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鬼股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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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garette 2008-2-26 22:49: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 208615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46
第四部 通靈筷子 46 錯路難返忘不為

濱海地產界名人周頌自殺身亡的消息讓街頭巷尾的人們議論了很長時間,人們想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而警方斷定周頌死于自殺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周頌前幾天莫明其妙立了一份遺囑,遺囑中不僅提到自己死後財產如何分配,而且還將金周集團10%的股份贈送給了集團的梁總工,並且委托梁總工在他去世後繼續掌管這一周氏家族企業的經營。周頌正當壯年,而且身體十分健康,卻莫名其妙立下這樣一份遺囑,所以他的死自然而然就是自殺,原因可能是精神壓力過大,至少警方是這樣認為的。

    風君子不知道周頌在臨死之前一念之仁放了他一馬。他听見周頌去世的消息之後,本能的認為這不可能是自殺,絕對是孫衛東下的手。風君子對周頌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怨恨,听到周頌的死訊後也是悵然良久,這一結局也許是宿命使然,但是更加增添了他對孫衛東的恨意。在憤恨的同時,風君子也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既然孫衛東除掉了周頌,那麼也可能對他風君子下手,和風君子在一起的桃木鈴同樣也有危險。

    風君子不是高僧能看破生死,也不是熱血英雄做好了成仁取義的準備。在濱海市的地界上逃避孫衛東恐怕是很難的事情,只有想法辦先下手為強了。

    不論風君怎麼想,孫衛東卻對他卻暫時沒什麼動靜。孫衛東不是沒有想到風君子和桃木鈴,但是孫衛東現在的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清理牙 漁場的痕跡以及追查桃木父子身上,他現在所擔心的還是流失在外的那些材料。

    桃木父子不像周頌那麼好對付,連日來孫衛東都沒有找到這兩個人的下落,這種情況不禁讓他更加擔心。實際上孫衛東的擔心是多余的,桃木父子幾天前在醫院查出了障礙性貧血,因為對濱海市醫療技術的不信任,兩人立刻飛回日本接受檢查治療。等到孫衛東听說這一消息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周頌死了,桃木父子走了,這不是風君子想要的結果,但是對于孫衛東來說,也還勉強可以接受。孫衛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一次的買賣雖然有所損失,但並未傷及他的根本。孫衛東近年來已經將主要資產轉移到海外,如果國內有什麼風聲不對,他隨時可以躲出去。這些日子以來事情漸漸平息,孫衛東也不想再多事,甚至有了上國外呆一段時間的打算。不過在他走之前,還有一些小問題需要處理,那就是確定人在濱海的風君子與桃木鈴對他是不是還有威脅。只可惜他萬萬沒有想到,風君子居然搶在他動手之前出手發難。

    ……

    孫衛東在濱海市有多處房產,但是他平常住在某高檔小區內的一套公寓內。這天孫衛東很晚才回家,剛剛結束了幾撥沒完沒了的應酬,人已經帶著明顯的醉意。家中沒有別人,今天他也沒有帶女人回來,回到家中之後他發現廳里的燈打不開了,他以為是燈壞了,結果臥室里的燈同樣打不開——房子的電源似乎出了問題,看樣子是停電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他想起廚房里還有一個手提應急電源燈,是小區物業提供的,于是找出來提到了臥室。沒有電自然沒有辦法洗澡了,孫衛東打算直接脫衣睡覺,明天再找小區物業的麻煩。他將應急燈放在床頭櫃上,借著幽暗的燈光脫衣準備休息。他的生活還算有規律,就算酒喝得不少,也沒忘了將外套掛到衣櫃里。

    孫衛東打開衣櫃的門,伸手想取出一個衣架。就在這時,衣櫃的暗影里掛著的一件大衣突然揚起了袖子,袖中伸出一只詭異的黑手,直向他的咽喉掐來。這突然出現的變故嚇得孫衛東一聲慘叫,向後倒退幾步差點跌在地上。伴隨著他的慘叫聲,床頭櫃那里發出啪的一聲響,是應急燈落地的聲音,臥室里瞬間一片黑暗。

    孫衛東一驚之下酒完全醒了,他本能的感覺到在黑暗中被危險包圍,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向外跑去。他的頭先被臥室的門撞了一下,接著腳下又被客廳里的茶幾絆了一個跟頭,但是他顧不得疼痛,用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大門外。深夜的小區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影,連剛才還亮著的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滅了,孫衛東從一片黑暗沖進了另一片寂靜無人的陰暗。

    孫衛東沖出門的時候,身後刮起一陣風,風中帶著  的如毒蛇吐信般的聲音,這聲音讓他全身寒毛倒豎,卻又不敢回頭看。他看見了小區門外仍然燈火明亮的馬路,那溫暖的燈光給人一種安全感,似乎只有逃到那個地方才能擺脫恐懼。孫衛東沖出門之後沒有停步,而是直接轉了個彎向小區大門外沖去。門衛室也沒有亮燈,看不清有沒有保安在值班,孫衛東直接沖出大門,沖到了路燈下的馬路上。

    明亮的路燈光讓孫衛東松了一口氣,他剛剛站直身體,就听見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拋向了天空,遠遠的落到了路邊的人行道上。

    孫衛東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傷,也沒有疼痛的感覺。他抬眼向前望去,看見一輛三菱吉普車停在前方不遠位置,車尾朝著他的方向,看樣子剛才就是這輛車踫到了自己。此時的孫衛東已經從驚慌中冷靜下來,他本能的想到剛才自己的住處是被人做了手腳,有人潛伏在暗中嚇唬他。

    盡管剛才還是驚慌失措,但冷靜下來的孫衛東心頭陡然升起一股怒氣——什麼人這麼大膽子?這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如果讓他查出來,一定要讓對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以他孫衛東在濱海市的能量,一定能查出來!想到這里他不禁冷笑著看了看前面那輛車,車主已經走下車來查看情況,他心中暗笑︰“這倒霉的家伙,踫誰不好居然踫著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正好大爺今天心里有氣,活該你倒霉。”

    孫衛東伸手想打電話叫人,卻發現手機沒帶在身上。他干脆邁步向那個倒霉的司機走去,一邊走一邊呵斥道︰“你小子是怎麼開車的,蹭破大爺一塊皮把你賣了也賠不起……干什麼呢!我跟你說話呢!”

    孫衛東雖然在大聲呵斥,可是對方就像聾子一樣毫無反映,下了車向前方頭也不回的走去。見此情景孫衛東不禁動了真火,緊走幾步搶在那人身前攔住去路,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領。不料這一把卻抓了一個空,那人就像空氣一樣穿過他的身體走了過去,看表情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這種情況讓孫衛東吃驚不小,他轉身向那人走的方向看去,只見車頭前的不遠處,有一個人倒在地上,身下暗紅色的鮮血仍在汩汩的流出。孫衛東仔細一看,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另一個自己!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47
第四部 通靈筷子 47 一朝身去無相隨

孫衛東就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一下子定在了原地。這時他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孫衛東,你也有今天的下場,看樣子我沒有白等。”孫衛東順著聲音看去,路邊樹木的陰影下站著一個男人,看那身影似乎十分熟悉。

    那人見孫衛東看著自己,無聲無息的從樹影下走了出來,邊走邊對孫衛東說道︰“孫總,你還記得我嗎?”孫衛東當然記得他,這個人就是記者站的攝影師小陳,已經在兩個月前死于車禍,而且當時那起車禍就是孫衛東一手安排的。現在小陳又站在他的面前,孫衛東嚇得倒退了幾步,手指著小陳,口中說道︰“你不是死了嗎?這,這,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世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他有可能遇到你為什麼就不可以遭遇呢?”此時從小區門口的方向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孫衛東轉頭看去,不遠處還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是一對男女,男的穿著黑色的唐裝,而女的卻穿著非常傳統的日本和服,樣子十分古怪,說話的正是那個女人。

    孫衛東︰“你們都是什麼人,我這是怎麼了?”

