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青囊屍衣 作者:魯班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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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2008-4-24 10:48:5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301596
lonhga 發表於 2008-5-3 23:36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晦暗的天空,雲隙中清冷的月光灑下,靜寂而蕭瑟。

  筱艷芳和一個手拄枴杖的青年男子驀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村上武夫?」寒生認出來此人就是山海關飯店裡的那個日本記者。

  村上武夫冷冷的瞧著地上陽公的屍體,沒有做聲。

  「道長和教授都在啊,嘿嘿,原來柳一叟教授竟然還留了『一手』,連我筱艷芳都被蒙在了鼓裡,可惜我們還是多年的朋友呢。」筱艷芳嘿嘿道。

  「筱艷芳,是你勾結了泰國降頭師謀害了丹巴?」金道長冷冷道。

  「道長,這只能怪丹巴喇嘛始終不吐口,最後不得已想要逼出他的秘密,可惜他至死寧肯相信這個素未謀面的農村憨小子,也不告訴我們這些多年的老朋友。」筱艷芳說道。

  「你的幕後指使人是誰?」金道長的聲音越來越冷。

  「這你就別操心了,透露給你一點兒,這是黨和國家的最高機密。」筱艷芳蔑視的撇撇嘴道。

  「陽公也和你們狼狽為奸在一起,竟然還有日本人。」金道長恨恨道。

  「陽公?」筱艷芳不屑一顧的說道,「這傢伙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敢垂涎於我的美色,哼,死有餘辜。」

  「廢話少說,寒生,跟我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村上武夫突然冷冰冰的說道。

  「幹什麼?去哪兒?」寒生盯著這個日本人沒好氣兒的說道。

  「到那兒就知道了。」村上武夫冷冷道。

  柳教授伸出獨臂將寒生攬到身後,自己挺身擋在了前面,朗聲說道:「想抓走寒生,先要過了我這一關。」

  「教授,萬萬不可動真氣!」寒生急道。

  柳教授仰天長笑,胸中平生出一股浩然豪氣,大聲道:「道長,今日你我兄弟遇上了強敵,柳一叟今朝血濺荒原,也要力保寒生兄弟周全。」

  金道長自那日本人出現,便已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殺氣,這是自己在江湖上數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這是來自異域的、令人不安的一種氣場。

  「教授,你我與丹巴情同手足,貧道今夜將為丹巴拚死一戰。」金道長面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村上武夫依舊面無表情,上前一步,對著教授和金道長二人鞠了一躬,隨即後撤了一大步,按動枴杖上的暗銷,緩緩抽出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刀,枴杖丟掉,另一隻手中又多了一把鋒利的短刀。

  二刀流,日本宮本武藏的曠世絕學將要與中原江湖高手浴血一搏。

  宮本武藏是日本德川幕府時期的一位劍術家,武士中向來有「真田的槍、宮本的刀」的說法。此人自幼鑽研劍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劍客,比試六十餘次,從不曾失利。除劍術外,他還是手裡劍和體術(徒手格鬥)等多種武術的頂尖高手,二十來歲已經開創了號稱「圓明一流(圓明流)」的流派,寫下劍術書《兵道鏡》,並於寬永年間完成二刀的兵法,號稱「二刀一流」。晚年,宮本武藏隱居靈巖洞至死未出山,因日本列島已再無敵手。

  日本是一個崇尚武力、崇尚刀劍的民族,刀劍被認為是武士身體的一部分,哪怕是無意間跨過對方的刀,也被視作是極大不敬與侮辱。宮本武藏死後,日本歷代天皇即位時的三件寶物中,就有一把「天業雲劍」,正是宮本武藏的佩刀,此物傳說曾經在一次宮廷動亂中沉到了大阪的海底,不知所蹤。

  村上武夫手中的長短二刀,正是遺失數百年之久的宮本武藏佩刀——天業雲劍。

  這些,金道長和柳教授並不知道,但是當天業雲劍一出鞘,兩人均大吃一驚,兩道森森劍氣好像有靈氣般,一陰一陽,霍霍欲試,彷彿嗜血成性。

  「碧潭沉寶鏡,劍本空之道。」村上武夫吟道,那是武藏劍道之髓。

  金道長聞言深知遇上了平生僅見的世間高手,古時中原劍道也有『術至極而空』的說法,即是劍術高到了極至,已不再需要劍招了,人劍合一,水火既濟,單憑意念便可驅使劍氣傷人,難道這個日本人竟能達到如此之高的境界麼?

  金道長不敢怠慢,一股全真教天罡之氣自丹田緩緩湧入奇經八脈,自全身汗毛孔中散出,在體外形成一個氣幕,並向柳教授蔓延過去,力圖將他也屏蔽在罡氣之內。

  可是柳教授卻是性格倔強暴烈之人,心想自己已中痰毒,決不能讓道長為顧及自己而分散了功力,那樣的話絕難有勝算,何況一旁還有筱艷芳在那裡虎視眈眈,自己不如索性拼全力一搏,趁對方還未舉刀之際而攻其不備。

  教授身形驟然暴漲,如大鳥般撲下,獨臂迅雷不及掩耳的砸向了村上武夫的天靈蓋,而胸前的小手則悄無聲息的抓向他頸上的喉管……

  村上武夫紋絲未動,歪著腦袋,緊閉著雙眼,右手中的長刀呈通體白色,約有二尺七、八寸,背厚刃薄,如菖蒲之葉,柄如魚骨節,左手的短刀則通體青黑,薄如蟬翼,天業雲劍週身充盈著劍氣,聞得風聲已至,陰陽劍氣竟劇烈的躁動起來,發出龍吟之聲。

  柳教授獨臂未至,皮膚表面已感到銳厲的劍刃之氣凌空切割過來,頓時大驚,但他牙關緊咬,並未閃避而是依舊硬撞了上去,而那隻小手則已經馬上就要掐上了村上武夫的咽喉。

  陰手長自任脈,乃是純陰之氣生就,並非熱血之軀,因而嗜血的天業雲劍的劍氣竟未能覺察得到,以至於這隻小手有機可乘,完全出乎了村上武夫的意料之外。

  「當心小手!」筱艷芳突然大聲提醒道。

  說時遲,那時快,聽得「卡嚓」一聲脆響,教授的獨臂瞬間從中斷為兩截,鮮血四濺,而陰手也幾乎抓上了村上武夫的咽喉……

  正是由於筱艷芳的一聲斷喝,才使得村上武夫剎那間躲過了小陰手的致命一掐,縱是如此,脖子前面已被小陰手抓出了兩道血痕。

  村上武夫緊閉著雙眼,此刻正在全神貫注以意念馭劍,筱艷芳提醒的恰到好處,不但使他瞬間避過了小手的一抓,而且剛剛來得及反擊,他不愧為是二刀流日本列島的第一高手,抓著了這個機會,左手青黑色的短刀劍氣劃過,那只胖胖的小手竟然齊碗而斷……

  「啊!」教授悶哼一聲,倒退了數步,渾身是血的摔倒在了金道長的腳下,雙手已無,胸前任脈真氣盡洩,他強忍著疼痛,頑強的仰起臉來,歉意的對著金道長喃喃道:「道長,對不起,柳一叟盡力了。」說罷氣絕。

  金道長輕輕的歎息著,說道:「唉,教授的脾氣至死也不改。」

  筱艷芳在一旁拍手道:「太好了,教授一死,就剩下個老瞎子了,村上君,趕緊幹掉他就大功告成了,老太婆功力已經傳給了明月,如今是廢人一個,小寒生,你上次唬住了我,這次可絕對跑不掉啦。」

  村上武夫舉起手中雙刀,凌厲的劍氣徑直攻向金道長布下的罡氣幕牆,「砰砰」兩聲,劍氣倒撞了回來,攻無不克的天業雲劍劍氣竟然折在了全真教的罡氣之下。

  寒生在一旁急得渾身熱血賁張,可惜自己身無武功,根本幫不上忙,柳教授為護衛自己而死,是自己的無能而連累了大家。

  正在悔恨之際,忽聽王婆婆急呼:「寒生,快跑!」

  寒生定睛一瞧,原來筱艷芳見有機可乘,正悄無聲息的朝自己撲來……

  金道長面對強敵,決不能有半點分心,但是寒生肩負著丹巴喇嘛的重托,更是不容有失,無奈之下,只得於千鈞一髮之際,縱身而起,回護寒生。

  筱艷芳知道金道長全真天罡氣的厲害,不敢硬碰,便閃身避開,以自己絕頂的輕功遊走於外圍,伺機擾亂道長的心智,為村上武夫創造機會。

  如此一來,金道長不但要催動罡氣抵擋天業雲劍的凌厲劍氣,而且還要時不時的提防筱艷芳的騷擾,頓時顧此失彼,險象環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如此拖下去,即使沒有一點疏忽,最後真氣總有窮竭的時候,那時可就晚了,常言道:兵不厭詐,得想點辦法才是,金道長心中盤算著。

  這時,筱艷芳突然靈機一動,對村上武夫喊道:「全真天罡氣,攻擊越猛,反彈越烈,以刀輕而緩慢的進入罡氣中,便可穿入,況且道長是個瞎子,只要足夠的緩慢,即使刀尖頂到了鼻子下,他也覺察不到!」

  「筱艷芳!你這個中國人的敗類!竟然洩露貧道秘密給日本人,你還有丁點良心的麼?」金道長勃然慍怒道。

  筱艷芳自知理虧,便不再吱聲,跳到圈外,自懷中掏出一面小鏡子,對著淡淡的月光補妝。

  村上武夫久攻不入,正在焦急,聞筱艷芳所言,頓時心中大喜,睜開了眼睛,意念收回劍氣。心想長刀可能會容易被道長感覺出來,遂撤於身後,左手持著那把薄如蟬翼的短刀,刀尖向外,然後小心翼翼極緩慢的探進罡氣之中。

  短刀順利的進入了罡氣幕牆,村上武夫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輕輕的繼續前刺……

  「道長!危險啊!」寒生大叫起來。

  可是金道長渾然不覺,雙手緊張的護在胸前,側耳靜聽,彷彿猜測著對手距離自己的遠近。

  村上武夫憑住呼吸繼續挺進,得意的目光鄙夷的看著這個老瞎子兩隻灰白色的瞳仁,哼,一個殘疾人還想與我玩?

