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的出身來歷其實也很簡單,挂職也是虛職,你要覺得他官大,那他官銜確實不小。你要覺得他沒什么實權,其實也不用怎么理他。當然一個軍區總醫院的院長說這話又顯得太可笑了,查來查去估計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一句話,他級別太低沒這個資格。
剛走到樓梯口還沒下樓梯呢,身后院長大人已經追出來了,言語之間可就低聲下氣多了:“高醫生留步,你看這事鬧的,這不是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嗎。”
方司令員其實也挺別扭的,人家院長大人連他堂堂軍區司令員都不怎么買賬,到了高醫生這里反倒客氣起來了,這得讓司令員同志把一張老臉往那里放。
當然他也是個火暴脾氣,嘴巴一咧譏諷一句:“怎么不橫了啊,政委咱們走吧,人家的家務事咱們也管不了。”
院長大人繼承了江副院長的厚臉皮,呵呵賠笑:“方司令員您誤會了,我這也是就事論事......高醫生留步,你看你這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這事鬧的可真是誤會大了。”
高順也懶的理他,掂了掂手里的行李然后問他:“陳富強同志,現在可以住下了吧。”
院長已經放低姿勢求饒了:“住下住下,我馬上去安排。”
經過身邊的時候,方司令員感慨萬分拍了拍肩膀,然后冷笑出聲揚長而去。唯一肯定的一件事情,江副院長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下午兩點,高級病房。
聞訊趕來的秦武摘下帽子摸了摸頭發,饒有興致的分析起來:“真把方司令員的面子給撂了?很正常,不意外。”
除他之外,房間里羅依,高順。包括老山英雄連的陳班長都不太理解,互相看了几眼都很困惑。
秦團長自顧自的解釋:“我干脆說明白點,我,方司令員都屬于我們這一派系的......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吧。人家不給面子也很正常......要嚴格說起來。你也是我們這一派地,還是你行。哈哈。”
高順當然也就明白了,所謂人一走茶就涼,老將軍退休以后,他高某人一個不小心,倒成了這一派的后起之秀了。同時心里一陣厭煩,躲來躲去最終還是很無奈的被卷入派系之爭,這也倒也正常,除非他躲到火星上去。不然只能是這么個結果。
秦武說了几句臉色突然變了,壓低聲音小聲嘀咕:“糟了。無風不起浪,我看方司令員這個位子是保不住了。”
高順不動聲色的揭開老頭地褲管,隨手去松假腿上地帶子,他的想法也就是過几天安穩日子,實在不愿意去跟人家爭什么權勢。
倒是老英雄有點聽不下去了。老臉通紅不忿地抗辯:“這是搞什么嘛!當年那會打老山主峰。攻擊命令一下來同志們就嗷嗷的沖上去了,哪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秦武隨手抓起一個蘋果。口氣也就有趣起來:“老同志,老英雄,這會可不是七十年代,要不您能讓人家從醫院里趕出去嘛。”
高順已經聽到很不耐煩了,秦武看到他臉色也就識趣的閉嘴了,隨手把假腿拿下來,截肢過的右腿傷口很不規則,可見當時戰場上處理的是多么草率。就連旁邊羅依也露出不忍的表情,終于別過頭去不忍再看。秦團長也看的一呆,同時露出肅然起敬地表情,這才是上過戰場的真英雄,這是功臣。
高順同時皺眉,傷口不規則帶來地長期慢性外傷,囊腫,炎症的嚴重程度還需要進一步確診。
羅依看了几眼以后擔心的建議:“要不轉到骨科去吧。”
高順毫不猶豫堅決搖頭,戰場傷這種東西,還是他高某人治起來比較順手,隨手安排他去做几個詳細的檢查,包括最先進的核磁共振,CT,反正有什么來什么吧。簽單地時候毫不猶豫簽上自己地大名,這傷國家得負責養著,走到哪里都是這么說的。誰要不服氣再往外趕人試試,可不敢保証江副院長下次還有沒有這么好地運氣。
下午四點,出去打探消息的秦武回來了。
秦大團長感慨萬千嘆一口氣:“我他媽真是烏鴉嘴,方司令員平調了,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軍區司令員平調也很正常,有這傳統......這下咱們兩個可真成后娘養的了。”
高順愕然之下隨口問道:“方司令員人在哪里。”
秦武百無聊賴回答一句:“他不想見你,說是見不見的也不重要,還讓我好心勸你一句,讓你收斂收斂你這個脾氣。”
高順坦然一笑沒有說話,不見就不見吧,真要是見了又被人說成是拉幫結派,陡然增加無謂的煩惱。
到了下班時間羅依也來了,說起話來口氣也挺古怪的:“江武從那么高的台階上滾下去,就是擦破點皮受了點驚嚇,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秦武也同時目瞪口呆,終于忍不住嘀咕一句:“還很是禍害遺千年,怎么也不摔死他呢!”
