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迦南之心 作者:緋炎 ( 連載中 )

 
醉戀☆繆 2008-3-31 18:22:1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1 577274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1 18:50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三章 狩獵行動 III


    收拾好營地之後,一行人悄然無聲地進入了東邊一片黑暗的泥潭叢林之中。雖然還只是傍晚過後,但高大的紅樹木之下就已看不到一絲光線,長長的隊伍裏只偶爾有人拿出一枚散發著螢光寶石四下照射一下 - 蒼白的冷光映不出大多範圍,只能照一下四周密密層層的氣生根與遠處一排排影影憧憧的紅樹枝幹 - 但相應的,這微弱的光芒在黑暗的環境下也不那麼容易被發現。

    當然,蕭焚和小丫頭一直憧憬的一頓像樣的晚餐就隨這麼著計畫的變動而不翼而飛了。

    這叫他們兩個尤其是索菲婭有點垂頭喪氣,至於兩個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都變得綠油油的,仿佛兩頭埋伏在沼澤草叢之中的貓科動物一樣。

    「小心,前面有一條水溝。」

    「多遠?」

    「三十尺,寬兩尺左右。」

    前面傳回來低聲提醒,聲音聽不出是誰的,但蕭焚在一片灰濛濛的宛若夜光鏡頭之下的視野中看到那是一個武僧玩家,當然那個人也是傳回來最前方的人帶回來的資訊而已。隊伍的第一線上有兩個精靈(昏暗視覺)一個矮人(黑暗視覺),瑪琪瀚還準備了幾張黑暗視覺法術卷軸,以方便帶領整個隊伍前進,而其他人大多數憑藉感知盲目前行而已。

    當然這兒都是精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行軍,除了小丫頭沒怎麼經歷過這樣的戰鬥有一些磕磕碰碰以外其他人都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而法師的視力早已在黑暗秘法規則的加持之下變得極其適應這種環境,尤其是,相對於他關於描述為『陽光』環境下的神器詛咒消失之後,他在黑暗中感知+2,敏捷修正回復到+2,仿佛對於四周的感知一下子被放大了好幾倍,連一些細微的響動也變得清晰可聞,手腳上的枷鎖也脫落了,不再顯得沉重不堪。

    要知道蕭焚在日光之下敏捷修正是-4,連行走幾乎都成問題,而在黑暗中等同於直接獲得了10點敏捷,反而變成了一個奔走如飛的半敏捷型角色。他幾乎可以感到自己漆黑的長袍下陰影的力量沿著四肢百骸默默地流動著,蘊含著一種充滿了韌性的力量,在這樣的狀態下他有自信可以輕鬆應付一切麻煩 - 至少逃跑不是問題。

    黑暗中傳來一片水聲,前面有人越過了那條水溝。然後又是一聲水花飛濺的聲音,然後有人回頭提醒:「十尺,算好自己的腳步。」

    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們就是通過這樣簡單的交流來保持隊形,蕭焚看到自己隊伍中的幾個人停了一下,然後一步步地計算步子走到那條深水潭邊上,在齊腰深的水中劃了一下跳了過去,每個人都雙手高舉著長劍,免得卡在了下麵的樹根裏。

    等到索菲婭的時候,蕭焚在後面扶了一把,免得這冒冒失失的小丫頭一頭栽到水裏,畢竟她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軍。若是換成柯兒、小貓或是半個蘋果,估計應付這樣的冒險綽綽有餘,不過再換成其他人比如說鍛鐵估計就非常成問題了 - 其他不說,光這齊腰深的水就要了樹墩兒的老命了。

    至於幾位巨龍小姐?估計除了瑪艾裏貝莉喜歡這裏得不得了之外,其他人或許會把這裏一把火燒了。

    法師倒是有黑暗視覺一類的法術,不過他有意考驗一下索菲婭的適應能力 - 既然其他人能做到,那麼閃耀金幣的隊員沒有理由無法完成。

    不過現在看起來還可以,蕭焚忍不住滿意地點了點頭。黑袍法師一邊想著這樣的事情,一邊順手從地圖匣裏抽出一張簡易的地圖流覽起來。這些草圖都是瑪琪瀚交給他的,由營地中的斥候繪製的,上面應當畫出了這一帶的地形圖、適合宿營的地方、隱藏的補給站以及水流、大體地勢走向和絕望之手的大體分佈。

    從這張草圖上他就可以感到女指揮官對於自己沉甸甸的信任 -

    這種草圖正是斥候之間戰鬥的關鍵,物品的名字格式一般是『繪製者』『內容概括』『完成度』以及『複製份數』,比如蕭焚這一份就叫做『攻略之神繪製的『三支劍』地區的『地形、地勢、宿營點與敵人分佈』草圖,92%,複製(3)』,這說明它是一份由這個叫攻略之神的玩家繪製的,包括地形、地勢、宿營點與敵人分佈內容的三支劍地區的草圖。

    完成度是百分之九十二,已經非常高了。而複製(3)表示它被複製過三份,一張草圖最多只能被複製四次,而複製草圖一樣是非常花時間的。

    草圖不能由信鴿傳遞,而且死亡必然掉落。只有當繪製完成度達到百分之一百之後才可以帶到後方,由真正的繪圖師製作成地圖,這個時候可以為地圖改一次名字,然後製成的地圖就可以任意複製、傳遞並且死亡也不會必然掉落了。

    因此斥候之間交戰時,往往互相一邊繪製地圖,一邊又要掠奪別人的地圖,破譯或者銷毀。當然破譯需要極高的文書解讀技能,一般斥候不會投入這麼多技能點在這個智力類的技能上,因此大多都是直接銷毀,讓對方數日甚至數周的工作成果毀於一旦。

    斥候之間的戰鬥本身就是爭分奪秒的戰爭。

    這張地圖只有三份,瑪琪瀚自己留了一份,還有一份的下落也只有女指揮官自己才知道,而另一份她就直接交給了蕭焚。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表態,瑪琪瀚代表血腥屠戮者以自己的表態,來換取黑袍法師的表態的一種交換。

    不過除了地形、部分絕望之手可能存在的分佈和隱藏的補給站之外,瑪琪瀚並沒有告訴他關於這張地圖更多的資訊。

    「這個地方叫做蜥蜴之尾?有什麼來歷麼?」法師一隻手托著地圖,一邊問道。

    周圍一片沉默。

    因為要斷後,瑪琪瀚將剩下的兩個戰士都劃給了蕭焚,一個是個半獸人,叫做『哈德蘭』,不過這位元元元仁兄的造型可比蠻石好看多了,除了一身淡黃色粗糙的皮膚、個子比較大異於人類之外,臉形都比較偏向人類而非獸人,顯然專門調整過。還有一個半精靈軟妹,叫做『冰藍』,一副文文靜靜的樣子性格又有些內向,怎麼看都不像是戰士。

    另外隊伍中還有一個遊俠,外號『秒針』,意思是指他的快和精准,據說營地裏除了小刀、格特和午夜之外,就屬他的遊俠最厲害,因此瑪琪瀚也將他留在了斷後小組。

    還有一個武僧,少有的絕欲者進階,真實ID蕭焚忘了問,不過黑袍法師已經簡單地把對方歸類到和尚一類裏去了。

    這幾個人顯然都是瑪琪瀚手下最精英的幾個玩家,而這種精英恰好大多是刺頭,對於蕭焚成為他們的臨時隊長可不見得有多待見。比如法師問的這些可有可無的問題,武僧與半獸人選擇視而不見,而冰藍作為女生沒有那麼大脾氣倒是想解釋一下,可惜礙於自己同伴的面子張了張口又閉住了。

    過了好一會秒針才笑眯眯地答道:「法師先生,因為這裏有一片高地,兩邊都是大量的深水潭。高地越向東越窄,像是一條蜥蜴的尾巴,因此才叫做蜥蜴之尾。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一條死路,但其實從最東邊的河道上游大約五分鐘左右就可以抵達另一邊的樹林裏。」

    他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間雜著幾人前進時嘩嘩的水聲。

    大夥兒身邊都是一片黑暗,沒有人知道那裏是坦途,而那裏潛伏著危險。法師看到一條巨蟒從樹冠上垂下,悄然無聲地接近了哈德蘭,而這位戰士卻絲毫沒有察覺,幾人前進時發出的水聲幾乎遮蓋了蟒蛇在樹枝上緩慢滑行的聲音。

    蕭焚一時也不打算提醒,只是繼續說道:「在這種地形下,絕望之手從後面跟上來,我們豈不是會很麻煩?」

    「哼,我們的遊俠自然做了假像讓他們以為我們去了東北邊,那邊的路更乾燥更好走。即使他們不上當也只會認為我們去了東南邊,那邊雖然地形複雜,卻更利於隱蔽。你猜有人會自己走進一條死胡同嗎?」武僧低低地哼了一聲,對於蕭焚的問題表示不屑一顧。

    「大姐頭主要還是怕絕望之手攔在我們前面,但他們沒必要攔在一條死路上。」秒針補充道。

    「如果絕望之手也提前發現這條路不是死路呢,他們的勘圖技術如何?」法師一邊扶住快要一頭撞上一根樹枝的小丫頭,同時問道。

    「那不可能,我們勘測出這條路花了一周多,還是小刀老大那天運氣好才發現的。」秒針對於這種言論似乎稍微有些不滿:「再說了,絕望之手的勘圖技術也比我們強不到那裏去,他們那裏有那麼多時間。」

    蕭焚挑挑眉:「既然如此你們一開始就往這條路走不就好了,幹嘛還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秒針一時語塞,之前的宿營地也是小刀發現的,一個叢林中異常隱秘的地方。在那之前他們也斷言絕望之手不會找上這邊,但最後不也一樣發生了麼?所以大夥兒才會喪失信心,雖說這條路在斥候之間是口耳相傳的秘密,但也不能保證對方絕對不會發現不是麼。

    正是這個時候,哈德蘭聽到了身邊發出的噝噝的聲音。這個大個子戰士面色一變,伸手就向自己背後的劍摸過去,另一隻手猛地抓向了裝著熒石的口袋。

    但他忽然感到一聲風響,然後是水花飛濺的聲音。半獸人戰士愣了一下,拿出熒石一晃,在蒼白的光線之下他竟然發現一條蟒蛇正翻著白花花的肚皮躺在不遠處的水面上已經斷了氣。大個子吃了一驚,抬頭看去發現似乎黑暗中一道影子正迅速沉入水底,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個方向卻發現那個位置上一片平靜。

    另一邊秒針反應也不慢,他幾乎在光線亮起來的第一時間摸了上去,順手拾起蟒蛇軟軟的身子,面色一沉地說道:「掛了,全身骨頭都碎得差不多了。」

    半獸人怔了一下,回頭去看法師,卻發現法師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

    「是不是你幹的?」他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但卻不是一個笨蛋,馬上甕聲甕氣地問道。

    「你有黑暗視覺?」抓著蟒蛇的秒針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但法師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無聲地指了指遊俠手上的巨蛇 -

    秒針低頭一看,卻發現那條蛇正在一點點融化,變得半透明起來。「召喚生物!」他低呼一聲,下意識地就丟掉手中的屍體,反手抽出長弓。「有敵人!」遊俠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幾乎是立刻回頭沖前面打了一聲呼哨。

    隊伍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六十尺。」

    「三十尺。」

    「二十五尺。」

    仿佛是一瞬間,森林中就響起各種各樣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前面的血腥屠戮者的成員們齊齊喊起來,仿佛敵人是忽然出現在四周的林子裏一樣。法師抬起頭去,他幾乎看不清楚對方的身形,但也能看到森林中一條條快速移動的影子。

    他幾乎敢確定,那個方向上之前明明沒有敵人的,但那些人就像是憑空鑽出來一樣。

    不過法師發現不了躲藏在暗處的敵人這很正常,可身邊這麼多遊俠竟然一點預警都沒有這就有點問題了,難道雙方的技術能差這麼多?縱使是2、30點偵查聆聽對抗3、40點隱秘行動也不至於被逼近到這個距離才發現問題吧?而且還是蕭焚通過那條蟒蛇發現了一些魔法靈光,否則估計對方要畢竟到突襲範圍才會出手。

    這還真是老天保佑,對方一定是以為這一邊沒有法師,所以才那麼大膽欲為地召喚了自然盟友。當然這也說明一個問題,絕望之手觀察這群遊俠們絕對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法師忍不住沒好氣地回頭去對這些傢伙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技術?對方只差沒突入到突襲範圍了!」(突襲範圍20尺,若攻擊方在這個距離上發動突襲,會導致受攻擊方可能陷入震懾狀態)

    幾個血腥屠戮者的玩家面紅耳赤,但一時卻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帕林哥哥!」小丫頭看到幾條影子飛快地向這邊沖過來,忍不住拔出雙手劍喊道。

    「到我前面來,這些傢伙真是不知死活....」蕭焚吸了一口氣,手上悄然無聲地就出現了十字弓化的黑暗秘法規則。他手上微微一動,一道影子忽然像是地龍一樣『嘩啦』一聲帶著水花從水底下騰空而起,影子的末梢正好纏住一個正沖向這邊、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絕望之手的遊蕩者,『嘩』一聲就把他從半空拽起來。

    蕭焚一拽起這傢伙就皺了下眉。影子觸手的力量可不算高,而對方更是一個連影子觸手的力量都掙脫不了的菜鳥,根本不是什麼精銳的獵殺部隊,可就是這樣的傢伙怎麼會突入到這麼近的範圍也沒有人發覺,蕭焚覺得就是自己在高等銳目術的加持下都應該能發現得了對方。

    但他們沒發現。

    「這裏面一定有什麼古怪....」他帶著這樣的疑惑讓長長的影子隨手將這人向後一拋,『啪』一聲撞在一棵紅樹上,直接化為點點白光在黑暗中消散了。

    或許法師自己和索菲婭並不覺得這一手有何不妥,但顯然已經把哈德蘭、秒針和冰藍幾個人看呆了,連那個武僧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他們從小刀那裏得來的消息說這個法師最多不過是一個六七級的傢伙,或許有些稀奇古怪的法術比較棘手,但本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現在看起來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六七級的法師能把絕望之手的斥候像丟垃圾一樣隨手摔死麼?

     當然,他們顯然不瞭解被法師丟出去那傢伙是個貨真價實的菜鳥,反而誤會以為那是絕望之手最精銳的獵手部隊。

    「發什麼呆,這些都是些炮灰。小心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蕭焚馬上皺著眉頭教訓道:「秒針,馬上把這個消息傳到瑪琪瀚那裏去。」

    「炮灰?」秒針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不過法師下達命令的樣子讓他有些發怔,一般人可不會有那麼快的反應,仿佛對方支配其他人是理所當然一樣。他抓著長弓一邊向前面的小隊靠過去,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法師從那個斥候的屍體上拾起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張草圖。

    蕭焚拿著這東西一時不禁有些懊惱,上面除了地形分佈之外都是密密麻麻的暗語和標記,一般人看得懂才怪了。他在改版以前倒是有高得嚇人的文書解讀技能的,可惜一直沒排上用場在改版時被他砍得差不多了,現在也就靠智力修正來充充場面而已。

    可惜文書解讀是受訓才能使用技能,智力修正能替代的地方也不多。

    他彈了彈羊皮紙地圖光滑的表面,忍不住想起一個法術來,一個叫做『解析暗語』的III環預言系奧術,那個法術據說可以讓施法者在瞬間擁有+10等級的文書解讀技能等級。只是那個法術是符文島暗影斗篷法師協會的秘笈法術,在外面流傳的卷軸可是少之又少。

    察覺到文書解讀類技能的作用之後,蕭焚馬上就開始打起這種法術卷軸的主意來。

    但這個時候他又想起另外一個法術:『通曉語言』。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1 21:18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四章 狩獵行動 IV


    暗語不是語言,但一樣是一種約定成俗的傳遞資訊的方式,人類以有限的智慧將資訊凝固在幾種手勢之中,或是粗糙的羊皮紙上幾個簡單的符號,寥寥數行,或許就隱含著深刻的知識。奧拉斯主要的暗語使用者起先來自於那些行走於骯髒的小巷中的人,下層社會的居民們 - 斗篷工會或是盜賊兄弟會。

    後來又進一步引申到貴族之間,傳遞著秘密的密文信件中一般運用幾本知名的聖書中的字詞來隱含資訊。比如布裏克爵士著名的『三位元組暗語』形式在南方地區廣為流傳,影響深遠。同時法師也會使用秘文,德魯伊的秘密語言一樣屬於暗語的一種,而這就為通曉語言提供了用武之地。

    蕭焚捏著那張濕漉漉的羊皮紙,以最快的施法速度丟了一個通曉語言給自己,然後向草圖上看去。他只希望這些歪歪扭扭像是蚯蚓一樣的文字不要是絕望之手內部自己的暗語:迦南之中大型公會為了防止一些秘密檔、草圖被解讀大多使用自己『發明』的專用暗語,雖然他們在『發明』這些暗語時一樣必須向系統申請並申明含義才可以用來繪製草圖、製作檔,但這一類偏門暗語解讀起來可困難多了。

    而且通曉語言只對現在市面上流行的幾大類暗語有一些作用,比如說德魯伊的秘密語言。

    萬幸,草圖上的文字與圖案逐漸變得明晰起來 -

    「系統提示:你學會語言『斗篷口令』。」

    斗篷口令,正是陰影兄弟會的暗語形式,從理論上來說屬於陰影之賢者蒂沙維卡的發明之一 - 當然也是諸多廣為流傳的暗語形式的一種。法師不禁鬆了一口氣,尚在他的預料之內:一個低級斥候攜帶的草圖使用通用暗語也是很正常的,估計這東西也就是屬於練繪圖技能所作,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帶上來當炮灰了。

    不過這種理所當然在下一刻就變成一個預料之外的驚喜。

    「系統提示:你獲得『挽歌繪製的『蜥蜴之尾』地區的『地形與友方分佈』草圖,14%,複製(0)』。」

    蕭焚一聽這個系統提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就是一陣狂喜:迦南之中盜賊練繪圖技能一般用最簡單的『地形圖』,雖然簡單容易出成品,但獲得的技能成長率也相應較低。而這貨顯然也是不滿足於這一點,竟隨手畫了一張『地形與友方分佈圖』。

    他只是抱著想看看絕望之手對這一片地區的理解才解析了一下這張草圖:畢竟每一個斥候的繪圖技術千差萬別,而繪製的地圖也有可能出現誤差。而一張地圖的『盲區』在什麼地方,往往正說明絕望之手對那些地方的地形瞭解得還不夠,這雖然只是一個細節資訊,但對於一個法師來說已經足夠了。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另一方面,雖然『通曉語言』對於蕭焚來說近似於一個瞬發法術,但他微微一怔的一當口已足夠讓絕望之手的斥候們從四面八方的樹枝上圍了上來。雙方一經接觸,秒針、哈德蘭方面就發現果然如同法師所言,絕望之手在最前面的一波是三、四級的炮灰,在吸收了他們近四成的火力之後全部變成了黑暗之中一片星星點點的白光。

