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青囊屍衣 作者:魯班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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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2008-4-24 10:48:5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301613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1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黎明前的暗夜,陽公老僧帶著乾老大、兌二、離三、震四和巽五五個徒弟來到了濃霧籠罩下的月湖邊。

望著湖面蒸騰的白氣和峭壁之上那黑黝黝、神祕莫測的鬼谷洞,陽公老僧悵然道︰“野拂啊,300年前你布下了這個局,妄想著東山再起,為了它,天門山有多少清廷高手和江湖好漢死在了你的手下?可是你卻不知道,我們八旗子弟入關以後,中原才有了康乾盛世,豈不比你那李闖王強似百倍麼?今天,我帶著八旗的後裔,特來向你討回那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乾老大與師弟們慢慢褪去衣衫,露出健壯的肌肉,最後只剩下了短褲,短褲的顏色代表了各自祖先的部落︰

乾老大,純白色褲衩,正白旗子弟。

兌二,鑲邊角的白褲衩,鑲白旗子弟。

離三,大紅色褲衩,正紅旗子弟。

震四,深藍色褲衩,正藍旗子弟。

巽五,鑲邊角的紅褲衩,鑲紅旗子弟。

徒弟們站成了一排,神情肅穆,本應當還有坎六、艮七和坤八,但是他們已經都不在了,他們分屬於鑲藍、鑲黃和正黃三旗。

陽公老僧也默默地脫去了僧衣,只剩下了短褲,那是一條拼了八樣旗色的大褲衩子,而他本人祖先乃是隸屬內務府,地位高於八旗。

“十年了,今天是我們八旗子弟為我們的先人爭口氣的時候了,野拂寶藏就在鬼谷洞中的某個地方。目前,我們知道,鬼谷洞內只有一個看守寶藏的湘西老叟,須得大家合力擒住他,逼他說出寶藏的機關,這樣可以避免我等人員的損失,明白麼?”陽公老僧說道。

“是,師父。”眾人異口同聲應道。

“好,現下帶好各自的家伙,出發。”陽公老僧命令道。

乾老大左手持野薩滿的黃皮子抓鼓,右手持野野狼皮擰成的鼓鞭,那是薩滿巫師的神器;兌二的武器是兩根尺余長的獸骨,白森森的透著詭異;離三手裡握著一把棗紅色木質的彈弓,弓弦用的是梅花鹿的腳筋,赤裸的上身斜背著一個小鹿皮袋,裡面是獨門秘製的毒泥丸;震四手持青黑色的袖珍弩弓,左臂戴著臂套,裡面插有數十根淬有劇毒的青幽幽的小木箭;巽五持一把泛青光帶紅色血線的尺余長的彎刀,據說是當年多爾袞的佩刀,夜間以血喂養之,曾斬殺漢人無數。

陽公老僧則無須兵刃了,他口中的飛痰乃是天下無敵的暗器。

大家在乾老大的帶領下,逐一潛入冰涼沁骨的月湖裡,最後陽公老僧四下裡望瞭望,也一頭鑽進了水中。

乾老大的腦袋悄悄地從溶洞內平靜的水面上伸出頭來,發出一聲輕微的“嘩啦”聲,他仔細的觀察著洞內的動靜。一絲微弱的光線從崖壁的縫隙中透進來,看到了盤旋而上沿著岩壁鑿就的石階。

乾老大輕手輕腳的爬了上來,從褲衩裡掏出抓鼓和鼓鞭,以鼓鞭輕擊水面,發出登陸的信號。

緊接著幾位師弟接二連三的爬上來,最後是陽公老僧。

乾老大指了指岩壁上的石階,陽公老僧點了點頭,一揮手,震四一馬當先,踏上了石階,右手取出一支青幽幽的小箭,裝在了弩弓之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向上攀去,其他人隨後跟上。

登上幾十個石階後,忽見一只白色的碩鼠蹲在了石階上,擋住了震四前進的道路。

這是一只白毛巨鼠,紅紅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線下一眨不眨的盯著震四胸前的肌肉,嘴巴裡滲出了口涎,關東家裡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老鼠。

震四揮了揮手,意圖趕走它,但那白毛老鼠根本巋然不動,仍舊是垂涎欲滴的望著他。

震四大怒,辨清白鼠的腦袋飛起就是一腳,帶著虎虎風聲  向了老鼠,不料那東西在黑暗中甚是靈活,順勢就是一口,咬向了震四的前腳掌。

解放牌黃膠鞋瞬間被咬穿,差一點傷到腳趾,可那一腳的  力也將白毛巨鼠彈飛,“吱”的一聲慘叫,筋骨盡折的跌落石階,摔到了溶洞底下。

震四鬆了一口氣,抬腿繼續攀登石台階。

前面不遠的石階拐角處,也有五六只同樣大的白毛老鼠蹲坐成了一排,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震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鬼地方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惡鼠,千萬不可再大意了。想到此,手指按動扳機,“嗖”的發出一支毒箭,正中左邊的那只巨鼠,那鼠一聲沒吭的倒了下去,四肢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嗖”的又是一聲,身後的離三射出一彈弓,劇毒的黃泥丸竟然從一只巨鼠的眼睛裡撞了進去,破碎的眼組織四處飛濺,那鼠即刻倒地身亡。其它的三四只老鼠愣了愣神,突然“吱吱”的咆哮了兩聲,呼的一起撲了過來。

“咚咚”,身後響起了輕微的鼓點聲,幾只老鼠猛然間站住了,猶豫了一下,隨即跟著鼓點一齊搖晃起身子來,碩大的鼠頭附和著節奏而擺動著……

這是乾老大打起了野薩滿巫師的手抓鼓。

關東以前黃皮子較多,中原叫做“黃鼠野狼”,一個甲子,六十歲以上的黃皮子就很會迷人了,它的氣味能夠對許多身體較虛弱的婦女產生  症。按目前西醫的解釋,就是黃鼠野狼的氣味、糞便以及毛髮等物含有某種揮發性酵類物質,可以導致某些神經衰弱或敏感的人產生幻覺。

乾老大的這只抓鼓,是用了一張百歲以上的老黃鼠野狼的腹部皮縫製的,野野狼皮鞭敲上去,鬼谷洞裡這些從未見過世面的白毛岩鼠自然承受不住誘惑,紛紛起舞。

震四瞅準時機,“碰碰碰”數腳,將這幾只精神恍惚的岩鼠悉數踢落石階下,摔死在溶洞底下的石地上。

鼓聲停了,他們繼續上行,一路之上再也沒有見到白色巨鼠的蹤影了。

最後他們終於走到了石階的盡頭,那裡有一個石門洞開著,裡面透出油燈光來。

震四猶豫的望瞭望乾老大,不知應該是否冒然進入石門之內。

就在此刻,石門內傳來低沈而渾濃的聲音︰“關東陽公老僧既然來了,竟不敢進來麼?老叟已經等你多時了。”

陽公老僧聞言吃了一驚,身子一縱,飄到了前面,邁步走進了石門。

石門內竟是一個寬闊的石廳,十餘盞油燈亮起,可以看到四周的石壁之上畫了許多幅岩畫,都是裸體人物圖形,做各式各樣的飛天狀,姿勢都極優美飄逸。

石廳的一側有一個青石台,石台之上盤腿坐著一個銀髮白鬚老人,竟然一絲不掛,胯間生有尺許長的白色陰毛,披散在膝蓋上,渾身皮膚極白,連淺處青色的血管都歷歷在目。

老人的身後站著一位素衣少女,相貌極為美麗,只是面如冰霜。

令人吃驚的是,青石台的下面,竟然裡三層外三層的蹲著一排排的白毛巨鼠,就像是軍隊一般,均以血紅色的眼睛望著他們幾個,紀律嚴明,鴉雀無聲。

見到這種陣勢,乾老大等人無不心驚膽戰,這種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陽公老僧淡淡一笑,朗聲說道︰“想必老先生就是湘西老叟了吧?”

白鬚老人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湘西老叟,陽公和尚不遠千裡從關東來到湘西,為了野拂寶藏而蝸居天門山寺十年,真是難為你了。”

陽公老僧毫不在意的陰笑道︰“湘西老叟不也是為了看守野拂寶藏而隱身鬼谷洞數十年麼?這種毅力實在是令在下欽佩不已。哦,原來老叟洞裡還藏著年輕的美女啊,怪不得從來都不出洞呢,甚至為圖方便連衣服都不穿了,哈哈。”

湘西老叟聞言臉色微微一紅,論江湖經驗,他遠遠不及陽公老僧,其實這話乃是陽公有意要激怒他的。

身後的妮卡卻受不了陽公老僧的譏諷了,頓時臉色緋紅,忍不住罵的道︰“你這老淫僧,竟敢胡言亂語,我要你今天死無葬身之地﹗”

陽公老僧哈哈大笑︰“姑娘,你看我這幾位徒兒,哪一個不是年輕力壯,性感十足,幹嘛要跟一個老棺材瓤子鬼混呢?隨你閉著眼睛挑一個,都好過白毛老怪百倍不止。”

妮卡大怒,身子一縱,便要過去與陽公老僧交手。

湘西老叟伸手示意,阻止了妮卡,朗聲說道︰“陽公老僧,你也是輩分不小的人了,何必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呢?我們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說清楚,老叟不想讓你們死的不明不白,300年來,鬼谷洞謹遵野拂遺訓,凡入洞者,先問清楚來歷而後殺之,且不留屍骨,這是需要事先向你們說明的。”

陽公老僧聽罷點點頭,說道︰“嗯,果然有中原仁義之風,至於陽公老和尚的來歷說給你聽也無妨,關東黃龍府,老叟可否聽聞?”

湘西老叟搖了搖頭道︰“不曾。”

陽公老僧繼續說道︰“黃龍府就是現下的吉林省農安縣,清代薩滿教的發祥地,這裡有一極祕密的黑巫派,當今的掌門就是我陽公和尚了。我派歷來除掌門以外,只有八個門人,來自八旗子弟。1644年前,我派當時的掌門率八個門徒跟隨多爾袞大軍入關南下,受多爾袞之命一路追尋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將軍的蹤跡,因為他掠走了大明國庫7000萬兩白銀,相當於崇禎朝十年的稅賦收入,這對於剛剛立國未穩的大清朝來說,是何等的急需。不料,他們竟全部鎩羽湘西的天門山,八門徒死於野拂之手,掌門重傷而歸,返回到了黃龍府,不久也傷重不治。掌門前輩臨終前,遺訓新任門人,待若干年野拂死後,再去天門山,踏平天門山寺,找出野拂寶藏,以慰亡靈。以後的康熙乾隆道光等朝,我派均有人前來湘西,但是所有人都是一去不返,從此沒了音訊,天門山寺倒是毀了,可是寶藏的蹤跡卻始終不得而知。”

湘西老叟道︰“原來還有這么一段淵源。”

“所以,十年前,我潛入了天門山寺,殺了寺中唯一的老僧,冒充守寺僧人,為了完成前輩遺愿,苦尋十年,今天終於如愿以償了,可慰先輩在天之靈了。”陽公老僧語氣蒼涼至極。

湘西老叟長嘆道︰“野拂寶藏300年來,不知有多少清廷鷹犬和江湖好漢命喪天門山,可是得了寶藏又如何呢?當今滿漢早已融為一體,難道說你們還要恢復大清不成?”

陽公老僧淡淡一笑︰“如今滿人的戶口都已經漢姓,大清卻是一去不複了,誰還去搞那個,以卵擊石的事情只有傻瓜才會做。”

“那你們要寶藏做什麼?”湘西老叟不解的問道。

“我們不做什麼,而是有人想要。”陽公老僧說道。

“什麼人?”湘西老叟驚奇的問道。

陽公老僧嘿嘿一笑,說道︰“此事就不必再說了,現下我的來歷已經說過了,該我問你了,野拂寶藏是否藏在鬼谷洞中?”

湘西老叟點頭道︰“不錯,就在這裡。”

陽公老僧“嗯”了一聲,說道︰“湘西老叟,你今年已經年紀不小了,時日無多,野拂寶藏不如就由我們取走,你若是願意的話,也和我們一起回關東老家去,我們會把你供奉起來,多找一些東北大妮兒陪你,豈不勝似在這黑洞中苦捱?”