    “他們和你一樣都是這個世界上的冤魂,因為有心願未了所以在這世間留戀不去。”那個穿著唐裝的男子終于開了口,他又指著小陳說道︰“他的心願就是想親眼看見你在這個世界上的下場,現在他已經如願以償了!”說著話只見那人伸出右手,結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中指前伸指向小陳,口中念道︰“咄!你可以去了。”只見小陳的身影突然變淡,最終化作青煙散去。

    “這很像風爺當年的風神指。”那奇怪的女子說道。

    唐裝男子轉身對女子說︰“這不是風神指,這是往生手印,我送他一程。”

    只听女子又說︰“難怪你敢用馭魂術,原來你早就會往生咒,你不會也用來送走我吧?”

    男子答道︰“現在當然不會,我答應你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你放心,我會言而有信的……到該送你走的時候我自然會送你走。”

    只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孫衛東晾在了一邊毫不理會。孫衛東何時受過這種閑氣,向兩人大聲喝道︰“你們搞什麼鬼!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只听那男人冷笑道︰“做人的時候就不知檢點,沒想到成了孤魂野鬼還這麼囂張。孫衛東,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東西!”

    那女人也在一旁淡淡的道︰“你放下吧,放下生前所有的一切,你自然會離去。”

    “放下?放下所擁有的一切!這怎麼可能!”孫衛東在心中喊道。他孫衛東是什麼人!是赫赫有名的濱海老大,腳踩黑白兩道,權勢一手遮天,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孫衛東不甘心,十萬分的不甘心,他沖了出去,向大街上所有遇到的人咆哮︰“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孫衛東!”可惜沒人听得見他說話,他就像連一粒塵埃都吹不起的,世上最微不足道的風。

    ……

    孫衛東遭遇車禍離奇身亡,讓濱海警方很是緊張了一陣子。居肇事司機回憶,當時馬路上沒有車,所以他開的很快,卻沒想到有一個人像瘋了一樣突然沖了出來,結果躲避不及撞了上去,當120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孫衛東已經死亡。然而警方在調查的時候卻發現孫衛東當時沒有穿外衣,而且他的住宅就離事發地點不遠,家中門戶大開,茶幾被踢翻在地,臥室中還有一盞被打碎的應急燈。可是現場既沒有發現有停電的跡象,也沒有發現有打斗的痕跡。死亡原因是車禍自然確定無疑,可是孫衛東為什麼會在半夜突然沖出家門卻成了疑案。

    ……

    “孫衛東就這麼死了?這麼莫名其妙。”林真真表情復雜的看著帶來孫衛東死訊的常武。

    常武︰“是很怪異,調查這一案件的警察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孫衛東確實死了。”

    林真真低下頭沉默良久。孫衛東在她心里是個惡魔般存在的陰影,她實在想不到這個為所欲為什麼也不怕的惡魔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的戲劇性,簡直草率而且倉促。她小聲自言自語道︰“這種人不應該這樣死!”

    常武听見了她的話,似乎是反問道︰“那你說他應該怎麼死?難道生前飛揚跋扈的人就一定會死的轟轟烈烈嗎?”

    林真真︰“這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這種人應該被繩之以法,被送上刑場。”

    常武︰“那份記錄了孫衛東罪證的材料讓風君子給燒了,他是為了保護你。如果將這種人送上刑場,付出的代價恐怕是太大了。反正是一死,其實沒有區別。”

    林真真︰“孫衛東死的是這麼窩囊,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更好的懲罰。”

    常武︰“沒有什麼窩囊不窩囊的,之所以我們會這麼認為,是因為這個人生前的權勢。其實一個人有錢、有地位、有勢力、有特權,看起來會顯的非常強大,其實把外表的這層包殼去掉以後,他的心靈和普通人一樣脆弱,他的生命也不會因此而更加高貴!”

    林真真︰“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像風君子了?”

    常武︰“這句話就是風君子說的。”

    ……

    在常武和林真真談論孫衛東的死訊時,風君子正坐在蕭老先生的書房中,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听老人家的教導︰“風君子,我不知道你是天生有異能還是偶爾有了奇遇。你不屬于什麼門派,也不是江湖人物,所以有些事情沒有人告訴你。但我好歹也算你的長輩,現在有必要和你講一講,這個世上修行中人行事的規則……”

    風君子︰“老先生,其實我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只是偶爾有了奇異的遭遇而以。不過我還是很希望听老先生指教的。”

    蕭老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有人略施小計,就讓孫衛東這樣一個人有了現在的下場,那恐怕是借助了人世間以外的力量。這個世界上可能有人擁有超出常人的奇異能力,但是他們的行事是有規則限制的。那就是不能把這種能力使用在世俗之間的利益爭奪上,不能用這種能力去影響普通人的生活與命運……”

    風君子︰“老先生恐怕誤會了,我不是,我也沒有。我雖然認識了一個鬼魂,但我沒有利用她做任何害人的事。桃木父子自尋死路,是他們自己要偷那雙筷子,是自己走到防空洞里受到致命輻射。而孫衛東不是鬼魂殺死的,他死于現實世界的車禍……再說了,規則都是為君子制定的,而孫衛東和桃木父子這種人,我不除不行!我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

    蕭老嘆了一口氣︰“異能者的規則是不能打破世俗力量的平衡,而世俗本就有善惡之分,這不是你能夠改變的。孫衛東的下場可以說是作惡多端的報應,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冒了很大的風險。其實你也沒做錯什麼,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今天來找我又是為什麼呢?”

    風君子︰“我確實有事。老先生帶兵打過仗,我是來請教一個軍事上的問題的。”說著風君子取出了一張濱海半島的地圖放在了桌子上,地圖的龍王塘位置,用紅筆畫了一個醒目的圓圈!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47
第四部 通靈筷子 48 狼子猶參野狐禪

這是濱海半島的地形圖,圓圈的中心是龍王塘位置。就在這個位置,日本人在六十年前曾經埋藏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當年老爺子你也追查過,六十年後桃木父子也來尋找,可是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不管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秘密,老爺子你看這個地方從軍事上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蕭老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地圖道︰“確實很特別。龍王塘位于濱海半島地峽的中段,這一段地勢東西兩面都是海,處在平游港和濱海市之間。你看這一帶的陸地形狀,南北狹長,只在龍王塘這一段地勢寬闊,而且有山脈隆起。如果在龍王塘一帶埋伏一支軍隊,就可以切斷平游港與陸地之間的聯系。假如此時派一支軍隊攻打平游港,海港內將得不到濱海方向的增援。”

    風君子也看了看地圖︰“你說龍王塘是平游港的陸地屏障?”

    蕭老︰“是的,你也許不明白平游港的戰略意義。這個港口控制了整個渤海灣,也是京津門戶,同時也是進入中國東北地區的跳板與中轉樞紐。在歷史上,日本人和俄國人就曾經為爭奪平游港進行過多次交鋒。”

    風君子︰“照老先生的說法,在龍王塘埋伏一支奇兵,就等于控制了平游港。可是現在有海空軍的力量,切斷半島的陸地似乎作用不大。”

    蕭老︰“任何戰略的制定都是根據當時的戰爭條件,日本人在龍王塘的安排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龍王塘這個地方易守難攻,兩面的海灘也不適合登陸。在當時的作戰條件下,控制龍王塘就等于控制平游港,而控制平游港就等于控制了戰局的一個關鍵樞紐。這恐怕是為卷土重來的反擊做準備的。”

    風君子︰“可是當年龍王塘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影響戰局。”

    蕭老︰“那是大趨勢所決定的,日本人沒有想到美國會用原子彈,沒有想到甦聯軍隊會進入東北,沒有想到日本天皇會那麼快投降。不過平游港真有埋伏的話,那也能說明有那麼一伙人野心不死,陰魂不散。”

    風君子︰“按照老先生的推測,龍王塘最有可能的秘密就是***和裝備,可是六十年前的***恐怕現在已經毫無用處,桃木父子又來干什麼?”

    蕭老︰“這就是我所不知道的了,也許龍王塘的埋藏中還有別的東西,也許桃木父子是仍然野心不死的那些人。你也想去尋找這個秘密嗎?”

