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迦南之心 作者:緋炎 ( 連載中 )

 
醉戀☆繆 2008-3-31 18:22:1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1 577277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4 18:40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三章 狩獵行動 XIII


    緊接著一聲尖嘯之後,是另一聲長嘯 - 那清越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徹長空,像是一把穿透人心的錐子,讓人忍不住心悸起來。

    「那是什麼?」冰藍抬起頭,忍不住脫口而出。

    「冰藍!」秒針眉尖一跳,下意識地沉聲低喝。這個經驗豐富的遊俠嚇了一大跳,對他們來說危險可不是天上未知的存在,而是森林中存在的絕望之手的斥候。他只能期望對方的聆聽技能沒有太高,好不要聽到之前女戰士那聲驚呼。

    可他很快就要失望了,因為在他被系統放大了千百倍的聽覺中(聆聽技能打開狀態),對面的叢林中立刻傳來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至少是有數十個腳步聲,很顯然,對方的三隻斥候小隊全部都動了,「真該死!」絕望之手的玩家的敏銳讓秒針忍不住低罵了一聲。

    冰藍這時也反應過來,臉上一下變得刷白。

    「對...對不起。」女戰士想到他們可能的處境,一時忍不住沮喪得快要哭出來了,

    哈德蘭歎了一口氣,一邊去解下背後的巨劍,他無聲地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頭,搖搖頭示意沒什麼。而小丫頭卻回過頭去看自己的隊長 - 蕭焚抬頭看著天上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然後這位黑袍法師才低下頭給她打了一個隱秘的手勢 -

    小丫頭楞了一下,隨即一雙眼睛迅速變得明亮起來。

    「那是?」她忍不住驚喜地問道。

    蕭焚微微一笑,卻把手指放在嘴唇邊,示意她暫時不要說出來。

    「法師先生?」秒針並沒有注意到法師與女聖武士之間的小動作,他只是有些擔憂地低聲問道,與此同時這位遊俠舉起長弓,開弓瞄準前方某個方向。

    「沒關係。」

    「恩?」遊俠微微一怔。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準備戰鬥罷。」黑袍法師答道,同時他讓手中的黑色十字弓轉化為一片翻騰的陰影纏繞在手臂上,然後這道陰影又重新化為一枝有著黑色水晶杖頭的法杖。他抿緊嘴唇一握住法杖,四方半徑一裏之內環繞飛行的窺探魔眼好像受到一種神秘的感應似的立刻停滯下來,然後瞬間向法師所在的方向飛馳而去 -

    前方踩著水聲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絕望之手的斥候們接近得飛快,幾個人腦海中不禁想像出對方在矮紅樹的根系上縱躍前進的場景。

    冰藍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吸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隊長,我們不能和他們纏上,四十多個人,一旦纏上我們就跑不掉了,讓我來斷後吧....我、我說不定能拖住他們。」

    「我也留下。」哈德蘭馬上說道:「我這種重裝戰士在這裏沒多大用處,有兩個人的話我們留下他們的把握就大多了。」

    蕭焚看著這兩個戰士,忍不住好笑道:「你們都留下,難道讓我一個人去和絕望之手作戰?」

    「這....」

    「法師先生,哈德蘭他們說得有道理。」秒針忍不住說道。

    「我從不講道理。」蕭焚板起臉,淡淡地答道。

    他話音剛落,一紅一黑兩條巨龍忽然從空中降下。它們低空掠過叢林的樹冠,帶起的風壓讓所有人都是一陣頭皮發炸,巨大的龍翼像是一把可怕的刀鋒掃過矮紅樹的頂端,樹葉與斷裂的枝幹下雨一樣地落下。蕭焚一手按住兜帽的上沿免得它被狂風刮得飛起來,他一邊抬起頭看去,那一瞬間正好對上紅龍小姐那道金紅色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的眸子 -

    「我來了,雇主。」他心中立刻傳來弗拉蒂絲的聲音。

    「謝謝。」

    黑袍法師馬上用另一隻手向前一指,作了一個引導攻擊的手勢,他明白聰明的弗拉蒂絲一定能領會他的意思。

    但這一幕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卻是另外一回事,當兩頭巨龍降臨時秒針、哈德蘭與冰藍幾乎都呆住了,但他們才剛剛震驚地張大嘴,就看到那個身為他們臨時隊長的法師忽然引導著巨龍伸手向前一指 - 他們或許終生也不會忘記那樣一幕,黑袍法師漂浮在半空中,而兩頭巨龍正順著他的手勢猛然撲向前方絕望之手斥候們的陣型之中....

    「呀喝,小夥子們!」

    一聲怪叫掠過半空,只有蕭焚與小丫頭才聽出那是矮人的大嗓門,我們的聖武士小公主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樹墩兒!」

    紅龍弗拉蒂絲與黑龍瑪艾裏貝莉一撲入矮紅樹叢立刻就讓絕望之手沖在最前面的斥候小隊損失慘重,領隊的玩家在第一時間就被覆蓋著黑色鱗片的爪子刺了個對穿,巨大的力道直推著他撞向一棵堅實的大樹上,然後再連人帶樹一起掀起來遠遠地甩向前方 - 他只感到天旋地轉、除了疼痛之外就只有耳邊呼呼的風聲,然後就直接被系統強制切斷了與遊戲的聯繫。

    兩頭龍一掠過樹林,黑暗中立刻閃爍起一片代表死亡的白光。然後兩位女士同時在空中調整姿態,她們向前鼓動雙翼半懸停在空中,造成的狂風讓後面更多還沒搞清楚情況的絕望之手的玩家連滾帶爬地向後倒去。不過即使這樣絕望之手中的指揮官還是試圖重新將四散的成員組織起來,他們在人群中嘶聲竭力地喊著:「伏低身體!伏低身體!以我為中心散開,大家跟上我,向前。」

    但話還沒說完一道白光就切入他的胸膛中,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他掀翻滾倒在泥水之中,他嗆了一口水忍著胸口的劇痛試圖抓著什麼再一次爬起來。但紅龍背上忽然跳下一個矮矮胖胖的身影 - 那傢夥直接越過了近十五尺的距離,帶著他身上上百磅重的沉重鎧甲與嘩啦作響的備用武器,直接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呯』一聲砸在那個指揮官身上。

    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一聲金屬變形的聲音 -

    那個絕望之手的指揮官慘叫一聲,頭上冒出一個天文數字般的傷害,這次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些雜碎就是我們的敵人嗎?」矮人按著死人的胸口爬起來,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戰斧,一大把鬍鬚因為剛才浸泡在水中這個時候爬起來時嘩啦啦地向下淌著水:「讓我看看,絕望之手!好傢夥,我正有帳給你們算!」

    第二個跳下來的是精靈詩人,他落在矮人身邊,看著這一地的狼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絕望之手的玩家明顯被這兩個從龍背上下來的玩家弄得楞了一下,但他們隨即看到了矮人和精靈詩人胸口掛著的徽章 - 那個徽章很簡單,就是一面樸實無華的金幣,上面甚至還雕刻著財富女神的側面像 - 但如此簡單的徽章卻蘊含著許多資訊,因為在整個迦南的世界中它是獨一無二的。

    斥候們張大嘴,半晌才有人失聲喊道:「閃耀金幣?」

    在奧拉斯,絕望之手有三個名頭最響亮的死敵,而除了那個讓他們不屑而又畏懼的英雄聖殿以外,就是威名赫赫的七海商團,但說起來,真正讓絕望之手一次次丟大臉的還是另一個樸實無華的名字:「閃耀的金幣」不僅僅是在高層之中,就是在絕望之手每一個普通玩家中也在盛傳關於這個小隊的名聲。

    「算你們識貨。」鍛鐵得意地點點頭,一面舉起戰斧瞪大眼睛大喊道:「來吧,小崽子們,誰先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團隊排行榜前五的團隊,這個名聲實在是太顯赫了。

    但隨後他們又感到臉上一陣燥熱,先不說他們獵手預備隊員的頭銜,縱使是以玩家這個身份也不應該在同為玩家的其他人面前退縮 - 不管對手如何強大,玩家可從來不會畏懼什麼。這麼一想,絕望之手的斥候們臉上發燙的同時但也鼓起勇氣,很快在僅有的幾個正牌獵手的帶領下向鍛鐵和韻圍了上來。

    「V級召喚死靈生物。」然而這時一聲清冷的呵斥從黑龍背後傳來。

    黑暗中忽然浮現出兩道弧形的閃光,然後兩道蒼白的身影若隱若現地呈現在森林之間。看到這兩道蒼白之影的絕望之手玩家大都臉色一變,那是怨魂,雖然挑戰等級並不高,但攻擊吸取感知的能力卻讓大多數高級玩家都對它們大為頭痛。

    而且更為頭痛的還是這個召喚法術背後所隱含著的意義 -

    「小心,對方是死靈法師!」僅剩的一個指揮官隱藏在人群中大聲提醒道。在迦南之中死靈法師絕對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詞,雖然對於奧術施術者來說尤其是遊戲後期咒法系與死靈系都大放異彩,但這其中死靈派系法術尤為突出,大批即死法術與能量吸取類的法術的存在都讓玩家談之色變。

    而修腐囊專長的專業死靈師更是恐怖到不能更恐怖的存在,類似於死亡召喚者、真死靈師這類存在,他們靡下的強悍死靈生物就足以讓他們一個人對付整整一隊玩家。可以這麼說,死靈法師是獨行俠的最愛,可是成為法師難,成為專業的死靈師更難,龍城勢力長期以來對於死靈法師的打壓態度讓這個職業甚至不能在明面上存在。

    你可以想像一個無法進入城鎮的玩家,如果沒有大型公會的支持幾乎不可能存在。絕望之手本身就有一些非常高級的專業死靈法師,比如和蕭焚交過一次手的那個叫做弗蘭波瓦的女牧師,據說還有一些存在於上層最核心的黑之議會,但那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總之,每一個現存的死靈都不是好惹的傢夥,大多數玩家心中都有這樣的概念。

    但雲娜並不是專業的死靈師,雖然她的確也是學派法師,可她走的路線是神奧雙修,不過這並不妨礙女法師用一些小把戲來嚇阻自己的對手。她輕描淡寫地命令自己的死靈殺入人群之中,怨魂是虛體生物沒有碰撞體積,它們輕易就鑽入人群擾亂了絕望之手的陣型 - 沒人敢輕易靠近這些小東西,失去了感知的斥候在叢林中還能有什麼用?

    「鍛鐵,抓住機會。」女法師在黑龍小姐背上喊道。

    「嘿,我知道。」

    鍛鐵乘對方陣型一亂,立刻就撲了上去,他的目標是那個躲在人群中的指揮官,矮人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但是在戰鬥中他卻有一種天生的本能。兩個遊俠拔出彎刀攔了上來,但樹墩兒根本不和他們作糾纏直接一頭撞了過去,讓四把彎刀在自己的鎧甲上擦出一片火花。

    像他這個級別的玩家,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對方的命中修正、力量大概是多少,只要稍一估算就明白自己的甲胄能不能保護自己周全。而甚至對於鍛鐵來說還不需要估算,叫他這一根筋的傢夥估算也估算不了,純粹是一種戰鬥本能而已。

    「隊長小心!」

    「這傢夥好高的防禦!」兩個遊俠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就脫口喊道。

    「笨蛋,別喊!」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攔在鍛鐵面前,是個少年,從他身上的裝備看來也是一個遊俠類的玩家,不過他擺出的戰鬥姿勢可比一般的戰士玩家還要標準。矮人下意識地停下來,他看了這傢夥一眼,忍不住大失所望地吹著鬍子喊道:「一個副手,真該死,沒意思!」

    少年差點被氣了個半死,他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一劍刺了過來。

    但矮人卻一邊退一邊大聲嚷嚷道:「該死,你別擋著我!哈,我已經看到那傢夥了!」

    少年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向一個方向看去,但他忽然省悟過來,「你這混蛋!」他憤怒地一劍向矮人劈過去,不過矮人這次卻是大笑一聲閃身讓開,正好讓身後跟上的精靈詩人一劍架住這劍,「交給你了,小白臉,我已經看到那條大魚了。」矮人狡猾地笑著說,雖然周圍的斥候們圍了上來,但他只是順手施展了一個旋風斬讓這些傢夥擋不住倒退開去。

    矮人的力量連沒有狂暴的蠻石都無法匹敵,更不要說這些在他眼裏看來纖弱不堪的傢夥。

    「樹墩兒,你想死嗎?」韻一面面無表情地擋住少年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一邊反問到。

    但回答他的只有一連串倡狂的笑聲。

    詩人忍不住咬了咬牙。

    ....

    而正是這個時候雲娜正慢慢從瑪艾裏貝莉身上下來,她最後一個小跳離開黑龍小姐的手掌,輕輕道了一聲感謝。然後她抬起頭,正好看到一隊大約有二十多個斥候繞過叢林向她這個方向圍過來,而當這些絕望之手的遊俠玩家們看到女法師時明顯楞了一下 - 腐囊專長一般會把修習者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但顯然不是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士這副樣子。

    「她不是死靈法師。」有人下意識地喊道。

    「管她的,她是我們的敵人。」遊俠們紛紛舉起弓,瞄準了女法師。

    雲娜卻只是微微一笑,單手托出一枚閃閃發光的徽章說道:「看這邊。」兩三個遊俠在她做出這個動作時鬆開了弓弦,幾支箭射向女法師,女法師微笑著不為所動,她面前隨即彈開一面淡綠色光盾將箭擋向一邊落入水中。

    隨著她的話語,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她手中那個黑沉沉、閃閃發光的徽章。

    「震懾徽記。」

    最近的一圈遊俠瞬間陷入定身狀態之中,後面的遊俠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想要繞過自己變成石像一樣的同伴向那個狡猾的女法師展開攻擊。但這個時候黑龍小姐早已調整好姿態伸開翅膀擋住雲娜,然後她抬起頭直接一口腐蝕性龍息噴向這些傢夥,讓這些倒楣的遊俠慘叫著連連後退,更有甚者直接化為一灘膿血。

    當蕭焚趕到時鍛鐵已經拿下了那個絕望之手指揮官的首級,雖然那傢夥也是出色的的獵手,但正面與一位頂尖戰士對上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才僅僅是第二個回合就已經被矮人一斧頭劈在肩頭上,然後連人一起甩向附近的一棵樹上,就這一下他一條命就去了三分之二,不過這個頑強的玩家還想要抓著粗實的根系爬起來重新戰鬥,但在那之前他就已經被撲上去的鍛鐵一斧梟首。

    失去了全部指揮官之後絕望之手又抵抗了片刻,但頑強的戰鬥意志也無法挽回他們失敗的最終結局,當弗拉蒂絲和瑪艾裏貝莉調整好姿勢完全降落加入戰鬥之後,這些遊俠們就只恨他們選擇的種族沒有多生一條腿了。

    最後絕望之手的三隊斥候留下了四十七具屍體,一地狼藉。

    當然,還有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哈德蘭一行人,他們當中只有秒針知道法師的身份,可是即使遊俠也沒料到閃耀金幣會來得如此之快,說到就到。

    ....

    「樹墩兒,韻姐姐!梅莉姐姐!雲娜姐姐!弗拉蒂絲!」小丫頭看在站在樹林間泥水中的幾個自己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露出無限驚喜的表情,她尖叫一聲一下撲了過去,撲到雲娜懷中。女法師接住小丫頭時忍不住笑了一下,露出溫柔的神色,她輕輕地了拍了拍這位聖武士小公主的小腦袋。

    「索菲婭,你都幾歲了。」蕭焚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挑毛病道。

    「我想大家啊。」小丫頭從雲娜懷裏抬起頭,理所當然地反駁道。

    「當初你選擇的時候可是決然得很,可不曾想過大家。」黑袍法師挑了一下眉,也是借題敲打 - 雖然上一次索菲婭的選擇的確是為了救大家,可是她私自犧牲自己的決定沒有通過其他人的同意,閃耀金幣畢竟是一個整體。何況,蕭焚也是不希望她下一次再這樣,因為這個團隊不需要某一個人的犧牲來維持,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應當為了彼此的存在而竭盡全力。

    「那...那時看到梅莉姐姐受....受那個傷了,腦子一熱就沒忍住嘛。」索菲婭一提到這個事情也有點小小的心有餘悸,畢竟每一個角色都是他的主人投入了心力去培養的,小丫頭也不想那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當時的局勢由不得她選擇,如果比起大家都死在布羅薩隆,她更情願犧牲自己。

    小丫頭從未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好了,我們的隊長大人可不是在責備你。」雲娜微微一笑,和小丫頭在一起她有一種當年照顧自己的妹妹一樣的感覺。可是如今柯兒已經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在像以前一樣和她這個姐姐總是黏在一起了。有時候她不禁懷念那個時候的時光,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女法師就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再重頭再來了。

    即使如今她又找回了自己的妹妹。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愛憐地摸了摸小丫頭的額頭。

    「雲娜姐姐,你怎麼了?」小丫頭敏銳地抬起頭。

    「沒什麼。」

    索菲婭皺了皺眉,還想再說什麼。可一旁兩根纖細的手指頭已經伸過來捏住她的臉,然後一個不懷好意的口氣有些不滿地問道:「幹嘛不叫我姐姐啊,索菲婭?」

    「哇,痛痛痛...」小丫頭的臉被扯得偏向一邊,她淚眼汪汪地叫道:「我、我們是戰友啊,弗拉蒂絲。」

    「這還差不多。」紅龍小姐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手。

    而幾個女人在一起交流重逢的喜悅的時候,韻、鍛鐵卻顯得有些靜,矮人之前雖然一直想要找法師的麻煩,不過蕭焚許諾免去他一部分債務以補償之前他在天上所吃的苦頭之後鍛鐵一下就高興地蹦了起來,他至少是暫時對這個狡猾的法師一點怨氣也沒有了,還心情極好地為蕭焚介紹了一下他那條漂亮的駝羊毛斗篷。

    不過讓矮人微微有些不滿的是,蕭焚好像一點也沒聽進去。

    「隊長。」

    韻看到蕭焚時只淡淡地說了這一句話。

    但就是這句話還讓我們的法師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就他所知這位精靈詩人可從不會為了什麼而給別人好臉色,他就好像是無欲無求一樣,又有些遊離於大夥兒之外。但只有閃耀金幣的老隊員們才知道,這個外表冷漠的詩人其實是一個熱心的傢夥,他們在龍城的地下時就已經明白這一點。

    不過現在蕭焚作為閃耀金幣的隊長他首先要應付的是另一批客人們,秒針、冰藍和哈德蘭從樹林裏走出來時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幾個人從龍背上跳下來的玩家,起先他們雖然明白對方一定和自己的『臨時』法師隊長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關係他們卻不大清楚。

    這其中大概只有秒針才有少許的猜測,可是一看到對方胸前那個並不起眼的團隊徽章這些人才嚇了一跳。奧拉斯這麼大,排名前十的團隊可不是處處可見,更何況那是閃耀金幣,從知名度上來說他們可是比排在最前面的那些團隊還要威名赫赫,從這一年的四月以來他們已經創造了太多的奇跡了。

    「閃耀金幣?」哈德蘭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雖然之前這些玩家顯示出的戰鬥力已經從側面證明瞭這一點。

    「這些是你的隊友?」秒針的問題更直接一些。

    蕭焚聽了之後,並沒有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他之前是不確認這隊人當中有沒有絕望之手的內應,但現在再懷疑這一點顯然已經不必要了。因此他向這位血腥屠戮者的老遊俠點了點頭。

    你的隊友?

