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逆隋 作者:老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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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s 2008-4-10 00: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288872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1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六十七章 出京 老茅

  楊約的信使雖然走得急,,卻沒有東宮的信鴿快,在楊約的信使還在半道上時,聖旨的內容就到了楊勇手上,上面還提到楊約與王邵、封德彝三人半夜密謀之事,只是可惜的是他們密謀的內容卻不知道,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之類的東西,東宮的眼線沒有辦法聽清三人的密謀,只能遠遠的監視,知道三人至少密談了大半個時辰,到了第二天,他們本來忐忑不安的神情卻輕鬆起來。

  毫先疑問,這三人一定策劃了什麼對付自己的陰謀,不過,陰謀在建立在實力上才有用,憑這三人,楊勇實在想不出能令他們輕鬆的原由,這三人一個是仁壽宮總管,一個是內史舍人,一個是員外散騎侍郎,若是說他們官小也不算小,而且都是皇帝身邊親近之人,只是他們的權力全部來自皇帝,手中無一兵一卒,難道還想翻天。

  楊勇的眼睛望向房彥謙,呂沐霖兩人,兩人同時搖頭,這三人若沒有皇帝撐腰,楊勇處死他們易如反掌,若是楊廣在京城,結合他們的情報,三人尚可以掀起風浪,如今楊廣已不可能與他們聯繫,沒有了楊廣,又有多少人會聽從這三人之言。

  想不出只能暫時丟到一旁,楊勇只得轉到另一個話題:「父皇的詔書今天或明天就會到東宮,你們說說,本宮該不該去仁壽宮?」從父皇生病以來。楊勇就一直等著楊堅地召見,只是沒想到一直等到現在。如今事到臨頭,楊勇卻猶豫起來,雖然楊廣在自己手上,大興寺和慕容家總是隱患,一旦大興寺得知他們的方丈連同一百多名武僧都死了,不知會不會發瘋?若是到時自己不在京城,誰能壓制大興寺和慕容府這樣蠢蠢欲動之輩,偏偏自己明知到這些人是隱患。卻不能先行動手。

  楊勇地問話讓兩人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知道太子為何擔心,房彥謙連忙道:「殿下放心,京城有衛王坐陣。誰也翻不了天。」

  楊爽自從那次中了蠱毒後,餘毒一直末清,身體時好時壞,不過,正因為如此,楊爽也就一直留在京城,成為東宮有力臂助。

  楊爽身份既高,手中又有兵權。楊勇聽得點頭一笑:「不錯,本宮差點把王叔忘記,既然如此,看來本宮今天應當先去王叔府中拜訪一下。」

  既然決定了。楊勇就不再耽擱,換了一身便服,只帶了呂沐霖和十名護衛,便出門向衛王府行去,衛王府在朱雀大街靠前的宅院。從東宮步行也不過數盞茶時間。這些年,東宮與衛王府走動甚勤。雙方的下人都熟悉無比,看到太子到來,衛王府的門子連忙行禮。

  「王叔可在府中?」

  「回太子殿下,在,只是……」門子有點吞吞吐吐的樣子。

  空氣中一股藥味散來,楊勇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只是什麼?」

  「只是……只是……」門子期期哎哎起來。

  楊勇大為不耐:「走,本宮看看去。」

  說完,楊勇直接往衛府裡面闖去,幾名門子想擋又不敢擋,等楊勇帶人進到裡面,一名門子才跌足歎道:「殿下嚴禁生病之事讓太子知曉,如今太子過來了如何是好?」

  「太子過來,我們誰攔得住,想必殿下也不會怪我們。」另一名門子接道。

  楊勇越進裡面藥味越濃,一路上衛王府的下人看到太子過來,臉色都是一片驚訝之色,連忙恭恭敬敬的行禮,退到一邊。

  推開楊爽地寢宮大門,楊勇一眼就看到楊爽正躺在中間的床上,炎炎夏日身上卻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臉色一片臘黃,而衛王妃坐在一邊,手上端著一個盛滿藥汁的大瓷碗,正在往碗中吹氣。

  「王叔,你怎麼樣了?」

  聽到聲音,楊爽和衛王妃都轉頭看來,見到楊勇,臉色都是一片錯愕:「太子,你怎麼來了?」楊爽示意衛王妃放下藥碗扶他起來,楊勇連忙前行數步,扶起楊爽,又拿著一幅軟墊放在楊爽後背。

  楊爽的臉已完全消瘦下去,不到四十歲地年齡,手背上卻是青經暴起,彷彿五六十歲的老人。看到楊爽的樣子,楊勇不由一陣埋怨:「叔王,你生病了為何不派人告之侄兒一聲?」

  楊爽臉上出現一片艷紅,嘴中罵道:「是哪個小兔崽子到太子府中胡說八道,本王非扒他的皮不可……咳……咳。」

  衛王妃連忙給楊爽擦試嘴角,楊勇分明看到擦試完後的手帕上出現一塊驚心的黑紅色,楊勇大吃一驚:「來了,快,去將孫院長請來。」

  「是。」

  孫院長自然指的是孫思邈,一名護衛進來應了一聲,就要出去,楊爽連忙抬手阻止:「不要。」

  「為什麼?」對於楊爽的阻止楊勇很是不理解,這些年,楊爽地病一直是孫思邈負責診治,畢竟當初除了孫思邈,那些太醫連楊爽的病症也瞧不出。

  「太子,我喝的藥就是孫神醫以前所開,就不用麻煩孫神醫了,若是孫神醫來到王府,恐怕京城百官都會知道本王生病。」

  「王叔,這可不行,以前開的藥不等於現在還能用,王叔,有病就要治,讓別人知道又能怎樣?」

  「咳,咳,咳……」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衛王妃連忙掏出一塊新的錦帕,楊爽將口中的痰吐到錦帕上才重新說話:「太子,眼下京城百官傳聞皇上重病,不知是真是假?」

  這當然不是假,楊勇點了點頭,楊爽歎了一口氣道:「京城不穩吶。」

  楊勇一聽就明白過了,若是皇帝和衛王兩人接連病危,可知眾臣心中會有多大震動,楊爽不願暴露自己的病情,完全是為了京城穩定作想。

  難道為了京城穩定,自己就能眼睜睜的看著楊爽舊病復發而不治,只是自己明天,最遲後天就要去仁壽宮,本來指望衛王坐陣,如果衛王生病地消息傳了出來,又怎能壓服大興寺,慕容府這樣地勢力,一時間,楊勇也感到棘手起來。

  「太子放心,王叔這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往年都是靠孫神醫的藥撐了過來,如今府中藥物充足,又何必勞煩孫神醫。」

  楊勇暗歎了一口氣,也只能如此了,否則除非自己抗旨不去仁壽宮:「王叔,辛苦你了。」

  「沒什麼,對了,太子今日過來肯定有要事,說吧。」

  「是這樣,父皇地旨意可能一兩天就要過來了,到時侄兒可能要到仁壽宮侍候父皇,京城裡面還要靠王叔多費心……」

  楊勇的話還沒說完,衛王妃忍不住插話:「太子,殿下如今病成這樣,如何能夠勞累。」

  「婦人之言,你懂什麼?」楊爽向自己的王妃批了一句,才道:太子放心,京城有我在就不會有事。」

  「那就拜託王叔了。」楊勇心下一陣慚愧,卻不得不狠下心來,在衛王府又待了一陣,楊勇才告辭而去,出了衛王府,楊勇只覺得心中沉甸甸起來,這些年,若沒有衛王府對東宮的支持,恐怕自己不知會難受多少倍。

  「殿下放心,衛王吉人天相,當初既然大難不死,這一次也不例外,只要殿下登基,衛王自然可以放心養病。」呂沐霖安慰道。

  「放心,不放心又能怎樣?」楊勇暗歎了一聲,心中還是怏怏不樂。

  回到東宮,楊勇剛剛坐下,一名護衛過來稟報:「殿下,袁大人求見。」

  「嗯,讓他進來吧。」

  「是。」

  袁浩很快進來,臉上全是喜色:「殿下,有消息,慕容府下午剛有一匹從仁壽宮的快馬進到府中,不過半個時辰,慕容府就有人陸續出城,如今已有數百人之多,估計慕容府有大動作。」

  「慕容府。」楊勇豁的站了起來:「查到他們往哪裡去了?」

  「他們分散出城,所有人都帶著馬匹和兵器,所取的方向正是仁壽宮方向。」

  「仁壽宮方向?」楊勇大為驚訝,慕容府幾百人去仁壽宮方向幹什麼?他還以為慕容府發現了大興寺那些和尚的屍體,裡面可是還有一名慕容府的大小姐:「查,繼續查,務必要知道他們的目的地。」

  「是。」袁浩連忙下去,不久,越來越多的情報傳來,不但慕容府,又有其他世家也派出了人,連大興寺也派出不少僧人出京,他們的方向無一不是仁壽宮,京城上百萬人口,每天進進出出十數萬人,他們每家派一兩百人,若不是暗衣衛盯得緊,根本發現不了,不過,稍一統計,暗衣衛陡然發現,那些世家派出的人加起來已經超過二千人。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1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六十八章 一線生機 老茅

  「二千人?」呂沐霖臉色陡變,發現了的就有二千人,若是加上沒有發現的又有多少?想起太子就要去仁壽宮,呂沐霖臉上冷汗流出:「殿下,這些人……」

  「嘿嘿,他們這是找死。」楊勇冷笑起來,他剛擔心楊爽生病之事,沒想到馬上就有人出來想找死,如今正好拿這些人來個殺雞駭猴,如此一來,誰還敢在他走後興風作浪。

  呂沐霖卻沒有楊勇這麼輕鬆:「殿下不可大意,這些人目無王法,又人數眾多,為了殿下安全,不如向皇上說明,討得旨意讓大軍護送。」

  「呂大人是什麼意思?不要說二千,就是他們人再多也是土雞瓦狗,五百東宮護衛足矣。莫非呂大人對某家還不相信,若是殿下有一點損傷,某家的腦袋就自己割下來。」呂沐霖的話讓麥鐵杖大為不悅。

  「我要你的腦袋幹什麼,殿下的安危豈能拿來和你打賭?」呂沐霖沒好氣的道。

  呂沐霖的大話扣了下來,麥鐵杖頓時不敢再爭,畢竟雙方的兵力實在相差太大,何況東宮的五百護衛不可能全部前往仁壽宮,一時之間眾人沉默下來。

  見眾人都不說話,章仇太翼在旁邊補道:「殿下,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通妙觀二千道士都願為殿下效力。」章仇太翼念念不忘他的兩千道兵,太子登基之日眼看就要到了,道門能立下越多功勞,無疑日後就能取得越大的賞賜。

  對於章仇太翼的小心思楊勇當然清楚,以前扶持道門只是為了與佛門抗衡,防止佛門過於強大。卻不代表楊勇對道門就完全認同。道家,佛家教義雖然不同,對國家的害處卻是一樣,楊勇可以容忍其存在,卻不能讓其失去控制的發展,大興寺覆滅後,通妙觀地這股勢力也必須解散,能不用他們楊勇就不會使用。

  聽到章仇太翼重提,楊勇擺了擺手:「大家不用爭了。此事本宮另有主意。」

  「不知殿下有何主意?」房彥謙連忙問道,眾人也眼巴巴地看著。

  楊勇壓低聲音,將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聽完太子的話,麥鐵杖和章仇太翼臉上一片遺憾。而呂沐霖,房彥謙等人卻輕鬆起來。

  第二天,楊勇依然按時去尚書省辦公,交代若有聖旨過來,讓人馬上領欽差到皇宮,只是直到楊勇辦公完畢回到東宮,傳旨之人依然沒有過來,若不是沿途有暗衣衛監視到欽差的行止。楊勇還會以為前面的情報錯誤。

  「殿下,這個欽使真是太過分了,稍大一點的驛站都要停一下,這哪是傳旨。分明是遊山玩水。」袁浩大為不滿的道。

  楊勇不在意的道:「沒關係,晚一天就晚一天。」

  「殿下,昨天和今天加起來前往仁壽宮的兵馬已經超過四千人了,暗衣衛傳來消息,他們就駐在京城到仁壽宮地中間。」

  「嗯。可查清了這些人馬屬於什麼府?」

  「回殿下。除了慕容府,大興寺的人馬外。目前已查清濮陽公宇文述、平昌公宇文彌、禮部尚書盧愷、柱國趙什柱、大將軍皇甫孝諧……」袁浩一連報了十餘家大臣,這些人最小的都是開府儀同將軍,最大的當然就是上柱國,國公,不過,這些名字都不出東宮所料。

  「柱國趙什柱,大將軍皇甫孝諧,本宮記得,這兩人便是害死沁陽公虞慶則,大將軍王世積的小人吧。」

  「殿下好記性,皇甫孝諧本是王世積大將軍地部將,因為告發王大將軍造反才得封大將軍,而這個趙什柱本是沁陽公的妻弟,卻在沁陽公平亂期間與沁陽公的一名小妾私通,被其姐姐發現後,苦苦哀求其姐不要告發,其姐一時心軟,沒想到趙什柱怕此事最終還是會傳到沁陽公耳中,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向朝庭告發沁陽公密謀造反,皇上不經查詢就下令將沁陽公處死,當時沁陽公剛在南方平叛取得勝利,手握重兵,若是沁陽公真要造反,又怎會引頸就戳,皇上一世英明,不知,不知……」