    這些人死後,在前面泥沼裏留下一片閃閃發光的裝備半沉半浮在泥水中,固然大部分都是白板裝備,但看上去還是蔚為壯觀。

    可是沒人有心情去關注這些裝備,因為大家都自顧不暇。

    照理說斥候戰是不應該出現炮灰的,因為叢林之中的戰爭事實上是偵察與隱蔽之間的較量,炮灰的潛行、躲藏等級低,往往只能給大部隊拖後腿。要知道叢林之間的勝負,往往就決定在先手和後手之間,但今天顯然有一些不同,因為號稱血腥屠戮者精銳團隊的斥候小隊竟然連一群三、四級玩家躲在那兒都沒有發現。

    這簡直是讓人羞憤難當。

    「你們發現一個問題沒。」那個叫做冰藍的女戰士忽然小聲問道。

    「怎麼?」戰士哈德蘭問。

    「他們的人一死就去神殿復活了,都不等牧師復活的。」女孩指著那些星星點點的白光說:「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嗎,我都沒有注意過?」

    「誰注意這個。」那個武僧伸手撥開一支飛到面門來的飛箭,隨口答道:「不過這有什麼問題。」

    「我覺得我們不可能不能發現三、四級玩家的,說不定他們這麼做有什麼聯繫。」女孩子畢竟要敏感一些,她敏銳地提出了這個問題。而這正是蕭焚的想法,法師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血腥屠戮者的精英看起來確實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這些細節或許在戰鬥之後總結並不難發現,但在戰鬥中意識到就不簡單了。

    而她這麼一說,其他人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七、八、九。」

    「十一、十二....二十四、二十五個!」另一邊索菲婭雙手握劍,正在黑暗中點著人頭。

    更多的絕望之手的斥候從森林之中冒出頭來,他們並沒有急著冒進,而是借著炮灰們換來的一輪先手在黑暗的森林裏還了一波弩矢雨點,蕭焚聽到前面連連傳來悶哼的聲音,這說明有人中箭,而且還不止一個。當然這些軟綿綿的箭矢對他是造不成什麼威脅的。

    在他的系統提示裏對方最高的一次攻擊檢定才42%(+17命中修正,從32%基礎命中上升),黑暗和茂密的灌木、氣生根對雙方的影響都非常大,尤其是在突擊戰中沒有調整射擊姿態的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基礎命中概率可以超過25%已經是玩家之中的佼佼者了。

    畢竟這裏大多數人都沒有現實中射術的天賦和經歷。

    蕭焚看到那些射偏的箭一支支釘在樹幹上『梆梆』作響,或是從自己黑色的光罩上滑開,忍不住想柯兒或是寂靜殺戮者那個星耀在這個環境下射術水準應該有多高。在他心裏柯兒的射術應當比星耀高一些,但是後者的感知實在太強了,在阿索王地下的戰鬥之中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蕭焚知道星耀修了盲鬥,在這樣的環境下基礎命中估計能到45%或者更高,而柯兒估計也稍微低一些但也相差不遠。至於那個午夜,法師想或許有30%左右就不錯了。。

    當然,算上幾個人的命中修正那就不得了了。

    「用十三號戰術。」黑暗中一個聲音清晰無比地命令道,那正是瑪琪瀚的聲音,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富有這樣的魅力,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面旗幟或是燈塔一樣。

    「十三號戰術是什麼?」蕭焚回頭去問道。

    「我們的老規矩 - 找掩護,用遠程攻擊還擊,以敵人的進攻方向相反的方向展開且戰且退。」秒針『噌』地放出一箭,然後回過頭來看著他答道。

    法師四下看了看,附近的掩蔽點倒是不少,可是回擊的效果怎樣卻不一定理想:他看到冰藍和哈德蘭兩個戰士都換上了那種非常重的大十字弓,上面絞弦是已經絞緊了的,鋼鐵弩矢在弩架上閃爍著幽幽的冷光。而秒針就是弓,武僧手裏抓著一把手裏劍,不過一時還沒有目標。

    小丫頭也去取自己的十字弓,雖說銀色維斯蘭的正式騎士一般很少用弩,但在蕭焚的薰陶之下小丫頭可沒有那麼呆板。

    重弩的聲音是非常震撼人心的 -

    『繃』的一聲重重的響聲,蕭焚看到兩抹銀光從冰藍、哈德蘭兩個戰士手上射出去遠遠地沒入森林之中,他們兩個人都因為巨大的力道後退了一步,揚起一片水花。當然這一切除了在法師灰濛濛的視野之外,只不過是黑暗之中的一片水花響而已。

    螢光石早已熄滅了,黑暗中的光不過是給對方指向的路標而已。

    然後是一片箭矢的雨點覆蓋過去,仿佛真正的傾盆大雨一樣,打得樹林中撲撲作響。但蕭焚只看到倒下了兩個人,而且有一個很快就站起來了,遙遠的樹林之間稀稀拉拉地浮起一片淡紅色的傷害數字。這個交換比讓人失望,他不禁回過頭,看到前面那些精靈玩家與瑪琪瀚本人都緊抿著嘴,眉頭緊鎖。

    雙方的實力差距不應該這麼大,那就說明一個問題。黑暗對於遊俠的影響比想像之中更大,但絕望之手一方應該人人都準備了黑暗視覺一類的法術。

    「這還真是奢侈啊。」法師不由得感歎,雖然說黑暗視覺不是什麼高級法術,不過斥候隊人手一個的話,絕望之手的戰線這麼長,那得要多少錢?

    不過士氣不能瀉,法師還要依靠著這群人走出這片森林。他一手攥著那張草圖,另一隻手抬起想施展一個什麼法術好。

    但他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那麼快暴露自己的位置,因為絕望之手最精銳的獵手還沒有出現。

    就這麼猶豫了一下,秒針也按住他的手。

    「你先別動,法師。小心暴露位置,絕望之手的遊俠好像每一個都是滿BUFF。」遊俠小聲提醒道。

    蕭焚回過頭去,看到遊俠在黑暗中亮晶晶而堅定的眼睛。對方還是沒有認可他作為隊長的事實,但為了取得最終當的勝利,至少已經把他視為一個重要的助力和戰友。法師在一場戰鬥之中的重要性怎麼強調都不為過,如果用得好的話反轉戰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縱使只是一個七八級的法師而已。

    但法師依舊是脆弱的,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才能顯示出他的作用來。

    這一刻隊伍的前面沉默了下來。

    蕭焚知道瑪琪瀚在作一個艱難的抉擇,她畢竟還有牌可以打,想必是主動打開照明一類的。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光源可以為自己提供照明,但一樣會將眾人的身形清晰地暴露在敵人的射程覆蓋之下。雖然絕望之手本來就有黑暗視覺一類的法術,但黑暗視覺畢竟只有幾十尺而已,事實上超過三十尺黑暗視覺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 這種一般的法術效果與蕭焚的神器效果不可同日而語。

    它甚至還不如矮人天生的黑暗視覺,矮人和獸人在黑暗中除了無法分辨顏色以及深淺以外,幾乎與在日光之下無異。但蕭焚的沉溺黑暗更加可怕,除了色調稍微灰暗一些,他甚至能分辨顏色。

    蕭焚考慮了一下,決定幫瑪琪瀚作決定,他不能由著這位女指揮官被絕望之手牽著鼻子走,雖然瑪琪瀚經驗豐富,但叢林中的戰鬥不是她的領域。而相較法師,蕭焚的公會戰知識來自於柯兒,這位精靈女士擁有豐富的經驗與眾多的朋友,加上她本身就是一個頂尖遊俠,因此教出的『徒弟』必然也是一流的。

    黑袍法師默默地移開秒針的手,回頭對哈德蘭說道:「你裝甲值多少?」

    「什麼?」戰士正在為十字弓上第二次弦 - 重十字弓的絞弦異常麻煩,縱使是16以上力量的玩家也需要至少一又三分之一輪(8秒) - 但聽到法師的問話,他不由得微微一愣抬起頭。

    黑暗中,雙方都還保有默契的沒有接近,而是互相緊咬。絕望之手不清楚血腥屠屠戮者斥候隊伍這一刻的陣型如何,一時也不敢冒進,正因為是精英,反而更加謹慎。只要瑪琪瀚一行人不掉頭逃跑,他們是不會馬上咬上來銜尾作戰的。

    反正時間不在蕭焚他們這一邊。

    正是如此,法師才有時間與戰士閒聊 -

    蕭焚看了一眼手上的草圖,那張草圖的完成度只有14%,範圍大概是瑪琪瀚給他那份地圖的幾十分之一。但巧之又巧的是,那個丟失了地圖的玩家恰好把這片森林之中絕望之手的分佈繪出來 - 但蕭焚不確定上面有沒有獵手的存在,他決定實驗一下。

    「你的裝甲值是多少?」他又問了一遍。

    「14,胸甲是16,關節處有10。」哈德蘭有些自得地回答道,這數字可不低了,白板全身甲也不過才加8點而已。

    「閃避是多少?」

    戰士楞了一下:「7。」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還有2點偏斜修正。」

    「低了一些,不過勉強。」蕭焚點點頭,反手就是一個遮蔽靈光籠罩下的熊之堅韌給戰士拍了上去:「你把背包裏的熒石拿出來,記得離我們遠一些。」他說話間,幾隻箭又從他頭頂飛了過去,不過大部分都貼著黑色光罩滑開鑽進一邊的泥沼地中。

    當然,其他人是看不到這一幕的,他們只感到黑暗中一片颼颼的聲音而已。

    血腥屠戮者又還擊了一波,但效果還不如上一次。接下來他們就要在絕望之手的反擊中丟下一具屍體,那是第二小隊一個遊俠的,蕭焚看到他被一箭射穿了喉嚨,這顯然不是對方箭術太高,而是他運氣太差。現在其實兩邊大多都是靠蒙的。

    「你瘋了?」哈德蘭停下手上的動作,忍不住誇張地瞪大眼睛。他雖然有點看不起法師當自己的隊長,但至少還沒懷疑過蕭焚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智商,不過這一刻他還真懷疑對方是不是精神有問題了。

    「現在我是隊長,戰士老兄。」蕭焚忍不住搖搖頭,他可沒心思和對方在這裏解釋:「如果你信任瑪琪瀚女士的話,你最好相信我一次。」

    戰士咬了咬牙,一時有些猶豫。這麼打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在場都是老手,一眼就能看出局勢來。但這個法師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究竟是否值得相信,還是一個問題。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在黑暗中用目光去詢問自己的同伴。

    秒針看了法師一眼。

    然後才回過頭去向他點了點頭,有點沉重,很是有些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悲壯。

    哈德蘭猶豫了一下,這才吸了一口氣把手放進背包裏。

    「快一些,先離開我們。」蕭焚也不輕鬆,他緊盯前方,一邊將手伸進法術材料袋:「我數到三,oK?」

    「oK。」

    這個時候的法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他在閃耀金幣中隊長的氣質,讓人忍不住稍微有了些信服。哈德蘭點點頭,一邊向南邊跑過去。

    「三。」

    前方忽然亮起一團亮光來,法師眼睛微微一眯,沒想到瑪琪瀚也下定了決心,這位女指揮官果然有身為上位者的魄力。不過蕭焚皺了一下眉頭,有魄力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扭轉戰局還得依靠實力。他看向那個方向,果然那團蒼白的柔光才剛亮起來忽然一下就暗了下去。

    然後黑暗中才傳來『嗖』一聲羽箭劃空而至的聲音,然後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散發著微光螢石靜靜地躺在泥地中,而它的主人早已失去了生命 -

    「獵手。」

    蕭焚眉頭一皺,忍不住回過頭去低喊:「二....哈德蘭,還不夠遠,快一些!」

    戰士回頭看了一眼,發足狂奔起來。而這個時候絕望之手的遊俠們終於注意到他,箭雨開始向哈德蘭身邊覆蓋過去。

    「哈德蘭,你在做什麼!」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幕。

    「哈德蘭?」瑪琪瀚也回過頭。

    戰士一愣,停了下來,卻正好聽到蕭焚的最後一聲:「一!」

    他下意識地拿出了寶石。

    「克敵機先。」法師在同一刻為自己施展了一個法術,他的眼中立刻變得銀茫茫一片。

    而在螢石螢光映射之下,森林中又一次光芒四射 -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1 23:45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五章 狩獵行動 V


    光是白色的,宛若穿過手指之間的白紗,又似流水一般 -

    柔和而蒼白的光芒一線線穿過哈德蘭的手指,瞬間遍及黑暗的森林之中四周樹幹上那些疙疙瘩瘩的表面,明亮得叫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而凹陷之處如同割碎了光與影之間的間隙,又將另一部分隱藏在更加深邃的陰影之中 - 一條條黑漆漆的斑紋,好像永遠隱含著一個個叫人無法猜疑的秘密。

    「哈德蘭,你在幹什麼!」瑪琪瀚一手抓著長劍,忍不住回頭怒喊道。

    另一邊蕭焚站在光線所不能布及的黑暗之中,一言不發,他因為法術狀態而閃爍著一片銀光的眼睛潛藏在一片漆黑之中就像是某種奇異的貓科動物一樣,瑩瑩發光。

    然後黑暗中響起一聲弓弦振動的聲音,接著是第二聲。

    在法師充滿了『魔法輝光』的視野之中,兩道箭矢就像是兩條明晰可見的拋物線一樣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與從枝幹上垂下的氣生根,第一支羽箭『叮』一聲打中了戰士手中發光的寶石,將它打得拋了出去落在水中。第二支羽箭直奔戰士的胸口而去,但哈德蘭在最後一刻用重劍擋了一下,讓箭矢擦過自己的腰肋一帶的環甲飛了過去 -

    即使如此,一掠而過黑色刃鋒還是割開甲環,斷裂的金屬環『嘩啦』散落,帶起一抹血花。

    「-16」這樣的傷害對於一個十級戰士來說不過算是擦傷。哈德蘭退後一步以卸掉箭上的力道,他一腳踩入後面的水中,濺起一片水花。正是這個時候黑暗的森林之中傳來第三聲弓弦振動的聲音,戰士馬上緊張地舉起劍 - 之前從箭矢上傳來的力道大得嚇人,他不敢怠慢,生怕被一箭穿心。

    戰士職業大多能計算自己的裝甲值可以克服多大的力量,而上一刻他還寄予厚望的雙層鉸鏈式全身甲這一刻也不能讓其感到安心,絕望之手隱藏在暗處的精英就像是一個幽暗的獵人,冰冷而又危險。

    但這一箭是沖著瑪琪瀚去的,她之前的喊聲暴露了她的位置。在蕭焚的視野之中又一道明亮的紅線連向隊伍最前方,然後那個方向傳來叮的一聲,在他灰濛濛的視野之中,女聖武士不過是一揮劍就把敵人的羽箭打成了兩段,這一手比哈德蘭漂亮太多。

    「獵手。」

    法師眉毛一沉,陷入片刻的思索之中,縱使是柯兒也不敢保證在黑暗中百發百中,況且不過是一般玩家中的佼佼者而已。這想必是依靠裝備輔助,而更可能的原因或許是專長、技能或者法術。他移動目光去看那兩隻落在水中的箭,箭杆半截露出在泥沼上,上面散發出一層熒熒的白光。

    蕭焚心中微微一動:「系統提示:法術辨識成功,弱預言學派靈光,I環法術『克敵機先』。」也是『真擊術』,他馬上得出結論,迦南中玩家們常常將克敵機先叫做真擊,這個法術大約是整個一環奧術體系中受最多人歡迎的法術。

    因為它法術等級夠低,相較更高級的法術卷軸來說已足夠便宜又足夠實用。這個法術可以讓人在下一輪(6秒)中在洞察力上增加20,或者換一種說法在命中與閃避修正上增加20點洞察加值。

    然後簫焚抬起頭。

    現在在他目光所及的範圍內,三條或淺或深的『紅色拋物線』錯落有致地連接著森林的兩端,它們越過一片茂密的樹冠,兩道落在哈德蘭身邊,一道落在隊伍最前方。這一切同樣也是『克敵機先』的效果,就像法術描述的:它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增強一個人的洞察力,以便於預計出對方的攻擊軌跡,並加以閃避。

    這些紅線大約持續了一兩秒鐘,然後一一消失。

    但已經足夠。

    從這片森林之中哈德蘭舉起寶石開始算,到紅線一一消失結束,現實之間不過三秒。接下來輪到蕭焚出手,雖然他一直緊抿著嘴唇,但魔法的力量好像是從法師一襲黑色的天鵝絨長袍下面一點點滋生出來,充滿修長的雙臂與十指之間。

    他舉起手,螢光粉末像是閃爍著金光的光片一樣從他手掌中飛舞起來,一頁頁張開翅膀飛翔森林裏。

    「十倍範圍,閃光塵。」

    蕭焚將手一揮,讓遠處的黑暗之中出現無限多星星點點的光塵,這些光塵一片接著一片落在法師記憶之中『射擊線』發出的地方。那是一片金色蝴蝶,上下翩飛,金色的火焰如同籠罩吞噬了黑暗森林的樹冠,在那個方向上就像是下了一場由螢光構成的雨,耀眼得讓人幾乎無法逼視。

    眾所周知,閃光塵就像是妖火一樣可以勾勒出正處於隱身、潛行狀態之中的生物的外表輪廓,還有致盲效果 - 雖說有豁免,但對於蕭焚來說其實差別不大。因此光降下後,勾勒出一個、兩個、七個玩家的輪廓。還有一個人影在閃光塵的邊緣一閃即逝,蕭焚看到那是一條被丟出來的斗篷 - 閃光的塵埃才剛沾了一些在那個人的斗篷上,就被脫下並丟開了。

    是個高手,而且還不是下午遇到的那種一般的貨色,反映如此之快,是真正的精英。

    但眾人已無暇他顧,法師的閃光塵才一降下沼澤另一邊的樹林裏就響起一片驚叫聲:

    「他們有法師!哇,該死,我的眼睛好痛....」

    「注意數量很多,應該不止一個。」

    「黑狼組的人在搞毛啊,那麼多法師都沒偵查到!」

    光塵之中的斥候們下意識地反擊,稀稀拉拉的羽箭穿過一簇簇樹葉飛過來,然而大部分還未飛攏就無力地掉在地上。絕望之手的玩家們也清楚自己的反擊並沒有什麼效果,但一時的慌張之後還不至於陷入混亂之中,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背後有高手在撐腰,有時一兩個高手就可以改變戰局了。

    何況他們還有足足一隊之多。

    絕望之手的獵殺組從不盲目自信,這些隱藏在樹林幽影之間陰冷的獵手一旦出手都是十拿九穩,這一天他們投信時就已經做好了周全的佈置 - 從布控到躡蹤,以及聚殲和如何完美包抄的計畫,一應俱全。瑪琪瀚雖然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但在叢林之中的戰鬥中還是顯得生疏,換作經驗老道的遊俠隊長或許早幾天就發現周圍的不對。

    當然瑪琪瀚小組裏也有優秀的遊俠,但比起敵手中的同僚他們還不夠優秀,何況人手也不夠,他們要對付的是一張天大的網。

    不過即使如此嚴密的計畫之中,法師的意外出現還是引起了近乎所有人的驚訝。

    蕭焚又冷靜地補了一道偏斜箭矢法術,但他立刻感到有人在後面扯了他一把差點把他拉得一個踉蹌。接著『砰砰砰』幾箭就釘在他原先站地的地方,箭杆一半沒入泥水之中,箭尾還在兀自搖晃。羽箭在黑暗中散發出一種微微的幽光,黑袍法師盯著這幾支箭皺了一下眉頭。