  天業雲劍的短刀尖已經快要抵住金道長的鼻子,只要再向前一送,薄而鋒利的刀刃就會刺穿這道長的腦殼了。

  寒生張嘴想要喊叫,可是口腔已經緊張得痙攣了起來,發不出聲音。

  村上武夫咧開了嘴角,勝利的笑容浮在了臉上……

  就在這時,金道長兩隻灰白色呆板的瞳仁,突然間白膜驟然脫落,裡面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砰」的一聲悶響,道長的雙掌自胸前推出,擊中村上武夫的前胸,村上武夫根本沒有料到這一擊,甚至都絲毫未加提防,肋骨一一折斷,內臟逐個破裂,口中噴射出鮮血。

  「你,你,你唬人,你不是瞎子……」村上武夫瞪直了眼睛,渾身顫抖著痛苦的說道。

  金道長哈哈一笑,朗聲道:「貧道賈屍冥,當然就是『假失明』了……」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9 11:49 編輯 ]
流氓 發表於 2008-5-5 08:24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村上武夫躺倒在雪地上,長歎一聲,嘴裡不住的噴出血沫,萬分艱難的說道:「道長,我有一事相求。」

  金道長望著這個奄奄一息的日本人,歎息道:「好吧,你有什麼未了之事,貧道會盡力。」

  村上武夫道:「天業雲劍乃是我派開山祖師宮本武藏的佩刀,也是天皇三大法器之一,實不忍其埋沒於中原荒野之中,請道長將其送到京城的日本領事館,交給黑澤領事,拜託了,村上死而無憾。」

  金道長點點頭,他明白刀劍對於一名武士是何等的重要,何況這是天業雲劍,東洋的國寶呢。

  「好吧,貧道答應你。」金道長應允道。

  村上武夫吐出最後一口氣,死了。

  風聲起處,金道長驀地轉過身來,雪原上只見到一個黑點,筱艷芳已經去的遠了。

  「寒生,危險暫時已解,你們還是趕緊回江西老家去吧,聽貧道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在中原呆不下去了,可以悄悄躲到滇西北的香格里拉,三江並流的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因為那裡是丹巴喇嘛的家鄉,你會受到庇佑的,」金道長說著,一面鄭重的自懷中掏出一串紫紅色的念珠,對寒生道,「拿著,這是丹巴喇嘛的遺物,噶瑪噶舉派的僧人見到佛珠,都會保護你的。」

  寒生走上前,雙手接過那串古色古香的佛珠,輕聲說道:「道長,這麼多人為寒生而死,寒生心裡明白丹巴喇嘛囑托之事的重要性,必定會遵照他的遺言,請道長放心。」

  金道長默默地抱起地上柳教授的遺體,並撿起那一大一小兩隻斷臂,寒生將天業雲劍插入枴杖內,遞到了他的手裡,金道長再也沒有說一句話,邁開大步向南而行,轉瞬間便消失在了暗暗黑夜之中。

  寒生默默地望著道長消逝的背影,再低頭看看地上陽公和村上武夫的屍首,心中頓生無盡感慨,江湖上雖然險惡萬分,但其中卻也有不少錚錚鐵骨之人,浩然正義之士,比起官府來,卻也清爽許多。

  寒生轉回身來,慘淡的月光下,皚皚雪原之中,王婆婆蒼老孤獨的身影,孑然一身的矗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令人倍感淒涼。婆婆擁有蓋世神功,聰穎過人,卻識人不淑,收了些惡徒,最後的明月也是掙不脫一個「情」字,怕是最終為其所累。唉,這大概也是報應吧,為婆婆年輕時的血腥殺戮贖罪,天道循環啊。

  寒生默默地走到王婆婆身邊,輕輕道:「婆婆。」

  王婆婆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寒生,許多人為你而死,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丹巴喇嘛囑托之事關係重大,因此才會有這些來路不明的追殺,可惜你不願學習武功保護自己,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婆婆只有找到先祖的祝由舍利,保佑你將來可以避過一劫。這裡是開平煤礦區,地下怕是已經掏空,所以先祖的墳墓都已陷入了地下,但願還能夠找到,你隨我來。」

  王婆婆走到了荒原灌木林中一塊無雪之處,果然在那兒發現了一道狹長的裂隙,一人多寬,斜向地底深處,裡面有微微熱氣冒出。

  「這一定是與地下礦井的某個巷道相通,婆婆先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守著,若聽到婆婆喊你,你再下來。若是一個時辰之後,婆婆仍無動靜,你就折返旅店,雇輛汽車早點啟程返回鄱陽湖谷,救治吳楚山人和劉今墨,今夜之事再不要談起。記住,明月已經靠不住了,你應當聽從金道長的意見,背著明月,偷偷潛去雲南,隱姓埋名的生活,切記。」說罷,王婆婆縱身滑下黑洞洞的裂隙內。

  寒生大驚,一把沒拉住,心道,婆婆這麼大年紀,武功又已經全失,怎能讓她為自己冒險呢?想到此,眼睛一閉,也縱身跳入了那深不知底的裂隙中。

  寒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沿著一個斜坡急速的下滑,斜坡上黏糊糊的,空氣中越來越潮濕,溫度也升高了許多,他無法睜開眼睛,也不敢伸手亂抓,屁股底下滑溜溜的。不知過了多久,最後「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齊膝深的稀泥漿裡,臉上濺滿了泥漿水。

  好熱啊,寒生摸著黑從泥漿中爬了起來,四處望去,伸手不見五指。

  「婆婆,你在嗎?」寒生小心翼翼的問道,四周傳來了空洞的回音。

  「唔,寒生啊,你怎麼也下來了?唉,婆婆的腿骨好像是斷了。」黑暗中傳來王婆婆的說話聲,就在自己前面不遠。

  寒生趕緊幾步趟過去,來到婆婆的身旁:「讓我看看。」

  地底下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用手去摸,他碰上了王婆婆的身體,然後探著她的腿部。

  「是的,婆婆,你的右小腿腓骨折斷了,需要找兩塊夾板來固定,我們這是在哪兒呢?」寒生說道。

  「這是一個廢棄的舊礦井巷道,你扶我起來,我們得到乾爽一點的地方去,可惜準備不足,沒有帶上支手電筒。」王婆婆惋惜道。

  「我口袋裡有一盒火柴。」寒生想起來說道。

  他摸進棉衣的口袋,找到了那盒火柴,還好沒被泥漿水打濕,於是摸出根火柴,「嗤」的一聲擦燃了。

  巷道裡有了一絲微弱的亮光,儘管是短暫的,寒生還是看清了這是一條廢棄了很久的煤礦採掘道,周圍都是塌陷下來的泥土、樹根和腐爛的野草,散發著一股霉味兒,正前方有一條巷道黑幽幽的,不知通向哪裡。

  火苗已經燒到手了,寒生趕緊甩開,他又摸出一根火柴棍,準備擦燃。

  「寒生,火柴有限,我們得做一支火把,這樣燃燒的久些。」王婆婆在黑暗中說道。

  「我有辦法了。」寒生擦燃手中的那根火柴,看準了一根手腕粗細的灌木樹枝,然後過去將其從泥土中拽出。

  火柴熄滅了,寒生摸著黑撕開棉衣襟,掏出裡面的棉花,纏在了樹枝幹上,做了一支簡易的火把,然後將其點燃。

  火把著起來了,照亮了巷道。寒生攙扶起渾身泥漿的王婆婆,兩人來到了一處地勢較高並乾爽的地方。

  王婆婆四處觀察了一下,歎息道:「塌陷下來這麼多的泥土,看來已經無法找到墳墓了。」

  寒生安慰婆婆道:「實在找不著也就算了,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

  王婆婆點了點頭,道:「天意如此啊,也罷了,我們朝著前面的巷道走,地下礦井一般都是相通的,只要能找到主巷道,就可以出去了,說不定還能遇到採掘的工人呢。」

  寒生想了想,脫下了棉衣,索性將王婆婆背在了身上,一手持著火把,向那黑幽幽的巷道裡走去。

  巷道裡靜悄悄的,偶爾聽得見巷道頂上有零星水珠滴落的聲音。

  「瞧,那是什麼?」寒生看見地面上有些散落的褐色骨頭。

  「停一下。」王婆婆說道,讓寒生拾起一段枯骨湊在火把的光亮下細看。

  「這是人的骨頭,好像是一段鎖骨。」寒生仔細辨認道。

  「嗯,煤礦裡經常會發生各種事故,有時候遇難的礦工屍體都找不著了,不過,看這骨頭的樣子,好像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王婆婆沉思著說道。

  寒生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會不會是婆婆祖先的骨殖呢?」

  王婆婆沉吟著說道:「若是的話,它們怎麼會散落在了巷道裡呢?」

  是啊,王婆婆祖先的墳墓伴隨著大量的泥土一同塌落下來,骨殖應當埋在了土中,怎麼會一塊塊的散落在巷道裡呢?應該不是的,寒生想著,一面繼續前行。

  前面出現了三岔道,左右都有巷道,寒生止住了腳步,應該走哪條呢?

  「寒生你看,左邊的那條地上還散落有小塊的骨頭,我們就進那條巷道吧。」王婆婆說道。

  寒生遵照婆婆的意見,拐進了左面的那條岔道繼續前行。走著走著,寒生突然又停住了,前面有了情況……

  巷道的地面上,並排蹲著三隻灰色的老鼠,瞪著六隻紅色的小圓眼睛,目不轉睛的望著這邊,嘴角滴著口涎。

  寒生拿著火把試探著唬退牠們,誰知牠們根本不懼怕,反而呲出白色的利齒,並發出「吱吱」的恐嚇聲。

  「奇怪,他們怎麼不怕人呢?再說也應該躲避火把才對呀?」王婆婆皺著眉頭疑惑道。

  寒生想起在湘西天門山鬼谷洞見到的白色巖鼠,那些惡魔也是不怕人的,並且嗜食人肉,這些礦井裡的老鼠不會也吃人吧?寒生猶豫起來,最後硬壯起了膽子走上前去,準備用腳來踩這幾隻老鼠。

  三隻老鼠慢慢的向後退去,哈,還是怕人嘛,寒生大踏步的逼著牠們後撤,巷道拐彎了,火把的亮光移過來巷道的另一邊。

  地面上散亂的扔著許多細小的骨頭,數百隻灰色的老鼠安靜的蹲在地上,數不清的紅眼睛望著寒生和王婆婆這兩個不速之客……

  老鼠群的後面是一個坑木搭成的檯子,上面斜倚著一個赤身露體的男人,斑白的頭髮長及腰部,渾身呈黑褐色,脖子下繫著一塊圓球形的骨質物,發著淡淡的螢光。

  「你們怎麼才來?」那人說道,一口純正的老呔味兒。
流氓 發表於 2008-5-5 08:25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是誰?」寒生驚訝的問道,王婆婆亦是一臉的狐疑。

  那人「騰」的一聲坐了起來,瞇起了眼睛,舉手擋住了火把的亮光,詫異的說道:「你們不是礦上救援隊的麼?」

  「礦上救援隊?」寒生越發迷惑不解起來。

  「那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進來的?」那人反問道。

  寒生告訴他,自己和婆婆是從一條地面裂隙中不慎掉下來的,正在尋找出去的巷道,因為那條裂隙既陡長且濕滑無比,已經無法打原路爬回去了。

  那人聽罷竟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引起了老鼠群的騷動不安,紛紛怒目橫視著寒生……笑聲漸杳,那人轉而啜泣起來,一面斷斷續續的述說著他的遭遇。

  原來此人名馮震八,是開平礦務局第二採掘隊的隊長,一天夜裡,正在掘進作業中,忽然瞬間同時發生了多處冒頂和地陷,並導致地下水的湧出,由於工人們作業面較分散,因此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有沒有人逃生,反正最後發現巷道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了。開始時,他藉著頭上礦燈的光亮,尋找出去的道路,結果所有的通道都已經被地陷所掩埋了,自己完全被困死了。無奈,只有冀希望等待救援,可是一天天過去了,礦救援隊卻始終沒來。

  馮震八想著開平城裡的老婆孩子和年邁的母親,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巷道裡空氣和水都有,但是沒有吃的,在挺了十餘天後,他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

  黑暗中,一隻老鼠爬上了他的身上,被他一把擒住,送至嘴邊,硬生生的咬去了半個鼠頭。巷道裡的老鼠也是被困在這裡的,也無東西可吃,於是開始打洞鑽入下陷的泥土中,啃食野草和樹根,而馮震八有了鼠肉可食,就頑強的活了下來。

  「馮隊長,您在地下生活多久了?」寒生同情的問道。

  「現在是什麼年份?」馮震八問道。

  「1976年,還有幾天就要過春節了。」寒生回答道。

  「啊!我的老媽呀,我的老婆啊,我的兒子,都已經十年啦!」馮震八悲滄的嚎啕大哭起來。

  「十年!」寒生嚇了一大跳,這麼說他是在1966年被困於這地底下的。

  1966年,馮震八正值壯年,不但對地下巷道情況非常熟悉,而且地下求生經驗也豐富,可是十年過去了,他都沒有能夠出的去,而如今王婆婆又失去了武功,自己也不會什麼,比起當年的馮隊長不及,難道說這回是真的困在了絕地了麼?