  「不知為何會做如此糊塗之事是吧?」楊勇乾脆替他說了出來。

  「不敢,也許皇上一時受小人蒙蔽。」袁浩訕訕的道。

  「不用多說了,本宮明白,沁陽公和王大將軍多半都是受了冤屈,好在他們的家人都在,本宮登基後,當為兩人平反。」

  「殿下英明,如此一來,朝中忠貞之士必定會感謝殿下恩德。」

  楊勇暗中歎了一口氣,虞慶則、王世積等人之死朝中誰人不知是冤枉,只是卻無人敢說話,實在是因為他們太過位高權重,所謂功大而不賞,皇帝殺兩人,許多人心中恐怕也覺得理所當然。

  第二天,過了辰時,太陽已經掛在半空,從仁壽宮傳旨的欽差郭山雞才慢悠悠的進了城,到了東宮時,又是花了半個時辰,只是郭山雞一進東宮的門就下了一大跳,東宮已經擺好了香案,而太子正坐在當中,冷冷地看著他。

  郭山雞本來就心懷鬼胎,此時更是心驚膽戰,差點就要下跪,想到自己是欽差才勉強定下神來:「皇上有旨,請太子殿下接旨。」

  「郭山雞,時間寶貴,聖旨上寫的是什麼,你念出來就是了。」麥鐵杖粗聲粗氣的道。

  一股騰騰怒火在郭山雞心中湧起,自從他當上管事太監之後,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了,沒想到如今身為欽使卻有人當面對他如此無禮,他馬上就想發作起來,只是看到四周的東宮護衛,又想起楊約地囑托,終究只得將怒氣強嚥下去:「如此,太子殿下,那咱家就念了。」

  楊勇從木椅上起身,振了振衣冠才道:「念吧。」

  郭山雞照著聖旨念了一遍,護衛們都聽得一驚,許多人卻是大怒,聖旨的內容東宮重要人物早已知道,沒想到楊約等人竟敢更改聖旨,要太子半日之內就到仁壽中,若是真照聖旨的吩咐行事,恐怕太子一輩子也到不了仁壽宮。

  楊勇面無表情的開口道:「把聖旨給本宮。」

  「是。」郭山雞馬上感到氣氛不對,彷彿有千百道目光怒視著自己,他雖然不知道聖旨的內容更改過,可是確確實實知道聖旨地日期不對,本來是八月十七日發出地聖旨,上面的日期卻是八月十九日,他一路行來固然是遊山玩水一般,就是想在路上快起來也不行,總不能在聖旨沒有發出來之前就到東宮吧。

  從戰戰兢兢地郭山雞手中接過聖旨,楊勇快速瀏覽了一遍,見聖旨上的日期已經改過時,不由暗歎楊約等人的大膽,心中不由泛起一種感慨,若是日後自己到了老時,有沒有人敢改自己發出的聖旨?

  「郭公公辛苦了,來呀,上茶,打賞。」

  見到太子沒有看出什麼不妥,郭山雞壯著膽子催道:「殿下,皇上危在旦夕,還請殿下馬上前往仁壽宮,否則若是皇上大行,殿下豈不是要遺憾終身。」

  楊勇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父皇生病,本宮痛徹心底,這就動身,至於郭公公趕路辛苦,就暫且在東宮歇息一晚,明日再動身也不遲。」

  「殿下儘管請便。」郭山雞大為鬆了一口氣,楊勇的提議正合他意,上次送信到慕容府累得屁股都磨破了一層皮,若是要他也半日趕到仁壽宮,那他還當真吃不消。

  花了小半個時辰,東宮的護衛才準備好馬匹,楊勇騎上自己的愛馬,帶著二百餘名護衛出了東宮,在朱雀大街上縱馬奔馳,大街上的行人紛紛躲避,一時之間,街上大亂,布鋪,飾品,青菜……散落一地,整個朱雀大街在東宮騎兵過後亂成一團。

  這一幕很快就傳到慕容府,大興寺,皇甫府,宇文府……接過消息的人都興高采烈起來,京兆尹郭衍的笑容更是讓報告的衙役莫名其妙,大人今天莫非是抽瘋了,否則有人騎馬在大街上亂闖,大人怎麼笑得出來?

  不過,這些人的笑容很快消失,等他們傳出消息後不到一個時辰,左僕射蘇威和衛王楊爽聯合發佈整個京城戒嚴的命令,而前往仁壽宮的道路也很快封閉,許多人看到,右衛大將軍宋國公賀若弼大人分明帶著整整一衛人馬出城。

  到了這時,那些三與行刺太子的世家都如喪考妣,無論他們有多少人馬伏擊太子,如何受得了一衛禁軍的突襲,他們只能盼望太子不知情,他們派出的人先於軍隊到達之前已經伏襲到了太子,或許他們還有一線之機。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2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六十九章 伏擊成空 老茅

  在離乾縣十餘里外的一片丘陵,數千家兵正屏息斂氣的埋伏在兩旁,乾縣正處於京城和仁壽宮的中間,通過這片丘陵中間的官道正是前往仁壽宮的必經之路。

  這次出兵,匯合了大興寺和十幾家世家的人馬,沒有統一指揮當然不行,楊廣不在,他們只能推舉臨時首領,這些出兵的世家中,許多人都是派出親信而已,家主並沒有親來,有資格爭奪統領之位的就是皇甫孝諧、趙什柱、慕容叱李氏、智炫等幾人,而宇文述、宇文彌、盧愷、郭衍等人都因為自己目標太大,無法前來。

  若是論年齡或者資格,這些人當然是以大興寺智炫長老和慕容老夫人為首,只是打仗終究不能靠年齡或者資格,最終兵馬的統率權還是交給了大將軍皇甫孝諧。

  皇甫孝諧雖然人品低劣,但跟隨大將軍王世積作戰多年,經驗豐富,兵法謀略算得上中上之選,一眼相中這片丘陵,自然有他的好處,這片丘陵樹木稀少,高低不平,綿延數十里,中間的官道彎彎屈屈,對於騎兵來說有天然的限制,絕對利於人數多者一方伏擊。

  這些家兵很多都是幾代甚至十幾代就依附著各個世家,對於他們來講,家主的命令才是最大,若是家主倒霉他們也要跟著倒霉,而改朝換代對他們甚至沒有影響,因此雖然對付的是當朝太子,心中難免會有點不安,卻沒有人不聽從家主的命令。

  自從晉室東渡以來,北方已經持續了數百年的戰亂,其中太平日子屈指可數,豪強大戶紛紛築塢自保,雖然許多大戶還是在朝代更替時滅亡,但所有的豪強大戶都知道手中的兵終究是自己最重要的保障,說起來,這些家兵的戰鬥力比起一般的軍隊還要強些。

  不過。家兵就是家兵,終究還不是正規軍,加上各家的人馬互不統屬。這麼多的人馬聚在一起,其中地磨擦與混亂可想而知,這些家兵是陸續出城,時間長的已守候一天多,短的只守候了不到半天,山中無法生火,只能啃著乾糧,一些家兵等得心浮氣燥,忍不住口中罵罵咧咧。許多一直跪著地馬匹更是搖頭晃腦,若不是戰馬的嘴都被包住了,肯定會發出嘶叫聲。

  眼下已經過了中秋,天氣轉涼,尤其是山中更是溫度宜人。官道上的行人一直絡驛不絕,埋伏在丘陵的家兵說話聲飄到官道上,引得一些人忍不住抬頭四望,見不得人影才一臉疑惑的離去。

  慕容叱李氏忍不住皺起眉頭,向皇甫孝諧道:「大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讓所有人保證安靜,否則若是被人發現。我們的埋伏就前功盡棄了。」

  皇甫孝諧的臉拉得比慕容叱李氏還要長,若是他的部下有敢喧嘩,馬上就要執行軍法,可是這麼十幾家的私兵匯合在一起。雖然已經三令五申,依然過不了多久就有人不尊號令,可惜他不可能調動手下地四千禁軍出來伏擊,否則要這些烏合之眾幹嗎。

  皇甫孝諧只能望向各家帶兵之人,請求道:「各位。請大家再約束一些各自的家兵。若是此次失敗,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皇甫孝諧的請求。眾人自然知道嚴重,一個個鐵青著臉色下去轉了一遍,嗡嗡的聲響頓時消失,整個丘陵重新變得安靜。

  按照騎兵的速度,太子出京後一個多時辰就該到了,只是如今已過了快二個時辰,眼看著太陽一點一點落下,太子依然沒有出現。

  「怎麼還不來?」圓圓胖胖地趙什柱等得大為不耐,忍不住埋怨道。

  儘管眾人一樣著急,只是誰也不願接這個趙什柱的話,畢竟對於一個勾引姐夫妾室最後還告姐夫造反之人,誰都沒有好感,一些人甚至還惡意的想,真不知道憑他的體形如何能勾引到虞慶則的妾室。

  趙什柱心知自己害死了虞慶則,肯定會遭到太子厭惡,對於扶持晉王上位一直積極推行,這次他帶來的家兵就有六百人,僅次於慕容府,看著眾人愛理不理,臉上不由有點掛不住。

  智炫喧了一聲佛號,打破了趙什柱的尷尬:「柱國大人稍安務燥,太子已經出京確切無疑,或許馬上就會到。」

  智炫的話聲剛落,官道上揚起了一道煙塵,一匹快馬從遠處奔馳而來,幾名眼尖之人立即認了出來,正是他們自己派出來地探馬。

  「大家注意,太子可能馬上就會出現了,準備作戰。」皇甫孝諧吩咐道。

  各人眼中都泛起一股興奮之色,慕容叱李氏更是將牙齒弄得嘎嘎作響,恨不得馬上一口將太子咬死。

  那名探馬很快向官道上轉進了丘陵,來到各人面前:「報,大將軍,太子的隊伍離這裡不足五里。」

  「好,辛苦了,下去領賞錢吧。」皇甫孝諧一掃疲色,精神大震的道。

  「是,謝大將軍!」探馬樂呵呵的下去領賞,皇甫孝詣地命令也傳了下來,剛才還顯得雜亂和散漫的家兵們頓時緊張起來,將手握在自己的兵器上,一般殺氣有若實質的升起,四周蟬蟲彷彿有感,丘陵地帶變得異常安靜。

  五里的路,騎兵連一盞茶時間都不到,不過,這一盞茶時間對於埋伏著地數千人來講彷彿分外漫長,遠處地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若不能在半個時辰內結束戰鬥,那就要將戰鬥拖到晚上了,對於他們來講,夜戰是最麻煩之事,雖然人多,但一不小心太子逃跑了怎麼辦。

  在夕陽的餘暉下,一道煙塵揚起,轟隆隆地蹄聲傳來,四名身穿黑甲的東宮護衛首先出現在官道上,接著八人,十二人……雖然只是數百人,卻彷彿千軍萬馬一般,憑著這股氣勢就可當得上精銳二字。

  所有埋伏著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了官道上的騎兵,看著前面的彎路。騎兵們的馬速明顯慢了下來,漸漸停止不前。

  「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現了。為什麼停下來?」所有人心頭忍不住發起一股疑問。

  「大家放心,太子多次往返東宮,這裡的地形東宮護衛清楚的很,非常適合埋伏,只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搜尋,停下來可能只得做一下姿態,若不通過這裡,他們就只能返回乾縣休息了。」皇甫孝諧解釋道。

  果然,前面地護衛只是向四周草草望了一遍。並沒有感覺到不對,馬上向後揮了揮手,眾人已重新啟動馬步,向埋伏圈內走來。

  慕容叱李氏露出缺牙的嘴,呱呱的笑了兩聲才道:「皇甫將軍果然不虛。連這些護衛地心思也能猜道。」

  「老夫人謬讚了,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子又怎會料到有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裡伏擊,加上時間緊迫,自然不會詳查,只是太子按理一個時辰前就應該到了,為什麼會在路上耽擱了一個時辰。」皇甫孝諧忍不住發出疑問。

  「管他為什麼耽擱了一個時辰。只要來了就讓他走不了,看看太子是不是在中間才是正事?」趙什柱不以為然的道。

  趙什柱這次的話得到了幾人的認同,智炫和慕容叱李氏都睜在著眼晴朝官道看去,官道上已經出現了一百多名東宮護衛的身影。只是這些人還有一定距離,而每個人的穿著都是一樣,要從這麼多人當中分辨出是否有太子還當真是難事。

  「皇甫大將軍,下令出擊吧,本官已看到太子了。」趙什柱得意的道。

  皇甫孝諧睜大著眼睛。卻怎麼也沒有發現太子的身影。連忙問道:「太子在哪裡?」

  「大將軍,中間牽馬的那個大個子肯定就是麥鐵杖。除了太子,麥鐵杖還會給誰牽馬。」

  麥鐵杖身體高大,從來不騎馬卻比馬還要跑得快,早已是眾所周知之事,皇甫孝諧朝趙什柱指地方向看去,果然一個大個子夾在中間,手中牽著韁繩,看其身姿,正是東宮護衛統領麥鐵杖,麥鐵杖即在,馬上之人必是太子無疑。