    雖說以他身上的防護力度來即使中了這幾箭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但箭上如此的衝擊力也絕不會讓他好受就是了。他回過頭,看到拉住自己讓自己逃過一劫的正是那個叫做秒針的遊俠,此刻對方正皺著眉頭看著幽深的黑暗之中,一副警惕的樣子 - 之前法師一直以為對方不過是個血腥屠戮者中中規中矩的玩家而已,現在看來這個隊伍之中的確每一個都是精英。

    「是獵手。」秒針緊鎖著眉頭地回答道。

    「恩。」法師點點頭,也沒有道謝。這個時候他們並肩作戰,戰友與夥伴之間是不需要道謝的。

    而一邊的武僧忍不住碰了碰蕭焚的胳膊,失聲問道:「法師你怎麼做到的?怎麼能一次施展那麼多個閃光塵?」他起先一直不待見這個黑袍法師,這畢竟也是人類的通病,作為一個精英或多或少有一些優越感的,雖然還維持著表面上的禮貌但心裏卻不見得看得起其他人。但這一片亮閃閃的閃光塵卻超出了他的認識,這一連至少是十多個閃光塵疊在一起才有這麼大的陣勢,他與那個叫做冰藍的小女生差點看呆了。

    「任務獎勵。」

    蕭焚隨口答道。但他卻忍不住皺起眉頭,在他看來這一擊並不成功,只抓出一個獵手的位置但還未竟全功,這樣局勢一下變得複雜起來。獵殺小隊中的精銳玩家的實力是他進入遊戲以來在成編制的玩家之中僅見,或許此之前他還在齊古拉特古城的地下匆匆見過那麼一兩個,還有就是上一次刺殺夢的那個玩家也有差不多的水準。

    那個叫做冰藍的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皺了一下眉,有些不大相信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場面上至少因為他這一次出手的緣故變得好看了一些,一些血腥屠戮者的遊俠們打算舉起弓來反擊,但一個沉著冷靜的聲音打消了這些人的想法。女聖武士面沉如水,場面上的一時劣勢與一時占優影響不了這個內心堅定的女人的判斷,她站在那兒同一個真正的指揮官一樣下達了命令:「不許反擊,執行第二計畫。」

    所有人都驚訝地回過頭,第二計畫就是立刻分散以小隊為單位撤退,可是場面上明明有扭轉的機會,瑪琪瀚大姐頭這是想幹什麼?人群中只有蕭焚眼中是難以掩飾的讚賞。

    懂得取捨,一直到現在還保持著明確的戰術目標,不貪功,不冒進,作為一個玩家這是太過出色的天賦。或許說起來簡單,但但凡那個玩家沒有頭腦發熱的時候,尤其是在這種極端不利的環境之下?但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們唯一的使命就是突圍,其他行動無論怎麼富有傳奇色彩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如果沒有達到,那麼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可能一時占到便宜,但也有可能因為拖延了時間而失去更多,然而戰爭不是賭博。

    迦南之中有一些說法提到優秀的指揮官都應當是聰明的賭徒,但在我們的黑袍法師看來卻不儘然。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穩重的指揮官不幹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們的一切行動那怕是冒進也是為了執行事先制訂好的計畫,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依靠臉來取得勝利的戰爭。

    瑪琪瀚的確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只是在叢林之中失去了她最有利的一部分優勢而已。

    而另一邊秒針沉默了一下,抿著嘴唇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法師。之前他還不認可法師作為他們的隊長,但這之後的表現讓他覺得這位黑袍法師或許並不是表面上表現出的這麼簡單,武僧與冰藍看到的只有那十倍範圍的閃光塵,但作為比它們資格更老的秒針卻看到得更多 - 那就是法師的冷靜與敏銳,這種敏銳通常只出現在最優秀的遊俠身上。

    「法師,要我背你嗎?」這個時候哈德蘭也從泥水中掙紮著跑了過來,在黑暗中看向法師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至少算是真正認可這個隊友了。

    戰士背法師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在迦南中也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畢竟法師體質羸弱,有時體力還不夠連施展法術,行動也相對遲緩,很容易成為一個隊伍的薄弱環節。而施法者偏偏又是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重要因素,因此有時候為了一場戰鬥的最終結果隊友自願為他代步作為一種戰術也算是無可厚非。畢竟在戰鬥中,就不必那麼拘小節了。

    但我們的黑袍法師只是看了哈德蘭一眼,然後淡淡地答道:「不必。」

    說完,他整個人騰空而起,雖然還未脫離水面,但至少前進時可以完全不計地形的影響了。

    「我們向西南邊退。」同時法師答道,而為了不引起異議他還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想瑪琪瀚女士的壓力更輕鬆一些,就給我多吸引一點注意過來。」

    冰藍、哈德蘭和武僧眼中一亮,同時賣力地點了點頭,足見女聖武士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只有秒針略微思考了一下,但也沒有表示什麼異議。而他是副隊長,要負責安排具體的戰術,於是收起弓指點道:「那邊有棵空心的紅樹看到了麼,我們先躲到那邊去。冰藍你把那堆人引過來,小羽你把左邊那堆人引過來。」借著閃光塵在森林中放射出的一片微光,遊俠一一指點道。幾隻箭幾乎是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去,但秒針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問道:「沒問題麼?」

    「沒問題。」

    「oK,交給我吧。」這是武僧的回答。

    「那我呢?」哈德蘭有點愕然。

    「你保護法師先生。」秒針答道:「和這位小姐一起。」他看了看小丫頭,雖然後者一直表現得中規中矩,但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隊友一些。小丫頭大約是感應到遊俠的輕視,雖然是在黑暗中,但她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唇 - 其他不敢說,在保護自己的帕林哥哥上她一定是十拿九穩的。

    斥候小隊突圍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那張草圖,不過他覺得這就不必提了,時間有限,必須抓緊。他打了個手勢讓大夥兒開始行動,但不過動作才剛打出去就看到蕭焚在由南向北的範圍上布下了十張大大的蜘蛛網,縱使沉著如秒針這一刻也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雖然十張蛛網術對付絕望之手最頂級的遊俠陣容還是有些勉強,但拖延時間至少夠了,但這個法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

    縱使黑暗中只能看到那個法師兜帽的一線輪廓 -

    冰藍與叫做小羽的武僧一左一右向後退去,並不斷用帶魔法輝光的箭矢向絕望之手還擊 - 這是極為不明智的行為,但是他們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她們的行為還是有一些收穫,畢竟玩家的主管意識還是佔據著主動,冥冥之中自然會向更具有吸引力的目標靠近。

    說白了,就是嘲諷光環。

    「小羽,秒針,你們在幹什麼!」黑暗中響起了瑪琪瀚又驚又怒的喊聲:「我沒命令你們這麼做!」但女士的聲音很快就被裹挾著向東北邊去了。

    武僧和冰藍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產生了一種惡作劇似的快感 - 這是我們新隊長的命令,不是大姐頭你任命的麼?我們啊,可是覺得他的命令非常的合我們的胃口呢,真不知道這位法師大人是何方神聖,一言一行都這麼囂張啊,全然不把絕望之手放在眼裏。

    而另一邊,蕭焚身邊跟著哈德蘭、秒針與小丫頭,一隻手拿出那張從絕望之手的斥候身上剝出的草圖草草翻譯了一下丟給遊俠道:「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

    「系統提示:你獲得『挽歌繪製的『蜥蜴之尾』地區的『地形與友方分佈』草圖,14%,複製(0)』。」

    「我翻譯了一下,你看看如果是你是絕望之手的指揮官會怎麼佈置。」法師盯著後方,森林中一批絕望之手的玩家正在逐漸靠近,他不知道那裏面有多少獵手,但那才是他要對付的目標。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找絕望之手佈置的漏洞。」

    「不可能,獵殺小隊不可能在這種級別的佈局上出現漏洞。」秒針沉著地答道。

    「不,這張圖上一定可能有漏洞,而你必須把它們找出來,如果你想逃出生天的話。」法師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2 15:32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六章 狩獵行動 VI


    遊俠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接過地圖,但並沒有立刻就看,他可沒有黑暗視覺。四人一邊撥打飛箭一邊在泥水中後退,漂浮在半空的法師肩頭、後背與手臂、只要有箭矢接觸的地方總是不斷閃現一面六邊形的淡綠色光盾,箭矢一旦觸及光面就立刻反彈開『咚』一聲落入水中,光盾一共閃爍了七八次,一直到快接近隱蔽點時才逐漸黯淡下去。

    蕭焚計算了一下『防護箭矢』法術的極限,然後又補了一個,他一個人擋下大半數攻擊之後隊伍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四人幾乎沒有停留地抵達了預定地點。

    那株紅樹盤出水面的空心氣生根系幾乎就在眼前了,怪異的支柱根伸出水面撐起喬木高大而筆直的樹幹,紅樹的枝幹像手臂一樣往四面八方延伸,上面垂下許多藤條。幾個人撥開這些藤條,踩著嘩嘩水聲逐漸走進樹下的黑暗之中 - 根系下安靜與幽深之中好像預示著一種靜謐的港灣的氣息 - 除了絕望之手的羽箭箭杆打在樹上『哚哚』作響以外。

    哈德蘭一馬當先,想要鑽進去看看有沒有危險 - 沼澤中的敵人可不僅僅只有絕望之手,水生蚺、鱷魚以及石化蜥蜴都是這裏的常客,有毒的蟲類,甚至還有喜歡黑暗的暗幕盲怪、窒息獸都是脾氣暴躁的居住者,一個不小心即使是有經驗的獵人在這裏也會吃苦頭。

    但毫無預兆地,一把雪亮的彎刀分開黑暗直刺而出。

    戰士嚇了一跳,但經驗還是促使他下意識地出手去抓住那握刀的纖細的手臂,可惜他馬上發現這只是一個佯攻技巧,以戰士可憐的察言觀色技能幾乎無法對抗。系統提示一響起哈德蘭就預料到不好,但陷入措手不及狀態的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感到那白皙的手腕輕輕一翻就抓住他的手然後整個世界天翻地覆起來,『嘩』一聲重重地摔在水裏揚起一片水花。

    「頂尖玩家。」蕭焚回過頭剛好看到那個穿著一條長長的黑斗篷的少女以一套讓人眼花繚亂的招數將哈德蘭絆倒在泥水中。

    「哈德蘭!」秒針沒料到自己的隊友如此不堪一擊,趕忙丟下長弓拔出長劍迎上去。

    但迎接他的是一雙黑寶石一樣閃閃發光的眼睛,然後是一柄雪亮的彎刀。

    遊俠看到對方的動作,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

    在蕭焚灰濛濛的視野之中,那個有著一副嬌小的身材,靈敏得像是一隻狐狸一樣的少女一隻手扯起哈德蘭,一隻手用彎刀卡在戰士的脖子上,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其他人。少女有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臉蛋上的肌膚像是白瓷一樣細膩,但表情儼然是一副不苟言笑、不可侵犯的樣子,她緊抿著嘴唇,一對細細的劍眉沖著其他人微微挑起來,黑寶石一樣的眸子沉靜得讓人心悸。

    對方也是一個女遊俠。

    「不想你們的同伴送死的話,就把武器放回背包裏。」女孩冷冷地說道,嗓音像是珠玉落在堅冰上一樣清冷、空靈。

    迦南中從背包裏取出裝備是一個類移動動作(因此藥品、卷軸一般都掛在束帶上),需要六秒鐘,而對於高手來說六秒幾乎可以決定一切了。少女這麼說,顯然是對自己極端的自信,畢竟她是一個人面對蕭焚四個人,而且在視野可及的盡頭還有兩個人正踩著水花跑過來。

    「你是誰?」蕭焚拉住秒針,擋住後面一頭撞在他背上的小丫頭,同時問道。

    「你不許開口,按我說的做。」少女雖然自信,但警惕性卻非常高,她深諸迦南之中法系職業的神秘莫測,往往一個聲音一個手勢就能讓人失去先機。她緊盯著幾個人的一舉一動,並將彎刀緊緊地卡在哈德蘭的喉嚨上,讓戰士羞憤欲死但卻無計可施,這個少女的力量可一點也不遜色於他。

    「怎麼辦?」秒針皺了皺眉,小聲問。

    「哈德蘭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不能拋下他不顧。」蕭焚面無表情,口中卻說得大義凜然。當然其實他心裏早有成算,只是冷靜地將黑色的十字弓丟到水中答道:「把武器丟掉,我們要顯示出我們的誠意。」

    遊俠看了他一眼,楞了一下,沒料到法師會這麼說。雖然明面上法師是他們的隊長,在戰鬥進行的過程中幾個人也勉強認可了這一點,但他們還是一直吧蕭焚當做一個臨時加入的外人,沒料到正是這個外人卻拿他們當做真正的戰友。

    一時間秒針不禁有些羞愧,為自己的心胸狹隘 - 別的不說,這個黑袍法師單靠他現在所作所為就足以成為他們這支小隊的隊長了 - 當然,若他真是血腥屠戮者一邊的話。

    連被挾持的哈德蘭也一臉古怪地看著法師,喉頭動了動,有些歉然。說白了,還是因為他技藝不精才導致對方如此被動,理論上來說法師完全可以不管他們的,因為反正他們也一直不打算聽從法師的命令。

    「我....我也要丟嗎,帕....哥哥?」小丫頭猶猶豫豫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她是聖武士,秉信劍在人在的信條,教條上也告訴她不可向敵人屈服。

    「勇敢不是魯莽,退讓不是投降,小丫頭你不是早明白這個道理了嗎?」蕭焚笑笑答道。

    小丫頭點了點頭,哐一聲吧劍丟到了水裏。

    武器離手片刻之後就會重返背包,這和少女的要求並不衝突。然後是秒針,他的長弓剛才就丟掉了,現在只是鬆開手讓長劍掉到水裏而已。

    「現在呢,小姐?」

    蕭焚攤開雙手,力圖表示出自己的誠意。心中卻悄悄給那邊正在後退的冰藍和小羽發一個傳訊術,讓他們別急著過來,先拖延一下時間。

    「你不許說話,讓她來回答。」少女冷冷地說道。

    「我、我?」小丫頭無辜地左右看看。

    「就是你。」

    「我要怎麼做?」小丫頭有些愣愣地問。

    少女終於繃不住臉,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小妹妹,你是笨蛋嗎?聽我說的做就好,現在你們把隨手可以替換的武器也放到背包裏。」她畢竟還是一個玩家,清冷地聲音因為輕笑而變得柔和的時候,雖然是命令,但聽起來也意外地讓人感到好聽。

    這個要求也並不出乎其他人的預料,只丟主武器而留下副武器,意義上沒有什麼區別,以對方的精明是不可能犯這樣的小錯誤的。

    而蕭焚也深知這一點,他不著痕跡地一笑,看著小丫頭吧短劍、十字弓與匕首一件件丟到水裏,還有秒針身上的一大堆裝備,連鐵蒺藜都被對方勒令丟下去。他自己倒是沒什麼東西可丟,主要就是一把匕首,不過少女到不在乎法師丟不丟掉匕首,反正就是一百個法師拿著匕首也不一定能傷她分毫。

    但讓人不解的是,他好像生怕對方不信任自己一樣不但主動解除了武裝,還從腰間的書袋裏拿出一本書來,打開後問道:「我的法術書要丟麼,小姐?」

    女孩這個時候終於放鬆下來,沒有武器這些人就是再多來一倍也打不過她,她只要盯好那個法師不讓他施展法術就可以了。而她掃了一眼法師手中那本封面上有一枚銀色的眼睛的圖案的法術書,一時有些眼熟 - 不過奧拉斯著名的法術書本來就多如牛毛,比如有999頁但卻比一般法術書更輕便,而且抄錄法術除了主要材料之外不需要額外材料的博拉多的祝福書。還有每一頁法術只要記憶就自動默發的提裏古安,上古律言之書。還有描述為火焰的法術施術者等級+1、描述為善良的法術的施術者等級+1的金紅卷冊、聖白之書,諸如此類數也數不完。

    因此她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冷冷地說道:「丟到水裏好了。」

    但法師漆黑的兜帽之下蒼白的臉上卻反而浮現出一道代表陰謀得逞的弧線來,他笑著問道:「女士,把什麼丟到水裏?」

    「你....」女孩一怔,忽然感到自己手中的哈德蘭變輕了。她這樣的頂尖玩家反應何等之快,根本不需要考慮的時間順手就一刀切了下去,但還是晚了一些 - 因為法術往往在你感受到它的變化之前已經生效 - 女孩感到自己的彎刀切入一團煙雲之中,那團煙雲上升起一個鮮紅色的-32,但卻並不是代表致命一擊的深紅色數字。

    而且系統也沒有提示她造成了致命傷害。

    「哈德蘭,跑。」法師後退一步拉開自己與對方的距離,同時沉聲喊道。

    「氣化形態,怎麼可能?」少女生生愣了一下,看著哈德蘭化為一團虛無縹緲的霧氣從自己手中一點點逃逸,但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疑惑不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氣化形態的效果她記得清清楚楚:可以讓一個生物變成氣體,獲得10/魔法減傷,雖然移動速度降低至10尺,但免疫一切毒素、重擊與偷襲效果。但這個法術的要求明明是要接觸,要說法師用幽靈手一類的法術來遠程接觸,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幽靈手本身就微微發光,而且施法者還會因此而受傷,這些細節以她的偵查技能等級絕對不會錯過。

    但少女當然不會知道蕭焚是通過阿索王的王權之示上附帶的陰影之觸來施展這個法術的,神器與其他任何等級的裝備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 - 不管它是否裝備在角色身上,但只要它與一個角色綁定之後它的詛咒與特殊能力就一直會在角色身上產生效果 - 因此有些人想要投機取巧通過不斷摘取來避免神器詛咒的想法,既不聰明,也不現實。

    不過同樣的,不管蕭焚有沒有把黑暗秘法規則丟到水中,他都一樣可以使用這柄神器法杖的威能。

    但少女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這位披著黑色斗篷像是貓一樣的女孩在一失手的同時就立刻作出了看起來是最正確的決定,她馬上越過變成一團煙雲的哈德蘭向最她威脅性最大的法師直逼過去。現在其他人手上都沒有武器,再加上本來等級就不如她,因此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可惜她料錯了一點,那就是蕭焚的等級與裝備壓制 - 作為一個十二三級的玩家的確也算是玩家頂尖了,可惜在十七級的蕭焚面前什麼也不是。若不是之前她手上有人質,法師根本就不會跟她客氣,尤其是或許少女面對其他十七級的角色還能走上幾回合,但對面的蕭焚一身神裝,要對付一個比自己低五級的角色要這還不能一回合制敵他也可以去買塊豆腐來撞死了。

    只聽嘩啦幾聲水響,無數條黑影從水面上升起,直接卷向少女的雙手雙腳。

    「黑觸手!」絕望之手的女遊俠嚇了一跳。這東西雖然只是四級法術但卻既沒豁免又無視抗力,一個十級的施術者控制這東西就可以擁有+18的命中修正,看起來不算太高,但你要明白這個東西還是近戰接觸攻擊無視裝甲加值的。

    如果說有什麼評價可以用在這個法術上,那就是它是一個BUG,當然它也有唯一的弱點,就是只有18力量值,大部分十級以上的戰系玩家都並不太懼怕這東西。少女看著這些觸手,忍不住恨恨地看了法師一眼,這法術既猥瑣又噁心,號稱觸手控最愛,她只要想想就忍不住想要在對方身上捅幾個透明的窟窿 - 如果有機會的話。

    可惜現在顯然是做不到了。少女明知道自己肯定躲不過,但她握了握厚實的食人魔力量手套,還是相信以自己的力量可以掙脫出去。

    不過女孩又猜錯了一點,那就是這個法術並不是黑觸手,而是陰影之觸。它沿用施法者智力/5的數值(蕭焚是+7,縱使協力也只有+9)作為命中修正,準確性可比黑觸手低多了,她真要規避的話蕭焚一定抓不住她 - 其實黑袍法師原本也只是想拖延一下對方的速度而已,卻沒想到少女居然擺出一副坐以待斃的模樣。

    要知道法師的陰影之觸可是有高達35的力量,被協力抓住了的話就是鍛鐵也很難掙出去(當然,很難抓住),那麼對方這是什麼意思?蕭焚怔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不由得大喜過望 - 倒不是因為抓住了對方而高興,而是因為對方給他提供了一種新的使用陰影之觸的思路!