  看著那些虎視眈眈的老鼠們,寒生想想都不寒而慄。

  「難道真的就沒有出去的通路了麼?」王婆婆沮喪的問道。

  「沒有,全部塌陷了。」馮震八斷然道。

  寒生嘴裡在叨咕著什麼,王婆婆詫異的問道:「寒生,你在念叨什麼?」

  「哦,我在估摸著這些老鼠的數量,看看能夠我們三個人食用多久。」寒生苦笑著答道。

  「還有一條路,不過……」馮震八吞吞吐吐說道。

  「不過怎樣?」寒生聞言忙急切的問道,頓時心中產生了一絲新的希望。

  「那是一條足有兩三公里長的巷道,就在我們的腳下,可是已經完全被水淹沒了,沒有氧氣設備,無人可以潛得過去。」馮震八幽幽歎氣道。

  「在哪兒?」寒生問。

  馮震八站起身來,指著木台下說道:「就在這裡,我時刻都在觀察,可是水位始終都沒降下過。」

  寒生舉著火把照亮了木台的下面,發現地面上有一個石洞口,內裡滿是黑黝黝的死水,波瀾不興。

  「潛過兩三公里就會連通著上一層的巷道,再前行數百米,就是第二掘進區的主巷道,那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會有人作業了。」馮震八解釋道。

  「我可以潛過去。」寒生微笑著說道。

  王婆婆望著寒生,小心的告誡道:「寒生,沒有氧氣設備,任何人也憋不了這麼長時間氣的。」

  寒生鄭重其事的說道:「婆婆,寒生沒有開玩笑,我會一種『老牛憋氣』法,幾個時辰不在話下。」

  「你說的是真的!」馮震八驚訝之極,激動萬分道,「若是能過去,報告礦上派潛水員進來,再帶上兩套氧氣瓶,我們就可以回家啦。」說罷眼角竟滴下了眼淚。

  王婆婆疑惑的盯著寒生沒有說話。

  寒生笑道:「婆婆,耶老教了我一招,用意念控制腦袋裡面的守屍魂,可以瞬間達到龜息,我一面龜息,一面在水裡行走,絕對沒有問題的。」

  「哦,原來如此,不錯,僧道門中均有練氣龜息之法,但據說還是密宗的無上瑜伽要精純些,耶老……」王婆婆點頭說道。

  「耶老原先是密宗白教噶瑪噶舉派的喇嘛。」寒生解釋道。

  王婆婆示意要寒生攙扶著她走過到了一邊,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好,寒生,你如有把握不妨一試,總不能困死於此地。婆婆最後叮囑你幾件事,你且聽好,一是你治好劉今墨以後,待婆婆向他表示道歉,當年白素貞殺了他師父的雙親梅員外夫婦,毀了那兩個孩子的一生,唉,可惜已經無法補償了。二是將來你送婆婆骨殖回香港與古仙合葬時,找到盧太官,告訴他說,婆婆已經原諒他了,白素貞向來尊敬孫立人將軍,他是一個真正有脊樑的中國軍人。第三件事,寒生替婆婆照顧好萍兒,我想你最好還是帶著蘭兒和萍兒隱去滇西北的香格里拉,你在那兒會安全的,至於明月,自作孽不可活,早晚終會得到報應的。」

  寒生點點頭道:「婆婆,放心吧,寒生知道了。」

  寒生來到水洞邊,按照耶老之法,意念控制著守屍魂,然後「噗通」一聲,跳進了黑黝黝的水中。

  礦井裡的水不涼,溫而舒適,寒生意念龜息著,心跳極慢,體內幾乎不需要氧氣的供給,他在水中一跳一跳的前行著,目力所及,漆黑一片,於是索性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巷道終於到頭了,寒生睜開了眼睛,雖然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已經能夠浮出了水面,終於到了,意念一閃,寒生爬上了上層巷道。

  按照馮震八所描繪的路徑,寒生水淋淋的摸索著前行。

  開平煤礦第二掘進區的主巷道內,一組夜班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工作著,隊上指示春節前加班加點,大干快上勢奪全礦先進紅旗掘進隊的光榮稱號。

  風鑽轟鳴的聲音停了下來,工人們放下了手中的鐵掀,空氣彷彿凝滯了,人們瞠目結舌的望著一個渾身上下濕淋淋的年輕人,自一條多年前就已廢棄的巷道裡走出來……

  工人們默默地圍了上去。

  寒生微笑著說道:「馮震八要你們去救他。」

  人們沸騰了,紛紛扔下手中的工具,簇擁著寒生乘上垂直升降機到了地面,向礦務局大樓奔去,一路上熱淚盈眶的高喊著:「馮震八還活著!馮震八還活著!」

  更有人撒腿衝出礦區大門外,踉踉蹌蹌的跑向第二掘進隊的宿舍樓,一邊聲嘶力竭的叫著:「快告訴馮震八家屬,馮隊長還活著!」

  開平礦務局的領導們都震驚了,十年前的那場冒頂事故中,難道至今竟然還有生還者在井下!

  無數人家點亮了電燈,工人家屬們衝出了家門,聚集在了第二掘進區的礦井口。

  寒生帶著礦務局救援隊的潛水員,他們又另外攜帶了兩套氧氣設備,鑽入了漆黑的水洞中,所有人無不驚訝這個名叫寒生的年輕異鄉人,竟然不需要任何供氧設備,徒手入水。

  潛過了這段兩三公里長的水道,救援隊自洞口浮了上來,在數支防水電池燈的照明下,他們終於見到了十年前遇難的第二掘金隊的隊長馮震八……

  霎時間,人們激動地樓抱著馮震八蹦啊跳著,哭聲響成了一片。

  寒生抹去眼角的淚珠,四處尋找著王婆婆。

  光滑的石頭地面上,散佈著一灘血污,一副孤獨的白骨靜靜的躺在了那裡……

  寒生雙膝一曲「噗通」一聲跪下了,熱淚盈眶,口中喃喃道:「婆婆……」

  人們止住了聲音,默默地圍攏了過來。

  馮震八來到了寒生的身旁,輕輕歎息道:「你婆婆自盡了。」

  「怎麼會這樣?」寒生抬起淚眼疑惑的問道。

  「你下水以後,婆婆告訴我說,她已經同你交代好了後事,要我在她死後,驅使那些老鼠吃掉她的肉,留下一副骨殖由你帶去香港與她的愛人合葬,另外在她的顱骨內,留給你了一件禮物。我正在詫異之間,你婆婆竟然頭撞石壁自盡身亡,我壓根就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因此也來不及阻攔,唉……既然婆婆已死,我只有按照她的遺言,命那些老鼠啃食光她的肉,留下來一副乾淨的骨架。」馮震八難過的說道。

  「婆婆,你又何苦如此呢?唉,寒生如今已經明白了,人生一世,縱有千般愛恨情仇,到頭來亦是白骨一副……安息吧,婆婆,寒生絕不會辜負你的。」寒生一面低聲啜泣著說道,一面開始收殮起王婆婆的白骨。

  有名救援隊員默默地遞過一條裝潛水用具的空帆布袋,寒生向內一塊塊的裝著骨頭,當最後捧起頭骨時,裡面掉出了一枚核桃般大小,微微閃著螢光的橢圓形骨質物,寒生知道,這就是王婆婆留給他的祝由舍利了。

  礦井口處***通明,人們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們都在焦急的等待著。

  最前面,眾人攙扶著一個白髮蒼蒼的乾癟老太太,紅腫的眼睛淚巴巴的盯著升降機出口,她就是馮震八的老娘,突如其來的喜訊幾乎擊潰了她,若不是身旁的孫子攙扶著她,早已癱倒了。

  升降機的絞盤緩緩的轉動了,人們的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兒,無數雙急切的眼睛盯住了出口。

