常。風君子把肉丸送到嘴邊突然又停住了,將肉丸又放到了煙灰缸里。身邊的常武不解的問︰“好不容易夾起的肉丸怎麼不吃了?你不吃也別浪費呀。”

    風君子眨著眼楮說︰“誰知道是筷子有古怪還是這肉丸有古怪,反正我是不敢吃了,你們吃吧。”

    林真真笑道︰“就你花樣多。”

    花樣歸花樣,但是風君子這麼做,大家也覺得有點忌諱,最終這一盤鴛鴦肉丸誰也沒動筷子。這只是飯桌上的一個小插曲。(第二天濱海當地的報紙上登出了這樣一條消息︰某火鍋店發生食物中毒事件,有二十余位食客被送到醫院打點滴,截止記者發稿時,仍有六人留院觀察。報道沒寫火鍋店的名子,風君子他們也不知道報紙上所說的就是這家火鍋店。)

    吃完晚飯天色還早,三個女人又提意到樓下商場去逛一逛,三位男士雖然不太願意但也不好拒絕,一行人又去逛商場。逛著逛著不知怎麼著逛到了女士內衣專區,看著貨架上飄蕩的五顏六色的女式胸衣和內褲,三個男人都有點尷尬的停住了腳步。

    過了一會兒,櫃台那邊似乎起了什麼爭執,林真真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風君子趕忙問她到底怎麼了,林真真一臉不高興的說要去找商場經商談一談。林真真走了之後蕭雲衣和袁曉霞也出來了,詢問之後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的︰有一個品牌的內衣搞促銷,櫃台上寫著三到六折。林真真看中了一款胸罩,標價一百八,結果服務開單的時候折扣價是一百五。林真真算了算六折應該是一百零八,而一百五顯然不夠櫃台標明的優惠標準,于是和售貨員理論起來。可是售貨員也很委屈,說這件衣服店里就是賣這個價。

    林真真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知道和售貨員理論沒什麼結果,直接去找賣場的樓層經理。時間不大,賣場經理一言不發的跟著林真真走了過來,徑直到櫃台前對售貨員說︰“給這位小姐開一張票,六折的。”說完轉身離去。

    售貨員張嘴想說什麼,賣場經理已經走了,只得苦著臉開票,不料此時林真真又說道︰“我要買兩件。”

    “小姐,你剛才不是要買一件嗎?”售貨員的聲音都快哭了。

    “我改變主意了,挺喜歡這件胸罩的。既然一件能賣兩件應該也可以。”林真真不為所動。

    售貨員幾乎用哀求的聲音說︰“我們這是專賣店,衣服不是我放錯了櫃台,可是賣場要我賣我不能不賣。我剛才給經銷經理打電話了,他說價格不能變,出了錯讓我負責,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林真真︰“要麼是商場有錯,要麼是你專賣店有錯,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提什麼無理要求。”

    最後的結果是林真真花了216元買了兩件顏色不同的胸罩,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櫃台。眾人又接著逛了半天,來到了商場的下一層。剛剛走下扶梯,風君子突然說道︰“抱歉,你們先逛吧,我去一下洗手間,回頭找你們。”說完快步離開了。

    眾人邊逛邊等,過了一會兒還不見風君子回來,林真真說道︰“風君子該不會掉到馬桶里出不來了吧,怎麼搞到現在?”

    一旁的蕭雲衣問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林真真,你認識風君子多長時間了?”

    林真真︰“怎麼了?”

    蕭雲衣︰“你真以為他去上廁所了嗎?”

    林真真不解道︰“那他去干什麼了。”

    幾個人中常武和風君子認識的時間最長,也最先反應過來︰“這小子,又去管閑事了,不要緊,一會兒就回來了。”

    蕭正容也反應過來了︰“看不出來風君子這個人,心還挺善的。”

    蕭正容身邊的袁曉霞接過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剛才就看他拉著傍邊另一個櫃台的售貨員問了半天,還奇怪他和賣女士內衣的有什麼好談的。”

    現在只有林真真一頭霧水,好奇的問道︰“你們都怎麼了?好像只有我是傻子,風君子到底干什麼去了?”

    蕭雲衣︰“這位老兄大概是英雄救美去了,剛才那個售貨員眉清目秀的,風君子估計是動了愛心了,見不得她受委屈,跑上去安慰人家了。”

    林真真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有點不高興的說道︰“原來這小子去冒充大善人了,那我不就成了惡人了嗎,不行,我去把衣服退了。”說完也轉身跑上了樓。

    又過了一會兒,林真真和風君子有說有笑的走下樓來,林真真手中還提著商場的衣袋,看來她沒有退貨。風君子一邊走一邊和林真真說︰“衣服放了錯櫃台,商場不敢得罪顧客,可是經銷商不怕得罪一個售貨員。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問了傍邊的售貨員,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處理,那個售貨員說只能是那個賣貨的小姑娘自己賠差價了。想想人家每天站那麼長時間一個月才幾百塊錢工資,我們又何必佔她的便宜呢。”

    林真真︰“這麼處理是不對的,衣服上錯櫃台是經銷商的錯,為什麼要讓售貨員賠錢?”

    風君子嘆息道︰“你說的有道理,而且你也能找到說道理的地方。但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找到說理的地方,除非那個售貨員不想要這份工作還有這個月的工資。你說是不是呢?”

    林真真︰“那你倒和我說清楚啊,自己跑去胡說什麼我妹妹剛才不對,要把錢退給售貨員,誰是你妹妹呀!”

    風君子︰“我看你取得了討價還價的勝利,不想打擊你逛商場的興致。”

    說話間兩人已經與其它幾人匯合,蕭雲衣看見林真真提著衣袋又回來了,好奇的將衣袋拿了過去,一邊打開看一邊說︰“怎麼衣服沒退呢?咦!還換了一件,這一件比剛才那一件好哎,怎麼回事?”

    林真真笑著說︰“風君子真是個高手!”

    “高手?什麼高手?”蕭正容不解的問。

    林真真︰“我原來以為花216買兩件就已經很便宜了,結果風君子上去一趟,我花150就買了兩件,其實中一件還比原來那件好……我退了一件,另外一件還是按150的價格買的,售貨員為了感謝我,送了我一件價格268的贈品……原來她們專賣店也有活動,購物滿一千元可以贈送價格268的贈品一件,售貨員就送了一件贈品給我。”

    “可是你購物不滿一千元啊,你只花了150。”袁曉霞問道。

    風君子插話︰“這有什麼關系,售貨員再找幾個不滿一千元的單子湊起來就可以發一件贈品了……我上大學的時候站櫃台賣過巧克力,贈品都是這樣讓我自己給吃啦……這才叫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林真真,你沒看到那個售貨員還一直對你說謝謝嗎。”

    蕭正容一拍風君子的肩膀︰“听說你在搞證券之前搞過商務談判?”

    風君子︰“是呀。”

    蕭正容︰“沒想到你在女士內衣的價格談判方面也是高手,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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