湘西老叟平靜的說道︰“老叟還想問明一件事。”

“請說。”陽公老僧答道,一面似乎神經有些緊張的拚命搓著雙手。

“清末民國初年,奉祖先遺命看守野拂寶藏共有兩個人,一個便是老叟,隱居鬼谷洞中,還有一個姓梅,居於鳳凰古城,以作外應。某天的夜晚,梅員外夫婦慘遭不明來路的蒙面人殺害,丟失了一個紫檀木匣,屍體上未留下任何傷口,以梅員外夫婦的武功,竟無任何反抗的跡象實屬不可思議,況且,他們夫婦隱姓埋名,深入簡出為人低調,不可能在江湖上結仇。這事兒,是你們關東黑巫幹的麼?”湘西老叟緩緩道來。

陽公老僧一面搓著手掌,哈哈一笑︰“湘西老叟果然機敏過人,連七八十年前的事還記憶猶新,不錯,是關東黑巫幹的,那是當年我師父親自做的,他知道梅員外獨門武功深不可測,強攻未必能贏,所以就在香堂裡的檀香上作了手腳,那梅員外夫婦每天深夜都有上香堂祭拜野拂靈位的習慣,換上加進了薩滿‘腦屍粉’的檀香,待他們夫婦聞到至昏厥之時,再用吸水綿紙蓋住鼻孔,這樣就神鬼不知的殺死了梅員外夫婦,得到了紫檀木匣。”

“得到又如何?”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聲。

陽公老僧道︰“不錯,木匣裡的藏寶圖的確是假的,但是最終線索還是引向了天門山鬼谷洞。”

湘西老叟不由得唏噓道︰“小影啊,原來你的父母死於關東黑巫之手,並不是鳳凰城中的那個惡霸。老叟曾經答應過你,替你殺掉仇家,唉,想不到這麼多年以後,才終於得以兌現,之前,都是我錯怪了你,可是老祖是個女人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如今一切都遲了……”

“還不遲。”暗道石門口處轉出一人來,正是梅小影。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1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梅小影的突然出現令鬼谷洞內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陽公老僧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柔聲的說道︰“小影啊,你不去好好照顧老祖跟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回去吧,此地不是你逗留的地方。”

“小影,你,你說什麼……”湘西老叟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眼眶即時濕潤起來。

梅小影對陽公老僧鄙夷的斜了一眼,然後徑直朝青石台走來。

“老叟,其實當初你不應該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的。”小影來到了老叟的身邊,輕輕的摩挲著他的白髮,語氣哀怨和酸楚之極。

“我懂了,我錯了,我……”湘西老叟抓住小影的手,竟然失聲啜泣起來了。

梅小影以手指輕輕揩去老叟眼角的淚水,嘆道︰“本來我已經準備永遠的離開天門山了,路過月湖岸邊的時候,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我還是忍不住要上來與你告別。”

“什麼?你要走了?”老叟一驚,眼淚奪眶而出。

小影輕輕聳了老叟一下,然後莞然一笑,含情脈脈的望著他,並沒有直接的回答。

這一笑,包含了多少甜酸苦辣,多少愛恨情仇,老叟的心瞬間便被融化了,他伸出雙手,如嬰兒般緊緊地抱住小影的大腿,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夠了﹗”陽公老僧飛快的搓著雙手,脹紅了臉,怒道,“你們這對狗男女,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說,野拂寶藏在哪兒?還有,我的一個叫坎六的徒兒在哪兒?”

小影嘲諷的說道︰“那個要去市集找電話的人麼?你到老鼠肚子裡去找吧。”她原來還有些同情那個關東青年,但知道他們是殺害自己雙親的那伙人,頓時仇恨了起來。

陽公老僧和乾老大聞言這才知道,原來坎六已經葬身鼠腹了。

陽公老僧彷彿氣極敗壞,瘋狂的搓著雙掌……

湘西老叟站起身來,輕輕的說道︰“小影啊,今天好好看著殺你父母的仇家的可悲下場吧。”說罷,口中猛地響起  哨聲。

方才還排著整齊方隊的岩鼠們,剎那間,隊形一下子散開來,鼠群爭先恐後的呲著牙向陽公老僧和乾老大他們蜂擁撲來。

“咚咚咚”深沉的鼓點聲響起,乾老大敲起了薩滿手抓鼓,已經沖到面前的白色巨鼠們放緩了腳步,隨即裹足不前而猶豫了起來。

湘西老叟見狀大吃一驚,口中接連發出進攻的  哨。

巨鼠們受到激勵,又奮力往前沖鋒了數米,然後便又停了下來,並且有幾只竟然跟隨著鼓點搖晃起身子來,緊跟著越來越多的岩鼠加入了搖晃的隊伍,最後竟然一齊擺動著鼠頭,動作異常的整齊,極富韻律感……

湘西老叟也發現了是那薩滿妖鼓在作祟,必須打亂那鼓點才行,於是又是一聲凌厲的  哨,霎時間,石甬道黑暗的深處刮起一陣狂飆,無數只紅眼陰蝠彷彿天兵天將般鋪天蓋地而至,凶狠的撲到關東黑巫們的身上,瘋狂的拔起毛來,為首的那只體形巨大陰蝠首領,脖子上系著騎馬布,直奔乾老大而去。

兌二雙手舞動著兩根大獸骨與陰蝠們戰在了一起,但見白光閃動之處,陰蝠骨折筋斷,倒斃於地下,但是更多的陰蝠前仆後繼的蜂擁沖上來。兌二的一簇簇的毛髮被血淋淋的拔下,眉毛鬍鬚一根也不剩,當他舉起獸骨大棒時,陰蝠們趁機將其腋下之毛也扯了下來。兌二疼得哇哇亂叫,一個不留神,白色鑲邊的褲衩也被撕碎,隨即陰毛也被拔的光光的。

離三和震四的弩箭及彈弓已經失去了任何作用,陰蝠們密密麻麻的撲在了他倆的身上,二人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當陰蝠們撤離時,他倆早已是赤條條的,渾身上下根毛皆無。

只有巽五的青幽幽的彎刀十分好用,他將自己的周身舞的風雨不透,撲上來的陰蝠進入刀光圈內,頓時血肉橫飛,地上堆滿了陰蝠殘缺的肢體,但是也有從空檔之間攻入的,臨死之前仍奮力的撕扯下了幾縷帶血的毛髮。

紅眼陰蝠首領一馬當先的撲到了乾老大的頭上,從頂門處拔下來粗粗的一綹頭髮,乾老大忍著疼痛繼續打著鼓,他知道只要鼓聲一停,那些可怕的巨型老鼠就會加入這輪瘋狂的攻擊當中,到時候恐怕真的是屍骨無存了。

眾陰蝠們迅速的拔光了他的頭髮、胡子、眉毛、腋毛,首領第二次撲下,扯去了他的白色短褲,隨著下體處一陣痛麻,陰毛也一股腦兒的被拽了去,最後還有兩只小陰蝠,仔細的將乾老大鼻孔裡長一點的鼻毛也連根拔了。

儘管如此,乾老大仍舊堅持著打著鼓點,成群的白鼠們瘋狂的跳著舞,汗流浹背。

有數十只陰蝠攻向了陽公老僧,不料他卻似渾然不覺般,躲都不躲,依舊站在那兒,雙手掌不住的對搓著。

陰蝠們大喜,從容不迫的拔去了陽公老僧的白發胡須和眉毛,兩只成年母陰蝠順勢扯下陽公的八旗大褲衩子,三下五除二,迅速的拔光了那幾根寥寥可數的枯黃色的陰毛。

湘西老叟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鬆開了小影的手,說道︰“你等在這裡,看看老叟‘三十六量天尺’神功的威力。”

說罷,湘西老叟縱身躍起,雙臂前身,雙腳並攏,身子以極優美的弧線飛出,銀發白鬚及跨下的柔軟長毛隨風如波浪般飄逸,瀟灑之極,小影不由得看的痴了。

陽公老僧此刻大喝一聲,雙掌分開,向下虛按,然後真氣上頂,口一張,一塊黃綠色帶有血絲的粘痰自喉嚨中飛出,帶著破空之聲射向正在半空裡飛來的湘西老叟。

湘西老叟見有暗器飛來,並不在意,心想正好在小影的面前露上一手,待暗器已至面門之際,張開嘴便向暗器一口咬去……

湘西老叟的“三十六量天尺”是一種神祕的氣功,真氣充盈周天,而且可以在身體外圍形成一個磁場,任何物體,包括高速飛行的暗器之類的,一旦進入這個範圍,均會在一瞬間喪失運動速度,所以當坎六的金錢鏢射來時,老叟甚至可以用嘴咬住和用眼皮夾住金錢鏢。

此刻,本應該喪失運動速度的陽公老僧的暗器,竟然速度絲毫未減,而湘西老叟卻按正常情況咬下,竟然一下咬空了,那暗器滑溜溜的鑽進了口腔喉嚨裡……

強大的衝擊力令老叟野狼狽的翻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了鼠群裡。

老叟大驚,自己的“三十六量天尺”竟然失效了,再一運氣,真氣竟然空空如也,蹤影皆無。

“哈哈哈,湘西老叟,你已經中了關東薩滿黑巫腦尸粉,任你武功再高,也已經使不出來了。你不信?那你回頭看看小影……”陽公老僧開心的笑道。

湘西老叟回頭望去,發現小影和妮卡正昏昏欲睡的慢慢的倒在了青石台上,緊接著聽到周遭“撲通……啪嚓……”的聲音不絕於耳,那些白毛大岩鼠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洞裡飛翔著的紅眼陰蝠也紛紛自空中摔下來,最後,系著騎馬布的陰蝠首領也堅持不住了,重重的摔在了青石台上,陰蝠們雖然長有兩只小耳朵,但是早已經退化了,它們是使用超音波來定位的,因此不受薩滿手抓鼓的韻律影響,但是卻抵擋不住關東薩滿黑巫腦尸粉的氣味,與那些岩鼠一樣,全部都昏厥了過去。

“你何時下的毒?”湘西老叟嘆道,懊悔自己縱具有通天徹地的武功,竟然疏忽大意的著了道,甚至連累了小影。

陽公老僧陰笑道︰“告訴你吧,我進入這道石門之前,就已經將腦尸粉握在了掌心裡了,你沒看見我在一直在不停的搓手掌麼?那是催動真氣加熱並蒸發腦尸粉。想當年,我師傅暗算梅員外夫婦時,還只能以明火燃燒腦屍粉產生毒瓦斯,工藝十分落後,而我則提升了水準檔次,無需明火,以真氣搓動即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湘西老叟此刻方才明白了,陽公老僧自進洞後一直在搓手,還以為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唉,看起來憋在洞中數十年,自己的江湖經驗早已經落伍了。

“什麼腦屍粉?你不要傷害小影。”湘西老叟說道。

“關東薩滿黑巫腦屍粉來歷可不一般,它是取自我黑巫歷代掌門人的大腦,當他們死後,立即掀開天靈蓋,取出新鮮的腦組織來烘干研粉,一般要混合三代掌門的腦屍粉一起來用,效果來的最好。”陽公老僧笑道。

陽公老僧揮了下手,乾老大等人赤條條的走上了青石台,將梅小影架了下來,走到了陽公老僧的面前放在了地上

陽公老僧說道︰“我一直就想品嘗小影的腦子,那可是老陰裡包含著一絲百年老陽啊,我的眼力不會錯的,舉世罕有的補品,徒兒們,動手﹗”

巽五握著那把鋒利的青色彎刀來到了小影面前,離三扶起小影坐在地上,震四拽起小影的頭髮,巽五上前就是一刀……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2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但見刀光來回的閃動,梅小影頭上的青絲紛紛落下,片刻之間,只剩下光禿禿的頭皮了。

“住手﹗”湘西老叟顫抖的聲音怒喊著。

陽公老僧恍若不聞,手指著小影天靈蓋說道︰“注意,切開頭骨的時候動作要輕柔,我可不希望小影有太多的痛苦,吃的時候,要先把她弄醒,大腦在思惟活動時的味道更鮮美一些,另外大家舀腦子吃的時候不要搶,別讓小影瞧著我們太沒深沉。”

“是,師父。”眾人齊聲應道。

巽五伸出手指在小影的光頭上量著尺寸,尋找著合適的下刀位置……

“行了,老叟告訴你們野拂寶藏在哪兒。”湘西老叟徹底的喪失了斗志,垂頭喪氣的說道。

陽公老僧見目的已經達到,努努嘴,巽五收起了刀,伸手抱起梅小影,走到湘西老叟的面前,輕輕的撂在了他的懷裡。

湘西老叟難過的望著昏迷不醒的小影,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和剛被削去頭髮的光光的頭,悵然道︰“小影,我們已經失去的太多,來日可數,你說得對,我應該早些離開鬼谷洞,與你去過些男耕女織的農桑生活,野拂寶藏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誰人取走與我們何干呢?”

陽公老僧哈哈笑道︰“這就對啦,凡事都要想開些,說吧,寶藏在哪兒?”