    「這東西還真可以配合黑觸手使用,一個命中高但力量低,一個力量高命中低,正好互補。嘿嘿,說不定我還可以開創一個流派 - 觸手流!」他忍不住YY了一下,然後命令陰影觸手緊緊地壓制住那個絕望之手的女遊俠,對方的等級奇高,絕對不是什麼小蝦米角色。

    果然,女孩手腳一被束縛住她的臉色就變了 - 那有這麼高力量的黑觸手?她根本就是動彈不得。

    她咬緊牙關掙紮了一下,卻只發現束縛在自己手腕和腳踝上的陰影反而變得越來越緊了:「這是什麼東西!」女孩白瓷一樣的臉蛋上出現了一抹因為憤怒而產生的紅暈,她忍不住既忿忿又驚訝不解地大聲質問道。

    而這個時候,小丫頭和秒針不過才剛從水中把自己的主要武器撈出來而已。小丫頭還好,秒針卻不小地吃了一驚,女遊俠的厲害他親眼所見,沒想到一輪之內就被蕭焚翻盤,從救人到擒人,一氣呵成甚至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他忍不住仔細看了法師一眼,這樣厲害的玩家縱使是整個奧拉斯也數不出幾個,他開始有些懷疑對方的身份了。

    「黑觸手。」而蕭焚只是微微一笑,答道。

    「你。」女孩哼了一聲,隨即沉靜下來答道:「你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恰好記了一個默發定發的氣化形態,否則我怎麼都不可能失手的。不過你也算厲害了,和那個草包戰士比起來的話,你不覺得這幾個隊友配不上你麼,要不要加入我們,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厲害的搭檔?」

    法師一笑也不解釋。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記什麼默發定發的氣化形態,他確實是有一個氣化形態法術,也是最適合當時那個情況下使用的。但他要使用這個法術就必須用到末日之書上的默發和定法超魔,否則以對方的反應速度估計他法術動作才剛起手哈德蘭就沒命了。

    另外他不死王冠上任意施展的攝心目光雖然對玩家沒有實際作用,但在實戰中也能讓人恍惚一下。

    但少女這樣的頂尖玩家和一般的精英玩家可不同,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即使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往往能下意識地作出判斷。對付一般玩家還能使用閃光術、暈眩術讓他們一愣神,但用這些小把戲來對付這位遊俠小姐恐怕能換到的就是戰士冰冷的屍體了。

    而另一方面,要施展末日之書上的超魔就必須要打開末日之書,這也就是為什麼當時蕭焚如此配合,最後又打開末日之書謊稱那是他的法術書的原因。他一開始就劃下定計,不過是只等對方自己一步步走進圈套而已,其實這也不能怪少女太大意。

    實在是蕭焚身上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

    「現在輪到我提問了,小姐。」法師看了身後一眼,這邊的戰鬥不過只過了十多秒,後面的冰藍和小羽就有點支援不住了:「看起來你對法術很熟悉,你是什麼人?」

    「那當然,在我成為遊俠之前,我專門建了一個角色去體驗法師。」少女自信地答道:「迦南之中施法職業的後期的強勢,更多的源自於他們法術的神秘性,如果這些東西你都記清楚了,他們也不過如此而已。而法師先生,恐怕你能施展的大部分法術我都比你更熟悉它們的運作方式。」

    蕭焚歎了口氣,搖搖頭:「你何必在這裏拖延時間呢,我們有多少時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女孩臉色一變,立刻抿緊嘴唇不說話了。

    「好吧,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叫做奪心,是絕望之手獵手部隊的成員。哦,你還是魔鋸的後備成員啊,難怪。」蕭焚一字一頓地答道。

    「你怎麼知道?」少女臉色馬上變得一片蒼白,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焚。

    法師忍不住笑起來,他拿出水袋抿了一口並順手指了指她胸前:「下次掛著公會徽章炫耀的時,記得開戰前把它隱藏掉。你得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不懂秘密語言。」蕭焚一邊笑一邊搖了搖頭,這還多虧他之前掛了一個通曉語言到現在都還沒有超過時效。

    「啊!」少女臉上自信的光彩一下就黯淡下來,她咬了咬牙,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地盯著蕭焚。

    而小丫頭卻在後面小聲嘀咕道:「說起來我都沒注意到誒,隊長哥哥你好像一天到晚就注意漂亮女孩子的胸部喔?」

    法師撲一口水噴了出來。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2 20:39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七章 狩獵行動 VII


    那之後法師又提了幾個問題,不過來自絕望之手的少女也是一個字也不肯吐露。如果不是在小丫頭面前,蕭焚倒是不介意來一點血肉抽搐一類的法術,不過考慮到隊伍裏有兩位女士在,最後他還是考慮使用了文雅一點的方式:讓秒針一箭送她去附近的神殿復活去了。

    不過少女最後那恨恨地盯著他的眼神,還真讓法師有點吃不消。不過這也不怪她,畢竟是蕭焚出手全盤打翻了這位絕望之手的女遊俠的計畫,幾乎一個人逆轉了局面讓她一點便宜都沒占到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痛恨那個攪局者吧。

    少女掛回去後還留下一件鏈甲衫,黑沉沉的造型看來正是她身上那件,這讓法師很是意外:眾所周知他一向黑臉光環環繞,殺人殺怪幾乎沒出過什麼好東西 - 尤其是殺人方面,蕭焚殺過的絕望之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爆出的裝備寥寥無幾,大多還是那種沒有屬性的白板貨色。

    而法師僅有的幾次豐收還大多是因為寶藏、或者是掠奪了別人的寶庫的緣故,因為迦南之中寶藏是必然存在大量藏品的,這與人品無關,否則那就是系統BUG了。

    因此他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看看是誰給他帶來的這個好運。不過當然,他也瞄了一眼那套甲的屬性,這套鏈甲衫是屬於魔法物品無疑的,現在蕭焚幾乎已經可以依靠肉眼分辨魔法物品特殊的氣息了,因為他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金屬柵格。」然而法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邊秒針已經低聲把這件甲的名字說了出來。

    「你認識?」蕭焚一愣。

    「查諾斯丹地下城一個羊角怪出的,我陪冰藍去刷過但沒出。不過這件品質還算不上最好的,估計只是一件贗品,正品的全名叫做金屬柵格,馮卡斯的不屈之力,是一件傳奇輕甲。」秒針地答道。

    「這套甲很出名麼?」

    「非常出名,因為它太特殊了,市面上很難買到的。」秒針聳聳肩:「何況我們不是真正的精英玩家,公會不可能優先給我們配置裝備。」

    蕭焚恍然,他經手過的裝備大多都是極品,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獨一無二的古典傳奇以上的品質,而這些熱門地下城裏出產的『名牌』,他還真沒有怎麼見過。比如柯兒一直念念不忘的幾件裝備,折射之青綠岩斗篷和神射手皮甲他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形而已。

    他順手打開看了一下屬性,這才發現這件+1鏈甲衫的特殊屬性居然是基本裝甲值加倍。要知道鏈甲衫本來有4的平均裝甲值,而翻倍後就直接達到了+8,再加上+1的增強加值,也就是說比一般的白板全身甲還要多1點裝甲值,而這對於一件對隱秘行動、攀爬和游泳幾乎沒有影響的輕甲來說,這個裝甲值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東西簡直是靈巧型戰士、斥候和遊俠的神器啊。他現在才明白秒針說這套甲『很特殊』的原因,這不僅僅是特殊,而是對於這些職業來說簡直太恰如其分了,說是量身訂做都不為過。而蕭焚不禁想起那件『金屬柵格,馮卡斯的不屈之力』的正品應當是何等的強力。

    而他揉揉額頭,卻剛好看到冰藍和那個武僧小羽踩著嘩嘩的水聲從外面跑了進來。

    「快走,這裏呆不了多長時間,絕望之手的人追過來了。」武僧一鑽進紅樹龐大的氣生根系之下,就立刻沉聲說道:「他們又來了一隊人,我把他們一起引過來了。」

    「幹得不錯。」哈德蘭從氣化形體之中恢復過來,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同時順口讚了一句。

    蕭焚卻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之前那麼下命令不過是為了調起這幾個人的積極性而已,沒料到他們還真那麼賣命。那位女聖武士的人格魅力究竟有多大他不知道,但瑪琪瀚那邊的壓力越小,他們自己這邊的壓力就越大,武僧和冰藍如果真是引來了兩隊絕望之手的斥候,那法師就有點頭痛了。

    不過在黑暗中,並沒有誰留意到他臉上的些許疑慮。

    反倒是冰藍和小羽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在化為點點白光升起的少女的屍體,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們沒料到這裏竟然也會埋伏著敵人。而且從對方斗篷上的銀月徽記上來看,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月鈴騎士,即使是在絕望之手內部也要被稱為『議員』的頂尖存在。

    自己的同伴竟然格殺了一位月鈴騎士?他們互相之間經常一起冒險練級,可是非常清楚各自的實力,這個隊伍裏除了秒針的意識拔尖以外其他人不過是玩家之中的中上游水準而已,要說對抗一個月鈴騎士縱使三、四個人一起上勝負也不過五五開而已。

    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分出勝負?

    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蕭焚與小丫頭身上。

    正是這個時候,哈德蘭扶著脖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法師 - 對方之前還是他不屑的對象,片刻之後卻救了他一命 - 而且縱使是戰士本人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的法師確實太有隊長風範了。

    毫不拖泥帶水,從一開始就把握住整個局勢,好像總是勝利在握一樣,自然而然地讓人充滿了信心。

    大姐頭在戰士心中是一面堅定的旗幟,她絕不會倒下,因而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熱血沸騰,寧願戰至最後一刻也絕對不會妥協。而這個法師則是另外一種風格,好像成竹在胸,只要有他在就終將走向勝利,那種信心十足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生出可以挑戰整個世界的心來。

    哈德蘭一時說不上誰更好,但他很快搖了搖頭,心中暗自責備自己怎麼把一個陌生人拿去和大姐頭作比較了。

    不過蕭焚畢竟救了他一命,因此戰士還是低聲說道:「法師,謝謝了。」

    「沒什麼好謝的,雖然我只是你們的臨時隊長,但這就是我隊伍裏的規矩。」蕭焚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他這話讓其他人都是微微一怔,產生了一種若有所悟的感覺,法師的意思很明顯 - 他不僅僅是這個小隊的臨時隊長而已,很可能還帶領著另外一支隊伍。

    一般人肯定不會拿自己當過某個臨時小隊的隊長的經歷來說事,法師言下之意肯定是表明他是某個固定冒險團隊的團長,而固定冒險團體中,那怕是最不入流的那一類的領頭人也必有其過人之處,畢竟他面對的是真正的人並且還要拿出本領來讓他的隊友服氣才行。

    何況法師和小丫頭看起來也不像是不入流的團隊出來的人。

    「法師先生,你是GM?」那個叫做冰藍的女戰士忍不住有些驚訝地問道。不過她口中的GM可不是GAME 媽ST兒(巫師)而是GRAND 媽ST兒(大團長)的簡稱。大團長在迦南之中用作騎士團的領袖的頭銜,後來被玩家引申開用來稱呼冒險團隊的隊長一職,這個用法從內測就一直沿用下來但直到最近一段時間才真正流傳開來。

    GM?蕭焚楞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道:「比起這個,各位我們還是考慮一下怎麼處理當下這個局面比較好。」法師還在頭痛之前的問題,他本來還想輕鬆一些脫身的,但現在看來這只剩下一個奢望罷了。

    黑袍法師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嚴肅起來。現在的確不是閒聊的時候,雖然看起來他們隱藏在一個隱秘的所在,但以絕望之手斥候的能力來說隨時可能躡蹤而至。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武僧問道,他們剛才只是一味的想要幫瑪琪瀚分擔壓力,但從沒考慮過之後能不能跑得出去的事。這個時候蕭焚說要考慮一下怎麼處理當下的局面,幾個人一時都有點拿不定主意,在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他們只需要再拖幾個絕望之手的人下水就完美了。

    但黑袍法師的言下之意明顯是:他們還有機會逃出去。

    而蕭焚就知道這幾個傢夥沒考慮過事,他忍不住按著額頭搖了搖頭道:「秒針,我給你那張草圖你看了麼?」

    「沒,要現在看麼?」

    「當然,抓緊時間。」

    遊俠立刻點點頭從懷裏拿出那張羊皮紙,戰士和他配合默契,一看到遊俠的動作立刻從背包裏翻出一枚螢光寶石雙手捧住打開一條縫隙讓光剛好落在那張草圖上。秒針微微一笑,老隊友之間的配合就是不需要提醒,他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那邊的黑袍法師帶著一點小小的炫耀的意思,不過蕭焚看起來並沒有太在意的樣子讓他很是沮喪。

    而另一邊,法師直接拿出那套金屬柵格丟給冰藍,讓她換上。

    戰士小姐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拒絕道:「法師先生,我有魔法甲的....」

    但她隨即驚訝地低喊了一聲:「啊,這是....金屬柵格!」這聲音中所包含的驚喜之情溢於言表。然後冰藍小心翼翼地抱著這套甲,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問道:「這是給我的?」

    「這是剛才那位女士送給我們的,算是隊伍的戰利品,我的規矩是給隊伍中作用最大的人,哈德蘭是力量型戰士,你是靈巧型對吧?」蕭焚簡單地回答道,並著重突出了『送』這個字。而雖然金屬柵格的確算是一件極品,不過再極品也要在人身上才能發揮作用,一件高等魔法裝備再怎麼昂貴也比天使石便宜多了。

    閃耀金幣裏能用上這套甲也就只有小貓、韻和蘋果而已,蘋果有半神器甲,而詩人也有更好選擇比如『樂韻皮甲』或是『吟遊詩人革甲』,至於小貓,蕭焚知道那丫頭一身好東西,這甲送給她估計是要被拿去轉手賣掉才對的。

    「啊,對!我是靈巧型戰士。」藍冰點頭如啄米,看得出來她開心極了,這套甲她和秒針去刷過好多次了都沒有出。

    「那麼快換上,能提升多少是多少,一會還有惡戰。」蕭焚回過頭,卻看到小丫頭正嘟著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看著自己,他楞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啞然失笑。他明白小丫頭是在怪他答應了她那麼長時間還沒幫她找到一套魔法甲,不過他手頭倒是有一套秘銀全身甲的底材,只是一時抽不出時間去找人打造附魔而已。

    冰藍馬上興奮地點點頭,不過她一會又猶豫起來,面上有些發紅地問道:「那個....現在換?」

    「到那邊去換,冰藍你是笨蛋嗎?這麼黑漆漆的沒人會看到的,不過你小心一些別被偷襲了。」武僧看到女戰士一副幸福得暈了頭的樣子,就忍不住搖了搖頭。不過誰又不是這樣呢,一個遊戲RPG中本來裝備就是重要的一環,拿到夢寐以求的裝備時每個玩家都或多或少會有些失態的。

    女戰士『啊』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紅著一張臉跑開了。

    不過武僧說到『這麼黑漆漆的沒人會看到』時蕭焚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其實這確實是他疏忽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可不能提出來。只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看向另一邊,那邊小丫頭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呢,生怕自己的隊長大人一個定力不夠幹出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而同時,正在檢查那張地圖的秒針輕輕咦了一聲。

    「咦,這地圖....」

    「怎麼了?」捧著螢光石的哈德蘭馬上問道。

    蕭焚也看了過去。

    「這地圖上還真有漏洞,絕望之手在搞什麼啊?」秒針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外面 - 現在戰場已經完全分開,北邊的那幾隊人不知道逃出去沒有,但是那邊的叫喊與打鬥聲以及逐漸低了下去。而相反,更多的人正環繞這片紅樹林展開搜索線,想要找出剛才潛入這一帶的幾條漏網之魚。

    而這些漏網之魚顯然就是蕭焚這一行人。

    「有什麼問題,你專心看地圖,外面有我盯著。」黑袍法師馬上提醒道,雖然遊俠有極高的偵查技能,但是在這種條件下還遠不如他的黑暗視覺和高等銳目術來得直觀,何況絕望之手似乎有什麼方法可以掩蓋聲音。剛才戰鬥一開始的時候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們就是吃了這個虧。

    「上面有幾個地方明顯有防守上的空白,如果他沒有故意畫錯來誤導我們的話。」

    法師眼中一亮:「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秒針?」

    「比如這幾個點,如果是我我就會讓遊俠或是遊蕩者去占死這些位置,太有利了,只要落到敵人手上就全盤被動。」

    「這幾個點分別在那幾個方向上?」

    「主要是東北邊,還有南邊也空出一塊。」遊俠一邊回答一邊用手在上面指出那幾個位置來。

    「南邊?」蕭焚微微一愣。

    「對,南邊,想必是因為正好與我們突圍的方向相反而放棄了吧。本來如果我們往那邊走的話,就正好深入絕望之手的腹地了。」

    「秒針,你的想法太簡單了。」蕭焚聽完他的分析,笑了笑答道。

    「怎麼?」

    「你看這個局面,你覺得絕望之手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會動手麼?」

    遊俠搖搖頭,有些不解地問:「你是說這地圖是故意誤導我們的?」

    「恐怕不是,我還是認為這只是一張練習地圖而已。而且若這個斥候只是絕望之手的一個炮灰,你懂我的意思麼?」法師看著他,也是在向其他人解釋道:「他不可能知道絕望之手的全部佈置,因此這些留白的地方就是絕望之手更高一級的網 - 比如說,獵手。」

    「你讓我檢查這張地圖,就是為了找出對方獵手的位置?」秒針一驚,這才恍然大悟。

    「這是其次,我主要是想知道他們的數量。因為位置總是會隨著我們的不斷逃逸而變動的。」蕭焚答道。

    「數量?」秒針這才想起什麼,忙埋頭去數,但戰士哈德蘭在他旁邊卻早已輕聲答道:「二十二個,秒針,對面有二十二個獵手。」

    「怎麼可能!」

    而他們正在討論,卻看到那邊換好了甲胄的冰藍匆匆跑過來對幾人說道:「大家,我好像在那邊看到了絕望之手的人。他們動作很快,不像是一般的斥候。」戰士小姐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起來像是被嚇到了。而剩下幾人互視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交換了意見。

    「我們往這片樹林深處走,不要走出這片根系,小丫頭,幫我拿著這個。」蕭焚一邊說一邊從次元袋裏拿出一個沉重的麻布袋子丟過去。

    「哇,好重!」索菲婭結果那袋子時差點一個趔趄摔到水裏,她好不容易站穩了抬起頭來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啊,隊長哥哥?」

    「這是獵人的工具。」

    「哈?」小丫頭拎著口袋湊過來,一臉疑惑地盯著自己的隊長大人。

    「好了,幾位,我有一個計畫你們想聽聽麼?」蕭焚輕輕敲了一下小丫頭的腦門,然後對其他人說道:「反正你們不是想減輕你們大姐頭的壓力麼,正好我這裏有一個計畫可能正合你們的意思 - 如果諸位不是那麼在乎天使石的話。」

    「聽起來不錯。」武僧看了他一眼:「什麼計畫,你說說看。」

    「瘋子的計畫。」法師一笑道:「血腥屠戮者不是需要一場鼓舞士氣的勝利麼,現在我打算給絕望之手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但這並不容易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是說,各位願意加入麼?」

    片刻的沉默 -

    「等等,這麼做你有什麼好處麼?」半晌,武僧才打破沉默並忍不住疑惑地看著他。

    「當然有,不過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小秘密。」雖然口頭上這麼回答,但蕭焚其實也是迫不得已,絕望之手在南邊留下那個口子在他看來就是一頭吞噬一切的怪物,那裏一定有他們最大的伏筆。不過他可不認為這些傢夥能留下自己,然麼既然要殺出一條血路,那麼何不選擇一個更有利的方法呢?

