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青囊屍衣 作者:魯班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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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2008-4-24 10:48:5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301587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29
第七十一章

  天剛濛濛亮,蘭兒就生起火來了,寒生要出遠門了。

  她是一個農村裏長大的女孩,跟著多病的母親到處顛簸流離,討過飯,睡過街頭,撿過垃圾箱,遭盡世人白眼,如今在寒生這裏,就如同生活在了天堂裏一樣。

  寒生要走了,據說很遙遠,也很危險,她不會像城裏的女孩子那樣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會每天早早的起來生火做飯,找出寒生的衣服洗淨晾乾疊好,在心裏頭默默想著他,每當這時,蘭兒的心頭都是甜蜜蜜的。

  火塘映紅了她的臉龐,眼角處有兩粒晶瑩的淚珠。

  寒生推門出來,默默地在她的身旁蹲下,天亮就要啟程了,心裏仿佛有許多話,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他想安慰下蘭兒,卻只是一個勁地往灶坑裏填著柴草。

  他倆就這麼默默地望著火塘,熊熊的火苗,鼻子裏一股淡淡的炊煙氣息,心中各自濃濃的情意,一切都在不言中。

  早飯時,蘭兒沒有一起吃,在一邊默默地收拾著寒生的行裝,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塊洗臉的肥皂,兩條毛巾,一條擦臉,一條揩腳,一把青色的尺子,最後,她把寒生送她的那塊綠瑩瑩的寶石也放了進去,這樣,寒生無論走到什麼地方,看見那塊石頭,就會想起她來的。

  天氣陰沈沈的,仿佛要下雨,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沉重,似乎預示著此去湘西將會艱險重重。

  笨笨一直蹲在一旁悶悶不樂地望著寒生,牠好像也明白小主人將出遠門,要有一段時間不在了。

  “寒生,記住我說的話,不關自己的事兒,盡可能避開得遠遠的,找不到湘西老叟就儘快回來,有時候天意如此,人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吳楚山人叮囑道。

  寒生點點頭,順便請山人隨時打探父親的情況。

  走遠了,回頭望去,山人和蘭兒母女還有笨笨依舊在路口默默地站立著,淚水湧出了寒生的眼眶。

  深秋,南山上的樹葉已經紅了,半空裏鴻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飛去,寒生心中默默地說道,這才僅僅是開始。

        此去湘西,水路可由景德鎮乘船沿長江上行至岳陽上岸,過常德進入湘西,陸路則由婺源一路西行,乘長途汽車跨鄱陽越洞庭,直至湘西,雖路途遙遠,但時間能夠節省許多,最後寒生還是決定走陸路。

  他倆先到了婺源縣城,由此再乘坐長途汽車,中午時分,他們乘上了開往南昌的長途客運班車。

  候車室的角落裏,一個懷抱嬰兒的老者站在那兒望著班車駛離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此去天門山路途遙遠,這段路上倒也不會有事,惟有進入湘西境內才可能遭遇兇險,我就在湘西的必經之路上暗中等候他們吧。你說呢,才華?”

  鬼嬰咧開了嘴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叫了聲:“媽媽。”

  寒生與一清連續奔波了三日,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常德,由此再西行便是進入湘西境內了。

  湘西地處雲貴高原東北邊緣與鄂西山地交彙地帶,境內山高林密,河谷深壑,大小溪水河流千餘條,主要有酉、澧、武、沅四大水系。

  七十年代,湘西交通仍然十分閉塞,山路崎嶇,人煙稀少。寒生和一清向老鄉打聽好通往武陵山脈的天門山的路,便開始了步行。

  當天黃昏時分,他倆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遠處有農戶人家,兩間半草屋,夜幕中炊煙嫋嫋。

  寒生他倆走近草屋,站在了籬笆牆外,高聲道:“請問有人麼?”

  那半間草房是農戶家的火塘間,炊煙就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個老婆婆紮著一條舊圍裙邁出門檻,望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寒生上前,說道:“老婆婆,我們是行路之人,見天色已黑,路又不熟,想在您這兒借宿一晚,可以麼?”