湘西老叟談了口氣,低聲說道︰“這條石巷進去,走到盡頭會發現有一個大石坑,裡面堆滿了蝙蝠屎,所有的壇子都埋在了夜明砂的下面。”

陽公老僧大喜,一擺手吩咐離三看住湘西老叟,自己帶領著其他人徑直奔老叟所指的石巷而去。

離三緊握著手中的弩弓,上面插上了毒箭,警惕的守衛著。

湘西老叟試了試,仍舊提不起真氣來,這薩滿黑巫腦尸粉端的是厲害啊,只剩下心脈處的一小團真氣包裹著陽公老僧的那一口痰,不時地在反著胃,看樣子,這毒瓦斯非要一兩個時辰方才得解。

青石台上,倒臥在地上的妮卡悄悄地睜開了眼睛,她本身是一具醒尸,薩滿腦尸粉對她並不起作用,方才她與梅小影就勢一起倒下,則是她的聰明之處,對手實力太強,就只有先麻痺敵人,然後伺機而動,現下陽公等人已經走遠,機會來了。

她躡手躡腳的爬起來,運足了真氣,悄無聲息的一躍而起,單手前伸,雙腳並攏,如飛天般向離三疾撲而去。

離三感覺到腦後風聲驟起,知道不好,正欲轉身射擊,但是卻來不及了,妮卡的一只手已經搭上了他那光禿禿的腦顱,但覺後腦干一麻,眼睛一黑,頓時昏厥了過去,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弩弓也甩在了一邊。

湘西老叟點點頭,說道︰“做得好,師父需一兩個時辰方能恢復元氣,你非陽公老和尚的對手,我們先避開他們。”

“是,師父。”妮卡按照老叟的吩咐,伸手將師父並小影一同抱起,走到西側最後的那幅岩畫前,按動機關,打開了岩畫後面的小門,走進了密室,然後從裡面關閉機關,岩畫隨即恢復了原狀。

陽公老僧一行沿著石巷往裡走,震四在前面打著手電,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生長著一塊塊的青苔,散發著一股濕霉味兒。大約行進了公引左右,前面就已到了石巷的盡頭。

震四將手電光照去,這裡果然是個大石坑,方圓十余丈,裡面堆滿了黑色粒狀的干蝙蝠屎,中藥名字叫作“夜明砂”。坑的最裡面伸出一個石台,台上爬伏著一只碩大的母蝙蝠,似乎十分的驚恐,緊緊地護住了它身子下面的十餘只剛出生的小蝙蝠,它們肉色的身子還沒有開始長毛。

“下去看看。”陽公老僧命令道。

“是,師父。”震四一馬當先的跳入石坑,雙手插入蝙蝠屎中扒了起來,其餘人站在坑沿上打著手電照亮。

不一會兒,震四在坑地驚呼了一聲︰“有了,師父。”

手電光束集中照了下去,黑色的蝙蝠屎中露出來了一個瓦壇,上面的蓋子是用黃蠟封住的。

“快將它摳上來。”陽公老僧激動地說道。

兌二和巽五也跳了下去,三人一用力,將瓦壇從蝙蝠屎堆裡拽了上來,然後送到了坑沿上。

乾老大在手電光照下,找到了瓦壇子上的那兩個字“野拂”。

“果真是野拂寶藏啊……”陽公老僧喜極而泣,竟然落下淚來。

乾老大晃了晃壇子,很有些分量,但愿不會是……他沒有說退場門,這個時候,掃師父的興致是最愚蠢不過的。

“打開。”陽公老僧聲音沙啞的吩咐道。

巽五拔出彎刀,割開蠟封,慢慢的掀起了瓦蓋,一股濃烈的粬香味兒散發了出來。

“燒酒﹗”巽五驚呼了起來。

陽公老僧推開巽五,將手伸進了壇子裡,裡面什麼別的都沒有,只是一壇上好的燒酒。

“你們統統下去,再給我去找﹗”陽公老僧滿臉通紅的叫嚷道。

除陽公老僧外,乾老大、兌二、震四和巽五全部都在坑裡奮力的刨著,很快的又陸陸續續的找到了數十只瓦壇,陽公老僧吩咐他們就地一一啟封,結果發現全部都是酒。

陽公老僧悲愴的仰天長笑︰“野拂啊野拂,你可是跟世人開了個大玩笑啊﹗這玩笑一開可就是300年……”隨即竟然失聲慟哭起來,邊哭邊道,“想我陽公從關東而來,苦熬了十年,白白的送了幾個徒兒的命,最後竟然是幾壇燒酒……”

“師父﹗又發現了幾只上了釉的瓷壇﹗”巽五突然高聲叫喊了起來。
陽公老僧聞言即刻止住了抽泣,迫不及待的叫道︰“快抬過來﹗”

幾個徒弟七手八腳的抱過三只兩尺多高的瓷壇子來,細端詳之下,果然這壇子與先前的瓦壇大不一樣,這三只瓷壇表面上掛滿了一層黑褐色的屎垢,震四的手不經意的擦了一下,露出來裡面青白色的花飾。

陽公老僧大吃了一驚,忙以手揩去表面的那層臟垢,瓷釉顯現出來的是漂亮的青花圖案。

“青花瓷﹗”陽公老僧驚道,忙放倒瓷壇,揩拭乾淨壇底,幾個“大明宣德年製”字跡清楚地顯示出來。

“啊……這可是明代宣德青花瓷,你們看,這胎釉極精細,青色濃艷而明快,靈芝紋和變形蓮瓣柔渾豪放,這絕對是景德鎮官窯產的,應該是宮裡的東西,青花瓷價值不菲,裡面所盛之物更應該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哈哈,這才是真正的野拂寶藏啊。”陽公老僧哈哈大笑道。

陽公老僧笑聲猛然間一停,轉身喝道︰“什麼人?”

剛才一陣忙亂,大家都疏忽了,根本料想不到還會有人輕手輕腳的摸著黑溜過來,待到發現時,腳步聲已經臨近了。

十只高亮度的長筒手電突然間同時亮起,強烈的光柱射在了陽公老僧等人的身上。

“野拂寶藏豈是你這老禿驢所能獨吞的?”耀眼的光暈後面有人冷笑著說道。

陽公老僧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說道︰“也好,今天就讓我大開殺戒了。”

話未落音,陽公老僧口一張,一塊粘痰疾射而出,“啊呀……”一聲慘叫,光暈後面有人應聲而倒。

震四的回應急快,出弓上丸發射一氣呵成,那邊又有一人中了毒泥丸倒下。巽五一擺多爾袞當年的那把青幽幽的彎刀,兌二揮舞著白森森的兩根獸骨雙雙撲了上去。

“砰砰砰”連續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剎那間,石洞中充斥著嗆人的火藥味兒。

巽五前胸中了兩彈,但仍然靠近了對方,青白色的刀光連閃了兩下,聽得“噗噗”兩聲,斬落了兩顆人頭。這時,又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面門,巽五仰面倒斃在了地上。

兌二頭部中彈,臨死之際奮力將獸骨擲出,那邊悶哼一聲,已有一人被擲中腦袋,登時顱骨破裂,眼瞅著活不成了。

乾老大見勢不妙,縱身跳入石坑之中,找到陰影處,手腳並用,力圖扒開蝙蝠屎鑽進去躲藏。

陽公老僧也身中數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肺部已被子彈穿透,真氣外泄,粘痰再也吐不出來了。

手電筒光逐漸移近,陽公老僧喘著氣說道︰“你們是誰?”

那人蹲下體子,把臉暴露在了光線下,嘿嘿笑道︰“老禿驢,我們在天門客棧見過一面的,難道你不記得了么,我就是鐵掌柜。”

“原來你們來天門山也是沖著野拂寶藏來的。”陽公老僧長嘆道。

“不,是我,鐵掌柜,而不是他們。”鐵掌柜得意的獰笑著舉起了手中的五四式手槍。

“慢,讓我瞧一眼寶藏,死而無憾。”陽公老僧平靜的說道。

“好,讓你帶著遺憾到陰間去也不人道,來,你們把這三只壇子打開,讓老禿驢開開眼。”鐵掌柜吩咐道。

上來了三個手下,將黃臘密封的壇子用刀全部撬開來了,洞內鴉雀無聲,人們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了青花瓷壇上……

手下人輕輕放倒這三只瓷壇,一群群密密麻麻的如芝麻般大小的黑亮亮的跳蚤涌了出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2
第一百四十章


密室內,湘西老叟身體如飛天狀緊貼在牆壁上,雙腳離地,他從第一量天尺開始營運至第三十六量天尺,用了大約半個時辰。

外面有密集的槍聲透過密室的岩壁縫隙傳了進來。

“師父,毒已經完全解了麼?”妮卡急問道。

“嗯,這關東黑巫的腦尸粉的確是厲害,老叟慚愧至極,差點連累了小影,但是也讓小影回到了老叟的身邊,九泉之下,老叟也算是對得起梅員外夫婦了。”湘西老叟說道。

“師父,外面有槍聲,我們現下可以出去收拾他們麼?”妮卡恨陽公老僧出言不遜,忿忿說道。

湘西老叟說道︰“根據時間推算,他們一定是已經找到了那些酒和三個青花瓷壇,好奇心促使他們打開瓷壇,一場災難開始了。”

“災難?”妮卡不解的問道。

“出來看看就知道了。”湘西老叟按動機關,密室門打開了。

石巷裡面傳來了零亂的腳步聲,然後幾個人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從裡面跑出來。

鐵掌柜滿頭滿臉和雙手上爬滿了黑色的跳蚤,已經看不到裸露的皮膚,他痛苦的慘叫,在地上翻滾著。另外幾人也是同樣情況,無不痛苦的連連哀嚎,其中一人實在無法忍受那些爬滿全身的跳蚤的噬咬,將腦袋不停的朝石壁上撞,顱骨撞得開裂,腦漿都流出來了。

妮卡大吃一驚,忙道︰“師父,他們怎么了?”

湘西老叟朝四周看了看,平靜的說道︰“妮卡,此地已經不能久留,我們得離開了。”

湘西老叟輕輕地抱起昏厥之中的梅小影,以極優美的姿勢縱身飛出密室,飄至秘道室門而出,妮卡緊隨其後。

師徒二人奔下了石階,當距離溶洞暗河三四丈高時,湘西老叟縱身一躍,以一個身形俱佳的姿勢入水,潛進了月湖之中……

“嘩啦”一聲水響,湘西老叟抱著小影從冰冷的月湖躍出,上到了岸邊,隨即自己盤腿而坐,扶正小影的身子,以三十六量天尺的內功為她驅毒。

妮卡警惕的在岸邊守護著。

不多時,小影光禿禿腦門頂上的百會穴升騰起白色的霧氣,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我沒事了。”小影所中腦屍粉的毒已解,人整個的清醒過來了。

湘西老叟笑瞇瞇的望著她,柔聲說道︰“小影,老叟同你再也不回鬼谷洞了。”

小影莞然一笑,疲憊的點了點頭,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老叟,我們去找寒生,他們還在前面樹林裡等著我呢。”

山腳那邊的樹林裡,寒生等人焦急的等待著,小影婆婆去鬼谷洞向湘西老叟辭行已經走了很久了。

“有人來了。”劉今墨突然道。

濃霧之中出現了小影婆婆的身影,寒生等人都大吃一驚,婆婆的青絲長髮不見了,腦瓜頂上光禿禿的,根毛皆無。

緊接著,一個銀發披肩,長須及胸,胯間白毛到膝的裸體老男人在霧中走出來。

“湘西老叟﹗”寒生和劉今墨越發驚訝,其他人除了老祖有過一面外,都沒有看到過老叟的模樣,此刻大家乍見,俱感怪異之極。

最後面是妮卡,  腆的沖著寒生輕輕一笑。

“婆婆,這是……”寒生詫異道。

小影婆婆微微一笑,雙目含情的乜了一眼老叟,說道︰“洞內發生了不少事兒,我決定不走了,同老叟一起在天門山生活。”

老祖急了,忙說道︰“那我呢?”

湘西老叟怒道︰“老祖,你這個壞女人,霸佔了小影幾十年還不夠麼﹗”

老祖自知理虧,又懾於老叟的威力,縮頭退後,望著懷裡的女嬰小聲道︰“以後只有我們母子相依為命了。”

“寒生見過湘西老叟,還有妮卡。”寒生上前向老叟施禮。

梅小影走到老祖的身邊,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陽公老僧死了,在鬼谷洞裡,以後你自己要多加珍重了。”

老祖默默地嘆了口氣,似乎眼圈有些發紅。

寒生問湘西老叟道︰“前輩,鬼谷洞中發生了什麼事兒?”

湘西老叟頓了頓,說道︰“你們知道野拂寶藏麼?”

寒生點了點頭,回答道︰“我聽劉先生說過,明朝滅亡之際,李自成掠走了國庫歲銀,由他的侄子李過將軍藏在了天門山上,化名野拂和尚,後人就以他的名字稱作‘野拂寶藏’了。”

湘西老叟遂又問道︰“不錯,那你們還知道我和小影的父親都是什麼人麼?”

寒生搖了搖頭。

“我和小影的父親梅員外都是野拂寶藏的守護人,八十多年前,關東薩滿黑巫門毒殺了梅員外夫婦,搶去了藏寶圖,陽公老僧他們就是為寶藏而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扭頭望瞭望小影婆婆,她已經在輕聲啜泣著。

“你們可知道,明朝是如何滅亡的麼?”湘西老叟接著問道。
  
寒生答道︰“這個歷史課已經學過了,明末朝廷黑暗,貪官污吏橫行,百姓飢寒交迫,於是揭竿而起,李闖王率領農民軍攻入北京,崇禎皇帝上吊了。只可惜漢奸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李自成兵敗,致使女真族統一了全國。”
  
湘西老叟微微一笑︰“可是你知道么,李自成的農民軍加上投誠的明朝軍隊,京師附近就已達數百萬之眾,何以竟然敵不過滿洲十萬鐵騎呢?”
  
這個寒生就不知道了,歷史教科書上沒寫。
湘西老叟長嘆道︰“北京城自元建都,明代更是大興土木,城牆高碩,易守難攻,御林軍強悍,何以李自成竟能輕鬆得以拿下?闖王農歷三月進京,何以四十天不到,百萬久經沙場的農民軍竟然全部失去了戰鬥力,與滿洲鐵騎一觸即潰?左良玉攜大軍前來‘清君側’,何以吐血而亡?”
  
寒生聽著頗感新奇,於是說道︰“是呀,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呢?”
  