  滿頭白色長髮的馮震八出現了,穿著他人換下來的工裝衣褲,一眼望見了面前的老太太,上前「噗通」跪倒在地,「娘……」,頓時淚如雨下。

  人們流淚了,整個人群哭聲響成了一片……

  寒生默默地背著王婆婆的骨殖,悄悄地走了,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天快要亮了,東方現出了魚肚白,寒生悄悄的回到了旅館,人們還在睡夢中。
流氓 發表於 2008-5-5 14:12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清晨,唐山市政府第一招待所。
  一間豪華的套房內,黃建國沈著臉聽完了筱豔芳的彙報。
  “我告訴過你們,任務只是監視寒生等人的動向,採取抓捕行動的時機我會另行通知的,可是你們竟然擅自做主,破壞了整個佈局,而且還扔下了兩具屍體,尤其是那個日本人,很有來頭,這將導致一些外交上的麻煩。”黃建國忿忿的訓斥道。
  筱豔芳戰戰兢兢道:“都是那個村上武夫要這麼幹的,我百般勸阻都沒有用。”反正所有事都往那個日本人身上一推,來個死無對證,他想。
  黃建國皺著眉頭,在地上踱步思索著,自己剛剛得到了首長的信任,底下就給捅了這麼大的漏子,這個場怎麼來圓?
  “筱豔芳。”他站下說道。
  “是。”筱豔芳趕緊回答道,眼睛瞟向了黃建國。
  “陽公和村上武夫的屍體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吧?”黃建國問道。
  “絕對沒有,我們出發前每個人都詳細的檢查過了,這是例行的程式。”筱豔芳保證道。
  “嗯,天亮後,他倆的屍體就會被人發現,公安部門也會以兇殺案為名來展開偵查,我們不僅要與此案撇開關係,而且還要防止線索指向寒生他們,明白嗎?”黃建國沉吟道。
  “是的,筱豔芳明白。”筱豔芳回答道。
  黃建國想了想,吩咐說道:“你馬上回到開平,給我繼續盯著,這回千萬不可魯莽行事了。寒生他們是要儘快返回江西的鄱陽湖谷,治療吳楚山人和劉今墨的木僵症,這段時間內,寒生是不會改變計畫的,我馬上返京,向首長進行彙報。你可以去了。”
  “我們的內線是誰?我是否需要與其聯繫?”筱豔芳小心翼翼的問道。
  黃建國目光立刻變得銳利起來,陰沈的盯著筱豔芳,冷冷說道:“這不需要你知道。”
  “是。”筱豔芳心中一寒,趕緊低頭退出房門,徑直奔開平而去。
  簡直是一群廢物,黃建國想,上次在山海關箭樓上,自己曾向岳父保證過,將在一個適當的時機,密捕寒生,然後運用科學的催眠術掏空寒生腦子裏的東西,可是說心裏話,自己並沒有完全的把握,這次返京,得去拜訪一下這方面的專家權威了,做好一切必要的準備,隨時都有可能派上用場。
  他動手收拾起自己的隨身物品,然後下樓結帳。有手下開著一輛黑色的上海牌轎車停靠過來,他坐進了車內,說了聲:“回京西賓館。”
  黑色轎車駛上了國道,直奔京城絕塵而去。
京西賓館座落在西長安街上,是始建於1959年的蘇聯風格的建築,隸屬於總後勤部,裏面設有專門接待國家和軍隊領導人的豪華套房,在管理和保衛上與中南海和人民大會堂同一級別。
  黃建國手裏有一張首長給他的特別通行證,通過幾道嚴格的盤查,他走進了戒備森嚴的後樓,雙腳踏在了軟軟的紅地毯上,黃建國內心深處湧生出一種優越感,哼,十年之後,看你們誰還敢朝我要什麼屌證件?
  在一間豪華的套房內,黃建國見到了首長——未來的岳父。
  “哈哈哈,原來金道長賈屍冥竟然是‘假失明’啊……連柳教授也是留了一手,有意思,”中年男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臉忽的一沉,緩緩說道,“村上武夫死了,他可是日本國副總領事黑澤的親外甥呢,這倒是有些棘手,建國啊,這件事你辦的可是令我十分的失望啊。”
  黃建國心中一急,忙加以解釋道:“岳父,是村上武夫違背了我的意思,私下擅作主張出手,小婿實在是鞭長莫及啊。”
  首長思忖道:“當然,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這個日本人恃才孤傲,栽在了中國道家高手之下,那也是遲早的事兒,哼,這些日本人,我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小瞧咱們中華武術了,此事兒就由我來擺平吧。”
  “謝謝岳父諒解,建國心中萬分感激。”黃建國誠懇的說道。
  首長點了點頭,話鋒一轉,突然間目光犀利起來,仿佛不經意的說道:“建國,你的那個內線明月小姐還好吧?”
  黃建國臉一紅,心中極速的盤算著,岳父他怎麼知道了?他知道多少?
  “建國啊,他們已經向我彙報了,原來你和明月小姐以前就認識,難怪你要她做內應呢?說說看,你們不會是戀愛關係吧?”首長頗含深意的望著他。
  “絕對不是的,岳父,請您相信建國,我只不過是曾經救過那小尼姑的命,她心存感激而已。”黃建國急切的申辯道。
  “那就好,要知道,東東可是對你真心實意,而且她的眼裏是絕對揉不得一粒沙子的。”首長微笑著說道。
  “岳父,您放心,建國對東東也是一往情深。”黃建國信誓旦旦道。
  “好,我相信你。現在來說說這個小尼姑吧。”首長目光一時間變得柔和了。
黃建國心情沉重的回到了他位於前門附近的寓所,這是一座明清時期的四合院,東東的爸爸給安排的,院子裏還住著其他兩戶人家,而自己同父親黃乾穗就住在了東廂房的兩間屋子裏。
  “爸爸,你在做什麼?”黃建國走進父親的房間,見到他正在桌子前用一枚放大鏡,聚精會神的研究著一本本發黃的線裝書。
  黃乾穗抬起頭來,示意兒子將房門關好。
  “哦,建國你回來啦,你看,這是明朝初年宋濂編纂的《元史》,裏面記錄了元朝興亡的過程,爸爸正在對照元末朱元璋的母親陳氏死後,朱元璋受太極陽暈影響而發的軌跡,發現這個馬秀英皇后,也就是郭子興的義女起的作用很大呢。”黃乾穗說道。
  “爸爸,你是什麼意思嘛?”黃建國沒好氣兒的說道。
  黃乾穗嘿嘿笑了,耐心的解釋道:“看來你需要在今年與東東成婚,這對促進太極陰暈的發力大有裨益。”
  黃建國有些心煩意亂,於是大聲的對父親說道:“爸爸,我現在不想和她結婚!”
  “怎麼?你的心裏還惦記著那個小尼姑麼?”黃乾穗的臉色沉了下來。
  “明月怎麼了?今生我一定要娶到她!你瞧東東那個醜陋不堪的賤樣,連明月的一根腳趾頭都趕不上。”黃建國怒道。
  “建國,你今天是怎麼啦?”黃乾穗驚訝的望著兒子,半晌,緩緩說道,“孩子,爸爸是為你好,馬皇后相貌也是奇醜無比,可是朱元璋為了大局還是娶了她,等當上了皇帝,他還不是三宮六院,享盡天下美女麼?至於明月,你若是實在放不下,爸爸不反對你大功告成後離婚再娶她過門,但現在且不可因小失大,孩子,你絕不是那種目光短淺、意氣用事之人吧?”
  黃建國臉上的肌肉神經質的抽搐著,過了一會兒,終於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臉色也恢復了常態,他緩緩說道:“明月的事兒以後再也不要提了,我現在要同你商量一件極重要的事兒,事關國家機密,我倆都不能洩露出去一丁點口風兒。”
  黃乾穗危襟正坐,看建國如此嚴肅的樣子,知道他要說出來的東西必是非同小可。
  “雍和宮有一個叫丹巴的老喇嘛,他在臨死之前與一個人見了面,並囑託了他一件極重要的後事,據說是一個精確的預言,關係到自1949年建國後,一個甲子未來六十年內,誰會入主中原的大事。”黃建國敍述道。
  “六十年?那豈不是到了2009年?”黃乾穗驚訝的說道。
  “正是。”黃建國心中感到忐忑不安。
  “一定會是你……那個預言可能已經預測出了太極陰暈的發力,就像當年劉伯溫活葬陳氏預知將有大明王朝一樣,那預言是這麼說的吧,孩子。”黃乾穗激動萬分的說道。
  “不知道,只有受託的那個人才曉得預言的內容,而且,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個預言的人。”黃建國歎了口氣說道。
  “那人是什麼人?”黃乾穗問道。
  “朱寒生。”黃建國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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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7 08:22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寒生默默地走進房間,裏外衣衫已凍得梆硬,渾身打著顫慄,抱著帆布袋坐在了炕沿兒上發愣。
  半夜裏出門還是好好的,可是清晨回來時,婆婆卻已經成為了一袋白骨,回想起昨晚雪原中的那場惡戰,柳教授的慷慨赴死,地底下那個困了十年的煤礦工人馮震八,人世間竟有如此多的淒慘悲涼之事,而且往往介乎於一念之間。
  唉,寒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寒生,你幹嘛歎氣?”耶老突然一骨碌兒從被窩裏探起身來問道,這老頭醒的蠻早。
  寒生沉默不語,眼淚不由自主的滴落下來。
  “你怎麼哭啦?誰欺負你了?”耶老關切之色溢於言表。
