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驅魔人Ⅱ 作者:柳暗花溟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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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2008-4-23 15:08:0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8 231707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0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三章 全能型小妹


  「好,包大同,今天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女人傲慢地說,實際上卻是色厲內荏

,是驚恐之下形成的凶狠,「你最好給我全部忘掉,一個字也不要對別人說,否則你就要

倒大楣,管好你的嘴,還有你的女人!」


  「如果我忘不掉這晦氣的事呢?」包大同挺直了脊背,因為從松松垮垮的樣子瞬間變

得嚴肅,驕傲的氣質自然散發,壓得那女人抬不起頭。


  「我可以幫你忘記。」她勉強威脅。


  「就憑這幾位嗎?」包大同對那幾名道士努了努嘴,淡淡一笑,「這位夫人,強權有

時候會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如果你求我,我倒可能忘記得快些。」


  「你!」中年女人氣結,咬著牙對那幾名道士使了個眼色。


  但那四人沒動,其中一個還「咦」了一聲,彎身檢察屍體手臂上的符咒和額心一塊紅

印子,驚訝對包大同問道:「閣下是──」


  包大同沒說話,只聳了聳肩。


  那道士知道包大同不肯說,也不便再問,只是拿出一張畫了符的布巾蓋上屍體的臉,

然後四人合力把屍體搬到了汽車後座上。


  在搬動的一瞬間,包大同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魚腥味。


  「你到底肯不肯忘記?」一邊的中年女人不懂他們之間的啞謎是什麼意思,感覺被忽

視了,怒道。


  包大同皺緊了眉,忽然覺得這男人死得好,否則對著這樣的老婆,簡直生不如死,說

不定他還是自殺的,反正這死亡絕對不尋常。


  他對這起屍變事件本來有些好奇,但對著這個女人,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各人有各

人的福果,各人有各人的業報,與他無關的事,管來做什麼?


  怨念、執念,直到一把火燒成灰,也剩不下什麼了。


  「假如我忘不掉,你還要殺人滅口嗎?」他反感地問。


  「你別以為我不敢,如果你敢多嘴,黑道,白道,陰陽道,總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對不起,恕我沒那麼大本事可以操控忘記。」包大同兩手插進褲袋中,優哉尤哉地

道:「不管什麼道,你愛來就來吧,記著我叫包大同,這事和別人沒有關係。」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想起凌小佳,於是又走回去,拉著這個發愣的女人一起

離開。沒走多遠,他隱約聽到一名道士對那女人說:他不會說出這件事的,因為沒有人會

相信。






  他閒逛回住處兼雜志社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半,在門口正遇到跑步晨運的花蕾。


  「你幹嘛光著腳?」花蕾呼呼喘著氣,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包大同的雙腳。


  「我練瑜伽。」他順嘴胡說,看到這無意中封了他靈力的丫頭,因為運動而臉色紅潤

,飽滿的胸部起伏著,連呼出的氣息都似乎有些甜美,不禁轉開了眼睛。


  兔子不吃窩邊草,工作生活要分開──這是他的原則。


  花蕾沒注意到他的「有色」目光,只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整齊的休閒西裝和光腳,還有

臉上有一塊可疑的紅斑,斥道:「切,騙誰呢?有你這樣練瑜伽的嗎?不是被哪個女人從

家裡給趕出來了吧?」


  賓果!這臭丫頭一語中的。


  他在新女友家過夜,本來一切很好,沒想到被以前的舊女友電話騷擾,結果可想而知

,害得他連鞋襪也沒有穿,臉上還被抓傷了一點。


  他不打女人,所以只有被女人打。感情嘛,合則來,不合則去,不必動用暴力,下回

不找潑辣女了。


  「別管我,倒是你!明明住的是本市最高級的小區,有二十四小時開放,玻璃頂子的

高級健身房,為什麼非要天天跑出來吸汽車尾氣?」包大同又極快的打量了一下花蕾。


  這丫頭八成是出來炫耀的。身材那麼好,不僅凹凸有致,那兩條腿長得,怎麼那麼順

溜?現在還偏偏穿著黑紅相間的緊身運動服,還真會顯示優點。


  「你給的薪水太低,我付不起上健身房的錢。」花蕾燦然一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很

高興,繞過包大同的身邊,繼續跑走。


  包大同在身後叫道:「不許遲到,否則我扣你薪水,另外別忘記給我帶早餐。」望著

花蕾苗條健美的背影跑遠,他嘆了口氣,慢慢走進他的二層小洋樓中。


  花蕾的除靈槍封印了他的法力,害他現在只有十五歲時水平,做起事來束手束腳。


  雖然他還是大方的把除靈槍還給了罪人,但為了懲罰她,也因為雜志社缺人手,他強

迫花蕾來雜志社工作。


  想想還挺劃算的,他付了很低的工資,卻請回來一個全能型小妹,除了分擔了小夏大

量的工作外,日常還要端茶倒水,打掃房間,順帶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他很滿意,阿瞻那死家伙也很滿意,因為他老婆可以安心玩樂就拿高薪水了。那是個

冷酷的人,除了對他老婆,沒對任何一個人好過。其實花蕾也很滿意,這傻丫頭不知道為

什麼就是喜歡摻和靈異事件,她肯乖乖被他奴役,就是為了能接觸到這類事情。


  花蕾的底細他查不出來,但她能住那麼豪華的地方,他每月給的薪水連交物業費都不

夠,還能穿著cHaNeL夏裝,挎著LV的包包,卻毫不在意的跪在地上擦地板,根本不介

意名牌衣飾被弄髒,就證明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而且還是超有錢那種。又因為查不到背

景,就證明她的背景相當深。


  不過他也並不介意,他是那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脾氣,天塌下來也不放在心上。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什麼該來,自然會來。


  打開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鑽入他的鼻子。


  第一期雜志賣得相當不錯,事實上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不過這第二期遲遲沒有出,

因為到現在也沒發生什麼有趣的靈異事件。


  也許,剛才遇到的事是個好題材。死亡的詭異,暗藏的秘密都是賣點,況且他剛才曾

經起了幫助他人之心。不過,那死者的老婆太討厭了,他決定不管。


  上樓洗了個澡,美美的睡了兩個小時,在一片寂靜中,他聽到了門響。腳步聲,不是

一個人的。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0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四章 內幕消息


  「包大同,滾下來吃早餐。」不出所料的,一個女人在樓下大喊。


  包大同翻了個身,不等樓下的人喊第二聲,隨便套了條牛仔褲和T恤就下樓來了,見

到的正是預料中的那兩個人──他的雜誌社主編岳小夏和她的老公,也是他的朋友,靈力

強大,但為人冷漠的阮瞻。


  「阿瞻,從你家到這裡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鐘,而且全是繁華街道,你不至於每天接送

吧?」他看著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無奈地說。


  雖然他們是過命的交情,可是每天看兩遍他的冷臉,有時中間還加餐一次,實在有點

受不了。


  阮瞻沒理他,只吸了一下鼻子,而後皺了皺眉,伸手把正要四處亂走的小夏環在懷裡




  包大同想笑。


  看來朋友之間確實是互相影響的,兩人不僅在道術方面互相借鑑和融合了,現在就連

習慣也開始類似,比如像狗一樣吸鼻子感覺氣場的毛病。


  「你那是什麼表情,當我這兒是豬圈啊!」對阿瞻的戒備,他哭笑不得。


  他早上接觸了不吉的東西,身上肯定有些邪氣,但是相當微弱,對正常人根本沒有影

響,等接近中午的時候就會消散,日常人上醫院或者陰氣重的地方都會帶一點,哪見到人

就因此受傷了呢。可是阿瞻明顯草木皆兵,愛護老婆過頭,實在太可笑了。


  以前這家伙也是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如今居然退化到了妻奴的地

步,實在料想不到。唉,人生啊,真是無常。


  「你不潔,請假一天。」阮瞻說話簡潔明了,說完拉著小夏就往外走。


  包大同急忙攔住,「呀?說走就走。到底你是BOSS,還是我是BOSS?我還沒點頭答應

呢!」


  阮瞻半轉過身:「你是要打過才肯點頭?」威脅意味濃厚。


  「切,我們水平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好吧,我還差你一點點,可是我被封印了,你這

不是欺侮人嗎?」


  「活該。」


  「再廢話一句就炒掉你老婆。」


  「稀罕你這破工作嗎?」


  「嘿嘿,你老婆稀罕得很。」


  阮瞻一時語結。是啊,他最心愛的人喜歡這份工作。小夏倒不是為了世界和平和人類

幸福,只因為這工作夠八卦、夠刺激、夠獨特。而且在這兒,她和花蕾相處得非常好,特

別合得來。


  他可以應付一切,唯獨受不了她求他。


  想到這兒,他遷怒於包大同,伸手一個電火花打了過去。


  包大同法力雖然被封印,但身手靈活矯健,一下避開了,木質的樓梯登時被轟下來一

塊。


  「要從你薪水裡扣。」包大同對小夏擠擠眼睛。


  「扣吧扣吧!」岳小夏站在兩人中間,防止他們再鬥來鬥去。


  這時候門開了,花蕾走了進來,對眼前的情況視而不見,因為早就習以為常,只留那

兩個男人隔著岳小夏試圖以眼神壓倒對方。


  「男人真幼稚,他們兩個加在一起六十多歲了,怎麼看起來連六歲也不到。」岳小夏

咕噥一句,借機擺脫老公的「保護」,把早餐擺在桌上,「包大同滾過來。」


  「我不敢。我不潔。我怕你老公殺我。」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還是隨手畫了個符,彈