湘西老叟面色沉重的說道︰“這是因為京城地區正在流行一種病,一種可怕的傳染病。”
  
“什麼病?”寒生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人們脖子腫大,皮膚發黑毛孔出血,高燒不退,咳嗽不停,寒生,你可知道是什麼病麼?”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想了想,說道︰“這種症狀我從未見過,但是書中好像描述過,是鼠疫么?”
  
湘西老叟讚許的點點頭,說道︰“不錯,崇禎十六年秋,京師爆發鼠疫,軍民病死無數,所以,李自成次年農歷三月輕鬆攻入北京,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春暖花開之際,正是鼠疫又一次大爆發的時候,闖王百萬軍隊不到一個月便土崩瓦解,喪失了戰鬥力,當滿洲十萬鐵騎殺來時,當然一觸即潰,兵敗如山倒了。”
  
寒生皺了皺眉頭,不解道︰“既如此,為什麼滿洲兵沒事兒呢?接下來還橫掃中原了呀。”
  
“問得好,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因為,滿洲是騎兵,騎兵不會感染鼠疫。”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奇怪道︰“為什麼?”
  
湘西老叟解釋道︰“鼠疫是透過老鼠身上的跳蚤吸食人血傳播的,而跳蚤最討厭的就是馬,馬身上的特殊氣味令跳蚤避之唯恐不及,騎兵身上也充斥著馬的氣味,所以,滿洲鐵騎和吳三桂的騎兵絲毫沒有受到鼠疫的影響,而李自成的百萬步軍則悉數為跳蚤所害,只有少量的騎兵和騎馬的將領如李自成、劉宗敏、田見秀和郝搖旗等些人沒有感染上,也包括野拂,而明軍的左良玉乘轎而來,則染上鼠疫吐血身亡。”
  
寒生聽罷嘖嘖稱奇,感慨道︰“想不到叱  風雲的李闖王,卻是敗在了這小小的跳蚤身上。”
  
“軍師宋獻策感到大勢已去,便請闖王下令捉來了三瓷壇跳蚤,放些稻草,並倒入一些新鮮的人血進去,將它們養起來,準備日後伺機放出來毒殺入關的女真貴族,當時皇太極已於崇禎十六年秋病死,所以目標對準了愛新覺羅家族的福臨,也就是後來的滿清入關第一帝順治。宋獻策深知此計不知何年方能得以實施,跳蚤的壽命一般只有一年多,所以在壇子裡加入了些曼陀羅花,使跳蚤們沉睡。他也沒有料到,這一覺竟睡了300年。”湘西老叟解釋道。
“它們醒過來了麼?”寒生好奇的問道。
  
“醒過來了,這些帶有鼠疫病毒的跳蚤殺死了進入鬼谷洞內的所有人,包括陽公老僧,誰也無法承受數量眾多而又飢渴了三百年的吸血跳蚤,我們也不能再進洞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有點擔心的說道︰“那些帶有病毒的跳蚤會不會跑出來,將鼠疫散播開?”
  
“不會的,月湖水阻擋了它們唯一的出路,這三壇數百萬只跳蚤將會在鬼谷洞中自生自滅。”湘西老叟解釋道。
  
寒生聽完了湘西老叟的敘述,不由得心中頓生滄桑之感,長嘆道︰“300年來,多少江湖豪傑為了爭奪野拂寶藏,拋家舍妻,魂斷異鄉,到頭來卻只是三壇跳蚤,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紅塵竟是如此的難以勘破么?”。
  
師太在一旁聽罷自是唏噓不已,吳道明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劉今墨輕聲問小影道︰“師姑,你們以後如何打算?”
  
小影說道︰“我倆就在吊腳樓裡生活下去了,希望你和寒生有時間來看我們。”
  
寒生聞言點頭道︰“我們會的。”嘴上說著,心中自是不免有些難舍,但是世上事本就是聚散苦匆匆,除非是夫妻方可  守終生。
  
“師姑,請多多保重。”劉今墨對著小影施禮道。
  
小影婆婆和湘西老叟走了,消失在了白色的霧氣裡,霧中依稀聽到他倆的漸杳的說話聲。
  
“你真的吃下了那口痰?”這是小影的問話聲。
  
“嗯。”湘西老叟的聲音。
  
“好噁心啊……”
  
寒生默默地站在那兒,良久,轉過身來說道︰“我們也該上路了。”
  
寒生一行人離開了天門山,尋路直奔雪峰山而去。
  
已經走了很遠,寒生又回頭望去,天門山已經籠罩在雲霧之中,似隱似現,竟恍若隔世一般。
  
雲中出現了兩個小黑點,朝這邊飛來.
  
“吱吱……”黑點向寒生他們俯衝下來,待到近前,寒生看清了,那是兩只黑色的陰蝠,前面的陰蝠首領脖子上依舊系著那塊騎馬布……

“是首領夫婦﹗”寒生驚喜的望著那兩只巨大的紅眼陰蝠盤旋著落在了面前。
  
首領頸上騎馬布的夾層裡鼓鼓囊囊,而且還在蠕動著,寒生用手指輕輕的扒開來,頓時就樂了,原來是一堆肉乎乎的陰蝠寶寶……
  
“原來騎馬布還有這個用途啊。”寒生由衷的贊道。
  
“慢﹗看它們身上有沒有跳蚤。”妮卡走過來警惕的說道。
  
師父湘西老叟和小影要回去吊腳樓生活,妮卡不願意回苗寨,便堅持要一路同行,負責照顧老祖和嬰兒,其實妮卡的心思卻是在寒生的身上。
  
妮卡和劉今墨仔細的檢查一遍,並未發現有跳蚤,看來機警的首領夫婦躲過了這一劫。
  
“它們肯定是從鬼谷洞口處逃出來的,大概想跟我們回臥龍谷呢。”劉今墨說道,儘管首領曾經拔過他的毛髮,但只要是寒生的朋友,他都不會記恨的。
  
“也好,鬼谷洞已經不再適合它們居住了,就跟我們一路走吧。”寒生高興的說道。
  
妮卡騰出一只大背簍,將陰蝠寶寶放進去,然後將簍子掛到馬背上,母陰蝠隨即跳進了簍子裡急急忙忙的給陰蝠寶寶們喂起奶來。
  
陰蝠首領用兩只翼手重新系好騎馬布,然後飛到馬屁股上趴伏著,那裡既溫暖又安全。
 
 寒生一行人繼續馬不停蹄的東行,穿過雪峰山,渡過洞庭湖,數天後,遙遠的地平線上已經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大鄣山的身影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5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夕陽西下的時候,寒生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南山村。

村東頭的三間草房不見了,那兒坐落著一座嶄新的徽式莊園,白牆灰瓦,飛檐翹角,樹影婆娑,朱紅色的大門,一對青石獅蹲坐兩旁,氣派非凡。
  
寒生揉了揉眼睛,莫非走錯了?這是南山村呀,村東那山坡、野地和小樹,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可是那三間草房呢?
  
朱紅大門的門縫中露出來一只黑狗的腦袋,警惕的盯著這一群不速之客,然後跑回了院子角落的狗舍內,叫醒了正在打著呼嚕的笨笨。笨笨打著哈欠,懶洋洋的抻了抻四肢,突然一個機靈,鼻子嗅嗅,“嗖”的一聲躥了出去,直奔大門。
  
寒生正在詫異之際,那熟悉的黃色的身影已經撲了上來,碩大的舌頭熱乎乎的舔在了寒生的臉頰上。
  
“笨笨﹗”寒生驚喜地叫著,他看到了大黃狗的臉上激動的淚水。
  
馬背上的首領懶散的抬起頭望了一眼,笨笨突然想起來自己曾被拔毛的痛苦經歷,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它大吼一聲撇開了寒生,毛髮直立著便朝著陰蝠首領撲了過去。
  
“笨笨﹗”寒生急忙喝止,拽著笨笨的鬃毛將其拖回,口中說道,“笨笨,那是一次誤會,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笨笨扭頭朝大門口“汪汪”了兩聲,黑狗猶豫著邁小步慢慢地走了過來,眼睛偷偷的瞥了寒生一眼,怯生生的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驚奇的望著笨笨,詫異道︰“咦,一個多月不見,笨笨有女朋友了?哈,原來還有了身孕呢?”
  
笨笨低著頭,顯得有些  腆和尷尬。
  
“銧噹”一聲,大門從裡面拉開,身著蘭印花布夾襖的蘭兒正驚喜地望著他……
  
“蘭兒﹗你……這是?”寒生心中怦怦跳著,急切的奔了過來。
  
“你終於回來了。”蘭兒幽幽的說道,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蘭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寒生急切的說道。
  
“寒生,是你麼?”院子裡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朱醫生匆匆走了出來。
  
“老爹﹗”寒生叫道,眼眶裡已噙滿淚水。
  
朱醫生看上去明顯的蒼老了許多,鬢角已經斑白了。
  
“快進來說話吧,他們是同你一起來的?啊,還有劉今墨和吳先生。”朱醫生驚奇的望見了門外這一大隊人馬。
  
眾人陸陸續續走進了莊園,院子好大,連馬匹也都拉了進來。
  
大家來到客廳裡落座,蘭兒沏上了土茶,吳楚山人夫婦也聞訊趕來,朱醫生這才向寒生講述了自他走後,家中所發生的這許多事情。
朱彪一直悶悶不樂的坐在客廳的角落,身旁是低著頭緊緊地抱著孩子的沈菜花。
  
“朱隊長,你這是怎麼了?”朱醫生注意到了朱彪的反常表現,問道。
  
朱彪的表情有些尷尬,嘴裡囁嚅著。
  
寒生明白朱彪的心理,回到了南山村,又落入到了孟家父子的勢力範圍內,而沈菜花又是孟紅兵死去的老婆,更要緊的是,孟五兩個人均死於臥龍谷中,朱彪回來的消息若是傳出去,必然死路一條。
  
“朱彪,今晚上就先住在這裡,讓我們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只有替那個孟家少爺治病,來換取他們放你和菜花一馬。”寒生安慰道。
  
“不﹗不要讓孟家父子好過,他們是兇手,是殺人犯﹗要讓他們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之中﹗”朱彪聲嘶力竭的喊道。
  
“那你和菜花怎麼辦呢?”寒生問道,隨後自言自語的嘆息著,“還有,就是沈天虎那兒……”
  
“不﹗才華是我的兒子,我千辛萬苦找到他回來,誰都不給﹗”朱彪激動得淚光閃動。
  
“可小才華確實是沈天虎婆娘生下來的。”朱醫生也感到此時非常的棘手。
  
“不﹗他是菜花的親骨肉啊……”朱彪竟然慟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
  
突然,他激動萬分的站了起來,一把抓過小才華,將其小屁股給大家看,在孩子的一側屁股蛋子上,有一個紅色的梅花形胎記。之後,他又拽過來表情漠然的沈菜花,拉下了沈菜花的褲子,沈菜花竟然沒有作絲毫的反抗。
  
在沈菜花的屁股上,生著一模一樣的梅花形胎記,鮮紅欲滴……
  
眾人驚訝之中面面相覷,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時,吳道明開腔說話了︰“沈天虎夫婦的那個女嬰早已經被李代桃僵了,小才華目前體內從神經系統到皮膚上的遺傳已經完全徹底是沈菜花的了。鬼胎的說法在民間流傳久遠,從風水學的角度上來看,十煞之地白虎銜尸的陰氣促成了沈菜花的怨氣不散,大凡勒頸而死的人都會殘留一口氣,而沈菜花的那一口怨氣下沉保護住了胎兒。世間事,巧就巧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葬下去不久,就遇上了懷孕期相差無幾的沈家婆娘,多番巧合導致了順利過胎,小才華借體重生了。在沈家婆娘的腹中,小才華的神經系統謀殺了原來的那個女嬰,恢復了自己的生物磁場,因此,這嬰兒只會與沈菜花倆人心心相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才華應該是屬於沈菜花。”
  
吳楚山人看了一眼沈菜花,想起朱彪家的那次深夜裡的血腥殺戮,有些詫異的說道︰“蔭屍歷來是十八種尸變中最凶悍的一種,可是如今看她卻似乎異常的溫順,難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吳道明不愧為是嶺南第一風水師,他立刻解釋道︰“沈菜花自從見到了孩子,那種母愛的力量逐漸的削弱和融化了蔭尸的戾氣,因此變得越來越溫順,可是她能夠存活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了,最後會自腳下爛起,當她的怨氣完全消失的時候,她又重新的變成了一具腐爛的尸體,此刻,她已經無怨無悔了。”
  
“真是太淒慘了。”師太聽著已經滴下了眼淚。

吳道明點點頭說道︰“寒生,明天早上,我和師妹就南下廣東,偷渡返回香港,尋找明月的下落,另外希望能夠打聽到我師父的那位姓白的紅顏知己,如果她還在世的話。”
  
寒生道︰“如果找到馬上通知我,我會即刻趕去見那白姓婆婆,請教祝由科方面的幾個問題。”
  
“我們全家可以跟你一起走麼,吳先生?”朱彪怯生生的問吳道明。
  
吳道明愣了一下,未可置否。
  
“你不是在香港的半山上有座大房子麼?還有好幾千萬元港幣,養他們三個人沒有問題吧?”師太拽了吳道明一下,說道。
  
吳道明望瞭望沈才華,心中犯了尋思,這鬼嬰日後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萬一來個大鬧香港,吸血吃掉個把人,自己可是要吃官司的。
  
“好吧,既然有緣,你們就和我倆一起走吧。”善良的師太說道,她以為吳道明不吭氣是擔心會影響他和自己的兩人世界,便搶先代他應承下來,說心裡話,她是真的非常喜歡嬰兒沈才華。
  
吳道明見師妹已經同意了,於是笑一笑,也不好再反對了。
  
寒生高興的說道︰“這樣子最好啦,朱彪既躲開了孟家的追殺,又有可能遇上白婆婆,萬一能治沈菜花,豈不是一件美事?”
  