  說話之間,馮生也醒了,“咦,寒生,你身上又濕又潮的,掉水裏啦?”
  耶老此刻突然鼻子嗅嗅,高聲驚呼了起來:“寒生,這袋子裏面裝的是人的骨頭!”
  耶老的喊聲驚醒了睡在對面房間的小翠花和明月,她倆也匆匆跑了進來。
  “師父不見了。”明月急切的說道,說罷也驚訝的望見了寒生濕漉漉的衣衫。
  “婆婆在這裏。”寒生輕輕的撫摸著盛著白骨的袋子,神情萎頓、嘴裏喃喃的說著。
  “你是說……”馮生疑惑的伸手解開了袋子口,露出了白色的骷髏頭。
  “啊!”大家驚訝的叫出聲來。
  寒生輕輕的重新系好帆布袋,痛苦的說道:“王婆婆死了,這就是她的骨殖,婆婆要我將她帶去香港,同她一生中唯一相愛過的那個人合葬在一起。”
  “寒生,師父昨晚睡覺前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變成白骨了呢?”明月面頰上淌下了熱淚,拼命的搖著頭說道。
  “是啊,寒生,人命關天,你可莫要胡說啊。”馮生狐疑的盯著寒生道。
  “這是真的……”寒生感覺很累,不想多作辨解。
  “老衲相信寒生說的話!”耶老赤裸著乾癟的上身,慷慨激昂的說道,但感覺到似乎有些不雅,忙又鑽回到了被窩裏。
  “陽公惡貫滿盈,在昨晚也死了,就在那邊山下的灌木林邊上,還有在山海關見到的那個日本人,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寒生幽幽歎息道。
  “陽公?你是說你們一直追尋的那個殺人兇手?”馮生聞言急切的問道。
  “他也是黃龍府萬金塔吃小孩腦子的惡魔禽獸。”寒生告訴他說。
  馮生迅速穿戴整齊,匆匆向外跑去,明月臉色微變,思忖了下,也轉身追了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寒生、耶老、小翠花和昏迷著的劉今墨四個人了。
  寒生默默地站起身來,望著他們說道:“我們收拾好東西,等明月一回來,就立刻啟程。”
  “我去套馬。”小翠花高興地說道,早一點返回到江西,寒生才能開始醫治劉今墨。
  “不必了,馬車連馬一齊賣了吧,我們要租輛汽車趕路,這樣快些。”寒生說道。
  小翠花找來旅店的夥計,寒生以很低的價格將整套馬車委託其出售,那夥計撿了個大便宜,歡天喜地的去附近找來了買主,即刻便已成交,並為寒生等人租來了一輛蘇式嘎斯51型舊卡車。
  小翠花將劉今墨抱到了卡車廂裏,為他捂上了好幾床厚厚的棉被,生怕他凍著了。
  “寒生,大家誰都不能走。”馮生一臉嚴肅的從外面匆匆走進來。
  “為什麼不能走?老衲就是要走,怎麼樣?”耶老叉著腰揚起了腦袋叫道。
  馮生徑直來到了寒生的面前,鄭重的說道:“寒生,對不起,眼下不能離開此地,那是兩條人命,其中又有一個是外國人,而你是唯一的知情人和目擊者,必須等待公安機關前來調查和取證。”
  寒生明白,自己牽扯進了這件事,目前已經是很難脫身了。
  礦區那邊驀地響起了鞭炮聲,人聲嘈雜,開平城本就不大,四周為開灤煤礦所包圍著,聽得到有夥下了夜班的工人向這邊而來,一面大聲議論著什麼新奇事兒。
  經過小旅店門前時,大家聽清楚了,他們七嘴八舌在議論著十年前的一起礦難,如今竟然發現了一個名字叫做馮震八的生還者。
  馮生聞言一凜,一個箭步衝出了房門,雙手緊緊抓住那個說話礦工的肩頭:“你說什麼!馮震八還活著?”
  “是啊,今天早上被救出來的,聽說是一個叫寒生的外鄉青年發現的。”那人邊掙脫著道。
  馮生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身體如同電擊般在顫抖了起來,“爹……”他夢囈般的喃喃道。
  須臾,他猛然間轉過身來,復又衝進旅店內,雙手緊緊的摳住寒生的肩膀,語無倫次的說道:“馮震八……十年前的礦難,寒生是你……”
  寒生看了看他,點點頭說道:“嗯,馮震八,他說他十年前是個掘進隊長。”
  “謝謝……那是我爹。”馮生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馮生是馮震八的長子,十年前的那場礦難徹底改變了他一家人的命運,原先性格活潑開朗的他,從此變得沈默寡言了,他將全部身心都投入了所從事的公安工作中,儘管人到中年,但是始終沒有興趣娶妻成立家庭。由於連連偵破了幾起要案,他被國家公安部抽調進京,成為刑偵局內幾位有名的捕快之一,辦案一向獨往獨來,許可權也大。
  京城與開平儘管近在咫尺,但他卻很少有時間回家,這次本想順便回家探望下母親,但公職在身,一路上盯著寒生等嫌疑人脫不開身,因此也只能學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了。
  可是十年了,自己的父親竟然還尚在人世!這突如其來、振聾發聵的消息從天而降,他欣喜若狂,但卻不能不回家了。
  “走,寒生,到我家去,我們全家都要謝你的大恩。”馮生說著拽起寒生的胳膊,便要出門。
  “謝就不必了,救人如救火,山人叔叔和劉先生都在等著我進行救治,所以一定要馬上啟程趕回江西去。”寒生堅決的說道。
  馮生愣了愣,心中想道,寒生是我馮家的大恩人,理應放其歸去,可是自己又是公門中人,如何能徇一己之私而置法律而不顧呢?反覆思索再三,他下定了決心。
  “寒生,待我全家當面道謝後,我就立刻陪你一路南下如何?”馮生誠心實意的說道。
  “好哇,我們一起去他家看看熱鬧。”耶老拍手道。
  “明月人呢?”寒生環顧左右問道。
  “她可能還在案發現場吧?我先回來的。”馮生回答道。
  寒生想了想,遂嘆息道:“好吧,開上卡車走,隨後我們就可以直接出發了。”
  眾人收拾好行裝結完帳,小翠花將王婆婆和明月的東西也拎上了車,大家乘卡車一路朝著開平礦務局的宿舍區駛去。
  宿舍樓前依舊人聲鼎沸,緊挨著旁邊的那棟三層白色建築就是礦區醫院,馮震八已經被送入進行身體檢查,現在還沒結束。
  人們個個都興奮異常,十年了,馮震八一個人在地底下是如何存活的?吃什麼?如此等等,一切都激發著人們豐富的想像力,無不在高聲議論和揣測著。
  卡車停下了,馮生拉著寒生出現在人們的眼前,有人認出這個青年就是發現馮震八的那位異鄉人,於是大家興奮地圍攏過來,問個不停。
  此刻,醫院門口出現了騷動,馮震八帶著墨鏡在母親和小兒子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門,人群中霎時間響起一陣歡呼,婦女家屬無不熱淚盈眶,尤其是十年前那場事故遇難礦工的遺孀們,頓時放聲嚎啕慟哭起來。
此刻,西山腳下,灌木林邊,明月默默地矗立在雪地上,兩行淚水自面頰上緩緩淌下,北風起處揚起一片雪霾,寒風凜凜,冰冷刺骨。
  師父,您老人家就這麼撒手去了嗎?丟下了明月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塵世上……
  回想起山海關的那天晚上,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飯店的裏套間時,出乎意料的站在窗前的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建國!霎時間,大腦中一片迷茫,不知不覺的被建國摟進了懷裏……好累啊,甚至當建國吻上她的嘴唇時,她竟然沒有了絲毫的感覺。
  “你們準備去哪兒?”建國的聲音虛無縹緲,彷彿來自遙遠的天籟。
  “回鄱陽湖穀。”彷彿不是自己在回答。
  “你師傅的功力傳給誰啦……”
  “那個唐山老呔兒是什麼來路……”
  她機械的回答著他的提問,心中想著的卻是那個在婺源汽車站雨中與建國同行叫“東東”的女人,她是那麼的矮小,皮黑肉糙腰又粗,一張長滿了紫紅痘痘的臉,肥厚的嘴唇,眼睛斜吊著……她為建國惋惜,怒其而不值,有句成語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憐的建國卻是“好漢沒好妻”,難道自己的容貌還比不上那個醜女人嗎?
  “你還是要娶那個東東嗎?”明月神情迷茫的幽幽說道。
  “不,我會娶你,黃建國此生不能沒有明月……”那聲音軟軟的、甜甜的鑽進了耳朵裏,明月覺得自己是在夢中。
  “為了表示我對你忠貞不渝的心,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建國輕輕在自己的脖子上拴了一個金子做成的項鏈,一顆好大的紅色心形寶石墜。
  皚皚白雪覆蓋的荒原上,明月一面回憶著,一邊伸手至內衣裏,摸到了胸前的那顆紅寶石,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笑容……
  兩公里開外,筱豔芳站在一座高崗上,手裏拿著一台日本產的微型無線追蹤儀,默默地望著西山這邊冷笑著,黃建國說了,只要信號不丟失,就不必跟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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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8 08:16
第二百四十九章