  皇甫孝諧大鬆了一口氣:「等一下,等他們完全進來再說。」慕容叱李氏死死盯著中間的太子,恨不得馬上衝下去將太子的腦袋割下來為自己的兒子祭奠,聽得皇甫孝諧的話,勉強壓住怒氣,不過,鼻中傳來一陣呼哧呼哧地聲音。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為了佛門清淨不遭破壞,太子,老納今日不得不送你一程了。」智炫低頭合什的道。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又不走了?」慕容叱李氏失望的道。

  果然,官道上的騎兵又停止了前進,對著兩邊的丘陵指指點點起來。

  「不好,可能被發現了,皇甫將軍,下令出擊吧。」趙什柱催道。

  皇甫孝諧雙眉緊皺,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太子不抓緊時間趕路,難道不怕皇上生氣,要在路上耽擱一天?他很想將命令發出去,只是眼下官道上太子護衛的位置太讓人難受,踏進埋伏圈的只有一半,若是讓太子及時轉身,衝出伏擊圈,那麻煩就大了,畢竟這裡離京城也不過百里。

  「大將軍,你再不下命令,慕容府就要單獨行動了,我慕容府八百死士,殲滅下面二百餘人綽綽有餘。」

  「慕容老夫人,千萬不要衝動,再等等。」

  「等,不能等,他們要調頭了。」趙什柱嚷了起來。

  眾人朝山下看去,果然,山下的騎兵好像已經意識到了危險,開始調頭,眼看著苦忍了十幾年地仇人就要從手上溜走,慕容叱李氏哪裡還忍耐的住,大叫起來:「慕容家的兒郎們,我們的仇人就在下面,放箭!」

  「放箭!」聽到老夫人地命令,慕容家的鬼軍毫不猶豫的彎弓搭箭,向下面射了下去。

  「咻!咻!咻!」箭如雨下,官道上的東宮護衛聽到弓弦響起,大吃一驚,他們並沒有盾牌在身,只能慌忙轉身逃命,可能太過慌亂,一時之間,人吼馬嘶,撞在一起,混亂成一片,可惜的是由於東宮護衛並沒有完全踏入射程,許多箭支到了官道上已經軟綿無力,被兵器碰一下就被撥開,沒有撥開地箭支落到他們身上也被護甲擋住,只能插入一些沒有護甲地不重要部位,卻由於箭支力道已盡,只能算輕傷,更多的箭支落到了空地上,或者誤傷了官道上地行人。

  「殺!」見弓箭無用,慕容叱李氏乾脆丟下弓箭,下令出擊,她身後的八百鬼軍也一起跨上馬背,向丘陵下衝去,頓時整個丘陵塵煙滾滾。

  「殺!」見到慕容府的兵馬已經動身,其他各家只好也命令手下出擊。

  眼見事情已無法挽回,皇甫孝諧也無可奈何,下達全軍出擊的命令。等到最前面的鬼軍衝出丘陵,東宮的護衛已經調過頭,沿著官道打馬狂奔,而慕容家的鬼軍只是緊緊追在後面,官道上的行人目瞪口呆,一些躲閃不及的行人都做了刀下鬼,好在現在已接近黃昏,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

  一場埋伏戰變成了追擊戰,皇甫孝諧心中大為沮喪,安慰的是好在自己人馬眾多,最不濟讓太子逃到十里外的乾縣,憑著各家組成的五千人馬,一個小小的縣城不需要多久也能攻下。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2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章 敗局已定 老茅

  乾縣在黃帝時稱好峙,為祭天之所,開皇初時,乾縣屬於下下縣之一,全縣戶不過千,民不過萬,城牆全是由黃土壘起,連一塊磚都沒有,高不過一丈,城區狹小無比,一人大聲說話就可以從東城傳到西城。

  自從仁壽宮開建以後,乾縣就成了仁壽宮與大興城之間的中轉站,縣城迅速發展,如今十年過去,乾縣早已不是以前的窮困模樣,城區幾經擴建,全縣客棧酒樓林立,街上行人腳踏絲履並不鮮見。全縣戶數已過四千,已經升到中縣,比起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言。

  不過,乾縣的發展卻不等於防禦也得到提升,乾縣縣城一擴再擴,原先的土牆已經拆除,新修的磚牆還沒有完工,城牆的高度比起以前的土牆還不如,這也是皇甫孝諧,慕容叱李氏等人信心未失的原因。

  不過,若是他們看到現在乾縣城門外的情景,非嚇得魂飛魄散不可,四千名禁軍官兵排著整齊的隊列站在乾縣門外。四千名禁衛幾乎將所有的空地都佔領,一眼望去,刀槍如林,旌旗飛揚,這四千名禁軍發出的蕭殺之氣,足可以讓膽小之人肝膽皆裂。

  雖然離天色全黑還有一段時間,不過,整個縣城已經一片寂靜,城中早已發佈禁令,只剩下衙役在街上巡邏,而乾縣城樓上,一群人簇擁當今太子,正在向遠處眺望,麥鐵杖身邊的那人自然是太子替身,既然知道了有人會伏擊,即使楊勇本人願意當這個誘餌,也沒有人敢同意。

  十里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並不遙遠,何況是在逃命之時。麥鐵杖等人派出去不到半個時辰,遠處已可以看到塵煙滾滾,賀若弼用手一指。道:「殿下。他們來了。」

  此時太陽已快要下山,天地只留下一片餘暉,再過小半個時辰天就要完全黑了,煙塵越來越近,很快可以看清人影,儘管已經知道了想伏擊太子的私兵人數眾多,不過,下面追擊的情景還是看得樓上的眾人大吃一驚。最前面身著黑甲地人無疑是東宮護衛,而後面則是黑壓壓的一群追兵,這群追兵從頭看不到尾,彷彿無邊無際。

  東宮的護衛一直以精銳著稱,講究泰山崩於眼前不色變,只是此時絲毫看不出有一點精銳地樣子,他們在官道上拉成一條直線,拚命打馬狂奔。只要稍一落後就會被後面地人潮淹沒,誘敵的二百多名護衛,現在看來二百人可能都不到了。

  麥鐵杖等人本來都以為此次只是誘敵,任務輕鬆之極,事實開始也是如此。東宮護衛只有一隻腳踏進對方的伏擊圈,剛作出一個要返回的樣子對方就等不及出動,護衛們雖然受了一點箭雨,傷亡輕微就撥轉了馬頭,本來接下來只要撒開馬蹄跑回乾縣就可以了。沒想到敵人騎兵的速度會如此之快。一些護衛還怕對方會識破自己的誘敵之計,考慮要不要與對方接戰一下時。敵人已經衝了下來,稍慢一點的護衛就被螞蟻一樣的敵人淹沒。

  接下來所有地人只能瘋狂逃命,他們跨下所騎的戰馬都是百里挑一的突厥良馬,只是追上來的慕容鬼軍所騎的戰馬絲毫不遜色,他們又像發瘋似的對戰馬毫不憐惜,這麼一來,只要稍一猶豫的東宮護衛就被慕容家的鬼軍追上,隨即被砍下馬,踏成了肉泥。

  這短短地十里路如此殘酷,只要慢上一步,根本就沒有生的餘地,看到前面的城牆,東宮護衛鼓起餘勇,更是拚命打馬,一口氣衝進禁軍留出來的空隙中才敢放慢腳步。

  由於煙塵的緣故,後面地追兵雖然看到了城牆,卻沒有看清城下官軍,正當他們擔心太子衝進城時,看到前面的東宮護衛速度好像慢了下來,心中狂喜,拚命催馬。

  「弓箭手,準備!」

  嘩啦一聲,整整一千名弓手彎弓搭箭,半蹲在地上。

  「放!」

  「嗡。」的一聲大響,一千張弓弦同時顫動起來,密密麻麻的箭支將落日最後的一點餘暉徹底遮蓋。

  「什麼聲音?」追擊在最前面地慕容鬼軍不由抬起頭來,看到蝗蟲一般地箭支向自己飛來,頓時嚇得亡魂皆冒,將韁繩一勒,想撥馬後退。律律的戰馬聲響起,接著是混亂成一團。

  可惜為時已晚,箭雨落下,「,,。」地聲音到處響起,前面的官道上頓時變成了一片箭田,無論是人還是馬身上都插滿了箭支,屍體倒了一地。

  「衝過去!衝過去!」

  慕容家的鬼軍不虧是精銳死士,這意外的打擊非但沒有打倒他們,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怒火,不顧一切向前衝來,許多人已看清了城下至少有數千官軍,卻沒有後退的意思。

  「放箭!」

  「咻!咻!咻!」第二輪箭雨落了下來,又是一陣人仰馬翻,慕容鬼軍眼中都冒出了怒火,盡量伏下身體,躲避著箭雨,他們默默的數著時間,衝過去,只要衝過去,就可以盡情的砍下那些弓箭手的腦袋。

  「弓箭手,後退!」

  嘩啦一聲,前面的弓手連忙往後一縮,將位置讓了出來,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槍林,等到這片槍林出現時,鬼軍再想收馬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戰馬帶著自己向鋒利的槍尖上撞去。

  「不!」前面的鬼軍大聲喊了起來,拚命的想勒住戰馬。

  「、、。」無數的槍聲入體聲傳來,戰馬發出陣陣悲鳴聲倒了下去,它們身上的騎士也倒進槍林,鮮血從他們身上噴湧而出,在槍兵陣前匯聚成一條分界線,被乾枯的地面貪婪的吸收。

  「殺!殺!」慕容鬼軍們吶喊起來,盡量伸長著手中的馬刀向前砍去,可惜他們的勇敢卻起不到多少效果,兵器長度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刀根本砍不到對方,只能絕望的向前丟去。

  「」刀身砸在身著重甲的槍兵身上,只能濺起一串的火星,而丟下武器的慕容鬼軍卻彷彿成了一串肉串,穿在了槍身上。

  「後退!後退!」面對著這片槍林,即使是最勇敢的慕容鬼軍也膽怯了,這不是戰鬥,這是送死。只是後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事,還一直向前湧來,讓這些慕容鬼軍進退兩難。

  「放!」後面的弓箭手已經重新整隊,他們進行了拋射,箭雨越過槍兵的上空,飛進後面的追兵中,一聲聲慘叫響起,中間頓時空下了一大片。

  「放!」

  「殺!」

  在槍兵和弓箭手的來回打擊,前面的追兵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就幾乎被屠殺殆盡,只有少數幸運兒逃到了安全距離,心有餘悸的望著前方同伴的屍體。紅彤彤的夕陽此時終於落下山去,只是在數千官兵的前面,已經倒了近千具戰馬和人的屍體,將整個地面染得比夕陽更紅。

  後面趕上來的追兵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禁衛應當在京城才對,怎麼會到了這裡?只是眼前的情景讓他們不得不相信,他們才是真正的獵物。

  「怎麼回事?」看到前方停止前進,慕容叱李氏氣喘息息的問道,她到底年齡大了,雖然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漸漸還是落到了後面。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一匹探馬從前面飛快的向慕容叱李氏面前奔了過來,見到慕容叱李氏,探馬幾乎直接從馬上滾了下來:「報,老夫人,前面遭到官軍埋伏,我軍損失慘重。」

  埋伏,這裡怎麼會有官軍埋伏?所有人都聽得一呆,慕容叱李氏更是宛如當頭一捧,被打得說不出話來。

  皇甫孝諧打馬從後面上來,見到慕容叱李氏連忙問道:「老夫人,前面是怎麼回事,怎麼停了下來?」

  那名探馬又說了一遍,皇甫孝諧連忙追問:「有多少官軍,損失有多大?」

  「回大將軍,至少數千官軍,我慕容家人馬損失最重,一半有餘。」

  「那太子呢?」

  「太子和護衛早已進城了。」

  「。」的一聲,慕容叱李氏聽得吐出一口鮮血,搖搖晃晃的要倒下去,她身旁的兩名女婢連忙扶住,大聲喊叫起來:「老夫人,老夫人。」

  皇甫孝諧聽得心中也是一片冰涼,這次算是徹底敗了,只是眼下這麼多人夾在乾縣與仁壽宮之間又該何去何從。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2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一章 再無顧忌 老茅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乾縣外圍的官軍早已點燃了一堆堆篝火,縣裡準備的民夫正在收拾屍體,否則以現在的天氣不出兩天時間,屍體就會腐爛發臭,到時整個縣城都無法住人。

  民夫都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屍體,一些人邊搬邊哇哇的嘔吐起來,好在人多,又加上有死馬肉作為報酬,城下的屍體還是很快清理完畢,而禁衛軍則直接在外面紮營。

  乾縣的縣城還是實在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容納四千名官兵住宿,好在現在天氣還不冷,只需要墊些乾草在地上軍士就可以直接倒地休息,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那些由各個世傢俬兵組成的烏合之眾會不會狗急跳牆,在晚上偷營。

  為了防止對方偷營,禁衛軍不但在外面挖了一壕溝,而且還打下一排木樁,又加了數倍的崗哨,這樣一來,即使是對方要偷襲也不怕,反正只有一個晚上,明日就可以對這些私兵進行圍剿了。

  至於對方會不會溜走,這根本不在楊勇的考慮範圍內,這條官道只通向仁壽宮,除非這些人有膽子攻打仁壽宮,否則只能翻山越嶺,抄小路離開,小路一晚上能走掉多少人?