在自己身上,把那點微不足道的氣息除去,這才走到桌邊。


  「我是讓花骨朵給我帶早餐,她偷懶,扣薪水。」他咬了一口包子,「咦,好吃啊,

家常口味,小夏是你給我做的愛心早餐嗎?」


  小夏捂著嘴笑,「是我老公給你做的愛心早餐。」


  包大同聽到這話差點被嗆到,連忙喝了一口豆漿,看著那個無良的朋友坐在桌子對死

面盯著他,好像他有劇毒一樣,只得說:「好好好,我准你老婆假,反正雜誌社又沒事,

省得她在這裡呱噪。」


  「我們走。」三個字,真簡單。


  哪想到被嚴重保護的人卻沒動,眼神閃閃的盯著包大同,一副多事的樣子,問:「你

早上遇到什麼怪事了?我老公那麼緊張,一定不尋常。快說,也許第二期雜誌可以出了。

話說哪有你這樣辦雜誌的,出版時間不固定,讀者多健忘啊,時間隔得太長,下本未必賣

得好了。」


  「多管閒事,八卦女人。」包大同罵。


  這次阮瞻沒說話,大概也不想她老婆太好奇。要知道,好奇心殺死貓。


  可是話間才落,花蕾好像會瞬間轉移似的,一屁股坐到他身邊,以興奮的眼神望著他

,擺出假如他不說,她就纏他到死的樣子。


  包大同暗嘆口氣,忽然有點奇怪這兩個女人是否善良,為什麼每天盼著靈異事件發生

呢?這種事不是越少越好嗎?人間太平才是大道,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不理會阮瞻威脅他不要說的眼神,包大同還是把早上遇到的事說了一遍,要知道對付

阿瞻比對付兩個好奇的女人容易多了,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選。


  「你打算怎麼辦?」小夏總結性發言。


  包大同聳聳肩:「不怎麼辦?死者的老婆實在討厭,況且人家請了法師,與我何干?




  「可是這次的屍變很奇怪啊。」花蕾說:「為什麼我感覺有陰謀的味道?你不管的話

,事情鬧大了,到頭來還是要你出手。你在這一行名聲在外,肯定會有人請你的。」


  包大同伸出食指,按在花蕾光潔的額頭上,把她越湊越近的腦袋推回去,「少捧我,

這事我絕對不會管,就算全城都遊蕩著僵屍,我也不會出手。」


  「哈哈,看來那死女人把我家大同氣壞了。」小夏笑道:「你當是生化危機哪,還全

城都是僵屍?不過我也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你就調查一下唄,咱們好歹能出第二期雜志

。好奇怪,屍變已經很少見了,居然還走到自己生前工作的地方,和別人對話?他在留戀

什麼?還是告訴人們死因?你說那人又年輕又帥,而且還多金,是生什麼病死的?會不會

是謀殺?」


  包大同和阮瞻對望一眼,知道小夏的豐富想像又展開了,才想要怎麼阻止她才好,沉

默了幾秒的花蕾忽然一拍桌子:「你說的那間店我常去,我和你們說,那老板名叫孫函,

他的死絕對不尋常!我可是知道一點點內幕消息。」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1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五章 理容師


  和所有的窮小子發家史一樣,孫函二十二歲時娶了比自己大十五歲的老婆,之後在老

婆的資金幫助下才做起了餐館的生意。他在事業上發展得非常好,一間餐館很快就變成了

連鎖店,包大同遇到他的地方就是總店。


  人們通常認為這種婚姻的感情基礎不牢靠,年輕的老公發達後肯定會很花心,會背著

老婆幹點偷雞摸狗的事,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孫函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很是潔身自愛,

幾乎沒傳過任何花邊新聞。


  實際上,他對女人幾乎是冷漠的,時常有厭惡的態度,員工犯了錯,即使是最美貌的

女服務員含淚哀求,他也缺乏憐憫,倒是和他老婆相處還融洽。


  另外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夫妻兩個很平凡又很成功的生活著,看不出任何與

眾不同的奇怪地方,直到一周前他生了怪病。


  「你怎麼知道是怪病?」包大同打斷花蕾繪聲繪色的講述,心裡懷疑他是否應該出一

本幻想類雜誌更適合些,「說不定就是一般的急病,所以他從發病到死亡不過才一周的時

間。這種事很多,再說他雖然才三十歲上下,但比起才出生就夭折的人,不算最年輕的離

世者。」


  「我當然有其他證據。」花蕾瞪了包大同一眼,怪他不相信自己:「孫函和他老婆都

會開車,但為了擺譜,平常出入都帶著司機。可是孫函生病的時候,卻偏偏不讓司機跟著

,這不是很奇怪嗎?而且我聽店裡的八卦員工說,偶爾聽到孫函夫妻兩個爭吵,好像是孫

函要看地下醫生,他老婆堅決反對。他們那麼有錢,為什麼不去醫療設備最好的醫院,非

要找個連執照也沒有的江湖郎中?而且,一個員工曾經看到孫函吃奇怪的藥粉,當他被人

看到,就立即藏起藥來,還發了很大的脾氣,把那個員工炒掉了。還有還有,孫函生病後

,他們夫妻兩個好像非常害怕,超過了對疾病的怕,似乎是怕其他可怕的事。這些不說明

問題嗎?」


  包大同邊聽邊點頭,花蕾以為他同意自己的觀點,誰想到末了他卻說:「不用找地下

醫生,我就知道他得的什麼病。」


  「什麼病?」小夏超級好奇。


  「一定是加強凶猛版的性病。」包大同道:「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怕這些丑聞。

所以他才不敢讓人知道,要看地下醫生,吃奇怪的藥,並且隱瞞事實。這很好解釋,有什

麼難?」


  「孫函不好女色啊。」花蕾不同意包大同的說法。


  「難道不可能是他掩飾得好嗎?這世界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花骨朵,你還太天真,

不懂得人類是最擅長偽裝的。」


  「這個我同意大同。」小夏插嘴。


  「那他們夫妻為什麼顯得非常恐懼呢?再說,現代醫學如此發達,如果──如果是那

個病,完全可以治好的,現在連愛滋都可以控制了。」花蕾不服氣地提出新證據。


  「疾病來勢凶猛,病人會感到恐懼是正常的。至於你說的,他們在恐懼其他事情,說

來非常勉強,因為這是外人的主觀判斷,很可能會出錯。到底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這也

很難講,好多疾病在才被發現時都是死亡率很高的。不過,說起這個,孫函得的病不會是

傳染性很強的病毒吧?」說到這兒,包大同想起孫函的屍體觸碰過凌小佳,而凌小佳觸碰

過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潔。」一直不說話的阮瞻突然來了一句,換來包大同的怒目而視。這家伙實在

太敏銳了,一點細節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是說,這是正常死亡嘍?」花蕾問。


  「正是。」


  「那怪異的屍變怎麼解釋?」


  一句話把包大同問愣了,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死丫頭,在這兒等著他哪,學會繞乎

人了!一定是小夏教她的什麼交叉質證法。


  看著花蕾鬥嘴勝利的得意表情,包大同站起身來:「反正不管如何,這事我絕對絕對

絕對不會管,說出大天來也沒用。話說回來,你消費水平夠高的啊,居然經常上那種貴死

人的餐館吃飯。」


  「我請你。」


  「少來,我不上當,而且從今以後我連那一區也不去,不會摻和這事的。阿瞻,你說

呢?」他知道阮瞻最不愛介入這種事,更不喜歡小夏與這些事有關,所以不用回頭也知道

答案。



  ……………………………………………………



  凌小佳最煩這類急活兒。


  雖然她在火葬場工作了很多年,已經習慣了這裡陰森的氣息,可是晚上來的話,還是

有點怕怕的感覺,特別是三天前的早上遇到恐怖的屍變事件,讓她相信這世界上有許多科

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可她是口碑非常好的理容師,無論死者因為疾病或者災禍死得多麼難看,她都能用一

雙巧手讓死者呈現出安祥的進入天堂的模樣。所以在這一行,她很有名氣,有了棘手的活

兒,館長也一定會推薦她。


  實際上她很不喜歡這份工作,但這份工作薪水很高,還能給死者家屬帶來安慰,讓她

有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滿足。只可惜這工作讓她很難找到合適的男人,她已經三十歲了也沒

交到男朋友,更不用說結婚了。


  好多人和她交往的人都說,她身上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死人的味道,就算她怎

麼洗澡,怎麼噴香水也遮蓋不掉。


  打開工作間的大門,迎面的「手術台」上仰躺著渾身赤裸的「客戶」。


  她喜歡這類叫法,因為在她看來,為死者理容也是一種藝術,況且有時候從醫院直接

送來的因事故而死的人,傷口縫合得極其糟糕和可怕,她還要用外科手術和整容手術般的

技巧重新整理,讓這些傷口盡量不露痕跡。


  試想,哪個家屬想看到自己過世的親人,實際上是一堆胡亂拼湊的屍塊呢?而既然死

者家屬花了錢,有時候還是很高的價錢,她就是為死者服務的人,死者當然也就是她的客

戶。


  這回的客戶是個男人,從皮膚的感覺看,大概四十多歲,全身有多處腐爛,灰白的皮

膚上,腐爛處黃黃的,頂端的部位有一抹血樣的紅,看來極其惡心。細一聞,有一股魚腥

味撲面而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2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六章 難道又屍變?