    這個問題讓冰藍和半獸人戰士都是微微一愣,但他們包含的意思,不禁驚疑不定地看向法師,猶豫了好半晌才開口問道:「你是帕林,星辰湖的帕林?」

    蕭焚再點點頭。

    「啊,原來如此。」哈德蘭恍然大悟。

    冰藍比起來要顯得含蓄一些,但這位女戰士也是好奇地看了法師一眼,畢竟那個傳說中的名字可是許多法師玩家心中的偶像,而對於其他的玩家來說,這至少也是一個充滿了神秘的名字。而如今這個神秘的傳說就在他們眼前,難免不叫人多看上一眼的。

    「難怪那麼厲害,一點也不遜色於大姐頭。」半獸人戰士馬上就為自己的理論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拍了一下我們的大法師「現在你打算怎麼幹?我現在有點信心十足了,我們幹一票吧,為小羽報仇!」

    因為絕望之手已經退去,所以哈德蘭現在並不擔心大嗓門會引來麻煩。

    「幹一票。」矮人正在和韻談話,聽到這句話他立刻眉飛色舞地回過頭,大聲肯定道:「我喜歡這個說法!」

    「嘿嘿,你就是那個鍛鐵吧?」哈德蘭的目光馬上落在了矮人身上:「我們看過你在布羅薩隆戰鬥的視頻,那個一下掀飛三四十個絕望之手的鏡頭實在是太帥了!你力量多少?在血腥屠戮者戰士內部我們可是對你交口稱讚,不得了,夠爺們!」

    「哈哈。」鍛鐵一聽,立刻得意到差點把鬍子都翹到天上去了。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職業以及屬性透露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讓蕭焚疑竇頓生,忍不住懷疑這傢夥是不是當時轉職時酒喝多了一頭進階到惡魔的陣營裏去了,所以才這麼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5 13:31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四章 狩獵行動 XIV


    「哈哈....」鍛鐵一聽,立刻得意到差點把鬍子都翹到天上去了。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職業以及屬性透露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讓蕭焚疑竇頓生,忍不住懷疑這傢夥是不是當時轉職時酒喝多了一頭進階到惡魔的陣營裏去了,所以才這麼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不過雖然矮人有意大聲把這牛皮一直吹噓下去,但是休息的時間總是短暫的,蕭焚很快就趕著這些人繼續上路。不過與其他人戰意高漲不同,法師思考的是從後面攔上來的這三隊斥候的品質上來看,前面的絕望之手軍團一定是獵手部隊了,只是不知道魔鋸有沒有隨行,這就是與玩家作戰的頭痛之處,如果是NPC他大可以抓一個舌頭來不管對方夠不夠硬氣他都可以用法術得知自己想要的資訊,可玩家不行,許多法術都是明確標示了對於玩家無效的。

    或者應當是說,當玩家對玩家施展時無效 - 比如說大多數控惑系法術。

    他回過頭,正好看到雲娜也是一副沉靜的表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動,這才想起那個自己最好的搭檔不是已經來到身邊了嗎?離開雲娜冒險之後,一段時間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思考,卻忘記了北地冒險以來那段與女法師合作無間的日子。

    「雲娜。」黑袍法師低聲喊道。

    「恩?」銀髮血眸的女法師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魔鋸?」

    「魔鋸,你是說那個隸屬於絕望之手的精英團隊?」雲娜沉吟了一下:「知道一些。」

    「從柯兒那裏得來的?」蕭焚不禁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呢?」雲娜看著自己的隊長,微微一笑,血光流轉的眸子裏不禁流露出一絲玩味的意味來。

    「我一直以為你對玩家勢力沒有什麼興趣。」

    「那可不一定喔,我的隊長。」

    「我的隊長,好曖昧哦!」小丫頭在一邊吃吃地笑起來,不過她馬上就被蕭焚瞪了一眼笑不出來了。

    雲娜沒料到自己那麼輕的聲音居然也被索菲婭聽去了,但面上卻一點也不顯出尷尬來,只是用清冷地聲音問道:「關於魔鋸,隊長大人你想知道那一部分呢?」

    「比如說,成員組成。」

    「成員組成?」秒針皺著眉頭在一邊插口道:「魔鋸這個團隊非常低調,見過他們的人很少,血腥屠戮者也調查過他們的人員組成,但得到的資訊非常少。至今為止我們只知道他們的大團長是一個叫做索斯的類似於黑暗衛士的玩家,在三個月前是十四級,頂尖玩家。另外一個副團長叫做魔法旋律,法師,三個月前同樣是十四級,也是頂尖玩家。還有一個....」

    「魔法旋律?」蕭焚忽然打斷他道:「那個什麼大法塔的領導者?」

    秒針楞了一下:「你認識他?」

    「一面之緣,有點意思。」蕭焚一想到那個纏著自己要決鬥的傢夥就忍不住有點頭大,他忽然有種古怪的想法 - 離開棘堡之後對方就直接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傢夥不是追著自己跑到這裏來的吧?不過他隨即甩甩頭把這個看起來古怪、但實際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丟到一邊,另外提道:「雲娜,你來說說看。」

    女法師微微一笑:「魔法旋律在兩周前已經十五級了。」

    「大法師?」冰藍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雲娜回過頭看了一下這個自己眼中的戰士小妹妹,眼中有些玩味,然後她又說道:「聽說魔法旋律一直對外宣稱把隊長你當作最重要的對手,只是想來隊長大人你也不會擔心的吧,又升級了?」

    女法師話中有話,不過蕭焚早已習慣她這種程度的調侃,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十七級?」

    「恩。」

    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哈德蘭、冰藍和秒針像是見了鬼一眼看著蕭焚,如今這個時代十四、五級就已經是玩家頂尖,十六級一半是那些以前永遠排在等級榜前十幾乎不問世事的練級狂人才會擁有的等級,而這裏竟然冒出一個十七級的傢夥,還是法師,活見鬼!

    「恭喜。」雲娜微微一笑。

    蕭焚知道她是意圖給其他人打一針強心劑,不過還是有些不滿,他仍舊抱著那套隱藏起來的爪子才是最危險的武器的理論。但想想冰藍、哈德蘭和秒針三個人都是極有分寸的玩家,並且等級也不算低,一般到他們這個級別的玩家大多心思慎密不會犯一些被套話的低級錯誤,所以也就算了。

    「繼續說罷,雲娜。」

    「恩,索斯的職業是沉淪領主,這個職業是沉淪騎士的進階,他這個職業有一個『守護者』的任務,守護人正是魔法旋律。」

    「等等,」蕭焚敏銳地喊道:「沉淪騎士的進階,沉淪騎士不是普倫索魔的一種麼?」

    「你可以理解為一個範本職業,我們的隊長大人。絕望之手高層方面有不少這個職業的玩家,他們內部又叫做地獄騎士。這個職業與那個聖武士的進階地獄掠奪者很像,不過效果正好反過來。」雲娜說道這裏停了一下:「而沉淪領主,是這個職業的特殊版本,隱藏職業,說到隱藏職業的強大,想必隊長你也一點不會陌生罷?」

    地獄掠奪者的反面職業?蕭焚在一邊聽得直皺眉,地獄掠奪者可是出了名的變態職業,這個職業只要一進入戰鬥狀態就立刻會獲得一種類似於神聖能量的力量,他可以靈活地運用這些神聖力量來展現傷害、治療、BUFF一系列能力。但與大多數職業特殊能力都有一個小時、一天恢復冷卻的設定不同,地獄掠奪者每一次進入戰鬥狀態都會馬上獲得神聖力量,不管他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多少次戰鬥。

    而且與大多數聖武士進階職業不同,地獄掠奪者的進階限制非常少,甚至不需要你恪守大部分聖武士的守則 - 只要你足夠善良,並且有足夠熱愛幹掉惡魔這一事業就行了。正因為如此,地獄掠奪者幾乎是每一個聖武士玩家夢寐以求的進階,可惜是這個職業的進階NPC只在七重天堂山出沒,而且還不是那麼好找,因此大多數人都只有望而卻步了。

    「難怪那麼多人投入絕望之手的懷抱,惡魔對於他們倒是眷顧,居然給他們開放了這麼強力的職業。」秒針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雲娜說的是真的,那對於血腥屠戮者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強大的進階職業對於大多數玩家來說都是一個強力的誘惑,畢竟大多數人玩遊戲都是為了追求比其他人更強。

    因此那怕是絕望之手僅僅是給他們提供一個變強的可能性,也會有無數人踴躍加入那些人的行列。

    但蕭焚想的卻是那個名為沉淪領主的隱藏職業,沉淪騎士就已經如此強大,以他為基礎的高階隱藏職業顯然不會一般化。而除了神侍之外,在法師的認識中大概就只有隱藏職業玩家能與這些神在世間的代言人相媲美,比如說小丫頭,比如說自己,比如說鍛鐵,而脫去神侍身份的雲娜單單以秘奧術士的身份也一樣可以強大到不可思議,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沒有一個隱藏職業是好對付的,甚至連青蛙在一般玩家中都是屬於那種最難纏的角色之一。

    那麼沉淪領主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喜呢?當然黑袍法師有時候寧願不要這種驚喜。

    「那個守護者的任務又是怎麼一回事?」但蕭焚又敏銳地抓住另外一個細節:「像沉淪領主這麼高級的職業,任務肯定不會一般罷?」

    「魔法旋律是某個高等存在選中的人,以沉淪騎士的身份來說,這個存在看起來不會是一個神祗,而是一個高級惡魔。」雲娜想了一下,答道:「普倫索魔。」

    「天選者,使節。」蕭焚忽然反應過來,選中魔法旋律的一定是那個奈薩斯背後的主人。那麼顯然這個法師玩家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使者,書頁一定在他手上。蕭焚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這下就是魔法旋律不願意他也找上門去與這傢夥一戰了,末日之書的書頁對他來說太過重要,由不得對方選擇。

    女法師靜靜地一笑,「飛鳥:這個隊伍中的遊蕩者。十四級,人類,進階職業是相位隱者。」

    「呼吸幸福:武僧,絕欲者,並且還兼職奪命鐵拳,同樣是十四級,人類,他是絕欲者的高級成員之一,頂尖玩家。」

    「神光:牧師,十五級,進階職業是真死靈師,她似乎還有隱藏職業。」

    「另外還有五個人資料不明,但可以肯定是裏面有一個叫做奧修的劍士,一定要注意他,他是力量之賢者的學生,後來背叛出去加入了絕望之手。賢者的學徒,在整個奧拉斯也只有兩個人而已 - 除了他就是卡拉然.秘銀之火,不過秘銀之火與雷克斯的關係在論壇上知道的人並不多,而至於他們的強大,想必隊長不需要我多做提醒罷?」

    「賢者的學徒?小丫頭也算半個,交給她好了!」蕭焚一笑,並不在意。聽了他的話我們的聖武士小公主忍不住挺了挺胸,一副小得意的樣子。

    不過讓法師有些意外的是,鍛鐵也在一邊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不過等到他把目光投過去,這個不討人喜歡的矮人已經擺出了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別妄想了,你這狡猾的法師』的樣子,讓黑袍法師恨不得一發解離術丟到他身上。

    而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不同層級的玩家的差別了,段鐵和小丫頭還有閒心鬥嘴,而包括秒針在內幾個人已經做聲不得了,他們雖然知道精英團隊強大,但沒想到厲害到這個地步,聽到這一串串十四十五級、並且還有大量隱藏職業的名字,這幾個血腥屠戮者幾乎產生了一種有若幻影一般的窒息感。

    這裏的確不是屬於他們的戰場!

    ....

    「雲娜,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蕭焚消化了一會女法師帶來的消息,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血腥屠戮者調查之後也不過只能得知魔鋸大團長與副團長一些浮於表面的資料,雲娜又是如何得知這些詳細的資料呢?尤其是迦南中精英團隊作為一個小團體,團隊內部的資訊很難為外界所得知,除非是與他們交過手的對手。

    比如絕望之手在棘堡和布羅薩隆一役之前就幾乎對閃耀金幣一無所知,但現在卻已經大概瞭解了這個隊伍的組成,外界就是依靠在一場場戰鬥中不斷地收集一支隊伍的資訊並拼裝組合,一個冒險團隊越出名、出鏡率越高它可以保有的秘密也就越少。

    「隊長不是說了嗎,我是從妹妹那裏得來的。」女法師眸子裏血色流轉,一邊笑眯眯地答道。

    「柯兒雖然有一些朋友,但還沒神通廣大到那個地步,若血腥屠戮者都無法得知的秘密,她也一定不會知道。」黑袍法師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四周,他們這一行人已經深入這片矮紅樹叢之中,四周變得安靜而幽深,似乎連隱藏在蘆葦之中的蟲子也不再摩擦翅膀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絕望之手在這一帶似乎不太好隱藏,但世事不能絕對。法師之前召回的窺探魔眼已經環繞在四周,他讓這些小傢夥一遍又一遍的篩過周圍樹木茂密的地方,雖然法師的眼線偵查技能只有十七級那麼一點,但數量上彌補了品質的不足。

    雲娜也跟著靜了一下,然後才答道:「有一個叫做『羅曼大人的耳朵』的組織,隊長知道麼?」

    蕭焚一聽到這個充滿低級趣味的名字就明白這個組織應該是怎麼來的了,他搖搖頭道:「你從尤古朵拉那裏得來的消息?」

    「這個組織的頭目是一個叫做蘇菲雅的女孩子,她是羅曼的副手,七海商團的智囊。十六級,基礎職業是遊蕩劍客,不過還有六級精英遊蕩者獎勵。這個獎勵來源其實隊長你也知道,當初龍城內亂時與力量之賢者一起行動的就是這位小姐。在一個月前我見過她,她應當還有武僧和劍舞者等級,那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劍士,按照隊長你的見識來說一點也不比尤古朵拉差。」

    「什麼叫做按照我的見識?」蕭焚沒好氣地問。

    雲娜掩口一笑。

    「我就是從她那裏得到的關於魔鋸的消息,七海商團也在收集關於這個團隊的情報。」她又說道。

    七海商團也在收集有關魔鋸的情報?羅曼盯上了這支在排行榜上的絕望之手的精英團隊?但法師怎麼看羅曼那個女人的性格都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其實最讓他疑惑的是七海商團居然會一面倒地倒向英雄聖殿,因為對一位傑出的女商人來說,無論是從貿易的因素還是從她本人的因素都不應當在第一時間表示立場才對。

    當然,那位女士可能也不是那麼傑出,尤其是以她那古怪的性子來說。

    不過無論如何這對魔鋸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排行榜上第三位的超級團隊,擁有數不清的人力和物力,蕭焚有時候都在想被這樣一個組合盯上會不會時時刻刻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不過他這麼想想也就釋然了,至少到現在為止魔鋸的對手還是閃耀金幣,而閃耀金幣一樣不會給這支老牌的絕望之手精英團隊好看。

    冰藍在後面聽著他們討論有關這些排行榜上前十的超級團隊消息,一時有些心情複雜,畢竟血腥屠戮者也曾擁有那麼一支隊伍,可那也僅僅是曾經而已。她想了想,忽然問道:「大法師先生,你們僅僅有七個人,可魔鋸有十個人。何況他們還有獵手部隊,這樣也沒問題嗎?」

    蕭焚沒料到這個女戰士會忽然發問,他回過頭去看了對方一眼,笑了笑:「不是還有你們嗎?」

    「我們?」不止是冰藍,連哈德蘭都嚇了一跳,他們可不認為自己在這個層級的戰鬥上能幫上什麼忙,在十五六級的頂尖玩家眼中,他們這種十級出頭的傢夥也和炮灰一眼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正是這個時候,蕭焚忽然臉色一變,打了一個收聲的手勢。他遊弋在最前面的三顆窺探魔眼發現了第一個敵人,那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棵矮紅樹邊上差點騙過了法師的眼睛,但一個細節上的失誤暴露了他 - 很少有人能留意到背在背後的東西,比如說武器,即使是系統提供的隱蔽修正也很暗掩蔽那麼大件的物品 - 這就是為什麼那麼多老練的遊俠使用長弓而不是巨弓的原因,但現在這一位並不是。

    蕭焚一發現這個獵手就警覺起來,事事沒有巧合,他能錯過這一個獵手就說明說不定他已經錯過了更多發現他們的機會。他馬上動用了跟在最後面的一組三隻窺探魔眼,果然,後面一直墜在他們身後的絕望之手的斥候部隊離他們的距離已經遠了許多,黑袍法師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一行人恐怕已經進入了一個預設的戰場。

    他再不動聲色地啟動了左右兩側的四組窺探魔眼,十二隻眼睛就像是六對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劃過森林。這一次他使用上下層疊的方式來進行搜索,雖然效率低下,但發現精度卻遠比一般的扇面搜索更可靠,這些使用法師眼線的方法都是蕭焚一個人慢慢摸索出的,他敢說在使用窺探魔眼這個法術上奧拉斯還沒有比他更出色的法師。

    再說其他的法師也用不上這個法術。

    他很快發現了第二個和第三個獵手,這進一步從側面證明瞭他的猜測。全是精英,黑袍法師忍不住唾了一口,原本還想打絕望之手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對方一樣在算計著自己。他想前面的這一支獵手部隊應當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或許是之前那一隊被他們打擊到潰散的斥候逃兵,但他隨即搖了搖頭,逃兵的話應當不會重新聚集得那麼快。

    那就是對方一定觀測到了之前那一次戰鬥,不過他從對方那分散的分佈看出一絲端倪,這麼分散可不像是一個針對斥候尖兵的圈套,這些獵手肯定知道這支隊伍中有法師的存在。蕭焚隱隱感到這個陣仗有些針對自己的意思,不過他下意識地感到這不大可能,絕望之手沒有理由知道他在這裏。

    ....

    「a-1-2區,一組,飛過了『00』『321,791』和『00』『322,798』這兩個位置,它們到前面去會合了。」

    「a-3-1區,觀測到兩組啟動,它們經過了那塊白色的岩石。」

    「a-6-2區,一組,它們發現了獵狐犬小隊的分散動作,它們即將經過『01』『322,781』這個位置,它們正組成一個弧形的網路前進,它們要發現另一支小隊了。」

    絕望之念面沉似水地看著一張張傳遞到他手上的信箋,那個法師手上的古怪法術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偏偏還不能讓自己手下的獵手們攻擊那些半透明的眼球,否則那就是不打自招了。他咬牙切齒地下達了命令:「聯繫一下獵狐犬小隊,讓他們幫忙幹掉那個方向上的一組眼睛。其他人自己注意隱蔽好一些,不要讓對方發現,等他們進入預定位置。」

    獵狐犬小隊屬於絕望之手的斥候體系,與他們不是一個系統,因此他也只能用請求的措辭而非命令,不過在這種時候絕望之手一般還是不會計較內部的矛盾的。的確獵手部隊一直與斥候軍團中的精英玩家互相看不慣,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們還是不會互相拆臺。

    「他發現我們了。」他的副手等到絕望之念送出信鴿,才在一邊小聲提醒道:「否則他不會輕易啟動左右兩側的那些眼球,他一旦動用這些眼球就等於說讓側後方空了出來,沒有必定的信心那個大法師不會下這麼重的賭注。沒有一個頂尖法師玩家會是一個賭徒。」

    「不一定,他們都是些狡猾的傢夥,假如我命令我的部下們提前動手說不定正中對方的下懷。」絕望之念卻搖搖頭,他擔心蕭焚是在詐他,因為法師的動作還是非常保守,按照之前的記錄這位元法師應當會在進入戰鬥狀態之前讓自己那些活見鬼的眼球進入三個一組的盤旋監視整個戰場的狀態,而不是這麼謹慎地在左右兩翼遊弋。

    但他卻不知道蕭焚只是擔心自己的眼線被發現進而被拔掉而已,黑袍法師自己畢竟不是遊俠,不明白偵查超過三十點以後有什麼意義 - 他顯然沒預料到自己的那些浮在空中的半透明眼球早已被對方說監視住了。

    「可他一定觀察到獵狐犬小隊的戰術意圖了,像他這種玩家一個細節就足以讓他們警惕起來,我不信那個大法師會一點察覺也沒有。」

    「的確,所以讓他疑神疑鬼去吧。」絕望之念搖搖頭。

    「絕望!」

    「你在擔心什麼?」絕望之念皺了一下眉頭,看著自己的隊友。在這片森林中有上百名獵手,還不算後面尾隨斥候軍團一路跟上來的二十多名,他不明白自己的同伴在畏縮什麼,雖然對方的確是超級團隊,可是他們獵手部隊也不是吃素的。

    「魔鋸還沒到,我們必須撐過這一段時間。」那個副手猶豫了一下,說道。

    「的確,可獵手部隊也不是斥候軍團那些炮灰,即使對方是閃耀金幣,我們一樣可以陪他們玩一下。」絕望之念自信滿滿地答道:「就算是魔法旋律議員來之前的一個娛樂活動罷,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蕭焚已經發現後面遠遠吊著的那些絕望之手的斥候忽然對他的一組窺探魔眼作出了攻擊姿態,這讓他一下警覺起來。這個動作給了他一個資訊,說明對手已經發現他的法師眼線了,而這時經驗豐富的蕭焚就要比絕望之手的指揮官果斷多了,他立刻讓鍛鐵、哈德蘭和冰藍在隊伍週邊擺開一個三角形,因為不清楚這片森林中有多少獵手,他打算先用一個防守意味十足的隊形來激起對方的攻擊欲望。

    「該死,你沒說錯,他的確發現我們了。」絕望之念一發現蕭焚變化隊形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可讓他有些抑鬱的是他還不得不按對方的意圖辦事。

    「我們怎麼辦?」他的副手下意識地問道。

    這位絕望之手的指揮官打了一個響指:「當然是攻擊,離大法師最近的是那一個小組?」

    「渡鴉003。」

    「讓他們試探一下。」

    這個命令立刻生效。蕭焚一行人行在在矮紅樹之間的沼澤中時忽然聽到黑暗中傳來一聲尖利的風聲,法師一回頭就看到哈德蘭本能地舉起劍,「放平。」他喊道,哈德蘭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黑暗中飛來的一道黑沉沉的箭光果然打在他巨劍的劍柄上,叮的一聲銳響,大個子戰士忍不住再退了一步,手臂直發麻。