  就算他們能全部逃跑,楊勇也不用在意,陰謀之所以為陰謀,在於見不得陽光,今天的一場伏擊,將各個參與的世家都暴露了出來,若是他們分散逃跑,楊勇只要回京,自然可以調動各地的官軍進行追殺。

  在離乾縣五六里外的山坡上。同樣點燃著一堆堆篝火,從乾縣外退下來地各傢俬兵都聚集在這裡,整個山坡都沉浸在一股壓抑的氣氛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對次太子的伏擊以失敗告終了,先別說他們五千人能否擊破幾乎差不多人馬的禁衛軍,就是能擊破。太子也可以從容退到京城。到時他們難道還能對付五萬禁衛軍。

  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洩了氣,雖然慕容老夫人一醒過來就馬上叫囂要趁黑髮動進攻,攻破禁衛軍大營,卻沒有一個人贊同,現在攻不攻破禁衛軍大營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只要太子逃了出去,他們就失敗了。

  皇甫孝諧、趙什柱、智炫、慕容叱李氏等幾名首領已經圍在篝火邊商量了一個多時辰。依然想不到好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只有慕容叱李氏的聲音總是呱呱響起。

  「猶猶豫豫等到什麼時候,只有趁夜殺上去還有一線希望?難道諸位還不如我一個老婆子,你們還是不是男子?」

  被一個老婦女罵,皇甫孝諧等人都是心頭冒火,連智炫都忍不住連宣佛號才將火氣壓下,若不是這次伏擊慕容家的人馬出動最多,因為沖地最快,傷亡也最慘重。皇甫孝諧等人早已反唇相譏。

  「智炫大師,你老佛法精深,可知此事該如何化解?」趙什柱哀求道。

  「阿彌托佛,柱國大人,貧僧還是認為趁著夜晚。所有人分散離開方是上策。」

  「對,對,離開方是上策。」宇文化及附和道,宇文化及是代表宇文述帶領家兵參加這次行動,他雖然相貌堂堂。其實卻是膽小無比。前面地戰鬥他根本沒有參與,只是聽到死傷慘重時已經萌生退意。

  皇甫孝諧輕蔑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宇文述也算一時之雄,怎麼就生了一個其蠢如豬的兒子,智炫提出分散離去是因為大興寺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大興寺是皇家寺院,只要他們堅決否認,太子也一時拿大興寺無可奈何,至於各個世家,如今已經暴露,分散離去,明天天亮官軍一追擊,大部分人還是要落網,其他人縱然逃得了性命,依然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不行,不能離開。」慕容叱李氏尖聲叫道。

  「為什麼不能離開?」趙什柱不滿的道。

  「不為什麼,就是不能離開,你以為離開就能逃得了性命,太子只要回到京城,你們誰逃得掉?」慕容叱李氏用陰森森的口氣道。

  慕容叱李氏的話讓所有人心頭都籠罩著陰影,不過,不等於就會同意她對禁衛軍連夜進攻地提議,慕容叱李氏可以不在乎自己及手下的性命,其他人可是沒有這個勇氣,哪怕明知道在這裡商議只是等死,能多活一天也好。

  這場商議注定是沒有結果,皇甫孝諧一直沒有表態,除了戰和逃,他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爭議到半夜,只能結束。

  乾縣城,又是另一番熱鬧的景象,整個縣衙***通明,在縣衙大廳,擺放了滿滿一院的四方桌子,僕役們來來往往為各張桌子上添菜加酒。

  今天禁軍衛以微小的代價取得了初次勝利,不但殺了七百多名亂黨,還俘虜了一百多人,從這些俘虜的亂黨身上,得到了所有的情報,眼下太子正親自為他們舉起慶功宴。

  楊勇舉起了酒懷:「諸位將軍,若非爾等,本宮說不定就要遭了那些叛臣賊子地毒手,是你們救了本宮,也救了大隋,本宮先乾為敬了。」

  「殿下客氣了。」各個禁衛軍將領臉上都是一片興奮之色,畢竟沒有聖旨調兵出宮,他們也承擔著風險,如今亂黨情況確切,經此一來,他們和太子的關係更進了一步,太子登基之後,自然有他們的好處,看著太子將酒喝下,所有人都一飲而盡。

  「不過,眼下亂匪並沒有肅清,本宮知道,他們之中或許有你們的舊識同僚,親朋好友,你們或許不忍心,只是他們陰謀叛亂,決不可寬恕,本宮希望明天大家能夠再接再厲,一舉將叛匪蕩平。」

  「殿下放心,明日一戰。末將等人不會放過一個叛匪。」各個將軍連忙拍著胸膛保證。

  「很好,本宮在此先謝過各位將軍了,可惜明日一戰,本宮先要趕回京城,不能參加,在此本宮先預祝各位將軍馬到成功,再幹了一懷!」

  楊勇雖然很想親自指揮禁軍將一干私兵全部剿滅。只是京城之事遠比這裡重大。雖然禁衛軍封鎖了消息,不過,誰知道這裡的事會不會馬上傳到京城,即使傳不到,他們多少也能猜到,那些參與伏擊自己地世家說不定會破釜沉舟,拼一個魚死網破。

  要知道,京城不但是各個世家地根本。而且明著就有三衛禁軍捲入其中,若是楊爽身體無事,楊勇根本不用擔心,只是楊爽一旦身體吃不消,憑蘇威這個老滑頭根本壓制不住,若是在京城掀起一場大亂,那楊勇哭都來不及。

  楊勇到底還不是皇帝,自己要抽身回京城。又要禁衛軍在此賣命,自然要多作籠絡,這也是楊勇舉行這場慶功宴的原因。

  聽到太子的話,眾將轟然應諾,楊勇再勸了一杯酒就示意眾人隨意用餐。畢竟戰事尚沒有結束,各人也不敢太過放肆,太子停杯不飲之後,多數將領只是吃菜了事,草草結束了飲宴。返回外面的軍營。

  天色一亮。乾縣外面地軍營頓時人馬嘶吼,所有地禁衛軍都精神抖擻。準備接下來的戰鬥,而城中,楊勇也早早起身,從東門出發,返回京城,昨天短短地十里路,傷亡了三十多名東宮護衛,可以說是東宮護衛組成傷亡最慘重地一次,而且基本上全部身死,為了楊勇的安全,賀若弼另派了五百禁軍隨同楊勇一同回京。

  昨天在城樓上,楊勇看了禁衛軍和叛黨私兵交手的全過程,這些私兵雖然悍不畏死,但比起禁衛軍來無論是協調還是兵種都有不小的差距,對於禁衛軍的戰力楊勇完全可以放心,也就接受了賀若弼的好意。

  一出城,楊勇向旁邊的劉虎招了招手:「劉虎,你過來。」

  「殿下,什麼事?」

  「你先行出發,趕到山莊,讓楊石將暗騎帶出來,在京城外和本宮匯合,隨同本宮一同進京。」

  劉虎大喜的回道:「是,末將遵令!」

  昨天地戰鬥對於東宮護衛來講可以說是最屈辱的一次,就這麼一路逃跑就損失了八分之一的兵力,後面的戰鬥他們不能參加,今天又只能趕回京城,可以說每個人心中都憋著一團火。如今既然要調暗騎入京,說明太子再無顧忌,要在京城大幹一場,劉虎怎麼不喜?

  東宮合起來只有五百名護衛,力量實在薄弱,雖然這次藉著世家叛亂之機,楊勇可以趁機將禁衛軍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是對這些禁衛軍楊勇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些事情並不方便讓他們去做,沒有一隻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楊勇很難如臂行使。

  至於暗騎的暴露會產生什麼後果,楊勇已經不作考慮了,藉著這次機會掌握了京城,楊堅的病即使好了,楊勇也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父皇會勃然大怒,廢了他地太子之位。

  皇甫孝諧從一個惡夢中醒來,他夢見自己全家數百口都被禁衛軍捉住在京城東郊斬首,就連他數歲的孫兒都不例外,看著一個個親人在眼前死去,皇甫孝諧目眶欲裂,只是任由他怎麼呼喊掙扎也無濟於事,因為他自己也在待斬的人群中。

  「不!」皇甫孝諧大叫著醒來,全身冷汗淋漓,他暗思幸虧是做夢,不過,卻沒有半點安慰,或許過幾天,夢中的情景就會當真發生。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當初自己不告發王大將軍,最多是丟官去職,或許不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皇甫孝諧幽幽一歎。

  「大將軍,大將軍,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家兵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皇甫孝諧振了振自己的衣冠,才開口問道:「什麼事,如此慌張?」眼下已是最壞的處境,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對於自家主公的鎮定,那名家兵卻沒有受到感染,結結巴巴的稟道:「大將軍,他們……他們跑了?」

  「什麼跑了?」皇甫孝諧向四周望去,各個丘陵上佈滿了各家地家兵,根本沒有哪家逃路地跡象,不過,遠處倒是有幾個山坡好像發生了騷亂,所有的人圍成一團。

  「就是大興寺地高僧和趙柱國他們。」

  經過家兵的解釋,皇甫孝諧才知道什麼是沒有最壞,只有更壞,今天各人一醒來,有幾家家兵就發現自己的家主不見了,四下找了一下,才發現除了家主,一些家主的親衛也跟著不見,眾人這才猜測,多半是自己的家主拋下他們半夜獨自走了,為了怕驚動別人,他們素性只帶了幾個親近的人走。

  「快,統計一下,有哪些主事的人走了。」皇甫孝諧幾乎是大吼著叫道。

  統計很快出來,走的人包括柱國趙什柱、宇文化及、裴家、盧家、郭家等以及大興寺所有的僧人,十幾家的主事人除了他皇甫孝諧和慕容叱李氏,就只剩上三四家不重要之人。

  聽到自己被家主拋棄,那些家兵都亂成一團,沒有家主的命令,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愚蠢,愚蠢,愚蠢之極,他們以為走得了?」皇甫孝諧氣得大罵。

  只是在趙什柱他們看來,不管逃得了逃不了,總比在這裡等死要強,人已經走了,無論皇甫孝諧怎麼罵也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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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二章 血戰 老茅

  慕容叱李氏拄著一根枴杖來到皇甫孝諧面前,埋怨的道:「大將軍,若是早聽老婆子的話,昨晚連夜進攻,哪有今日之事?」

  對於慕容氏的倚老賣老,皇甫孝諧從沒有覺得有現在這麼厭惡,偏偏此時還不能和她翻臉,否則就剩下他一人如何統領這些失去主事的私兵。皇甫孝諧歎了一口氣:「慕容老夫人,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抓緊時間應付禁衛軍等下的進攻吧。」

  「怎麼應付,老身手下不過四百人,皇甫將軍,你手下也才六百人,加上其他幾家,總共人數才一千多人,還有二千多人沒有主人,他們怎麼辦?」

  皇甫孝諧恨恨的道:「馬上把那些沒有主事之人的家兵重新編置,你我一人一半,若有不聽命令者,斬!」

  慕容叱李氏還沒有老糊塗,知道若是沒有人統領,不等禁衛軍的進攻,這些失去家主的私兵就會一哄而散。顧不得爭執,頓了頓手中的枴杖:「好!」自下去整理隊伍,而皇甫孝諧也派出自己家兵去整頓,兩人剛剛整理好隊伍,官道已是塵土飛揚,禁衛軍已經出動了。今天禁衛軍不再等待他們,而是主動進攻。

  四千禁衛軍,除了楊勇帶走的五百人,賀若弼只留了五百人守城,其餘三千人宛如一股滾滾洪流,從官道上向叛軍直壓了過來,初升的陽光下,禁衛軍鮮衣亮甲,手中的兵器閃著雪亮的寒光,耀眼無比。

  望著前面禁衛軍前進的洪流,已經六十歲的賀若弼意氣風發。眼光灼灼地望著前進的禁衛軍,差點要熱淚盈眶,終於又可以一展所長。

  賀若弼出身軍功世家,他的父親賀若敦就以武猛而聞名,北周時任金州刺史,只是因為口出怨言,為北周晉王宇文護所不容,逼令自殺。

  自殺前,賀若敦曾囑咐賀若弼說:「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當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為了讓賀若弼印像深刻,賀若敦親自用錐子把賀若弼的舌頭刺出血,告誡他慎言。

  在平定南陳之前,賀若弼雖然成為吳州總管,只是時時想起父親將自己口腔刺得鮮血直流的場景,並不敢太過驕橫,可是自從滅陳以後,賀若弼漸漸把父親的囑咐拋到腦後。不但與韓擒虎爭功,而且連高穎,虞慶則,蘇威等人也不放在眼中,嘗言自己為宰相之才,而談到韓擒虎、史萬歲、羅藝等人時,賀若弼宣稱羅藝是猛將,非謀將;韓擒虎是鬥將。非領將;史萬歲是騎將,非大將。言下之意,只有自己一人才是大將之材。

  賀若弼的言行無忌在開皇十三年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因為在朝堂上抨擊高穎和蘇威等人,皇帝將其罷官置獄。差點將其處死,後來皇帝念起他的功勞才網開一面,只罷官了事,過了年餘,才重新起復。

  這次下獄讓賀若弼的脾氣收斂了不少。將自己沉溺於女色和錢財當中。宋國公府珍玩不可勝數,婢妾曳綺羅者數百人。這也是為什麼韓擒虎死了,王世積死了,虞慶則死了,而賀若弼依然高官厚祿地原因。賀若弼應該感謝開皇十三年地那次下獄,否則他可能比所有人都要先死。

  長期壓抑自己的本性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賀若弼做夢都想重新統領大軍征戰沙場,不過,楊堅老了,一切以穩為主,賀若弼知道自己在老皇帝手上已經使用完畢,不會再有什麼機會,如今太子當權,賀若弼明白,自己一展所長的機會重新來臨。

  看著禁衛軍整齊的向自己壓來,所有叛軍士氣都為之一奪,昨天是他們進攻,今天輪到他們防守,雖然先佔據了二個高地,卻沒有一點安全感,禁衛軍的大旗獵獵作響,他們的家主已經跑了,面對著這面旗幟,這些私兵不知為何而戰。

  「原來是右衛軍。」皇甫孝諧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昨天白白損近了近千人,他們只知道碰到的是禁衛軍,到底是哪一支卻不知道,如今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地對手說實話,皇甫孝諧對於賀若弼,韓擒虎他們滅陳的功績並不服氣,若是換了他一樣可以滅陳,若是現在他統領的是他的左武侯軍,皇甫孝諧很樂意與賀若弼一戰,看看到底誰高誰低,可惜他身邊只有二百名親兵是左武侯軍出身,其餘全是各傢俬兵,而且他們的家主還先行離去,統領這樣一盤散沙,又如何與大隋絕對的精銳禁衛軍爭鋒?