    風君子︰“听老先生這麼說,我也感到很好奇,確實很想去看看。”

    蕭老︰“去就去吧,謎底總要有揭開的一天,不過你一個人可不行,需要找人幫忙,你去找正容吧,他有可能會幫到你。”

    ……

    周頌已死,孫衛東也不在了,桃木父子已經回到日本,就算沒死恐怕也時日無多。金沙村的牙 漁場也恢復了冷清,防空洞中的東西早已不知去向。南大科技的重組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胎死腹中,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風君子又回到了龍王塘。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蕭正容和常武。

    荒山野嶺中已經很久沒有人跡。常武手拿砍刀在最前方開路,蕭正容帶著地圖、指北針、經緯儀不斷確認著位置。三人中只有風君子最輕松,拎著一把絡陽鏟走在最後,時不時的拔掉一把野草,探探地下的泥芯。三個人從上午九點出發,直到太陽升到頭項的時候,仍然沒有什麼發現。

    “蕭正容,你倒底行不行,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位置。”風君子終于有點不耐煩,對蕭正容喊道。

    蕭正容皺著眉頭看地圖沒有作聲,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常武回頭喊道︰“風君子,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痛,這路太難走了,要不你到前面來開路試試。”

    風君子︰“也行啊,難道你會考古嗎?”

    常武︰“算了,你也就是個低級盜墓賊的水平,別弄的跟個專家似的。”

    一直不說話的蕭正容這時說道︰“我感覺位置已經很接近了,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前面有塊平地,我們在那里先吃午餐,下午再接著找。”

    說話間三人走出一片槐樹林,山谷間出現一塊平地。這一塊平地綠草如蔭,還開著不少黃色的野菊花。常武和蕭正容都卸下了身上背的東西,從包裹里拿出塑料布以及礦泉水和罐頭,擺好了野餐的架勢。兩人回頭去招呼風君子,卻發現風君子兩眼發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眼楮直勾勾的看著這一片草地。

    “風君子,你怎麼了?大白天見鬼了。”兩人喊道。

    風君子自言自語道︰“沒錯,還真的見鬼了。”

    常武走過來摸摸他的額頭又指指天上說道︰“現在是正午十二點,陽光明媚,你說的鬼在哪里。”

    風君子用手一指前方的空地︰“我說的鬼就在這里。”

    坐在空地中間的蕭正容跳了起來︰“你搞沒搞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鬼!”

    風君子︰“我說的是這塊空地,這個地方我來過,想當年風行之和青葉雅子就死在這里。”

    蕭正容︰“是嗎?你什麼時候來過?”

    風君子︰“在今年四月份的夢中來過,當時我見到的是六十年前的場景,沒錯,就發生在這塊空地上。”

    常武又摸了摸風君子的額頭︰“你也沒發燒啊!”

    蕭正容沖常武擺了擺手︰“這小子好像不是在胡說,風君子,你確定就是這個地方嗎?”

    風君子︰“我可以確定,就是這個地方。”

    蕭正容︰“那我們已經很接近目標了,還是先吃飯休息吧,下午應該能找到。”

    吃過午飯後,三個人收拾東西再度出發。風君子對兩人說道︰“不要再看地圖了,向那個方向走。”風君子所指的方向,于他在夢中的記憶。他記得在那個夢中,當風行之來到這片空地的時候,桃木健雄以及日本兵就出現在那個方向。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48
第四部 通靈筷子 49 鐵索垂幽喚夢回

“這下面是熟土,而且這里有人工路道的痕跡。”風君子舉著洛陽鏟說道。

    “人工道路,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熟土是什麼東西?”常武問道。

    風君子︰“六十年的雨水沖刷,在加上植被的生長,你看不出來很正常。但是你看這一片山谷間似乎有一個斷斷續續的狹長的平緩地形,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至于熟土,就是人工土層,別說是六十年,就算是六千年也能看出來,當然了,你這種外行就不行了。”

    蕭正容︰“這一片都是熟土,我們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位置?”

    風君子︰“你們還記得黑龍井的傳說嗎?我有一個預感,我們要找的是一個類似于井口的東西,而這個井口很可能被封在土堆下面。”說著話風君子走向了一個不太起眼的土丘,簡單清除了一下雜草,用洛陽鏟試探了幾下。看了看泥芯又說道︰“這個大土包是很久以前人工堆起來的,在深山間出現這麼一個人工土包,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地方是一座大型墳墓,二是下面可能埋著東西。”

    常武有點擔心的說︰“那我們會不會挖到別人的墳墓?”

    蕭正容︰“是不是墳墓,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風君子︰“不著急,現把下面的情況探清楚再說。”

    蕭正容攔住了風君子︰“你小心點,這里要真是軍事設施,萬一有地雷怎麼辦?”

    風君子︰“如果真有地雷的話,六十年也該失效了吧。”

    蕭正容︰“那可說不定,很有可能會引爆的。我這里帶了個金屬探測器,先試試地表的情況再說。”

    蕭正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線圈樣的東西,接上金屬長桿,再連上隨身的電池盒,小心翼翼的在土丘表面探測了一番。滴滴的聲音始終不緊不慢的響著,沒有什麼意外發現。蕭正容沖風君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蕭正容小心翼翼的樣子也讓風君子感到緊張。他在背包里拿出了幾節像魚桿一樣的東西,連在一起接成了幾米的長桿,將洛陽鏟裝在最頂端,身體盡量遠離這個土丘一點一點的打著探洞。這是一項相當乏味而且枯燥的工作,常武和蕭正容都遠遠的找了一塊樹蔭休息,只有風君子一個人機械的工作著。

    太陽漸漸的西去,風君子沿著這個土丘的一周打了疏密不等的幾十個探洞,每個都有兩米多深,有直有斜。三點多鐘的時候,他終于擦了擦臉上的汗,收桿休息。另外兩人見他停了下來,都好奇的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下面兩米多深的地方,有一個圓台形狀的東西,直徑在一米到兩米之間,上面好像被一塊石板蓋住了,看來我的感覺沒錯,很像一個井口。”

    蕭正容︰“那我們把它挖開吧。”

    常武︰“時間不早了,說干就干吧。”說著從背包里拿出兩把軍工鏟,遞給了蕭正容一把。

    這兩個人都是干體力活的好手,你一鏟我一鏟很快就把這個土丘就給削平了。到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隨著地表的土丘被挖開,蕭正容手中的軍工鏟突然發出叮的一聲,一塊青石板的表面露了出來。

    “下面果然有一塊石板,風君子你看怎麼辦?”

    風君子︰“高手就是高手,過去打仗也是這麼挖戰壕的吧?這麼大一堆土,要我三天也挖不開呀。現在天快黑了,反正地方也找到了,明天再來吧。”

    次日三人又來到了這個地方,都帶足了裝備。常武的東西最沉,有兩個頭盔式的礦燈,還有一盞拍攝用的強光照明燈以及電池盒,這恐怕是托林真真搞來的東西。此外常武還帶了一堆電流表和電阻計,以及夾子、小刀、導線一類,風君子笑他好像是來拆彈的。而蕭正容帶來了全套的登山用繩索及裝具。三人中只有風君子的背包不沉,但是他卻提了一柄長劍,劍穗上還系著一塊玉佩。風君子有一種感覺,如果雅子想再見到風之行或者桃木健雄的話,今天恐怕是最後的機會,為什麼他會這麼想,自己也說不出來。

    土丘很快被移平,一塊扁平的大石露了出來,石頭的表面坑坑窪窪,似乎是天然的山石。常武有點傻眼,對風君子說道︰“你的水平恐怕還不如盜墓賊,這下面哪有什麼井台,這塊石頭恐怕不是你說的石板。”

    風君子也感到奇怪︰“這是熟土沒錯,這塊石頭恐怕是偽裝,不會有人莫名其妙在荒山野嶺堆這麼一個土堆的。你想想看,如果有人無意間挖開了這個土丘,發現下面是山石,恐怕不會再挖了。”

    蕭正容說道︰“是不是偽裝,移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常武︰“不知道下面是什麼,僅僅這塊石頭恐怕就有兩千多斤,怎麼移,我們難道還要搞一輛吊車來嗎?”