    這是什麼樣的力道?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為之色變,這才是絕望之手的底牌,獵手中的精英。

    不過最讓蕭焚心中呯呯直跳的還是對方的射擊習慣,這種將對方的反應考慮進去的射擊習慣他還只在柯兒和一些高端遊俠的視頻上見過,而那些遊俠大多是過去戰爭號角最出色的遊俠精銳,現在這些人大多在戰爭號角失敗後去了符文島,不過他們留下的卻是屬於之前一個時代的輝煌。

    然而現在這種輝煌重現了,在絕望之手的精英遊俠小隊中。

    之前如果不是他下意識地反應過來喊了一嗓子,估計這個時候哈德蘭估計就得受傷了。不過這一嗓子也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他知道下一波攻擊馬上就會向著自己而來了,而這個時候鍛鐵和小丫頭不需要提醒已經一左一右擋在了法師身前,對於他們來說戰場上的局勢早已在他們腦海中演算過一遍又一遍。

    這並不是計算能力,而是見多了自然就形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經驗。

    黑暗中果然又飛來三支羽箭,不過全部被矮人用戰斧左左右右地擋了下來,一時間火花四濺。鍛鐵咬著牙直哼哼,一邊沒完沒了地嘟囔道「法師你這傢夥是不是連仗都不會打了,這種時候怎麼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大意的」,不過他很快換了一個話題:抱怨對方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開弓可不需要那麼大的力量,他說精靈女士曾說過 - 力量太大就失去了靈活與準確性。

    不過柯兒可從來沒有這個說法。

    蕭焚已經動用了克敵機先,三支羽箭在黑暗中的軌跡在他看來就像是事先演算過一樣清晰可見,三條紅線一上兩下地呈現在森林中,法師一點也沒有浪費時間地向視野盡頭丟下一個十倍範圍的閃光塵,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抓住一個人。

    「只有一個。」黑袍法師馬上回頭喊道:「韻,你能抓出他們嗎?」

    精靈詩人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撥動琴弦向前方丟出一個音鳴爆,然後側耳傾聽前面的聲音,「他們去了西南邊,兩個人,速度不超過三十五尺(輪)。」然後詩人馬上得出了答案。

    「你是蝙蝠嗎?」鍛鐵回過頭,驚訝地盯著詩人:「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會這個。」

    「聆聽技能不夠。」詩人簡單地回答道。

    不過矮人已經大吼大叫地沖了出去,與雙手握劍的索菲婭一左一右。

    在一邊冰藍與哈德蘭也躍躍欲試,他們畢竟是戰士,只有衝鋒才能體現出屬於戰士特殊的榮譽。可是蕭焚卻叫住他們兩個:「冰藍,大個子,留下來保護我。」他一邊吩咐一邊動用一組窺探魔眼跟上西南方逃逸的兩個遊俠,其中有一隻法師眼睛讓對方給發現了,那個披著黑色長斗篷的遊俠只是一回頭就讓法師的眼線少了一隻。

    在蕭焚的視野中,那兩個傢夥從南邊繞過一個圈子又重新迂回了過來,這一次他們顯然想要從側面發動進攻。

    這些遊俠行動力之高讓蕭焚感到有些棘手,他下意識地讓自己的所有窺探魔眼環繞著自己開始作圓周運動,既然戰鬥開始,他就要準備接管整個戰場了。不過在同時,收到消息的絕望之念一樣下達了自己的命令:「攻擊那些眼球,打掉它們,全部!」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5 19:46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五章 試探


    蕭焚一瞬間感到自己在最週邊的眼線少了一半,「挺強的。」他挑了一下眉,對方的戰鬥力已經接近了他在『梟與小樹林』旅店外遇到的那一批。他這個時候不敢做保留,立刻打開身上的全部狀態,絕望領域像是一道淡灰褐色的光環一樣以黑袍法師為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開去。

    所有人都見證了這神奇的一幕,冰藍和哈德蘭驚訝地順著光環擴散的方向回過頭向一側的森林中看去,那兩個從側翼圍上來的絕望之手的遊俠一被這灰暗的光環說波及就好像腳上套上了一對無形的鐐銬一樣,身形頓時慢了下來。

    那兩個人嚇了一大跳,差點停下來疑慮地止步不前了。

    但蕭焚可不會給他們多少發愣的時間,法師伸手一指,一道閃電束已經貼著水面彈跳了三次,刹那跨越一百二十多尺的距離『刷』一聲從兩個人中間擦了過去,明亮的藍色電火花帶起的巨大電場拉扯著他們身上的一切金屬物件 - 紐扣、束帶的環扣、武器以及水杯 - 金屬在閃耀的電火花之中扭曲變形,最後融化成一些奇形怪狀的物體。

    而強烈的電流馬上在水面上構成一道耀眼的電網,『啪』一聲叫這兩人抽飛出去,帶著一聲淒厲地慘叫。

    「哦~!」哈德蘭與冰藍一起回頭來看了法師一眼,齊齊發出一聲低歎。之前蕭焚雖然一直在用輔助法術來幫助他們從絕望之手的包圍圈之中一次次的逃離,已經表現出了近乎於神奇的能力,可是這樣直接出手教育這些絕望之手的玩家卻還是頭一回。

    蕭焚並不是不能攻擊,而是沒有必要,只有面對真正的危險時他才會毫無保留地釋放出全部的實力,避免過早地被絕望之手摸清楚他實力的底限 - 不管多強的玩家,多強的NPC,神祗也好,惡魔領主也好,只要他有紙面上的資料那麼他的能力終究有窮盡的一天 - 沒有不可戰勝的存在,尤其是在精心設計的陷阱面前。

    但聰明的人會嘗試去避免落入這樣的境遇之中,一味的托大只會對讓自己走入絕境。

    蕭焚的強極效閃電束能造成90點傷害,他根本就沒打算和這些小嘍囉多做糾纏,因為獵手部隊屬於魔鋸的下屬而非絕望之手的斥候軍團,這些精英玩家在這裏的大規模出現很可能意味著那個最恐怖的幽靈也潛伏在這片森林之中,或許就在不遠的地方。

    而兩個十二、三級的遊俠也頂不住這樣的攻擊,一擊之後就只剩下一個人還能從泥水中爬起來,那傢伙一邊掙扎後退一邊飛快地灌下治療藥劑。可秒針只是看了那個方向一眼,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距離,然後張弓搭箭一箭射在那個遊俠的大腿上。

    若在平時這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傷害,可是這一刻那個標記為21的紅色數位還是一樣要了對方的命,那傢伙掙扎了一番就躺在泥水中一動不動了。

    他的臉上還兀自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他們的反射閃避怎麼可能躲不開一個法師的範圍法術?可是蕭焚就是以高達3、40的法術豁免讓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傢伙不得不認命,在黑暗中戰鬥,法師還不信奧拉斯有幾個玩家可以豁免自己的法術。

    「好樣的,夥計!」而另一邊哈德蘭興奮地喊道,這位他們隊伍中經驗豐富的老遊俠的表現給他和冰藍找回了一絲自信,證明他們在這樣層面的戰鬥中還是有一些用處的。其實這主要是閃耀金幣和魔鋸的名頭實在太大才讓他們有些縮手縮腳,但他們怎麼說畢竟也是十級以上的老玩家,在一般玩家中已經算是非常出色的佼佼者。

    而蕭焚回過頭,恰好看到鍛鐵與小丫頭已經一前一後將那個遊俠逼入包夾之下。絕望之手的遊俠一開始試圖借助速度優勢甩開這等級較低的索菲婭和短腿的矮人,可是聖武士小公主在那一刻爆發出了隱藏職業應有的實力,只見她背後忽然張開一對金色的雙翼,就好像全身注入了一種神聖的力量似的速度變得飛快,她一個箭步趕上去就將雙手劍從後心插入敵人的身體。

    那個遊俠瞪大眼睛,在半空中以一個怪異地姿勢跌向地面,然後了無聲息。

    「這個笨蛋。」黑袍法師一看小丫頭背後那對耀眼的金色雙翼就忍不住想把法杖敲到她頭上去,雖然只是權宜之計,不過這死丫頭就沒想過在黑暗中如此明顯的光之翼不是給絕望之手的遊俠當靶子麼。而他這個想法才剛浮上腦海,一邊的的韻已經撥動琴弦,以低沉而富有魅力的嗓音開始輕唱一首輕靈悠揚的曲子 - 精靈語高雅而又跳躍,它編織出的歌詞像是一首穿過黑暗中清新的風一樣環繞在這片矮樹林之間,音符之間富有魔力,這些魔力環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構成一道奇異的防護咒文。

    『偏斜讚歌』- 一輪吟唱可以讓六十尺內所有隊友獲得針對遠端攻擊+6點偏斜修正的防護加值,在歌曲結束後依舊持續三輪。

    詩人敏銳的反應速度讓蕭焚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對於戰場的掌控得心應手的感覺,他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終於不用一個人撐大樑、事事都要操心了,閃耀金幣最精銳的隊員們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一種即使是前路艱辛佈滿荊棘,但自己的團隊最終會站在世界之巔的感覺。

    而詩人的歌聲一響起,與之呼應的黑暗中傳來數不清的風聲,羽箭像是下雨一樣劈頭蓋臉地射向小丫頭那邊 - 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沒料到這個結果,不過作為銀色三女士之一我們的聖武士小公主至少戰鬥的本能還在,她隨手打掉第一支箭,然後果斷地一個翻身躲向一棵矮紅樹下面,這樣雖然不至於避開所有的遠端攻擊,但至少應付起來就要輕鬆多了。

    可一邊的矮人就沒她那麼幸運了,他那圓滾滾的身體別說翻滾了,就是小步跑也要累得夠嗆 - 那些本來針對小丫頭的攻擊最後大部分都落在了他身上。雖然他那一身厚皮可以不計較這些,可是箭矢上附帶的巨大的衝力還是打得他東倒西歪。

    蕭焚確認鍛鐵沒有危險之後,就向小丫頭所在的方向舉起手。可他才剛平伸出手掌,兩支箭就颼颼地擦著他的黑色長袍飛了過去,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是那一身鐵皮、在沼澤裏走一步路都要把半個身體陷入泥水裏的樹墩兒,後者就是稱之為堡壘也不為過,而他只是一個羸弱的法師,法師引以為傲的偏斜修正在這些精英遊俠手下也不見得百分之百的管用。

    黑袍法師知道這是因為剛才他施展閃電束那一瞬間綻放出的電光火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雖然只有一刹那,但這正說明那些隱藏在幽深黑暗之中的精英獵人們有多麼冷靜與敏銳。

    他皺了一下眉頭,但忽然一道陰影已經擋在了他身邊。蕭焚楞了一下回過頭,才看到女法師正坐在一具巨大的骷髏上擋住了他的側翼,那骷髏光禿禿的胸腔裏還『嘩啦啦』向下流淌著水,看起來是剛從沼澤中召出來的。

    「右邊就交給我了,我的隊長。」女法師一隻手托著腮,微笑著對下面的他說道。

    蕭焚一笑,開始繼續完成之前未完的法術。他讓黑暗秘法規則上延伸出的陰影隔著幾十尺的距離纏上小丫頭的足踝,這個舉動嚇得後者毛骨悚然地尖叫一聲:「哇,有鬼魂在拉我,帕林哥哥救、救命~!」她這一驚幾乎魂飛天外,聲音都發顫了相似要哭出來一樣。就仿佛她不是不死生物的剋星聖武士而是一個手足無措的鄉下小姑娘。

    法師沒料到小丫頭的反應會那麼大,忍不住沒好氣地皺了皺眉,但還是把手上的法術丟了出去:「朦朧術。」

    除了冰藍、秒針和哈德蘭以外,小丫頭現在可說是隊伍中等級最低一個,可與三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不同,他們站在蕭焚身邊兩側弗拉蒂絲與瑪艾裏貝莉兩位巨龍小姐環繞,可以保護他們周全。可索菲婭卻不一樣,她在閃耀金幣與蠻石、鍛鐵一切都是屬於衝鋒陷陣的角色,蕭焚不得不優先考慮她的安全問題。

    朦朧術可以讓受術者獲得隱蔽效果(對任何攻擊有20%失手幾率),正是這個時候最適用的法術。蕭焚本來想用更強的閃現術(50%),可他唯一一個閃現術已經在之前加給自己了,而且手頭一時也沒有這種低級卷軸,最後只得作罷。

    「啊,帕林哥哥....」小丫頭這個時候終於發現是蕭焚的陰影觸手在自己的足踝上,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一張小臉忽然紅起來發燙得像是一隻紅蘋果一樣。而她在哪里恍恍惚惚的走神,一支箭正好射中她胸口 - 所幸板甲裝甲值最高的部位就是胸甲,這一箭並沒有射穿但衝力卻把這位聖武士小公主一下貫倒一屁股坐在後面的泥水中。

    矮人沒好氣地叫起來:「你在幹嘛,發什麼呆!」

    「對...對不起....」索菲婭臉紅到了耳根,飛快地捂著臉爬了起來。

    而絕望之手的獵手精英們在第一輪攻擊後很快把試探性攻擊的結果發回給了隱藏在戰場東側的絕望之念小隊,這位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在得到資訊後忍不住楞了一下。蕭焚竟然沒有急著突圍,而是佔據了一個地方和自己手下的獵手們打上了陣地戰?這讓他有點不敢置信,這可不符合對方之前的一貫作風。

    不過任由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來蕭焚一行人是打著想要正面挑戰,甚至試圖直接幹掉他的整個獵手部隊和後面的精英團隊『魔鋸』的想法,這實在是太瘋狂了,大凡正常人都不會懷有這種想法。

    絕望之念和自己的副手互相看了一眼,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想了一下還是謹慎地下達了一個命令讓自己的下屬成員進一步逼迫一下對方,看看這些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和那個傳說中的法師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不過他還是不敢讓自己的人太過靠近,蕭焚的法術範圍波及之廣現在已經是論壇上討論得最熱門的話題——有些說是幾倍範圍,有些說是固定數百英尺,但沒有一種準確的說法。

    一般認為蕭焚的法術是一般法師的三倍範圍,這是因為有人調出了當時蕭焚在海岸丘陵用燃燒之手PK時的老視頻,從當時建築物的比例上推算出這一資料。據說還有人專門去實地考察了視頻上那個旅店的大小,得出的結論也和這個推算相差不離。

    在絕望之念的指揮下,獵手們在森林中分散開,他們像是幽靈一樣忽然出現,又像是幽靈一樣忽然消失,悄然無聲,讓蕭焚等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這片充滿了氣生根的矮紅樹林就這樣好像一下子忽然寂靜下來,除了留下的幾具屍體之外,遠處的獵手們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失去了眼線的蕭焚完全無法偵查到對方的行動,他只能依靠猜測。黑袍法師到沒有另外施展一個窺探魔眼,他也意識到這毫無意義,以對方的偵查水準來說再多的窺探魔眼也是送的。而秒針這個時候也不能指望,斥候之間就是隱秘行動能力與偵察能力之間的對抗,在這兩個技能上他和對方不是一個層級的,除非是血腥屠戮者最精銳的遊俠 - 比如說之前他見過午夜和那幾個遊俠隊長才有這個水準 - 這讓蕭焚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他正在疑慮,卻聽到遊俠在一邊低聲說道:「法師先生,他們在試探。」

    「你能聽到?」黑袍法師回過頭,驚訝地問。他一開始以為自己估算錯了,但隨即意識到不大可能,等級超過兩三級,多一個專長和更高級的裝備,這個差距不是依靠一般的任務獎勵可以彌補的。而且看起來秒針也不像是在偵查技能上有特長的樣子。

    果然秒針搖搖頭,但從他眼中閃爍著的沉思的光芒中蕭焚一下子醒悟過來:「這並不是技能對抗的結果,而是經驗。」

    這位血腥屠戮者的遊俠實在是經驗太老到了,說實在話他的等級、技術以及裝備在蕭焚見過的玩家當中都只能算是中下游的,可是在之前的戰鬥中每每就是這個和哈德蘭、冰藍差不多的玩家一直在配合自己,有時候甚至讓他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這是因為無數次戰鬥中積累起來的經驗產生的作用,不需要去看到,心中已經明白對方在做什麼。

    「你以前也是遊俠,對嗎?」法師熄滅了黑色水晶杖上的微光,讓四周重歸黑暗之中。而這個時候,索菲婭與鍛鐵也小跑步退了回來,貿然留在隊伍之外可不見得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恩,也十級。我參加過與戰爭號角的戰爭,就死在那裏,這是我的第二個角色。」秒針答道,血腥屠戮者的確參加過龍城對北方領主的戰爭,這不是什麼秘密,不過秒針的這些經歷卻是連哈德蘭與冰藍都是第一次聽說,他們不由得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同伴:「戰爭號角的戰術和絕望之手非常相似,或者說絕望之手的戰術是脫胎於戰爭號角。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戰爭號角與黑暗之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的高層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於那個工會,不過我聽說那些人分成了兩批,另一批去了一個叫做什麼....」

    「號角之靈。」雲娜的聲音從骷髏上傳來:「號角之靈忍在和北方的領主殘餘密謀聯繫,他們在這一年中執行過一個計畫也是和惡魔有關的....」說到這裏,她靜了下來。

    蕭焚一下就想起了在幽冥地域中的經歷。

    不過他甩了甩頭,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他馬上問道:「你有多大把握?你猜他們打算幹什麼?」他的問題直接指向絕望之手的戰術佈置。

    「我不確定,不過想必是兩翼包抄。獵手部隊的指揮官是絕望之念,那個傢伙是絕望之手最元老的幾個會員之一,我們和他打『交道』多了,他來來去去也就只有那麼幾招而已。」

    蕭焚側耳傾聽,但兩側寂靜無聲。他有些拿不定主意,雖然讓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先手攻擊自己在後手制人也不是沒有問題,可是在周圍還可能潛伏著一隻更為可怕的精英團隊的情況下這就顯得有些魯莽了,之前或許可以說是一次試探,但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攻擊是不是致命一擊。

    法師決定先發制人。

    他拍了一個黑暗視覺在秒針身上,然後左右比劃了一下:「你猜他們會從那兩個方向發動攻擊?」

    「這我可說不好。」

    「不妨猜一下。」

    「猜一下?」秒針抬起頭,眼中亮晶晶的。這位老練的遊俠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蕭焚,在一場分毫必爭的戰鬥中他們的隊長居然給他說猜一下,這個實在是有點瘋狂。難道對方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可能猜錯一次就會導致全軍覆滅的下場麼?