  湘西山區素來民風彪悍,但卻是也十分好客,一般見行路之人是決不會置之門外的。

  “你們這是從哪里來,做麼事去咯?”老婆婆問道。

  寒生回答道:“我們從江西來的,要去天門山。”

  老婆婆驚訝道:“那可還遠著呐。”

  老婆婆請他倆進門來到東屋,並點上了一盞小油燈。寒生環顧左右,屋子裏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幾件鋤頭等農具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傢俱,看來湘西山區還是比婺源要貧窮許多。

  “婆婆家裏都有什麼人啊?”寒生問道。

  老婆婆說道:“老伴早都過世了,只有一個兒子,出去打獵還沒有回來,你們兩個就擠東屋的這張床吧,兒子回來同我睡。”

  寒生一驚,正欲分辯,卻不知如何開口。

  “好的,多謝阿婆。”這邊一清已經滿口應承下來了。

        山裏農家的晚飯很簡單,一碟泡菜,半碗辣子,玉米麵糊糊,寒生與一清走了一天山路,早已饑腸轆轆,吃的蠻香的。

  老婆婆的兒子打獵沒准什麼時間趕回來,婆婆坐在一旁陪著聊天。

  寒生出門謹記著吳楚山人的話,方才一進門時就已經留意觀察了,這家農戶屋裏還是有灰塵的,天棚上也垂下來了不少的蛛塵絲絲,因此寒生斷定此人家裏沒有養蠱。

  寒生問道:“聽說湘西夜晚有趕屍的經過,你們會經常遇見嗎?”

  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年我老伴就是死在了外鄉,最後趕屍回來家的,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一年也遇不上一回。”

  “聽說趕屍要帶只黑貓,為什麼呢?”寒生感興趣的問道。

  “也並不是全黑的,它的眉毛必須長有白毫才行,在行內管它叫作‘屍貓’,一般人家是不敢養的,只有趕屍匠才養,這種貓很少,價錢也很貴的。”老婆婆講道。

  “婆婆,給我講講你們湘西的趕屍吧,聽起來很新奇呢。”寒生懇求道,他與生俱來對這些神秘事物既有些恐懼又感到格外的好奇。

  老婆婆平時極少見到來客,見寒生又是天真純樸的樣子,便打開了話匣子說了起來:

   “聽老一輩兒說,相傳幾千年以前,湘西大苗山的祖先阿普,苗語就是公公的意思,帶兵在長江邊與中原漢人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最後戰敗要往 湘西大苗山撤退。當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對身邊的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裏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里吧。阿普的軍師說,好 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陰鑼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於是軍師裝扮成阿普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念咒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 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 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的陰鑼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阿普和軍師聯手作法引來了大霧,將敵人困在了霧裏。因是阿普軍師所‘司’, 就是實施的意思啦,是他的法術讓大家脫的險,自此苗家又把他叫‘老司’。阿普老司最後所用的禦敵之實乃‘霧術’,而‘霧’ 筆劃太多難寫,於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上面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了,豎的兩邊各站有一個人,右邊那個 代表阿普,左邊那個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作巫術趕屍,這就是湘西趕屍最早的起源了。

  “那麼後來呢?”寒生饒有興致的問道。

   婆婆笑了笑,接著說道:“在湘西沅江上游一帶,地方貧瘠,窮苦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采藥或狩獵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 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漢人,沒一個是有錢人,而漢人在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很深,但 是,在那上千里或數百里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抬,於是有人就使用大苗山趕屍這一比較便宜的方法運屍回鄉了。”

  突然間,寒生心中一凜,心中疑竇頓生,這老婆婆怎麼會懂得這麼多?而且講起趕屍時的用詞和語氣,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這決計不是一個普通農村老太婆所能夠描述得如此詳盡的。

  江湖險惡,吳楚山人的警告在寒生的耳邊響起。

        寒生正思索著,老婆婆問道:“天門山在湘西武陵山裏,你們從江西大老遠去做什麼?”

  寒生回答道:“我們是尋人的。”

  婆婆問:“家裏有人走丟了麼?”

  “不是,我們想去尋找一個叫作‘湘西老叟’的人,婆婆聽說過麼?”寒生說道。

  “湘西老叟?當年聽我那死老頭子說起過,漢人叫湘西老叟,苗人則稱呼為‘老司’,就是阿普老司,大苗山的黑巫師。”老婆婆說道。

  寒生一聽暗自高興,忙問道:“您知道他還活著嗎?”