    比如說,同時賺一些傳說度什麼的。

    蕭焚心中補充了一句。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2 23:56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八章 狩獵行動 VIII


    「阿嚏!」

     「阿嚏!」

    蕭焚在叢林裏與絕望之手工會的斥候們戰鬥時,矮人卻在天上打著噴嚏。

    矮人哆嗦著烏紫的嘴唇,努力讓風不至於鑽到他那漂亮的岩羊毛斗篷裏去。那斗篷可是心靈手巧的卡迪薩女人們一針一線打出來的,土灰色的表面上用鮮豔的染料畫出一圈圈的斜紋,矮人穿起來簡直威風凜凜,神氣極了。

    可惜神氣也不頂事,這會兒我們的矮人先生快變成一座冰雕了 -

    早在上天之前,他就把這條斗篷跟詩人展示了一遍又一遍,還神氣活現地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告訴後者這條斗篷可是矮人大爺花了大價錢從市場上淘過來的 - 三十個金幣呀,一分錢一分貨!即使是卡迪薩本地也看不到做工這麼精細的岩羊毛斗篷了,矮人可是卡迪薩出生的本地人,號稱能從這條斗篷上嗅出一股濃濃的家鄉的味道來。

    不過詩人的反應是:冷著一張臉盯了這傢夥一眼,不過還是出於夥伴的關係才好心提醒他最好準備一打禦寒毛毯。

    我們的矮人哈哈一笑,他是這麼反諷的:「啊哈!只有那些嬌弱的樹小子、小白臉才會怕冷!我們高山矮人可是崇山的子民,韻你一定沒見過那白雪皚皚的雲霧山脈,我們的大廳就建立在這群山之上 - 站在山頭上,你一定沒見過那嚴寒之下凜冽的北風,我們矮人的哨兵們就是呵出一口白霧也要變成冰渣子一樣掉下來。不過這樣才夠勁兒不是麼,喝一口最烈的矮人烈酒才不至於讓那些懦夫凍掉手指頭。」

    詩人看了他一眼。

    「矮人烈酒多少錢一桶?」韻是這麼淡淡地問的。

    「啊哈?」

    當然,這個時候鍛鐵就不那麼神氣活現了,或者說他壓根就神氣不起來。矮人簡直像是一個可憐蟲一樣躲在紅龍小姐寬闊的背上第二根脊刺到第三根脊刺之間,整個人都抱成了一團兒。鼻子下掛著一道鼻涕,時不時打個噴嚏並重重地吸一下,白皚皚的鬍子像是遭霜打了一樣焉了,鬍子拉碴地,上面還掛著些冰棱,倒還真跟冰雕似的。

    而詩人坐在他後面一些,穿著一件厚厚的犛牛毛皮禦寒大衣,還披了一條沉重的冬用毛毯。韻面無表情地看著矮人坐在那兒和他驕傲的岩羊毛皮斗篷相依為命,既不覺得諷刺,也不覺得好笑,仿佛矮人就應當如此一樣,反正都是他自找的。

    矮人在哪里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聲音由小到大,說的無非是他們雲霧山脈的寒冷與高空的寒冷有多麼多麼的不同,弗拉蒂絲又有多麼多麼的不近人情,總之就是抱怨個不停。不過一注意到詩人的視線停下來,他就大聲地自言自語地辯駁道 -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矮人子民也是不會向嚴寒所低頭的。

    這種言不由衷的行為讓詩人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來。

    「你在笑什麼,韻小子!難道你看不起我們矮人的耐寒能力嗎?」鍛鐵『呼』一聲把鼻涕吸回去,板著一張比岩石還臭的臉嘟囔道,好像生怕聲音小一點就顯得他軟弱似的:「我告訴你,我只是在溫暖的地區旅行太長時間了不習慣而已,我們矮人玩家對於寒冷的忍耐是天生的 - 你瞧著罷。」

    詩人笑著搖了搖頭,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個小酒桶來在矮人面前搖了搖。

    鍛鐵的抱怨戛然而止,矮人小小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我以奧摩丁的鬍子起誓,我打賭,這絕對不是那玩意兒!」

    「不不不!我一定是凍得出現幻覺了,讓我猜猜 - 韻你是說這是什麼?啊不,我想它一定是一桶佳釀!」

    鍛鐵的小眼睛裏一下子放出光來:「矮人烈酒!」

    「我有說過要給你麼,鍛鐵?」韻淡淡地說道,詩人臉上的一絲笑容尚且沒有淡去,只是這笑意之中還有一些怡然自得的味道。他雖然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卻也享受著這種與夥伴一起冒險、吵吵鬧鬧的日子 - 雖然好像總像是一個旁觀者,但大夥兒的笑駡打撈、無厘頭的抱怨一樣像是寒夜之中溫暖人心的燭光一樣滲入他的心中。

    「啊啊啊!」矮人的口氣馬上就軟下來:「我的好精靈小子,你可千萬別這樣。知道你不喝酒的,求求你了只要一口就好,你的矮人兄弟可是要凍死了啊!」

    如果是柯兒在這裏估計一定會抓住機會把樹墩兒狠狠地削一遍,然後在看心情決定是不是拉這可憐蛋一把。不過韻畢竟是韻,他只是搖了搖頭就把矮人烈酒遞了過去,鍛鐵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扒開塞子灌了一口 - 幾乎是立刻一股紅潤的色彩從他青鐵的皮膚下泛起來,他大聲打了一個酒嗝兒,然後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一樣容光煥發起來。

    「啊哈....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我確定是能抵禦寒冷的,只是弗拉蒂絲飛得太高了一些,而且也飛得太久了,我可從來沒有在雲上飛這麼久。」矮人一活過來,馬上就嘀嘀咕咕開了,他一邊向詩人表達謝意,一邊重申並不是因為自己說錯了話,而是因為某些客觀的因素沒有估計到。

    不過詩人沒有理會他,他只能嘟囔著去跟紅龍小姐抱怨:「弗拉蒂絲,我們飛到哪里了?」

    紅龍小姐抬起頭,用金紅色的瞳孔盯了他一眼,盯得矮人直發毛。

    「我是說我們到哪里了?」矮人結結巴巴地答了一句。

    「已經越過火灰森林了。」紅龍小姐用一種悠長地語調答道。

    「火灰森林,那是哪兒?」鍛鐵一愣,他回過頭去看著韻 - 隊伍裏除了幾個法師就是這位詩人最博聞廣記了,這也是閃耀金幣的一個特點,因為在理論上說在一般的隊伍中大多都是詩人是最博學的人,相比起來法師不過是更專業一些而已。

    但韻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接過一隻信鴿,從爪子下面拿出一封信來。

    「隊長的信。」詩人打開信箋,看了一眼就答道。

    「啊,那個奸詐的法師又有什麼活兒要催我們幹了?真該死,我明明記得上次欠他的錢已經還清了,要不就是欠半個蘋果的,總之他們兩人都是一丘之貉!」矮人馬上叫了起來。

    「你猜對了,蕭焚要我們直接越過各斯山最高的一座山峰,用最快的速度去與他會和。」詩人念道。

    「從最高的一座山峰上直接飛過去?」矮人緊了緊斗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沖前面:「弗拉蒂絲,你聽到了嗎?我打賭你絕對不會這麼幹對嗎?」

    「法師讓我們用多快的速度找到他,精靈?」紅龍小姐問道。

    「一刻鐘以內。」

    「那我們會在一刻鐘以內從那座山峰頂上飛過去。」小母龍用一個簡單的回答無視了鍛鐵。矮人忍住不大喊道:「活見鬼!弗拉蒂絲,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也是你的隊友!」

    「你們有錢嗎?」紅龍小姐反問。

    鍛鐵楞了一下,啞口無言。


    而正是這個時候,後面緊緊跟上的黑龍小姐也正在與她背上的雲娜進行著簡單的對話,這條小母龍感歎了一下自己同伴的境遇,她忍不住對自己背上的女法師說道:「蒂緹從小脾氣就好,又聰明又漂亮,我要是她的話 - 指不定一口把那個囉嗦的矮人給吃了,真是討厭的蟲豸,至少我也會在第一時間把這種討厭的傢夥給丟下去。」

    「你從小就認識弗拉蒂絲小姐嗎,梅莉?」雲娜看著前面雲中若隱若現的紅龍,問道。

    「那當然,法師小姑娘。她父親在五色巨龍的家族中是非常有名的,而且蒂緹從年幼的時代就是我們這一代中最聰明的一個。而且又高雅,脾氣又好,是我們這一代年輕龍族裏出了名的溫柔美人兒。」黑龍小姐雖然在誰面前都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但卻出奇地推崇自己的夥伴。

    可惜,她話音才剛落,前面就傳來一聲憤怒地咆哮 -

    「該死的鍛鐵,你只要再囉嗦一句我就把你自己從這裏丟下去!你這矮人之中的敗類!」紅龍小姐低沉的咆哮幾乎可以穿透雲霧,讓後面的一人一龍震耳欲聾。

    瑪艾裏貝莉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尷尬地擠出一個解釋來:「....每條龍的忍耐畢竟都是有限度的。」

    雲娜莞爾一笑。

    ....

    絕望之手的三個遊俠彎著腰在一層層幽暗的根系之下小心地向前搜索著,整片氣生根與支柱根構成的林地中只剩下讓人發秫的一片層層疊疊的怪影而已 - 周圍只有一些螢光類植物發出的微光,黑沉沉的水面倒映著這些細微的光芒,幽深得像是一潭黑水一樣。

    水面隨著他們放慢了的步伐向前一波波推去,發出輕輕的嘩嘩的聲音。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他們中等級最高的一個也不過只有五六級,比起蕭焚、瑪琪瀚甚至是他們自己工會之中的獵手,這些低級玩家都不具備忽視那些沼澤中原生居民的能力,比如蔓生獸、殺手藤或是樹繩妖都能給他們設下一個死局。

    可森林如此之大,這就是炮灰存在的意義。

    灼弦把自己浸泡在水裏已經濕透了手套脫下又帶上,他與自己的兩個同伴一起已經沿著隊長規劃下的上一個集合點向前走了一百多尺了,可是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他是一個遊蕩者,投了9點技能在偵查和聆聽上,再加上屬性、專長與特殊能力全部是圍繞著這兩個技能展開 - 算上雜七雜八的加成這兩個技能也有十四級之多。

    這也是他這樣的角色存在的意義,即使是低等級也可以對高等級的角色構成威脅。灼弦以前練過一個別的什麼職業,但後來用光了天使石,而他知道一些大型公會可能需要這樣特殊的角色,因此就果斷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經歷繼承,完全重頭練了一個『技能人』並且還真傍上了絕望之手的大腿。

    灼弦倒不在意炮灰的身份,絕望之手工會方面對每一個參加這個工會活動的玩家獎勵一大筆錢,而且每天還有兩枚金幣的補貼,這幾乎是按龍城方面一線軍團的演算法了。不過工會並不鼓勵他們去送死,死了是沒有額外的津貼拿的,相反,各種立功往往會有超高的回報。

    殺死一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系統會有記錄,結算時工會計每個人頭五十枚金幣,如果是隊長以上級別的還能翻倍。而在一次搜索中,率先發現敵人也有獎勵。灼弦就是想依靠這個角色的經歷存下一筆錢,然後等五個天使石一消耗光他就拿著這筆遺產去符文島練個聖武士。

    絕望之手內部其實認同工會的並不多,大多數是他一樣混日子的人。可是這畢竟是個大公會,迦南裏不依靠人多有時候很難混得走的,尤其是在大型公會勢力日益膨脹,NPC勢力日益收縮的今天,一般玩家很難找到一片安靜練級打寶的地方。

    因此玩家與玩家之間,玩家與NPC之間的矛盾才會日益尖銳起來,逐漸發展到不可收拾的一步。

    灼弦是個老玩家,這些東西它看得很透,但也不打算反抗。他已經存了快有一千金幣了 - 這位遊蕩者玩家的打算就是這麼簡單,將剩下這一個天使石的作用發揮到最大。雖然是炮灰,但他也不會自己主動去送死,最理想的狀況是發現敵人馬上報警然後躲到一邊,只要活下來就能拿到更多的獎勵。

    何況說不定還能摸到一兩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據說他們的對手已經一天比一天弱了,比如說最近就時常有炮灰運氣好撿到人頭的傳聞。

    灼弦的目標是一千五百金,只要賺到他就收手去符文島,奧拉斯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只有天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一邊這麼想著,但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他身邊兩個玩家都是真正的菜鳥,他們行走之間發出那麼大的雜音,就是上面發下來的沉默寶石也沒辦法吸收掉他們製造的所有的噪音,這讓年輕人皺了一次又一次的眉頭。不過有時候你只能選擇接受,和血腥屠戮者面臨著同樣的麻煩 - 絕望之手一樣會為自己的兵源而犯愁。

    五六級的炮灰總有死完的一天,然後就是三四級,而一二級的玩家不管怎麼練也是上不了戰場的,等級差距太大數量上的多少就不能引起質的差異了。

    灼弦小心地看著四周,呼吸著樹根下面腐爛的空氣,他之前還看到過那幾個敵人的身影,但轉眼之間就消失不見,現在所有人都不得不拉開一張網埋著頭在這片叢林泥潭中搜索。他這會兒忽然感到有些不大對勁,灼弦在這片森林裏丟了四個石頭,就是憑這種死出來的經驗也足以讓他深入瞭解這片森林和它裏面發生的戰鬥了。

    就像是一種本能一樣。

    其實絕望之手很看重他這樣的老玩家,即使是炮灰中的老手也一樣。那個分隊長曾經問過他要不要留下來回到後方去帶哪些新晉的『新人』,他明白這是許諾給他一個黑騎士的身份,但是灼弦還是拒絕了。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戰鬥,用血腥屠戮者的覆滅來慶祝他的新生 - 想想還真是不錯。

    不過似乎這一次戰鬥變得複雜起來,對手中出現了法師 - 這不合血腥屠戮者的習慣,灼弦深知這一點。他認為這裏面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尋常。

    一開始對方被包圍時戰術還是很常規的,分散突圍,一支小分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向南突圍,而獵手分隊們也恰如其份地表示出了去追趕的意圖。但是其實他和自己這邊的指揮官們都清楚,那不過是一個幌子,那幾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對方的重頭戲。

    他們可是明白得很,這一次要抓的大魚是那個叫做瑪琪瀚的聖武士。天怒瑪琪瀚,傳奇玩家,還有兩顆淚天使石 -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開始逐漸脫離控制了,他們放任不管的那支向南進發的血腥屠戮者的小分隊本來應當如預期一樣遇上了後面包抄上來的絕望之手的大部隊,但結果卻是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對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銷聲匿跡了!

    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然後接二連三地,自己這一邊的炮灰分隊開始失蹤,最後他們得到的消息是這些人都掛回神殿了,而最讓所有人不得其解的是 - 這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的。

    在灼弦看來事情似乎開始變得有些詭異了。

    不過還好隊長們反應也很快,一道反方向的網很快就組成了,獵手們要求灼弦他們配合務必將對方所在的大概位置確定出來。說起來或許有些讓人莫不著頭腦,但其實就是用人命來測試對方活動的大致方向,而他正是這個計畫中的一部分。

    價碼是兩百個金幣,目標是只要發現對方的蹤跡 -

    任務很簡單,因此灼弦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怪影重重的、伸出水面在空氣中扭曲成一團支柱根。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3 11:48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八十九章 狩獵行動 IX


    泥沼森林一片寂靜,既沒有鳥雀飛過樹冠撲打翅膀的聲音,也沒有直翅目的昆蟲在灌木中發出低吟。只有黑沉沉的、平靜無波的水面浸泡著矮紅樹伸出水面的木質氣生根,淤泥下不時冒出一個個氣泡,這樣原始的風貌在這片森林中不過是司空見慣的畫面。

    時間在這樣一片森林中好像被賦予了一種魔幻的定義,一千年或是一百年,縱使是文明在莽林之中修築的棧橋也變得腐朽不堪,然而叢林之中卻絲毫沒有變化。仿佛許多年之前如此,許多年之後的今天還是依然如此。

    時光的腳步因為某種神秘的因素而變慢了,它像是流水一樣穿過這片森林,在那些蒼老的古木上留不下一丁點痕跡。

    然而只有身在這片森林中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讓人繃緊每一根心弦的緊張感,凝重的空氣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刃一樣緊抵著你的喉嚨,讓人心一絲絲發冷。比如說在一叢叢矮紅樹的龐大的支柱根系下慢慢推進的絕望之手的斥候玩家們,或是正隱藏在一片樹冠上默不作聲的血腥屠戮者的一個小隊 - 這些人是秒針、冰藍、哈德蘭、武僧小羽、索菲婭與蕭焚。

    其中只有秒針還好,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公會遊俠他司空見慣這樣的場面。然而武僧與兩位戰士卻顯得生疏了一些,三個人有時候都忍不住緊張得屏住呼吸,然後又長長地出一口氣,這並不是一個好習慣,然而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有心情來提醒他們。

    至於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她只要長劍還在手上,她的帕林哥哥還在身邊,那麼這位聖武士小公主就必然無所畏懼 - 這就是所謂的「心中有信仰,手中有利劍」。所謂敵人,不過是烏合之眾,土雞瓦狗一般而已。

    「記住我下面的話。」

    蕭焚靠坐在樹幹上一片潮濕的青苔上,這些濕漉漉的植物在他黑色的天鵝絨長袍上留下一道道青綠色的痕跡。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的,系統為了苛求真實,而且在艱苦戰鬥中,一個優秀的玩家也必須學會忍耐。法師全神貫注在自己引導的法術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操縱幾隻法師之眼像是幽靈一樣越過森林....