    蕭正容看了看這塊大石,搓著手說道︰“你們倆站遠點,我來試試。”常武還要說話,卻被風君子拉到了一邊。只見蕭正容在大石旁站穩了馬步,微微弓身雙手下探扶住了石頭的邊緣。他在那里調整著呼吸,半天一動不動,雙手好像長在了石頭上。遠遠旁觀的兩人正等的不耐煩,只看見蕭正容突然雙手向外一分,那塊大石頭無聲無息的就從地上掀起,翻了個身又摔在了挖開的土堆上,而蕭正容的雙腳也陷進了土里,直沒到腳踝。他的臉色微紅,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你看看人家!同樣是練武的,你可差遠了!”風君子拍了拍常武的肩膀,接著向蕭正容說道︰“這麼無聲無息的就搞定了?我還以為你要系上紅腰帶,再拉開幾個架式,最後還要大喝一聲……”

    蕭正容打斷了他的話︰“運氣發力而已,又不是在天橋上耍把勢。快過來看看這下面的情況吧。”只見大石已經被掀開,朝著地下的那一面露了出來,表面異常的光滑平整——顯然是人工加工的石板。而這塊偽裝的石板移開之後,露出了一個黑沉沉的井口。就在井口不遠觸手可及的井壁位置,嵌著一個碗口大的鐵環,鐵環上連著一條手臂粗細的鐵鏈。銹跡斑斑的鐵鏈垂向井中,不知道有多長。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49
第四部 通靈筷子 50 溯源追史尋幽路

“傳說中的黑龍井!”風君子喃喃道。站在井口邊的蕭正容看見那條鐵鏈,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拉,而旁邊的兩人同時大聲阻止道︰“不要踫!”

    蕭正容站起身來︰“怎麼了?我看看不行嗎?”

    風君子︰“傳說總有傳說的道理,你還記得黑龍井的傳說嗎?據說拉起這條鐵鏈會引出地下咆哮的黑龍,我可不希望看到有什麼怪物鑽出來。”

    常武︰“黑龍恐怕不會,最怕這條鐵鏈上連著絆雷,冒然去拉會引爆炸藥,這個洞口就會封死的。”

    三人商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用繩索攀下去看看情況。等洞口中陳年的濁氣排的差不多了,蕭正容又吊了一根火把試了試井中的空氣沒有太大的異常,這才決定下去。三個人來到井口邊,蕭正容沒什麼反應,常武覺得身上有點發冷緊了緊衣服,但是風君子卻覺得一陣陰森之氣撲面而來,胸腹就像被寒冰刺激一陣發麻,向後倒退幾步才站穩。

    “好重的陰氣,我居然靠近不了,你們倆怎麼沒什麼反應?”風君子驚呼道。

    常武︰“地底下濕氣當然重,就你那身子骨,以後好好鍛煉吧。”

    蕭正容︰“既然這樣,風君子你就不要下去了,我們兩個人下去,你在外面看住井口和繩子。”

    風君子本來也打算下去看看,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確實不合適,再說也需要有一個人在井口留守,只好同意了這個建議。蕭正容帶來的繩索連起來有三百多米長,三人商量蕭正容在最前面探路,常武跟在他後面保護。不管下面是什麼情況,如果繩索放到盡頭就立刻往回走。

    在大樹上系好了繩子,蕭正容和常武一前一後攀下了洞口,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中,風君子一個人留在地面上,看著兩條繩索不斷的顫動,他的心也跟著顫動。漸漸的繩子沒了動靜,看樣子兩個人已經下到了實地,風君子總算心里稍安。繩子抖了一下,風君子按照約定的暗號將剛才沒有帶下去的裝備吊了下去,放到快二十米深的地方被接走,看來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風君子無所事事的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突然就剩了他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間,心里莫明其妙的不安起來。這時一陣山風吹來,四周的草木發出沙沙的聲音,風君子突然跳起來,向著不遠處喝道︰“什麼人?”

    回答他的先是兩聲狗叫,然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風君子嗎?可找到你們了。”隨著聲音袁曉霞牽著一只大狗叢樹從中鑽了出來。

    “原來是你呀,還有這個黃毛,居然找到這里來了,差點沒嚇死我!”風君子拍著胸口又坐到了地上。

    袁曉霞能找到這里並不奇怪,她是常武同事,又是蕭正容的女朋友。前一段時間這兩個人反常的表現別人沒有注意,袁曉霞全都看在眼里。她猜到這兩個人有可能會來龍王塘,跟著也找來了。本來常武他們在山間開道就留下不少痕跡,做為刑偵大隊技術科的袁曉霞,再加上一條受過訓練的狗,袁曉霞也找到了風君子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

    “蕭正容和常武哪去了?”

    “他們都下去了,我在上面把風。”風君子指了指地上那個黑沉沉的井口。

    袁曉霞看見井口也看見了那條鐵鏈,做為龍王塘的當地人,她本能的想起了那個傳說,不禁驚呼道︰“難道這就是黑龍井?他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

    “藝高人膽大,你也不用太擔心,蕭正容是不會有事的。”風君子雖然心里沒底,可是不忘了安慰袁曉霞。

    “我不擔心蕭正容,他本事大著呢,我擔心我們常隊長。”

    “不要口是心非了,這條黃毛是警犬嗎?看著挺威風的。”

    “不是警犬,不過它的父母可都是警犬出身。它不叫黃毛,叫寶寶,是我爸媽養的狗,今天要不是寶寶,我還不容易找到這里。”

    “寶寶?長像這麼凶居然叫寶寶!”風君子說著話伸手想去摸寶寶的頭,寶寶似乎不滿意的低吼一聲,嚇的他把手又縮了回去。有袁曉霞陪著守在井口,風君子的心情也安定很多,兩人一起坐在樹下,看著井口有點焦急的等待著。

    按照風君子和蕭正容的約定,第一次下井如果找到路的話最多只走三百米遠。可是這三百米不知道要走多久,過了半個小時以後,風君子終于有點坐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心中,山間沒有風,可是井口處那種陰森的寒氣似乎突然膨脹開來,直接逼近到坐在遠處的風君子。風君子全身都感到發麻,身邊的袁曉霞也莫明其妙打了個冷戰。這時一直坐在地上的大狗寶寶突然跳了起來,夾著尾巴全身的黃毛似乎都豎著,沖著井口方向一陣狂吠。

    “壞了,恐怕出事了!”風君子和袁曉霞起身向井口走去,兩人還沒有邁步,只見繩索一陣晃動,常武和蕭正容一前一後爬了出來。看兩人神色慌張、衣衫不整,不知道剛才遇到了什麼情況。

    “怎麼回事?你們倆這是怎麼了?”風君子大聲問道。

    常武和蕭正容一抬頭,看見迎面走來的風君子和袁曉霞,突然神色大變,顯得異常緊張,齊聲叫道︰“你——你怎麼在上面?”

    風君子見兩人這麼緊張也很驚訝,但他沒有想到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因為他一直就在上面,那麼他們一定是在說袁曉霞。袁曉霞的想法和風君子一樣,她笑著答道︰“我早就知道你們倆個鬼鬼祟祟在準備登山探險用的東西,肯定是要到龍王塘來找什麼,所以我帶著寶寶找到這里來了。怎麼樣?我的追蹤水平還可以吧?”

    蕭正容卻沒有理會袁曉霞,而是指著風君子說道︰“不是說你,是說他——風君子,你什麼時候上來的?你不是留在下面斷後嗎?怎麼比我們先上來?”

    風君子听的一頭霧水,不知如何回答。常武指著風君子問道︰“你倒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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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51 陰陽歧路現雙靈
    風君子︰“光天化日,你看我是人是鬼。”一旁的袁曉霞也說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剛才我一直和風君子待在這里,他哪兒也沒去。”

    蕭正容好像想到了什麼,轉身對常武說︰“我們在下面踫到的恐怕不是風君子。”

    這話不明所以,但風君子也听出了一點門道,插話道︰“你們在下面踫到我了?你們還踫見誰了?”