    不知道被什麼吸引,她沒有換工作服就走過去觀察了一下,見這個男人身材很差,肚

子大,但四肢細弱,下體已經爛沒了,小腹處有一條條的青紫色瘀痕,遠遠看去,像是─

─鬼爪。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這個詞,但就是有這種感覺。或者,是被那天早上的屍變嚇著

了吧?純心理問題。不過那天早上也不是沒有收穫,那個叫包大同的男人,也許是上天賜

給她的禮物。


  死者為大,都說天天接觸屍體不吉利。她倒以為,她送了他們最後一程,讓他們乾淨

整潔的去尋找來生之旅,是最大的善良,一定會有好報的。


  她一直想找一個不怕她工作的男人,一個看來像陽光般溫暖,充滿了活力的男人,那

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死到臨頭還微笑的男人。顯然,包大同就是。


  他居然還是一個古文化研究學家,超有學問的,再想想那天早上他光著腳站在那兒的

樣子,簡直完美。


  所以她決定,過幾天找個機會去和他相處一下,如果可能就綁在身邊。這樣,她就終

於可以嫁出去了,終於可以不現孤單了。


  心裡想著,她慢慢走回與理容間相通的休息間去。那裡,有一些她理容時必要的工具

,換工作服也是在這裡的。


  因為顧忌屍體的味道,她工作時會把衣服從裡到外都換一遍,包括內衣褲。可是當她

全脫光後,忽然感覺背後一涼,汗毛全豎了起來,好像有陣陰風悄悄吹過,又好像有一隻

手在輕輕地撫摸她。


  她一驚,下意識的扭頭看去。就見身後那扇平時卡得有些緊的門像被人拉動一樣緩緩

打開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宛如影片的大幕在慢慢拉開。


  大幕後,她的客戶,那個男人,明明是仰躺著的,此刻卻側過了身,死魚一樣無神的

眼睛大睜著,似乎在欣賞她的裸體。一個死人,卻感覺色迷迷的。


  凌小佳嚇得驚叫一聲,駭得連呼吸也差點停止,向後猛退一步,光裸的腰撞在鐵架尖

銳的角上,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再抬頭,發現那扇門關得好好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她胡亂套上衣服,也不管是工作服還是原來的衣服,然後一直縮到屋角去,隨手抓住

一把剪刀,驚恐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呼吸聲是她的,咚咚聲也是她的心在跳,由於過分安靜,一滴水落池中的聲音也被無

限放大,刺激著她的神經。


  是幻覺嗎?難道真是遇到屍變的事對她心理影響太大。她做這一行好多年了,從來沒

發生過這樣的事。現在想想,又感覺剛才那張噁心的色臉與躺著的人是不同的。


  也許,她該去看看。


  她鼓了半天勇氣,輕輕動了一下,但還沒來得及站起,就听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喀-喀-喀──的。


  是高跟鞋的聲音,一步又一步,似乎在長而空曠的走廊中一直走一直走,然而過了半

天卻還是沒有走近,許久後就成了一種共震,似乎這房間內都充滿著這樣的聲音,地板上

,牆壁上,衣櫃裡,心臟中。


  接著,吱呀呀的滑輪聲出現了,反反复复,聽起來像活動的手術台被人來回拉動著。


  凌小佳汗流浹背,總覺得大門似乎緩緩的移動,彷彿有什麼打開了一條門縫,從外面

偷窺。她嚇得腿軟,根本站不起來,只哆嗦著拿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信號,手機屏幕黑得

像個洞,映出她驚恐的臉。


  吱!


  有老鼠。不對,是膠鞋底摩擦光滑的石板地所發出的聲音。小佳判斷著,但還沒有聽

仔細,門卻突然被猛得推開了。


  小佳把頭埋在膝蓋中,大聲尖叫,感覺有一雙冰冷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嚇得她雙手亂

揮,感覺剪子刺破了衣料,然後被奪了下來。


  “小佳姐。”有個男聲在叫她,同時身體被緊緊的鉗固住了。


  瞪大被冷汗和淚水迷住的眼睛,眼前的影子在擴大──瘦削的臉,蒼白灰暗,忠厚的

五官,此刻有些焦急,卻是火葬場的刮爐工兼雜工宋中。


  他是鄉下來的,為人古怪陰沉,名子起得又不吉利(宋中與送終同音),所以平時沒

人理會的,但此刻的小佳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伸臂把他抱住: “屍──屍變了!”


  “小佳姐,沒有啊。”宋中沒有推開小佳,瞄了眼她因為沒有穿好衣服而露出的大片

雪白胸脯和大腿,臉漲得通紅,讓開半個身子讓小佳往外看。


  門卡住了,半開的角度讓小佳勉強可以看到她的“客戶”。他安靜的躺著,一動也不

動,就是個死人,一堆失去靈魂的肉。


  “可是我剛才明明──”她住了嘴,發現自己幾乎半裸地抱著一個淳樸青年,連忙鬆

開雙手掩信胸部。


  真是幻覺嗎?為什麼那麼真實?也許就是幻覺吧!聽人家說,屍變發生時是需要一些

條件配合的。還有人對此做出了科學解釋,植物神經什麼的,她沒太注意過。


  大概她最近太累了,也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會發生今天這種事。可是,為什麼以前從

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她瞄了一眼那沉默的“客戶”,感覺他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一下,驚

嚇中再用力眨眼,又覺得併沒有動。


  “小宋,你在門外等會兒我好嗎?我要──換衣服。”她艱難的提出要求,儘管一再

勸說自己那是幻覺,卻還是不敢單獨呆著。


  宋中是刮爐工,每天要鑽進火葬爐中清理殘留在爐壁上的屍油等東西,做了很久,膽

子大得很。有他在,她感覺安心些。


  宋中點了點頭,不敢再看小佳一眼,慌忙走出房間,把門反手關上。


  小佳迅速穿好衣服,腦子裡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完成工作,還是放下這一切逃走。今夜

發生的事太可怕了,也許她明天白天再回來做完工作。可是,死者家屬明天早上七點鐘就

會到,等天亮再做是來不及的。


  “小宋,你能不能等小佳姐一會兒,陪我做完工作。今天──我有點不舒服。”走出

門去,她的驚恐仍在。


  宋中點頭答應,神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佳顧不得這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工作,少不得偷工減料,彷彿有什麼催促她似的

,只要表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好容易做完,她和宋中走在空寂的長廊上,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宋中,你怎麼突然

跑到這裡來了?”


  “我路過外面,聽小佳姐一直在叫救命,叫得很大聲,我就進來看看。”宋中老實的

回答。


  小佳渾身的血瞬間逆流。


  她記得清楚,她並沒有大叫過,那麼又是誰在喊救命?想到這兒,她拼命跑起來。


  “小佳姐,你去哪兒?”宋中莫名其妙的在後面大喊。


  “我去找包大同!”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2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七章 聽我勸,暫離


  包大同是夜貓子,所以凌小佳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沒有睡。


  不但他沒有睡,花蕾也沒有,並不是花蕾住在了他這裡,而是這個丟三落四的丫頭下

了班去參加朋友聚會,結束後想回家,卻發現門鑰匙忘在雜志社了,於是跑回來取。


  不到五分鐘,躺在沙發上喝著啤酒看球賽,無比愜意的包大同被迫開了兩次門,前一

次是微醺而醉態可掬的花蕾,第二次是臉色蒼白、驚嚇過度的凌小佳。


  「她是誰?」兩個女人同時問。


  「這個丫頭是雜志社的員工,花蕾。這位美女是──我的朋友凌小佳。」他撓撓頭,

戀戀不捨的關掉電視,請凌小佳坐到會客室去,然後吩咐花蕾倒杯熱茶來。


  真是的!他幹嘛解釋!


  「紅茶、綠茶、花茶、冰茶、還是烏龍茶?」花蕾一直跟進來追問。


  包大同瞪了花蕾一眼,「就照平時的規格。」


  他們哪有什麼規格,也沒那麼多品種的茶,平常待客就是普通的茶葉包,花骨朵這是

想搗亂哪!其實他把凌小佳帶進會客室,是因為這裡有特殊的陣法,氣場不僅正面得很,

而且可以除穢,能讓人心神安定,仿佛是邪魅不侵的安全島,並不是他要和凌小佳私下會

面,兩人獨處。


  他是那麼急色的人嗎?見了個女的,只要是五官端正,相貌正常就不會放過?這死丫

頭也太誤會他了!