眾人均認為此主意甚妥。
  
“我也想去香港。”殘兒突然說道。
  
吳道明愣了一下。
  
寒生聞言心中不由得嘆息起來,這殘兒對明月依然還是痴心不改。
  
“殘兒,”寒生頓了頓,說道,“明月始終對黃建國一往情深,恐怕……”
  
“我只想幫助吳先生解救明月出來,見到她一面,殘兒此生再無牽掛。”殘兒堅定的說著,眼圈紅紅的。
  
師太深受感動,動情地拉住吳道明的手說道︰“道兄,就成全了他吧。”
  
吳道明朗聲一笑,道︰“好,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殘兒就同我們一道走。說心裡話,我可不願意師妹的徒兒嫁入野狼子野心的黃家,那黃建國那裡是什麼好東西?看他對黃老爺子下手的狠毒勁兒,善良的明月若是落到他們手裡,肯定是生不如死,殘兒,我幫你。”
  
是夜,風兒呼嘯,那是來自北方的冷空氣,月光更加清涼蕭瑟。吳道明看師太已經熟睡,自己悄悄地起身下地,抱著衣服出門來到了迴廊上。
  
他迅速的穿戴整齊,伸手入襠摸了摸,還好,已經陸續長出了些新的陰毛,儘管短些,還是可以作為陰錐來使用的。
  
吳道明輕輕一躍,縱身上了屋脊,然後向東北方向夜行而去。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5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月白風清,吳道明一路疾行了一個時辰左右,前面已經望見了燈光寥寥的婺源縣城。

那所深宅大院,高高的圍牆,石階上的兩扇大門緊閉著,此刻夜深人靜,附近的巷子裡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

吳道明縱身躍上牆頭,翻身進入了院子裡,躡手躡腳的潛入了中庭,沿著迴廊繞到了後面的那排正房前,發現客廳裡還亮著燈光,裡面傳出來說話的聲音。

他輕手輕腳的貼近前,眼睛向花窗內望進去。

黃乾穗坐在太師椅上,旁邊是他的小舅子孟祝祺,兩人正在飲酒。

“姐夫,我們何不今晚就行動呢?朱彪也住在寒生家裡了,另外,男男女女的還來了不少的人,還有幾匹馬,負責監視那所房子的人回來說,肯定是朱彪,但是沒見到這群人裡面有孟五他們兩個,我讓他回去繼續盯緊了。”孟祝祺說道。

黃乾穗飲下了一小杯酒,緩緩說道︰“深夜去寒生家裡抓人,肯定會引起寒生的反感,目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長官前兩天還專門打來電話詢問他的情況。抓朱彪一定要秘捕,不能驚動他人,清楚麼?”

“知道了,姐夫。”孟祝祺回答道。

“明天上午,我親自同你去見寒生,要搞清楚同他一起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人,當前的階級鬥爭情勢很嚴峻啊。”黃乾穗吩咐道。

“是,姐夫,建國那邊有什麼新的消息嗎?”孟祝祺問道,並恭敬的斟滿了酒杯。

黃乾穗端起酒一飲而盡,臉上紅光滿面,道︰“還在中央黨校速成班學習呢,他那個班上的學員個個都是有後台的,將來國家的命運就掌握在這些人的手上了,當然,是在建國的領導下。”

“嘿,但愿這日子早一天到來。”孟祝祺興奮的一仰脖,一杯酒就直接倒進了喉嚨裡。

這幫狗官,還夢想著黃建國稱帝呢,老爺子頭下腳上葬入了太極陰暈,陰陽倒錯,最多出個國母而已,可惜那黃建國又是個男人,看來連這也沒的指望了。吳道明想著,同時伸手進襠,忍痛拔下兩根剛剛生長出來的嫩毛,他在猶豫不決,是否應該出手擊殺這兩人。

“哦,對了,建國說,要把繳獲吳道明的那些太極卵盡快的送入京城,疏通上層之用,你這就去到保險柜裡把它們統統拿來。”黃乾穗吩咐道。

“好的,我這就去給姐夫拿來。”孟祝祺說著站起身來。

吳道明此刻心中主意已定,於是隱身到了暗處。
孟祝祺走出了房門,似乎感覺到風涼,脖子一縮打了個冷戰,隨即快步向東偏房走去,那裡是黃乾穗的書房。

書房內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開國大典的畫像,毛澤東主席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正在莊嚴的向全世界宣佈︰中華民眾共和國成立了。

孟祝祺輕輕的移開畫像,牆壁上有一個小木門,木門裡藏著一個保險柜。他輕輕的轉動著密碼刻度盤,左右三次,打開了保險柜,從裡面拎出來一條鼓鼓囊囊的帆布口袋,然後重新關好保險柜的鐵門,畫像恢復了原位。

這裡面盛的就是那二十七枚五色太極土卵。

孟祝祺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吳老道啊吳老道,還有那個不安分的老尼姑,時間算下來應該早就毒發身亡了,哼,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吳道明出現下房門口,運足了真氣,攤開了手掌,奮力將兩根陰錐吹出……那兩根陰錐晃晃悠悠的刺入了孟祝祺後頸上的左右風池穴,此乃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他的延髓會受到陰錐的強烈刺激而立刻昏厥,吳道明心中發出了快意的冷笑。

不料,孟祝祺並沒有應聲而倒,反而是伸出一只手朝頸後用力拍去,“啪”的一聲響,口中喃喃說道︰“奇怪,往年這個時候不該有蚊子呀?”

吳道明大驚,陰錐乃是自己的成名暗器,竟然奈何不了孟祝祺,這可怪了?事不宜遲,他立刻抽身上前,右手五指手攏成鷹爪狀,重重的點在了孟祝祺位於第五胸椎棘突旁寸許的心俞穴上,該穴也是人身要穴,屬足太陽膀胱經,擊中後立時導致休克。

孟祝祺這次終於倒了下去,甚至口中還吐出了白沫。

吳道明想想,現下若是殺了算是便宜了他們,要讓黃乾穗孟祝祺親眼看到,他們處心竭慮的陰謀到頭來是如何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那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打擊。

吳道明拎起那條帆布袋,往肩上一搭,出門縱身躍過圍牆,深提一口真氣,月光下,疾奔出城而去。

黃乾穗久等孟祝祺不來,心中犯嫌疑,於是親自過來書房,他一眼瞥見孟祝祺昏倒在地上,不覺大吃一驚,忙喊來前排房子裡的司機警衛,將其抬到了床上,立刻打電話召來了熟悉的那個醫院的院長。

院長檢查了孟祝祺的身體狀況,頗感到有些奇怪,搖著頭道︰“血壓正常,也沒有中風的跡象,現救醒再說吧。”他從急救包中取出大號銀針,刺入了孟祝祺的人中和十二井穴放血,過了一會兒,他悠悠醒轉過來。

“你怎麼了?”黃乾穗問道。

“我……開始有蚊子咬我脖子,然後後背一疼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孟祝祺支支吾吾的說道。

院長掀起了孟祝祺的衣服,檢查他的後背,在其第五胸椎棘突右側約一寸半的地方,發現了一塊紫癜。

“他是被人暗算,擊中心俞穴而休克昏迷的。”院長神色鄭重地說道。

黃乾穗聞言沉吟不語,默默地走出門,來到了書房,警惕的四下裡望瞭望,然後移開牆上的畫,打開了保險柜,太極土卵不見了……

黃乾穗滿懷心思的走了進來,院長的手掌心裡托著兩根尾部打著卷的毛。

“並沒有蚊子叮過的痕跡,這是從他後頸上拔下來的,絕不是頭髮。”院長說道。

“那是什麼?”黃乾穗驚奇的問道。

“這像是陰毛,但是奇怪的是孟主任的脖子上怎麼會長陰毛呢?”院長不解的說道。

院長名叫荊太極,原籍四川峨眉縣,不過口音不重,此人和黃乾穗堪稱莫逆之交,上次毒殺吳道明和師太的紅信石就是荊院長拿來的。

離開了黃乾穗的深宅,荊太極手裡握著那兩根陰毛,心中疑惑不解。孟祝祺的脖子上是絕對長不出來的,而是有人以極高明的祝由外術手法刺入了他的左右風池穴,那比頭髮還要柔軟的陰毛如要扎進皮肉裡,需要灌注極強的內力,毛似鋼針一般方可,婺源不曾聽說有這等高人啊。

陰毛,又稱恥毛,是生長在人類外生殖器上和大腿內側上的硬毛髮。細觀此毛,捻在手指中為橢圓形,較普通人的粗壯了許多,說明此人雄性激素分泌極為旺盛,但其色斑白,毛囊也不甚飽滿,看起來又是屬於中老年男人的,一般已婚中老年男性,普遍腎虛,雄激素幾盡枯竭,所以,這是一個老年童子的毛髮。

和尚道士?此地雖然寺觀不少,但文革後期,和尚道士們基本上都已經還俗了,而且也沒有聽說誰會有這么高深的祝由外術。

據自己所知,近一段時間內,外地來到婺源的老童子只有一個人,不但身懷高深武功,而且與黃乾穗和孟祝祺二人有過隙,那就是嶺南吳道明。

黃乾穗已經將紅信石分批量下進了他和師太的飲食之中,難道說他們還沒有毒發身亡?

荊太極憂心忡忡地返回了自己在醫院內的單身宿舍,自己已經是奔五十的人了,依舊還是孤身一人。

祝由之術,最早的中原巫術,曾經是軒轅黃帝所賜的一個神職官名稱,當時巫醫合流,“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以中草藥和借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能施行祝由之術的都是一些文化層次較高的人,受人景仰,多由師傅帶徒弟的模式,口傳心授,主要有下陰、入魔、念咒和舞作等,這些招式在現代已被認為是迷信。

所謂的“下陰”只是一種高度入靜的表現,而“入魔”則是入靜中的觀想。許多氣功修煉者都會將其看作是一種意念的模式,使人產生一些特異的功能,將人體的潛能最大限度的開發。

後來中醫脫離了祝由科,導致祝由之術逐漸沒落,最後滲入道家學說,演變為茅山及龍虎山的道術之中。

只有祝由十三科以外的一個祕密旁支在民間悄悄留傳了下來,當今非但會此術的人極為罕見,江湖上甚至極少有人聽見過。

陰陽錐之術,就是祝由外術中極高深的一種秘術,而且必須是多年的童子方能練成。

荊太極自己本身就是近五十年的童子之身,但師傅卻從來沒有教過他陰陽錐之術,也許因為師傅是女人,不太方便的緣故吧。

次日清早,荊太極獨自駕駛著一輛破舊的救護車離開了醫院,先西行朝景德鎮,然後轉往鄱陽湖方向駛去。

一個時辰後,救護車在一個山脈谷口處停了下來。

荊太極跳下車,舉目四望,但見滿山遍野都呈現出一片片紅色和金黃,晚秋初冬的江南山景真的是別有一番滋味,他想起了杜牧的那首《山行》來,“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泊車做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只有師父這樣的世外高人,居於此等風光倚麗的山中,方顯隱士之高雅呢,荊太極一面想著,一面朝谷中走去。

師父人稱王婆婆,待人和氣,甚少與外人交往,以至於沒人曉得她老人家竟是數十年前的峨嵋派名宿,更無人知道她還是中原祝由外術的傳人。自己少時家境貧窮,曾在峨眉山上寺廟中做過小工,與師父有過數面之緣,自從四川中醫學院畢業以後,便分發到了婺源縣民眾醫院,有一次在此山谷中采藥與師父偶遇,遂結下師徒之緣。

從此,自己方知世上還存在有祝由外術這樣一門異術。

谷中的草房前面的那潭碧水依舊清澈見底,山洞裡流下來的溪水如同白煉般,砸在潭中升騰起團團白霧。

老遠望見小姑娘萍兒在草屋前面玩耍,身旁站著一個中年農婦。

“荊叔叔來了﹗”萍兒發現了信步而來的荊太極,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哈,萍兒又長高啦。”荊太極笑著說道,想想自去年春節看過師父後,就一直再也沒有來過了。

“婆婆出門去了。”萍兒噘著小嘴兒說道。

“哦,師父什麼時候回來?”荊太極悄聲問道。

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位大嫂是誰?”荊太極問道。

“是婆婆找來看我的,就住谷外的那個村子裡。”萍兒回答說道。

荊太極走到草屋前,向那農婦打招呼。

農婦告訴他,王婆婆已經走半個多月了,可能還要半個月才能回來,這期間就由她來照顧萍兒。

真是不湊巧,自己專門帶來了自孟祝祺脖子上拔下來的那兩根陰毛,準備交與師父驗証是否就是陰錐,如果是,那說明祝由外術江湖上還有人懂得,如果兩根陰錐是吳道明的,那麼嶺南吳道明是否與師父存在有什麼關係呢?