    蕭焚卻點點頭,絕望之手認為他的法術範圍是三倍。但他自己卻明白當法術擴展之後自己的法術範圍能達到可怕的十倍之多,只要不猜偏太多,他都能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在黑暗中作戰雖然對他有利,但遊俠一眼可以借助這裏的環境,他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為了趕在那個更可怕的敵人出現之前贏的先手,法師明白自己必須速戰速決。

    用一個十倍範圍的法術。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5 22:42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六章 帕林的歌劇院 I


    「怎麼猜?」

    除了秒針之外,大多數人都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法師。只有銀髮的女法師微微偏頭,像是在思考,她沉靜的眸子折射著遠處螢光植物發出的一絲微弱的光芒,在瞼光上留下一絲細細的光邊,或者更像是有一團火焰在內裏幽幽地燃燒著。

    黑暗中,矮紅樹之間有一種不自然的沉默正在彌漫。

    蕭焚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相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附近不遠處有一處枯樹洞。他打了一個手勢讓大夥兒跟著他走過去,放低聲音——法師還有僅有的幾個眼線在周圍遊弋,依靠它們他可以看到至少一百尺內只有之前死去的那三個絕望之手的遊俠靜靜地躺在那裏。

    獵手們還在更週邊的地方,法師稍微松了一口氣。

    而幾個人劃開冰冷的水面小心翼翼地向那株枯死的古樹慢慢靠過去——它生前應該是橡樹一類的喬木,寬幅有好幾個人才能合圍,枯萎的藤蔓從光禿禿的枝幹上垂下來,像是垂死老人乾癟的頭髮。當其他人靠近這株古木時,有些疑慮地打量著那個黑漆漆洞口,但黑袍法師卻毫不猶豫地帶頭鑽進樹洞裏,在他眼裏任何一個陰影的角落都不是存在的,黑暗對他沒有秘密。

    然後他才回過頭把跟在後面的隊友接應進來,首先是小丫頭,接下來是嘀嘀咕咕的矮人和詩人,然後是秒針與她的同伴們、兩位龍女士,最後才是女法師雲娜。

    但他伸手去接應雲娜時,不知是否出於故意,那個笑眯眯的女法師直接將輕柔帶涼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手上。那一刻雖然是在黑暗中,但蕭焚還是感到自己的心砰地跳了一下,他忍不住抬起頭去,正好對上那女法師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麼,那麼緊張?」雲娜微微一笑,用口形問道。

    蕭焚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他摸不准這個銀髮血眸的女法師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在他眼裏雲娜與雪的關係那麼好,本來不應當出現這樣的事情,可偏偏這個性格微妙的女人總拿同樣的事情來開玩笑。

    「不讓我進去麼,我的隊長?」女法師看著他,又無聲地問道。

    蕭焚歎了口氣,這才把對方接應了進來。而雲娜看起來也很有分寸,進入樹洞後她就自動向後一步不再作小動作了,而是心不在焉地打量起其他人來。而一邊黑袍法師調整了一下思路,這才回過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想知道要怎麼猜?」

    雖然是在一片黑暗中,但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當然瑪艾裏貝莉與弗拉蒂絲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相對於其他人來說,她們的身份更為特殊,她們與閃耀金幣的關係更像是受雇者與雇主的關係,蕭焚拿錢,她們辦事,其他的時候只要多聽多看就可以了。

    不過與瑪艾裏貝莉不同的是,弗拉蒂絲更多地將自己和小丫頭的關係看成是一種同伴的關係,因此有時候她總是下意識地維護那個自己的小騎士。

    「秒針,你怎麼想的?」黑袍法師反問道。

    「關鍵是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幹,或者說,你想知道什麼。」秒針猶豫了一下,老實答道。雖然蕭焚一直告訴他們要向這個方向突圍,並且還要給絕望之手一個教訓,但怎麼突圍、怎麼給絕望之手一個教訓他卻一直沒有提——其實這幾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都知道法師在顧忌什麼,因此他們也一直沒有問。

    蕭焚看了其他人一眼,明白他們現在大多是這個想法,不知道怎麼幹就會猶豫、迷惑,這太正常不過了。

    「好吧,那麼差不多也是時候了,我們一起戰鬥了這麼長時間我應當可以相信你們,對嗎?」法師說的正是三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其實他不說對方也明白,雖然聽起來心裏有一些抵觸,但還是下意識地跟著點了點頭。而蕭焚並沒有去看他們的表現,只是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這麼說,一直向南並不是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你們也明白,逆向思維對於經驗豐富的獵人是沒有意義的。」

    他又停了一下,但樹洞中一片寂靜,想必其他人都在咀嚼他的話。而他停下來是為了檢查自己在周圍的眼線,以防絕望之手的獵手突然襲擊,不過還好,沒有一個窺探魔眼被攻擊,而且他也沒看到什麼異常的情況。

    之前他們表現出的戰鬥力或多或少地也震懾住了絕望之手方面,讓那些精英獵手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 每一個公會為了培養這些人都投入了大把的金錢,死亡對於炮灰來說是一種義務,但對於精英來說就不一樣了,絕望之手可不希望投資還沒得到回報就打水漂了。

    就像絕望之念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因此即使是試圖給蕭焚等人造成壓力他也儘量讓自己的部下見機行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個法師的可怕,剛才一不注意就損失了三個人,三顆天使石,簡直太讓人肉痛了。這些人都是他作為一個指揮官所擁有的力量,光杆指揮官可不會受人待見。

    「那是為了什麼?」小丫頭可沒有其他人那麼多顧忌,她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本來一般情況下這個角色是由鍛鐵來充當的,不過矮人沒有經歷之前的戰鬥,並不明白開始時發生了什麼。不然這傢伙一定會先把這個他一直聲稱沒什麼用的隊長給好好損一番,然後再大大咧咧地詢問對方的意圖。

    「既然我們都肯定南邊有一支絕望之手的大部隊,那麼肯定他們有一個大計畫。」黑袍法師答道。大型公會出任務是要給手下的會員補貼的,畢竟他們是玩家不是真正的軍人,沒有利益的事情沒有人會幹。一次兩次或許可以強迫,但是這樣的公會肯定不會長久。公會的補貼細到每一個人只是一個小數字,但乘上人數就變得不可承受起來,因此即使是絕望之手這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會沒事拖著自己的幾個軍團滿世界跑。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們點點頭,用目光示意法師繼續。

    蕭焚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原本是想依靠我們幾個人幹掉這個計畫,幾個人戰勝了一個軍團,這個教訓想必應當是夠了。不過有些意外的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想要幹什麼。」法師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好像絕望之手的計畫是小貓小狗打架一樣,他想插手就插手。這句話要放到早些時候哈德蘭一定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想說不定也不是沒可能,畢竟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團隊排行榜上前五的隊伍的大團長。

    而秒針卻想起來,蕭焚曾經問過他絕望之手出動這麼多人是為了幹什麼:當時他說如果僅僅是為了圍殲瑪琪瀚大姐頭他們這一隊人顯然有些大動干戈的嫌疑,天怒女士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對方只要出動一支獵手小隊外加幾隊斥候就足以讓他們死好幾次了。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法師在黑暗中略顯得明亮的眼睛,遊俠微微一怔,應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蕭焚看到秒針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笑了一下:「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大部隊不是麼。我有一個新的想法,只要我們吃掉這支獵手軍團,那麼他們的計畫一樣不攻自破,因為再緊密的計畫也需要人去執行,而不會自然成功。」

    「因此不管是什麼計畫,我們只要從根本下手就行了。」

    說完,蕭焚在黑暗中等了一會,但卻沒有等到預想之中的回應聲。他不禁有些失望,只得補充了一句:「這與我們原本的目標也沒有衝突,只要擊潰了獵手部隊,我想絕望之手再想要阻攔我們也有心無力。到時候我們可以隨意找一處突圍,然後與瑪琪瀚女士匯合。」

    他說完,又等了一會,可是這一次還是沒有想像之中的回應。

    相反,樹洞中一片沉寂。

    這讓蕭焚由得有些惱火起來,心說你們即使不同意也好歹反對一聲啊,這麼憋著不吭聲算個什麼事情。他又檢查了一下週邊的眼線,還好還是沒有發現絕望之手的遊俠的蹤跡,看起來對方這一次確實是學乖了。而他再回過神,終於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

    「法、法師先生,你、你是說我們幾個能幹掉一整支獵手部隊?」冰藍好像從一種極度震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

    「....說不定還包括後面跟上的魔鋸。」黑袍法師想了一下,補充道。

    「咳恩。」饒是秒針經驗豐富,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差點嗆到了。他們本來以為蕭焚的計畫是從南邊找一個對方防守薄弱的地方突圍出去,然後再把這段視頻錄下來,就足以讓絕望之手丟臉了。因為對方可是一整支精銳的斥候軍團啊,他們不過是幾個人,這幾乎都是他可以想像到最刺激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照之前法師所說在悄悄破壞一下對方的計畫那就更完美了,不但讓絕望之手丟臉,還能讓血腥屠戮者從中受益,何樂而不為?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們還不夠瘋狂。

    因為法師告訴他們,要帶領著他們把外面的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殺個屍橫遍野,雖然不說讓這支傳奇部隊今後不再出現在絕望之手的戰鬥序列中,但這也差不多算是當面給這個龐大的公會一耳光了。不,應當說是捅了一刀。

    秒針幾乎可以想像絕望之念發現自己手下的人都掛了一次之後,那臉上會是什麼精彩絕倫的表情。

    當然,在他想來這最多也就是想想而已,明顯不存在任何可能性。

    「帕林哥哥,是不是太冒險了?外面那些遊俠,可不是一般的玩家,以我現在的狀況都不一定單挑能打過他們呢。」小丫頭少有地表現出了一絲猶豫,她作為一個聖武士無所畏懼,但卻不是魯莽。以前在冒險中不計後果的聖武士小公主,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也逐漸成熟起來。

    韻、雲娜沒有表態,詩人一向很少參與討論,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而女法師一般只在關鍵時刻提出自己的建議,她幾乎從不反對法師的提議,只是從細節上進行修改而已。只有鍛鐵小聲嘟噥了一聲:「全滅?好點子!」

    「我從不冒險。」蕭焚答道。他只是想要讓閃耀金幣這個名字名聲赫赫:「聽好,我並不是已經作了決定,但是我現在需要觀察一下。機會是人找出來的,而不是坐著等它上門,你們願意試一下麼?」

    幾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互相眼中的猶豫,在迦南中除了生活職業就是冒險玩家 - 而能來當冒險玩家的大多是為了追求現實生活中沒有的刺激,就像一句話所說的,他們是玩家,他們有什麼好畏懼的。法師的話無疑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冒險因數,沒錯,何不一試呢?最多也就是一死而已。

    「我們要怎麼幹?」秒針問道。

    蕭焚吸了一口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過頭對鍛鐵說道:「樹墩兒,把東西交出來。」

    「什麼東西?」矮人臉色一變,故作不知。

    「少廢話,那個遊俠掉的裝備。」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鍛鐵不滿地嘟噥道。

    法師搖搖頭,這種小玩意他不知道小貓、鍛鐵他們每一場戰鬥要私吞多少,不過他也懶得計較:「借我一下,我看到的,那顆煙雲寶石。」

    矮人這才訕訕地拿出一直握在他手心中的那枚黑寶石 - 這東西的確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它能讓不會魔法的人也能施展(5次/每天)一環法術黑暗術 - 煙雲寶石誕生於魔法戰爭時代後期,是阿索王一個學徒的作品,許多斥候都喜歡這種即法型物品,無論是用來擾亂敵人還是乘亂逃跑都是利器。

    蕭焚接過寶石檢查了一下,寶石的製作者施法者等級很低,因此這枚寶石的市價最多也就在60枚金幣左右。對於一般玩家來說也算是難得的奢侈品了,因為它不像武器、甲胄一樣可以直接提升戰鬥力,由此可見絕望之手對它的精英們投資力度有多大。

    不過法師並不在意寶石的價值,他一拿到寶石就將心神沉入其中,然後直接激發了一個十倍範圍的黑暗術。起先在樹洞中的各位還能看清楚周圍的人的輪廓,而此刻卻直接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尤其是擁有黑暗視覺的哈德蘭,嚇了一跳差點直接拔出劍來。

    而法師放下寶石,在指尖點燃了一個不滅明焰法術(II環法術),更高環數法術帶來的光明壓制了黑暗術的影響,明亮熾白的光線一下照亮了樹洞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眯起眼睛來。不過蕭焚刻意縮小了法術的範圍,讓它只可以覆蓋整個枯樹樹洞內部而已。

    在十倍範圍黑暗術的包裹下,外面的獵手永遠觀察到法術內部的光明。

    而蕭焚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他又變幻著手勢丟出一個無聲幻影,法師可以任意修改自己幻術的形狀,他按照自己記憶中這片森林的地形構造出一幅幻術地圖,將方圓大約一千尺範圍內的一草一木都包括在內,當然主要還是沼澤與河流,他不可能記得每一個細節。

    完成這一切後,他才解釋道:「這就是我們附近的地形,我不確定我能記住多少,不過想必相差不會太大。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演示一次絕望之手遊俠的戰術,我們只有一點時間,雖然我們已經轉移了位置,但是以絕望之手獵手的精明他們很快就會鎖定我們。」黑袍法師一邊說,一邊從袍子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沙漏放到一邊。

    法師營造幻術的手段看起來如此魔幻,以至於秒針和其他人都看著那懸浮在空中的幻術地圖楞了一下 - 那個法術看起來很像是德魯伊的問道自然法術,可是他們卻清楚這幅地圖是蕭焚依靠記憶力硬生生造出來的,這不得不說有些強悍得過頭了。

    黑袍法師之前一直在專注地讓自己的眼線環繞搜索,沒想到除了偵查絕望之手的動向之外,竟然還在計算這個東西。

    「我不確定我的猜想是正確的,我是和他們交過兩次手,但兩那次我都掛掉了。」事到臨頭,秒針卻有些猶豫起來。他一想到絕望之手獵手精英們的精明,就有點擔心自己會出錯,本來他一個人出錯當然不要緊,可是現在他一個判斷說不定就會斷送整支隊伍。

    遊俠抬起頭來向一邊的蕭焚看去,後者鼓勵似地向他點點頭道:「我也不確定,這幅地圖說不定本身就有什麼問題,不過沒關係不是麼?」

    秒針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好吧。我記得絕望之手之前在我們附近有一些獵手,後來在第一次試探之後他們退了出去,法師先生你能把他們退出去的位置標示出來麼?」他這麼問其實有點強人所難,因為一般人誰會在激烈的戰鬥中記住對方的位置。

    不過秒針相信眼前這個法師可以,到現在他已經有些盲目信任了。

    蕭焚想了一下,地圖上立刻多出了幾條紫色的線,那些都是他有印象的地方。或許有一些遺漏,但他敢保證不會相差太遠,他抬起頭去看著那個血腥屠戮者的遊俠,而後者正緊盯著地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秒針、哈德蘭與冰藍都明白,他們是死是活就在此一舉。

    要麼一戰成名,要麼就在戰死記錄上再多增添一筆而已。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6 00:00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七章 帕林的歌劇院 II


    「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通常使用的戰術是以三個遊俠為一組,一個技能人作為觀察手,兩個攻擊手。觀察手一般都是專門培養出的高感知的玩家,他們的任務一般是充當攻擊手的耳目,為他們指出敵人的確切位置和協同偵查,因此會準備大量的輔助藥劑,識破隱形卷軸。」

    秒針靜下心來,侃侃而談。他口中絕望之手的戰術其實就是南北戰爭以來所謂的新生代戰術,絕望之手吸取了戰爭號角的教訓,採用小隊、分隊已經幾人小組的方式來佈置戰場,靈活多變,在石劍城一役之後這種戰場配置就已廣為流傳,但作為親身經歷過那場戰爭的絕望之手的高層他們有更深一步的認識,明白應當怎麼優化人員、裝備配置。

    「攻擊手都是絕望之手中真正用弓的高手,因為他們的任務大多與狙殺與伏擊有關,而不是一般斥候的任務。因此他們一般用,而不是我們說使用的長弓,這種武器對於許多重裝戰士都是一個威脅,其他人更是不在話下。」(複合巨弓:1d10傷害,重擊範圍百分之五修正,重擊傷害三倍)

    「等等,」蕭焚打斷他道:「絕望之手的觀察手會準備偵測隱形卷軸,僅僅是這樣麼?」

    秒針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最精銳的幾隊手上或許還會有真知寶石或是真知卷軸一類的東西。」

    法師皺了一下眉:「你繼續。」

    遊俠盯著那幅地圖,想了想說道:「我想以絕望之念的謹慎恐怕還會做一次試探,之前我們幹掉他們三個獵人夠他心痛好一會的了。如果他想要進一步避免損失,他會想辦法讓自己的人分散開,而因為是試探,所以不會一擁而上。我想絕望之手的遊俠們會從這幾個方向層層接近,如果我們抵抗激烈他們就會逐層退到週邊,而如果我們出現任何失誤他們就會一擁而上爭取一擊必殺。」

    秒針讓法師在地圖上標出幾個位置,蕭焚看到那是南方,西方,東南三個方向,但大體是兩兩相連在一起,因為在這個情況下敵人也不敢輕易分散兵力以免被逐個擊破。遊俠的猜測與他的預料稍有一些不同,不過比他的合理許多——北邊有絕望之手斥候部隊的追兵,而東邊是一條極寬的沼地河——這條河應當是從蜥蜴之尾那個方向延伸過來,它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讓人奇怪,整個綠之沼澤內都充滿了這些淤塞的河道。

    「按照他們的習慣,他們會按逆時針環繞的方式接近,因為這樣最不容易前後脫節,而且還利於隱蔽。而如果我是他們,我肯定會先選定法師先生你作為第一目標,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在之前表現出可以改變戰場局勢能力的人,只要殺了你,他們就可以放開手腳來對付其餘的人。」遊俠一邊在地圖上比劃著,大字劃出對方可能的接近路線,一邊說道。

    鍛鐵聽了他的話撇撇嘴,他抱著斧子站在樹洞之中齊腰深的水裏不滿地嘟噥道:「比起那個羸弱的法師,我也不是好惹的。」

    「你再厲害也不能一個打八個那樣的傢伙。」小丫頭見不得樹墩兒腹誹自己的隊長,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嘿!你這就錯了,黃毛小丫頭。我可是參加過丘陵半身人在火針林地(靜湖地區)舉辦的一年一度的重要比賽,還拿了一個稱號!」矮人一聽,頓時眉飛色舞地嚷嚷道。不過他們兩人的爭執終於引起了蕭焚的不滿,法師頭也不回地斥道:「你給我小聲一點,索菲婭。還有你,該死的矮子! - 我不管你看在什麼份上,管牢你的嘴,否則一會我會給你好看的!」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矮人則唧唧哼哼兩聲道:「你想知道是什麼稱號嗎?」

    「一巴掌打死八個,你上次在銅鹿旅店都就吹了好幾遍了,自吹自擂,真不害臊啊?樹墩兒。」小丫頭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把柄,立刻反唇相譏:「再說了,打蒼蠅比賽有什麼值得吹噓的,也只有你才會陪那些神神叨叨的半身人瘋呢。」

    「蘋果知道你說他神神叨叨的,他一定把你逐出隊伍!」矮人被當面揭穿,面皮一下就紅得跟著了火似的。

    「才不會,蘋果哥哥是雪姐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

    「混蛋!哪有這麼認親的!」

    「就有!」

    蕭焚揉了揉額頭,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自己有一隻窺探魔眼大約在幾秒之前與自己失去了聯繫,法師幾乎立刻就警覺起來。他抬起頭向一邊站在小丫頭身後的雲娜看去,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捂住聖武士小公主的嘴,以免她聲音越來越大引來敵人的注意,雖說這個時候他們距週邊的絕望之手的遊俠還很有一段距離,可對方畢竟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些專門的技能人觀察手,估計偵查與聆聽技能已經接近了柯兒。

    而接近那位女士是一個什麼概念,百尺範圍內就是耳語也能清楚地辨別出聲音的數量,五十尺內可以準確定位,二十尺近身範圍內她單單憑藉聲音就可以知道你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

    小丫頭嚇了一跳,她瞪大眼睛回過頭去看從後面摟著自己的女法師。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她狠狠地剜了矮人一眼,然後就乖巧地閉口不說話了。

    黑袍法師很快感到自己的眼線又少了一個,這一次在另外一個方向上,週邊還剩六隻,第二層三隻則毫髮無損。他眼皮跳了一下,一邊盯著自己與秒針合力畫出的幻術地圖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確定他們是從這幾個方向過來麼?」

    「我不確定。」秒針爽快得很。

    他這話讓後面今天一直表現得很乖巧的黑龍小姐都忍不住壞笑起來,她用一種調侃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子兼隊長,想看看這個狡猾的法師接下來回如何應對。可讓她失望的是蕭焚像是沒聽到一樣,在那副地圖上比劃出一條筆直的線說道:「那麼既然他們是以這些位置為起點進行逆時針搜索,我們從這裏殺出去會怎麼樣?」

    「可你怎麼確定他們現在到了哪里?」遊俠一愣。

    「我自有辦法。」

    「你打算幹什麼?」

    蕭焚想了一下,他這身裝備自帶的偏斜修正一般遊俠的箭矢基本就可以無視了,但這些精英獵手對他的威脅性卻很大,說一擊斃命也不是沒可能的。法師可不敢拿自己的天使石開玩笑,既然對方想圍殲自己這一群人,那就打亂他們的計畫,先殺出去再慢慢拖著他們一刀一刀的鈍刀子割肉罷。

    至於怎麼殺出去,法師心中早有成算,從秒針哪里瞭解了一些基本的訊息之後,他心中的把握反而更大了。

    他打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準備,然後一個人先跑到洞口。就在這一瞬間他就又損失了兩個窺探魔眼,這一次對方已經摸到了離他們只有不到一百尺的範圍內了,蕭焚知道現在自己即使是發出一丁點聲音也可能引起對方的警覺,因此他馬上回頭用口形對其他人示意:「他們來了,一百尺之內,看我手勢。」

    然後他又對雲娜示意,讓她給每一個人都掛上一個黑暗視覺。以銀髮女法師的聰慧自然不需要蕭焚提醒,她在背包裏翻找出專門的特殊用途的卷軸 - 比如超魔默發的黑暗視覺,這些在黑暗中使用的法術大多數是考慮到現在這樣的情況,閃耀金幣中也只有雲娜會準備如此周全 - 當然,而蕭焚擁有末日之書也不必要這些額外的東西。

    然後蕭焚馬上解除了不滅明焰與十倍範圍的黑暗術,他想絕望之手的觀察手一定會有黑暗視覺一類的法術,光明中突兀的黑暗與黑暗中突兀的光明並沒有明顯的差別,法師可不希望對方一接近視野範圍就發現他們的存在。

    「我們應當做什麼?」秒針來到法師身邊,用手勢問道。

    「跟著我。」蕭焚答。

    「你能看到絕望之手的人嗎?」他躲在樹洞裏。又問了一句。

    遊俠向外看去,在黑暗視覺中森林中一片幽靜的灰濛濛的顏色,他猶豫了一下,艱難地搖了搖頭 - 絕望之手的獵手精英的隱藏技能實在是太可怕,一百尺在森林中差不多正是斥候的最佳觀察距離。可是在他眼中連一絲風吹草動也沒有,照理說即使是在黑暗中對抗盜賊的潛行他們或多或少也能判斷出一個大概的。

    蕭焚想了一下,忽然向前伸出手,無形透明的法師之手立刻拾起遠處矮紅樹的根系下一塊石塊飛起來,但他才剛作出這個動作,遠處驟然射來一箭擦著那塊石子飛了過去。兩個人下意識地朝箭射來的方向瞄過去,那邊卻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黑袍法師和血腥屠戮者的老手遊俠楞了一下,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之前通過窺探魔眼發現那個遊俠實在是太僥倖了,從對方這個躲藏技能來看,沒有四十也有三十啊。

    「怎麼辦?」剛剛靠過來的哈德蘭也看到了這一幕,這一刻他才感到有點頭皮發麻。

    「讓我看看他們的位置先。」法師用口形答道。

    「怎麼看?」秒針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要能知道對方的位置還需要再這裏猶豫半天嗎?