  老婆婆奇怪的望了寒生一眼,說道:“當然活著,老阿普老司死了,他的兒子就成了新的阿普老司,兒子死了還有孫子,祖祖輩輩都是阿普老司。”

  哦,原來是這樣啊,阿普老司,也就是湘西老叟原來是世襲的,苗疆的黑巫師,怪不得能夠解救肉屍呢,寒生感覺這次入湘西肯定會有收穫的。

  老婆婆燒了些熱水端來,長途行路之人睡前燙燙腳,可以很好的恢復疲勞,對第二天上路很有好處,老婆婆說道。

  寒生和一清洗漱完畢,準備就寢。

  連日來,寒生一路顛簸疲憊,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自己的心中還反復告誡著,一清夜裏會有一個時辰變回明月的,自己要當心不要碰到人家,但是仍舊頭一挨到枕頭就睡過去了。

  一清也累的一頭栽倒在床上,老婆婆端走了油燈,輕輕帶上了房門。

  是夜,月色如水,天地間一片清涼。

  月光透過窗子溫柔的灑在了床上,寒生仍在熟睡著。

  亥子交更之時,月光下,一清的雙峰漸漸隆起,只聽得一聲長噓,明月自床上坐了起來……

  明月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寒生的臉上。她默默的端詳著躺在身邊的寒生,那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青年男人氣息的軀體,她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鼻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幾口,然後輕輕的長歎了一聲,爬起身來,邁到床下,穿好了鞋子,推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裏。

  她強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反復告誡自己,她愛的是那個一見鍾情的書生,但是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寒生這個人骨子裏仿佛有一種極吸引人的地方,難以言表,而這正是那書生身上所缺少的東西,是什麼,她說不上來,這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二個男人。

  月光下,明月久久的站立在那兒,俏麗的容貌,凝脂的肌膚,凸起的雙峰,猶如一尊玉像般亭亭玉立,她在等,等這一個時辰過去,如果現在就回到床上去,她怕自己會……

  不遠處的一株古樹下,一個人站在陰影裏,屏住了呼吸,默默的望著月下的姑娘,此人懷中露出來一隻碩大的黑色貓頭,目光犀利,雙眉間生有數根白毫。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0
第七十二章

  月光下的明月突然身子輕微一顫,鼻子連續的嗅了嗅,臉慢慢的轉向了那株大樹,然後移步走了過去,同時輕聲呼喚道:“出來吧。”

  樹下之人見行藏已露,便由陰影中走出來。

  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一身土布黑褂,黑色纏頭,背著一個小竹簍,濃眉凸鼻,雙目炯炯有神,懷中的那碩大的黑貓兩隻銅鈴般的眼睛警惕的盯著明月。

  “姑娘,你是誰,從哪兒來?”那人問道,一口的湖南口音。

  明月對他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我餓了。”

  青年男子忙從身後背簍中取出一個報紙包,打開後是一隻油光光的熟雞,他將雞遞過來,明月一把抓過,拽下一隻雞腿便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望著姑娘狼吞虎嚥的樣子,青年人想,這女孩兒一定是餓壞了,真是可憐啊。

  須臾,一隻雞已經被明月吃光,甚至雞骨頭都沒剩下。

  “你是誰,深夜怎麼在此,而且餓成了這個樣子?”青年人關切的問道。

  明月道:“我是借宿在這家農戶中的,出來找點吃的。”

  那人笑了,說道:“我就是這家農戶的主人,深夜從外鄉趕回來,我叫殘兒。”

  明月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名字好奇怪啊。”

  殘兒癡癡的望著明月,心道,趕屍多年來,足跡踏遍湘西,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俊俏的姑娘,連說話的語音和笑聲都這麼的好聽,她就像是個仙女一樣。

  殘兒臉紅道:“我自幼不會走路,到了八歲才行走得穩,所以我娘叫我殘兒。”

  月如銀盤,懸掛中天,殘兒趕路回來,此刻卻不想回房,心中只是願意與姑娘單獨多待些時間。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殘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明月回答道:“明月。”

  真的就是那天上的月亮啊,殘兒想。

  “你會多住些日子麼?”殘兒問。

  “明天一早就要趕路,去武陵天門山。”明月說道。

  “那很遠呢,去幹什麼?”殘兒問道。

  明月莞爾一笑,說道:“找湘西老叟。”