  嘎斯51的卡車司機也是礦上運輸車隊的,姓趙,二十多歲,一直在礦區運煤,有機會跑趟南方,顯得十分興奮,車子開的又穩又快,一路哼著小調奔江西而去。
  明月也在車上,坐在駕駛室裏,寒生、耶老和馮生則裹著礦上給的棉大衣擠在了車廂上,小翠花鑽進厚厚的棉被下,躺在了劉今墨的身邊。
  “明月同志,你是南方人嗎?”司機小雷搭訕道。
  明月微微點下頭,並未說話,目光凝視著窗外閃過的村莊和白雪覆蓋的田野,陷入了沉思中。
  回想起自己本身是一個孤兒,自幼被無名老尼帶進寺廟裏,跟著師父日日長伴青燈古佛,夜夜木魚誦經,心想此生必將終老庵中。不曾料想,一天,那個年輕的大學生在陰雨綿綿中走進了庵中避雨,當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時候,她竟然像觸電了一般渾身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重未有過的感覺,她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心中渴望著這個陌生的青年男子的關心。
  “你叫什麼?”青年男子說話了,聲音清脆悅耳。
  “明月……”她囁嚅道,垂下長長的睫毛,不敢看他,感到臉頰脖子滾燙滾燙的。
  當她再抬起頭時,那人已經悄然離去了,如同驚鴻一瞥……而此刻她的心卻似一潭死水泛起了層層漣漪,再也難以平靜了。
  是夜,雲散月明,師父出門在外,她一個人靜靜地打坐在庵殿佛堂前,思緒煩亂,心中時不時的湧起一陣甜絲絲的感覺。
  簫聲起,斷斷續續飄進庵裏,“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優美的曲調時而低吟,時而激越,如泣如訴。明月不覺聽入了迷,念及自己的身世,竟淚水漣漣了。
  循著簫聲出了庵門,月色迷離,白天的那個青年立於柳下,手持二八尺蕭,正在癡情的望著她……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青年男子悵然吟道。
  明月呆立在庵前,手足無措,心裏亂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青年男子抬頭望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哀怨悠長而悲涼。
  明月心中一酸,頓生同病相憐之感,彷彿相識已久,雙腳不由自主的邁向了這個陌生的男人。
  青年男子告訴明月,他叫黃建國,家住婺源縣城,這個小村莊是他的老家,他本身是一個工農兵大學生,目前在京城的北大讀書。
  無名師太一連數日沒有回庵,黃建國每日清晨便來到庵前,陪明月念經做功課,聊一些她從來未曾聽過的外面的世界,直到深夜才戀戀不捨的離開,這短短的數天裏,是明月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終於,在師父回庵的前一天夜裏,月光下,草叢裏,蟲鳴聲中,他們有了那件事……
  駕駛室裏,明月手中握著胸前的紅寶石墜,面如桃花,臉上現出甜甜的微笑。
臘月末是北方最為寒冷的季節了,嘎斯51卡車廂上的人儘管裹緊了棉大衣,刺骨的涼風還是直往衣服裏面透。
  “寒生,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相信你絕不會做出什麼違法事的,我看出來你似乎有難言之隱,不便明說,但請你放心,馮生是知恩圖報之人,我會盡力幫助你的。”馮生裹緊了大衣,對寒生耳語道。
  寒生望著他,見到馮生的眼神裏充滿了誠懇與信任,自己也頗為感動。
  “王婆婆之死,你老爹也都告訴你了,這也是出自她的本意,在此之前,婆婆去意已決,原想讓我三年後取回她的屍骨再南下合葬,可如今那些老鼠卻使婆婆的遺願得以提前完成了。”寒生歎息道。
  “為什麼要等三年呢?”馮生不解的問道。
  “這老衲卻是知道的,”耶老突然探過腦袋來說道,“中原人為躲避戰亂而客居嶺南,被稱作‘客家人’,南遷時,祖先的墳墓卻是帶不走的,無奈只能開館殮骨裝壇,隨身背著遠赴他鄉。可是大凡人死去三年之後,肉才能完全腐爛光,只剩下一副骨架,所以,後來遷居南方的中原客家人,保留了這個習俗,人死埋地三年後殮骨裝壇,置於後院樹下,不再入土了。”
  “為什麼?”馮生問道,他對嶺南風俗不是十分瞭解。
  “大概是便於隨時再次遷移吧。”耶老嘟囔道。
  “哦,原來如此,”馮生點點頭,又接著對寒生道,“寒生,陽公和那個日本人是王婆婆殺的嗎?”
  寒生想了想,還是別節外生枝了,於是隱去金道長和柳教授,含糊其辭的說道:“婆婆這次北上就是來剷除陽公孽徒,清理門戶的,如今她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哦?如果是這樣,案情就簡單了,不過一個日本記者怎麼攪合到這裏面來了呢?”馮生疑惑著說道,隨即又問寒生,“你當時在場?”
  寒生沒有辦法,只得點點頭。
  “這個日本人倒是蹊蹺得很,回頭要仔細查查他的底細。”馮生自言自語道。
  卡車風馳電掣的飛駛著。
  就在他們身後幾公里的路上,尾隨著一輛草綠色的北京212型吉普車,筱豔芳坐在前排座位上,手裏拿著那台追蹤儀,面上掛著冷笑,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後面。
京城朝陽區三裏屯至亮馬河一帶是外國使館區,距日本總領事館不遠的一條胡同裏,座落著一棟別致的小四合院,平日裏大門緊鎖,裏面住有保姆和保鏢,這就是副總領事黑澤的寓所。
  黑澤是一個中國通,書法堪稱一流,是夜,他正在桌前潑墨,望著剛剛一揮而就的大字,自己覺得頗為滿意。
  門開了,一股寒風飄了進來,黑澤抬起了眼睛,驚訝的發現屋內站著一個清臒的中國道人。
  道士上了年紀,面無表情的臉頰上佈滿了深深的皺紋,仿佛刀刻的一般,目光犀利有神。
  “你是誰?”黑澤手中握著毛筆,平靜的問道,能夠避開警衛保鏢潛入自己的房間,定是不簡單的人。
  “貧道受人之托來見黑澤領事。”那道人負手說道。
  “我就是黑澤,請問何人所托?”黑澤疑惑道。
  “村上武夫要貧道把這個交給你。”道人自身後拿過一把紫紅色的雕木拐杖,遞給了黑澤。
  黑澤一見拐杖,頓時心中大驚,他接過來托在了手中,輕輕的撫摩著,許久,輕聲的歎道:“他死了?”
  “死了。”道人默默道。
  “唉,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宮本武藏二刀流的劍術刀技在日本島可以稱雄,但是來到中國確是未必,中原民間數千年的文化沉澱,不知道藏有多少能人異士啊。請道長告訴我,村上死于何種門派的武功?”黑澤問道。
  “全真道教的天罡氣功。”道人淡淡的回答道。
  “全真者,全其本真也,全精,全氣,全神,王重陽的先天氣功確實了得,唉,村上一定是死于全真的三花聚頂掌吧?”黑澤歎息道。
  這黑澤領事竟然對全真教如此的熟悉,那道人心下暗暗吃驚。
  “村上是你殺死的吧?”黑澤輕輕的說道。
  “不錯,正是貧道。”道人頜首承認道。
  黑澤點點頭,問道:“道長如何稱呼?仙山何處?”
  “白雲觀賈屍冥。”金道長平靜的說道。
  黑澤聞言微微一驚,然後沉吟了片刻,又道:“明白了,道長請回吧,黑澤感謝你送回了日本國神器天業雲劍,順便問一下,村上的屍體現在何處?”
  “河北唐山,開平鎮西山腳下。”金道長說道。
  “後會有期了。”黑澤慢慢的背過了身去。
  “如此,告辭了。”金道長拱了拱手,轉身出門而去。
  待腳步聲遠,黑澤忽地放聲慟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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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嘎斯51卡車開上了汽渡輪船,擺渡過長江,儘管還是隆冬時節,遙望江南卻已是草長鶯飛,一片綠油油了。
  望著奔流不息的浩瀚長江水,寒生心中平生出些感慨,終於回到江南了,蘭兒你還好麼?山人叔叔可要堅持住啊,小才華、老祖母女還有萍兒,想著這些,他的眼眶濕潤了。
  “呸!這黃泥湯子就是長江麼?當年的長江可是清清綠綠的,水面上還能看到一群群的江豬呢。”耶老氣惱的在發表著感想。
  “寒生,這個耶老神經兮兮的,自認為曾經是宋遼時代的人,可能連歷史都沒搞清楚,那可是一千多年前啊,我發現,在你身邊的人,好像這裏都有點毛病。”馮生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寒生微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
  他在想,回到鄱陽湖穀後,老祖和小翠花之間會發生衝突麼?劉今墨一旦蘇醒過來後,又該如何取捨呢?
  黃昏時,嘎斯51卡車停在了鄱陽湖山谷的穀口處,馮生自報奮勇的要背劉今墨,小翠花搖搖頭,她還是要親自抱著自己的未婚夫。
  身材矮小的小翠花雙手抱起劉今墨,雖說身懷武功,但劉今墨也幾乎挨到了地面上。其他人等包括司機小趙一起帶著行囊向穀中走去。
  大黃狗笨笨老遠便發現了他們,歡天喜地的沖過來撲到了寒生的身上,嘴裏“嗷嗷”的叫著,熱乎乎的大舌頭直往寒生的臉頰上舔。
  笨笨忽然扭頭發現了耶老,頓時喉嚨裏發出了陣陣威脅的低吼聲,耶老見狀撒腿就跑,一直沖入到那三間茅草房子裏躲了進去。
  蘭兒從屋裏出來望見了寒生,身子搖晃了兩下,雙手扶住了門框,淚水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蘭兒……”寒生走上前,攙扶住了蘭兒的肩頭,明顯的看出來,她已經清瘦了許多,“你受苦了……”他難過的說道。
  吳楚山人依舊靜靜地躺在竹床之上,緊閉著雙眼,臉頰尖削,眼窩深陷。
  “山人叔叔,寒生回來了,你一定會醒過來的。”寒生噙著眼淚對他說道。
  “今墨!”茅屋門前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呼。
  老祖披頭散髮、袒胸露乳的一把推開了小翠花,雙手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劉今墨,咧開了大嘴,鼻涕眼淚俱下:“你怎麼成了這般模樣?”她扭頭瞪著小翠花,連連厲聲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碰今墨的身子?”
  小翠花吃驚的望著這個不男不女的龐然大物,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你是他的什麼人?”老祖手一松,劉今墨“噗通”一聲摜落在了地上。
  小翠花見狀,顧不得答話,趕緊俯下身摟住了劉今墨。
  “啊!你……”老祖怒火中燒,臉上的痘痘也越發紫紅了,不由分說揚起就是一掌,軟綿綿的拍向了小翠花……