    之前不清楚,不過現在才有把握。蕭焚心中暗想,他一邊拍拍兜帽,暗自在腦海中問了一聲:「莎兒大小姐,你的假期到什麼時候才算完?」一般這個時候那只狡猾的獵鷹大多會譏諷兩聲,最終還是會乖乖聽話,但今天卻不知道怎麼的,竟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黑袍法師心中一跳,倒不是因為措手不及,他只是有些擔心自己的魔寵出了什麼事而已。莎兒雖然比起一般的魔寵顯得又狡猾又不好相處,可蕭焚有時候喜歡的就是她這種性格,至少比起那些呆板的AI聰明多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夥伴一樣。

    他再問了一聲,可惜還是沒有回應。蕭焚微微一皺眉,很想好好檢查一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可是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自己沒這個時間,只好退而求其次拿出卷軸給自己施展了一個十倍範圍的奧術視覺,然後他又拿出另一張卷軸,同樣用斗篷擋住,然後一個位元組一個位元組地點亮上面的文字。

    其他人都帶著好奇看著法師一張接一張地拿出卷軸然後使用掉,就像剛才那個銀髮血眸的女法師也是一樣,好像它們的卷軸不要錢一樣。而秒針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玩家,深知這些卷軸的加值,比如黑暗視覺這種二級卷軸在市面上就要賣二十多金幣一張,更不要說超魔默發的特種卷軸,價格估計要翻三倍以上。

    有時候像秒針這種老練的遊俠看著蕭焚都覺得,對方使用卷軸就好像那些不是幾乎用等重黃金打造出的紙頁,而是一張張廢紙似的。雖說大型公會精英團隊中在重要的戰鬥中也會使用大量的卷軸,但也不是這樣連敵人都還沒看到卷軸就先燒了好幾疊,這不是在打仗,這是在燒錢。

    不過蕭焚並不知道這幾個血腥屠戮者的遊俠在想些什麼,末日之書漂浮在他身邊,讓他順利施展出了下一個默發法術:弱效幻影。這種幻術與無聲幻影類似,但是能製造出聲音,本來在一般情況下使用無聲幻影就夠了,可是他知道對面那些傢伙的精明,不出一點血是套不住他們的。

    黑袍法師慢慢讓弱效幻影成形,起先是秒針、後面幾個生成了哈德蘭和其他人的樣子,有一些他還專門做了兩個鏡像。不過完成之後蕭焚並沒有急著動,而是回頭對自己的隊員們打手勢道:「近戰武器,聲音放低。」

    於是小丫頭、哈德蘭、冰藍都拔出劍,秒針則抽出腰帶上的匕首,矮人略有些緊張地吸了一口氣,掂了掂手中的戰斧 - 只有韻一個人在後面無動於衷,他的精靈細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手。而正是這個時候,蕭焚命令最前面的秒針的幻象先跑出去,這傢伙才剛剛沖出洞口,就有一支羽箭釘穿了他的額頭。

    幻象在空氣中扭曲了一下,瞬間消失了。

    然而還不等對方來得及反應,蕭焚馬上讓所有的幻象都一湧而出,分頭向四方逃竄。與此同時他抬起頭,在他的視野中瞬間有七八次淡淡的白色魔法靈光閃過,過後又有三次,這些微弱的光芒不過是一閃即逝,但即使這樣還是被法師全部捕捉到了。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魔法靈光,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識破隱形。」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魔法靈光,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秘法視覺。」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法術,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真知術。」

    「三次真知術,四次秘法視覺,四次識破隱形,絕望之手的反應挺快嘛。」蕭焚馬上站起來平伸出右手向偵測到真知術的方向各自點了一次,「鏈式施法,人類定身。」鏈式法術影響下的人類定身術如影隨形地順著偵測法術留下的一絲尾跡纏繞上去,絕望之手的觀察手或許在偵查以及潛行上超出蕭焚太多,但這不能表示他可以對抗法師的法術豁免,不過是一瞬間蕭焚就收到了三次法術成功的提示。

    那幾個絕望之手的觀察手身邊的攻擊手不過是感到自己的同伴身體微微一僵,而在這個戰鬥展開的一瞬間他們根本沒時間來注意這些細節。但就在此刻蕭焚已經控制著黑暗秘法規則上的陰影之觸一瞬間延伸到了一百尺之外,並且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了三個被定身的倒楣蛋。

    他輕輕一收手,陰影構成的觸手馬上高高地揚起,將這三具石像一樣的絕望之手的觀察手向自己這邊丟了回來。

    所有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絕望之手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失去了其中三隻最重要的眼睛。

    「幹掉他們。」蕭焚看到三具硬邦邦的身體一落到不遠處的泥水中『砰砰砰!』三聲悶響,水花幾乎揚起有半人高 - 而這個時候黑袍法師也顧不得隱藏了,他看到那些反應過來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正在飛速向這邊突進,甚至連隱藏都不顧了,於是馬上回頭向鍛鐵和小丫頭喊道。

    不過其實不需要他下命令,小丫頭、哈德蘭和矮人就已經舉起斧子沖了過去,而之前不知道被女法師丟到什麼地方去了的那具巨大的骷髏也從森林裏沖了出來,它一頭撞上跑得最快的那個遊俠,然後兩個『人』一起滾倒在森林中。

    蕭焚站了起來,秒針與韻一左一右擋在他身前。

    「法師先生,你小心,他們的狙擊手沒有動。」遊俠丟掉手中的短劍,取下長弓,一邊提醒道。

    「你能看清他們的動向了麼,現在?」黑袍法師問道,他有些懊惱的是,縱使是現在他還是看不清對方的動向。

    「這裏最多只有一隊人,不超過三十個。」

    「大概範圍?」

    「從九點鐘方向到十一點這一帶,應該是....等等,你要幹什麼,法師先生?」他正在解釋,卻感到身後的蕭焚伸出法杖分開他和那個冷冰冰的詩人,一步走到樹洞外。法師才剛站穩腳跟,三道黑光瞬息之間就已穿過森林來到他面前,不過法師連看都沒有看這些箭,末日之書就已經自動在他面前打開。

    「抽取法力血脈,展示北風之息。」

    冰刀一樣的寒風瞬間割碎了法師前方的空間,縱使是精金製作的箭矢也被遠遠地吹飛,亂流在他跟前組成一道大氣之牆,三道黑色的羽箭才剛剛觸及這牆面就已經打著旋兒被彈飛了出去。然後法師閉上眼睛,向前舉起黑暗秘法規則。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6 18:42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八章 帕林的歌劇院 III


    蕭焚閉上眼睛,向前舉起杖頭散發著幽光的黑色水晶杖。

    「保護好他。」雲娜在後面一步沖出樹洞,馬上為蕭焚施展了一個防護法術。而同時,她讓弗拉蒂絲與瑪艾裏貝莉一左一右地護在蕭焚身邊 - 蕭焚對於自己的行動,並沒有對這位銀髮血眸的女法師提那怕一個字,但後者的反應卻準確而又及時 - 對此年輕的黑袍法師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仿佛只有應該是這樣,才稱得上是雲娜。

    在戰鬥中,她是他最的好的副手。而相較起來,蘋果在戰鬥外教會他的東西更多。

    而一邊韻雖然一直冷著臉,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略感驚訝地看了女法師一眼。他自己的行動不需要其他人提醒更多,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就已經站在法師身邊了,可是那是在一年前的冒險中培養出來的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但此刻看來這位他離開閃耀金幣後才加入隊伍的女法師也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大夥兒的玩家。

    箭矢像是下雨一樣鋪天蓋地地飛向蕭焚,但弗拉蒂絲冷著臉半張開紅色的龍翼護住自己的雇主,雖然有幾支箭縱是以巨龍堅實的鱗片也抵擋不住,讓她掛了彩,可是這位巨龍女士除了皺了皺眉臉上連表情都沒有變一點兒。

    她一向自詡為巴拉斯家族的驕傲,是真正的驕傲,紅龍貪婪、傲慢而暴躁,而其他五色龍族在世人眼中也好不到那裏去。而她是這個族群中唯一一個天才的商人,她有自己的信條和目標,與瑪艾裏貝莉那種典型的貪婪的黑龍不一樣,雖然她也喜歡金幣與寶石,但更喜歡通過相應的努力來提高自己的地位的感覺 - 而不是世人的唾駡。

    若是有一頭紅龍聽說這樣的想法一定會大搖其頭,但弗拉蒂絲一家本來就是龍族中的異類。

    這個時候蕭焚念完了最後一個咒語,從試圖摸清楚對方的位置開始,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好久了:「法術擴展,強效極效,奧術激化,十倍範圍酸雨爆!」一聲怒吼,法師蒼白乾枯的手指向天空一指,一個淡綠色的光圈出現在天空中,仿佛一個巨型的魔法陣倒懸在半空。

    這個魔法陣持續了大約一瞬間就消失了,留下直徑四百尺範圍的天空上黑沉沉的雲層頓時翻動起來,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綠色。

    一開始絕望之手的遊俠們還沒有察覺,因為隔著層層疊疊的樹枝與落葉闊葉林寬大的葉片都遮擋住了上面的天空,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了不對 - 因為森林中的一下變得悶熱起來,像是空氣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燥動不已,然後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轟鳴聲,直到一道雪亮的閃電劃破天際。

    天地之間一片蒼白。

    刺眼的亮光點燃了每個人眼底最深處,仿佛這道光直達心靈,映出每一個絕望之手玩家心中的錯愕 - 要下雨了?

    但獵手部隊中不乏經歷過大戰的老手,那些精明的獵人透過枝葉之間的縫隙只是一眼掃過暗綠色雲層湧動的天空,心中立刻一涼。不像那些充當炮灰的斥候們,他們可直到自己圍在中央的是誰,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而看這個法術所波及的範圍,顯然正是對方的招牌手段。

    帕林的次級戰役法術,這是論壇上的戲稱,然而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專用的名詞。

    「是酸雨爆,撐能量防護法術!」

    「非中央區域,儘量向外分散!」

    「以我為中心,報法術距離!」森林中雜亂的喊聲頓時響成一片,這個時候再沒人注意自己的隱秘行動技能是否施展得足夠完美,他們只憂心自己的種族為什麼不是半人馬,為什麼不多生一條腿。離得稍近一些的絕望之手的遊俠都聽清了法師最後那一句咒語,而他們中恰好有一些懂得龍語的更是驚得魂飛魄散。

    那個超魔咒語 - 強效極效,奧術激化!諸神在上,這雨一落下就是一百好幾十的傷害,在場的估計沒幾個人能扛得下來。縱使是頂著抵抗能量傷害法術,最後也估計只剩下一層血皮,何況在匆匆一輪的時間內他們根本不可能給每個人都拍上防護法術。

    「一百尺,還在法術範圍內。」

    「一百三十尺。」

    「我這裏是一百七十尺,天哪....」那些平日裏桀驁不馴的精英遊俠們這一刻都慌了,這個法術範圍實在是超出了他們認知力的極限,如果這雨落下來,估計他們這個小隊沒幾個人能跑得出去。全軍覆滅,這幾乎可以排進絕望之手核心軍團遭受的最慘烈的幾次打擊之一了。

    而那些戰鬥沒一次不是傳奇NPC給他們帶來的。

    但今天在他們前方的,不過是一個玩家而已。

    秒針目瞪口呆地看著森林裏亂成一鍋粥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有那麼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們的生死大敵。記得在一次巡邏之中,遇上對方的一個獵手就即意味著他們要付出三個甚至四個人的代價才能戰勝,但今天蕭焚顯然顛覆了他的認知。

    冰藍與哈德蘭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但他們是抬頭看向天空,他們在視頻中也看過法師一手操縱戰場的一幕,但絕沒有這樣身臨其境來得震撼。

    蕭焚這才睜開眼睛,他淡淡地看了森林中一眼,然後隨手丟出了那個裝滿強酸的玻璃瓶子。瓶裏落在泥水中,宣告法術完成。

    一道,兩道,三道綠光在森林中閃爍起來,那是防護能量法術的光芒。蕭焚的末日視覺自動辨識出這些法術,不過黑袍法師這一刻一點也沒有在意,對於死人的法術,他不需要去關注。他收回法杖,向其他人打了一個手勢 -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畢竟趕在其他方向上的獵手部隊圍攏來之前從酸雨暴的範圍內穿過去。

    幾道更明亮的綠光在大夥兒中央閃耀起來,蕭焚不去看也知道那是免疫能量傷害的光芒。

    「免疫能量傷害?」冰藍驚訝地叫了一聲:「這個卷軸好貴的吧!」

    蕭焚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過頭,一張張拆開卷軸的女法師正好抬起頭向他露出一個似苦笑又似抱怨的微笑來,要放在一般的團隊中雲娜也是最出色的攻擊手,但在這種情況下蕭焚十倍範圍法術的作用實在太明顯了,她反而成了一個打下手補漏的角色,這實在讓她有些氣苦。

    「謝謝。」黑袍法師低聲說道。

    「謝謝。」雲娜看著他,也同樣如此說道。

    兩人都是微微一笑。

    暴雨傾盆而下,仿佛那一瞬間天地之間都只剩下嘩嘩嘩的聲音,淡黃帶綠的雨水構成一條條連接天地的水線,密集的像是簾子。雨水向下,樹木立刻幹死、焦黑,葉片紛紛捲曲、枯萎,枝葉很快落光,矮紅樹好像變成一株燃燒過的焦炭,然後是下面的玩家,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成一片,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彼此站在一起的冰藍、小丫頭幾個人極目四望,看到在黑暗視覺狀態下變得灰濛濛的森林中飄起一串串亮得刺眼的傷害數字,垂死之人都痛得在地上蜷曲起來,不過這並不能解救他們,只有那些頂著防護能量傷害的玩家向法術週邊發足狂奔才能逃得一線生機。

    蕭焚估算出的傷亡數字是死了二十一個,不過絕望之念那邊拿到的報告是二十四個,有三個人是離開法術範圍後倒地的,系統並沒有給法師全部的提示。

    瞬間損失了差不多八分之一的實力,雖然早料到與那個傳說中的傢伙交手後果,但絕望之念還是在第一時間咬牙切齒地把手中的水袋丟了出去。他沒料到傷亡來得如此之快,前一刻還在試探,後一刻對方就已經和自己拼命了。

    大多法師的體力一直是個嚴重的問題,但他沒料到蕭焚竟好像沒有這個問題一樣,一點也不顧忌,一出手就是一個大招。超過四種超魔技巧,又有那麼大範圍,這種法術他不相信是那個法師都能隨隨便便用上幾十次的。

    絕望之念一時間竟有點恍惚,玩家中第一個獲得稱號的玩家,曾經的等級榜第一,法師第一人,第一個大法師,太多光環加在一個人頭上。他早早地明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可是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個意義原來不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而已。至少從現在來看,那個被稱之為大法師帕林的傢伙無論從那一方面都並不遜色於真正的傳奇角色。

    「絕望?」他的副手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猶豫地問道。

    而這個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只是搖搖頭,他手上抓著另一封皺巴巴的信:「他們想要從這個方向突圍,好得很,巧得很!我就陪他們玩,讓我們的人不必顧忌,繼續圍上去,告訴他們今天戰死的每個人我個人獎勵十枚金幣。」

    區區一兩千枚金幣,他還是出得起。不過這口氣他怎麼都咽不下去。

    可惜絕望之念倒是一廂情願,但絕望之手的獵手縱使是再要錢不要命也不會眼睜睜地跟著蕭焚他們一行人沖到酸雨暴的範圍內去,那個黑袍法師出手闊綽能給人人都上一個免疫能量,他們可不行。能夠準備每個人兩套防護各系能量傷害的的卷軸就已經是巨額投入了,這還是因為魔法旋律借助自己在絕望之手內部的人望才從後勤部申請來的。

    當然,另一方面來說絕望之手也希望這位他們的大法師能一錘定音,解決掉那個給他們造了好幾次大麻煩的閃耀金幣。

    甚至想隔得遠遠的射兩箭都不行,因為箭一射進酸雨暴的範圍幾乎立刻就腐蝕了,少有的幾枝貴若天價的全精金打造的箭還不夠對方撥打的,畢竟小丫頭、鍛鐵可都不是一般水準的戰士,倒是矮人一發現送來的是精金箭枝,差點沒高興地叫起來。

    這樣的精金箭如果只是箭簇用精金打造在市面上也要賣到六十多金幣一支,全精金打造的估計價格得直接往上翻五倍,一枝就差點可以買套好點的白板全身甲了,怎能讓矮人不眉開眼笑。

    腳底抹油、加速術、大步奔行、適應環境,現在閃耀金幣和他們的血腥屠戮者盟友就是一支用卷軸,不,用金幣武裝起來的隊伍。

    而兩百尺距離不過是一晃而過,本來蕭焚用任意門還能更快一些,可是高端玩家之間的戰鬥大家都精明得很,早早就把次元錨投下去了,這樣誰都別想動,是用來對付施法者最好的法術之一。不過讓一眾絕望之手的獵手氣苦的是,酸雨暴一消失,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沖上去,對方居然又停了下來,刷刷就是幾個大火球丟了過來,炸得森林中一片火花四濺。

    蕭焚心想反正自己已經用酸雨暴幹掉了一大片森林,至於有沒有德魯伊組織來找他麻煩已經顧不得了,先解決了現下的麻煩再說。於是當真一點也不留手,以他的施法速度丟火球那和瞬發基本沒有區別,對方在沼澤中跨過兩百尺距離差不多要六輪,而這六輪已經足夠法師用火球術在這片被酸雨蹂躪成一片光禿禿的林地的中央炸出一條封鎖線了。

    反正他們倚仗著全隊加速術,現在又突破了對方的包圍,大可以放放對方的風箏什麼的。至於對方若還有什麼別的招數,他和雲娜也不是吃素的,閃耀金幣別的不多,錢和法師多。

    不過他並沒有那麼幹。

    因為在那之前秒針忽然收到了一封信,那只青灰色的信鴿看起來正是瑪琪瀚的信使,遊俠一看那封信就變了臉色,喊道:「法師先生,你最好看看這個。」

    「怎麼了?」蕭焚隨手丟出一個火球,回頭問道。

    「大姐頭的信。」秒針幾步跑過來,把信交到黑袍法師手上。

    蕭焚心中一鬆,看起來他們引開絕望之手斥候的注意力的計畫還算不錯,至少那位天怒女士逃出去了不是麼,否則她應該沒功夫向後面傳信的。不過秒針那副好像活見了鬼一樣的表情讓他有點疑惑,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麼,幹嘛一副凝重的樣子。

    懷著這樣的疑惑,他接過信,不過才讀了一句臉就黑了下來。

    信的確是瑪琪瀚的信,而且對方也確實逃出了絕望之手斥候的追捕圈,不過並不是因為他們分散了對方的兵力。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但並不是最主要的因素,相反,瑪琪瀚能最終逃脫是因為他們遇上了血腥屠戮者的主力。

    絕望之手的斥候軍團主力和血腥屠戮者斥候軍團的主力一齊動了,這是什麼情況?但蕭焚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這封信的後半部分並非出自瑪琪瀚之手,而是血歌寫給他的。

    蕭焚並沒有見過那個血腥屠戮者的代理會長,聽說是原會長的妹妹,據雪所說雖然稚嫩了一些但還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而今天從信箋上的字裏行間他才真正看出了這位少女的聰慧:對方開門見山地告訴他,絕望之手斥候軍團主力的行動的確是為了一個龐大的計畫。

    但這個計畫並不是針對血腥屠戮者的,而是針對他的 - 針對大法師,星辰湖的帕林。

    這個計畫的發起人就是魔法的旋律,蕭焚一看到這個名字就已經先相信了幾分,畢竟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看起來的確可以偏執到這個程度,何況對方知道自己身上有書頁的話,想必也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前來搶奪。當然,知道是一回事,怎麼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他來四鎮可是只有雙方才知道的秘密,魔法旋律如何對他的動向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閃耀金幣是不可能出現內奸的,大家幾乎都是現實裏認識的朋友。那麼問題只可能出現在血腥屠戮者這一邊了,蕭焚本來是一腔不滿,不過再看下去看到對於這一點血歌也很坦誠地承認之後,又稍微舒服了一些。

    對方很聰明,雖然他們也不確認究竟是不是自己內部走漏的消息,但優先把責任包攬到自己身上卻給人帶來好感。至少蕭焚就是這麼認為的,何況對方也坦言他們出動血腥屠戮者斥候軍團主力就是為了彌補這個過失 - 這兒說的是彌補過失,而不是來拯救他們。

    這就讓蕭焚有些驚訝了,看起來對方對自己的性格研究得很透徹。

    只是他沒意識到自己馬上就沒時間來驚訝了,因為他正好讀到了最後一句,那是血腥屠戮者那邊線人的消息,說的是魔法的旋律、索斯和他們的魔鋸小隊正向這個方向趕來,連帶全部主力成員和十二個預備成員,方向是相對於蜥蜴之尾的西方。

    「蜥蜴之尾的西方?」

    黑袍法師下意識地一陣毛骨悚然,他比了比,心頭不由得一陣暗罵:「臥槽,這不久是我們選擇突圍的這個方向嗎?血歌大姐,你能不能早一點把這封信給我寄過來啊。」

    當然,這也僅僅是抱怨而已。蕭焚馬上冷靜下來,回頭喊道:「雲娜,配合我,準備幻術。」

    女法師微微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6 23:48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九章 帕林的歌劇院 IV


    幻術這種法術,並非你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就會消散。

    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

    ——《虛幻的王座》序言,幻術學派至高寶典

    ....