    遊俠已經習慣了法師的敍述方式,他立刻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隻白松炭筆。魔法加固的炭筆因為其在各種環境下的適用性而成為斥候玩家的首選和最愛,一般的炭筆有20點耐久,每使用一次不管你書寫下幾個字都會損失一點耐久,而只有斷肢森林附近馬蒂爾地區出產的白松炭筆因為有50點耐久而聞名奧拉斯 - 馬蒂爾地區出產整個靜謐海灣最優質的木炭與墨水。

    法師淡淡地說道,有如親見:「正南方,五個,一百七十英尺,職業組成是一個遊蕩者,三個遊俠,咦?還有個牧師?」

    「然後是七點鐘方向,四百尺外,七個,四個遊俠,兩個遊蕩者,一個戰士。」

    「三點鐘方向,同樣四百尺外,七個,配置同上。」

    蕭焚繼續擴大窺探魔眼的偵查範圍,他讓自己操縱的法師眼睛以極快的速度在一千尺這個半徑上越過整片森林。在那裏他找到了更多敵人,幾十名玩家,不過這些烏合之眾還不放在蕭焚眼中,如果他真有意暴起出手的話這些人在他的法術覆蓋範圍之下也只能履行他們所代表的含義 - 炮灰。

    並非是法師已經強大到可以以一敵百,但大約沒有那一個法師會站出來和上百人正面對決,而在有先手的條件下大約整個迦南之中還沒有幾個玩家能和蕭焚叫板的。

    絕望之手有一些獵手間雜在低級玩家中,蕭焚在損失了三分之一的法師之眼後只找出七個,但預計在這個方向上可能會有十個之多。這些手上有『克敵機先』卷軸的精英遊俠對於法師來說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威脅,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個隱藏在陰暗之中的十七級大法師,半傳奇玩家,經歷了三次門檻的人,蕭焚看著這些十二三級的玩家不過像是在看一群小朋友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這些『小朋友』手上有武器,讓蕭焚不得已有所顧忌。

    「聽明白了嗎?」

    「我們拿那一支動手?」秒針修正了自己畫出的草圖。

    「最近的那一支,我說一下戰術。」蕭焚將法師之眼收回來,輕輕合上法術書然後對其他人說道。

    若這句話他放在早一些時候說,一定會引起哈德蘭或者是武僧的譏諷,在那個時候他們可不認為這個不知道從那裏鑽出來的法師有什麼資格來給他們安排戰術。但現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只是靜靜地在一邊等待著這位黑袍法師開口而已。

    現在他們中即使是最遲鈍的武僧這一刻也看出來 - 這個年輕的法師玩家一定是個高手,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那種。他靜靜地坐在那兒,就可以一一把絕望之手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然後一臉平靜地制訂戰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所有人眼裏就只剩下一個詞語:

    頂尖一流。

    他們之前從紅樹林中突圍出來也經歷了兩三次戰鬥,些戰鬥並不刺激,甚至可以說有一些單調乏味。但這幾次戰鬥帶給他們每一個人的震撼都是無與倫比的,你很難想像那樣的戰鬥,甚至在開戰之前就已經預知了結果。敵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眼底,他們是如何站位的,會怎麼跑動,又有些什麼職業,各自有什麼毛病,穿著什麼裝備甚至有些什麼習慣都已經被法師一一分析了出來。

    而剩下的,好像只要把刀刃送入對方的胸膛就可以了,就是如此簡單。

    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演員在照著一個事先編好的劇本行事一樣,而蕭焚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編劇的人。若這樣的戰鬥放在平日裏說出來秒針、哈德蘭一定會不屑一顧的,簡直無聊透頂,他們這樣的核心玩家大多喜歡挑戰自我 - 而不是跑到新手區去虐菜,畢竟高手也有高手的尊嚴。

    但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當真正將這樣的戰鬥放到一個具體的環境下時,秒針他們非但沒有感到無聊,反而感到無比刺激。

    「隊長,你說。」哈德蘭在一邊嘿嘿一笑,他現在是心服口服了,他也曾一度認為自己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了 - 當然,那是比起一般玩家來說。至於血腥屠戮者裏的精英團隊,他是不會自找不愉快去作比較的。不過即使如此心下也難免認為那些所謂的頂尖玩家不過是等級高一些,有名氣一些,或許能比自己強一點,但也有限。

    但今天黑袍法師就告訴他頂尖玩家並不單單是通過等級和裝備壓制才走到一般玩家之上的,而是經驗與認識,這就是為什麼許多頂尖存在即使重頭再來也能很快回到他所處的位置上的原因。

    現在哈德蘭是一點比較的心也生不起了,他只感到摩拳擦掌,只想在蕭焚的命令下去好好教育一下絕望之手的斥候。平日裏是他們被對方依靠人數壓著打抬不起頭來,還少有像今天一樣可以暢快的幹掉那些面目可憎的傢夥的機會,而最讓他感到刺激的是對方居然到現在還抓不出他們來。

    這種敵明我暗的感覺實在是太讚了。

    蕭焚點點頭,一邊指示著法師之眼掠過森林之間:「最近的這一支小隊,他們在差不多一百七十尺外正好向我們這個方向推進,應當是因為之前我們在這個方向上幹掉了他們一個小組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注意這是一個五人混搭的小隊,走在最前面的是遊蕩者....」

    「隊長哥哥,說重點。」索菲婭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她在銀色維斯蘭的時候就最討厭戰鬥前的戰術佈置了,為此沒少挨光耀賢者的罵,不過即使如此到現在她最喜歡聽到的一個戰術佈置還是:「索菲婭,衝鋒!」

    畢竟是腦子裏只有一根筋的傢夥,怎麼成長都是沒有用的。

    蕭焚不由得瞪了這小丫頭一眼。

    他口中這支小隊是在四百尺範圍內最後一個釘子,而秒針等人已經神出鬼沒地幹掉了所有跟上的炮灰小隊並且沒有讓絕望之手找出他們的真實動向。說起來絕望之手的指揮官現在肯定有點抓狂,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小隊遇襲的地點和時間無一不預示著蕭焚等人一開始向著正南而這個時候又折向了東方 - 但東方是一片深水沼澤,根本一望無際沒有任何出路!

    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沼澤上縱使有一個法師也不管用,就像是飛行術也不能讓你越過大海一樣,畢竟除了法術位、法術持續時間以外體力也是一個重要的標準。

    那麼他們想幹嘛,投河自盡嗎?

    絕望之手的指揮官覺得對方的行動簡直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但讓他頭痛的是他還不敢隨意放過對方,因為天知道對方斥候複製的草圖會在那一隊身上,萬一漏出去一張這次行動就算前功盡棄了。而總會方面為工會活動補貼的幾百枚金幣雖然不至於算到他頭上,但是高層對他的評價肯定會降低的。

    而他大概沒想到的是,他確實猜對了:蕭焚就是在拿他尋開心。

    不過黑袍法師的目的不僅止於此,他在試圖將對方調動起來,然後通過對方的配合情況看看能不能在絕望之手佈置出的那張大網上找出一個薄弱的環節來。他和自己的臨時小隊是從北邊脫離了瑪琪瀚的隊伍一路向南突擊過來的,但他終究不可能一直向南,因為六個人就是再強然而一頭撞進絕望之手的大部隊中估計也要悲劇的。

    因此蕭焚一方面想要擺脫從北邊跟下來的獵手的追蹤,一方面要避免撞上絕望之手的主力,雖然說得好聽是為天怒女士吸引火力分擔壓力,但只有天才知道法師壓根就不想,但他也沒有辦法。

    「那個遊蕩者非常謹慎,看得出來是一個有經驗的老手。可他有一個壞習慣,他太獨行了,因此他所處的位置太靠前了一些。索菲婭,你和冰藍到這個位置去等他,這是你的絆足包。另外,小羽你在進攻之前把鐵蒺藜放到對方和他們大隊之間,那個遊蕩者的裝備太偏門了,居然是疾風之羽?索菲婭和冰藍可能追不上他,不過沒關係你們速度慢即使是暴露了也沒什麼,但務必要讓他騰不出手來報信。」

    蕭焚一邊觀察對方一邊對自己的臨時隊友分析道,同時他從那個沉重的大麻布口袋中拿出兩個包裹分別遞給小丫頭和冰藍,這些絆足包和鐵蒺藜都是小貓和地精的,還有一部分是柯兒的,隊伍裏只有這三個壞心眼的傢夥才會準備這些奇怪的道具。

    因為知道法師有空間袋,因此這些笨重的東西都是寄放在他這兒的。

    「交給我一個人好了,我打賊很有經驗的。」小丫頭信心滿滿地說:「冰藍姐姐讓她和秒針他們一起吧,畢竟那邊有個牧師呢,牧師可是重甲,要秒殺太難了一點吧?」

    「如果你所謂的經驗就是在酒吧堵門的話那還是算了,而且即便是那樣也不是次次都十拿九穩的。」蕭焚忍不住搖搖頭,而且在他看來牧師算不上什麼,要對付重甲職業辦法也不少,尤其是牧師。

    被無情地揭底,小丫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只有哈德蘭問道:「那兩個遊俠和牧師怎麼辦,他們站那麼開,而且牧師又是重甲,如果他準備了什麼報警法術的話我怕我們不能在第一時間攔下他。」雖然戰士說的是如果,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個牧師手上肯定有一個預警法術可以警示四百尺外的其他幾個小組。

    「如果只是打倒的話,我能對付一個遊俠。不過要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幹掉他,估計要小羽幫忙才行。」秒針想了想,答道。

    「我可追不上遊俠。」哈德蘭搖搖頭:「我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幹掉那個牧師。」

    「剩下一個遊俠交給我對付,至於那個牧師。」法師點了點腦子,答道:「並不是只有死人才不能施展法術,你動動腦子。」

    「那怎麼辦,我又沒有你那麼多神奇的法術。」哈德蘭下意識地攤攤手。

    蕭焚搖搖頭,他知道對方並不是想不出來方法,只是這些人在太多的戰鬥中被固定住了思考方式,而現在他就要告訴他們這種思考方式雖然不一定說是錯的,但卻不完全正確。他向這幾個人招招手,然後說道:「你們過來,我們這麼辦。」

    而等到聽完法師的敍述,所有人都是一愣:這也行?

    不過不得不說,法師的方式雖說簡單而粗暴,但看起來的確是行之有效的。

    ....

    黑暗的沼澤在入夜之後反而變得明亮了一些,一些螢光生物從暗處飛出來,開始繁衍後代。灼弦緊盯著叢林中的每一個細節,他丟在這片沼澤中的四個淚天使石幾乎構成一種敏銳的本能告訴他危險已經臨近了,但作為絕望之手的公會斥候,他卻不能因為有預感就馬上調頭,這樣不說別的就是連自己的隊友也交代不過去。

    他總不能跟自己的隊友說:「啊哈,那個抱歉,我覺得有危險了我們還是撤退吧。」

    這聽起來簡直和懦夫沒什麼區別。而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後面的那個和他熟識的遊俠忽然低聲問道:

    「弦子,你說那些人還在不在這邊?」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還在。」遊蕩者下意識地回答道。

    「抓住他們我就夠錢去買一套魔法甲了。」那個遊俠忍不住YY了一下。

    「你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阿天,你不要忘了工會這一次的目標是那個叫做瑪琪瀚的美女,我聽說她是內測聖武士第一人。」牧師終於開口了。

    「那不過是內測而已,內測經驗百倍好嗎。」遊俠忍不住反駁道。

    「那可不好說,這種人再怎麼弱也有兩把刷子。」

    「我們不是還有獵手麼?何況還有旋律老大這一次也來了,你大概不知道罷?那個女人再厲害也不是旋律老大的對手,血腥屠戮者的精英團隊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滅了。」遊俠搖搖頭,他總覺得自己的隊友把敵人看得太強了。這可讓他有些不服氣,絕望之手現在也不是小工會了。

    「那倒是,不過等旋律老大過來你早死了一百次了。」牧師忍不住笑了笑。

    而灼弦聽著他們聊天,除了前兩句之後他一直沒有搭話。他明白這些隊友這麼閒聊其實也是在有意無意地保持著一種互相之間的聯繫,至於會不會因此被敵人發現他們就不考慮了 - 他們不過是七八級的玩家要想在十級的遊俠面前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構成一張網而已,而這張網即使是被對方發現了也不構成什麼問題,因為這本來也就是網存在的意義。

    不過聲音太大了也不好,畢竟絕望之手的調動還是儘量少談一些的好。而他正想讓自己的同伴們聲音小一些,而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一襲銀甲的女聖武士居然從一棵樹後面大步走了出來,二話不說舉起劍就向他劈過來。

    灼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向其他人提醒,可是這當口小丫頭的劍已經遞到他胸前 - 以對方的等級來說如果這一劍他不擋的話,說不定聲音還沒發出來估計他就要見盜賊之神了。經驗顯然救了他一命,他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擋住這一劍,手上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直呲牙,不過幸運的是避開要害之後這一劍只讓他掉了三分之一的生命。

    擋住一劍之後,這位絕望之手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太靠前了,否則這個時候他的同伴就已經應該支援了上來。不過現在可沒有什麼後悔的時間,他只猶豫了片刻就立刻準備向後掉頭,可他才剛一掉頭就看到那個方向跟上一個穿著一套『金屬柵格』輕甲的女戰士走了出來。

    這位老練的遊蕩者這一刻心中一片冰冷,他已經完全意識到對方已經抓住了他唯一的一個失誤,不過這一刻灼弦還是沒有放棄努力,後退一步就想要到胸口去拿出那枚上面附著了報警術寶石。

    但冰藍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劍穿心把這傢夥釘在了地上,一切出乎預料的順利,甚至蕭焚後面的佈置都沒有派上用場。黑袍法師還以為這傢夥會依靠疾風之羽皮甲提供的三輪加速拉開距離然後報警的,但他顯然沒預料到灼弦畢竟不過是個一般玩家而已,臨場反應不可能那麼快。

    而另一邊,戰鬥的結果同樣在蕭焚的預料範圍之內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3 16:50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章 狩獵行動 X


    灼弦的最後一個意識定格在那個繃緊了臉將劍刺入他胸膛的女戰士身上。冰藍有些緊張地後退了一步,拔出劍時將這位絕望之手的斥候拽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 並不是每一個優秀的玩家都接受過完備的玩家之間的對抗訓練,冰藍以前是冒險隊成員,只有少量的與人形生物交戰的經歷。

    然而在即將斷氣的遊蕩者顛倒的視野當中,他正好看到後方叢叢密林之外一個法師與另外三個玩家的身影從晃動的空氣中顯現。他一眼就認出那些正是他們要找的敵人,是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小隊:精妙的法術掩飾了他們的進攻意圖,灼弦有許多與施法者纏鬥的經驗,但這一次他卻疏忽了。

    無論是血腥屠戮者還是絕望之手都沒有將寶貴的高級施法者投入到殘酷的斥候戰中來的先例和經驗。

    三個遊俠徒勞地想要保護自己的牧師,但那個法師只一指就讓他們的弓斷裂,在遊俠們錯愕的一當口血腥屠戮者的武僧與遊俠已一撲而上分別制服了其中兩人。剩下那個掉頭就想跑,可惜的等待他的是從法師的法杖上延伸出的陰影,觸手一樣的陰影直接挽起他的腳將他倒提起來。

    那個被擰起的遊俠叫做不死者,寓意是好的,可惜有時候現實往往不會隨心所願。在危機突發時不死者下意識地想要喊,但另一道陰影已經纏上了他的脖子,然後另一邊站起來的秒針心領神會地開弓一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不死者的慘叫只能被扼殺在他的胸腔中,秒針用的帶流血效果的寬刃箭,一連串紅色的流血傷害從遊俠頭上冒起來,他的身體掙紮了一下就失去了力氣。

    三個遊俠的死不出灼弦的預料,但他躺在泥水中緊緊地盯著隊伍中的牧師,幾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 幾個人拼死保護的牧師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能不能翻盤就在此一舉。那個牧師是他們這個小隊裏的核心,是他說了不少好話而且還送了一件裝備才拉過來的人,那個牧師有六級,60多HP,11的裝甲值,加上本身完備的BUFF,很少有10級角色能在三輪內殺死他。

    而三輪剛好是迦南之中的突襲輪結束,在那之後突襲者就不能享受突襲帶來的一切好處加成。

    關鍵在於,牧師謹慎而機警,遇事冷靜,是他設想中最理想的隊友人選。他們這個小隊幾次都是靠了對方才在斥候戰中拖住敵人,而看起來這一次似乎也是,那個牧師冷靜地後退一步並沒有急著去支援自己的隊友而是施展了一個光亮術在自己的盾牌上。

    白光向四面八方爆射開來,讓黑袍法師的影子觸手紛紛在這光中冰雪消融。蕭焚大吃一驚沒料到自己的神器法杖居然還有這個弱點。不過隨即又心下釋然,想來也是,光與影本來就是最疏離的雙生子,有光就有影,但光與影卻永遠不會相遇,就像現在一樣。

    而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在光爆發出的一瞬間就施展了一個黑暗術反制,當一團濃密的黑暗擴散開來森林才剛剛爆炸開一團閃亮的新星然而卻又馬上重歸於幽深的沉寂之中,仿佛之前的一幕是幻覺。

    但黑暗中的明光還是驚醒了所有絕望之手的指揮官,他們紛紛詢問是那個方向傳來的光亮,可是那光實在是太過短暫,他們身邊的絕望之手的玩家們大多只能說出一個大概,不能確定光的具體方向。

    只是無論如何,絕望之手在黑暗的沼澤叢林中緩慢前進的隊伍就像是被刺了一針的沉眠之中的巨獸一樣,緩慢的動了起來。

    蕭焚聽到森林遠處此起彼伏的嚷嚷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手的機警與狡詐出乎他們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 絕望之手的玩家平均等級甚至低於許多二線工會,可是他們的玩家在長期的戰爭中所積累起來的經驗卻是許多工會都夢寐以求的,因此低級玩家中也可能遇到這樣經驗豐富的『戰士』。

    從這個牧師的冷靜反應來看,他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可那個牧師卻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驚訝,他一感到自己的法術被反制就立刻向後一個翻滾。在他的計算當中一個法術與一個法術之間存在一個間隔時間,而法師的影子觸手也在第一時間被他消滅,那個遊俠和武僧即使是加在一起也秒不掉自己,也就是說他有的是時間來報警。

    他們贏定了!