  花蕾把白眼飛刀回敬過來,好在凌小佳背對著門,沒有看到。


  她很快速的泡了一杯茶,因為頭有些暈,差點被熱水燙了手,心裡恨恨的想著,憑什

麼她就是員工,那女人就是朋友?憑什麼她是丫頭,那女人是美女?死包大同,見色忘義




  她心裡有些氣,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總之是不痛快。也許是喝多了,腦筋有些不清

醒。


  端茶進會客室的時候,花蕾看到包大同和那個女人坐在一張沙發上,手臂還抱著人家

的肩,恨不得把熱茶潑到包大同身上,好在酒精作用下的大腦還殘存一點理智,只是想想

罷了。


  「花骨朵,你拿了鑰匙就回家吧,這裡沒你的事了。」包大同頭也沒有抬地道。


  並非他要表現得親熱,而是凌小佳因為職業的關係,受到眾人的排斥,他這樣肢體的

親近,即沒有超出朋友的範圍,還能博得她的信任,讓她可以有話直說。


  他看得出來,凌小佳眉心隱隱有黑氣繚繞,氣場也有問題,肯定遇到了不尋常的事。


  「這麼晚了,我不敢一個人走,今晚我就在這兒將就一夜吧。」花蕾「哀求」著回答




  「那就上樓上客房去睡,下不為例。」包大同無奈。


  他猜一定是花蕾發現了有靈異事件要發生,所以賴在這兒不走。他本想趕她走,可一

想她說得也對,這麼晚了,這丫頭長得還挺標致的,如果真出了事就麻煩了。


  花蕾有些不情願,嘟著嘴出去了,但沒過多久,會客室內的電話突然響了,嚇了正要

說話的凌小佳一跳,之後不到一秒,花蕾又飛奔進來接電話,嚇了包大同一跳。


  只聽花蕾不知所雲的對著電話一通亂吼,「打錯電話。」最後她說,然後把掛了電話

,再度退下。


  包大同注意到電話並沒有掛好,當即明白電話是花蕾在外面用手機打的,這邊電話不

掛斷,她在外面就可以監聽會客室內的對話。怪不得呢,這麼晚會有什麼人打電話來!


  但他沒的戳穿花蕾的小伎倆,反正他也沒打算隱瞞什麼事,趕花蕾離開,不過是為了

讓凌小佳能安心說話而已。


  「凌小姐──」


  「叫我小佳!」


  「呃──好吧小佳,發生了什麼事?」包大同把熱茶塞到小佳的手裡,感覺她的身體

穩定了,這才坐得遠了一點,隔開一點距離。


  凌小姐覺得身邊一空,驀然又有些瑟縮,但一轉頭間,看到包大同的眼睛溫暖得像有

春風拂過,心裡又安定下來。


  原來,黑色是溫暖的顏色!


  「我剛才在門外看到你這兒的招牌上,除了雜志社的名稱,還寫明是周易文化公司,

那麼──風水鬼怪之類的,你能不能──我是說,有沒有這項業務呢?」她問。


  「哦,風水鬼怪什麼的,也是一種文化。」包大同模棱兩可地答,「不過你如果有什

麼事,是可以對我這個朋友講一下的。」


  「朋友嗎?呵呵,我很少有朋友。這個職業!」凌小佳有些淒苦,「為什麼人活著的

時候這麼熱鬧,不過是不呼吸罷了,就變得那麼可怕嗎?」


  「不可怕,不過人類脆弱,抵抗不了超自然的能力,因此產生恐懼,這情有可原。」

包大同笑笑。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笑容,還是因為他輕描淡寫卻又舒服自然的說話語氣,小佳感覺

異常信任,心情放鬆之下,一古腦的把剛才遇到的怪事講了出來。


  「我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小佳身子前傾,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包

大同穩定溫暖的大手,「事實上似乎真的沒發生什麼,但我確實聽到了女人的高跟鞋聲,

宋中也確實聽到我在喊救命,這怎麼解釋?火葬場雖然是死人聚集的地方,前面的殯儀中

心還時常有沒處理好的屍體存放過夜,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嚇唬你,比如──宋中?」


  「不可能。宋中是個非常老實的孩子。」小佳堅決搖頭,「但別人卻不一定了,因為

盡管是負責死人的地方,可在員工之間也是有矛盾和不合。只是,那幻覺又怎麼解釋呢?




  「也許你是太累了,那天早上又受了驚嚇。我建議你申請休假,找個陽光燦爛的地方

旅行,多呆些日子再回來。有時候,人的氣場會受環境的影響,繼而影響心理和生理,換

換環境是個不錯的方法。」包大同語氣溫柔的勸著,心裡卻很肯定凌小佳身上發生了什麼

事?只是,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從她的表情看,她絕對不知情。


  不過,他不想管這件事,所以勸凌小佳離開。他知道這是一份薪水豐厚的職業,她支

付得起旅行的費用。再說四處轉轉對她有好處,說不定就避過了這一難。


  「真的不是發生了奇怪的事嗎?」


  「聽我勸,暫離。」包大同伸手撫摸了一下凌小佳的額頭,施法讓這疲憊的女人瞬間

失去意識,安穩睡去,打算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家。現在,他要找那個在外面偷聽的搗蛋鬼

好好談談。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3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八章 你是我的英雄


    “凌-小-佳!凌-小-佳!”機械的聲音呼喚著,讓小佳從睡眠中醒來。


  咦,她的鬧鐘明明是早上七點鐘響,那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為什麼現在這麼黑呢?難

道是陰天?有可能,因為雖然黑,她卻看以隱約看到一點東西。


  她翻了個身,手按下了鬧鐘的停止鍵。


  再睡五分鐘,她對自己說,迷迷糊糊中,手心的光滑感和涼意很是舒服。


  “凌-小-佳!凌-小-佳!”


  還在叫。她又按了一下,聲音嘎然而止。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但有些靜得過頭,似

乎房間與外界全部隔絕。


  小佳感覺一股寒意從後背升起,就好像被子沒有蓋嚴,有冷風從縫隙中吹進來,立即

清醒了些。四周被昏暗包裹著,空間被分割成不同種程度的陰沉,錯錯落落。房間好像小

了似的,感覺四壁正向床這邊倒了過來。


  她不安的動了一下,寒意更盛,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正呆在工作間,房間裡到處都

是屍體的味道。


  怎麼回事?職業病還是嗅覺引起的殘存記憶?


  “凌-小-佳!凌-小-佳!”


  聲音又響起了,嚇了小佳一跳。她驀然發現在迷糊中,那個小巧的公雞型鬧鈴被她一

直抓在手中,放進了被子。


  慌亂中,她雙手捧著鬧鐘一通亂按,聲音似乎停了,但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加重,細一

聽,卻是從掛在對面牆上的掛鐘那兒傳來的。


  那鐘錶明明不是夜光型的,此刻的表針卻如兩根綠色的細針,抖動著行走,每走一下

就吐出一個音──凌-小-佳!


  瞬間,她身體發僵,動彈不得,這才發現叫她起床的聲音不是鬧鐘裡可愛的童聲,而

是一個女人,帶著軟軟的西南口音,陰森而緩慢的叫她的名子。


  她一動也不敢動,瞪著對面牆上纖細的綠色光芒,鬼火一樣,聽它蹦跳著發出聲音,

大腦一片空白。


  不能應聲,否則就會死了!


  “你按錯了!”那個女人說。


  突然有人說話,這驚駭足以讓小佳從床上跳起來,驚叫著衝到門邊去,“救命!救命

!”她喊,可是門打不開,也沒人來救她,只有她的聲音迴盪在房間中,回音繚繞,似乎

她呆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比如,停屍房。


  前幾天聽到的高跟鞋的聲音又響起了,仍然是像原地踏步,半天也走不近。可是一股

寒意卻近了,挾裹著濃烈的屍臭,就在她脖子後面,哀怨地嘆了一口氣。


  掛鐘“咚”的從牆下掉了下來,側面著地,摔散了,尖細的綠色分針像飛鏢一樣向小

佳激射過來。


  本能的,她伸手一擋,細針擊中她手中還握著的鬧鐘。


  剎時,怪聲全部止息。


  小佳蹲在牆角,身體縮成一團,根本不敢看看四周。她只期望這一切快點過去,哪怕

天邊出現一絲曙光,她就逃開這裡,再不回來!