    「秒針,冰藍,你注意一下我們後面,如果發現任何異常就立刻示警!」

    「鍛鐵,哈德蘭,小丫頭,幫我到前面去攔住那些人。」

    「弗拉蒂絲,瑪艾裏貝莉,麻煩保護一下我和雲娜,謝謝。」

    「雲娜,配合我,準備幻術。」蕭焚舉起法杖,黑色水晶杖頭上迸發出一絲火焰的氤氳,他向前一伸,熾熱明亮的火球在漆黑的森林中劃過一道耀眼的殘影。遠處馬上點燃了絢麗的奧術之焰,人影在火光的映襯下四散逃竄。

    但其實這些法術對它們的威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因為這一次黑袍法師並沒有使用超魔,之前一次四重超魔的酸雨暴已經用去了他一周內儲存下來近一半的奧能點和扭曲之球,而為了對付後面的魔法旋律和他的精英團隊,他不得不保存一些底力。而普通的火球作為一個III環的法術一次平均2、30點傷害很難對絕望之手的精英玩家造成致命傷害,獵手們只要借助反射修正稍微閃避一下,再不濟最多灌下一兩瓶藥劑,基本不會產生傷亡。

    蕭焚本來也只打算阻撓一下對方而已,他計畫的重頭在於雲娜那邊。

    而隨著法師的命令,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就位。韻沒有固定任務,那是因為法師信任他可以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他在閃耀金幣中本來一直就充當著一個自由人的位置,而詩人也每一次都履行好了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的使命。

    至於女法師則在一旁心領神會地拆開卷軸,她用一種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念出上面的咒語,然後向前一指,十多枚火球同時從她身後射出,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管是冰藍、哈德蘭還是對面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玩家只是微微呆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幻術 - 可反應過來又能如何呢?

    幻術雖是幻術,問題是誰也說不好哪是真的,哪是假的,誰又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呢?沒辦法,只有都躲了。

    這下絕望之手的玩家們壓力一下就大了好幾倍,至於那些完全躲不過去的,也只有硬著頭皮上。運氣好碰到一個幻術毫髮無傷,運氣不好就只有灌兩瓶治療輕傷藥劑了,所幸還不至於被一次秒殺。不過本來像閃避法術這樣一個充滿了技術含量的操作,沒想到在女法師的攪局之下竟然變成了一件賭運氣的事情。

    這叫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大叫倒楣。

    不過就人群之中的指揮官來說,他們要考慮得更多。這種情況要不要讓隊伍中的觀察手施展法術拆穿幻術呢,這些老練的指揮官這一刻普遍感到猶豫,貿然暴露觀察手的位置必然會引來對方的定點清除,對方之前策劃的攻擊就已經說明這一點了 - 那個傳奇的法師一定有這樣的能力,毫無疑問。

    可若不這麼做,隊伍持續損失的治療藥劑也是一筆驚人的消耗。

    而他們急,蕭焚也急。法師皺了皺眉頭,沒料到對方會如此頑固,根據他的計算之前絕望之手消耗的治療藥劑的價值至少也在一千金幣以上了,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他想了一下,事不宜遲,乾脆扯出一道極效閃電鏈來,他就要看看這些傢伙究竟有多能撐 - 看看究竟是他的法術銳利,還是這些絕望之手的玩家神經堅韌?

    法師舉起手,他掌心中立刻豎起一柄跳躍的閃電構成的十尺劍刃。

    而一邊的雲娜同樣托起手掌,可她纖細白皙的掌心中就不是一道劍刃了,而是十道。

    兩人互視一眼笑了笑,他們施展法術的時間幾乎不分先後,這大約也可以看做是一種默契了。然後同時向前平伸出手,無數電光在所有人為之迷醉的目光中一躍而過上百尺距離,它們就像是十一道巨大的電弧在黑暗中構成一組電與光編織的橋樑。那是震撼人心的一幕,如同閃電的風暴一瞬間點亮了整個夜幕,每個人臉上都映下一片蒼白。沒有人預想過,當高級法術集群出現時居然會是如此瑰麗而壯美。

    只有蕭焚,這一刻他像是回到了當年在星辰湖第一次看到雷克斯施展法術的時候,那時也是如此的壯觀。

    但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可怕的危險,連環閃電一過之後,絕望之手一方就倒了三個人。這下那些指揮官們終於坐不住了,一道連環閃電還好說,依靠反射修正閃避閃避就頂過去了,這十多道簡直沒法活了,就是再精英的玩家也沒法從一片電網中僥倖逃生 - 那怕你明知道其中有九成都是山寨產品。

    可你不知道那一道才是。

    「一、二、四、十七、二十一組的觀察手,真知術,帶領大家躲開那些真正的法術!」

    「各組組長注意跟上觀察手!」

    「其他人看好軍團旗。」

    「三十二到四十小組,遠程壓制。」傳令官的聲音頓時在森林中響了起來。

    蕭焚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絕望之手雖然盡力避免,可是有些絕對占優的計畫面前,缺乏想像力的應對方式就只有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敵人面前。這時候若是雙方換位,他只需要一個施法者來反制雲娜的法術就可以了。

    獵手部隊雖然絕大部分玩家都是遊俠,但是還是有一兩個法師的。

    不過蕭焚這也是有點一廂情願了,在黑暗中越過一兩百尺距離反制法術,他自己作為末世之手這種法師剋星一類的職業當然毫無問題,何況他還有恒定的傳奇法術高等銳目術。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就有點天方夜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反制法術,就是連發現對方施法都顯得困難。

    他有六百尺範圍的奧術視覺,可不意味著人人都有。

    黑袍法師抬起頭,他看不到對方傳令官口中所謂的軍團旗,或者說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但這沒有關係,他只要能看到黑暗中那些代表魔法的閃光就夠了。環視一周,零零星星的預言派系法術的魔法靈光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在法師的視野內,清晰得好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一樣。

    從系統提示中,他可以得到結論 - 全是真知術卷軸,可是一大筆錢,絕望之手還真是大手筆。

    要知道這僅僅是為了對付他一個人的行動而已。

    蕭焚知道這種針對某一個目標的定點清除行動中一般對方都會把臨近幾個復活神殿全部佔據,難怪最近一段時間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分隊損失慘重,他才意識到原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絕望之手一直在為這個行動作安排——擴大包圍圈,佔據這一帶的幾個復活點。

    那麼絕望之手應當是從在辦周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經發現自己抵達四鎮了,或許是在各斯山脈,也或許是在綠鎮那次衝突上。

    但他並不懊惱,自從他知道血腥屠戮者那兒有絕望之手的內應,他就有被暴露出來的覺悟。不過他只是沒料到魔法旋律竟然是奈薩斯選定的人,這是一個唯一的意外,這個意外意味著他在絕望之手眼中的重視等級一下被提高了好幾級 - 從閃耀金幣隊長的身份上,一下提升為了對方完成一個戰役劇情任務的關鍵。

    法師思緒中一瞬間閃過這些事情,但反而更加平靜。他抬起手臂,稍微比劃了一下手指,「鏈式施法,死亡一指。」指尖向前一點,一道醒目的紅光劃出一條筆直的線射向遠方黑暗深處。紅線擊中了第一個目標,然後在一瞬間轉折八次,竟在森林中形成了一道道美麗的紅色連線。

    每一條線的終點,意味著一個生命的結束。

    「系統提示:玩家月下抵抗即死效果豁免失敗,你殺死了玩家月下。」

    「系統提示:玩家夜明前的琉璃色抵抗即死效果豁免失敗,你殺死了玩家夜明前的琉璃色。」

    「系統提示:玩家....」

    系統提示先後響起八次,而法師法杖之上的黑色奧能也一下又少了四分之一。並且一股強大的反噬力量從蕭焚體內湧出,讓他忍不住捂住嘴低頭咳嗽了一聲。隨即巨大的虛弱感籠罩了他的全身,法師明白自己已經開始逐漸接近體力的極限了,雖然他一直在刻意控制,並且每一次法術都用上了節能施法的技巧,但這不能改變他體質先天的不足。

    「帕林哥哥!」小丫頭和哈德蘭幾個戰士站在一線為後面的兩位法師擋住前面如雨紛飛的箭矢,但她偶爾回過頭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慌地叫了起來。

    蕭焚趕忙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聲張 - 不過這也不能掩飾他面上的一片蒼白,以及及其難看的臉色。

    「帕林?」連韻也在前面回過頭問了一句,作為老隊員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位他們隊伍中首席法師的毛病了。

    法師再一次搖頭示意無礙,他還有一次氣定神閑的技巧沒有使用,這是他專門保留下來對付魔鋸的。而這些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從這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是死人了。他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了看雲娜,後者大約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她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笑了一下,沒有一點猶豫和擔心。

    「你在笑什麼?」蕭焚問。

    「我只是期待你的計畫而已,我的隊長。」女法師自若地答道。

    「你們能不能晚一點再去談情說愛,本小姐已經中了好多箭了。」在雲娜身邊變回龍形態的瑪艾裏貝莉忍不住不滿地抱怨道,她背上和翅膀上都插滿了絕望之手遊俠的羽箭 - 比起弗拉蒂絲那種成年龍來說她還是一條『嬌小體弱』的青年母龍,承受傷害的能力不在一個檔次上,絕望之手精英遊俠的攻擊力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若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一定馬上拍拍翅膀有多遠躲多遠。

    而在黑龍小姐大聲地抱怨時,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們正接近崩潰的邊緣。這簡直是一個噩夢,那個法師在他們眼中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大法師那麼簡單了。相反,他簡直是一個惡魔。絕望之手在每一個頂尖觀察手身上投入的資金都多達幾千上萬,而對方一抬手就幹掉了八個,八個公會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技能人,諸神在上!

    不過有失必有得,借助對方法術消停的一瞬間 - 或者說借著自己這八個頂尖觀察手換來的時間,絕望之手的精英獵手們已經逼近了對方。被近身的法師就是一盤擺在桌子上的大餐而已,整個戰場已經被多達數十個次元錨所鎖定,他們絲毫不擔心蕭焚會用傳送法術逃跑。

    後排遊俠這時停了下來,取下巨弓,五十尺範圍,縱使有那兩頭巨龍為法師提供遮蔽,他們也有信心一擊斃敵。在這個距離上,對他們這些精英來說任何遮蔽都是沒有意義的,高達四五十的命中修正可以讓他們在這裏將自己的箭矢送到任何他們想要這些箭矢去的地方。

    而前排的遊俠們也亮出了雪亮的彎刀,這些遊俠大多都是走的雙持格鬥系的戰鬥流派,在近戰距離上縱使是對上一般的戰士也絲毫不會遜色,他們在獵手部隊中被稱之為『影狼』,以表示他們的狡詐與善戰。精良的裝備,出眾的技術與老練的戰鬥經驗彌補了他們與戰士之間在專長上的劣勢。

    而在他們面前,是那個雙手持劍的半獸人,那個掂著斧子的矮人還有那個一臉稚氣的聖武士小公主。

    在他們眼中唯一的威脅就是那個矮人,他們知道那個看起來粗魯不堪的傢伙叫做鍛鐵,如果真要論起來戰鬥力估計能排到奧拉斯著名戰士中的前十裏去。不過他們並不擔心,就像索菲婭說說的,矮人就是再厲害也不能一個打八個。

    這些遊俠們作為絕望之手最精銳的獵手部隊,每個人都是十二級以上的玩家,一旦他們可以發揮出戰鬥力,那麼也不是可以小視的傢伙。

    勝利似乎已經在絕望之手的獵手們的眼中了。

    但他們的指揮官們卻在面面相覷,這就要贏了?他們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太可能,那個法師一定還有什麼後手可以給他們帶來麻煩,當然,這些人大多想到的僅僅是麻煩而已,他們毫不懷疑自己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幾十個人面對面包圍幾個人還打不過 - 獵手部隊乾脆解散算了。

    但這個時候黑袍法師卻一臉平靜,他首先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個迷宮的模型來,輕輕放在自己跟前的水面上。

    「這是什麼?」瑪艾裏貝莉問。

    「你打算造一座城堡嗎,法師?但是我是說能不能快一些。」黑龍小姐抖了抖翅膀上的羽箭,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女法師看著蕭焚的一舉一動,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絲好奇來:「李歐蒙的....?」

    但蕭焚卻搖搖頭:「不,我要準備一個幻術。」

    「幻術?」

    「是的,幻術。」

    他舉起法杖,向前一劃,畫出一個奇異的正方形。然後輕聲吟頌道:「法術擴展,十倍範圍 - 海市蜃樓。」

    法師的咒文聲剛剛落下,在所有人的感官中,整個世界轟然震動起來。那就像是一場忽然迸發的強烈的地震,沼澤叢林劇烈地搖晃起來 - 然後奇跡發生了,在每一個人的視野中,一片片巨大的石柱掀開地面升向天空,巨石起先構成一個巨大的平臺,然後又營造出一層層堅實的牆壁,高達數十尺的石壘一道道升起,片刻之間就營造出一座巨大的岩石迷宮。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被巨岩構成的迷宮說吞噬,分割開來。絕望之手的精英遊俠們幾乎還沒從震撼中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被阻隔在一道冰冷而厚實的岩石之牆背後,雖然明知道對方就在不遠之外,可卻沒有辦法互相聯絡。

    對於蕭焚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龐大的幻術,而對於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來說,它就是一座半徑近千英尺的巨型迷宮。

    「這、這....」哈德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他知道高級法術動輒有改變自然的力量,可當這一切發生在他眼前時還是有些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當然,蕭焚固然取了一個巧,畢竟這只是幻術而已,可是那種發生在眼前的劇變還是讓人深深地感到震撼的。就是他自己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海市蜃樓是幻境術的高級版本,它的籠罩範圍本來就是以一塊地區為目標的,而在法師十倍化以後就只能用奇跡才能形容了。

    「這是你的城堡嗎,帕林哥哥?」小丫頭驚歎了半天,忍不住回頭來問道。

    「不,這是一座歌劇院。」蕭焚搖搖頭,認真地答道。

    「歌劇院?」

    「正是。」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7 14:15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章 帕林的歌劇院 V


    巨大的迷宮靜靜地坐落在沼澤叢林中央,它高兩百英尺,縱寬八十萬平方英尺,由迷宮一樣層層疊疊的圍牆與中央一座高聳的平臺組成。透過沉沉夜色,在幾英里之外都能目睹這樣一座巨大而又充滿壓迫性的漆黑身影,像是一頭沉眠的巨獸背脊。

    那是存在於上古之前的建築群,因為其營造出這樣一幅巨大的幻術的法師的喜好而沿用了艾拉人的風格,巨石牆壘上雕繪著古代文字,栩栩如生。

    若你用手掌貼上粗糲的巨石,手心回應來一中蒼涼的冰冷,仿佛連亙在你眼前的是一片千年帝國的歷史,一種特殊的情感回應著你的心,描繪著一個王朝的興衰。然而這一切都並不真實,只是如你所想,當你看到這些古老的文字時就已經決定了你的心境。

    你認為它真實,它就越來越真實。你的思維自動描繪出這樣一幅藍圖,你認為它擁有一段古老的歷史,那麼歷史感就油然而生。

    這就是幻術!

    你的想像力是一切創造的源泉,但也是面對幻術師時你最大的敵人。

    「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麼?」

    離絕望之手與蕭焚交戰雙方一段距離的森林中,索斯回過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同伴 - 魔法旋律,他抬起手臂指著前方那座黑幽幽的影子,星光落在他沉黑的手甲上,形成一層漂亮的銀灰色。但他並沒有在意這個,只是問道:「你可別告訴我那是那傢伙的移動城堡?浮空城?」

    那巨大的影子明明前一刻還不存在,但下一刻就切實地存在於那個位置,讓人疑似幻覺,卻又如此真實。

    「好吧,如果你這麼說,那我可要立刻掉頭就走。」他想了想,忍不住說道。

    年輕的法師抬起頭看著那座黑黝黝的『城堡』,它如此壯觀,幾乎給人一種高聳入雲的錯覺。魔法旋律眼裏有些迷醉,這個法術他雖然一樣能做到,但遠遠做不到這麼大,他算了一下:「自己頂多能做到六倍而已。而且,遠遠作不出這樣一種氣勢。」

    那種磅礴而真實的氣勢,即使在如此遠的距離上他都可以切身體會到,震撼人心。他明白那是因為對方的法術豁免難度太高,讓人根本沒有把握分清真實與幻境的區別而產生的一種心理落差,雖然明知那是幻術,但卻依然徒勞無力。

    「好高的智力修正。」魔法旋律忍不住贊一聲,然後默默地警惕起來。不過他並不知道蕭焚的魅力與感知屬性也參與一個奧術法術的運作,因此才有這麼逆天的法術DC,這位年輕的法師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為蕭焚的智力恐怕已經超過四十了。

    他知道秘法協會有一個+3智力(無名加值)的最上級法師徽章,相傳整個奧拉斯只有一個人拿到過,這一刻魔法旋律本能地以為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法師帕林。他拍了拍自己+1智力的高級法師徽章,沉吟了一下,臉上露出不服輸的表情來。

    「你說什麼?」索斯放下手,問道。

    年輕的法師這才留意到自己同伴的問題,他回過頭,發現幾乎所有的同伴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除了一臉蒼白的夏,他看了對方一眼,後者回應以平淡無奇的一瞥,淡金色的眸子裏好像水一樣沉靜。魔法旋律笑了一下,這個隊伍中除了索斯與奧修,剩下也只有夏才能讓他放心了。

    「那是幻術,以他的法術豁免,你們沒有機會分辨它的真假。不過沒關係,地形類的幻術,僅此而已。倒時候我會為你們解除掉它。」他看著那座巨大的幻影,平靜地答道。

    「幻術?」黑騎士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不敢置信,看來你的宿敵挺強啊。」

    魔法旋律笑了笑。

    而魔鋸一行人尚且震驚這座幻象迷宮的真實與龐大,那麼更不要提身處幻術範圍之中的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了。小組與小組之間,分隊與分隊之間,幾乎所有人包括他們的指揮官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你可以想像,當前一刻你還身處沼澤叢林中,下一刻就進入了一片陌生的 - 完全密封的迷宮空間。

    甚至他們舉起火把,黯淡的火光會沿著粗糲的牆壁向前延伸,映出上面蚯蚓一樣的文字和古樸的壁畫,地面已經不再是泥濘深陷或是齊腰深的水,而是堅實的方磚地板。每個人都一點也感不到靴子與褲子被浸透的感覺,相反,他們只感到在這個神秘的空間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錯覺。

    或許你可以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但當你去觸摸四周密封空間的牆體時,回應來的是真實的觸感。

    「這、這是一座地下城嗎?」

    「那傢伙是怎麼把它從地下召喚出來的?」

    「笨蛋,這是幻術。」絕望之手指揮官的聲音斥責道。

    ....