  這裡處於丘陵地帶,由一些數十米的小山峰組成,最高的兩座山也不過七八十米,大多數坡勢並不陡,皇甫孝諧和慕容叱李氏兩人分別佔據了成崎角而立地兩座山峰,每個山嶺二千餘人,這是他們的全部人馬,至於周圍的山峰,皇甫孝諧只能放棄。

  「卡嚓,卡嚓。」鐵甲撞擊聲響起,禁衛軍已離開官道,分成兩路向佔領高地的叛黨攻來,山上已有稀稀疏疏的箭支射下,不過,多數箭支落在空地上,即使偶爾有落到禁衛軍當中地箭支也反彈到地上,禁衛軍出動的是鐵甲步兵,全身包裹在鐵甲中,一般的箭支根本無用。

  皇甫孝諧氣得臉色一青,官軍還有數百米就放箭,若是他帶的部下,早就執行軍法了,他恨恨的道:「傳本大將軍命令,沒有命令不許私自放箭。」

  「是!」

  皇甫孝諧地命令很快傳了下去,一時之間,山上山下都安靜下來,只有一片禁衛軍走動地沙沙聲。

  「攻!」

  一名禁衛軍軍官手一指,一隊數百人的禁衛軍鐵甲軍手持長矛,首先攻向皇甫孝諧佔據地山嶺,一個只有七八十米的山峰,從山底到山峰大約有二三百米的距離。實在算不上陡峭,不過,畢竟是上坡,身披著鐵甲地官軍前進速度並不快,一步步向前推進。

  「咚、咚、咚。」的鼓聲響了起來,禁衛軍中間七八面大鼓開始瘋狂敲擊。

  「放箭!」皇甫孝諧的手一壓,山嶺頓時嗡的一聲大響,無數的箭支飛向山下的官軍。

  「鐺,鐺,鐺。」箭支如雨點般落到山腰上的鐵甲兵當中。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下。正在前進的禁衛軍依然保持著沉默,偶有人中箭倒下露出一個缺口,馬上被人補了上來。

  四五輪箭雨過後,受傷倒下的禁衛軍不過十餘人,禁衛軍地盔甲實在太難予穿透了,他們連頭都包裹在鐵甲中,只露出一雙眼睛,除非從眼睛直接射入。否則箭支很難對禁衛軍造成損傷。

  雙方地距離越來越近,連喘氣聲都可以聽到,看到全身是鐵的禁衛軍逼近,山上的叛軍開始有了輕微的騷亂。這些叛軍和普通官軍比起來可以算是精銳,只是他們被自己的家主拋棄,心中已是混亂之極,若非被皇甫孝諧和慕容叱李氏強令,他們恐怕馬上就會散去。

  「怕什麼。穩住,後退者,斬!」皇甫孝諧已料到這種情況,把自己的家兵放在後面組成督戰隊,單等有人後退就一斬了之。聽到皇甫孝諧的命令,騷亂平息下來,前方的人只得緊握著自己手中地兵器,等著禁衛軍上來。

  「殺!」

  一直彎著腰前進的禁衛軍突然吶喊起來,手中的長矛向前一扎。「」聲響起。靠近禁衛軍的前排叛軍多數人身上頓時被紮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發出一聲聲慘叫。撲通著倒在了地上。

  「殺!」後面的叛軍也開始了反擊,對著禁衛軍刺出手中的長矛,他們居高臨下,按理有很大的優勢,只是他們地長矛刺在禁衛軍的鐵甲上,只能發出一連串的火星。許多人用力過猛,長矛反而被折斷。

  「殺!」又是一聲吶喊,禁衛軍刺出自己的第二矛,「,。」的聲音傳來,又是一批叛軍倒下,雙方地傷亡根本不成比例。

  「殺!」

  「殺!」

  「殺!」

  踏著叛軍的鮮血,禁衛軍一步一步前進,而叛軍卻被逼得步步後退,倒下的叛軍鮮血迅速將山腰染紅。

  「國公大人,攻上去了,攻下去了。」山下一名將領興奮的喊道。

  賀若弼手拈著鬍鬚,微微點了一下頭,禁衛軍與那些私兵作戰,本身就是殺雞用牛刀,若是不能輕易取勝,他都沒有臉見人,其實賀若弼有一個原因還不知道,就是這些家兵由於家主的離去早已沒有了戰心,否則禁衛軍雖然有兵器,盔甲地優勢,但沒有地利,要這麼容易上去也不可能。

  「穩住,穩住。」皇甫孝諧大聲喊起來,儘管知道這些人不能和禁衛軍相比,皇甫孝諧卻沒有想過竟然連第一波進攻都不能抵住。急得大聲嚷嚷。

  「大人,出動騎兵吧!」一名親信建議道。

  騎兵本來是要等這些鐵甲兵累了之後再出動,否則即使是輕騎對上鐵甲兵也沒有什麼優勢,只是眼下看不可能等到鐵甲兵累地時候,否則整個山頭就要丟了,皇甫孝諧無奈的道:「好!騎兵出擊。」

  「轟隆隆。」地蹄聲響起,皇甫孝諧親自指揮騎兵從山上衝了下來,捲起滾滾煙塵,從側翼擊向正在登山的禁衛軍鐵甲兵。

  「殺!」正在登山的鐵甲兵不得不將長矛轉向側面,山上的壓力頓時大減。

  「唏律律!」第一匹叛軍的戰馬衝進了鐵甲兵的陣營,戰馬身上頓時扎中了數個窟窿,可是戰馬的衝力也使得數名禁衛軍手中的長矛折成兩斷,幾名禁衛軍將手上的斷矛扔斷,撥出長刀,向後面的叛軍砍去。

  「轟」一匹戰馬撞在一名丟掉了長矛的禁衛軍身上,那名禁衛軍頓時立足不穩,跌倒在地,他剛想爬起來,只是一隻碩大的馬蹄已踩在他的胸口上。儘管他全身裹著鐵甲,一口熱血依然從嘴中吐了出來,這匹馬一過,後面的馬又重新踏了上來,數匹馬過後,這名禁衛軍眼睛圓睜,七孔出血,已被活活踩死。

  隨著騎兵地出動,雙方的傷亡迅速拉近,雖然做不到一比一。二名騎兵至少也可以換上一名鐵甲兵。禁衛軍的鐵甲兵只有五百人,若是拼上一千騎兵,皇甫孝諧還是有把握殲滅這支威脅最大的鐵甲兵種。

  可惜,山下的官軍卻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一隊弓手迅速推到了前線。

  「射!」無數的利箭不分敵我的落到了半山腰,叛軍的騎兵紛紛從馬上落了下來,而禁衛軍的鐵甲兵卻安然無恙。

  又是一陣隆隆地馬蹄聲響起,慕容叱李氏看出了皇甫孝諧地不妙。指揮著騎兵衝下來解圍。

  「殺!」禁衛軍的騎兵迅速出動,雙方在半山腰相撞,以騎對騎,雙方殺得難解難分,戰爭已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狀態,不時有人從馬上摔下來,轉眼就被馬蹄踩成了肉泥。

  不過,戰鬥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雙方的勝負就分出來了,皇甫孝諧和慕容叱李氏都親自參戰,沒有監視的其他各家家兵再無戰心,不時有人偷偷從後方溜走,真正拚命的只是他們自己的家兵。兩人的兵力越戰越少,最後兩人合在一起也不過二百餘人,被官軍團團包圍。

  「咻!」一支長箭飛來,直插入皇甫孝諧地面頰,在皇甫孝諧的臉上穿了一個大洞。皇甫孝諧痛得大叫一聲。將箭用力撥出,箭尖上帶出一塊手指大的肉塊。皇甫孝諧臉上頓時血流滿面,將他的整個臉染紅。

  「大將軍,大將軍。」他的親兵紛紛大叫起來。

  皇甫孝諧將手上的長箭丟到地上,手中的刀繼續指向前方:「殺!」

  「殺!殺!殺!」皇甫孝諧的受傷,讓他地家兵瘋狂起來,一名家兵被砍斷了手,直接張開大嘴向一名官兵的咽喉咬去,一名家兵斷了腿,卻依然舉著刀爬向官兵的方向。

  可惜,實力相差得太大,即使再拚命也無濟於事,又是一支長箭飛了過來,這一次,直接射中了皇甫孝諧的咽喉,皇甫孝諧嘴裡發出數聲,轟然倒地,最後一絲意識閃過,這樣死了也好,起碼不用看著自己抄家滅族。

  「大將軍死了,大將軍死了。」一名親兵哭喊著叫了起來,其他親兵頓時紛紛停下手中的兵器,呆呆地向皇甫孝諧的方向望去。

  「大將軍先走一步,小人追隨你了。」最靠近皇甫孝諧的那名親兵撥刀向頸下一抹,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砰然倒地。

  「大將軍先走一步,小人追隨你了。」彷彿是受到了感染,還活著的皇甫孝諧的親兵紛紛自盡,不一會兒,一百多人已自殺殆盡。

  皇甫孝諧自己背叛了上司王世積,沒想到最後他地親兵紛紛用生命向他表示了忠誠,到了地下,皇甫孝諧若是見到王世積,不知是自豪還是慚愧?

  「可惜,皇甫孝諧帶兵還算有幾下子,卻不走正道。」賀若弼歎惜道。

  那邊慕容叱李氏也到了最危急地時刻,慕容家的鬼軍只剩下數十名,慕容叱李氏身上血跡斑斑,披頭散髮,仿如厲鬼,若不是一個個鬼軍拚命相救,慕容叱李氏早已死了。

  皇甫孝諧一死,雙方地戰事停了下來,剩下最後的慕容鬼軍將慕容叱李氏圍在中間,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大口大口的喘氣。

  無論是山嶺還是山坡,到處是屍橫遍地,整個空氣中全部是一片血腥氣,看著中間的數十人,一名將領問道:「國公大人,要不要命令他們投降?」賀若弼搖了搖頭:「不用了,就讓他們一起走吧。」

  「是。」那名軍官轉身命令道:「弓箭手準備!」

  「放箭!」

  「嗡。」數百名弓箭手一起攢射,密密麻麻的箭支頓時將慕容家最後的數十人一起覆蓋。

  大興城外,楊石、李靖、劉虎等人帶站一千名暗騎靜靜的等在一旁,看到遠處塵煙揚起,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

  雙方接近,楊石和李靖兩人催馬向前,一起抱拳行禮:「參見太子!」

  楊勇看著自己的兩名愛將,臉上露出笑意:「什麼話也不要問了,今晚就隨本宮回京!」

  「是,末將遵命。」

  楊石和李靖兩人退了下去,雙方合二為一,向京城的方向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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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開皇盛世第七十三章血染京城(上) 老茅

      夜色當空,整個大興城一片寂靜,由於戒嚴的緣故,大興城的居民都沒有了夜生活,只能早早休息。

      在大興城西門,早已關閉的城門卻悄然打開,一支騎兵踏著朦朧的月色悄然進城,這支騎兵當然就是楊勇統領的騎兵,為了保密,楊勇與暗騎匯合後並沒有在白天進城,而是選擇在晚上。

      事實上楊勇的選擇是對的,就在一個時辰前,京兆尹郭衍還一直守在西門,直到西門關閉為止,郭衍才離去。

      一陣「卡嚓,卡嚓。」的鐵甲聲響起,一群盔甲齊全的將領一齊向楊勇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楊勇用眼掃了過去,杜彥、李渾、韓洪、元威、屈突通、張行之、達溪洪、史濤、杜明達、鄭雄、劉石頭……濟濟數十名大小不一的將軍。

      十二衛大將軍中有四人跟隨皇帝在仁壽宮,除了賀若弼和皇甫孝諧在城外交戰,京城還有六人,杜彥、李渾、韓洪三人都是十二衛大將軍之一,此外還有楊爽、宇文述,宇文彌三人。宇文述、宇文彌兩人楊勇早已把他們當成了敵人,實際上從昨天的俘虜中也得知,兩人確實派出家兵參與了伏擊楊勇的行動。