    蕭正容答道︰“我們在下面踫到了一個很像你的人,和他一起的還有桃木鈴。”說話間常武也走了過來,伸手擰了擰風君子的臉說道︰“果然是你,那下面那個人是誰?”

    風君子心念一動,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他隱隱約約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風君子不是風君子,桃木鈴也不是桃木鈴。你們在下面遇到的人恐怕是風行之和青葉雅子。”

    常武沒有祥細听說過風行之和青葉雅子的故事,看著倒吸一口涼氣的蕭正容問道︰“這兩個人是誰,為什麼那麼像風君子和桃木鈴。”

    蕭正容沒有說話,風君子替他答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回頭有時間再慢慢對你講。你們在下面究竟遇到什麼事了……咦!我的劍哪去了?你們誰看見我的劍了?”說話間風君子突然發現一直帶在身邊的寶劍不見了,疑惑的向四周看去。

    袁曉霞︰“什麼劍?我來的時候你並沒有帶著寶劍啊?”

    風君子︰“蕭老爺子給我的一柄長劍,劍鍔是金黃色的,上面有篆書的天心兩個字,劍穗上還系著一塊玉佩,常武你們應該看見我拿來的。”

    蕭正容和常武齊聲道︰“不用找了,在下面,下面那個人手中拿著那把劍。”

    “風君子,你看那里,地上是什麼?”袁曉霞指著井口叫道。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井口旁的地上躺著一塊玉佩,正是風君子系在劍穗上的那一塊。風君子走上前去拾起玉佩,玉佩仍然散發著碧綠色溫潤的光澤,沒有一點瑕疵,不僅是沒有瑕疵,連原先那塊醒目的血紅色玉沁也消失了!風君子看著玉佩有點恍惚的自言自語道︰“她走了,她果然找到了他。”

    “誰找到了誰?”身邊的三人幾乎同聲問道。

    風君子︰“青葉雅子找到了風行之,和他一起去了。這件事蕭正容你應該听得明白,至于常武和袁曉霞你們兩個,以後我再慢慢解釋吧……快說,剛才在下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

    常武和蕭正容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他們在井下的經歷。井口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蕭正容和常武順著繩子攀下去大概十五、六米的樣子就到了低。井底沒有水,而是實地,空間比井口要大多了,足足有五、六米見方。井口的那條鐵鏈筆直的垂下來,直到井底沒入土中,不知道還埋了多深,連向什麼地方。

    兩人頭上的礦燈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很快在井壁上發現了一道門。這是兩扇很普通的鐵皮門,當然鐵皮也已經繡跡斑斑,近兩米寬的大門中間掛著一把很老式的門鎖。兩人根據約定的暗號扯了扯繩子,上面的風君子將背包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研究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打開這扇門也沒有費太大的力氣,雖然門鎖早已繡死,但也難不住常武和蕭正容。

    井底沒有水卻有一道暗門,這本身就說明了這個地方不同尋常。門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向下傾斜不知延伸到什麼地方。奇怪的是,甬道內的空氣雖然不是很新鮮也並不污濁。兩人對望了一眼,一前一後走下這條甬道。蕭正容腰間扣著繩索在前面探路,而常武保持五、六米的距離跟在後面。向前走了幾十米,通道還沒有到盡頭,兩人沒有任何發現。前面的蕭正容停了下來回頭對常武說︰“真奇怪,這個通道里似乎什麼機關都沒有,我還想過能踫到地雷什麼的。”

    常武︰“這個地方可能是六十年前的日本人修的,據我小時候看的戰爭故事,日本軍好像不擅長埋地雷,地雷戰是我黨游擊隊的法寶。”

    蕭正容笑了笑︰“你說的倒也是,不過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又往前走了幾十米,通道終于到了盡頭。出口處沒有門,兩人直接走入一個地下大廳。這個大廳規模很大,放眼看去超過一個藍球場的大小。常武打開了手中的強光照明燈向四周照去,發現這是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周圍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木箱、皮箱、鐵箱甚至還有現在已經非常少見的柳條箱和藤條箱。這些箱子有不少已經朽損,看上去似乎一踫就變成粉末。

    “常武,你舉著燈照著,我打開幾個箱子看看。”蕭正容一邊說著話一邊帶上兩層手套和口罩。他走到一個看上去很完好的金屬箱前,伸手輕輕一擰就扭斷了長著綠毛的銅鎖,打開箱子。箱子里是一堆花花綠綠的紙幣,有很多已經霉變的不成樣子,蕭正容伸手拿起幾張相對還比較完整的紙幣仔細觀察。

    “這是什麼東西?美金嗎?這下我們可發財了!”身後的常武說道。

    蕭正容︰“你就作夢吧。這東西我有點印像,好像是前甦聯盧布,很可能是偽鈔,就算不是偽鈔現在也是廢紙了。”

    常武︰“真掃興,再看看別的。”

    蕭正容這次又來到一個大木箱前。這個木箱看上去比較顯眼,因為它保存的相當完好,幾乎沒有腐朽或損壞的痕跡,質地看上去很可能是檀木或者梓木一類。箱子沒有鎖,打開老式的勾環掀起箱蓋,蕭正容愣住了。他本來以為這顯然很貴重的箱子應該放著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然而一伸手卻從一堆填充物當中摸出來一個骷髏。蕭正容嚇了一跳,差點沒把骷髏扔到地上,身後的常武也吃了一驚。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放在這里?看上去像頭蓋骨,還是碎片粘起來的。”常武是刑警,經常和這些東西打交道,看的比較仔細。蕭正容手中的骷髏說起來不是完整的骷髏,只是連著頭蓋骨的那一半、模樣也和普通的頭蓋骨不一樣,上面明顯有修補過的痕跡,手感略微有點發沉。

    “誰知道呢,有可能是什麼重要人物的遺骸,我們再看看別的東西。”

    兩人又翻看了幾個箱子,發現了一大堆希奇古怪的東西。有已經模糊難辨的日文文件,還有一些可能是中國古董或者字畫一類東西。兩人對考古沒什麼研究,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翻了半天,常武對蕭正容說︰“我們還是向前再走走看看,節約點時間,我怕到時候電池不夠用了。”蕭正容同意了常武的建議。大廳的另一端黑呼呼的好像還有出口,兩人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老天爺!”兩人齊聲發出驚呼。原來穿過大廳另一側的出口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另一個巨大的無法想像的地下空間。如果說這是也是大廳話,那麼這個大廳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常武手中的強光照明燈也只能隱隱約約照見大廳另一側的岩壁。這個大廳的四壁上有很多人工斧鑿的痕跡,但是其它很多地方仍然保留著天然形成的原貌。

    “常武,除了黑龍井之外,你還听說過龍王塘有一個地下迷宮的傳說嗎?我看就是這里。”蕭正容說道。

    常武點點頭︰“這個地下洞穴確實是天然形成的,後來有人又開鑿整理了一下。沒想到,龍王塘山下居然有這麼一個巨大的地下***庫。”

    蕭正容︰“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洞穴,單單是這里的***恐怕就可以裝備一個團了。”

    兩人談的是***,因為他們眼前的大廳密密麻麻排列的全是***。整齊的槍械、鋼炮還有彈藥箱。由于年代久遠,連蕭正容這種職業軍人也說不完全這些槍炮的型號。這里不僅有槍有炮有彈藥,還有很多其它裝備,有的兩人在電影、小說里都沒有見過。

    常武指著一個比海龜背還大的龜殼形鋼盔問道︰“這是什麼玩意,肯定不是燒飯用的大鐵鍋。”

    蕭正容看了看︰“看形狀像一種單兵防護裝甲,你看這下面還連著背帶,正好背在後面系住腰肩。”

    常武︰“誰會背著這麼個東西打仗,看上去像只烏龜。恐怕只有小日本才能想出來這麼變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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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52 殺敵猶唱念奴嬌

蕭正容︰“話不能這麼說,坦克不也是烏龜的原理嗎,現在各個國家都有裝備。”

    說著話常武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裝備怎麼運出去?總不能一個一個從井口往上爬吧,人可以,槍也可以,炮怎麼辦?再說了,如果是成規模的軍隊,不可能依靠那麼樣一個井口通道來運輸。”

    蕭正容︰“我看那個井口只是入口,這里面肯定還有能從里面向外打開的出口。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奇兵突襲的效果。你注意到這里的空氣了嗎,似乎不是那麼渾濁,這個地下設施恐怕還有通風口。”

    兩人邊走邊說,突然蕭正容腰間一緊,原來繩索已經放到盡頭。按照約定他們倆應該回去了。兩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返回,由于沒想到這地下設施的規模這麼大,常武的照明燈只帶了一個電池盒,今天看樣子沒有辦法探清這地底的全貌了。就在兩人轉身向回走的時候,來時洞穴入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排陰森森的人影,無聲無息的站在那里擋住了去路。

    兩人沒有想到這地下洞穴中竟然還埋伏著一群人,他們下來之前只考慮到這洞中可能有什麼機關,沒想到什麼機關都沒有,卻有人。要知道,這至少是六十年前封存的地穴,兩人心中同時閃念︰“是人是鬼?”