    但當他滾進身後的泥沼中,一邊從卷軸匣拿出那張附有報警法術的卷軸時,卻看到不遠處一個彪形大漢擰著一柄巨劍從黑暗中沖出來。那正是半獸人哈德蘭,他在這裏等著這個傢夥這個動作已經好久了。

    還有埋伏!牧師心頭一緊,背後就已經中了秒針一箭。他悶哼了一聲,血條一下掉了四分之一,面對板甲還有這種傷害只可能是忽視兩點護甲值的錐頭箭才能造成這種效果 - 絕望之手雖然富奢一方,能為他的精英遊俠們人手配置一套克敵機先卷軸,但血腥屠戮者也毫不遜色,穿甲箭只有四級工匠才能打造,市面上不下2金幣一枝。

    不過1/4總生命的傷害牧師還可以接受,他咬了咬牙,一邊舉起手去擋哈德蘭的巨劍,一邊點亮卷軸大聲讀出上面的內容。他擁有戰鬥施法和專攻專注專長,加上重型護甲的傷害減免想必這個半獸人戰士造成的傷害也不足以打斷他的施法。

    可他沒料到哈德蘭的巨劍只是虛晃一槍,然後戰士一把丟掉劍猛地向他撲了過來,牧師措手不及直接被按住手腳按在地上。這一下他終於慌了,迦南中的貼身攻擊都是計算近戰接觸攻擊,類似於擒抱、摔絆或是觸摸一類的法術只要接觸到了玩家或是NPC的甲胄系統一樣判定生效因而不會計算護甲值,因此牧師無論穿著多麼沉重的鎧甲在這一刻看起來也只類似於一隻動作緩慢的烏龜一樣。

    一隻甲殼無法有效保護它的烏龜,只剩下笨重這個滑稽的形容詞。

    在十級半獸人戰士哈德蘭壓倒性的力量之下這個絕望之手的牧師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幾乎是立刻就被壓制住了,連卷軸都脫手而出更不要說施展出一個法術。但他還倔強地想要大喊大叫 - 雖然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即使是喊叫也沒辦法使盟友確認他們的位置,可是他還是想要反抗。

    可惜哈德蘭早有預料,或者說蕭焚早就預見到對方可能的反應,還沒等這個牧師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一絲就已經被戰士按住腦袋壓進水裏,一聲求救的呐喊最後只化為咕嚕嚕的嗆水聲和咳嗽聲。

    然後半獸人戰士抓住這傢夥的頭髮把他再擰起來,再按下去,如此反復,最後這個未來可能成為一個大高手的牧師也只能手腳抽搐失去了知覺。

    戰鬥好像在一瞬間開始然後就結束了,絕望之手方面五個玩家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灌木叢中、泥水中,他們並沒有立刻就化為白光消失,這說明對方還要按照慣例等待牧師的營救。蕭焚敏銳地留意到這個細節,看起來這些炮灰比之前那一批的存在感要高級一些,這說明在他們周圍的說不定是絕望之手的精銳部隊。

    會是魔鋸和獵手部隊麼?不過他們也只是絕望之手總會比較出名的兩隻精銳玩家軍團而已。

    而秒針正把這些屍體一具具拖到一邊,給每人都補上一刀。他們不需要舌頭,何況這是遊戲不是現實世界,不可能有人會因為怕死而吐露情報的,法師看到他時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遊俠非常想問法師到底有多大把握。那個黑袍法師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們要給絕望之手一個教訓,但這個教訓應該有多大,誰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先後解決了絕望之手的五六隊斥候,可那些都是絕望之手的炮灰罷了,死多少也無傷大雅的。

    他看到法師又一次打開了遊戲中自帶的錄影功能,心中疑竇叢生,對方理應不會不知道這些損失對於絕望之手不過是九牛之一毛罷了。

    「我們在拔眼睛,絕望之手也瞭解這一點,可他們拿我們沒辦法。這就是我們之間勝負的核心,開胃小菜已經上了,正餐才剛剛開始。」蕭焚抬頭看了他一眼,看穿了遊俠的疑惑,答道:「他們越想知道我們是誰,他們就越會投入更多的力量來搜尋我們。」

    「你有把握?」秒針其實是想說,那後面的精銳玩家你也見過了,你有把握像對付這些炮灰一樣對付他們?

    「你也明白,如果我告訴你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那不過是在鼓舞士氣而已。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不過至少我有這個自信,可以帶你們去試一試,或許能戰而勝之,但最差也能帶你們逃掉。」蕭焚一邊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長長的卷軸,一邊答道。

    從未知的結果之中去尋求那一絲成功的可能性是一個驚險而刺激的過程。法師的潛臺詞是,縱使是再冷靜的人心中也會有一絲賭徒心理,但他賭的是自己的能力,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帶領一群陌生人最終走向勝利。

    這種賭博靠的不是運氣,而是自我挑戰與極度的自信。

    「當然,如果最後我帶你們逃走了,肯定不會把這些視頻發出來了。」

    秒針忍不住笑起來,不過他心中一個疑惑平復下去,但另一個疑惑卻顯得更發神秘起來:「法師先生,你究竟是誰?」 迦南之中站在法師巔峰的玩家有許多,比如卡拉然,帕林,魔法的旋律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萬律會,秘奧修士會,構設塔,秩序之眼,奧博修斯預言學會甚至秘法協會每一個奧法師組織中都有千千萬萬的傑出玩家,其中甚至不乏領導者存在,比如神聖九月與獅子律言。

    或許大法師帕林與秘銀之火卡拉然的確是這些名字之中最光輝的兩個,但他們一定不是唯一的兩個。

    「我是帕林,不過還請你暫時不要和其他人說。」蕭焚看了這個遊俠一眼,小聲答道。

    遊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輝,但隨即平復下去,他對此早有準備了:「真是意外,大法師先生。」他點點頭,但還是顯得有一些小小的激動:「雖然是在情理之中,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一位傳說中的玩家。」

    「血腥屠戮者不也有很多傳說中的玩家嗎,比如說瑪琪瀚。」

    秒針尷尬地笑了笑:「天天看到,那不一樣的。」

    「所以說那不過是虛名罷了,只有當你認為它重要才會顯得重要。」法師口頭這麼說,但心知肚明這種虛名現在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托設計小組的福,等到大約一個月之後大部分現在頂尖的玩家都踏入他這個階段,恐怕迦南中就要經歷一次大變了。

    這個設計決定了迦南中亙古不變的金字塔結構的長存性,以前論壇上預言等到大多數玩傢俱備了足夠多經驗之後,迦南這個遊戲終將要走向以往一切遊戲的結局 - 因為玩家平均等級不斷上升,普遍遭遇等級不斷提高,最終世界會走向全民傳奇化。

    可是傳奇度的出現打破了這一預言,因為一個世界上不可能人人都享有傳奇般的聲譽,在同一領域一個人的光彩肯定會掩蓋其他人。也就是說,少數一群人會最終瓜分這些傳奇的聲譽,而剩下的人要想佔據同樣的位置就必須打倒那些『統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玩家的時代已經不可避免的要來臨了,絕望之手還在與北方的英雄聖殿打得不可開交,但蕭焚已經看到,新的分裂與統一必將要降臨。到頭來對這個世界影響最大的,依然還是那場還沒開始就已經風雨滿樓的神戰。

    蕭焚想著這些太過長遠的事情,但手上卻一點不慢地打開卷軸點亮了上面的每一行文字,無論將來如何,現在他必須贏得這場戰爭佔據先機。

    而黑袍法師在準備自己的法術時,另一邊幾個人卻在休憩,他們只有短暫的休息的時間,因為絕望之手的其他小隊很快就會搜尋過來。法師會在這裏佈置一個陷阱,不斷地吞噬絕望之手的玩家,悄無聲息。

    「哈哈,果然成功了。」哈德蘭從水裏拎起不醒人事的那個濕淋淋的絕望之手的牧師,興致很高地搖了搖:「我最討厭這些鐵罐頭了,又不好對付,以前每次都叫他們跑掉,嘿嘿,還是法師你有辦法。」

    那邊小丫頭和冰藍擊了一下掌來慶祝勝利,不過她聽到戰士這粗俗的話可不高興了:「什麼鐵罐頭啊,真難聽,隊長哥哥這個辦法也就對付比自己力量低很多的人才有用罷了。」

    「嘿嘿。」半獸人戰士隨手丟開牧師,站起來一笑道:「比我力量高的可不多。」

    「是嗎,大個子?」小丫頭狡黠地一笑,擺了擺自己帶著五道金色鬃毛的厚重皮手套道:「要不要來試下呀?」

    一邊的冰藍看到小丫頭的手套吃了一驚,「哈德蘭,那是....」她正想提醒,但他身後的武僧卻笑嘻嘻地拉住她,低聲說道:「好了,冰藍,讓哈德蘭那個笨蛋去吧。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哈哈,魯莽的傢夥總有一天會碰壁的。」

    可那是+5力量的食人魔手套,冰藍忍不住乍舌。她是一個出色的冒險玩家,就像她可以輕易分辨幾種掘地蟲甲殼的品質好壞一樣,她也清楚的知道+5力量的食人魔手套只有哪些怪物才會掉落。

    除了少數幾個特殊的NPC以外,+5屬性的裝備只會在CR20以上的人型生物、異怪,或是CR18以上的龍類身上才會出現,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對方的那個法師隊長,暗自猜測這個人究竟是富可敵國還是等級高得嚇人。

    女戰士揣摩的時候,哈德蘭已經興致勃勃地答應了小丫頭的挑戰,不過對方是女士他可不敢魯莽地出手 - 這種比試出於禮貌男士一般只是搭住對方的手,然後互相試一下力氣。不過這次哈德蘭可算是遇到了預料之外的情況,他才剛搭上對方的手臂,小丫頭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然後就是一個結結實實地過肩摔。

    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可怕的悶響,連帶起一片水花飛揚的聲音。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3 18:51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一章 狩獵行動 XI


    蕭焚看了看跌坐在泥水中的哈德蘭搖了搖頭,十級的小丫頭在無BUFF狀態下有27點力量,這個半獸人戰士還真是傻的可以,竟然被索菲婭那種腦袋裏只有一根筋的小傢夥挖好了坑往裏跳。

    哈德蘭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他是從自己同伴的偷笑中看出來的,這位大個子的戰士正準備向這些吃裏扒外的傢夥發脾氣,卻被法師打斷道:「好了,各位,時間有限,我已經看到有新的獵物進網了,各自準備一下。」

    半獸人戰士這下只得訕訕地閉嘴,他可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他忍不住看了看其他人,但其他人正在看法師 - 包括小丫頭在內他們都想知道他們的這位隊長大人打算怎麼一步步讓絕望之手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 不過現在這個局勢看起來他們更像是秋後的蚱蜢,已經沒幾天好日子可以蹦躂的了。

    不過蕭焚只是緊鎖著雙眉。

    這個時候在窺探之眼持續不斷提供的視野中,他正好看到那隊七八人的組合正快速向這個方向摸過來。這些傢夥是在這個方向上離被秒針等人殲滅的這支斥候小隊最近的一個絕望之手的玩家集群,因此才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法師一轉視野,發現在400尺距離上另一支小隊的反應速度也相差無幾。

    雖然他們這一行人一直在收割絕望之手玩家的生命,但遊戲畢竟不是現實,死亡的玩家一樣有辦法通知他們的大部隊。當他們不斷的出手,隨之絕望之手的炮灰小隊數量逐漸減少,而這些被他們收割的玩家每一次都會通過遊戲之外的聯絡方式提供他們的死亡位置來為絕望之手的指揮官描繪一幅畫卷:「每一次有一個小隊被消滅,就意味著血腥屠戮者的這個斥候小隊正在這個範圍內,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只要及時的挑戰包圍圈就能不斷縮小對他們的搜索範圍。」

    只是唯一的區別是,即使是絕望之手的炮灰們從生至死的這一小會時間間隔也給蕭焚提供了一個可以利用的空間。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在用他們的炮灰小隊做餌,而蕭焚又何嘗不是在用這些掛著魚鉤的餌料來牽扯整個絕望之手獵手部隊的調動。

    現在他們做得足夠快,絕望之手每一次都反應不及,因此他們反而在這個越來越稀薄的包圍圈找到了一條足夠大的縫隙 - 當400尺範圍上的那兩隻絕望之手的小分隊一向這邊撲來,當他們開始加速的時候,他們與後面更遠範圍上其他的絕望之手的斥候構成的一張大網上就出現了縫隙。

    這條縫隙出現的時間如此之短,因為一旦絕望之手後面的獵手部隊反應過來就會立刻跟上填補這個缺口,這轉瞬而逝的機會對於處於這片黑暗而又泥濘的沼澤叢林中的其他玩家來說幾乎不可能發現。

    但這個其他玩家中不包括正用三十二組眼睛環視整個戰場的蕭焚,整個戰場這一刻對他來說就是一張平面圖那麼簡單。

    不過戰場上的計謀往往是擺在臺面上的,就像蕭焚清楚對方想要幹什麼一樣,絕望之手的指揮官也一樣明白他們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就像是對弈的雙方,明知對方要吃子求活,而阻止的方式就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

    因此當對方一有動作,法師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在神秘奧術提供給他的視野之中,400尺範圍上的那兩隻絕望之手的斥候小隊的確如他所想一前一後向這邊撲過來,但在整個秘法視野之中,絕望之手的包圍圈上的盲區還是出現在南方。

    這說明絕望之手刻意放鬆了對於向南方向上的防守,他們防線的薄弱環節就在這個方向上。但這對蕭焚來說卻不是一個好消息,聯繫到之前那張佈防草圖上南方的大片空白來看,絕望之手後面一定有一支大部隊正從這個方向上跟上來,因此他們才會不在意一些小魚小蝦從這個方向上逃逸。

    因為那裏有一個更大更嚴密的篩子。

    「小魚小蝦?」蕭焚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如果絕望之手真把他們這隊人當作小魚小蝦,那麼他倒不介意給對方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過他也想知道後面那只可能存在的龐大軍團究竟屬於絕望之手的那一個序列,他可不想一頭撞上一塊鐵板,那樣在哈德蘭等人面前丟的臉可就丟大去了。不過他謹慎地詢問過秒針,遊俠告訴他在那個方向上的大軍團只有可能是絕望之手斥候部隊本隊。

    但也有可能是獵手部隊,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屬於魔鋸的下屬,而不是斥候部隊直屬。雖然獵手部隊經常與斥候部隊配合行動,但是蕭焚明白,在遊戲中這些精英團隊往往只會服從他們更崇拜的人的指揮,因此才會出現這種怪異的指揮體系。

    「有沒有可能魔鋸與斥候部隊一起行動呢?」蕭焚一邊問一邊注意這北方那只小隊的動向,他們已經接近300尺距離了,這個速度在黑暗泥濘的灌木沼澤之中已經相當快了,不過即使在這個距離上對方也沒有可能發現他們一行人,因為在這裏縱使有黑暗視覺能見度也絕不會超過30尺。

    無論是密集的紅樹枝幹還是從樹冠上垂下來的氣生根都阻礙了玩家的視力發揮,或許聽覺會更靈敏一些,可是蕭焚他們正站在泥水中一動不動呢。

    當然法師的監視法術是一個例外,不過他到不介意別人用同樣的法術來偵察他,他身上那些報警法術他還不信有那個玩家法師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去,再說如果真有那即使輸了也不冤。

    「如果有什麼重大行動倒不是不可能。」秒針想了想,答道。

    其他人正打算收拾地上絕望之手的屍體,但黑袍法師給他們打了個手勢讓他們不用這麼幹,他讓他們注意收拾一下對方有沒有掉落什麼裝備就夠了。冰藍和哈德蘭為此都楞了一下,因為斥候戰打掃戰場是一門很有學問的事情,屍體處理的好可以讓那些生存技能極高的遊俠少得到很多資訊。

    比如對方有些什麼武器,擅長什麼樣的戰術,戰鬥持續了多久,對方有幾個人,雙方的實力對比是怎樣的。

    不過在蕭焚看來他們沒這個時間,何況他也另有安排。他只是繼續問道:「比如說對付天怒女士,這個算是重大行動麼?」

    「雖然大姐頭是比較有名氣,但也不至於出動整個軍團罷。」秒針看了法師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並不是每個玩家都能享受你那種待遇,嘖嘖,整整兩個分隊,還有帝國的一支艦隊。」

    他的後半句話用的聲音極小,因此蕭焚也只是笑了笑。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不久前在布羅薩隆發生的一戰,不過那一次也只有天才知道符文島是發了什麼瘋,竟然用一個艦群來對付閃耀金幣幾個人,他到現在還沒想通呢。

    「那從這條路能通向礫石鎮?絕望之手是想搞一次偷襲?」法師又問。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但是他們只拔掉我們一個營地想要從這個方向上偷襲大概不太可能。」秒針楞了一下,隨機搖了搖頭。

    「那他們沿途趕著你們的斥候部隊往前走呢?」

    遊俠一聽忍不住笑了笑:「我們又不是傻子。」

    蕭焚點點頭,的確,血腥屠戮者現在雖然看起來有些勢微,但還不至於整個公會的智商都下降一個檔次。相反,他們的高層保存完好 - 而其實對於一個遊戲工會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外敵而是從內部瓦解,他在過去幾個遊戲中見過一些龐大的工會從內部分崩離析,那些往往昨日還威名赫赫的名字然而轉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但血腥屠戮者現在顯然沒有走到這一步,相反,雖然他們內部也出現了一些矛盾,但經歷過內奸事件後他們只是肅清了內部的隱患,而骨幹大多保存完好。

    而像這樣的大型公會只要骨幹還在,拉起一批新的玩家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那麼絕望之手的意圖是什麼?蕭焚可不認為這些在南方身經百戰的玩家會集體腦抽,明明知道前面是一塊鐵板也要迎頭撞上去。

    他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拍拍腦袋答道:「不管怎麼說,先走一步算一步。既然絕望之手想讓我們向南,那麼就是還是向南轉移。」

    「又向南?」一邊的冰藍吃了一驚,她雖然是一個冒險玩家,但也知道在戰場上怎麼也不能按著敵人的安排來走罷?這樣的結果就是雖然在戰術層面上絕望之手總是在不斷損兵折將,可是在大的方向上他們一行人卻不得不沿著絕望之手指揮官的佈置行動,最終的結果豈不是和絕望之手的大部隊迎頭撞上?