    「幻術?」

    而在另一邊,小丫頭忍不住瞪大眼睛:「可它看起來很真實啊,你看。」她還專門伸手去摸了摸牆壁,又把小臉湊上去鼓起腮幫子吹了一口氣——灰塵飛揚。「咳咳,怎麼....咳咳....怎麼看都不像是幻術嘛。」聖武士小公主被自己的舉動搞了個灰頭土臉,忍不住一邊咳嗽著抱怨道。

    其他人或多或少地相信了法師的話,因為蕭焚沒有必要欺騙他們。只是冰藍、哈德蘭和秒針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也見過一些低級的幻術,但除了聲光效果,那些幻術就像是一些比較高級的投影而已。在他們那個時代,三維投影在現實中也可以造就一樣的效果,因此並不會讓人感到多麼的震撼。

    而鍛鐵一向都是對法師保持著懷疑的態度,為此他還專門抱著求證的態度伸手在牆壁上去沾了一下,然後放到舌頭上嘗了嘗——

    「有點鹹。」矮人抖動著鬍鬚說道,上面的金屬束環也跟著晃動起來。

    「啊,鍛鐵你好噁心啊!」索菲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傢伙,大叫。

    鍛鐵馬上吹鬍子瞪眼睛地白了她一眼:「大驚小怪,反正都是幻術。有什麼好噁心的。」

    「你、你....」

    「可它看起來的確像是真實的。」冰藍的另一個問題又將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回到這個法術本身上。法師看了這個女孩一樣,並沒有直接作答,相反,他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拍了一個真知術。當法術開始作用時,於是在所有人眼中,這座巨大的迷宮一下子變得虛無縹緲起來,甚至當他們集中注意力看向某個方向時 - 他們可以看到那裏還是一片平靜的沼澤叢林,根本就沒有什麼迷宮。

    在不遠處,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他們有些舉著火把,沿著一條奇怪的路線前進,一邊走還一邊在空氣上東摸摸西摸摸,仿佛那裏真的有一堵牆壁似的。

    矮人瞪大眼睛盯著這些人,然後再看看身邊這些虛幻的牆壁。他想了一下,忽然扛著斧頭從最近的一堵牆上直接穿過去,然後又快步跑回來,最後哈哈一笑:「原來如此!這些笨蛋,我要是他們,我一定會知道這是幻術。」

    他大聲嘲諷道:「既然知道這些牆是假的,只要直接穿過去就好了,無論幻術多麼真實,它始終是幻術,這些沒腦子的蠢貨!」不過矮人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瑪艾裏貝莉用一種古怪的、略帶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幹嘛?你這飛天大蜥蜴,我臉上有花嗎?」矮人一如既往地嘴欠地反問道。

    不過讓所有閃耀金幣的成員都大跌眼鏡的是,黑龍小姐竟然難得地沒有暴怒出手,而是像在看一個傻子似地優雅地笑了笑:「來自如此高貴的家族的本小姐,沒有心情和你這樣一個腦袋生在石頭裏的低俗的傢伙浪費時間。」

    「她什麼意思?」鍛鐵都呆了一下,他忍不住回頭去問女法師,縱使是他也明白雲娜大約是這個隊伍中最為博學的一個人。或許蕭焚也能解答他的疑問,但是他絕對不會去麻煩那個他最討厭的傢伙,何況蕭焚也不見得會回答他。

    「幻術這種法術,並非你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就會消散。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

    女法師微微一笑,直接引用了幻術學派最核心的一本文獻上的話來回答他。

    可矮人還是不懂:「什麼意思?」

    女法師並沒有答話,而是向其中一個方向一指。順著她指的方向,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幾個人一齊看到那個方向正有幾個遊俠在爭論什麼,忽然一個遊俠取下長弓放到一邊,然後向著他們這邊猛然沖了過來。鍛鐵與小丫頭都嚇了一大跳,馬上舉起手中的武器,好像生怕對方忽然穿過幻術牆壁沖到他們面前似的。

    唯有韻沒有動,這位美麗的『女』詩人事先看了法師一眼,他一留意到蕭焚面不改色的表情就預料到沒那麼簡單。

    而事實也是如此。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那個遊俠明明是沖向前方的空氣 - 雖然那裏或許在他看來有一道巨石牆,但那事實上只是一道幻影而已 - 而即使如此,冰藍、秒針、哈德蘭以及鍛鐵等人還是看到那傢伙一頭撞在了一堵並不存在的空氣牆上,然後猛然摔了回去。

    鴉雀無聲。

    「那是什麼!」矮人驚叫一聲:「力牆術?」

    「不,那僅僅是幻術而已。」蕭焚這才答道:「雲娜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黑袍法師抬起手臂,指了指手肘到手腕一線:「你的觸覺,痛覺 - 當你撞上這一座幻術之牆時,你的大腦會模擬出你真正撞上一堵牆的正確信號和感受,而你的小腦也會做出正確的反應....」

    「痛不是一種苦難,而是人體的保護措施,為了保護你避開進一步的傷害。而向後摔倒也同樣是一種保護措施,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人體失去了平衡而已。」

    他簡單地回答了一遍,卻讓除了雲娜、韻、兩位巨龍女士之外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可它為什麼會是一座歌劇院呢?」小丫頭又問道,她之前就問過這個問題,看得出來她對這個的好奇程度還要超過法術本身。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蕭焚身上,但法師只是自若地抬起頭,看著迷宮中央那座高聳的巨石平臺,答道:「因為今天晚上在這裏要上演一幕戲劇,叫做《獵人與獵物》。」

    他回過頭微微笑了一下,法師斗篷在這個年輕人蒼白的面容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演員已經到齊了,所以我們還差一個致辭者。」

    「致辭者?」小丫頭不解地問。

    蕭焚打了個響指,指了一下那座整塊岩石構成的平臺 - 若在現實中,你一定無法找到如此大的天然岩石。而在在場每一個人驚訝的目光中,一個搖搖晃晃的骷髏出現在了那個方向上——她有漂亮的粉紅色骨骼,倒擰著一把刺劍,磕巴著一張漏風的嘴像是在調整自己的儀態。

    當然,若你記憶足夠好,你一定能認出這是水桶腰在掌上飛『男爵』小姐。蕭焚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把她召喚出來了,而今天她顯然顯得有些興奮。

    「各位,晚上好。」

    「我是說...咳咳,在下是誰並不重要。」她用一隻只剩下骨骼的枯瘦的手放在胸前,一隻手攤開作了一個抒發感情的姿勢:「重點在於今天晚上,各位來到這樣一個我的主人親自為你們準備的如此壯觀劇院之中,來讓你們見證一場這個世界上最...呃....」

    水桶腰在掌上飛『男爵』小姐撓了撓骷髏頭:「最划算的演出。」她挑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形容詞,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划算這個辭彙更能形容一件事物的美好了,比如跳樓價、五折酬賓什麼的,這位骷髏小姐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 忽然有點懷疑自己生前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怎麼淺層思維中會有一些這麼奇怪的東西。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因為她已經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迷宮的上方由透明的力場牆構成(幻術),因此不會妨礙在其中的每一個人的視線。而在板著臉的所有人中,只有雲娜一個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法師回頭去看她時,女法師臉紅了紅,下意識地掩口。

    「好吧,總而言之,從那裏開始呢?或者說這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那麼我應該這麼說。」骷髏小姐將手放到自己的第五根肋骨和第六根肋骨之間:「啊!光芒萬丈的繆斯女神呀,你登上了無比輝煌的幻想的天堂。拿整個王國充當舞臺,叫帝王們充當演員,讓君主們瞪眼瞧著那偉大的場景!」

    「正是這樣,歡迎光臨這個王國!稱之為我的主人帕林的國度,讓「小心」和「謹慎」成為你們最好的同伴,因為無時無刻不在的惡毒的冷箭會像毒蛇的信子一樣悄然無聲地纏上你的脖子。在這一天晚上,是屬於獵人與獵物的森林,在這片巨石構成的林地之間。發揮你們的想像力,來彌補我們的貧乏吧。」

    她拿起一支箭,作了結語:「我的愛情就像是一支沾滿了毒藥的利箭,它奪走你的心,也奪取了你的生命。」

    一聲弦響,一個絕望之手的獵手已經抓著脖子倒了下去。

    雲娜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蕭焚,法師正收回黑色十字弓,上面還殘留著克敵機先的白色微光。她微微一笑問道:「是你教她那麼說的?」

    法師一陣鬱悶,他只是讓那只看起來還挺聰明的骷髏發表一個開場白而已,沒料到她竟然瑣瑣碎碎地說了那麼多,搞得現在冰藍幾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搖搖頭,答道:「我沒有,不過這並不重要。就像我們的致辭者所說的,這場獵人與獵物的好戲已經上演,而我們現在變成了獵人,他們成為了獵物。我們的箭可以輕易穿透這些幻術之牆,而他們卻只能處處碰壁,並且要小心防範隨時可能從任何方向射出的冷箭。」

    「也就是說,他們永遠相對於我們處於措手不及的狀態?」秒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正是,怎麼樣,你們要想參加演出麼?」法師反問。

    「當然!」遊俠回過頭,看著那些曾給他們帶來了可怕的陰影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我也要!」黑龍小姐對於這種躲在暗處偷襲的事情最是熱衷,本來沼澤就是她最喜歡的伏擊場所,可是蕭焚勒令她留下來保護其他人,搞得瑪艾裏貝莉煩悶不已。她本來躍躍欲試一個人穿梭在這些幻術牆壘之間去偷襲絕望之手的遊俠小分隊,可她又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大安全——我們的黑龍小姐總是以自身安全放在第一考慮的。

    因此她計算了一下,忽然大聲對蕭焚說道:「給我一把弓!」

    法師忍不住看了這位大小姐一眼。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18 18:16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交手 I


    全軍覆沒....

    黑騎士扶著紅樹粗糙潮濕的表面從幽暗的林地間走出來時,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青鐵。其他的人陸陸續續從他身後走出,臉上或者或少掛著警惕或猜測不一而足的神色 - 叢林背後,堅實的巨石牆依舊盤亙在他們面前,根基矗立在水中,但下面卻滲透出一絲絲殷紅的顏色來。

    幾具屍體倒在不遠處一片被當地人稱作劍木的高大灌木叢旁邊,他們倒伏在泥水中,整個臉與胸膛都埋在下面。致命傷是在背後,幾隻羽箭直沒入尾,巨大的力道帶著這些絕望之手的遊俠向前沖去,然後跌倒在這片黑暗冰冷的沼澤中,再也不醒來。

    森林中一片寧靜,只是偶爾遠處有什麼生物下水的聲音,『咕咚』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索斯與他身後三個玩家默然地看著這樣一幕,久久沒有發言。雖然沒有人開口,但不言自明,處於這片幻術範圍內的絕望之手獵手部隊近一百六十名精英玩家恐怕已經凶多吉少。這個打擊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超過所有人想像,魔法旋律以為自己一手參與培養獵手部隊至少能拖住那個人十五分鐘甚至更長時間。

    但蕭焚給了他一個答案:「三十輪。」

    從戰鬥開始,三分鐘之內那個一襲黑袍的大法師就完全瓦解了絕望之手獵手部隊的戰鬥力。從回報來的資訊上來看,縱使有能逃脫的,也不過三兩個而已。而他們接到信箋求援後火速趕往這裏,看到的也只是這一片讓人感到窒息的寂靜而已。

    「不愧是玩家之中的傳奇。」黑騎士背後一個高大的人類玩家雙手駐劍,舉目四望然後答道。他皮膚黝黑,臉色一片平靜但也難掩眼底深處的忌諱,這並不奇怪,面對這樣的敵人任誰也會感到壓力。何況這一戰對於雙方來說都是賭上榮譽的一戰。

    但本來天平上的砝碼是對等,可是蕭焚一手漂亮的反擊之後,現在魔鋸發現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要維護自己團隊的名譽,還搭上了絕望之手的臉面。

    一個大型公會的兩個精英團隊被幾個人戲耍,這個視頻一旦傳播出去估計絕望之手會損失大量的玩家。這個影響或許一時半會還看不出來,但一旦爆發,就會導致分崩離析。大型公會的運作就不斷給予他的會員榮譽感與信心,作為報答,那些即使是底層成員也會在最艱難的時期選擇留下來。

    就像是血腥屠戮者,但絕望之手現在恐怕還沒有這個底蘊,他們也輸不起這場戰爭。

    大半夜的追逐之後,天色已經進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樹冠上偶爾有什麼鳥類撲騰著翅膀飛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神光?」飛鳥感到自己身後的牧師有些異常,這才回頭問了一句。

    他是絕望之手內部僅有的幾個頂尖影舞者之一,關於他的情報雲娜知道得並不準確,只是他有一件名為『萬物之籟,眾星之門』的神器,這件神器不但賦予他超卓的聆聽能力,而且還給予了他一項特殊的技能 - 只要這位元遊蕩者分辨出一個聲音的源頭,他就立刻立刻傳送至這個源頭旁邊。

    這種傳送能力並不是過穿越空間(星界)來實現,因此若音波可以被阻隔,那麼傳送一樣會失敗。但同樣的,次元錨對這種能力沒有任何制約性。

    飛鳥以前不過是絕望之手骨幹盜賊團的一員,但自從他在第三次戰爭中表現出色就被索斯看中選入魔鋸之中,自那以後一直充當著這個團隊的尖兵與耳目。如果單從聆聽一項技能上來說,冠絕奧拉斯的寂靜殺戮者的星耀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閃耀金幣的柯兒。

    在各地酒吧中人們交口相傳的一些消息中,寂靜殺戮者的星耀素有『森林女神的耳語』之名,而閃耀金幣中那位精靈女士則全面均衡,被稱之為夜鶯。若論綜合實力柯兒大約能排進奧拉斯知名遊俠中的前五,但單論偵查技能估計只在中游徘徊。

    雖然這樣在面對一般的斥候時也綽綽有餘,可在頂尖玩家之間還稍顯得有些不足。

    「沒什麼。」他身旁那個臉色像是一張白紙,額頭上有一圈影影憧憧的黑色花紋的女孩輕聲答道。神光是絕望之手的首席牧師,她還是一個新人的時候由絕望之手的高階牧師弗蘭波瓦引入會,後來卻反而成長為超過對方的頂尖玩家 - 她是弗蘭波瓦最親密的妹妹,索斯幾乎是靠搶的方式才從那個女人手中把她拉入魔鋸這個團隊。

    神光不太喜歡開口說話,巧合的是團隊裏的夏也是如此。因此她們一起被絕望之手的玩家們戲稱為『雙子』,不過她自己明白,與夏不同,她只是一向認為言多必失,而對方則是性格冷僻,好像從性子裏就厭惡開口。

    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 夏永遠在她那個固定的位置,矮小的身體隱藏在一條深紫色長袍之下,黑暗中只留下一對淡金色的眸子。

    「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女牧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聖徽——聖徽微微發熱,這是引起她之前異常的原因。她感到一絲疑惑,這個聖徽是秘星教會最高階的幾種聖徽之一,是屬於真死靈師這個流派最高級的信物了,能引起它反應的恐怕只有那個了。

    想到這裏,神光不禁抬頭看了前方那面石牆一眼 - 她的目光像是可以穿透這幻術,從眼底深處燃起一團明亮的渴望戰鬥的火焰。女牧師從不畏懼任何敵人,她的最大底牌是一隻受她所命令的12HD的高階吸血鬼,她在參與一次地下城探險時得到了對方,後來又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將其轉化為刺法死靈生物。可以這麼說,現在這只吸血鬼即使單憑戰鬥力來講即使是差十五級的神光本身也不會有多少,何況這位牧師還有一大堆其他受她所控制的不死生物。

    這個時候魔法旋律舉起手讓所有人停下來,雖然魔鋸名義上的大團長是索斯,但魔法旋律在場時,索斯一般並不會參與指揮。

    「老夥計?」黑騎士注意到自己同伴的舉動,輕聲問道。

    「小心一些,我來拆掉這個幻術。」魔法旋律面沉似水,獵手部隊的覆滅給他造成的衝擊也不小,他自問自己一個人做不到這一切。而一直以來他認為那個人的強大是建立在他顯赫的名聲上的,或許的確是有一些實力,但也不會超過自己。

    因為他清楚對方的底牌,那張底牌他也有。他自問如果他一早拿到沉淪之書,他一定能比那個人做得更好。雖然現在也不差,因為他經歷過整場南方戰爭,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而對方不過只是一個冒險玩家,魔法旋律相信自己在戰鬥中可以勝出對方一籌。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發生的一切甚至超過了絕望之手在歷次戰鬥中的損失,那怕是在布羅薩隆或是與七海商團在特蘭斯交戰時他們也從沒一次性損失如此多骨幹過。

    這種慘烈的戰鬥,自從他們擊潰南方NPC的主要力量之後,就再也沒有經歷過了。

    而今天對方又給這個逐漸變得驕傲自滿起來的絕望之手上了一課,教訓慘痛。若說枯堡象徵著龍城絕不妥協的宣言,亞蘭納斯可怕的實力也代表著奧拉斯的NPC力量還遠遠沒有倒絕望之手可以無視的地步 - 那麼這樣一個日子裏,蕭焚就讓他們認識到,作為這個世界的後起之秀,出生在新星之年後的新生一代(主要指人類)- 玩家,已經逐漸走上了傳奇力量的舞臺。

    這是出乎絕望之手預料的,他們一直認為在之前一段時期中玩家只能依附在NPC之下發展,這也是他們不能容忍的地方,他們要建立一個新的規則。可現在越來越多傑出的玩家讓他們發現,事實並非如此,玩家只是在繼承著這個世界的腳步而已。

    新生一代崛起,老一代隱去。

    母親從未偏袒過誰,只是稚氣的少年總要經歷叛逆,這是歷史的規律。

    魔法旋律漸漸靜下來心來,他比劃著手指施展出一個法術。可是得到的提示讓他再心頭一沉,解除魔法失敗了,這很可能意味著對方的施法者等級高過自己。他不禁猜測那個人究竟是多少級,十六級?十七級?還是更高?

    魔法旋律的失敗不止讓他自己,也讓他身邊的其他人暗暗吃了一驚。他們還從沒見過這個年輕的法師在解除玩家的法術上失敗過,不過後者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準備好了另一個法術,高等解除魔法。但正是這個時候,法師身邊的飛鳥耳朵微微一動,這位優秀的遊蕩者臉色一變馬上抓住魔法旋律向自己身後一扯。

    一聲弓弦振動,一道黑光從巨石牆後激射而出,直奔攔在魔法旋律身前的飛鳥。

    但在那之前一柄巨劍已經橫伸出擋在前面,叮一聲彈飛了那枝精金箭矢。羽箭在半空打了一個轉兒,向下落在水裏,而魔法旋律這時也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的就反應卻是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沉聲喝道:「飛鳥。」

    「在!」

    但在魔法旋律來得及下達命令之前,索斯忽然一把反手抓住飛鳥:「別動,不要過去。」

    飛鳥一愣,他看看魔法旋律,再看看黑騎士,在他的印象中兩者的意見還很少有相悖的時候。不過最後還是索斯佔據了上風,他畢竟是魔鋸實際上的大團長,遊蕩者點點頭取消了傳送。「謝了,奧修。」然後飛鳥回過頭,看了出劍為自己擋下必中一擊的戰士。那個高大的人類玩家微微一笑,表示不用在意。

    「老夥計?」索斯回頭看著魔法旋律,他知道對方很少會犯這種錯誤。剛才那一擊明顯是一個試探,但他的搭檔卻表現得相當衝動且急躁,他知道自己的搭檔想要發起攻擊,但可能反而會落入對方的算計。

    魔法旋律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不過他的眼神微微向上飄了一下 - 在那裏只有黑沉沉的樹冠而已。

    「監視魔法?」索斯馬上心領神會,他們兩人一起經歷過的戰鬥太多了,什麼樣的場面沒有遇到過?現在他明白過來,魔法旋律顯然是一察覺到對方的監視,就立刻產生了將計就計的想法,讓自己表現得急躁一些,好讓對方產生錯誤的判斷。

    這份快速的決斷能力,讓黑騎士也忍不住欣賞。

    ....