    黑沉沉的一群人排著整齊的隊列,常武舉起手中的燈光照過去,只見清一色土黃色的舊式軍服——竟然是六十年前的日本軍人裝束。燈光下看不清楚這些人的臉,只感覺那是一種鐵青的顏色,毫無半點生氣。蕭正容暗數了一下,有一百來號人,看編隊像是一個連。他雖然身懷絕技,但是面對這麼多人也不禁暗暗叫苦,只得硬著頭皮向前一步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攔我們的路?”

    蕭正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引起了一陣回響,但是對面的人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他突然覺得這無聲無息中突然有一股殺氣撲面而來,趕緊喝道︰“常武,退後!”蕭正容話音未落,只見有一條人影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手里舉著黑沉沉的戰刀,劈向他的面門。蕭正容提身形斜上前一步,避開刀峰,右手橫出一掌,直接劈到對方的頸動脈位置。若論一對一的身手,蕭正容可比對方高太多了,可是他沒有時間纏斗,力求一擊制敵,否則這些人一擁而上恐怕無法對付。

    你有在冬天將手毫無準備的伸到冷水中的感覺嗎?是不是觸手一片陰冷,全身毛孔都隨之收縮?蕭正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出掌砍在對方的頸側,而對方並沒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樣倒地不起失去知覺,他這一掌居然穿脖子滑了過去,感覺對方的身體不是完全的實質,而是一團陰森的流體。

    蕭正容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寒氣,整個手臂都有麻木的感覺,趕緊運內功將這股寒氣逼了出去。而對方表面上看上去沒有什麼損傷,但是似乎也受到了傷害,蕭正容這一掌居然把他的飄飛出去,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不是人!這是什麼東西?”蕭正容心中立刻有了這個疑問。然而沒有時間讓他去仔細思考,對面的人已經一擁而上沖了上來。

    蕭正容護著常武後退,站在兩排高高的彈藥箱之間,硬生生的抵擋住這群人接連不斷的攻擊。他不能退到開闊地帶,因為那樣意味著被包圍,可是守著一條狹窄的通道身法又無法展開,躲不了全部的攻擊。奇怪的是,那些人手中的戰刀砍在他身上,並沒有皮開肉綻的,而是一股陰寒之氣直透肌骨,讓人全身麻木連呼吸也感到困難。而蕭正容的拳腳擊到對方,也像擊到一團粘稠的空氣中那樣全然不受力,只是對方也順著拳勢飄飛出去半天才能起身,動作也比先前慢了許多。看來雙方的攻擊都能造成傷害,只是看不見皮肉之傷而已。

    站在蕭正容身後的常武見證了這場詭異的搏斗。蕭正容一個人對著一群人,除了他的拳腳風聲之外,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陰氣縱橫。蕭正容自幼跟著蕭老爺子習武,卻很少出手傷人,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體會到修煉內功的重要。他將內力運轉全身,頓時覺得壓力大減,陰寒之氣也不再那麼恐怖。可是這樣的格斗讓他越斗越心驚。對方有那麼多人,而且這些人好像是殺不了的,也許自己強運內功可以沖出去,可是常武怎麼辦。看這種形勢他不可能帶著常武全身而退。

    站在蕭正容身後的常武顯然也看清了這個局面,在後面低聲說道︰“蕭正容,邊打邊退,把他們從通道那邊引出來,試試能不能兜著圈子繞過去。”

    這一句話提醒了蕭正容,他們的目地只是想回去,而這些人堵在通道口肯定過不去。既然這些像鬼的東西追著自己來,只有利用大廳的地形邊打邊退,引著他們繞個圈子,好回到通道。他們所處的這個地下洞穴面積十分大,密密麻麻排列著各種***裝備,常武護著蕭正容在一堆堆***中邊打邊退,企圖將這些人引到大廳中。

    然而他們向後退了沒多遠,身後是一片空地,面前的那些人突然停了下來,住手不再追擊。兩人正在詫異間,突然听見身後有人說話的聲音︰“你們兩個人很了不起,居然能進到這里來。看來不是軍人就是警察,你們身上有一種剛陽的殺氣。”

    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一個人。這個人的裝束和剛才那些人類似,看上去是個軍官,但他卻開口說話了。常武舉著燈照向他,覺得很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沉聲道︰“你倒底是什麼人?”

    對面的軍官的話音似乎從遠處傳來,卻陰森森的就在耳邊︰“我是什麼人和你們沒有關系,既然你們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站在常武身後全身戒備的蕭正容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對,他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這壓力于常武的對面。這個軍官站在那里沒有動作,卻散發出一種霸道的氣勢,這種氣勢別人也許不了解,可是蕭正容卻很熟悉,這是高手才有的氣勢。蕭正容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敵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算全力出手,恐怕也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如果對方和剛才那些人一樣是沒有實質的鬼物,那就更加無法對付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不禁脫口問道︰“桃木健雄?”

    那軍官鐵青的臉色看不出表情,語氣中卻有一點驚訝︰“你知道我的名子?那麼你們不是無意進來的,就更不能放過你們了。”

    蕭正容突然上前一步攔在常武身前,低聲道︰“常武,這個鬼東西很厲害,我擋住他,你咬牙沖出去。”常武答道︰“我不行,我在這里替你擋一擋,只有你才能沖出去。”

    軍官似乎听見了他們的說話︰“你們不要再幻想著能出去,在這里,不可能有人是我的對手。”說著輕輕向前走了一步,兩人就覺得一股陰冷的壓力籠罩住全身。就在這緊要關頭,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歌聲。這歌聲蒼涼古樸,于通道的另一側。歌聲顯得飄乎遙遠,卻又清晰無比︰

    “古玉無光、沁殘恨,血濡回魂暗夜。

    江山如舊、更蒼濁,寶刃匣中嗚咽。

    鎖縛蒼龍,壯士悲歌,徒嘆青峰劍!

    匹夫獨勇,風骨猶對狼煙。

    民弱空幻國強,風雅無存,羞與先人面!

    虛榮盛世自暗傷,胸襟誤成卑顏。

    君子飄零,葬志迷金,污醉沉一片。

    蒼生無語,恨可憐頭上天!”