師父從來沒有提到過。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6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月落西斜時分,吳道明返回了南山村東頭的莊園,看看四下裡無人,便要提起上牆。

“道兄。”樹後轉出一人說道。

吳道明一驚,急視之,乃是師太。

“這麼晚了,師妹怎會在這兒?”吳道明疑惑道。

師太走了過來,莞然一笑,輕聲說道︰“道兄一起身,我就醒了,猜到道兄肯定到婺源復仇去了,本想隨後跟去,不料一出來就發現了有人在監視這棟房子。”

“哦,見到人了麼?”吳道明問道,心中好生慚愧,自己出來時竟沒有發現。

“是孟祝祺派來監視我們的,我把他抓住了,逼問下招供說傍晚時發現了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莊園,那個朱彪他是認得的,而且已經跑回鎮裡向孟祝祺會報了,孟讓他繼續監視。”師太說道。

吳道明潛入婺源黃乾穗家中,已經偷聽到了黃乾穗和孟祝祺的談話,所以並不感到意外。

“現下那人呢?”吳道明問道。

“已經被我點了穴,扔到樹叢中去了。”師太回答說。

吳道明沉吟著說道︰“看來我們得及早離開這裡了,天亮以後,黃乾穗他們就要來了。”

吳道明講述了自己偷聽到的談話,然後對師太說道︰“師妹,現下我們就去同寒生辭行,叫上朱彪殘兒一起走,天亮後就來不及了。”

師太點點頭,兩人縱身躍過高高的圍牆,輕輕的落在了院子裡,狗舍裡,睡眼惺忪的笨笨探出狗頭,望了他倆一眼,隨即翻身又迷迷糊糊的摟著黑狗睡去了。

吳道明敲開正房的房門,朱醫生父子重逢,交談了大半夜,此刻剛剛入睡。

吳道明和師太進屋後把當晚發生的情況詳細述說了一遍,朱醫生感到事態較嚴重。

“寒生,去叫醒朱彪和殘兒。”朱醫生吩咐道。

不一會兒,朱彪和殘兒匆匆走進屋來,身後跟著懷抱孩子的沈菜花。

朱醫生簡要的講了發生的情況,然後說道︰“你們只好馬上啟程了。”

“寒生,這是我從太極陰暈裡取出來的太極卵,一共是27枚,現下交給你,用在需要它的人的身上吧。”吳道明將那帆布口袋遞給了寒生。

寒生打開了布袋,露出了五色土卵,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用在需要它的地方。”

沈菜花站在一旁看見後,忙悄悄捂住自己的腰間,她那兒還藏著一枚黃色的土卵。

劉今墨牽來了三馬匹,朱彪和沈菜花母子騎一匹,吳道明與師太共乘一匹,殘兒單獨騎一匹,趁著黑夜,離開了南山村,一路向南疾奔而去。

寒生的家中,外人只剩下了老祖母女和妮卡,再就是劉今墨了。

蘭兒悄悄拉住寒生,說道︰“我離開原來的草房時,帶走了那幾枚土卵,現下與這袋子裡的一起藏起來吧。”

寒生點點頭,找了把鋤頭在院內的一株梔子樹下挖了個坑,然後將所有的太極土卵都埋了進去,填好土平整好地面,使之看不出來。

村裡的公雞在打鳴,東方現出魚肚白,黎明就要到來了。
上午十點,一輛吉普車晃晃悠悠的沿著新修的砂石小路開到了莊園前。

車門開了,黃乾穗走了下來,身後跟著垂頭喪氣的孟祝祺,手裡還拎著兩大網兜水果,腋下夾著一本濃濃的紅封皮書,丟失了太極土卵,昨晚被姐夫狠狠地訓斥了一番。

大門口站著一個滿臉紫  的老男人,懷裡抱著一個桔皮模樣皺皺巴巴的嬰兒,仔細一看,黃乾穗心下卻吃了一驚,那醜陋的男人正敞胸露乳的給孩子喂奶……

“噢,黃主任、孟主任來啦。”站在院子裡的朱醫生率先打起了招呼。

黃乾穗眼睛瞄了一下,院子裡還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面容十分俏麗,明顯具有異族特徵,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野菊花的自然香味兒,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哈,朱醫生,怎麼樣?房子還滿意麼?這位小同志是誰呀?”黃乾穗嘿嘿笑道。

朱醫生說道︰“她叫妮卡,是寒生的朋友,來自苗疆。”

“嗯,不錯,這位苗族小同志長的很漂亮哦,是共青團員嗎?”黃乾穗眼睛上下不住的打量著妮卡。

妮卡是苗疆的落花洞女,苗疆與中原漢地風俗本就不一般,苗女絕不像漢人女孩那樣見人害羞和膽怯,黃乾穗盯著她看,妮卡並不在意,反而睜著那雙清澈純真的大眼睛,落落大方的注視著面前這個中年男人。

“黃主任,二位請屋裡坐。”朱醫生招呼他倆進屋說話。

可惜啊,只是一個民間女子,對建國的事業無甚幫助,否則娶這么一個漂亮姑娘作兒媳還是蠻不錯的,黃乾穗尋思著。

孟祝祺想的可就多了,蘭兒既然搞不到手,這個姑娘倒是更有味道呢,小兵肯定會滿意的,關鍵是寒生已有了蘭兒,也就不會再發生衝突了。不過還是要先一步請寒生治愈小兵的截癱,長出新的蛋蛋要緊。

“朱醫生,我今天一來看望一下你們父子,看看生活上還有什麼困難,組織上會盡力給予解決。二來呢,是給你們送紅寶書來啦,祝祺呀,快拿出來吧。”黃乾穗態度極為誠懇。

孟祝祺連忙將腋下的濃書遞了過去。

“這是最新出版的毛選四卷合訂本,望你們父子加強理論學習,改造世界觀,樹立無產階級人生觀,全心全意地為中國民眾和全世界民眾服務啊。”黃乾穗說的是語重心長。

“老爹。”寒生從門外走了進來。

“啊,寒生,嗯,一個多月不見,人顯得成熟了許多嘛。”黃乾穗滿意的打量著他說道。

寒生只是禮節性的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寒生,房子還滿意麼?你和蘭兒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可是一定要來喝喜酒的喲。”黃乾穗笑瞇瞇的說道。

寒生正色道︰“說到房子,原來的三間草房雖然簡陋,但是溫馨,若是老房子還在,我寧願還在那兒住,老爹,我以後有錢,一定會把建房子的錢還給他們。”

朱醫生讚許的點點頭,然後說道︰“黃主任,無功不受祿,這建房子總共花費了多少錢?我們父子一定要還上的。”

黃乾穗嘿嘿一笑,不予作答,反而站起身來,說道︰“我來參觀一下各個房間,若是哪有不合適的地方,就和孟主任提好了。”

朱醫生明白黃乾穗的用意,反正朱彪和吳道明他們已經走了,看看也無所謂。

黃乾穗和孟祝祺視察了所有的房間,沒有見到朱彪的身影,倒是一眼瞥見了劉今墨。

“哦,劉今墨先生在這裡啊,真是少見的很呢。”黃乾穗意味深長的說道。

劉今墨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我在這兒是請寒生治病的。”

朱醫生見狀解釋說道︰“劉先生、妮卡和門口那個帶孩子的老祖都是寒生的病患。”

“寒生,長官前兩天打電話來,他一直惦記著你呢。”黃乾穗和藹的說道。

寒生未可置否。

“寒生啊,你上次說過,若是你爹回來了,你答應過給小兵治病的,還說蛋蛋可以重新長出來。”孟祝祺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說。

寒生板起了臉,緩緩說道︰“可是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竟然設定圈套誘騙蘭兒,這又做如何解釋?”

“誤會,誤會,我向你賠禮道歉,你想,小兵是個沒蛋蛋的太監,能有什麼非分之想呢?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你了。”孟祝祺躬著腰,差點爬到地上去了。

黃乾穗鄙夷的瞥了小舅子一眼,轉過來對寒生說道︰“孟主任已經認錯了,另外,我正式通知你們,組織上已經決定,吳楚山人一家可以正式落戶南山村了,下午就派人送上表格來填寫,而且可以分到一塊宅基地,是這樣吧,孟主任?”

孟祝祺一愣,隨即忙不迭的說道︰“是是是,已經決定了,鎮革委會馬上出一個紅頭檔案,特事特辦嘛。”

寒生心裡明白,這些都是以給孟紅兵治病為條件的,可是為了蘭兒一家能夠留下來,自己難道能夠拒絕麼?

寒生鄭重的說道︰“治療的方案我需要想一想,你們先替蘭兒一家辦理手續吧。”說罷轉身離去。

“好好,下午就辦。”孟祝祺在寒生身後千恩萬謝道。

黃乾穗一看也問不出結果來,於是先行告辭,朱醫生送其至大門口,吉普車駛離了朱家。

“你派來監視的人呢?”黃乾穗不滿意的問道。

“奇怪,我也沒見著,他應該就在這附近的。”孟祝祺也是一頭霧水。

“先回到鎮上去。”黃乾穗吩咐道。

吉普車加足馬力,絕塵而去。

到了南山鎮革命委員會的大院,黃乾穗走進了主任辦公室,那邊早有人端上來熱茶。

孟祝祺在傳達室問了一下,派出去的人沒有回來。

黃乾穗“哼”了一聲,說道︰“南山村要繼續監視,那個吳楚山人一家的事兒,你就抓緊辦吧,不然,寒生也不會來給小兵醫治的,這個小滑頭。”

孟祝祺應聲出門安排起草紅頭檔案去了。

黃乾穗沈思片刻,從桌子上抓起了電話,撥通了民眾醫院院長辦公室的電話,對方告知院長不在。

黃乾穗返回了縣城,剛到家不久,荊太極登門拜訪。

“黃主任,我懷疑吳道明和那老尼姑並沒有死。”荊太極拿出那兩根陰毛,向黃乾穗解釋了他的疑惑和推測。

黃乾穗聽罷沉吟良久,說道︰“你分析的也不無道理,紅信石的毒可以解的麼?”

荊太極說道︰“急性的送院及時洗胃輸液還有治,但是我們給下的是慢性劑量,平時除了稍有疲憊外是難以覺察出來的,當體內累積到臨界點突然發作時,即使是洗胃也無濟於事了。”

“那時,除非有一個人在他倆身邊,興許能夠醫治。”黃乾穗若有所思的說道。

“誰?”荊太極驚訝的問道。

“寒生。”黃乾穗答道。

荊太極疑惑道︰“寒生?莫非是那個社會上傳說曾治好漸凍人症的所謂‘神醫’ 麼?不足信。”

“這是我親眼所見的,因為涉及到國家機密,所以封鎖了消息。”黃乾穗說道。

“難道真有此事?他是如何用藥的呢?”荊太極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黃乾穗回憶道︰“他用一條青色的小蠶虫,先是拔了些患者的陰毛燒成了灰,喂給小蠶虫吃,然後再讓患者吃下那蠶虫,同時捂住了患者的口鼻,最後患者放了一聲響屁,病就好了。”

荊太極聽得目瞪口呆,這簡直是荒謬至極嘛,若不是出自黃主任之口,他早就嗤之以鼻了。

荊太極搖了搖腦袋,說︰“有機會的話,我倒要見識一下寒生這個人。”

“下午就有機會。”黃乾穗說道。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7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寒生,你來一下,老爹有話同你講。”朱醫生見吉普車走遠,招呼寒生回到了房間内,輕輕關好門。

  “老爹,什麽事?”寒生問道。

  “寒生啊,你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治了苗寨頭人的脫骨疽,給殘兒開刀動手術,治好了梅小影婆婆的青風内障,加上以前的漸凍人症,老爹隻想知道,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朱醫生嚴肅的望着寒生說道。

  寒生想了想,面色鄭重的說道:“老爹,我是從咱家曾祖墳墓下面的古墓裏找到了一本書……”于是,他向父親講述了那天晚上摸黑回到靈古洞前面的老墳裏找丢失的指骨的事兒,後來看到了金井,于是沿着金井挖下去,發現了一座古墓,裏面有一具長滿白毛的屍首,旁邊有個木匣,匣裏有本書和一把尺子,原來是一本醫書。

“什麽醫書?”朱醫生驚訝之極。

“《青囊經》。”寒生說道。

“《青囊經》!你,你是說當年華佗的……”朱醫生驚愕的嗓音都顫抖起來了。
  寒生點點頭。

  朱醫生感到腦袋一陣眩暈,寒生忙扶父親坐下。

  “那書在哪兒?”片刻,朱醫生鎮定下來後問道。

  寒生歎了口氣,惋惜的說道:“我藏在笨笨的窩裏,一起被火燒掉了。”

  “……天意如此啊……一千七百年了,世人誰能料到,當年華佗的青囊醫書竟然還能流傳下來,爲我兒子所得呢。孩子,老爹已經老啦,你還年輕,盡你所知的去爲天下百姓做事吧,記住,醫者,醫德爲首,醫術次之,懂嗎?”朱醫生歎道。

  “我知道了,老爹。”寒生說道。

  有人輕輕的叩門,門開了,劉今墨走了進來。

  “寒生,你真的要去給那個孟祝祺的狗屎兒子治病麽?”劉今墨問道。

  寒生沉吟道:“爲了蘭兒全家,我隻能這麽做了,況且,爲醫者,是不能夠擇人而醫的,就像當年華佗,既爲一代名将關雲長刮骨療毒,也不拒絕爲奸雄曹操醫治頭風,至于善惡到頭,自會得到報應的。”