  殘兒一聽,吃了一驚,說道:“湘西老叟就是阿普老司,多年前就已經隱居鬼穀洞了,這許多年都沒有人再看見他了,況且前往天門山途中艱辛非明月姑娘可以承受的啊。”

  明月一聽,一絲愁雲襲來,面色憂鬱起來。

  殘兒心中不由得一疼,頓時熱血上湧,大聲說道:“姑娘若是要去,殘兒願意帶路。”

  “喵……”殘月懷中的大貓忿怒的吼叫了起來

         殘兒回來啦。”草屋門口出現了老婆婆的身影。

  “娘,是殘兒回來了。”殘兒答應著,與明月走回到了院子裏。

  老婆婆見到殘兒身邊的這個漂亮的姑娘,吃了一驚,問道:“這位姑娘是……”

  殘兒笑道:“娘,明月不就是在咱家投宿的客人麼?”

  老婆婆詫異的望望明月,更加奇怪的說道:“今晚就只有兩個江西來的男人借宿呀。”

  殘兒扭頭看了看明月,疑問的目光注視著她,懷中的大黑貓凶巴巴的盯著明月,突然從殘月的懷裏“嗖”的躥出,兩隻銳利的前爪搭上了明月高聳的乳峰……

  明月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殘兒大驚,急喝道:“黑瞳,住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明月高聳的雙峰突然癟了下去,臉孔急速的扭曲,面前赫然是一個醜陋猥瑣的五十來歲的那人,原來時辰已到。

  屍貓黑瞳撲了個空,站在屋前的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的盯著一清。

  殘兒和母親俱是萬分驚愕,母子倆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是一清師傅。”寒生從屋裏走出來道,外面的說話聲音驚醒了他。

  回到屋中,老婆婆燃起了油燈,寒生開始解釋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殘兒娘倆終於松了口氣。

  “殘兒哥是趕屍的麼?這只大黑貓就是婆婆說的那種屍貓吧?”寒生問道。

   殘兒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十歲起開始隨我爹做趕屍送喜神這個行當,不過現在生意很少了。在我們湘西民間自古以來就有趕屍的傳統,學這行的,必須具備有 兩個條件:一膽子大,二是身體好,而且還要相貌長得醜一點。我從小膽子不大,身體也弱,相貌上也比一般人要漂亮許多,所以並不符合趕屍人的條件。”說到這 兒,殘兒偷偷的瞥了一眼一清。

  殘兒見一清沒什麼反應,就又接著說下去:“因為我爹是趕屍匠,所以我儘管不太符合條件,但還是做了這一行。開始 學藝先要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旋轉,接著突然停下,必需馬上分辨出東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就說明在夜晚趕屍時分不出方向來。另外屍體畢竟不是活人,遇上較 陡之高坡,屍體自己爬不上去,趕屍匠還得一個一個的往高坡上背和扛,所以體力也要好。老爹為鍛煉我的膽量,把一片桐樹葉放在深山的墳丘上,黑夜裏讓我一個 人去取回來,說這樣才有勝任趕屍匠的膽量。”

  “那怎麼趕呢?”寒生興致勃勃的問道。

  “我們趕屍匠的家裏,跟一般農民一樣,一般是 分辨不出來的。只有接到趕屍業務時,我們才將自己裝束一番,前去趕屍。雖說是趕屍,但平常比較忌諱趕屍這個詞,內行人請我們趕屍,都是說請去‘走腳’。我 們用一張特製的黃紙,將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別等等都寫在這張黃紙上,然後畫一張符,貼在這張黃紙上,最後將這張黃紙藏在自己身上。趕屍時 的穿著也有講究,不管什麼天氣,都要穿著一雙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系一黑色腰帶,頭上戴一頂青布帽,腰包藏著一包符。這種符和道士的符不一樣, 是在黃紙上用朱筆劃上一些象形文字,途中遇到意外情況,便將這種符朝西掛在樹上或閘上,有時也燒灰和水吞服,視情況而定。”殘兒解釋道。

  寒生插嘴道:“死人真的會走?”