    常武與蕭正容不諳詩文,也沒有听出這是一曲百字令《念奴嬌》,只是覺得此時此地傳來此歌聲顯得十分的怪異。這歌聲初起時很遠,語調慷慨悲壯,不知發自何人口中,然而上半闕唱完,下半闕聲調突然一變,顯得婉轉清揚,竟然是風君子的聲音!一曲歌聲完畢,歌者已提劍來到近前。

    只見那人踏歌而來,一字一步,一步一劍,一劍一人,劍光閃過之處,通道中的衛兵似乎無從抵擋,化作一陣陣黑煙散去。此人歌聲不停,緩緩而行,在黑氣間如波開浪裂,所過之處攔路者灰飛煙滅。

    蕭正容驚呆了,他有生以來從未見過什麼人有這種超然的氣勢,如此精妙而霸道的劍法!他與常武所攜帶的燈光現在隨著電池的消耗已經昏暗了許多,燈光下的來人身形赫然是風君子,手中提著那把天心劍。風君子本來在洞外守侯,此時出現倒也不令人意外,可是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而且手中這把劍如此神奇,剛才蕭正容拳腳無法消滅的那些怪物在劍下紛紛消失。

    還是常武最先反應過來︰“風君子,你怎麼下來了……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

    風君子沒有看常武,而是越過兩人,來到桃木健雄的身前,他提著劍說道︰“你們兩個趕緊離開這里,現在就走。”

    蕭正容這時才反應過來,開口問道︰“風君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風君子沒有回頭,淡淡答道︰“他們都是不散的陰魂,這里是陰地,雖然你的功夫還不錯,卻也不是對手。趕緊走吧。”

    常武︰“我們走,你呢?你想怎麼辦?”

    風君子︰“不要管我,我還有事情要做。”

    他們幾人說話的時候,對面的桃木健雄一直沒有作聲。自從風君子一出現,他就死死的盯住了他,見他走到面前,桃木健雄緩緩的抽出一把長刀,雙手持握,刀尖穩穩的指向風君子。風君子口中說話,身形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提劍與桃木健雄對峙。常武還要說話,卻被蕭正容擺手拉住,向來路走回。蕭正容剛才看風君子出手,功夫已經遠在自己之上,就知道自己和常武留在這里已經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趕緊趁機出去。

    由于事發突然,兩人也沒有仔細注意到這個風君子的諸多奇怪之處。就在他們走到通道入口處的時候,又看見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子靜悄悄的站在那里,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幾乎同聲問道︰“桃木鈴,你怎麼也來了?這里危險,趕緊跟我們出去。”

    這女子在昏暗的燈光下身形五官酷似桃木鈴,常武與蕭正容也沒有想到會是別人。那個“桃木鈴”的眼神一直望著不遠處“風君子”的背影沒有移開,只是輕聲的說道︰“我不要緊,有風爺在,沒什麼好怕的。你們快上去吧,你們的朋友還在上面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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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通靈筷子 53 風骨不必似英雄

   這就是蕭正容和常武在井下的經歷。在他們上來又踫到風君子之後,才知道井下的那兩個人其實是風行之和雅子。也就是說,除了他們兩個活人之外,井下的其它人其實都是六十年前的陰魂。

    在常武和蕭正容離開之後,桃木健雄終于陰森森的開了口︰“風行之,你居然還是來了。”

    風行之︰“世上還有你這種不散的陰魂,我怎能不來。桃木健雄,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場未完的決斗,我想今天應該做個了斷了!”

    只是這一段對話常武和蕭正容沒有听到。

    ……

    “風行之到底算不算英雄?”在听完蕭正容與常武的講述之後,一旁的袁曉霞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我想他不算英雄,只是匹夫之勇而已!”風君子感嘆道。

    蕭正容斜著頭看著風君子,有點不解的說道︰“為什麼你和風行之會那麼像呢?幾乎每個人都會認錯人。我爺爺把你當成風行之,我和常武把風行之當成了你。”

    “我知道,”常武答道,“是神似,風君子這個人雖然不會武功,但是還有幾分風骨。現在的人,可能有錢或者貧窮,可能有才干或者無能,可能有德或者陰險,但是有風骨的人太少了,這一點風君子倒和那個風行之有三分神似。”

    “風骨是什麼東西?”袁曉霞問道。

    風君子不作聲,蕭正容听了常武的話,自言自語道︰“風骨是為人的根基,如果一個民族中大多數人都失去了這個根基,那麼這個民族的根本就會動搖,在歷史中迷失。這種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有可能是一種千百年的沉澱,一種自發自覺的意識。”

    袁曉霞︰“沒這麼夸張吧?像風君子這樣傳統保守,或者像風行之那樣殺幾個鬼子,這就叫風骨?”

    風君子听見常武和蕭正容的夸獎,正有幾分得意,不料緊接著袁曉霞又潑了一盆涼水,忍不住接道︰“我不是風行之,不要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說。我知道袁警官的意思,為人確實不應該保守,但是也不應該習慣性的自大與自卑,看看今天身邊的那麼多人都是什麼樣子?滿天下崇拜的都是機會主義的成功,沒有人去思考存在的意義。確實有很多好東西我們應該去學習,但是不要忘了生活的根本。你看看一百年的現實吧,為什麼我們在自己的國土上還要低人一等?是因為胸襟博大嗎?那是因為自性虛無!為什麼?我們自己給了外來的一切以高高在上的強勢姿態,卻害怕民眾自我意識的強大,所以從上到下都卷入沒有原則只有利益權謀的追求上,這樣下去注定永遠抬不起頭來……”

    風君子一席話听得三人直搖頭,說道最後連他自己都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好嘆氣打住。蕭正容喃喃的說道︰“不知道風行之和桃木健雄現在怎麼樣了,兩人之間誰勝誰負?”

    常武听了風君子的話也有感觸︰“他們兩人之間誰勝誰負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說實話,桃木健雄這個人雖然惡貫滿盈,死不足惜。但是這個人身上還有一種東西是我們所不具備的。”

    袁曉霞︰“什麼東西?是你們所說的風骨嗎?那種壞蛋也有什麼風骨?”

    風君子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抬頭問蕭正容︰“你們剛才在下面除了***還找到什麼了?只有偽鈔沒有黃金嗎?”

    蕭正容︰“你這個財迷,黃金倒是沒有發現,反倒發現一箱子骷髏。”

    “骷髏?什麼樣子的?說給我听听。”

    蕭正容︰“很奇怪,只有頭蓋骨,而且是修補過的,看樣子是什麼重要人物的遺骸。”

    “重要人物的遺骸?”風君子突然心念一動,想到了什麼,他用手比畫了半天,一邊比畫一邊問道︰“你看見的骷髏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一邊的常武對那東西看的比較仔細,在一旁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子的,眉骨非常粗大,顱骨體積比較小,風君子,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也沒下去。”

    風君子︰“這確實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遺骸,重要到你們都想像不到……我一直以為北京人可能在紐約,難道會埋藏在這里?……不行,事關重大,我要下去看看。”說著伸手解開了蕭正容腰間的繩扣,走向井口。

    幾人一起伸手攔住了風君子︰“我們好不容易才逃上來,你又要下去干什麼?……你不是害怕陰氣重嗎?……下面的陰魂不是你能對付的。”

    風君子︰“說來奇怪,我現在一點都不冷了。再說了,世上真正可怕的是人,我一個大活人難道還會怕這些鬼魂嗎?……有風行之在下面我有什麼好怕的……放開我吧,我真的很想見一見風行之!”

    常武一揮手,向其他兩人道︰“就讓他下去吧,我如果是風君子,也確實非常想見一見那個風行之。”

    蕭正容想了想︰“既然這樣,那麼我陪你下去走一趟。”

    ……

    風君子和常武換了裝束,與蕭正容一起又走到井口邊,常武和袁曉霞在一邊無可奈何的看著。這時那條名叫寶寶的大黃狗突然竄了出來,咬住風君子的褲角使勁往回拉,一邊撕扯一邊還發出嗚嗚的低吼聲。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蕭正容和風君子都停下了腳步。

    “寶寶,你到底怎麼了?”袁曉霞喝道。

    袁曉霞話聲未落,突然從井口中傳來一陣鐵鏈晃動的聲音。風君子站的離井口最近,就見井中那條鐵鏈正在被一股大力扯動,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不知道井口下發生了什麼事。正在疑惑間,隱約就听見一陣如悶雷般的低吼聲從地底深處隱約傳來。見此情景,風君子剛才的膽色不知道又飛回哪里,他扯住蕭正容,對眾人大聲喝道︰“快走,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突然發生的異常情況,幾人幾乎同時想到了趕緊離開。四個人和一條狗快速的遠離井口,風君子和大狗寶寶跑得最快。在他們撤離井口的同時,地底傳來的悶雷聲也越來越清晰,這聲音像一條受傷的黑龍在嗚咽掙扎,並且順著山腹傳向遠方。幾人腳底的土地也在輕微的顫動,常武盡量穩住身形,蕭正容扶住袁曉霞,而風君子則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又接著爬起來。幾人一直跑到昨天林間野餐的那塊空地上才停住腳步。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51
第四部 通靈筷子 54 君子折柳鈴聲脆

地底的轟鳴聲還在繼續,象滾雷般傳向遠方,听這聲音似乎順著山脈指向遠處的海邊。大地一直在顫抖,幾人坐在空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常武等人首先想到了可能是地下的***庫發生了爆炸,听這聲音爆炸的範圍似乎非常廣,遠遠超出了他們在地下行走的距離。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以後,聲音才漸漸平息,那黑龍井的井口早已震塌不復存在。而風君子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就連幾公里外龍王塘牙 漁場的那個防空洞也在這次離奇事件中崩塌。

    “這場爆炸規模不小,可惜了,整個地下工事看樣子全毀了。”蕭正容嘆道。

    袁曉霞︰“有什麼可惜的,難道這種東西還要留在世上嗎?”