      屈突通、張行之、達溪洪等人則多是楊勇昔年在玄龍軍中的舊部,這些年,楊勇逐漸將他們安排在禁衛軍中,如今這些人在禁衛軍中都是手握實權的將軍,其中數人更是僅次於十二衛大將軍地驃騎將軍。他們手中,分別掌握著在仁壽宮的四衛大將軍外衛人馬的一半,相當於八千人。

      如今楊勇一回來。可調動地人馬等於有四衛完整的禁衛軍外衛,加上另四個半衛人馬,力量佔到京城一半多,加上有心算無心,楊勇自然是自信滿滿:「爾等甲冑在身,都免禮吧。」

      「是,多謝殿下。」

      「城中情況如何?」

      李渾踏了出來:「回殿下,城中一切在衛王和左僕射大人的控制中。不過,無旨擅自宣佈京城戒嚴,衛王殿下受到很大的壓力。禮部尚書盧愷、吏部尚書牛弘、戶部尚書楊尚希、刑部尚書薛道衡、門下省納言王韶聯合大將軍宇文述,宇文彌加上各部侍郎,諫義大夫等近百名官員一起聯合施壓,要求衛王殿下解除京城戒嚴狀態。」

      楊勇聽得一陣暈眩,好傢伙,六部尚書除了一個工部和兵部外,四個尚書一起發難,加上兩個大將軍,一個納言,還有近百其他官員。若不是楊爽,誰能擔之?也由此可知,楊爽受到了多大壓力。

      「如今這些人都在何處?」

      「回殿下,天黑後各部官員都已回家,唯有宇文述。宇文彌兩位大將軍一直留在衛王府。」

      「很好。」楊勇點了點頭,知道楊爽留兩人在衛王府是因為兩人掌握著兵權,怕他們發現不妙起兵作亂,至於其他人,楊爽只能等自己回來再作決定。那些反對戒嚴之人並不一定就參與了伏擊太子。楊勇知道,至少吏部尚書牛弘、戶部尚書楊尚希兩人沒有伏擊自己。

      「諸位將軍。大家已經知道,昨日本宮遭到了許多私兵的伏擊,若非本宮早有準備,如今屍骨已寒,伏擊當朝太子,這是明目張膽的謀逆,如今父皇在仁壽宮休養,本宮受父皇之命監國,對此謀逆之事,當仁不讓,必須予以剷除,各位可有異議?」

      來到這裡的人,都是楊勇的心腹,當然不會有異義,一起道:「請殿下吩咐,我等自當遵令而行。」

      楊勇也不客氣,馬上下令:「劉虎。」

      「末將在。」

      「你立即出發前往衛王府,告訴衛王殿下,宇文述,宇文彌謀逆太子,證據確鑿,著令拿下,如果反抗,格殺務論。」

      「是,未將領命。」

      「杜彥大將軍!李渾大將軍!韓洪大將軍!」

      「末將在!」

      「爾等三人立即出發,率領所部禁衛軍解除左武侯、右武侯、右監門三支禁衛軍兵器,嚴禁各人出營一步,否則立殺無赦!」

      左右武侯和右監門三支禁衛軍地大將軍分別是宇文述、宇文彌、皇甫孝諧三人,如今宇文述、宇文彌都在衛王府,而皇甫孝諧已死在城外,三支禁衛軍都群龍無首,杜彥、李渾、韓洪三人也各領一支禁衛軍,解除這三支禁衛軍的武裝應當正合適。

      三人連忙踏前一步:「末將領命。」

      「元威,屈突通將軍。」

      「末將在。」

      「爾等兩人,各率所部兩千人,立即出發,解除五千城防軍所有武裝,如有反抗,立殺無赦」

      「末將領命。」

      「張行之、達溪洪、史濤、杜明達,爾等四人,各領兵馬,嚴守四門,沒有本宮命令,嚴禁一人進出。」

      「末將領命。」

      「鄭雄、劉石頭、李靖……爾等分領兵馬按名單捉拿,凡是參與行刺本宮之人,不得逃脫一人。」

      「末將領命!」

      「其餘人等,隨本宮返回東宮,隨時準備支援各處。」

      「遵令!」

      「行動吧!」

      隨著楊勇的命令傳下,從西門開始,地的得得的馬蹄聲打破了京城的寧靜,為了趕時間,前進的騎兵點燃火把,從京城上方看,就像一條條火龍遊走在京城各處大街。

      衛王府大殿此時燈火通明,陣陣絲竹之聲從王府傳來,大殿當中。七八名歌女正在清歌漫舞,這些歌女姿色艷麗,身上只披著薄紗。根本遮不住身上雪白的肌膚,舞動間,時不時地將身體的隱秘處也露了出來。

      大殿上,除了楊爽,只有宇文述,宇文彌兩名客人,他們的桌上堆滿了各種佳餚,不時有侍女上來替兩人添酒加菜。只是面對著美酒,美人,兩人卻一直坐臥不安。

      「來。來,本王再敬兩位大將軍一杯。」楊爽又舉起了杯子。

      「殿下,我等已經叨擾殿下太久,該告辭了。」宇文述苦笑著道,他心中著急萬分,已是連續數次提出告辭。

      楊爽發佈地戒嚴令,打亂了他所有地計劃,否則就算太子有幸逃過一切,他也可以舉旗造反或者逃出京城,只是昨天晚上他沒有當機立斷。到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和部下聯繫上,一直給楊爽纏著,而宇文彌也同樣如此。

      若是換了一個人,兩人大可以拂袖而去。只是面對著楊爽,兩人卻沒有膽量,楊爽不但是王爺,手上還握有一衛強軍,而且各衛當中。有許多人都曾任楊爽的部下。就是他們的部下當中也有楊爽的舊部,兩人如何敢翻臉。

      「不急。今晚咱們不醉不歸。」楊爽微笑著道,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頓時激烈地咳嗽起來,嘴邊露出一抹艷紅的血跡。

      宇文述,宇文彌兩人看得暗暗驚心,從昨天楊爽在皇宮召聚眾臣宣佈戒嚴開始,許多人就發現衛王有病在身,宇文述,宇文彌兩人答應參加楊爽地酒宴,除了迫不得已外,還以為衛王即然有病,必不耐久坐,酒宴很快就會結束,沒想到一個多時辰了,衛王絲毫沒有結束酒宴的意思。

      宇文彌硬著頭皮道:「衛王殿下,你身體要緊,否則衛王殿下病倒,我等萬死不解其罪。」

      楊爽臉一沉:「怎麼,本王能喝,你們就不能喝,莫非是看不起本王。」

      「豈敢,豈敢。」兩人無奈,只能舉起杯子繼續喝了起來。

      又是酒過三巡,宇文述和宇文彌正要絞盡腦汁想法離去,一名送酒過來的侍女對著楊爽輕輕地說了兩句,楊爽臉上顯露一片輕鬆之色,撫了撫額頭:「既然兩位大將軍要走,本王也不好強留,今晚地酒宴就到此為止,送客!」

      楊爽的話反而讓兩人驚疑不定,他們正要起身,踏踏地腳步聲響起,一隊全身甲冑的士卒從外面衝了進來,正在跳舞的歌女頓時花容失色,躲在一旁嗦嗦發抖。

      見到士兵進來,兩人大驚失色,連忙撥出自己的佩劍,同時向楊爽喝問道:「衛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爾等謀逆太子,罪在不赦,還不放下兵器繳械投降?」

      宇文述馬上反應過來,持劍向楊爽撲去,而宇文彌則踢翻了前面的桌子,滿桌的酒菜向剛進來的士卒身上灑去,只要這些士卒躲一下,宇文述就可以有時間挾持楊爽。

      面對著飛來地各個食物和碗碟,門口的士卒並沒有躲閃,同時舉起了手中的箭弩,只聽到「、、」數聲,宇文述發出一聲慘叫,撲通一聲倒地,手中的長劍了也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鐺。」幾個盤子砸在為首地士卒額頭上,那名士卒額頭頓時流下一抹鮮血,他顧不得擦試,口中喝道:「射!」

      數名士卒的箭弩對準了宇文彌,宇文彌大吃一驚,連忙躲到了一張案幾後面,箭支落空,將案幾射成了刺蝟。

      為首的卒向宇文彌方向一指:「上!」

      數名士卒丟掉手中的箭弩,持矛向宇文彌躲的地方刺去,根本不給他半點喘息之極,若是在馬上,宇文彌或許可以對付七八人,只是這樣狹窄地空間,他地長劍無用武之地,宇文彌躲了幾次,終究還是沒有能完全躲了過去,一支長矛首先扎中了他的大腿,宇文彌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不由一頓,另外數支長矛頓時一起紮在他身上,宇文彌身上頓時多了數個大洞,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步了宇文述的後塵。

      看著兩具屍體,楊爽讚許的向為首的士卒道:「不錯,不虧是太子身邊的人。」

      劉虎恭了一下身:「多謝殿下誇獎,殿下辛苦了。」

      楊爽擺了一下手:「本王沒事,除了誅這兩人,太子可還有任務給本王?」只是剛剛說完沒事,楊爽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

      劉虎看得不忍,道:「王爺請好好休息,其他事太子自有安排。」

      「胡說,這些亂臣賊子竟敢謀害太子,本王安然坐視。」楊爽大為不悅,還要再說,側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將楊爽的話打斷。

      側院的聲音是衛王府的侍衛在剿滅宇文述和宇文彌兩人帶來的隨眾,數盞茶之後,打鬥聲結束,一具具屍體拖了出來,一名王府侍衛來向楊爽匯報:「王爺,宇文述,宇文彌隨眾一百五十人已全部殲滅,我方亡三十二人,傷四十餘人。」

      「今日死者撫恤二百貫,傷者一律發五十貫,其餘侍衛一併賞錢十貫,另外,把本王的甲冑和兵器拿來。」

      「多謝王爺賞,只是不知王爺要拿甲冑和兵器幹什麼?」侍衛擔心的問道。

      「廢話,當然是本王要親自上陣。」

      侍衛猶豫的道:「王爺,可是你的病……」

      楊爽大笑起來:「有病又如何?大丈夫豈能病死在床榻,就讓本王為大隋再盡一份力。」

      劉虎和王府聽到楊爽如此說,知道再難予相勸,閉嘴不言,等楊爽披甲出府後,大街上全是火把,喊殺聲到處傳來,整個京城彷彿是一鍋煮沸了的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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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四章 血染京城(中) 老茅

  整個京城由南北十四道,東西十一道組成,這二十五條大道將京城劃分成大小不一的一百一十四坊,每坊牆壘相套,均設城門與坊門,坊牆牆基寬八至十尺,高一丈左右,形成整個京城嚴密的防衛工程系統。人在其間,就猶如在天地形成的棋盤間,井然有序。

  只是眼下的秩序卻被打破,到處是火把,到處是喊殺聲,看著四周傳來的混亂聲音,劉虎茫然的問道:「衛王殿下,我們先去哪裡?」

  的確,楊勇只交給了劉虎誅殺宇文述,宇文彌兩人的任務,殺了兩人,他本來就要回去交令,只是現在卻不得不跟著楊爽繼續前進。

  楊爽意氣風發的道:「走,既然殺了宇文述兩人,那就先解決他們兩衛軍隊再說。」

  兩人正要領人向左右武侯所在的軍營而去,在他們東邊數里處突然火光沖天,接著傳來了一陣喊殺聲,楊爽掃了一眼,臉色一變:「不好,那裡是東宮。」

  東宮怎麼會傳來喊殺聲?楊爽和劉虎疑惑的望了一眼,想到東宮眼下不過二百多名護衛,而皇城的實力也是最弱,兩人心急如焚,馬上改變主意,帶著人向東宮方向趕去。

  界於宮城和皇城的東西橫向街是城內最寬闊的大道,兩面寬達七十三餘丈,此時這道寬闊的橫街上,正佈滿了密密麻麻地人影。數千人正圍著皇城和東宮攻打。

  原來人算虎,虎亦算人,從昨天起,京兆尹郭衍一直過得心驚膽戰,作為京兆尹,雖然不過是正四品,權力卻是極大,不但管轄著整個京城的治安,手下還有五千兵力。各個朝庭重臣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畢竟這個職位太重要了。

  昨天一聽到禁衛軍出城。郭衍心中就格登一聲,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莫非伏擊太子的行動已經暴露了,一旦暴露,意味著什麼他當然清楚,不旦榮華富貴沒有了,就是自殺也挽救不了抄家滅族的下場。

  郭衍很想馬上找到其他人商議,只是昨天禁衛軍宣佈戒嚴,他的權力縮到了最小,楊爽,蘇威兩人聯合發佈命令,整整出動了一半禁衛軍對京城戒嚴。郭衍的五千城防軍被限令在軍營,街上全是巡邏的禁衛軍,雖然官員可以走動,只是無論是到哪裡都會被禁衛軍盤問。郭衍不敢胡亂行動,以免暴露。只得白白耽擱了一天。

  今天一大早,郭衍就再也忍不住了,天一亮就親自到京城西門坐鎮,他的想法是無論對太子地伏擊有沒有成功,今天消息就可以傳來了。只有令郭衍失望的是。直到城門關上,西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他有心派人出城打探,只是戒嚴後,城門許進不許出,既使他是京兆尹也派不出人。