  幾分鐘的死寂後,滴滴答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發自她的手中。小佳勉強張開緊閉的

雙眼,卻正對上另一雙眼睛,又大又圓,佈滿紅絲。


  “你按錯了。”她說。


  一顆頭出現在地板上,似乎是從樓下升起,穿過了地板,探出頭來,好像十二樓的地

面上長了一顆蘑菇,因為小佳是蹲在地上,垂著頭,所以此時正好面對面。


  小佳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了,呼吸困難,眼睛好像被勾住了一樣,死死與那

雙眼睛對視,看到了其中無盡的不甘與恨意。


  僅僅是眼角的余光,她恍然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並不是鬧鐘,而是一隻小巧的手。從

大小上看,應該是女人的手,可是手指卻粗糙有力,當那手掌慢慢擺脫自己雙手的緊握,

完全展開時,掌心中遍布著可怕的刀痕,傷口翻著,使整個掌手血肉模糊!


  “走開!”


  她再度爆發出尖叫,慌不擇路的衝到廁所,擰亮了燈。


  從不知道光明會有爆炸的感覺,一下子充滿整個房間,眼睛被刺得生疼,可小佳卻顧

不得,拼命把房門鎖上,然後拉開不透明的浴簾。她的意識中並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

是本能地想躲到最深的地方。


  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再度駭住了,驚叫聲生生吞進肚子裡,沒有叫出來。


  浴盆中全是淡褐色的污水,一個女人被整整齊齊地切成一塊一塊,漂浮在污水之上。

她的頭正對著小佳,她發現那居然是她自己!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身後的浴簾“嘩啦”一聲被拉開。小佳下意識的轉頭的時候,污

水中卻衝出一支握著尖刀的手臂,猛地刺向她的後心。


  “當”的一聲巨響,燈光瞬間熄滅。


  小佳冰冷的站在那兒,好半天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緊接著,樓下汽車的警鈴聲響了

起來,再接著,是咒罵聲和狗叫。


  是炮竹,小佳緩了一口氣。


  這棟大樓不知有誰得罪了人,時常有人會用爆炸力很強的砲竹半夜燃放,震得所有汽

車的防盜裝置都會感應,吵醒大家的美夢。小佳很煩那個惡作劇且沒有功德的人,沒想到

這卻誤打誤撞的救了她。


  是爆炸聲響跑了那東西!


  她哆嗦著再擰亮燈,卻發現浴盆中什麼也沒有。但這一切也不是夢,因為地上有一條

長長血痕,從浴室一直拖到公寓的大門邊。地上,鐘錶和鬧鐘全都摔壞了,零件散落在各

個角落。


  拖著佈滿冷汗的身子,小佳迅速把公寓所有的燈全打開,從抽屜裡拿出幾張包大同給

的符咒放在床上,自己則坐在符咒圍成的圈中。


  她要等天亮,因為現在她不敢出去,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在門外等著她。


  她已經聽了包大同的話,請求休假。可是場長不允許她修那麼長的時間,所以她沒能

去太遠的地方旅行,只是每天逛街、曬大陽,但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了。


  那天她在雜誌社睡了一夜,雖然那個叫花蕾的女孩處處和她做對,但第二天早上,包

大同還是親自送她回的家。他說她的家氣息正常,每天上下班的路途中,街上的人氣和自

然正氣已經消彌了她的工作帶給她的一些穢氣,所以不用害怕。他還說,她本身就是陽氣

旺的人,不用輕易招惹那些偶然的事情。


  她相信他的話,但從今天的事來看,這一切不是偶然的。可是,為什麼要找上她?


  想起地面上冒出的頭,還有那雙眼睛的恨意,她感到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冤有頭,

債有主,這些怪事找上她,是有什麼緣故嗎?難道她的身上有可怕的秘密?


  地上的觸目血跡變成了紫紅色,小佳想起那天遇到屍變事件後,一直想對對包大同說

,卻沒有說出的話:你是我的英雄,謝謝你肯幫助我。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3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九章 明山達園5號樓


  第二天天剛亮,包大同就被凌小佳的敲門聲叫醒。


  聽了她的哭訴,感覺著她眉宇間繚繞的黑氣,包大同已經開始忘記的事再度清晰了起

來。


  看來,這件事不簡單啊!


  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那髒東西要找上凌小佳,若說是工作的關系,這麼多年為什麼

沒有問題?再說,越是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反而不容易招惹邪祟。


  那麼,那天早上的屍變看似偶然,事實上是偶然的嗎?


  他很好奇,但一想到那位有錢的寡婦孫太太,他就沒有興趣了。雖然現在那具會對話

有留戀的屍體已經成為了灰,埋在了墓穴之中,但這事要想調查,必從源頭開始,少不了

要接觸到那惡女人。


  不過凌小佳好歹和他有一面之緣,又是一個單身女子,不能完全放任不管,他又不是

冰山男阮瞻,那麼沒人性的事也做得出。所以他決定白天陪凌小佳玩一天,晚上去她家去

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他心裡這麼打算,花蕾卻並不知道,也不知道凌小佳晚上遇到的可怕事件。她只是在

早上上班時,看到凌小佳嬌弱的伏在包大同的懷裡,而後者正柔聲安慰。


  相處好幾個月了,包大同的德行她太清楚了。凌小佳除了有點瘦,長得還不錯,現在

主動撞到他懷裡,他哪有不笑納的。話說回來,凌小佳出現的時候,她還以為會有什麼靈

異事件發生,現在看來,她擺明是泡包大法師來的。


  哼,她絕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因為──因為那不利於他們的媒體事業,雜志可才

出了一期呢!還有,她天天泡在這裡做幾乎免費的小工,為的不就是隨著包大同介入不同

的靈異事件,最後找到自己的答案嗎?


  可是如果包大同糾纏於不同的女人,最後甚至塵埃落定,像阮瞻一樣,每天只守著老

婆,放棄強大的力量不用,她的目標就很可能不會實現了。


  畢竟,在現在這個年代,上哪兒再去找包大同這樣正宗的道術傳人呢?他們這類人都

是秘傳,隱藏在熙熙攘攘的普通人裡,她很難再遇到其他人了吧?


  花蕾心中的惡魔獰笑著,一心要破壞包大同子虛烏有的豔遇,但一想到那兩個人把臂

同游,她根本無法監視,心裡煩躁得要命,一直到傍晚也沒想出辦法來。


  正要沮喪的下班,驀然看到有一角棕色的皮革從沙發墊子的後面露出來,只有一點點

,似乎是某人想隱藏什麼,上前一看,赫然是凌小佳的皮包。


  「這女人真老套。」她自言自語,「想以找回包包為借口,留在這裡過夜,門也沒有

!哼,本姑娘給你親自送去。」


  翻翻早上假意做的客戶記錄,找到凌小佳的地址電話,花蕾在夜色降臨的時候開車離

開。車子剛拐入那片小區不久,忽然在一棟樓前熄火了。


  「請問,明山達園5號樓怎麼走?」她從車窗中伸出頭,問一個路過的女人。


  那女人沒說話,只伸手一指,花蕾驀然發現車子熄火的地方正是5號樓。


  「運氣真好。」她自己開心一下,才要道謝,卻見那女人已經走遠了,空氣中殘留著

一股魚腥味。


  她平生最受不了魚腥味,差點嘔吐,但一想那女人大概是買了魚,急著回家做飯,又

覺得有點溫馨。為什麼自己沒有母親燒飯等她回家呢?


  走下車子,暗黑微涼的秋夜壓向她的頭頂,挾裹著一絲孤立和不安。


  她抬頭望去,因為快到晚飯時間了,大廈的每家每戶都亮著燈,溫暖的光芒把夜色點

綴得格外生動,只有一個窗戶是黑洞洞的,一點人氣也沒有。


  雖然並不確定,但花蕾直覺的認為那是凌小佳的家。


  「她不是沒回家吧?」到這個時候,花蕾才想到這種可能。


  難道要在這裡等她回來?如果她和包大同在外面過夜,她要傻等一夜嗎?現在要怎麼

辦?是回去還是把包包交給大樓的管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陣「凌-小-佳!凌-小-佳-」的短促叫聲忽然響起

,嚇了專注思考的花蕾一跳。


  聲音來自凌小佳的包,似乎是她的手機。


  她伸手進包翻動了一下,抓起手機,按下接聽鍵,還沒說話,對方忽然問:「你是誰

?」


  「我──呃──我是花蕾,你打的是凌小佳的電話。」花蕾打了個寒戰,感覺有一種

涼麻感從手機裡傳出。她抱緊了臂,以為是夜風的緣故。


  「我知道,這是我的電話!」對方有點惡狠狠的,但花蕾一聽說是機主,鬆了一口氣

道:「凌小姐,我是給你送包來的,你忘記在我們雜志社了。你現在哪兒?要不,我可以

交給管理員嗎?」


  「我在哪兒?」對方重復了一句,「呼」的喘了一口氣。


  這聽在花蕾的耳朵裡,感覺很模糊,她正要請對方重復一遍,電話那頭的人卻說:「

上來吧,我在。」


  在家?花蕾下意識的抬頭再望大廈十二樓,驀然發現那黑洞洞的窗口亮了起來,光線

有些刺目,似乎還有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這女人真是古怪,又在那種地方工作,連手機鈴聲都和鬼娃娃說話似的。花蕾覺得更

冷了,心想送了東西就馬上離開,雖然車子熄火,但她叫出租好了。


  走進大廈,電梯正好到了一樓。她一個箭步竄上去,按下了十二樓。


  電梯內很乾淨,金屬的四壁,光亮得可以當鏡子照,倚上去的時候涼涼的。因為只有

她一個人,安靜得能聽到電梯運行的「嗡嗡」聲。


  花蕾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四壁可以映出人影的關系,她有嚴重的他物存

在感,似乎這裡並不止她一個。四下望望,忽然發現電梯一角有一個很大的白布袋,袋中

鼓鼓的裝著什麼東西,袋子口鬆鬆的扎著,露出一小塊透明塑料布。


  布袋下有一塊濕漬,顯然就算是有塑料布包著,裡面也有東西融化了,而就在這個時

候,那股魚腥味又出現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4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十章 電梯壞了


  花蕾掩上鼻子,向電梯的另一角縮縮,盡量遠離開那個味道,但這根本不管用,布袋

中似乎有魚腐爛了,又腥又臭的味道瀰漫在整個空間中。


  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啊!如果不是忘記拿走的,就是拿電梯當垃圾間了。這麼大袋魚,

得有多少斤?差不多有一個人重吧?