  朱醫生欣慰的點點頭,寒生這孩子終于長大了。

  “他的截癱是我幹的。”劉今墨說道,并講述了孟紅兵百般調戲蘭兒,并企圖猥亵她時,自己出重手加以懲戒的事情。

  寒生聞言心中怒火頓起,但最後還是慢慢的克制住了,待心情平靜下來後,緩緩說道:“世上惡人随處可見,是趕盡殺絕不了的。”

  劉今墨默默地看着寒生,見他注意已定,歎了口氣,說道:“我以獨門三陰重手點擊了他的大椎穴,真氣封閉了他的督脈,若是要解,須第二次重擊,洩去滞留在‘三陽督脈之會’内的真氣,一個晝夜後方可洩盡。”

  寒生略一思索,心下明了,說道:“大椎,督脈本穴,别号百勞,督脈爲陽脈之海,其脈入髓,上達清陽之竅,下及元氣之根,統攝周身之陽氣,故大椎内可通行督脈,外可流走于三陽。劉先生阻斷此穴道,使之陽氣上不能達清竅,下則難以布達四肢。好,劉先生就随我一起去吧。”

  “真是太便宜了那臭狗屎。”劉今墨嘟囔道。

  “那我們就給他弄些狗屎好啦,嗯,就叫做‘狗中黃’。”寒生不懷好意的“撲哧”笑了起來。

  下午兩點鍾左右,莊園外面響起了汽車喇叭聲。

  劉今墨拉開了大門,吉普車上下來了孟祝祺、随從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劉今墨的目光盯在了那中年人身上,那人國字臉,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器宇軒昂,但是自眉間卻隐約透出一絲邪氣,此人正是荊太極。

  荊太極乍見劉今墨,心中更是一驚,此人清癯道骨,鷹鼻隼眼,陰沉之極,太陽穴高高鼓起,乃是一内家高手。

  “哈哈,劉今墨,我來給寒生送紅頭文件了來啦,以後蘭兒一家就是我南山鎮的戶籍了。”孟祝祺打着哈哈,心情愉悅的說道。

  “請進。”劉今墨冷冷的說道,聲音如金屬般刺耳。

  客廳落座後,朱醫生請吳楚山人過來。

  “看,南山鎮革命委員會正式下發的紅頭文件,吳楚山人,以後你們一家就正式落戶南山村了。”孟祝祺滿臉堆笑道。

  山人看了一遍那份文件,内容無非是經鎮革委會研究決定同意落戶雲雲,文件下面附有表格,山人抽出鋼筆,迅速将一家人的情況填上交給了孟祝祺。

  “寒生呢?”孟祝祺問。

  朱醫生出門喊寒生進來。

  荊太極的眼睛仔細打量着這個走進門來的青年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惟有兩隻眼睛清澈深邃,神情落落大方,倒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之處。

  “寒生啊,什麽時候可以開始醫治小兵啦?”孟祝祺陪着笑臉問道。

  寒生掐指頭算了一下,說道:“明天吧。”

  “小兵的蛋蛋能治吧?”孟祝祺又追問了一句道。

  寒生看了一眼孟祝祺,說道:“明天上午,你找一個外科大夫配合我,準備好手術器械。”
  “好好,一定照辦,一定照辦。”孟祝祺大喜,忙不叠的應道。

  寒生扭頭向門外走去。

  “小兄弟,你準備采用何種治療方案呢?”身後傳來一句渾厚的問話聲。

  寒生轉過身來,望着那位坐在旁邊一直不動聲色的中年人。

  “我剛才忘了介紹下,這位是縣人民醫院的荊院長。”孟祝祺緊忙說道。

  寒生點點頭,說道:“方案還沒有完全想好,對不起,我還要去進行準備工作。”說吧,轉身出門,他對這些人沒好感,治療亦是迫不得已。

  荊太極略顯尴尬,嘿嘿一笑,說道:“年輕有爲,年輕有爲啊。”

  孟祝祺趕忙起身追出門去,喊道:“我明天一早派車來接你。”

  “好吧。”寒生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今墨站在院子裏說道:“需要我做些什麽?”

  “抓鼻涕蟲。”寒生說道。

  鼻涕蟲,又名野蛞蝓,其狀如蝸牛,但無殼,專門夜間出來活動,蠶食綠色植物,白天則潛伏于近水青苔石縫之中。由于長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它的身體裏含的水分特别多,大約占全身的90%以上。

  《青囊經》上記載,此蟲汁水可化人肉體殘漬,接斷骨經絡血管,實爲天地造化之物。

  寒生同劉今墨來到了南山腳下,找到一條陰濕的小峽谷。兩人開始扒開灌木,沿小溪邊一路尋去。

  黃昏時,兩人共捉到了十餘條鼻涕蟲,個頭約有三寸多長,渾身黏糊糊的,寒生把它們都放入了一個瓶子裏。

  回到家中,寒生到廚房抓了一小撮鹽,撒在了那些鼻涕蟲的身上。

  劉今墨好奇地看着寒生興緻勃勃的做着這些事情,他是一個極有深沉的人,不該問的他絕對不會開口。

  “鼻涕蟲藥用取其汁水,往它身上灑點鹽,它身體裏的水分就會透過皮膚慢慢滲透出來,最後隻剩下一張皮了。”寒生對他解釋道。

  縣人民醫院住院部,孟祝祺喜氣洋洋的走進了病房。

  “小兵,寒生終于同意醫治你了。”孟祝祺掩飾不住内心的激動感。

  孟紅兵自頸部以下仍不能動,護士們還是盡職盡力的,所以他的身上基本上還沒有長褥瘡。此刻,聽得父親帶來如此喜訊,高興的大叫道:“蛋蛋,他能讓我有新的蛋蛋?”

  孟祝祺滿臉笑容的說道:“當然,你很快就會有了

  “太好啦,這家醫院裏就有兩個小護士不錯,臉蛋紅的像蘋果,小嘴兒像櫻桃,胸脯上兩個水蜜桃,咬一口直流蜜汁。可是做老婆不好,還是要蘭兒。”孟紅兵吐沫星子噴了孟祝祺一臉。

  孟祝祺見兒子情緒高漲,心下也是高興之極,忙告訴他說道:“小兵,寒生家裏來了一個異族的女孩兒,那個臉蛋兒啊,漂亮的簡直無法形容,身上還有一股天然的花香,令人銷魂,你一定會喜歡的,至于那個蘭兒就算了吧。”

  “你說的是真的麽?”孟紅兵闆起了面孔道。

  “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确,等你的病好了,我馬上帶你去看,保準你滿意。”孟祝祺說道。
  孟紅兵躺在病床上,憧憬着有了蛋蛋以後的目标和計劃,臉上浮起了淫蕩的笑容。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48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來接寒生的吉普車就已經停在了莊園的門口。

  寒生手裏拿着那隻玻璃瓶子,裏面的鼻涕蟲經過了一夜的時間,果然都隻剩下了一張皮,化成的汁水大約有半瓶子之多,十分的粘稠。寒生拿着一雙筷子,夾出那十餘張野蛞蝓皮扔掉,扣上了瓶蓋,與劉今墨登上了吉普車。

  今天是婺源縣城的大集,老遠便見集市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前面停一下。”寒生吩咐司機道。

  司機詫異的望着寒生。

  寒生笑笑,說道:“師傅你在路邊等一下,我要去買點東西。”說罷便與劉今墨跳下了車,朝集市裏走去。

  劉今墨依舊默默地跟在寒生的身後,沒有打聽他要做什麽。

  前面是一排木頭肉案,這裏是賣豬肉和牛羊肉的攤子,攤主麻利的揮動着砍刀,大聲地吆喝着。

  七十年代,物質還不是很豐富,豬肉瘦多肥少,人們也大都是幾兩半斤的稱上一點回家開點葷。那時候的公豬也都基本上不閹割,長不大也就屠宰掉了,因此集市上公豬肉較多。

  寒生走到一個肉攤前,問攤主道:“我要買兩個豬哥佛。”

  攤主瞧了他一眼,說道:“我這豬哥佛正是一歲的火候,絕對大補,剛剛宰殺的,還溫乎的呢,”說着從案下抓出兩隻豬睾丸來,“兩隻五毛錢拿去,便宜着呢。”

  寒生掏出五毛錢遞過去,買下了這兩隻新鮮的豬睾丸。

  豬睾丸俗稱“豬寶”、“豬哥佛”,以形圓色紅無殘肉者爲佳。中醫認爲,豬睾丸性味甘、鹹、溫,入肺、腎經,有溫腎壯陽,補肺益氣之功,适用于腎虛衰之陽萎、咳嗽、喘氣和腰膝酸軟等症。

  寒生打開瓶蓋,将兩隻豬哥佛浸泡在了鼻涕蟲液裏,然後扣好蓋子,滿面春風的對着劉今墨說道:“我要把這兩個蛋蛋裝進孟紅兵的老二下面去。”邊說着還是沒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劉今墨一聽也樂了,心道,這寒生也真是太能搞了,虧他想得出來。

“你再去想法弄一包狗屎來,臭臭那小子。”寒生吩咐道。

“沒問題。”劉今墨爽快地答應了,笑着去找狗屎了。

不一會兒,劉今墨用報紙包了一大灘臭烘烘的狗屎回來了,這東西集市上從來不缺。

“還熱乎的呢。”劉今墨笑嘻嘻的說道。

兩人回到了車上,朝縣醫院駛去。
  
“什麽味道?”司機噤了噤鼻子。

寒生與劉今墨則笑而不答。

醫院病房裏,窗台和桌子上擺滿了鮮花,孟祝祺和身穿白大褂的荊院長已經等在了那裏,孟紅兵更是精神煥發,一宿未睡。

  寒生和劉今墨推門走了進來。

  荊院長的鼻翼翕動了兩下,沒有作聲。

  “什麽味道,有點打鼻子。”孟祝祺深吸了兩口,疑惑道。

  “狗中黃。”寒生随意說道。

  “就是狗屎。”劉今墨微笑着補充道。

  荊太極“哼”了一聲說道:“寒生同志,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麻醉師已經等在那裏了。”
  “不用了,就在這裏手術即可,他下面沒有知覺,也無需麻醉,直接開刀。”寒生說道。

  荊太極一愣,道:“這裏達不到無菌環境。”

  “沒有問題,不會感染的。”寒生放下了手中的瓶子。

  荊太極轉過臉對孟祝祺說道:“我們還是先研究一下手術的方案。”

  孟祝祺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道:“要麽馬上開始,要麽我就回去了。”

  孟祝祺知道寒生身懷奇術,做事往往匪夷所思,決不能以常理度之,于是趕忙說道:“依你,一切都依你。”

  寒生瞥了一眼荊院長,說道:“無關的人可以出去了。”

  荊太極微微一笑,道:“我就是配合你手術的外科醫生,請吩咐吧。”

  哼,不就是一個農村裏的赤腳醫生麽?既未讀過醫科,又沒有經過系統的專業培訓,也許祖傳有幾個偏方,便拿來唬人,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夠讓頸椎受損的高位截癱病人站起來,如何能夠讓太監長出新的蛋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寒生上前一把掀開床上的被子,露出了赤身裸體的孟紅兵和他胯下那一團濃密的黑毛。

  “那好,首先請院長刮毛。”寒生吩咐道。

  荊太極二話未說,手持剃刀,刀光閃爍,那黑色的陰毛如天女散花般紛紛飄落,不一會兒,已經刮得幹幹淨淨,像是一隻白條雞光子。

  此刻,人們看清了,孟紅兵的卵蛋處是乾癟癟的,隻剩下了一張皺巴巴褐色的皮。

  “消毒。”寒生說道

  荊太極戴上口罩,套上手術橡膠手套,先以碘酒再用酒精棉球對整個陰部反複的塗抹消毒。
  “割開陰囊,注意避開血管。”寒生手指着需要劃開的位置和長度,向荊太極示意。

  荊太極是多年的老醫生了,操刀手法極爲娴熟,但見他單手三指捏刀,不晃不顫,無聲無息的在陰囊的正面劃開了寸許長的一道裂口,隻有表皮上的毛細血管微微滲出了一點血。

  孟祝祺心疼得不忍再看,緊忙調轉過了頭去。

  說時遲,那時快,寒生早已伸手入瓶,抓出那兩隻黏糊糊沾滿了鼻涕蟲液的豬睾丸,扯住陰囊皮,将其硬生生的從刀口處塞了進去,然後拿過瓶子,又朝陰囊内裏倒入了少許粘液。

  “立刻縫上刀口,手術結束了。”寒生微微笑道。

  荊太極是一名醫生,他明白,寒生的做法是要移植一對睾丸進去,但是既不連接毛細血管和輸精管,也沒有見其有任何的防止免疫系統排斥的措施,當然睾丸的移植手術在國内外仍屬空白。簡直是異想天開,所以他幾番想要阻止寒生,但是回過頭來一想,祝由術不也是有一些玄之又玄的法術麽,既然孟家父子都沒意見,自己倒不如索性瞧個究竟,隻是,寒生從哪兒搞來的睾丸呢?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竟是從大集上花五毛錢買來的豬的睾丸。
  孟紅兵下身無知覺,所以一直豎起了耳朵聽着他們的對話,直到寒生說手術完成,才松了一口氣。
  “小兵啊,你現在剛剛移植了兩個蛋蛋。”孟祝祺告訴兒子手術的進展狀況。

  “真的?個頭大不大?爸爸,我以後再也不用吃激素了。”孟紅兵興奮的直嚷嚷。

  “大,個頭極大,比老爹的還大呢。”孟祝祺安慰兒子道。

  荊太極縫好了刀口,再一次的進行了消毒,然後包紮了起來。

  “寒生同志,你怎麽處理異體排斥反應,是否需要服用降排斥反應的糖皮質激素如強的松類的藥物?”荊太極問道。

  “不需要,決不會産生排斥的,更不會感染,這瓶子裏的藥水就是我的獨門秘藥,不但可以化去殘留的腐肉,而且可以接經通脈,那層中性黏液會使免疫系統發現不了異物,放心好了。下面開始治療高位截癱,劉先生,準備狗中黃。”寒生說道。

  荊太極啞口無言,心道,那就走着瞧吧。

  劉今墨順手拿過來孟紅兵吃飯的搪瓷碗,将狗屎倒了進去,滿屋子頓時臊臭撲鼻。

  寒生對孟祝祺說道:“黃狗屬土,其屎中黃性酸,味澀,可接地氣,現在你用手将狗屎塗抹到病人的全身,一個月之内不能洗去,明白嗎?”