    常武︰“當然可惜,這些都是罪證,是日軍侵華的鐵證……”

    常武還沒說完,風君子莫明其妙發出一陣大笑,笑的連身邊的大黃狗都跟著叫了起來。見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風君子止住笑聲道︰“證據?真是太可笑了,這種事件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嗎?你以為是小孩打了架找他媽哭鼻子告狀嗎?‘王小毛打了我,你看我頭上的包!’今天從工地里挖出來兩個炮彈說是日軍侵華的鐵證,明天從檔案館里翻出一份舊文件又說是日軍侵華的鐵證。可是那邊還是在修改教課書,還在參拜什麼神社!而我們的烈士陵園都被承包經營了!這有意思嗎?離這里不到二十公里有一座萬忠墓,你知道那里埋了多少人的尸骨?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讓別人承認,而是看我們自己有沒有記在心里。不忘春秋引以自省就足夠了!”

    袁曉霞這次反常的沒有和風君子抬杠,而是附和道︰“六十多年前侵華日軍在這里修了一個秘密軍事基地,又過了三十年,我們在這個基地旁邊又挖了一個防空洞,再過三十年就是現在,這個從來沒有使用過的防空洞卻被一幫只認錢的敗類用來儲存日本的核廢料,你們覺得這件事情是不是更可笑呢?我現在雖然還不懂什麼叫風骨,但卻知道什麼樣的人是沒有風骨!”

    ……

    濱海消息︰2004年6月某日,龍王塘一帶發生里氏4.6級地震,震中在龍王塘金沙村附近山地,由于此次地震強度不大,震中偏遠,沒有導致人員傷亡,只有少量建築有不同程度的損毀。

    兩個月後,濱海國際機場。桃木鈴終于要踏上回美國的路,風君子、常武、林真真、蕭正容、蕭雲衣、袁曉霞都到機場送行。

    風君子拉著桃木鈴的手,神色十分不舍︰“鈴鐺,一路順風,有時間的話別忘了回來看一看。”

    桃木鈴有點痴痴的看著風君子︰“明年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拿到學位了,我會回來看你的。”

    廣播里又響起了登機的催促聲,桃木鈴走向關檢,風君子身後的常武湊了過來小聲說道︰“舍不得,就留下她。”

    風君子︰“留得下嗎?她有她的生活!”

    常武︰“那你就跟她去吧。”

    風君子︰“去得了嗎?哪有那麼容易!我有我的世界。”

    常武嘆息一聲不再說話,已經走到關口的桃木鈴突然轉身又跑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個包裝好的盒子,呼吸有點急促的對風君子說道︰“有一件禮物,我想了想還是現在送給你!”

    風君子看了看包裝的大小,正和那一雙筷子原先的木匣相當,好奇的問道︰“什麼禮物?不會是那雙筷子吧?”

    桃木鈴抬眼看著他︰“如果就是那雙筷子,你接不接受?”

    風君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果是那雙筷子就算了吧,說實話,我有點怕它。”

    桃木鈴︰“我就知道,你放心,這不是那雙筷子。”說著遞過了禮盒。

    風君子正待伸手去接,旁邊卻伸出一雙手接了過去,這人是蕭雲衣。蕭雲衣接過盒子嘴里還一邊說道︰“桃木鈴,你就放心回美國吧,不用擔心風君子。這禮物真精致,風君子,我幫你拿著好不好。”

    風君子看了蕭雲衣一眼沒說什麼,又轉臉對著桃木鈴苦笑。桃木鈴也沒有說什麼,舒展雙臂輕輕抱住風君子,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唇印,轉身離去。風君子站在那里揮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脆的叮當聲。

    原來蕭雲衣那丫頭手快,桃木鈴前腳剛走,她馬上就打開了包裝。風君子回頭的時候,正看見蕭雲衣從禮盒中抽出一串閃閃發光的事物,在空氣中發出悅耳的聲音——那是一串風鈴。(“通靈筷子”全文完)
k231731 發表於 2008-6-29 01:52
第四部 通靈筷子 後記︰念奴嬌

古玉無光、沁殘恨,血濡回魂暗夜。

    江山如舊、更蒼濁,寶刃匣中嗚咽。

    鎖縛蒼龍,壯士悲歌,徒嘆青峰劍!

    匹夫獨勇,風骨猶對狼煙。

    民弱空幻國強,風雅無存,羞與先人面!

    虛榮盛世自暗傷,胸襟誤成卑顏。

    君子飄零,葬志迷金,污醉沉一片。

    蒼生無語,恨可憐頭上天!

    這一曲念奴嬌應該是文中人物風行之與風君子之間跨越六十年的唱和!“通靈筷子”的故事倒不是完全出自我的杜撰,它是大連一位修真界老前輩的經歷。老先生講述的這個故事非常簡略,但我結合自己的感悟去演繹它的時候卻成了一個長篇。這雙筷子的傳說究竟是真是假已經無從考證,就像北京猿人頭蓋骨的下落至今成迷一樣。但是我想,它一定在某個時候以某種形式發生過。我寫的是一個靈異故事,或者說是一個鬼故事,寫成這種題材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是一種表達方式而已。我從2005年8月開始動筆寫這個故事,正值抗戰勝利六十周年,也許是為了記念,但純粹為記念而記念是沒有意義的。

    這篇小說是我寫的“鬼股”系列之一,但是大部分情節卻與股市中事沒有什麼關系。原因很簡單,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市場從來都不能孤立的存在,我們總是生活在一個大環境中。當然,這也是我的一個缺點,我做不到完全架空的角度去講故事,總希望我的講述能和現實中的生活發生一點聯系。這篇小說從2005年8月到2006年4月,我斷斷續續的寫了八個月,其間個人在現實生活中也經歷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波折。還好,終于寫完了!

    說點題外話,我為什麼要寫“風君子”這樣一個人?這個人當然不似現實中的徐公子勝治。小時候談論起什麼人來,總愛說什麼“好人”和“壞人”,這種劃分未免太過簡單幼稚,但是也顯得直截了當,就像很有知識的人也一樣會談論“君子”與“小人”。有一句話叫做好人難做,確實如此!好人要比壞人更聰明、更能干才能安安穩穩的做一個好人,否則只能學著壞人去做壞人或者老老實實被壞人欺負。從來沒做過壞事的人未必就是好人,他們一樣會批評壞人,但這些人一旦有了做壞人的資本,會比他們批評的壞人更像壞人,因為他們知道怎樣更好的欺負好人,這就是歷史。

    現在文壇上流行黑幫小說。你見過黑幫嗎?其實這個世界歷史上最大的黑幫組織就是今天的所謂發達國家也就是國際慣例的制定者。他們制造了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掠奪與洗劫,形成了今天的世界格局,然後用幾十年時間將自己洗白,成了人類先進文明的表率。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古老國度,恐怕是唯一在這場地球游戲中勉強幸存的文明,不要自己不珍惜,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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