  這念頭一出,花蕾嚇了一跳,瞪著那白布袋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裡面有個人,正透

過布袋的縫隙向外張望。


  別嚇自己!別嚇自己!她對自己說,卻突然發現有些情況不對。


  電梯走了好久了,就算是一百樓也到了,為什麼指示燈還顯示是在一樓?還有,這是

上下班的時間,電梯應該很忙才對,為什麼她進來時一個人也沒有?


  恍惚間,魚腥味越來越濃了,花蕾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隱約中,電梯裡突然傳出了

「擦擦擦」的聲音,似乎有人在磨刀,刺耳極了。


  她知道大事不妙,於是趁著腿還沒軟到走不動路,幾步跑到電梯門邊,一邊拚命按著

按鈕,一邊拍打電梯門呼救。只是,沒有人理,她彷彿被隔絕到了人類世界之外。而電梯

還在運行,也感覺不出是向上還是向下。


  啪!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震動,電梯一角的布袋子突然倒了,差點砸在花蕾的腳上,裡面

的透明塑料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嗡嗡的電梯聲和花蕾緊張的粗喘聲中,像玻璃劃破皮膚一

樣的割開了空氣,使混沌的感覺變得清晰無比。


  花蕾倒吸一口冷氣,向後連退了幾步。然而那袋子像有人控制一樣,翻滾著追了過來

,直把她逼到了電梯的一角才停住。


  呯呯呯——


  心臟的跳動聲無限擴大的響著,已經分不出是從花蕾的胸腔裡還是從袋子中傳出。那

個袋子靜靜的伏在花蕾的腳邊,越是安靜,越是有被審視的感覺。


  「放開我!」突然有一個女聲從袋子裡傳出,軟軟的西南口音,帶著無盡的掙扎。


  「快放開我!」袋子蠕動起來,好像裡面的人在拚命撲騰,開始撞向花蕾的腳。


  花蕾驚叫著四處亂跑,還試圖用凌小佳的包去砸,但電梯空間有限,無論她如何努力

,也阻止不了袋子的「撕咬」。當袋子覆上她腳面的一剎那,她只感到讓人渾身發麻的濕

涼感,接著就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緊貼在電梯的金屬後壁上,本能的單腳亂踢,想把那袋子甩開,可是不但做不到,

還感覺後背被牢牢粘住了,抬眼一看,對面鏡子一樣的金屬壁上映出了此時的景象--她

的身後黑洞洞的,好像是無底的深淵,幾條蛇一樣的鱔魚捆住了她的身體,一隻握著尖刀

的手正從後面伸出來,刺向她有脖子!


  刀!


  她腦海中電光一閃,用力掙開一條還自由的手臂伸向自己的挎包。縛靈槍雖然被老頭

子沒收了,但除靈匕首還在!


  摸出除靈匕首,用力向後一刺,身體瞬間得到了自由。但因為她用力太猛了,竹質小

刀登時折斷,一分為二的彈落在了布袋子上。


  哧的一聲輕響,布袋向後連滾了幾滾,回到了電梯角,外層像是融化了一樣,迅速消

失,露出裡面的塑料袋來。


  不看還好,這一看,花蕾差點嚇昏過去。


  袋中是一具女屍,臉被長髮擋著,看不清楚,採取了渾身赤裸的跪坐姿,雙手和雙腳

都被反綁在了身後,給人以折疊之感。她很瘦,不過卻結實,好像一層皮膚直接包裹著肌

肉,沒有一點脂肪,實在難看。


  不知為什麼,花蕾立即想到了超市中賣的白條雞,乾淨、整齊、卻失去了生命。


  「包大同!」危急時刻,她再度很自然的念起這個名子。


  不過他並沒有出現,花蕾驚恐的抓起地上那半把除靈匕首,也顧不得碎裂的竹片劃傷

了手。她知道是除靈匕首上的靈力鎮退了那東西,可是這只是暫時的,只要她不離開電梯

,而再耽誤一會兒那東西就會恢復的。


  那屍體是真實的,還是幻覺?她不能確定,也不敢上前確定。


  「包大同,快來救我!」她心裡大喊,緊盯著那具屍體,感覺屍體的眼珠翻動著冷冷

的白光,在長髮的縫隙中肆無忌憚的灑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包大同!包大同!包大同!


  這三個字是花蕾唯一想到的,她從不知道吊兒郎當的他居然會是最安全的存在,在最

危險的時候卻是最重要的心靈依靠。


  「叮」的一聲,電梯門突然開了,一道光線射了進來,花蕾驚嚇之中握緊那半截匕首

,就見眼前站著一個男人的高大身影,電梯外的光線從他背後照來,讓他看來模糊而遙遠

,週身彷彿渡著光芒。


  「包大同!」她哽咽著,緊張和驚恐如同潰堤的洪水,瞬間消散到四肢,再沒有力氣

反抗,手一鬆,匕首落地。


  她眼看包大同一手在胸前快速畫了個符咒,向那塑料袋一指,袋子和屍體便平空消失

不見。然後他立即蹲下身,把那半把匕首也攏在袖中,伸臂抱向她,「沒事了,別怕。」


  他的聲音真溫柔,熱度和氣息也如此熟悉,花蕾緊摟著他的脖子,心想十五歲的法力

又如何?有他在,還有不滅的邪物嗎?


  「沒事沒事,大概電梯故障,把我妹妹嚇壞了。」包大同又說,不過這次不是對她,

而是對著電梯外圍著的人,聲音又變成那種懶懶的、蠻不在乎的調子,剛才的溫柔只是一

瞬。


  花蕾把臉從包大同的頸窩中抬起來,才看到這裡還是大廈一層,小區物業的維修人員

正和一大群才下班的人圍在電梯門口。


  他妹妹?!謊話編得真快。花蕾推開包大同,雖然還眷戀他身上的溫度和熱力。


  「現在東西的質量真是沒法說了,兩部電梯三天兩頭出問題,肯定有一個用不了。」

一位中年大嫂說:「一個女孩子給單獨關在裡面,不怕才怪。」


  「可不是。」一個年輕男人走進電梯,撿起凌小佳的包,遞過來道:「現在這電梯能

用嗎?」說完他皺皺眉頭,又退了出去,因為感覺電梯裡有一股讓人寒毛直豎的冷,還有

股怪味。


  「我想是沒問題的,小佳,快上來,餓死了。」包大同對著一邊臉色發白的凌小佳道



  凌小佳猶豫了一下,咬牙走入了電梯。她一進來,沒乘上另一部電梯又急於回家的人

也都湧了上來。


  包大同微笑著,感覺電梯內的陰邪之氣瞬間被人類的陽氣和熱力所驅散。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4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十一章 客戶


    凌小佳的房間內邪氣仍然未散,但是那東西卻不見了,這讓凌小佳又分不清自己的所

見所聞是真實的還是幻覺了,不過看著包大同輕蹙的眉頭,還若有所思的吸了吸鼻子,她

終於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她感覺一陣說不出的寒冷,從心底一直彌散到全身每一個毛孔。為什麼?她招惹了什

麼?包大同會管這件事嗎?之前她暗示過幾次了,包大同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似乎不願

意介入此事。


  出乎意料的,包大同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後,主動邀請她到雜誌社去住。


  凌小佳欣喜萬分,有劫後餘生的感覺,好像她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不經意間被一個神

秘人推進了冰冷的河流,當她快要淹死的時候,河中的一塊巨石挽救了她,那巨石如此懶

洋洋又如此堅定的佇立在河流中央,任水流兇猛衝擊也穩定著不動。


  他是她的岸,她堅信這一點。


  「魚腥味和西南口音,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繫嗎?」包大同窩在椅子裡,長長的腿架在