  殘兒笑了笑道:“死屍自己當然不會走,你要用功力催動才行。”

  “什麼功?”寒生問。

   “總共有三十六種功,第一是‘站立功’,首先要讓死屍能站立起來,第二是‘行走功’,也就是讓屍體停走自如,第三是‘轉彎功’,也就是屍體走路要能轉 彎。另外,還有‘下坡功’、‘過橋功’、‘啞狗功’等等。‘啞狗功’非常有用,可使沿途的狗見著屍體不叫,因死屍最怕狗叫,狗一叫,死屍就會驚倒。特別是 當狗來咬時,死屍沒有反抗能力,會被咬得體無完膚。最後一種功是‘還魂功’,還魂功越好,死屍的魂還得越多,趕起屍來便特別輕鬆自如。這種‘還魂功’,實 際上是用我們湘西特產的一種草藥撒在屍體口鼻和身體上其作用的。”

  一清聽的直咂舌,對殘兒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殘兒見之心中熱乎乎的,仿佛已經透過了一清醜陋的軀體,看到了明月那俊俏的面龐和讚歎的表情。

   他接著講下去,好像是專門為著明月而解說的:“我們這種行當,只有在湘西才行得通。因為只有湘西才有‘死屍客店’,而且只有湘西人聞見趕屍匠的小陰鑼聲 知道迥避,並會主動把家中的狗關起來,否則,狗一出來,便會將死屍咬爛。湘西的村子外都有路,不會穿村而過,死屍是斷然不能入村的。”

  “死屍還要住客店?”寒生饒有興趣的問道。

   “當然,這種客店只住死屍和趕屍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客店的大門一年到頭都是開著的,因為兩扇大門板後面,是屍體停歇之處。趕屍匠趕著屍體,天亮前就到 達客店,夜晚悄然離去,白天,屍體都在門板後面整齊地倚牆而站立,遇上陰雨天不好走的時候,也有可能就在店裏停上幾天幾夜呢。”殘兒興致盎然的說道,不時 地拿眼睛瞟向一清。

  “那屍貓是做什麼用的呢?”寒生問道。

  殘兒有點尷尬的說道:“這是我們趕屍人的秘密,是不許外傳的。”

  寒生點點頭,便不再問下去了。

  “明月每天夜裏都會出來的嗎?”殘兒找準時機問道。

  寒生心情沉重說道:“是的,但恐怕留給明月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我明天一早就帶你們去天門山,有好幾天的路程呢。”殘兒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1
第七十三章

  經過了兩天的將息和療傷,吳道明和無名師太的經絡已經完全打通了,兩人的功力都已恢復如初。朱彪這兩天哭喪著臉,小心伺候著,希望他倆傷癒後儘快去找回孩子。

  這天早上,吳道明盤腿坐在床上運氣一周天,感覺神清氣爽,不由得哈哈笑將起來。

  師太從被窩裏鑽出頭來,睡眼惺忪的問道:“道兄,你笑什麼?”他倆兩天前從靈古洞回來就已經同居了。

  吳道明說道:“師妹,我在盤算著,今天我們可以去太極陰暈了。”自同居後,吳道明把師太的叫法改了一個字,稱作師妹。

  師太詫異的問道:“你不是答應吳楚山人了麼,不私自佔用太極陰暈,而且孩子還沒有找回來。”

  吳道明哈哈笑道:“不錯,吳某是答應吳楚山人不私自佔用太極陰暈,可是並沒有說不取太極土卵,那可是吳某送給師妹的定情之物啊。”

  師太“噓”了一聲,臉上緋紅,表情似有不滿,但是心下卻自是歡喜異常。

  早飯後,吳道明帶上了一條麻袋,扛著一把鋤頭,與師太兩人上山。

  “你們去哪兒?要我一起陪著去嗎?”朱彪詫異的問道。

  “不用了,我倆到山上隨便轉轉,順便挖點草藥療傷。”吳道明說道。

  朱彪不敢說什麼,見他們走得遠了,便悄悄地跟在了後面,自兩天前,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而且說是住在一個房間內便於療傷,可是半夜聽到的卻不是療傷應該發出的聲音,而是男歡女愛的呻吟聲,他和沈菜花都曾經發出過類似的聲音,所以這蒙不了他。