    千尺之外的一株橡木的樹冠上——

    「你怎麼看?」

    「是一個急躁的傢伙,對付這樣的人是很簡單的。」

    「雲娜。」黑袍法師搖搖頭,打斷她。

    透過銳耳&鷹眼術,女法師盯著蕭焚手中那個明亮的水晶球,忍不住撲哧一笑:「好吧,你這個對手可不是一般人呢,隊長大人。若不是開始他猶豫了一下,恐怕我也會認為他只是一個急功近利的傢伙,可那一刻他的表現分明是謀定而後動,下達的命令卻又正好相反,左右不一,反而暴露了自己。」

    一旁的蕭焚看了她一眼,簡單地答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這個時候觀察得這麼仔細,何況魔法旋律只是賭一把而已,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法師口頭上這麼說,心中卻忍不住搖搖頭。雲娜根本沒有說真話,他們兩人看出魔法旋律的將計就計並不是因為那個年輕人那一瞬間的猶豫。

    沒有急功近利的人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法師,魔法旋律或許表現得很好,但他卻下意識地忽視了這一點 - 這並不奇怪,因為冷靜已經成了一個高階法師的本能,反而不那麼去刻意留意了。

    「索菲婭,讓瑪艾裏貝莉離開那裏,這麼精明的人是不會上當的。」蕭焚回過頭,對身後的小丫頭說道。

    「好的!」

    「那我們要不要也將計就計,法師?」弗拉蒂絲想了想,問道。

    蕭焚沉默了一下,能在一瞬間作出這樣決策的人,至少一定是一個自信的傢伙。自信往往意味著傑出,魔法旋律一定會很快發現自己錯在那裏,因此即使將計就計也不一定討得了好。或許賭一把也沒問題,不過與對方正好相反,或許魔法旋律相信自己的能力覺得偶爾博一把也無傷大雅,而我們的法師卻追求全盤皆在掌握的感覺。

    法師的回答似乎是一定的,但過一會,他閉上眼睛,卻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地回答道:「可以一試。」

    女法師少有地愣了一下,她不禁看著自己的隊長,血色的眸子裏滿是疑惑。蕭焚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既然明知道對方會拆穿,將計就計就沒有意義 - 但雲娜馬上皺起眉,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緊盯著蕭焚的眼睛。

    後者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

    而另一邊,魔法旋律終於用一個高等解除魔法驅散了蕭焚製造的巨型幻術。那座岩石迷宮在半空中晃動了一下,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波中,整個空氣都劇烈地震盪起來,然後整座迷宮轟然崩塌,像是沙塵隨風而逝一樣,不留一點痕跡。

    而迷宮背後的景象,讓魔鋸團隊中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在自己面前彌漫著一層神秘氤氳的叢林之間,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堆在黑沉沉的沼澤之中,而一想到這些屍體生前都是自己公會中的精英玩家,飛鳥、神光還有其他人就忍不住心中一陣疑似在夢中的錯覺。

    而迷宮正中央,早已沒有了蕭焚幾人的蹤影。毫無疑問,對方早已知道了自己這一行人要到來的消息,早早地做好了轉移,之前那一箭果然是為了試探 - 想必是用魔法或是某種陷阱機關達成的。

    「看起來絕望之手內的同行也不少。」一個披著斥候斗篷的玩家看到這一幕,冷笑著說道。

    不過大公會之間互相安插線人這樣的事情,在什麼遊戲中都不少見,因此這些玩家也就是口頭說說,要想真正做到水至清則無魚,所有人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比起這件事,更多人更驚訝於那個傳說中的法師的可怕。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奧修背後,一個矮個子玩家忍不住搖搖頭歎了口氣。

    「絕望之念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另一個詩人打扮的玩家說了個冷笑話,可惜這會兒沒人有心情發笑,最後他只能自己聳了聳肩。

    而魔鋸的一線成員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那些跟在他們身後的預備隊員,許多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下意識地竊竊私語起來。獵手部隊一直以來與魔鋸協同行動,還從沒有過這樣被人一鍋端的經歷,這讓他們難免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但魔法旋律只看了這些屍體一眼,就冷冷地說道:「到現實裏去通知這些人,讓他們立刻復活回神殿。」

    「旋律!」這次不只是黑騎士,連神光都忍不住回過頭:「你瘋了嗎,這裏是我們的精英,我們至少可以救活三分之一的。」

    「旋律,他們有些已經沒有天使石了。」後面一個半獸人玩家走上來,皺了皺眉頭提醒道:「再說,這次失敗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失誤,你也知道,對手實在是太強了。」

    年輕的法師笑了一下,他看了看這些人:「讓他們回去復活吧,我不是因為要怪罪他們。」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作得太過了,想必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將計就計。他想了一下,抬起手直接『波、波、波』將雲娜施放在森林中的幾組銳耳&鷹眼術全部解除掉。

    既然已經被拆穿了,那就沒必要在留著這些眼線了。

    「可是...」神光眉頭都擰成一塊了,她是絕望之手的首席牧師,本來救助這些人都是她和她手下的職責,可現在魔法旋律竟然要她放棄這些人,這讓這位女士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聽旋律的。」索斯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馬上,讓預備隊員傳遞消息,其他人提高警惕。」

    ....

obluecrystalo 發表於 2013-2-21 22:03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次交手 II


    無數屍體化為白光,柔和的光點像是黑暗的森林中一瞬間飄起數不清螢火蟲一樣。魔鋸的成員靜靜地看著這樣一幕,心中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他們明白每一團光點背後就意味著無數裝備與金錢的損失,這飛上天空的一片白光中所包含著的損失可能是一筆讓所有人都想想不出的天文數字。

    然而現在它們卻在一瞬間打了水漂,甚至無法挽回那怕最微薄的一部分。

    尤其是那些預備成員,他們不禁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那個年輕的法師,想要看看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而魔法旋律和索斯只是認真地看著一具具屍體消失在黑沉沉的沼澤中,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大約幾十具還漂浮在水面上。

    「夏,對那些屍體丟一個火球。」法師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冷冷地說道。

    「什麼!」

    除了索斯與奧修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愣。甚至有人下意識地以為魔法旋律今天是瘋了,要不就是被其他什麼人給替代了,否則怎麼會接二連三第作出這種反常的判斷來。不過與他們的思維不同,那個紫袍的法師少女從不考慮這些 -

    魔法旋律要她出手,那麼她只需要依言照辦。

    當初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遊戲的世界,因為性格冷僻,沒有人會要一個不愛交流、又總是磕磕碰碰的法師隊友。是魔法旋律引她進入大法塔,第一次讓她加入了一個冒險團隊,雖然結果不太好,不過她一想起那段時間和對方一起磕磕絆絆的冒險的日子,就忍不住感到有些溫暖起來。

    夏不會笑,也不喜歡開口說話,因為在她心中語言破壞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美感,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應當建立在心靈而非虛偽的言談之上。語言會曲解人心,夏一直認為真正的朋友即使不開口也能互相理解,她認為魔法旋律能理解自己,那麼她也一定能理解對方。

    所以法師才剛剛開口,女孩就已經將一個金紅色的火球丟了出去 - 一道筆直的熾亮的火焰之徑點燃了黑沉沉的水面,然後火花炸開,氣浪掀起泥漿與屍體四散亂飛。所有人都紛紛後退,只有女孩一個人面無表情,就好像那些水面上漂浮著的屍體不是屬於她曾經的同伴一樣。

    「繼續!」魔法旋律低喊道。

    又一發火球射出,火光映襯著魔鋸預備隊員的臉膛,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人下意識地想要衝上去阻止魔法旋律,但卻被索斯一個眼神掃了回去:「亂什麼,保持警惕。奧修,保護好旋律。其他人,武器出鞘準備戰鬥!」

    黑騎士回過頭,發現不必自己提醒魔鋸的一線成員包括飛鳥,神光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看來他們也理解了魔法旋律的真實意圖。他不禁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頂尖團隊的風範,總是不需要命令也依然能充分地理解隊友的意圖。

    那怕是最隱秘的意圖。

    但他才話音剛落,然而前方已經變故突生。當第三發火球還在醞釀時,忽然不遠處一具「屍體」猛地從泥水中站了起來,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背後馬上張開一對巨大的雙翼,撲扇著就向遠方飛去。魔鋸的預備隊員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 有埋伏。

    而一線隊員反應可比他們快得多,當這些預備隊員才剛剛意識到有問題,魔鋸正式成員中的飛鳥與奧修就已經沖了出去。尤其是那位魔鋸的首席遊蕩者,只見他手中的圖章微微一亮,然後整個身體直接化為一道透明的光像是電弧一樣躍過數十尺距離,刹那之間就纏上了黑龍瑪艾裏貝莉。

    飛鳥瞅准對方的後背,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了出去。即使在高速移動中,他依然能保證自己的刀尖不離對方背心,誤差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一旦命中必然是背刺的三倍傷害。身後刀光如芒在背,梅莉頓時產生了一種寒毛直立的威脅感,她憤怒地尖叫一聲,在半空中轉身反手就是一爪子掃開那個遊蕩者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瑪艾裏貝莉深知這些傢伙不好惹,生怕被纏上就脫不了身 - 如果不是為了一千金幣的獎勵她才不會來執行這個任務,當然沼澤環境利於她作戰也是一個因素 - 可這頭小母龍怎麼都沒料到對方竟然一開始就看破了她的偽裝,而且那個遊蕩者還在一瞬之間越過那麼長距離纏上她,要知道這個區域直到現在為止還是被戰役級的次元錨法術所籠罩的,理應不能施展任何空間法術才是。

    不過蕭焚敢放她一個人出來執行這個任務必定有所倚仗,因為他知道這頭小母龍即使是打不過對方,至少也自保有餘。

    龍就是龍,尤其是五色龍之中最長於戰鬥的黑龍與紅龍。

    尖銳的指甲與刀鋒交錯而過,拉出一串醒目的火花 -

    飛鳥大吃一驚,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是個半龍術士,因為雖說閃耀金幣有兩頭龍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可論壇上沒幾個人知道這兩條龍可以幻化為人形,奧拉斯雖大,但接觸過龍的人卻不多 - 何況巨龍與人類打交道時大多是以戰鬥姿態現身的。

    然而匕首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道可不是半龍術士可以擁有的,他驚駭地抬起頭,正好看到梅莉一展雙翼飛上半空然後低頭張口。噴吐!這位頂尖遊蕩者心中警鈴大作,雖然沒和龍打過,但至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他頂著頭皮一陣發麻毫不猶豫地借勢向前一個翻滾,下一刻濃密的腐蝕性雲霧幾乎是擦著他的傳奇級皮甲噴過去。

    系統提示他的甲胄耐久瞬間就掉了三分之一還多,可飛鳥這個時候卻來不及心痛,因為他一個翻滾向前還沒結束就聽到前面一陣風雷之聲傳來。

    翼擊!

    反身爪擊,爬升噴吐,俯衝翼擊,瑪艾裏貝莉的攻擊幾乎是一氣呵成,一點也不留餘地。而若那個凡人的遊蕩者繼續向下規避,她就借勢碾壓,若前者強行轉向,她就側身掃尾。巨龍的全身都是武器,它們是真正的戰鬥生物,而黑龍與紅龍正是利用這些天生武器的佼佼者。

    尤其是黑龍,由於天生體格嬌小,不得不更加精准地運用自己的攻擊。

    但讓黑龍小姐眉頭緊蹙的是,自己這必中的一擊居然落空了,雙翼向前一揮,只打中空氣而已。梅莉怔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影舞者的視線躲藏技能,影遁 - 只要在陰影十尺範圍內,即使在對方的目光注視之下依然能夠輕易與環境融為一體,從而達到躲藏的效果。

    若是一般人這個時候可能會下意識地去尋找躲藏起來的敵人在哪里,但瑪艾裏貝莉不一樣,她的戰鬥本能根植於血脈之中,因此幾乎是在飛鳥消失的一瞬間,她也馬上振翅高飛離開了地面。然而下一個瞬間在她原來停留的位置就幽幽地伸出一柄匕首來,並直刺向空氣之中,若是黑龍小姐再慢一刻估計都會被這柄匕首的主人重新纏上。

    飛鳥並不想使用影遁,但那一刻不用卻不行。這就像是手談中的緩手,他只能祈禱對方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不會發現這個緩手,可惜對於狡猾的「黑龍」來說那也只是一個奢望而已。那頭小母龍不但發現了他的退避,而且還在第一時間作出了正確判斷。

    這位頂尖遊蕩者此刻也只能恨恨地看著天上,憤憤不平地罵了一聲狡猾。

    然後他看到一道穿越天際的綠色光線刺破夜空,這條直線在夜色下筆直向前延伸,徑直連向那頭越飛越遠的黑龍。那是副團長的法術,飛鳥一瞬間激動起來,可這激動才剛剛產生就立刻破滅,因為他看到那道綠光擊中對方的背脊,然而黑龍身上卻馬上彈出一個球形的淡綠色防護罩抵消了這個法術。

    副團長的法術也失敗了?飛鳥暗自吸了一口氣,他忍不住回過頭去,卻看到魔法旋律在索斯身邊笑著搖了搖頭:「法術吸收,那個人還真是準備周全。」

    「那就是閃耀金幣的黑龍吧?沒想到是頭母龍,青年還是成年?這種程度的戰鬥經驗幾乎可以趕上我們這些一線成員了。」站在夏身邊的人類玩家皺著眉頭開口道,他作武僧打扮,少見地剃了頭,但還是掩不住臉上的英氣。

    這個人就是呼吸幸福,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不是魔鋸最強的玩家,但一定是最帥的。飛鳥知道他在追求夏,可是那個冷冰冰的少女一直對他視而不見。其實團裏的人都知道,夏喜歡副團長,但是魔法旋律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飛鳥還知道索斯曾經開玩笑說副團長是個基佬,對此後者也是一笑置之。

    「黑龍的戰鬥本能來自於它們的血脈中,與閃耀金幣沒有什麼關係。」大個子奧修回頭看了這傢伙一眼,答道。

    「那是青年龍。」索斯背後一個影子說道,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向後看去,但只看到黑騎士身後的一道陰影中站著一個人。事實上剛才開戰時這個玩家就一直躲在最後面,不過魔鋸的每一個成員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天經地義一般。

    「青年龍與成年龍差距很大,從挑戰等級上來說幾乎要差六個等級。」那個聲音繼續侃侃而談:「而且本來從挑戰等級來判斷龍族的實力就是很不靠譜的事情,總而言之,一頭成年龍大約能相當於一個我們最頂尖的玩家。」

    「戰鬥經驗呢?」飛鳥問,瑪艾裏貝莉的戰鬥經驗讓他有些心生退意。那幾乎是在和一個同級別的對手對抗,一個失誤就會要了老命,他自從加入魔鋸以來還從沒遇到過這個等級的對手。

    「只會更強,」那個玩家答道:「從布羅薩隆的戰鬥視頻裏看,閃耀金幣中應該還有兩條成年龍,一條成年銀龍,一條成年紅龍,分別是金屬龍和五色龍之中最擅長戰鬥的個體,他們的戰鬥經驗不會比我們團長和副團長差多少。」

    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他們倒不是懼怕閃耀金幣的實力,而是在想壯年龍、老年龍甚至太古龍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當年迦南用巨龍作為這個遊戲的主要宣傳,而這種生物在這個遊戲中也確實具有特殊的地位。它的強大早已遠遠地超過了它挑戰等級說標示的,而至於那些傳說中的太古龍,整個奧拉斯唯一見過的公會大約只有血腥屠戮者。

    不過那絕對不是一個愉快的碰面,絕望之手一直想弄到當年血腥屠戮者在阿索王秘寶中的視頻,但也一直沒有得手。

    至於太古龍究竟強到怎樣一個地步,他們也只能在心裏猜測而已。

    「根據獵手部隊先前傳回來的情報,閃耀金幣這次來了兩頭龍。一頭是剛才那頭青年黑龍,剩下那頭應該是成年紅龍,紅龍團長可以應付,副團長對付大法師帕林,剩下的還是我們人多,沒什麼好擔心的。」奧修放下雙手劍,他回頭看了飛鳥一眼:「如果我剛才是你的話,就硬扛下那頭黑龍的翼擊,青年黑龍的翼擊幾乎沒有傷害,你太不冷靜了。」

    飛鳥攤攤手:「我又不知道那是那個年齡階段的龍,何況我是遊蕩者,閃避是我的本能,可不能和你這種大塊頭比。」

    人類戰士冷冷地哼了一聲。

    而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魔法旋律,現在那頭黑龍也跑掉了,唯一的線索斷掉了,只留下這一片狼藉的戰場,好像一個耳光扇在絕望之手臉上一眼,讓他們也有些面面相覷。他們現在最擔心的是閃耀金幣就這麼跑了,甚至連報復的機會都不給他們,那麼魔鋸之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可就要大受打擊了。

    但年輕的法師只是微微一笑,手輕輕拍在自己那本封面上有一隻轉動的眼睛的大書上,答道:「放心,既然那個人會留在這裏設伏,那麼閃耀金幣就一定不會走遠。何況,他也沒有理由走遠。

    「那我們要怎麼辦?」預備隊員中一個遊俠問道。

    「當然是追上去,那頭黑龍就是專門留下來給我們帶路的。」魔法旋律答道。

    這話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不是擺明瞭是一個陷阱麼?

    「老夥計,你確定要追上去?從那頭小母龍逃得那麼果斷來看,似乎他們已經看穿了你的偽裝呢,你的那個對手,雖然自大了一些,但看起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傢伙啊。」黑騎士在一邊拍拍自己的頭盔,甕聲甕氣地提醒道。

    「不但看穿了,他們還打算將計就計。」魔法旋律看了天空中那個越飛越遠的黑點一眼,微微一笑。他向其他人打了一個跟上的手勢,然後帶頭向那個方向幽深的叢林中走去,就好像他口中的陷阱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雖然疑惑,但一行人還是將信將疑地跟了上去,畢竟那是魔法旋律,他們的副團長,大法師,同時他和索斯也是絕望之手最傑出的幾位指揮官之一。在絕望之手所有的玩家心中,除了那個人,估計就是下面九個軍團的軍團長最為神秘和傑出,而魔法旋律和黑騎士索斯正好位列其中。

    「但願他們有那麼蠢。」索斯冷笑。

    「蠢?未必。吾友,這可是計中計。」魔法旋律看了自己的搭檔一眼,認真地說道。

    ……

    「將計就計,以那個傢伙的精明一定不會上當。不過既然他不信,我們不妨假戲真做,真的設他們一把伏。」蕭焚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控制著另一組窺探魔眼。之前一組窺探魔眼已經在與獵手部隊的交戰中全滅,而這一批是更加出色的高等窺探魔眼,不但隱蔽效果更好,而且還能看穿黑暗、分辨出躲藏在陰影之中的生物 - 現在法師將它們安排在高空中,他相信在如此深沉的夜色下對方一定不能發現他的這些眼線。

    雖然在如此高的距離上他一樣看不清森林中有些什麼動靜,但偶爾捕捉到魔鋸的隊員在沼澤裏一閃而過的動向還是沒問題的,畢竟對方有二三十個人,不是說隱藏就影藏的。

    「你是隊長,我聽你的。」雲娜輕輕撥弄了一下自己耳邊銀色的髮絲,眸光流轉地看著黑袍法師,微笑著答道。

    「恩?」法師疑惑地回過頭,這可不是雲娜的性格。

    「隊長大人,你還記得上次在布羅薩隆我說過的話麼?」女法師再一笑,反問。

    蕭焚還沒來得及嗆出聲來,就先聽到後面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楞了一下,再向後看去,剛好看到小丫頭窩在後面樹杈上,雙手抱著自己的劍,鼓著腮幫子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事實上小丫頭已經不是不高興可以形容的了,而是快要氣死了,在她想來雪姐姐也就算了 - 因為是雪姐姐那麼優秀的人,所以怎麼爭也爭不過這沒什麼奇怪的 - 小丫頭一直保有這樣單純的思維。可對於其他人她怎麼也不會退讓,即使是柯兒姐姐也不例外,更不要說是其他人。

    雲娜姐姐雖然也一樣溫柔,但這不代表著索菲婭可以容忍他們兩個可以在她面前打情罵俏的,她在心裏已經把前面這兩個人打上「可恥」的標記暗地裏悄悄詛咒了無數遍了。而蕭焚一對上這位聖武士小公主明亮而又帶著點委屈的目光,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由不得感歎雲娜有些閑得無聊,居然還有閒心在那裏逗弄索菲婭。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比起雲娜的魅力來,小丫頭那稚氣的小身板的確沒什麼優勢,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或許也是她自己最獨特的優勢。

    索菲婭的單純和可愛的確是大多數人都喜歡她的原因,至少在閃耀金幣這個團隊中,甚至在銀色維斯蘭,也沒有幾個不喜歡這位聖武士小公主的。

    「好了,雲娜。」蕭焚回過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得罪這位小公主,不然這位倔脾氣的聖武士小丫頭估計會真的跳過來一口咬死自己。當然,他還得防範女法師在一旁煽風點火,有時候他真不知道雲娜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最好時間 - 雖然的確閃耀金幣包括他本人從來也沒真正看重過魔鋸。

    黑袍法師見過那些最強大的敵人,甚至包括傳奇角色,老年巨龍甚至惡魔領主,和那些存在比起來魔鋸或許算是一個棘手的對手,但絕對算不上生死大敵。

    「恩,將計就計再反過來繼續將計就計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可閃耀金幣的一貫作風是不輕視任何敵人,不是這麼麼?因此我認為隊長大人應該做兩手準備。」女法師輕笑一聲,恢復過來答道。

    「兩手準備?」

    ……

    「計中計?」

    叢林的另一邊,黑騎士甕聲甕氣地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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