  到了晚上,郭衍又發現宇文述,宇文彌兩人被衛王拉走,這讓郭衍更是覺得不妙,他決定鋌而走險,不管太子有沒有死,先攻下東宮再說。

  他手上能依靠地兵力就是五千城防軍,郭衍任京兆尹多年,城防軍中早已安排了不少心腹,城防軍雖然受到禁衛軍限制不能出軍營,只是郭衍憑著對城防營的熟悉還是偷偷潛入進去。

  以大興城地構造,即使郭衍潛入城防營也沒有辦法不動聲色將城防營偷偷帶出來,只是在禁衛軍大量出動時,郭衍也得到了機會,他指揮著自己的心腹家丁先將外面監視的禁衛軍暗殺,接著又鼓惑城防軍。外面的禁衛軍馬上要對城防軍趕盡殺絕,若不趁此機會向太子兵諫,所有人都會死於非命,竟然讓他將城防軍在禁衛軍包圍之前帶了出來,看到全城游動的火把,城防軍對於郭衍的說法信以為真,終於壯起膽子攻打東宮。

  若是平時,東宮雖然只有五百護衛,郭衍也絕不敢憑著五千城防軍攻打,因為東宮與皇宮挨在一起,可是現在由於皇帝到仁壽宮避暑,皇宮中的內衛統統被帶走,而外衛在天黑後都要回軍營,皇宮中值守的人並不多,這就給了郭衍一個機會,若是他能在禁衛軍返回前先行攻破東宮,太子也只能投鼠忌器。

  只是東宮雖然人少,也並不那麼好攻,在太子妃和兩名側妃親自帶領下,對於靠近東宮城牆的城防軍一個個用弩箭射殺,許多城防軍雖然受到了鼓惑,對於攻打東宮依然心中不安,並不肯盡力。

  眼下全城都籠罩在一片喊殺聲中,東宮這裡的情景也不會特別引人注意,只是也不可能瞞過太久,禁衛軍隨時會返回來,郭衍大急之於,親自在後面組成督戰隊,士卒一旦遲疑不前馬上處決,這下讓城防軍不得不拚命進攻,無數地城防軍冒著箭雨,將雲梯搭到東宮牆中,開始往上面爬去,許多箭支也越過東宮的城牆落到了裡面,東宮的防線開始危急起來。

  楊裕全身披著鐵甲,手持著一張長弓,站在東宮最高的門樓上,臉上一片興奮之色,楊裕已經十七歲了,他的兩個哥哥在去年封王,搬出京城,到了明年,他也該封王出京,沒想到卻發生有人進攻東宮之事,楊裕非但不害怕,反而鼓動母親,讓他親自到前面督戰,雲媚兒哪裡肯同意,命人將楊裕看住。

  只是隨著戰事地激烈,那幾名看楊裕的護衛也不得上宮牆進行防守,趁人不備,楊裕還是自己帶著兵器溜到了城樓交戰最激烈之處。

  楊裕一上城樓,他身邊的幾名護衛就認了出來,頓時嚇得心驚膽戰,苦苦哀求:「小王爺,上面危險,快下去!」

  「什麼危險。父親十三歲帶兵迎戰突厥大軍,本王已經十七歲了,早已不是小孩,不要妨礙本王殺敵,各位將士們,眼下東宮到了最危險地時刻,只要擋過了這一會兒,我們的援軍馬上就會來到,殺敵!殺敵!」

  「殺敵!殺敵!」見到小王爺親自站在城樓。許多護衛又是擔心,又是感動。大聲呼起來,將爬上來地城防軍全部趕了下去。

  看到城樓上地楊裕。郭衍眼中一亮,他當然知道楊裕的身份,用手向楊裕一指:「快,活捉此人,賞錢一萬貫!」

  城防軍地普通軍士一年俸祿不過三十來貫,一萬貫可以抵他們數百年的軍餉,聽到賞錢一萬貫,城防軍低迷的士氣彷彿被打了一支強心劑,暫時忘記了造反的恐懼,嗷嗷叫著向楊裕地方向撲來。

  楊裕發箭一連射殺了兩人。見到城防軍朝自己窩湧而來,也是嚇了一大跳,卻咬牙不肯退後,將弓箭丟下,抽出身後的長槍。向攀沿上來地敵人射去,城門樓的地方到底有限,那麼多城防軍貪圖賞金朝一處湧來,互相擠在一起影響反而了發揮,加上護衛拚命抵擋之下。郭衍地命令是抓活的。也無人敢放箭,反而讓楊裕在十餘名護衛的民協同下。穩穩守住了這個缺口,連帶其他地方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不過,拖一刻,東宮的人數劣勢就嚴重一分,若沒有援軍,東宮恐怕擋不了多久,楊爽和劉虎帶人趕到的正是時候,見到有人圍攻東宮,無論是楊爽和劉虎的部下都義憤填膺,拍馬向城防軍的後面衝了過去。

  「殺!」

  平坦的橫街比草原還容易發揮騎兵的威力,城防軍大部分是步兵,被楊爽,劉虎兩人帶來的騎兵一衝,頓時如草芥般紛紛倒地。

  「媽呀,禁衛軍回來了。」

  「逃,快逃呀,禁衛軍殺回來了。」

  正在進攻東宮地城防軍一下子就混亂起來,他們本來就壓力重重,聽到禁衛軍來了,誰也沒有勇氣轉身反抗,任由郭衍組成的督戰隊如何威脅鼓動再也不肯進攻,紛紛丟下兵器逃命,數千人的城防軍,一下子就被幾百人的騎兵衝散。

  郭衍也被捲入亂軍中,懵懵懂懂的隨著城防軍敗了下來,只是京城不比他處,由於各坊被坊牆相隔,百姓都處於坊城地保護之中,敗軍只能沿著各條街道退卻,根本不可能躲起來,很快這些人就被跟上來的禁衛軍陸續繳械,郭衍也不得不做了俘虜。

  馬蹄踏在堅實的地面上,傳來清脆的聲音,轉眼這種聲音就被無數的喊聲,慘叫聲掩蓋,大興城從建成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隨著大隋地日益強大,京城百姓從沒有想過有遭受兵災地時刻,聽到外面馬蹄陣陣和喊殺聲,所有人都緊閉大門,不敢外出。

  若是在其他城市,發生如此大事,必定會有許多混混無賴趁機放火打劫,京城由於坊牆的相隔,卻不存在這種可能,就是亂,也只能在各坊作亂,很快就會被禁衛軍平定,因此雖然眼下禁衛軍四面出動捉拿參與謀逆地人犯,對於普通老百姓卻沒有多大影響。

  麥鐵杖和楊石兩人一左一右的伴在楊勇身邊,楊勇發佈完命令本來馬上就要到東宮坐鎮,只是剛剛走了一段路就有消息向楊勇傳來,嚴重的耽擱了楊勇一行人的速度,楊勇等人只能沿著大街慢慢向東宮方向前進。

  「稟太子,杜彥大將軍來報,已包圍左武侯衛。」

  「稟太子,韓洪大將軍來報,已包圍右武侯衛。」

  「稟太子,鄭雄將軍已包圍了慕容府,慕容府眾人反抗,目前正在激戰。」

  「稟太子,左武侯衛解除了兵器。」

  「稟太了,右武侯衛解除了兵器。」微點了一下頭,事情發展的很順利,只要三衛禁衛軍不作反抗,到了天亮之後,基本上大事可定。

  又是一騎飛快的跑來:「稟太子,劉虎將軍來報,宇文述,宇文彌兩人已經授首。」

  「好樣的。」楊勇大喜,連忙問道:「王叔的病怎麼樣,這兩天有沒有加重?」

  「回太子,這兩天王爺和各個大臣周旋,耗費了大量精力,今晚為了留下宇文述,宇文彌兩人,更是喝了許多酒,只是殺了兩人,王爺依然不肯休息,如今已披掛上陣。」那名侍衛臉上黯然的道。

  「是本宮欠王叔的。」楊勇喃喃的道。怔了半響才繼續催馬向前。

  「稟太子,衛王殿下呈報,有人正在圍攻東宮。」

  「什麼?」楊勇聽得大驚,急令眾人加快速度,不過,等楊勇趕到東宮時,楊爽已經將城防軍擊破,他帶來的三百多人正趕著抓俘虜。

  看著楊爽臉上的蒼白之色,楊勇已是哽咽出聲,握著楊爽的手道:「王叔,辛苦你了。」

  楊爽正要答話,整個東宮歡呼起來:「太子回來了,太子回來了。」接著東宮大門大開,剛才楊爽來援時雖然擊退了城防軍,只是到底人數太少,楊爽生怕城防軍返回,並不敢讓東宮開門。

  「孩兒參見父王。」楊裕首先從宮中出來,他的身上還穿著那身盔甲,上面沾滿了點點血跡。楊勇看得大驚:「裕兒,你受傷了?」

  「父王放心,孩兒身上濺的都是敵人的血。」楊裕驕傲的道。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3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五章 血染京城(下) 老茅

      那邊幾名護衛連忙把楊裕剛才的表現說了出來,楊勇讚許的點了點頭:「嗯,幹得不錯!」

      楊裕臉上頓時發光,以他這個年齡,最希望的就是能得到父親的誇獎,巴不得楊勇能再誇獎幾句,可惜楊勇只誇完一句就丟下他和楊爽談話。

      不一會兒,元清兒帶著雲媚兒,杏兒還有平陽公主楊妍,嵩陽公主楊嵐也出了大門,東宮前面大部分的屍體已經搬開,只是地上的血跡卻一時沒有功夫清洗,地上血腥味沖天,與楊裕的興奮不同,聞到地上的血腥味,元清兒已是哇哇的嘔吐起來,其餘幾女也是一臉嫌惡,唯有楊嵐好像一點也不害怕,衝上來一把抱著楊勇的一隻手臂,嘰哩瓜啦的說了一大通,彷彿剛才的戰鬥她也參與了其中。

      楊妍和楊嵐兩人已不再是黃毛小丫頭了,一人十四歲,一人十三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這個時代已經可以嫁人,獨孤氏正是十四歲就嫁給了楊堅,她們繼承了母親美麗的容顏,這幾年,不知有多少大臣想與東宮攀親,楊勇都以她們年齡還幼拒絕,在楊勇看來,自己的女兒要嫁人至少要過了十八歲。

      楊勇很享受女兒嬌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的感覺,可惜眼下卻不是享受親情的時候,見到元清兒在一旁邊吐得厲害,連忙吩咐道:「去,把你母妃扶進去楊嵐不滿的嘟嚷了一聲,還是蹦蹦跳跳的到了太子妃處,與楊妍兩人一人一邊扶住了元清兒,雲媚兒和杏兒兩女臉上也是一片白色,她們從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攻打東宮,尤其是雲媚兒更是為楊裕擔足了心思,看到楊勇,頗有一點淚眼婆娑的樣子。

      只是楊勇就是安慰她們幾句的時間也沒有,眼下還有一支禁衛軍沒有解除武裝,幾乎每一家要捉拿的世家都據府抵抗。就算一切順利,明天還有應付諸多中立大臣的責問,只能讓讓她們馬上回東宮後方休息。

      元清兒等人都知道事態嚴重,並沒有多做糾纏,聽話的返回。只有楊裕不甘的問道:「父王,那我呢?」

      「你?」楊勇頓了一下,還是道:「你也隨你母妃回去吧。」楊勇不是不想楊裕跟在身邊,只是他剛剛經歷與楊廣的奪位之爭,心中戒懼,不想日後幾個兒子也捲入到皇位地爭奪之中,眼下對他們就只能做到不偏不倚。

      楊裕頓時無精打采,他到底不敢違抗楊勇的命令,只得跟在元清兒等人後面回去。

      見元清兒等人下去。楊勇邀請楊爽一起在東宮最前面的明德殿處理下面的亂事,楊爽欣然同意,一行人剛剛坐下。一名護衛馬上叩開明德殿大門:「報太子殿下,指揮人馬攻打東宮的京兆尹郭衍抓到了。」

      「好!」楊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把他帶進來!」

      雖然郭衍的攻擊對東宮的損傷不大,只是卻起了一個很壞的影響,東宮護衛損傷了一百多人,城防軍更是因此傷亡了近千人,這些都要算在郭衍頭上,難怪楊勇要如此生氣。

      郭衍就被五花大綁推了進來,他個子不高,身體卻很壯實。他本來戰將出身,在南方曾狠打過幾仗,死在他手上的南方叛亂人數加起來有數萬人之多,身上自有一股凶悍之氣,此時雖然被擒。卻依舊高傲著頭。

      「郭衍,你身為京兆尹卻不思報國,反而攻打東宮,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呸。什麼以下犯上。你沒有聖旨卻私自調兵出京,並宣佈京城戒嚴。這才是謀逆之罪,本官攻打東宮只是為了撥亂反正。」郭衍不服氣的道。

      「大膽!」

      對於郭衍的回答,楊勇身邊的人全都大怒,紛紛喝斥起來。

      對於郭衍,楊勇還是有幾分欣賞,數次平定南方叛亂,任京兆尹以來,整個京城治安良好,無論是文武都算難得的人才,尤其是今天差點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宇文述和宇文彌兩人有郭衍地決斷,恐怕左右武侯兩支禁衛的力量便不會如此容易解除。