  孟祝祺半信半疑的望着寒生:“這……”

  “不治就算了。”寒生滿不在乎的說道。

  孟祝祺見狀一咬牙,手伸進碗中抓起一把狗屎,“啪”的一聲甩在孟紅兵的胸脯上,然後開始塗抹起來……

  正面塗完了,又叫荊院長幫忙翻身抹身後面,最後,那碗臭狗屎抹的光光的,一點沒剩,連荊太極都蹭了一手。

  “好了,你們可以先去洗下手了。”寒生說道。

  他倆噤着鼻子趕緊到走廊對面盥洗室裏洗手去了。

  寒生使了個眼色,劉今墨轉身一記重手,點在了孟紅兵的大椎穴上,那小子一聲未吭,登時昏厥了過去。
  孟祝祺和荊太極返回了病房。

  寒生對他們說道:“好了,狗中黃藥力已經發作,他會昏睡十二個時辰,醒來後就可以活動了。記住,狗中黃須保持整整一個月,如果提前洗去的話,會影響療效,後果自負,再也不要找我了。”

  “一定,一定。”孟祝祺忙不叠的說道。

  “走吧。”寒生與劉今墨揚長而去。

  孟祝祺與荊太極面面相觑。

  荊太極眼睛瞥見了那個裝有黏糊糊藥液的玻璃瓶子,嗯,寒生的獨門秘治的藥水,我得拿去化驗,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

[ 本帖最後由 ezi841881 於 2008-4-24 12:50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2:51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吳道明、師太、殘兒和豬彪一家人星夜快馬南下,天明時分,已經跑出數十裏路。山間霧氣霭霭,他們下馬在山道旁交叉路口處的一個小食攤,吃了些早點。

  吳道明對大家說道:“此地前行人口逐漸稠密,大白天騎馬惹人注意,我們應當換乘汽車了。”
  大家都認爲他說的有理,于是朱彪出面,找了當地的老表,以極便宜的價格賣掉了馬匹,然後到前面的集鎮,乘上了南行的長途汽車。

  不一日,他們一行終于來到了南海邊上的大鵬灣。

  除了吳道明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大海。眺望着蔚藍色的大海,海面上翺翔着的海鷗,大家俱是興奮不已。

  吳道明領着大家躲藏到了大梅沙一戶漁民的家裏,讓大家休息,養足精神,夜裏趕潮水偷渡香港。漁民村裏的年輕人基本上都跑到香港打工去了,村裏隻剩下些老人家和小孩,依靠香港那邊的彙款過着緊繃繃的日子。

  老人家收下了錢,也就不再說什麽,出去将一名蛇頭帶了來,談好價就等着晚上漲潮了。

  亥時初,他們偷偷的登上一條小漁船,駛向了對面的香港。一個多小時後,船停靠在了新界一個隐蔽小山坳的海邊上,吳道明帶他們穿山越嶺,天亮前趕至九龍尖沙咀碼頭,乘上早班的天星小輪,順利的渡過了維多利亞海灣,來到了香港島中環,打的上了半山。

  香港的半山是富人區,一棟棟依山面海的别墅掩映在山間樹叢中,風景怡人,但是價格昂貴,有頭有臉的富豪們大都集中到了這裏,吳道明也擁有一套,是當年師父去世時留給他的。

  山頂道911号别墅,吳道明揿響了門鈴,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傭跑了出來,打開了花園高大的鐵門。
  “吳先生回來啦。”女傭恭敬的說道。

  吳道明介紹道:“這是王媽,在這裏做了很多年了。大家請進。”

  别墅隻有兩層,約有七八間房子,二樓露台十分的寬敞,從這裏望下去,可以俯瞰整個的維多利亞海灣和對面的九龍。

  師太站在露台上,凝眸眺望着遠方,眉頭微鎖,海風微拂撩起她那剩餘的白色發絲,仿佛像一尊雕塑,吳道明不由得看的癡了。

  “師妹,在想什麽?”吳道明在耳邊柔聲問。

  師太輕輕感慨道:“人生如夢,世事無常啊……”

  晚餐豐盛之極,全部都是海鮮,白灼雞圍蝦、清蒸石斑魚、蔥姜炒花蟹、清炒響螺片、西芹腰果帶子和菜幹鴨腎蜜棗湯等等,全部都是王媽的手藝。

  席間,朱彪大快朵頤,不住的稱贊菜肴的美味。

  王媽偷偷的問吳道明,那個懷抱孩子的女人好象怪怪的,怎麽不吃飯?吳道明不好深加解釋,只能告訴王媽不要管了。

  沈才華瞪着黑黑的眼睛,望着大家在吃東西,心中漸漸的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小舌頭不住的舔着嘴唇,他已經多天沒有進食了。

  晚飯後,大家來到客廳,那裏有一部電視機,大家在中原還都沒有見過這東西,一個方方的匣子,裏面可以放五彩電影,簡直方便之極。

  吳道明給大家播放的是麗的電視台的節目,裏面講的是粵語,大家都聽不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轉換到無線電視台,正好是重播本年度香港小姐的選美比賽。

  “怎麽穿這麽少?”朱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泳裝的佳麗們。

  一九七五年的香港小姐出爐了,傳奇港姐張瑪莉戴着王冠微笑望着大家。

  “你們知道麽?她就是前年去世的功夫影星李小龍的嫂子,曾經是一個街頭流浪兒。”吳道明翻譯給大家聽。

  殘兒端詳着這位港姐,幽幽說道:“比明月差遠了。”

  吳道明聽罷苦笑了下,安慰他道:“我明天就開始去打聽明月的下落。”

  多日來的趕路勞頓,大家都頗感疲憊,于是陸陸續續的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

  露台上,沈菜花抱着孩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夜幕中的星星燈火,小才華在母親懷中昏昏欲睡。
  “嗷……”的一聲怪叫,發自相隔不遠的一棟别墅内,沈才華猛然驚醒了,豎起耳朵傾聽着。
  第二天清晨,起床洗漱後還未吃早餐,山頂道上響起了一連串的警笛聲,一直開到了别墅的外面。

  吳道明吃了一驚,忙叮囑大家不要露面,由他來應付警察。吳道明走出院子,站在了鐵門内,透過栅欄看到三四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停在了隔壁山頂道900号的門前,不知道那家出了什麽事。

  他開門走了出去,來到了警車旁。

  就在這時,一付擔架從裏面擡了出來,擔架上蓋着白布單,一隻毛茸茸的胳膊垂在了擔架的外面,那絕不是人類的手臂……

  吳道明松了一口氣,回來告訴大家沒事了,警方不是在搜捕偷渡客。

  早餐時,沈菜花母子沒有出房間,王媽進屋去問候時,發現嬰兒沈才華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熟睡着,肚子脹的老大。

  吃完了早飯,吳道明告誡大家先不要随意出門,自己與師太兩人前往九龍城寨打聽“香江一支花”老陰婆的蹤迹。

  九龍旺角以北有一條界限街,它将九龍半島橫向一分爲二,街南部分稱九龍,街北爲新界。界限街東街口通往啓德機場,啓德機場北面就是著名的中港英三不管的九龍城寨了。整個城寨占地隻有不到三公頃,可人口卻有近五萬人,城寨人口密度計算下來相當于每平方公裏190萬人,是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了。

  這裏是一塊被英國割占而仍是中國行使領土主權的地方,身份非常特别。原來在《中英展拓香港界址專條》中議定,中國官員仍可駐紮九龍城内,并保留附近碼頭以便往來,城寨因此成了‘界中之界’。但實際上,清朝、國民黨時期和解放後,中國都未在此治理,結果城寨成了三不管地方,許多在香港犯了法的人就逃到這裏來逃避,寨内藏污納垢,色情場所、賭場、鴉片煙館、海洛英館、犬肉食堂等四處林立。街道狹窄如走廊,居民用水來自八條公家的水管或水井,環境十分惡劣,像吳道明這樣有一定身份之人,從來是不會去那裏的。

  吳道明和師太走進了城寨,本身就狹窄的小道上蹲滿了算命看相的術士,每見到有人走過,都會喊上幾句,無非是“先生,好福氣啊,隻是最近會遇到無妄之災呢”,或是“先生,送您一相,不準不要錢”之類的廢話。

  吳道明對師太笑道:“九龍城,三教九流應有盡有,就拿這些算命的來說,都是唬人的,哪兒會有真才實學的。”

  “不見得吧。”路邊上一個渾身邋遢的長着山羊胡子的老頭說道。

  吳道明一聽那聲音渾厚且中氣十足,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定睛望去,原來是一測字先生。

  “魚目混珠,泥沙俱下,世人誰又識得卞氏之玉,隋侯之珠呢?”那人自語道。

  吳道明見此人談吐不凡,遂微微一笑,道:“好,那就煩請先生測一字。”

  那人推過筆硯和紙張,吳道明執筆沾墨,不加思索寫了一個“尼”字,不料墨汁太飽,落下一滴在字的左邊,黑黑的一個圓點。

  “不好意思。”吳道明說道。

  那人仔細看了看,說道:“天意使然,不必客氣。不用說了,先生問的是婚姻,若猜得不錯,你想娶一位比丘尼。”

  吳道明愣了一下,說道:“怎講?”

  那人指着“尼”字道:“屍下匕字出頭爲七,七同‘妻’音,尼字旁滴落墨點渾圓如日,‘日’尼,自然是想娶尼爲妻了,不過恐怕是兇險之極。”

  吳道明冷冷道:“兇險何來?”

  “屍下藏匕,兇險自知。”那人頭也不擡的說道。

  吳道明與相士之間的談話均是講的粵語,師太在一旁一個字卻也聽不懂,隻是見吳道明的臉色突然間凝重了起來。

  “多字能測麽?”吳道明問道。

  “請寫吧。”相士說道。

  吳道明拿過筆來,一揮而就,五個字:香江一支花。

  那山羊胡相士一看臉色驟變,忙收拾相攤,說道:“今天不看了,我有事要走了。”說罷,匆匆離去,拐入一條狹窄的巷子裏面去了。

  “咦,這人怎麽走了,錢也沒收。”師太詫異道。

  吳道明沉吟道:“此人一定知道‘香江一支花’的下落,否則不會如此的恐懼,我們跟上他。”
  吳道明與師太加快腳步,也朝那條巷子裏追蹤而去。

  破爛的巷子到處堆着雜物,晾曬着衣物,地面上一灘灘的髒水,轉過了幾條小巷,前面已經來到了九龍城寨的中心,幾個東搖西晃的醉鬼擋住了去路,吳道明用力推開他們,兩個家夥站立不穩,摔倒在水窪裏,頓時大喊大叫起來,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

  吳道明沒有理睬他們,眼睛繼續盯着那匆匆遠去的相士背影,就在此刻,前面巷子口出現了幾名皇家警察,在盤問着過往的行人。

  吳道明拉着師太拐進旁邊的岔道上,師太沒有香港身份證,不懂粵語,是經不起盤問的。

  “我們回去吧,這裏面警察盤查的緊,明天我一個人來找那個相士。”吳道明說罷拉着師太匆匆往回走,溜出了九龍城寨。

  既然出來了,吳道明索性帶着師太去海洋公園看看,師太饒有興緻的跟着轉了大半天,中午來到一家酒樓,點了幾樣小菜。

  兩人一面吃飯,吳道明無意之間留意到了大堂内的電視機播報的無線台粵語午間新聞,“香港島驚現吸血鬼!昨天深夜,山頂道900号住戶一隻名叫‘傑弗’的五歲雄性大猩猩慘遭割喉……”

  吳道明吃了一驚,急忙放下了碗筷接着往下看,原來那戶人家早上起來發現傑弗橫屍在花園的草坪上,頸動脈被咬穿,體内大量的鮮血被吸食走,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兇手,據警方發言人稱,兇手極有可能不是人類……

  吳道明心下自然明白,那是沈才華幹的。

  “快吃,吃完趕緊趕回去。”吳道明急忙對師太說道。

  兩人匆匆吃完飯,結賬後打的返回半山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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