羅依很自然的送他個白眼,不屑的反駁:“摔死他對高醫生有什么好處,哼,真當自己是占山為王的綠林好漢呢。”
秦武滿心歡喜接受了她的埋怨,然后很男人的調笑一句:“羅主任要是再用這種口氣說話,可別怪小弟誤會了哈。羅依俏臉一紅本能的輕啐一口,難免又看了高順几眼,而高順這時候也欣然一笑,隨口吩咐了病床上老英雄几句,囑咐他安心養傷靜等檢查結果,自己會在最短的時間里拿出一份治療方案。
老頭狠狠點頭滿口答應:“我這條命三十年前,老山主峰上就交出去了,高醫生你就放心治吧。”
旁邊兩位被他一句話弄的同時傷感起來,當然高順身為戰地醫生感受難免更直接一點,眼看著戰友一個一個的慘叫著倒下,那種滋味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至于活下來的人,很可能長期受到精神上的煎熬產生強烈的負罪感覺,他高大醫生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相比之下這才是真英雄,就算他高某人也要自愧不如,就是這么鐵血的功臣英雄,還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又讓高順心里激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戾氣,要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強壓下去。
下午六點,賓館餐廳。
大老遠在餐廳門口看見一個窈窕的女孩子身影,高順訝然看著許雅婷拽著行李箱子朝這邊揮手,同時心里大叫慚愧,自己一出來這么長時間倒是把她給忘了,也不知道她這些天是怎么過來的。
小女生一路磕磕絆絆跑了過來,仍舊眉開眼笑的打招呼:“老師你可真難找啊,我跟人家四處打聽你,怎么這里的人一聽見你的名字,就好像見鬼了呢。”
秦武跟她當然也不陌生,幫她接過行李箱子的同時打趣一句:“丫頭,生命力還挺頑強的啊,我還以為你回北京了呢。”
許雅婷小嘴一抿習慣性的跟他斗嘴:“秦哥說話可得憑良心哈,跟你說吧,我現在可是跟月姐住一起呢,昂?”
秦武聽見左月的名字心里一慌,終于很罕見的敗下陣來,許雅婷又甜甜的跟老師報告:“老師,病人出院了我才來的,你想想應該怎么獎勵我吧。”
高順看著她青春洋溢的小臉難免心里一陣寵愛,相當滿意的去捏她臉蛋,一天之中總算是收到了一個好消息,他的病人痊愈出院了,當然經他高某人治好的病人,那也絕對是數不過來了。
許雅婷很不滿的躲開他捏過來的大手,又甜甜的跟羅依打個招呼,然后反客為主抱怨起來:“餓死了,老師咱吃飯吧。”
高順又好氣又好笑只得答應下來,這小丫頭也是挺能吃的嘴還挺刁的,就是仗著年輕本錢怎么也吃不胖,要說這也叫得天生麗質很難得了。心情愜意哈哈一笑,在周圍眾人見了鬼一樣的敬畏眼神里,四個人大搖大擺占據一張角落的桌子,點了滿桌子大菜然后開吃。
許雅婷雙手并用,百忙之中還忍不住小聲的問:“老師,這地方的人好像很怕你啊。”
秦武搖頭失笑的時候,羅依深深看了高順一眼,然后柔媚一笑打趣一句:“你們老師剛剛大發神威打了個一個少將軍官,你說別人怕不怕他。”
許雅婷眉開眼笑的同時,高順倒是挺無所謂的,仍舊標志性的無所謂笑笑,這個世界上怕他的人也不算少了,也不差再多上這么几個。當然他也很清楚一件事情,方司令員平調了,他跟江副院長之間兩虎之爭,怕是才剛剛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