      不過,欣賞是欣賞,可惜卻是與自己為敵,楊勇押郭衍上來,並沒有勸他服從自己的心思,否則起兵攻打東宮之罪都可免,還有何罪不可免,居然身處這個時代就得守這個時代地規則,見郭衍如此迷頑,更是沒有耐心,揮了揮手:「押下去,斬!」

      郭衍聽得一驚,大吼道:「楊勇,本官身為國家大臣,你未經審判,又沒有皇上的聖旨,如何敢斬我?」

      這倒是好笑,郭衍自己領兵叛亂,既然認為太子不敢斬他,楊勇用不庸置疑的口氣道:「斬!」

      雖然剛才眾人紛紛對郭衍喝斥,只是聽到楊勇馬上要殺郭衍,也感覺有點不自在,其實郭衍的責問也有道理,太子到底不是皇帝,無論大臣犯了什麼罪,至多可以彈駭交後由刑部再來處理,就是皇帝也並非可以為所欲為,楊堅因為在大殿上當眾杖死大臣,不知挨了眾臣多少議論,只是聽到太子口氣如此強硬,也沒有人敢真在此時置疑,很快,郭衍的人頭就送了上來。

      殺了郭衍後,各處的情報依然如流水一般報了上來,左監門衛兵器的解除讓楊勇徹底放下心來,眼下除了各個世家的府邸還在反抗外,京城的兵力已全部納入了他手中。

      禮部尚書盧府內,原先富麗堂皇的府第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正值鮮花盛放地花園,走廊,池水邊到處是家丁的屍體,盧府的大門已經被打開,禁衛軍們押著一連串的盧家的僕役向外面走去,目前唯一還在盧家掌握之中地就是盧家祠堂。

      盧家能戰鬥的家丁不算多,只有四百來人,只是這些卻都是盧家子弟,面對著禁衛軍的進攻,暴發出非凡的勇氣,死戰不降,只是無論是人數還是裝備都相差太大,抵擋了半夜,大部分的家丁還是被殺,最後退入祠堂地家丁不過數十人。

      說起來,稱為七姓之一地盧家近數十年來算是倒了大霉,先是鼎鼎大名的盧思道捲入齊國叛亂中,雖然依靠著自身地才學盧思道得以免死,結果還是有上百族人被殺,十幾年前,青陽盧家一支又捲入刺殺太子當中,結果家主以下,全部死於非命,如今京城盧家這一支眼看著又要滅族了,數百年來的盧氏家族已經走到了盡頭。

      盧愷恭恭敬敬的給祖宗上了香,然而跪在祠堂前,十多名男女圍在他的身邊,這些人都是他的妻妾兒女,外面的喊殺聲清晰傳來,許多人正在低聲哭泣。

      「錚。」一聲清越的劍聲傳來,盧愷抽出了一支長劍,刺向正在低聲哭泣的正妻,正中盧妻的心臟,盧妻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盧愷撥出長劍,又刺向了另外一名妻妾,那名妾氏照樣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盧愷,他周圍的其他妻妾子女反應過來,嘩啦一聲四散逃去。

      盧愷提著滴血的長劍,追逐起來,臉上一片散亂的紅色,邊追邊道:「本官身為禮部尚書,又豈能讓家人失陷於亂兵之中,給先人蒙羞,來,你們別走,一個個讓老爺捅一劍,很快就會沒事的。」

      周圍還剩下的家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處理,只能呆呆的看著,「砰」的一聲,祠堂的門一陣搖搖晃晃,幾名頂門的家丁手臂一痛,差點成了骨折,又是砰的一聲,盧家祠堂的大門徹底打開,一群穿著盔甲,手持兵器的禁衛軍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看著眼前的情景,進來的禁衛軍也是目瞪口呆,兩名禁衛軍上前,將盧愷手中的長劍打掉,並死死的將盧愷的雙方按住才結束了這一場鬧劇,只是盧愷已有三名妻妾和一名女兒被他親自殺死,其餘的家丁再無交戰的心思,將手中的兵器全部丟下。

      就在盧府被攻破時,慕容府也被攻破了,慕容府的鬼軍藉著地形給禁衛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二百禁衛軍喪生了生命,更多的人受傷,只是好在鬼軍大部分被慕容叱李氏帶走,人數不多,加上慕容家幾個主事之人不在,否則禁衛軍的傷亡還要大上許多。

      天亮之後,一切塵埃落地,趙柱國、宇文述、宇文彌、皇甫孝諧……所有參與伏擊太子的各個世家府第都被攻破,禁衛軍死傷總共近二千人,死在禁衛軍刀下的有四五千人,俘虜的人數更是達到了二萬多人,整個京城沉浸在一片濃濃的血腥味當中。
k22are001 發表於 2009-5-27 23:13
逆隋 第四卷 開皇盛世 第七十六章 楊堅崩 老茅

  天色大亮後,圍著各坊的禁衛軍才漸漸撤去,各坊四門大開,京城百姓壯著膽子走出了自己的家門,前幾日禁衛軍的戒嚴對百姓雖然有影響,但普通百姓該做工的還得做工,該做小生意的還得做小生意。

  京城居民哪怕最窮的人家多少也會有積蓄,只是他們沒有坐吃山空的習慣,大隋已經安穩了二十多年,昨晚的喊殺聲雖然嚇人,只是禁衛軍良好的軍紀和京城單獨劃分的各坊起到了保護居民的作用,基本上只要不是恰好住在禁衛軍抄拿的世家附近的百姓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與百姓的泰然自若相反,京城百官卻處在一種惶恐不安中,昨晚那麼大的動靜,百官不可能沒有聽到,只是他們要派人出去打探時,自家大門已被執行戒嚴的禁衛軍封住,就是有人能偷偷出門,也被街上巡查的禁衛軍逮捕,無法傳遞消息。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內亂,最終勝利的是誰,誰又會在這場內亂中倒下?

  自從大隋建立以來,京城一直處於穩定的狀態,可是在老一輩人心中,還留下了北周時動亂的陰影,死在北周權臣宇文護手中的有二任皇帝,而宇文護自己最後也死在他親自選定的第三任皇帝手上,這期間,每一次都會牽連到不少世家,這一次又是哪些世家將牽連進去?

  儘管擔心有危險,太極殿中,大部分朝臣還是早早到達,他們或交頭接耳,或傾耳細聽,或獨自一人向隅,許多人臉色都不好。一些人卻是夾雜著許多興奮之色,到了這裡,百官多數已得到了些消息,前天太子去仁壽宮的路上遭到伏擊,昨晚是禁衛軍捉拿那些參與伏擊太子的叛逆。

  那些叛逆是誰,有多少,除了昨晚捉拿之人,今天還有沒有人會被捉拿。無疑是百官們關心的事,甚至許多人想起自己昨天曾跟隨吏部尚書牛弘,禮部尚書盧愷等人向衛王責問戒嚴之事,不由後怕起來。

  許多人最想找的就是左僕射蘇威和衛王楊爽,畢竟只有從他們嘴中得出來的消息才最為可靠,可惜楊爽和蘇威根本沒來,連尚書左丞裴矩也沒有身影。

  一名太監尖厲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到!」

  太極殿上百官頓時啞雀無聲,都向大殿一側看去,楊勇在蘇威和一干東宮屬員地簇湧下走進大殿。除了太子一行人的腳步聲,太極殿內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直到楊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殿內才重新有了聲音。

  「參見太子殿下!」眾臣連忙向楊勇的方向恭身行禮。

  「各位愛卿免禮!」

  這一句簡簡單單的回話卻讓百官都愣住了,太子有多久沒有對百官以愛卿稱呼了,半響之後,眾人才參差不齊的回道:「多謝太子!」

  「太子殿下,昨晚禁衛軍大勢出動,到底發生了何事,殿下可否給百官一個解釋?」門下省納言王韶首先站出來問道,王韶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無論品性與功績都少有人及,他與楊廣有師徒之誼。只是脾氣又臭又硬,楊廣雖然有奪位的心思卻從來不敢在王韶面前流露出來,擔任納言之後持身也正,深得楊堅地讚賞,也只有他才有膽量來直接責問太子。

  「砰。」的一聲大響。楊勇重重的在自己所坐的椅子上一拍才道:「解釋,本宮當然有解釋,本宮問你,若本宮受到襲擊,這是什麼大罪?」

  王韶面色不改的道:「謀逆大罪。」

  「既知謀逆大罪就好。昨夜禁衛軍出動正是捉拿此等犯謀逆大罪之人。」

  吏部尚書牛弘站了出來:「太子。不知有多少人參與了謀逆?」

  楊勇向呂沐霖微點了一下頭,呂沐霖站了出來。將昨晚抓捕之人名單念了一遍,眾臣聽得大驚失色,僅昨夜禁衛軍就查抄了一名上柱國、三名禁衛軍大將軍、一名禮部尚書、一名尚書左丞、一名京兆尹、數名州刺史,還有一連串的驃騎,車騎將軍以及其他大臣的府第。

  天啊,這僅僅是一夜的功夫,不知道以後還要牽涉多少人進去,殿上的百官聽得一陣暈眩,尤其聽得尚書左丞裴矩地府第也被禁衛軍查抄時,許多同僚都用異樣的眼光向裴氏的官員看去,裴家不是一向和太子走得挺近嗎,為何也會牽連其中?

  十餘名裴氏官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裴矩竟然也會捲入其中,心中更加不安地太子會不會將裴氏其他官員拿來開刀,不由全身冷汗淋漓。一眾裴氏官員跪了下來,道:「太子,我等不知裴矩參與其中,我等有罪,請太子處置。」

  這個時候他們當然是越快摘清越好,也不無試探太子心意之意。

  楊勇淡淡的道:「起來吧,裴矩的事與你們無關,又何罪之有?」

  雖然裴矩的背叛並沒有造成東宮多大的損失,不過對於裴矩的背叛,楊勇心中還是異常惱怒,對於其他裴氏官員也沒有了好感,若不是不想弄得人人自危,哪能如此輕鬆的放過眼前這些裴氏官員。

  得到太子親口赦免,裴氏官員臉上都露出一絲如釋重負之色:「多謝殿下!」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這已是大禮參拜的禮節了。

  「馬屁精。」不少官員心中悄悄嘀咕了一聲,想起昨晚抓的人中不少也和自己關係密切,又不安起來。

  「請問太子殿下,那些人如今在何處,殿下打算如何處理?」牛弘追問道。

  「嗯,他們已被關押在禁衛軍軍營,至於如何處理?本宮需要奏請父皇,再由刑部審理之後再作決定,不知本宮地回答,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王韶和牛弘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太子的處理可謂滴水不漏,他們無法可說,當然,他們可以指責太子無權動用禁衛軍,更無權隨便抓人,只是這樣一來,就等於直接惱怒太子,這些人伏擊太子,難道太子就不可以反擊?

  這樣一來,他們很容易就會被人當成這些人的同夥,縱然是王韶,牛弘等人心中無所懼,也不會做得如此之絕。

  「殿下如此處理,我等無異議。」百官一起拜倒,若是他們知道宇文述、宇文彌、郭衍等人在昨夜都已死於非命時,必定不會說沒有異議。

  安撫了眾臣,楊勇並沒有啟程去仁壽宮,眼下去不去仁壽宮已經無關緊要了,京城還有一大攤事等著楊勇善後,城防軍必須重新組建,那三衛失去大將軍的禁衛軍將官需要調離,與原先主將有密切關係之人必須關押起來,京城的動亂雖然失去了主源,但地方上還是不可以掉以輕心,這次參予謀逆地家族地方的官員必須摘除……

  仁壽宮內,楊堅已是彌留狀態了,派出去通知太子的欽差數天不回,連帶著京城的消息也斷絕,元巖,柳述等人都是非常憂慮,不知發生了何事,楊約、王邵、封德彝三人卻是心懷鬼胎。不知道他們伏擊太子之事進行的如何?

  可惜當日那些失敗後地私兵只顧逃命,也沒有一人想到要向楊約等人報信。

  一騎快馬從仁壽宮外面地官道飛馳而來,在宮外口檢驗了一下牌子,直接縱馬駛進了仁壽宮,數盞茶之後,兵部尚書柳述懷中中緊緊的抱著一個密匣,風風火火地朝楊堅的臥室闖了進來去。

  這個密匣是用來傳遞緊急消息之用,必須由皇帝親自打開,聽到是太子傳來的,柳述當然不敢怠慢。

  楊堅躺在床上,面如枯槁,看到柳述進來,楊堅半是希望,半是擔心的問道:「太子,太子還沒來嗎?」

  「回皇上,太子有奏章過來了。」柳述連忙回道。

  「奏章?」楊堅大為驚愕,他明明派人召太子過來,難道太子見他重病竟然敢抗旨不遵,楊堅心中一陣惱怒:「快,把奏意給朕。」

  「微臣遵旨。」柳述將密匣交到皇帝手中,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子奏章所寫的是什麼,會不會激怒皇帝?

  楊堅用抖抖嗦嗦的手將密匣打開,取出了裡面的奏章,看了半響,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後突然大笑起來:「好,殺的好,殺的好,不虧是我的兒子。」

  楊堅的笑聲越來越高昂,完全不像是一名病人,片刻時間後,聲音突然中斷,接著頭一歪,彷彿睡著了一般。

  旁邊的人都感覺到不妙,宣華夫人連忙伸手往楊堅鼻間一探,皇帝的鼻孔中再無氣息。

  仁壽三年八月下旬,文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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