“住手!”寒生沖出來大聲喝止道。
  老祖憑空收住了那一陰掌,眼淚巴巴委屈的望著寒生,手指著小翠花,傷心欲絕的說道:“這個小侏儒想要吃豆腐……”
  小翠花緩過神兒來,也望向了寒生,狐疑的問道:“他(她)是什麼人?”
  寒生無奈,只得向小翠花解釋說道:“她叫老祖,也很喜歡劉先生,”轉過來又對老祖說道,“老祖,她叫小翠花,已經與劉今墨有了婚約,就在這次北上期間訂的。”
  老祖呆了,圓瞪著兩隻牛一般的眼睛望望寒生,又望望小翠花,突然間狂笑了起來,先是“嘿嘿”,然後“咯咯”,接著“哇哇”,最後“嗷”的一聲長嚎,袒胸露乳的轉身跑進了棗樹林裏……
  寒生的心頭突覺猛地一窒,意念瞬間竟然催動了“老牛憋氣”,老祖那含有內力的接連三聲“嘿嘿”、“咯咯”、“哇哇”的遞進音頻震動並載入到了他的奇經八脈之中,驚起了自己腦中三魂之一的天魂,也就是“幽魂”,尤其是最後的一句“嗷……”音,幽魂拍案而起。
  此刻,其他人似乎不覺得怎樣,那馮生還笑著對寒生說道:“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這裏人的腦子都有點問題。”
  寒生因為已經過了“癔症神功”的第一關——老牛憋氣,意念隨時調動‘守屍魂’,瞬間感應了老祖含有內力的頻率,天地二魂同時驚厥而起,他再也難以抑制內心強烈的衝動,於是也重複著大叫起“嘿嘿、咯咯、哇哇,嗷……”來了。
  此刻的寒生面目表情如同魔怔了一般,極度的亢奮,臉色青紅白黃黑五色交替變換著,隨後神經質的狂笑不止,他終於歇斯底里了——“癔症神功”的第二關。
  密咒,梵音“曼陀羅”,意為“真言”,是內證智慧、能夠顯示諸法實相的真實語言。在藏傳佛教中,密咒的一字一聲,總含無量教法義理,持有著無量威力和智慧,憑仗念誦密咒的威力,可以成就某些神通。
  其實,所謂“密咒”,它的發音來自古梵語,與中原發音截然不同,尤其是當某些特定的梵音在一起連讀時,其音頻對人體內臟與經絡會產生某種感應,就像次聲波能對人體造成傷害一般。
  老祖無意中發自肺腑的幾聲傷感嚎叫,不曾想竟然暗合了古梵語的音調,連在一起竟然就是一句久已失傳的密咒,調動幽魂的真言,當然,前提下是意念催動守屍魂在先。
  寒生誤打誤撞的進入了歇斯底里狀態,可是自己卻無法自行控制和收回,所以就一個勁兒神經質的狂笑不已,在中原武學中,亦稱之為“走火入魔”。
  眾人見寒生剛才還很正常,怎麼突然之間發了癲狂,俱是大吃一驚。
  蘭兒撲到寒生的身上,拼了命的搖晃著他的身體,口中不住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可是寒生渾若不見,依舊不停的張嘴狂笑著。
  馮生明白,完了,寒生走火入魔了。
  耶老自房間內探出頭來,瞅了瞅大黃狗不在跟前,便悄悄溜了出來,跑到了寒生的面前,歪著腦袋反復端詳著,甚至踮起腳來,將自己乾癟的耳朵貼到了寒生的耳朵上。
  馮生著急道:“耶老,你搞什麼鬼啊,寒生這可是嚴重的走火入魔了啊。”
  耶老嘻嘻笑道:“原來他是‘太監的下面’……”
  “太監的下面怎麼?”馮生有點慍怒道。
  “沒啦。”耶老回答道。
“他的幽魂沒啦。”耶老故作神秘的說道。
  “幽魂?”馮生不解的問,身邊的蘭兒吃驚的望著耶老。
  耶老嘴裏嘟囔著說道:“奇怪,好好的人怎麼一下子幽魂就瘋瘋癲癲了呢?”
  馮生皺著眉頭,鄙夷的說道:“我看你才瘋瘋癲癲的。”
  寒生的身子輕微的一震,嘴一閉,突然止住了笑聲,凝神貫注,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他的耳鼓中傳來了老翠花的嘿嘿笑聲:“好小子寒生啊,你竟然練到了‘歇斯底里’,神功的第二關,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呢。”
  此刻寒生還是不能夠說話,也無法恢復到正常狀態。
  “你現在還不能夠控制幽魂,讓老娘來祝你一臂之力。”老翠花道。
  寒生面目表情異常呆板,筆直的轉過身來,腿都不打彎,機械的邁開了步子,向房後的棗樹林中走去。
  耶老伸手攔住了蘭兒和馮生,說道:“大家不要跟著,讓寒生自己的幽魂恢復過來就好了。”
  寒生走進了樹林中,停在了一株老棗樹下。
  “寒生,身體完全放鬆,以意念回到癔症神功的第一關‘老牛憋氣’中去。”老翠花的聲音飄渺如蚊蟻般,但字句十分的清楚。
  寒生的意念控制著守屍魂逐漸安定了下來,呼吸也放緩了,心跳減慢,天地間彷彿寂寥一片,靜謐至極。
  “意念捕捉一個與守屍魂完全不同感覺的自己……”老翠花循循誘導道。
  寒生感覺到自己極度的悲涼和憂傷,彷彿自己徘徊於汨羅江邊,遠眺楚天郢都,憂憤、孤寂和無盡的思念……手持出使的旌節,冒著刺骨寒風在北海邊牧羊,渴飲雪饑吞氈,苦忍了一十九年……須臾又似秋風蕭蕭,易水寒涼,懷藏短刃,悲歌一曲,壯士一去不復還……突然間,天降六月雪,竇娥含冤刀下,一縷香魂縈繞不去……唉,自古紅顏短薄命,常使英雄淚沾巾啊……
  林中靜悄悄的,一陣清風拂過,幾片枯葉飄零。
  “我終於明白了,老翠花,‘歇斯底里’原來就是多愁善感的幽魂在發作,而若是以意念去思索世間古往今來的諸多不平之事,它自然就會平靜了下來,‘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寒生可以控制幽魂了。”寒生面如拈花般的微笑道。
  “嗯,你這小子真是靈光啊,照這樣下去,練成癔症神功指日可待了。”老翠花滿意的嘖嘖稱讚道。
  “那麼第三關‘精神崩潰’呢?”寒生躊躇滿志的問道。
  “這個嘛,老娘也不知道了。”老翠花不好意思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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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棗樹林的深處傳來了陣陣低沉而揪心的嗚咽聲,寒生循聲找了過去。
  老祖盤腿坐在了一株虯結累累的棗樹下,披頭散髮,敞露著大胸一起一伏的在啜泣著,口中還不停地念叨著:“我老祖乃是一貞節烈婦,好不容易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男人,準備以身相許,想不到卻被一個小侏儒給搶了去,嗚嗚……”
  寒生不知該如何來安慰她,只得默默地告訴她說道:“陽公已經死了。”
  老祖止住了哭泣,抹了把眼淚,淚眼惺忪的望著寒生,破涕為笑道:“這老東西死了?太好了,我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小侏儒一爭高低啦。”
  寒生聞言悵然不已,許久,岔開話題說道:“那兩個小傢伙呢?”
  “打獵去了。”老祖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打獵?兩個嬰兒……”寒生驚訝道。
  “我們最近吃的野味兒都是他倆弄來的,”老祖說道,忽然想起來又道,“劉今墨是怎麼傷的?”
  “中了陽公的痰毒,與山人叔叔一樣木僵了。”寒生回答道。
  “那還不趕緊想辦法治?”老祖急道。
  “你要答應我,劉今墨未清醒之前,不要和小翠花鬧意見,以免我分心。”寒生說道。
  老祖想了想,說道:“好吧,只要那個小侏儒不惹我,我老祖就暫且放過她一馬。”
  “走吧,回家裏去,我要趕緊開始配藥了。”寒生說道。
  老祖將散亂的頭髮在腦後攏住盤起,然後繫上胸前的衣襟,嘴裏叨咕著:“屋子那邊還有兩個外人,男女授受不親,別讓他們看見我的身子,那些人會想入非非的。”
  “王婆婆也死了。”在出棗林的小路上,寒生告訴老祖道。
  “王婆婆?她是怎麼死的?”老祖十分驚訝。
  “婆婆自殺的,臨死前,她把百年功力都傳給了明月。”寒生一邊走著,一邊心情沉重的說道。
  笨笨蹲在了房後,正探起脖子在朝這邊瞄著,待寒生走到近前,一口叼住他的褲腿往邊上拽,喉嚨裏發出“嗚嗚”嘶鳴聲。
  寒生跟著他來到了茅屋東側的狗窩前,探頭往裏一看就樂了,黑妹斜躺在乾草堆上,見到寒生矜持的點了下頭,在牠的肚皮下面,趴著七八個胖嘟嘟粉紅色的小狗寶寶,正在爭先恐後的吃著奶……
夜幕降臨了,屋子裏點上了油燈,寒生開始配製痰毒的解藥。他將小瓷瓶交由蘭兒手中托著,裏面裝的是陽公豆綠色的痰精,做為解藥抗體的藥基,接下來需要取出針對病患個體的藥引子。
  劉今墨也併排平躺在了吳楚山人的身旁,眾人站在四周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觀看著。
  寒生取出了一把小小的骨質摳耳勺,走到床前,蘭兒端著小瓷瓶當做下手。首先,寒生微微的拎起山人的耳朵,小勺伸進了耳朵眼兒裏,輕柔的在裏面旋轉著刮下一些粘粘的黃褐色耳屎來,轉身小心倒入蘭兒手中的小瓷瓶內,然後再次俯下身來,將小勺又探進山人的鼻孔中,硬生生拉出一條乾涸的菜綠色鼻屎……
  馮生“呃”的一聲,衝出到了門外嘔吐了起來。
  “還需要眼屎和牙屎。”寒生說道。
  “牙屎是什麼?”耶老好奇的問道。
  寒生沒有回答,手上麻利的翻開山人的眼皮,終於在眼角內裏找到了兩粒黃色半透明的分泌物,也送入了瓷瓶內。接下來,寒生又扒開了吳楚山人的嘴,小心翼翼的自牙縫深處,刮下來些許黃白相間的牙垢,說道:“這就是牙屎。”
  “唔……”,那司機小趙雙手按住了嘴巴,也匆匆跑出去了。
  “做為培養抗體的藥引子,一定要取自患者自身的分泌物,耳屎、鼻屎、眼屎再加上牙屎,這些五官分泌物都是人體的精華,由於木僵者為山人叔叔和劉先生兩個人,所以必須同時自兩人身上分別取出藥引,培養出來的抗體便可以有的放矢了,這也是我在途中不能為劉先生單獨配藥的緣故。”寒生一面解釋著,一面開始自劉今墨的身上取藥。
  劉今墨的耳屎呈黑褐色,油光光的,眼屎只找出一粒來,不過也夠用了,他的右側鼻孔裏沒有東西,但是在左側的鼻孔中,卻拽出來一塊粗大並且泛著金黃,綠而帶紫紅色血絲的鼻屎來……
  “這塊質量相當的好。”寒生滿意的說道。
  “哇……”,明月和蘭兒同時衝出房門去了,瓷瓶撂在了桌子上。
  寒生不以為意,仍舊繼續著手頭的工作。
  當他自劉今墨口腔智齒深處拉出一條鑲嵌多日的,滴著粘液的墨綠色韭菜時……
  老祖和小翠花也實在受不住了,一同竄出房門,茅屋外面,嘔吐聲連成了一片。
  寒生驚奇的望著屋裏唯一留下來的耶老,敬佩的說道:“耶老,你的忍耐力還是不錯的。”
  耶老微微一笑,麻利的從自己多毛的鼻孔裏摳出一金黃色風乾的千年片狀並帶有老年斑的鼻屎來……
“金丁香!”寒生大吃一驚,忍不住叫出聲來。
  “誰是丁香?”耶老回頭張望著,並不在意的將金黃色的鼻屎扔在了地上。
  寒生急忙撲過去,小心翼翼的在地面上撚起那片黃燦燦的鼻屎來。
  耶老好奇的歪著腦袋盯著寒生,不明白其所以然。
  “太難得啦,沒想到竟然發現了世上罕見的易容聖藥金丁香,”寒生滿意的說著,並同時問耶老道,“耶老,我先問問你,你知道什麼是白丁香嗎?”
  耶老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咱們黃龍府生長有紫丁香樹,至於白丁香嗎,有,但是不多。”
  寒生搖搖頭微笑道:“白丁香,又稱‘青丹’或‘雄雀矢’,是雄麻雀屙的糞便,其性溫味苦微有腥臭,入肝腎二經,當年西太后每日必敷用‘八白散’,雖已逾古稀之年,但皮膚仍細嫩如二八處子,那八味藥即,白僵蠶、白牽牛、白細辛、白蓮蕊、白芷、白附子、白茯苓和白丁香了,而金丁香的功效則遠勝八白散千百倍呢。”
  “真的?”耶老望著寒生小心翼翼托在手裏的鼻屎,疑惑的問。
  “當然,金丁香又名‘黃金甲’,不過用法比較特別。”寒生回憶著《青囊經》上的記載說道。
  “寒生,”耶老伸過手來捏捏寒生的胳膊,低三下四的討好道,“我這張老臉能不能變的白嫩年輕一些……”
  “你?”寒生笑了起來,道,“耶老,你都一千多歲了,搞到八百歲不還是差不多嗎?”
  “你說用法有什麼特別的?”耶老撅著嘴道。
  “嗯,用一枚受精的雞蛋,磕一小孔留清去黃,在蛋內裝入金丁香,然後用蠟將小孔封住,隨同其他待孵的雞蛋一齊放到雞窩裏,讓老母雞孵化。待其他小雞孵出殼時,再將這枚特殊的蛋取出,磕皮取藥塗於面上,可使古稀老人白裏透紅祛面皺,皮膚細嫩如嬰,吹彈得破。”寒生說道。
  “如此神奇?”耶老倒抽一口涼氣。
  “據聞南朝陳後主張貴妃曾使用過金丁香,至此世間再未聽聞了。”寒生道,這件逸事是劉伯溫在《屍衣經》中說的。
  “寒生,你斷定這塊鼻屎就是金丁香?”耶老眼睛瞟著寒生手上的那塊鼻屎說道。
  寒生肯定的點點頭,華佗說金丁香可生於乾屍鼻腔之中,而且越老藥用價值越大。
  “那還是還給老衲吧。”耶老趁寒生不留神,一把搶過那塊金黃色珍貴的鼻屎,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寒生苦笑了一下,索性由他去了,自己遂將小瓷瓶蓋好瓶塞,小心的放入懷中,七天,還需要一週的時間,山人叔叔和劉今墨的痰毒就可以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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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12 08:06
第二百五十二章