    可想到這裏這位女戰士一時也有些為難,好像不往南也還真不行。否則等到絕望之手的包圍圈一圍上來,他們六個人估計就是天神下凡在近百玩家 - 尤其是還有數十名精英獵手的包圍下也只有依靠蕭焚的傳送法術落荒而逃。

    當然這樣的結果他們其實倒不是很介意,可是在冰藍看來哪位桀驁不馴的黑袍法師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的。

    不過這當然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對於蕭焚來說沒有任何結果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是逃跑。事實上在他具備實力之前他在一場戰鬥中總是優先考慮該如何逃跑,確定了逃跑的路線之後他才會盡力去戰鬥,這本來就是法師的戰鬥方式。

    而蕭焚一邊提醒其他人,手中的法術也恰好施展完畢 - 他揮揮手讓一層朦朧的夢境籠罩住了這片之前他們展開戰鬥的森林,一片銀色的光芒從法師的指尖飛散而出,然後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地上躺著的幾具絕望之手玩家的屍體竟然像是睡醒了一樣地站了起來,起先他們以為那是死靈法術,但隨即發現那只是一個幻術 - 法師的幻術營造出雙方還在繼續交戰的場景,蕭焚有意把之前那場短暫而急促的戰鬥的結果後延了一些,因為大凡一般玩家看到自己的同伴正處在危險之中就越不容易冷靜。

    在幻術中蕭焚等人的攻勢同樣是一面倒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絕望之手的斥候的屍體,而剩下的人正在苦苦支撐,明顯很快就要遭受滅頂之災的樣子。法師有意放大了幻術造成的聲音,為的就是在更遠一些的距離上就吸引到絕望之手的注意力。

    然後他命令這些幻影向西北方向移動,他看過瑪琪瀚給他的地圖,在那個方向上有一個石化蜥蜴的巢穴,那可是一群要命的東西,足夠這些六七級的玩家手忙腳亂一陣子的了。

    另一方面,法師的幻術一脫手其他人就立刻向預定好的方向脫離戰場。雖然對於向南進發他們各自心存疑慮,但這個時候這些人已經完全相信這位黑袍法師對於戰場的掌控力了。不過與冰藍與哈德蘭認為那是一種天生的指揮本能不同,秒針敏銳地認識到法師有什麼可以偵查整個戰場的法術,可是一般玩家對於超過III級的法術也是所知寥寥,別說是其他職業,就是施法者本身也不一定能瞭解所有的法術。

    而一般大公會的法師,大多數時候處於自己隊友的重重保護之下,如果他們想要瞭解整個戰場自然會有工會中的斥候為他們提供情報,因此他們很少會把珍貴六級甚至更高級法術位浪費在偵查法術上。

    就像是蕭焚,如果有柯兒和她的獵鷹動物夥伴在這裏他也是絕對不會記窺探魔眼一類的法術的,當然如果是夜間行軍那又另當別論。

    在法師的指揮下,兩支絕望之手的斥候小隊根本沒有碰到他們的機會,他們一支被法師的幻術引到那個石化蜥蜴的巢穴中差點全軍覆滅,而另一支則與蕭焚等人錯身而過,讓這些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們成功的從南方的缺口上脫離了包圍圈。

    不過絕望之手的指揮官也不是一般人,他在得到自己的炮灰小隊被石化蜥蜴消滅了一大半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就本能地判斷出蕭焚等人已經從最內側的一個包圍圈中逃逸了出去,他馬上下達命令讓後面的獵手們與精銳的斥候玩家就立刻更替搜索範圍。

    這樣一來,蕭焚立刻發現自己才剛剛從一張網中逃離出來,卻馬上又要面對另一張的巨網。而且他也明白,這一次這張由十級以上的老練的絕望之手的斥候們所構成的包圍圈可不是之前那些炮灰組成的那麼好對付。

    在法師看來這位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對於數量優勢的把握顯然領悟得極為深刻,在小隊的戰鬥上他可能不是自己這一行人的對手,但對方一樣能利用起自己的優勢來給他們造成麻煩,這一點讓蕭焚大為頭痛。

    對此他忍不住問了秒針一句:「絕望之手斥候部隊的指揮官是誰?」

    「是一個叫做絕望之念的年輕人。」

    「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好像是一個絕望之手的高級議員,是魔法旋律的好朋友。」

    「魔法旋律?」聽到這個名字蕭焚不由得一愣。

    ....

    而事實上當我們的法師一愣的同時,他的口中的這位對手也正好在為這個名字而頭痛。

    絕望之念站在幾個遊俠中央,一隻手按著一張地圖,一邊盯著在自己面前口沫橫飛的那個中年人,最後終於忍不住搖了搖頭,答道:「張叔,我不是和魔法旋律合同好來讓你丟臉。而是你要認識到,在我們後面的這只絕望之手的小隊絕對不是一般的小隊,如果我們要盡全力來圍捕他們,那麼天怒瑪琪瀚我們還抓不抓了?」

    「誰知道你怎麼想的?」那個中年人一臉不爽,老氣橫秋地開口道:「絕望議員,我知道你們這些新銳派在想什麼,但絕望之手還不到你們說了算的時候。你說這支小隊很厲害是沒錯,但是獵手部隊也不見得會弱。抓天怒瑪琪瀚本來就是魔鋸的任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他一邊說著,還攤了攤手。

    絕望之念臉上閃過一絲不滿,冷冷地說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張叔,但是這個小隊中那個法師是誰我知道,你也知道,他不是你的目標,你明白麼?」

    「我調動斥候軍團過來,怎麼也要分點好處吧?」中年人怔了一下,沒料到對方居然敢直接撕破臉。

    「沒人要求你調動過來。」絕望之念冷哼一聲:「不過既然你來了,你就要配合我的行動。你以為那個人是你或者我可以吃下的?我建議你等魔鋸到了再行動,我和魔法旋律對於公會貢獻沒你那麼看重。」

    中年人臉色由白轉青,由又青轉白,如此變幻了好幾次,不過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最後什麼也沒說。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4 14:56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二章 狩獵行動 XII


    「魔法旋律,信上寫了什麼?」索斯低著頭細緻地擦拭黑色手甲上的塵泥,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一塵不染的月光曲曲折折的經過茂密的枝葉灑在他的小臂上,留下幾枚淡淡的光斑,除此之外森林中是一片沒有盡頭的深邃黑暗,黑暗中偶爾有什麼東西從水中經過帶來一片水花聲。

    「他把斥候軍團的指揮官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那個老傢夥?」黑騎士在面罩下笑了一下:「這也難免,他是在弗塔格起義時就加入的老人,自以為是得很。而我那時候還在和惡魔混在一起。至於你呢,你好像是在第三次戰爭前後才遇到我?」

    「恩,那個時候我們打了一架。」年輕的法師微微一笑:「這叫不打不相識。」

    索斯輕輕拂去自己手甲上的泥塵,說道:「不過,你就這麼確信那個人和血腥屠戮者的人在一起?」

    「如果他們中有法師,那一定是他。」魔法旋律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答道。

    「那麼那個老傢夥呢,他肯定也盯著這條大魚呢。」黑騎士抬起頭:「所以說,你打算怎麼應付他?」

    「他想要對付帕林,但那是不可能的,帕林必須是我的目標。不過我還要他的斥候軍團幫忙,不妨先讓絕望之念穩住他好了,反正事後追究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而已。」魔法旋律一邊走一邊回答:「他是黑桃a那個圈子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一群目光短淺的傢夥。」

    索斯看著自己的同伴靜了一下,問道:「這個目標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他停了停,繼續說道:「我是說,你當初的目的是什麼?」

    「力量,在一個領域內國王只需要一個,打敗他!我就是法師玩家中的第一人。」年輕的法師臉上笑意不變,淡淡地答道:「玩家們只會記住站在巔峰的那個人,我當初來絕望之手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因為奈薩斯答應會給我力量。」他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手中那本黑沉沉的大書。

    「我還以為你與世無爭呢,沒想到也是一個偏執的傢夥。」黑騎士忍不住吃吃笑起來,他甕聲甕氣地說道:「虛名而已,何必那麼看重呢?」

    「你呢?」

    「我被一個人女人甩了,所以想要報復社會而已。」

    「在遊戲裏?」

    「在遊戲裏。」

    「為什麼?」

    「她說我太與世無爭了。」

    魔法旋律笑了一下:「那我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索斯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點點頭:「我們都是一類人,所以說這真是一個奇跡。」

    「怎麼說?」

    「絕望之手是一個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欲望、各種各樣的發洩的集合體,我們在這裏露出了最本質的一面。比如說我,比如說你,還有更多的人,其實我們是心甘情願被人利用不是麼。什麼反抗,什麼自由,狗屁。沒有壓迫哪來反抗,那些素不相識的傢夥從來沒有妨礙我們,夥計,恰恰相反。」黑騎士冷酷地笑起來,敲了敲自己的面甲發出砰砰的聲音:「但軟弱的傢夥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報復自己以外的世界,因為這些可憐蟲總是喋喋不休,總是抱怨,總是不滿。」

    他繼續說道:「其實你我都明白,打倒一切規則之後在廢墟上建立起來的帝國仍舊是少數人統治多數人的金字塔,可是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如此如癡如醉?比如說黑桃a他們,是因為利益可以重新分配。又比如說你我,還有更多的人,或許就是想歇斯底里地當一次瘋子而已。」

    「你這麼說就讓太多人不好過了。」年輕的法師笑笑:「有很多時候我都想叫你積一點口德。」

    「反正那些笨蛋又聽不到,想當瘋子就要徹底一點。這是末日之前的狂歡,你知道在遊戲中絕望之手大多數都不是正常人,哈。」索斯發出金屬一樣的怪笑聲,讓遠遠近近的魔鋸的預備成員都不由自主地遠離了一些。在他們看來這位長官雖然是一位想當厲害的玩家,但性格卻有一些古怪。

    「的確,絕望之手的存在的確更像是一個奇跡。」魔法旋律點點頭:「但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這些聚集在一起的瘋子的目標還是一致的,比如說大法師帕林,我想要打敗這個稱號的擁有者。而斥候軍團的那個指揮官也懷著和我們一樣的想法,只要他不從中作梗,我也不會和他撕破臉皮。」

    「他沒那個膽子。」索斯不屑地答了一句:「倒是那個人有多強,你見過他嗎?」

    年輕的法師點點頭:「我見過他一面,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前,那個時候我還在大法塔。至於他有多強,我不知道,不過想必不會超過沉淪之主這個職業太多了。」他拍拍自己的黑色巨書,答道:「所以說,如果他僅僅依仗那本書,那麼他就死定了。」

    「可惜,他的小隊不在這裏,你猜閃耀金幣和寂靜殺戮者比起來如何?」

    「你們覺得呢?」魔法旋律聽了這個問題,回頭去問道。

    跟在法師和黑騎士身後的是一個全身灰黑色布袍的武僧,你如果記憶力夠好的話或許會認出他身上的裝束,正是絕欲者,西絲凱娜.格滅的信徒。他聽了年輕法師的問題,忍不住撇了撇嘴:「寂靜殺戮者?除了斬龍者那個小組的幾個人以外,其他人差太遠了。」

    「我聽說寂靜殺戮者在一年前和閃耀金幣交過手,最後輸了一線的樣子。」站在黑騎士身後,一個遊蕩者說到。他不是這個職業中最常見的半身人種族,甚至也不是長於搜索與偵查的精靈,而是人類 - 臉色有些發黃,眼眶深陷,雙頰癟下去給人一個陰鬱的第一印象。

    「那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再向前走一名。」遊蕩者身邊的小個子侏儒磨拳擦掌地說道,他半個身子都陷入泥水中,但卻忍不住手舞足蹈:「我早說了,這些老牌隊伍也就是仗著名聲比較久的先機而已。」

    但索斯聽了只是笑了笑。

    「你打算怎麼辦呢,老夥計?」他問。

    「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只要我們打敗了閃耀金幣,別人是不會計較我們是怎麼打敗了,戰場上沒有公正一說。」魔法旋律看著前方幽深的黑暗中,輕聲答了一句:「閃耀金幣並不在我眼裏,不過就是一個精英冒險團隊而已。其實我更關心血腥屠戮者的反應速度有多快,他們一定知道我們的行動計畫了,自從上次戰鬥我就發現絕望之手內有他們的線人了....」

    魔法師這麼說時,他身邊的諸人都忍不住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呢?」但黑騎士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魔法旋律抖了抖手上的信箋:「好消息是那個人看起來是一個自大的傢夥,從前方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他正向我們一頭沖過來,看樣子是想給我們一個教訓。不過沒關係,他不瞭解我們,我們卻瞭解他,因此這一次帕林先生恐怕要吃大虧了,我打算給張叔一個假消息讓他的斥候軍團繞開到前面去,一方面是避免被那位星辰湖的大法師迎頭撞上 - 他的範圍法術太厲害,我們還是用精英小隊的方式來給他一個見面禮比較好。第二方面,也好讓斥候軍團來應對血腥屠戮者可能作出的反應....」

    他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我不太相信血腥屠戮者會為了一個大法師帕林而傷筋動骨,但是如果他們敢動,我不介意狠狠地給他們抽一下筋。」

    「第三個方面,你想吃獨食,對嗎?」索斯看著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地笑容問道。

    但這一次年輕的法師卻搖搖頭:「不,我打算讓整個魔鋸都上。」

    「咦,這可不太符合你的性格。」

    「我說過,其實我並不在意過程,只要結果。只要我打敗了大法師帕林,讓他永遠消失,那麼在其他人眼中我自然就是法師第一人。或許一次不夠,不過沒關係,我有耐心。」魔法旋律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簡單的回答道。

    「這就是我們魔鋸的風格麼?」

    「正是如此。」

    「足夠卑鄙,我很喜歡。」

    ....

    絕望之手斥候軍團第三分隊四十七小隊的十一名斥候玩家一撥開草叢就驚呆了,雖然他們早料到前面的戰況激烈,但沒預料到會激烈到這個地步。在他們淺灰色的黑暗視野之中,同伴的屍體像是一堆堆沒人要的破棉絮一樣橫七豎八低倒在泥水中、灌木中,那些四肢保留完好的屍體還好 - 但更多的是那種被神秘的力量蠻橫地撕碎 - 只剩下零零碎碎燒焦的殘骸一樣的屍首,以至於整個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才區區十八秒,六輪而已,他們趕到這裏時就只能接收三十二具屍體,其中還有兩個獵手。

    這是整個第二十二小隊的編制,這支小隊在亥伯龍鎮組建,被冠名為獨角鷹,經歷過第二次戰爭和第四次戰爭(最後一次戰爭,殲滅獅鷲騎士團),裏面有許多赫赫有名的老玩家,可不是他們這支新組建起來的菜鳥小組可比。

    可即使如此,還是在數輪之內被殺戮一空。

    十一個玩家面面相覷,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真實的感覺。他們也不是沒經歷過玩家之間的PK,可那最多是雙方交手數次,然後各自留下幾具屍體,佔據優勢的一邊或許會乘勝追擊,但若對方還有抵抗意志的話也不見得會討得了好去。

    而不是這樣,詭異地死在這裏,剩下的只有之前幾聲求救的呐喊而已 - 當時那聲音如此急切,然後就忽然沉寂下去 - 然後留給他們的就是一地屍體而已。

    「前面說對方不是只有六個人麼,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玩家楞了半晌,才想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五個,豪豬小組拼死幹掉了一個。」另一個人補充了一句。

    但回答這兩句話的卻是長時間的死寂。

    然後才有人罵道:「鬼扯,五個?獨角鷹三十多個人就這麼被滅了?對面是精英團還是斥候隊?多半是前面那些混蛋這麼半天連人數都還沒搞清楚,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但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站出來反駁半句。自從離開蜥蜴之尾後他們與那只神秘的斥候小隊的接觸戰已經有大大小小數次了,可一開始對方神出鬼沒,每次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留下一地屍體。而後來指揮官絕望之念一怒之下乾脆把炮灰小組撤到第二線,用正規的斥候小分隊壓上去,這一次倒是立竿見影,包圍圈中逐漸可以先一步捕捉到對方的行蹤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僅僅是捕捉到行蹤也沒用,因為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隻小隊能拖住對方的步伐,最成功的一次大概就是剛才 - 絕望之手方面付出了整個獨角鷹作為代價,也僅僅只留下對方區區十八輪而已。

    最後還是慢了一步。

    這些絕望之手的斥候們每每想起這一點就忍不住抬起頭向森林中的黑暗看去,心中猜測自己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可他們在猜測的時候,絕望之手獵手部隊的指揮官絕望之念卻是一點也不心急,正好相反,這個年輕人現在考慮的是怎麼才能把那個在他看來厭惡無比的斥候軍團的指揮官給支開。

    在他的授意下,前線傳來的報告全部都改頭換面,在張叔看來蕭焚一行人正突破了獵手部隊的包圍向西北方向逃逸 - 但實際結果正好與之相反,絕望之念心知肚明。

    年輕人拿著一紙信箋抬起頭,他看了一眼那個滿面油光的中年人,強忍住心中的不爽說道:「張叔,魔法旋律議員的命令,讓你帶著斥候軍團的本隊到西北邊的劍之沼澤去截住對方....」

    「魔法旋律那傢夥的命令?」張叔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不過他隨即一愣:「讓我去?」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絕望之手高層中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魔法旋律和那個法師帕林的關係,大概沒人會相信那個傢夥竟然會把擊敗對方的機會讓給他。

    「當然,你只是負責截住他,剩下的事情魔鋸自然會來解決。」年輕人輕哼一聲。

    絕望之手斥候軍團的指揮官一挑眉,要能截住了,至於幹不幹掉還不是他說了算,大不了最後說一句失誤就行了。幹掉玩家法師第一人,這可是天大的榮譽,至於會不會和魔法旋律撕破臉,他可從來沒擔心過這一點。

    絕望之念一看這傢夥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點明,只是按照魔法旋律的叮囑提醒了一句:「你小心一點,說不定血腥屠戮者會有所動作。」

    張叔哼哼兩聲:「那些受了驚的兔子,即使是從他們的小窩裏竄出來也沒什麼威脅性。你交給我就可以放心,我的人可不是那些軍團裏的菜鳥,他們都是絕望之手的精英。」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而絕望之手在緊鑼密鼓地開始調動時,蕭焚帶著他的四個臨時隊員才剛剛從獨角鷹的圍捕下逃脫出來,絕望之手的包圍圈已經收得越來越緊,之前從西邊加入的一批新的絕望之手的斥候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不過蕭焚並不著急,從不久前收到的一封信箋上來看鍛鐵和韻他們已經離這個地方非常近了,只要有了閃耀金幣這些得力的隊員的加入,後面這些人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他忍不住看了看天空,希望早一點看到弗拉蒂絲與瑪艾裏貝莉的身影,可是透過層層疊疊的矮紅樹的枝葉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天空而已。

    隊伍沿著一片齊腰深的泥水中前進,四周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光禿禿的樹幹與遠一些的地方高地上一片片低矮的灌木。除了法師之外其他人都有一些緊張,因為在之前的戰鬥中最危險的一次遇到對方的斥候中竟然有一個傢夥擁有觸發型的儲法道具,而為了救擋在最前面的哈德蘭與冰藍武僧小羽當時被直接炸死,因為這件事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的戰士到現在還有些情緒低落。

    冰藍也臉色不大好,她看了看前面帶路的法師與秒針,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把話都吞進了肚子裏。

    但正是這個時候,女孩感到有一隻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楞了一下,驚愕地看過去卻看到了小丫頭充滿了稚氣的一張小臉:「冰藍姐姐,這個時候只有勝利才是最好的交代!」

    「恩?」

    「我是說,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犧牲毫無價值。」聖武士小公主認真地說到。

    冰藍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其實我明白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小丫頭這才微微一笑。

    但正是這個時候,前面的蕭焚卻舉起手讓所有人都停下來。他的臉色很快陰沉下來,在他的魔法視野之中前方的叢林中又出現了三隻絕望之手的斥候小分隊,而且看起來這顯然是某支斥候大隊的先遣隊,從對方的位置分佈上就能看出這一點。

    遇上設想之中的大魚了。

    法師挑了挑眉頭,回過頭對其他人說道:「各位,現在請準備好你們的武器。」

    「怎麼了?」秒針問道。

    蕭焚正欲開口做答,但正是此刻所有人都聽到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嘯。

    每個人都下意識地抬起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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