桌子上,手中漫不經心的翻著一份畫報,因為擋著臉,坐在一旁的凌小佳和花蕾都看不到

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格外正經和嚴肅。


  「西南地區來的魚販子?還是廚房裡負責殺魚的外地員工?」他繼續說,「第一次屍

變的宿主孫函就是開飯店的,雖然他已經做到連鎖餐廳大老闆的地位,但也許還會親自接

觸魚販和廚師,所以從這個方面考慮是聯繫得上的。」


  「他那樣的地位能和魚販有什麼瓜葛?」凌小佳道:「而且我看那個--長得並不漂

亮,見色起意的可能性不大。」


  「說不定以前很美,不過死後變形了,人死前後變化是很大的。」花蕾衝口而出,說

完又忽然想起那天電梯裡遇到的那具像白條雞般的屍體,不禁有些害怕,抱緊了胳膊。


  那天嚇她是幻象,因為包大同一出手就消失了,可是她當時的感覺卻真實極了。


  「一切只是假設,一切也都有可能。這個世界很荒唐,人也很變態。」包大同輕笑一

聲,「但是,這些事情又和小佳有什麼關係呢?」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陷入了沉思




  凌小佳的生活經歷簡單平凡,從她的談話裡得知,她從沒幹過一件泯滅良知的事。照

理說有因才有果,沒有一件事是無緣無故的,這就是所謂的冤有頭、債有主。


  可是為什麼自從那天早上遇到屍變之後,凌小佳就突然倒楣起來了呢?就連花蕾給她

送個包,也差點被牽連進去。而且那邪物似乎要置她們於死地而後快,雖然人死後型態改

變,有些怨念深或者情緒強烈的會變得偏激或者瘋狂,甚至還不講道理,但也不至於到這

個地步。


  想來想去,也只有凌小佳的工作與死亡有關係了。難道是她在工作中出了什麼狀況,

而無意間得罪了這些東西嗎?可那邪物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恨意?再考慮到奇怪的魚腥

味和西南口音就更奇怪了。


  他感覺這些瑣碎的條件中,有一根看不見的線串連著,只等一點點牽拉起來,就會成

為真正的線索。


  「妳們倆再把遇到的事詳細和我說一遍,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他隨手扔掉畫報

,放下了腿,身體前傾,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女人。


  「那天晚上--」兩人同時開口,好像要爭搶什麼。


  「一個一個來,小佳妳先說。」包大同擺了擺手,看花蕾的嘴巴厥得老高,不明白這

有什麼好生氣的。


  不過他馬上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凌小佳的話上了。


  「等下。妳說妳在工作間遇到怪事時,是給一具男屍理容,他身上有腐爛的地方嗎?

」包大同挑了挑修長的眉。


  「是。而且--下體--已經爛沒了。」


  「哇呀,太監了。」包大同一笑,「但是那天早上的孫函好像也有腐爛的地方,可惜

他臉上的粉很厚,身上又看不到,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樣子?」


  凌小佳想了想,然後搖頭道:「這個我也說不清,但是我敢肯定,那種腐爛不是自然

腐爛,一定是病理引起的。」


  「那地方--沒了的話,一定是不乾淨的病啦。」花蕾突然插嘴,「孫函是有錢人,

和他老婆又不般配,他尋花問柳的可能性很大啊,你不也說,他表面生活平靜,背地裡還

不知道幹什麼事呢。」


  「那也不一定,也許有人割--」包大同沒說下去,因為和兩個女人談這個實在不雅

。凌小佳倒還沒什麼,花蕾的臉已經微微發紅,倒是頗有點可愛。


  「這個醫學問題慢慢研究。來,花骨朵,輪到妳講了。」


  花蕾瞪了包大同一眼,他照樣莫名其妙,不過在花蕾的敘述中,那個給她指路的女人

和接電話的女人引起了包大同的注意。


  雖然有些厲害的靈體,在天色昏暗的時候就能出沒,但當時正是下班的時間,車流和

人流滾滾,實在非常喧囂,能這個時候出來迷惑人,還真是厲得很,居然能讓花蕾的車子

熄火。


  但那邪物怎麼知道花蕾是要找凌小佳的呢?就算是從凌小佳的包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也不至於費那麼大的力氣嚇唬花蕾,最後還想殺了她。


  當天他和凌小佳逛街歸來,就說要上她家來看看,凌小佳開始因為害怕而不肯,但他

的自信軟化了她的態度。凌小佳自始至終也沒發現把包忘在雜誌社的事,可走到大廈門口

時,他看到了花蕾的汽車,然後在車邊感覺到了不祥的氣息。


  他功力不足,感覺卻敏銳,附近有邪氣的時候就會渾身不自在,他也不知道這是天生

的還是後天修煉所成,反正當時他就預感到花蕾有危險,當衝到電梯邊時,這種感覺就更

明顯。


  幸好來得及!不然他就失去--呃--這麼好的一名全能型小妹。便宜又實惠,想想

還真害怕。


  「這樣吧。花骨朵,妳明天去調查孫函的餐館。妳不是和那裡的侍應生很熟嗎?打聽

一下他們進貨和整個後廚的情況。」包大同想了幾秒鐘,「小佳,妳不是說,為哪位客

戶服務都會有紀錄嗎?明天我們去查一下。」


  「你懷疑什麼?」凌小佳有點緊張。


  「沒什麼,只是普通調查。」包大同眼神一閃,繼續拿起那份畫報來翻閱,不肯再多

說了。





  第二天,三個人分別行動。


  包大同陪凌小佳到了火葬場。一般人會以為這種地方會有很多鬼怪,靈異事件也會有

很多,實際上正好相反。也許因為這是另類的靈魂往生之地,一切都乾淨得很。


  至少,外面是如此。


  他不方便露面,所以凌小佳自己去找場長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臉上有些煩惱之色。


  「沒有看到紀錄?」包大同問,見凌小佳點了點頭,感覺有些奇怪。


  這些紀錄也不是機密,和一般公司中的出琴紀錄差不多,有什麼好隱瞞的呢?除非-

-這其中真的有問題。


  「他有點不願意,一個勁兒問我為什麼要看,但最後還是給我看了。」


  「如何?」


  「我確實給孫函做過理容服務,在工作間出現怪事的屍體名叫王樂岩。可是--那天

早上,我為什麼沒認出坐在街角的男人就是孫函?」凌小佳臉色發白,因為發現自己可能

無意間捲入可怕的事而恐懼著。


  「人睜著眼睛和閉著眼睛時是非常不同的。知道佐羅吧?只蒙上眼睛,大家都認不出

。」包大同開了句玩笑,緩解一下凌小佳的緊張,「還有,妳為客戶服務的時候,只

是想著怎麼畫好妝,讓因病而憔悴或者因災禍而變形的人以安祥的姿態出現在親人面前。

妳是安慰人的,妳很偉大,在工作的時候當然不會注意客戶的長相。」


  這話果然對凌小佳有效,她陰暗的眼神一亮,但隨後又暗了下去,「廠長說讓我銷假

,說正好有個急活要我做。那家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的技術最好,所以出了大價錢

。」


  「妳同意了?」


  「我並不是為錢,是因為場長對我很好,我駁不下他的面子。」


  「那就去吧,有我陪妳怕什麼。」包大同滿不在乎的笑笑,「我倒是想問問,那天那

麼早,妳為什麼不在家裡睡覺,而跑到街上逛呢?」


  這話問得凌小佳一時沒有回答上來,臉卻漲紅了,半?楔~輕輕地說:「我那天和網友

見面,在酒店。我們聊了很久了,我以為找到了真命天子,你知道做我這一行,婚戀的事

非常困難。我以為他如果愛我就不會在乎,可是當我終於敢告訴了他我的職業--他卻嚇

跑了。我一個人在酒店房間越坐越傷心,於是大半夜就跑出去,心想遇到鬼也好,至少鬼

不怕我,是我怕他們,結果不知怎麼就走到那條街去了。」


  「沒有特殊的事情發生?」


  凌小佳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我甚至連人也沒遇到一個,只跟著自己的影子走。




  「一直跟著影子?一個人也沒遇到?」包大同問。


  凌小佳肯定的「嗯」了一聲,然後補充道:「孫函長得很帥,我--當時也是想搭訕

的。」


  包大同心中了然,十分肯定那邪物第一次害凌小佳是有意的。


  試想,在繁華的都市裡,在任何一個時刻、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一個人也遇不到。

何況,凌小佳是四處亂走,路燈也好,月亮也罷,怎麼可能影子只在自己身前呢?