  朱彪遠遠的盯在了後面,他知道不能靠的太近,好在自己的地形熟,繞著圈子也丟不掉目標,否則以吳先生和師太的功力,一定會被發覺的。

  吳道明和師太興致勃勃的穿過竹林,一面走一面交談著,他倆都沒有留意到遠遠跟著的朱彪。

  朱彪一心一意的注視著他倆的一舉一動,卻也忽略了自己的身後,目及之處若隱若現的有兩個人遠遠的跟在了他的後面。

  靈古洞前面,吳道明同師太停下了腳步,並四下裏張望著,最後確信沒人,然後鑽進了灌木叢。

  太極陰暈處,那些金頭黿還在,黿寶寶們正在地面上嬉戲,翻過來爬過去的,母黿伏在旁邊恬靜的看著,一切都顯得那麼悠閒寧靜。

   “小心!金頭黿含氣噴人十分厲害,奇怪,我原先已經用陰陽錐封住了它們的血脈,數日後錐體自動與血肉化為一體,永久的閉住其經絡,現在看起來它們似乎並 沒有受到影響,唉,還得重新打過,可惜只有陰錐可用。”吳道明詫異的說道,一面伸手入檔,忍痛一抓,攤開手心一看,只得寥寥三兩根毛而已,原來陰錐早已經 基本用罄,所剩無幾了。

  擒賊先擒王,吳道明運足真氣,吹出陰錐射向金頭母黿。

  陰錐失去了淩厲的破空聲,飛行的速度也慢了許多,歪歪扭扭的失去了準頭,一陣秋風襲來,竟然將陰錐吹跑了,不見了蹤影……

        吳道明吃驚的愣在了那兒,半晌作不得聲。

  無名師太莞爾一笑:“道兄請讓過一邊,看師妹的。”

  說罷,真氣貫通,只見呼呼風聲,根根銀髮直立起來,師太大喝一聲:“著!”十餘根銀絲迸斷,如電光般一閃,早已射中母黿和小黿寶寶的頸部。

  母金頭黿頸部的血脈被閉,龜頭已經無法轉動,知道遇上了強敵,只得含淚帶著受傷的小黿寶寶們爬出了太極陰暈,一路艱難的離開了灌木叢,慢慢爬進了靈古洞裏。

  “師妹好功夫!”吳道明尷尬的讚歎道。

  灌木叢中,朱彪頭頂著一大片樹葉,瞪大了眼睛目睹了這一切,大氣也不敢喘。

  吳道明手持鋤頭,站在了太極陰暈上,長歎了一聲,說道:“自古以來,多少風水宗師、江湖豪傑無不夢寐以求的太極暈,如今就踩在嶺南吳道明的腳下,老天待我吳某不薄啊。”

  師太微微一笑,說道:“出來吧,爬在草叢中不累麼?”

  吳道明一驚,急忙順著師太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朱彪慢吞吞的從灌木叢裏爬了出來。

  奇怪,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吳道明沮喪的想。

  “你在那兒幹什麼?”吳道明厲聲質問朱彪。

   朱彪面紅耳赤的支吾著道:“我跟在你們後面,只是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我不是告訴過你,孩子被劉金墨擄走了麼,你難道不相信吳某?”吳道明慍怒道。

  “我只是擔心才華嘛。”朱彪囁嚅道,心中卻想,我當然不相信了,原 來你吳先生和師太在找什麼太極暈,好像這下面有什麼寶貝,要不然幹嘛帶來鋤頭和麻袋呢。

  師太輕輕說道:“道兄,算了,我看他是思兒心切,人之常情嘛。”

  吳道明點點頭,說道:“既然師妹如此說,就算了。”

  師太接著說道:“他既然都已看見了,就請他來幫著挖太極卵吧。”

  吳道明將鋤頭遞給了朱彪,說道:“你來挖,這下面有些土蛋蛋,把它們都摳出來,小心別敲爛了。”

  朱彪接過鐵鋤,土蛋蛋,那是什麼東西?既然吳先生這麼看重,那就一定是值錢的東西。他舉起了鋤頭,刨起了土。

  不一會兒,太極土卵出現了,這是一枚黑色的水卵,石質,抓在手裏冰涼涼的。吳道明雙手捧著,激動萬分,嗓音都已經發顫了:“師妹,你快看,這可是億萬年天地日月的精華所孕育的啊,下面還有白青紅黃五行太極卵,都送給師妹。”