  茅草屋前,眾人喘息甫定,這時驚奇的發現,暮色中的對面山間小路上,走來了一個七八歲大、紮著兩根辮子的小姑娘,背著一隻竹簍,簍內盛著野雞和野兔,大約有六七隻,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隻火紅色,胸前一撮金黃長毛的黃鼠狼屍體。小姑娘的身後面,手拉手的跟著兩個渾身一絲不掛的嬰兒,小肚皮鼓脹脹的,這是萍兒和沈才華及皺皮女嬰打獵歸來了。
  寒生走出房門,驚喜的拉住了萍兒和這對鬼嬰孖仔。
  “這是你們獵來的?”寒生疑惑的問道。
  “是才華他倆抓的。”萍兒高興的指著嬰兒說道。
  沈才華變了,雖說只有五六個月大,但是瞧上去卻已經像有兩歲孩子的身形了,而且滿面紅光的,發育良好,兩隻眼睛仍舊是黑而深邃。再看皺皮女嬰,發育也是極快,甚至已經可以單獨行路了,惟有渾身上下的皺皮依舊是層層疊疊,如同一隻沙皮狗般,臀部還留有一大塊臀青。
  “婆婆呢?”萍兒環顧四周急切的問道。
  寒生蹲下身來,抓住萍兒的雙手,難過的說道:“好萍兒,聽大哥哥說,婆婆已經去世了,她說讓萍兒一定要乖,不要難過,她在天上會始終看著你的。”
  “你騙人!我不信!”萍兒連哭帶叫的掙脫了寒生的手,扔下了背上的竹簍,向屋子內跑去。
  明月對寒生說道:“還是我去安慰她吧。”說罷匆匆跟隨了進去。
  馮生走了過來,狐疑的打量著兩個嬰兒,伸手自地上翻動著那些野雞、野兔的屍體,每一隻獵物的喉嚨處都有一個血洞,好似是被什麼東西咬破並吸盡了血液而致死的。
  “這是某種食肉類動物幹的。”馮生自信的說道。
  “哎呀,這是金毛黃皮子仙兒,孩子們可惹大禍啦。”耶老突然冷不丁從馮生身後竄出,顫抖著雙手抓起那只黃皮子的屍體,撫摸著其胸前的金黃色長毛,緊張的聲音都變得尖利了。
  寒生知道,這是老翠花在說話。
  “這只紅毛黃皮子有什麼不妥?”寒生不放心的問道。
  耶老道:“黃皮子仙兒也同人一樣,分為三六九等,一般有灰色、褐色和黃色等等,像這只火紅顏色的,是級別最高的黃鼠狼,胸前生有一撮金毛就表明牠有100歲了,若是沒有點道行,是活不了這麼久的。這是一隻雌性的,可能是鄱陽湖一帶的黃皮子首領,牠的身上還會附著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可是竟然會被孩子們殺死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寒生沉吟不語,心中想到,鬼嬰沈才華善吸食血液,諸如雞鴨鵝狗,統統不在話下,甚至還咬死了荊太極這個武功高手,但是幹掉一隻有了道行的黃皮子仙兒,倒還真是有點匪夷所思。
  “是你殺死的嗎?”寒生問沈才華。
  小才華點點頭,臉上顯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好美的白毛啊。”寒生心底裏發出讚歎,由此聯想到湘西老叟身上的毛髮,比起白狐可是要難看的多了。
  “小心,白狐起碼修行千年以上,十分的邪惡,老娘我在關東只見過火狐,還從未有幸目睹白狐呢。”老翠花壓低聲音說道。
  寒生悄悄的問道:“老翠花,這白狐會化人形懂說人話嗎?戲文裏有說白狐感恩化身白衣丫鬟與狀元郎的故事,十分的淒美。”
  “那不過是人編出來的戲文而已,其實牠們只會附體,絕對不會說人類的語言,但是千年以上道行的動物仙確是聽得懂本地的語言。”老翠花解釋道。
  “哦,那也夠厲害的了,當然,我們江西人聽不懂閩南語,或是嶺南白話,想來這隻白狐也一樣。”寒生思索道。
  “唗!散仙胡大愣,翠花關東仙兒,今夜初見面兒,坐下嘮嘮嗑。上馬倒有規矩立,下馬亦要立規格,會好吃會好喝,好吃好喝對我說。豬腦袋割兩半,削脖子前架伴,後丘子屁股蛋,剁巴剁巴分八半,又好吃又好看,吐沫口水往下嚥,香的你冒出了一身汗啊,得兒呀呼嘿呦……”老翠花尖聲尖氣的首先發出了邀請。
  老翠花最後一句長長的拖音十分的婉轉,餘音嫋嫋而不絕……小動物仙兒們似懂非懂的喝起彩來,青蛙蟾蜍鼓起了腮幫子“呱呱”鳴叫,蚰蜒蜈蚣擺動著數不清的細腿在地上敲打著,刺蝟抖動著渾身褐色的箭羽,發出“嘩啦啦”的噪音,山雞“喔喔”的啼起了鳴,而那些小黃皮子們則扭捏作態的扭動著臀部,響起“噗噗”的淩亂放屁聲,一股騷臭味兒彌散在了空氣中……
  “俺娘開始鬥法了。”小翠花悄聲對寒生說道。
  “吱……”白狐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嗥,小動物仙們頓時安靜了下來,並紛紛閃讓開了一條路。
  白狐走上前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寒生、耶老和小翠花,最後停留在了老翠花的臉上。
  老翠花昂起頭來與其對視著,靜靜的,連四下裏的蟲鳴聲瞬間都已經沉寂了下來。
  “白狐正和俺娘在意念溝通。”小翠花告訴寒生道。
  老翠花回過頭來對寒生說道:“白狐要我們交出殺害金毛黃大仙的兇手。”
  寒生一驚,忙道:“這可不行,你告訴牠小才華還只是個不滿一歲,智力尚且發育不全的嬰兒,不小心殺了金毛黃皮子,完全是個誤會。”
  老翠花向白狐如實反饋了寒生的意思。
  白狐“吱吱”叫了兩聲,立刻有只肥大的土獾跳上了石桌,銜起金毛黃皮子的屍體,返身回到了白狐面前放在其腳下,那千年白狐低下頭查看屍體的傷痕。
  “白狐說,兇手吸光了金毛黃大仙的血,這不是誤傷,而是有意的,因此必須讓兇手出來,交由牠們將其吃掉。”老翠花再次轉過頭來說道。
  “實在不行,我們只有與這幫動物仙兒們硬拼了。”寒生悄聲告訴老翠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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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發表於 2008-5-12 14:32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白狐聽到了寒生說的話,隨即將頭高高的昂起,望著夜空,“吱……”的發出一聲響亮的長嘯,霎時間山鳴谷應,餘音久久不衰。
  片刻之間,只聽得“嘶嘶”聲不絕於耳,山林間齊膝深的茅草紛紛倒向了兩邊,上百條五色斑斕的蟒蛇湧出,將寒生等人及那三間茅草屋子團團圍住,其中不泛有水桶般粗的巨蟒。
  “呼”的一陣腥風刮過,林間突然間跳出數十頭雲豹、猞猁和巨型山貓,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寒生等人大驚,耶老一看情形不對,撒腿就跑,衝進了茅屋,一頭鑽進了被窩裏,將被子拉緊,大氣也不敢出。
  大黃狗笨笨勇敢的“汪汪”狂吠了起來,然後站在狗窩前,保護著黑妹和剛出生不久的寶寶們。
  屋內睡覺的人都已驚醒,擠在門內驚愕的望著外面……
  “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出來!”馮生手裏舞動著手槍,穿著公安系統下發的黃色軍用大褲衩子,一馬當先的跳了出來。
  “那是什麼!”老祖尖聲尖氣的指著地上喊叫了起來。
  迷離的月光下,地面上爬過來無數黑色的大蜘蛛,還有眾多的土黃色蠍子,個個尾巴翹的高高的。
  天上響起了“嗡嗡”的轟鳴聲,一群群的竹蜂、馬蜂和體型龐大的葫蘆蜂在高空中盤旋而來,更為可怕的是在一人來高的低空裏,有一群放屁蟲在螢火蟲的指引下,氣勢洶洶的也正在朝這邊趕來。
  寒生知道,這放屁蟲學名“斑蝥”,放屁時混合毒液一同噴射而出,皮膚和粘膜沾上可不得了,不但即刻紅腫起泡潰爛而且伴有劇烈的痛楚。
  這將是一場力量懸殊,慘烈而又難以取勝的戰爭,動物們團結起來的力量足以戰勝人類。
  “擒賊先擒王!”馮生此刻充分顯示出了人民公安戰士大無畏的革命英雄氣概,舉起手中的槍瞄準了白狐的前胸便扣動了扳機……
  “不能啊!”寒生急忙喝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槍響,在深夜裏竟是如此的震耳欲聾,整個山谷都共鳴了,一粒出膛的子彈閃電般的射向了白狐……
寒生意識到,完了,一場血腥的殺戮開始了。
  白狐胸前的白毛一抖,不知牠什麼時候伸出了前足,四趾攤開,爪中躺著一粒炙熱的子彈頭,趾間有數根細毛已被烤糊,散發出一絲焦臭味兒。
  “蠅眼!”寒生驚訝的喊出了聲,難不成這白狐也會“癔症神功”?
  白狐望了寒生一眼,然後又一次的昂起頭來,準備向動物仙兒們發出進攻的命令。
  馮生頓時就傻眼了,我的天啊,這只白狐竟然連槍都打不死……
  “咯咯咯”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月光下,一對嬰兒手拉著手的從屋子裏走出……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光著身子,手拉手的站在了白狐面前的空地上,竟然未有絲毫的懼色。
  “危險!”寒生輕呼了一聲,跳出擋在了孩子們的前面。
  “啊……”門內老祖也大叫了一聲,光著腳丫往前衝了兩步,但瞧見地上的碩大黑蜘蛛,又止住了腳步,緊張的望著皺皮女嬰和寒生。
  “寒生,白狐問這兩個小孩兒是否就是兇手?”老翠花趴在小翠花的後背上說道。
  “不,是我,老翠花你告訴牠,殺掉金毛黃皮子的人是我,方才我沒有說出實情,白狐想怎麼樣,寒生奉陪到底,冤有頭債有主,與其他人無關。”寒生挺直了胸膛大聲的說道。
  “是,是我……我吸了牠的血……”稚嫩的聲音發自沈才華的小嘴巴裏。
  “你……會說話了?”寒生驚訝的瞅著小才華,結結巴巴的說道。
  這時,老翠花說道:“寒生,白狐很敬佩你的為人,不過牠還是認定了這個男嬰才是真凶,牠說,你是牠所見過人類中的第一個勇敢的人,為此,牠願意和人類來一場公平的決鬥。”
  寒生聞言心中一動,這樣也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於是說道:“好,你告訴白狐,寒生應戰。”
  白狐一聲輕嚎,眾動物仙兒們退回到了圈外,但仍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熱血的人類。
  “決鬥一共分為三場,寒生,你若是敗了,你的屍體會立刻被牠們分食掉,但白狐答應你不會再對其他人報復了。”老翠花解釋道。
  寒生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蘭兒輕輕的站到了他的身旁。
  “你怎麼來了,快回屋裏去。”寒生急切的小聲說道。
  “蘭兒不走,願陪你一道給牠們吃掉。”蘭兒堅定的回答道。
  寒生無奈,突然心中一動,自懷中掏出那個小瓷瓶,對她說道:“蘭兒,山人叔叔和劉先生還在木僵之中,七日後還需要你將解藥給他倆自雙耳朵眼裏灌進去,聽話,讓我不要分心,這樣還有取勝的把握。”說罷,硬是將小瓷瓶塞進了蘭兒的手中。
  蘭兒流下了委屈的眼淚,望著寒生道:“若是你死了,蘭兒七日後必將追隨。”說完踉踉蹌蹌的走回了茅屋。
  “第一場,動物仙兒方面由昆蟲類的放屁蟲出戰。”老翠花宣佈道。
鄱陽湖一帶的放屁蟲也稱“南方大斑蝥”,是一種“屁彈甲蟲”,進攻敵人時,把兩隻後足往地上一挺,撐起高高的尾部,可以對準目標不斷的接連射出有毒的霧狀液體,並伴有“啪!啪!”的響聲,射程可達30釐米甚至更遠。
  這群放屁蟲不但體型巨大,而且極其兇狠,尤其是那只黃色的大斑蝥首領,身形竟如同一根手指般粗細,兩隻鞘翅煽動起來,發出巨大的“嗡嗡”聲。儘管它們驍勇無比,但卻是視力有限,所以在放屁蟲的隊伍裏,經常會發現螢火蟲的身影,在其指引下進行覓食或著抵禦外敵,而螢火蟲亦得到了斑蝥的保護。此刻,這些南方大斑蝥們的隊伍前面,飛著一隻碩大的螢火蟲,尾部綠色的螢光如同一盞航標燈,隨時引向進攻的目標。
  耶老悄悄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發現四周很靜,於是詫異的將臉貼在了窗戶上往外看,感覺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危險,乾脆索性大搖大擺的溜出了屋子。
  他站在月光下看明白了,那些天上飛的小蟲子要和寒生進行一場決鬥。心想自打入關隨同寒生南下以來,自己從未立過一點汗馬功勞,這樣長此以往,豈不讓別人瞧不起?尤其是那個蘭兒姑娘,將來會變成寒生老婆的,要贏得她的尊敬,就必須露上一手。想到此,耶老決定自己挺身而出,親自來面對這些不起眼兒的小蟲子,他心下盤算道,哼,大不了給咬上幾口,比蚊子癢一點而已。
  月光下,耶老呵呵大笑的走上前去,站在了寒生的前面,揮舞著雙臂大聲說道:“老衲在此,一群蚊子何足掛齒?待耶老會會它們!”
  “耶老不可,那些不是蚊子,是會放屁的毒蟲。”寒生忙道。
  耶老用力將寒生推到了後面,手指著自己的禿腦瓜子,對盤旋於頭頂上方的斑蝥群“哇哇”的連喊帶叫著:“來啊!來啊……”
  領航的螢火蟲一個俯衝,指示了進攻的目標,霎時間“嗡嗡”聲驟然加大,黑壓壓的斑蝥群“呼”的朝著耶老撲了下來,此刻的耶老全然不懼,緊閉著雙眼,雙臂揮舞如風,頗有一夫當關之勢。
  “啪啪啪啪……砰”一連串的噴射聲響成一片,其中最響亮的那一聲是放屁蟲首領幹的,頓時一大團黃色的毒霧將耶老籠罩住了,其中不泛凝結成滴的液體,順著耶老的光頭流淌下來,凡是裸露的皮膚無一不沾上了粘粘的毒液,衣服上已經開始冒出了白煙,散發出一股焦糊味兒。
  耶老本是一具千年乾屍,風乾的表皮甚至比皮革還要堅韌,不但極耐腐蝕,而且沒有絲毫的燒灼及痛楚感,甚至瘙癢的情況也沒出現。耶老大喜,手臂揮動的更加厲害了,險些一把抓住了那只放屁蟲首領。
  “吱……”一聲響亮的尖叫,白狐鳴金收兵了。
  放屁蟲大軍“嗡嗡”的盤旋上升,然後紛紛落到旁邊的大樹上喘息著。
  動物仙兒們虎視眈眈的盯著耶老,看其是否中毒敗倒在地,寒生更是緊張萬分,忙衝到耶老面前:“耶老!你怎樣了?”
  耶老更不答話,伸手撤下身上已被毒液灼爛的衣服,團成一團擦著頭頂及臉上的粘液,然後才笑呵呵的說道:“老衲最近身上好像胖了許多……”

[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08-5-13 20: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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