  那麼又是誰引領著她?如果要殺她,為什麼非要借孫函之手?那現在為什麼又自己出

手了呢?
流氓 發表於 2008-4-23 15:34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十二章 孫太太的異常


  回到雜誌社,花蕾也調查歸來。


  聽餐館的資深員工講,他們進的新鮮魚類有一個固定的供應商,所有的水產品全是這

一家提供。老闆是個粗豪的中年大叔,身邊的伙計也都是男人,而且全是本地人,並沒有

雇用過外地人打工。


  而他們的後廚從開業那天就沒有一位員工離職,目前也都非常健康。孫函對員工非常

大方,在就業環境如此艱難的今天,是不會有人輕易離開的。


  「就是說沒有線索?」凌小佳很失望,花蕾很火大。


  打聽這些奇怪的事哪有那麼容易!她只是一個餐館的常客,無意間幫過幾名員工的忙

,這才相互熟悉起來的。再說,查案子就是這樣,有終點就要調查一遍,排除了所有不可

能的,剩下的無論多麼不可能,也是答案了。


  「這個範圍很大,並不容易確定。」包大同接過話來,「從西南口音和魚腥味這兩個

線索來判斷,最近出現的這些怪事與餐館有關聯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卻不是絕對的。人的

生活多複雜啊,孫函可能在很多方面遇到具備這樣條件的人,繼而與其產生糾葛,最後發

生不可挽救的可怕事件。」


  花蕾的心小小的暗爽了一下,畢竟這是包大同第一次為她說話。


  「那要調查他生前所有的事嗎?」凌小佳問。


  「除非你想把我累死,然後為形容枯槁的我理容。」包大同滿不在乎的笑笑:「這件

事沒什麼頭緒,我們只要把最有可能相關聯的事調查一下,找出串連這一切的暗線就行了

。話說,孫函未必是這些事件的始作俑者,也許只是其中的一環。」


  「那現在怎麼辦?」凌小佳再問。


  「既然他是其中一環,我們就去看看這一環吧。」包大同無奈地站起身。


  「可是他─早已經變成骨灰埋進墓穴裡了。」


  包大同聳聳肩,「那就把他『挖』出來好了。」

  ......................................................


  和所有的城市一樣,有錢人住的豪華別墅區都是在城郊結合部。而且是空氣清新地上

風口處。


  和別人不同的是,孫宅的氣氛顯得特別沉重,倒不是因為前幾天發喪的緣故,而是到

處都充滿了戒備的氣息,大門緊鎖,各個角落都有監視器,就連門邊的大樹上也有一台。

圍牆上安裝了鐵絲網,從鐵欄的縫隙看過去,發現庭院內有許多大小不同的小石獅子。居

然擺的是避邪陣法。


  「獅子不錯,可惜擺陣人地水平差點。」包大同心裡想著。

 
  孫函雖然死了。但好多事情未必會結束,畢竟他還有一個『未亡人』存活於世。可這

哪裡是家,明顯牢籠!包大同很不喜歡這位孫太太,所以一直不想介入此事,現在情況如

此,不得已還是要見一面。


  不出預料的,通過對講機。孫太太語氣厭惡地道,「你們來幹什麼?」


  包大同瞇起了眼。


  這女人從監視器中一眼就認出他們,還表現得這麼排斥,可見那天早上地事她還記憶

猶新。不過也難怪,自己的老公活著的時候乖乖的,死後卻跑了,換了是誰也會刻骨銘心




  「我們是想了解一下孫函的事。」凌小佳道。


  「先夫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要了解什麼?快滾開。否則我放狗了!」


  「呀?那天早上的事,孫太太這麼快就忘記了?」包大同輕推開凌小佳,抬頭看著一

個監視器。


  「你難道非要我找人幫你忘記嗎?」語氣蠻橫,但聲音卻有點抖。


  「我是否忘記並不重要,就怕『她』不忘記。不要以為你擺弄了這些東西就能攔得住

。」包大同說完轉身就走。乾脆俐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他這樣一做,反倒是孫太太慌了,片刻的安靜後,對講機中傳出她尖利地聲音。「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講清楚!回來!我叫你回來!」


  包大同理也不理,一手拉一個。頭也不回的走,直到聽見鐵門打開的聲音才停下腳步

,微扯的嘴角露出笑意,「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他低聲咕噥。


  「你這招欲擒故縱真好。」花蕾禁不住誇獎。


  「她心裡有鬼,自然不能安生。學著點吧,花骨朵!」


  三個人走進別墅的一樓客廳,還沒有坐穩,孫太太就急著問:「你們說的『她』是指

誰?」


  這客廳的裝修是歐洲式風格,華麗而厚重,但本該尊貴的氣息卻蕩然無存,只讓人感

到壓抑而了無生氣,女主人更是憔悴,似乎像一個紙人般蒼白無力。


  包大同習慣性地吸吸鼻子,皺緊了眉頭。


  這女人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房子的氣場也不對,孫函雖然離開了,但死氣仍在。孫

太太花大價錢請的道士雖然懂點道術,不過卻只是略通皮毛,根本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孫太太看包大同不理會她,只得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不用我明說了吧?西南那邊的女人。」包大同詐了一句。


  孫太太立即色變,沖口問道:「你怎麼──」


  「這個你不必知道。」包大同含糊著,事實上他什麼也不清楚,除了邪靈是西南地區

地人,每回出現必有魚腥味外,所有的線索都那麼模糊,「但是孫太太你要明白,許多事

情避是避不開的,做了錯事,就一定會有後果,必須解決才行,否則不會完的。」


  「為什麼不會?為什麼不會?」孫太太的情緒有些失控,看她地臉色,這些日子她一

定一直處在恐慌之中。不過她馬上又克制住了自己,保持著高貴的樣子道:「我放你們進

來,就是要你把話說清楚。我老公命短,那天早上人世間總有些奇怪地事對吧?如今他已

經入土為安,請你們不要再生事了。」


  「家裡提前請了道士,好像要防著出問題似的,倒也奇怪。」包大同攤開了手,「我

來,是好意。因為我恰巧懂一些這方面的事,那天孫函差點掐死我的朋友,這其中必有緣

故。我只問一句,他是生什麼病去世的?」


  「急病。」

  
  「有多急?」


  孫太太沉默著。緊閉著嘴,室內的空氣沉得人喘不過你來。好半天她忽然大聲道:「

你不是警察吧?警察都沒懷疑我,你跑來質問什麼?」


  包大同微瞇著眼看著她,「記得嗎?我們雖然來找你,可卻是你請我們進來的。我不

是警察,因為警察管不了這件事。我再問一句,孫函是怎麼死的?你知道些什麼?假如你

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不然的話──」他站起身,「我看我也沒必要待在這兒了。」


  「請問閣下是哪位?」接觸了兩次,孫太太第一次態度正常的說話。


  「他是中國古文化研究學家。」包大同還沒回答,凌小佳就驕傲的說。


  花蕾翻了下白眼。


  古文化研究學家?!也是,道學研究也是文化,鬼怪全是做古了的人,果然『古文化

』。


  「他──生了怪病。」孫太太陰沉地說,頭深深埋了下去。從花蕾地角度看。好像沒

有頭一樣,看得她心裡一寒。


  「什麼怪病?腐爛?爛到下體也沒了?」包大同放輕聲音,盡量不驚嚇這個心裡埋藏

著秘密的女人。


  可是也透露地消息還是嚇到了孫太太,「你怎麼知道?」她瞪圓了眼睛,眼睛一瞄看

到了凌小佳。驚訝的指著她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理容師,你看到了我老公──你

怎麼可以說出去!這不是你們的紀律嗎?不能透露客戶的隱私!我要投訴你!」


  「孫太太,不要激動,小佳之所以告訴我這個細節。是因為她也捲進了這事,遇到了

襲擊。那天早上小佳到那個街角去。並不是無意的,是『她』引去的。『她』要幹什麼?

還會牽扯多少人,必須由你告訴我答案!」包大同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從孫太太臉上

印證了這種可能性是很大地。


  「孫函真是因病去世的嗎?還是──」他透導。


  但孫太太的情緒太混亂了,從強勢的拒絕他們,到主動把他們叫進房子,從無意泄露

一點秘密,到後來守口如瓶,從還算保持一點理智風度,到最後的無法理喻,非常不正常




  「滾出我的房子。」她忽然說,聲音平靜,但是冷到可怕。


  「我沒有必要在這裡聽你們胡說八道。」她繼續說,「滾出我的房子,不然我報警了

,說你們私闖民宅、敲詐勒索!」


  「你!」凌小佳有點來氣。


  她一直生活的好好地,聽包大同這麼一說,似乎她是被孫函牽扯時來的,現在她不過

問點情況,這女人卻忽冷忽熱,和瘋了一樣,真讓人受不了。


  包大同示意凌小佳不要發火,從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如果真

的有事罩不住了就來找我。我收費很高,不過相信你付得起。」


  他把名片扔在茶几上,大步走了出去,凌小佳和花蕾緊跟著。


  花蕾走在最後,在即將走出客廳的一剎那,忽然聽到身後有說話地聲章,就像竊竊私

語一樣。她猛然回頭,就見孫太太雙眼空洞的瞪著她的身後,嘴唇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臉上還擠出了一點笑容,就像死人僵硬的臉。


  花蕾只感覺一股寒意浸透了脊背,猛地向前一步,抱緊包大同的手臂,撞了凌小佳一

個趔趄。


  「怎麼了?」包大同意外地一頭。


  在漸漸關閉的大門,孫太太坐著不動,臉白得嚇人,就像那天早上地孫函。意外的,

包大同發現這個女人的肚子有點大,好像是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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