  趁吳道明和師太觀看水卵不注意他的時候,朱彪偷偷的抓起一枚黃色的土卵揣進了懷裏,興許是金的,他想。

        一個多時辰後,太極陰暈已經被刨了兩米多深,再下面眼瞅著什麼都沒了,五色土也被翻了個亂七八糟,吳道明見五行土卵已經全部取出,他點了點數,總計挖出了二十七枚太極土卵,其中白色金卵六枚、青色木卵四枚、黑色水卵六枚、紅色火卵六枚、黃色土卵五枚。

  朱彪懷裏的一枚黃色土卵,吳道明沒有發現。

  吳道明松了口氣,將二十七枚太極卵全部裝進了麻袋裏。

  “朱彪,把土全部回填平整好。”吳道明吩咐道。

  過了一會兒,太極陰暈的土已經全部回填並平整好了,吳道明站上去踩了踩,然後滿意的說道:“大功告成,朱彪背著麻袋,我們回去了。”

  一行三人穿過竹林,朝村北朱彪家走去。

  兩個人從樹後閃出,鑽進了灌木叢中,站在了太極陰暈旁,疑惑的望著剛剛平整過的土地,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其中的一個人說道,順手抓起了一捧五色土。

  另外的一人看了看說道:“奇怪,這土壤怎麼有好幾種顏色呢?”他搖著腦袋,說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向孟主任報告吧,來,我們帶上兩捧土回去。”

  那人點點頭說道:“好吧。”遂抓了兩把五色土揣進了上衣的口袋裏。

  兩人鑽出了灌木叢,一路奔南山鎮方向而去。

  南山鎮革委會辦公室裏,孟祝祺聽完了那兩個負責監視吳道明的下屬的彙報,默默的望著桌子上的兩把五色土,沉吟了片刻,吩咐下屬此事屬於國家機密,絕對要守口如瓶。

  那兩人出去後,孟祝祺撚起五色土,嘿嘿笑道:“好你個吳道明,原來早就找到了太極陰暈,還在那兒故弄玄虛,你這傢伙和那個朱彪勾搭在一起,看起來沈菜花的屍體就埋在朱彪的家裏,小兵的傷也是你吳道明這個點穴高手幹的,哼,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咱們走著瞧。”

  孟祝祺拿出信封,將五色土裝在信封裏,放入了衣袋內,然後坐上吉普車前去縣城,他要私下向姐夫報告,太極陰暈已經發現,計畫可以實施了。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2
第七十四章

  “太極陰暈果然在靈古洞附近,看來我們讓老表們遷墳是遷對了,哈哈。”黃乾穗聽完孟祝祺的彙報後笑將起來。

  “還是姐夫有先見之明。”孟祝祺笑容可掬。

  黃乾穗笑完,臉色突然一變道:“吳道明挖走的那一麻袋是什麼東西?”

  孟祝祺茫然的搖搖頭,說道:“我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只看見他們拎著空麻袋進去,裝滿了出來,他們走遠了以後,才發現太極陰暈被挖過了,喏,這就是那五色土。”

  黃乾穗看著孟祝祺將信封裏的土倒在了桌子上,伸手捏了一小撮,放到眼前仔細的品味著。

  “奇特,真的是奇特,大自然賦予了我們多少神奇的事物啊,這是我黃乾穗,不,是建國的天賜良機啊。偉大領袖毛主席曾經教導我們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今天,我是真正的體會到了這一真諦。”黃乾穗躊躇滿志的說道。

  “姐夫,吳道明這個傢伙,還有朱彪,我們什麼時候抓捕?”孟祝祺咬牙切齒的說道。

  黃乾穗沉吟著說道:“吳道明畢竟是個香港人,要抓到一些證據才好辦,這樣吧,你第一步,先找個理由把朱彪弄到縣裏來秘密逮捕,就從他的身上打開缺口,咬出吳道明,第二步不用說,你也會辦了嘛。”

  孟祝祺突然想起來了,說道:“吳道明身邊還有一個白髮老尼姑,聽描述倒很像黃村無名庵的那個老尼姑。”

  “什麼,無名老尼?她怎麼也參與進來了?”黃乾穗心中一凜,明月中毒一事,不知道這老尼姑都知道些什麼,若是她與吳道明勾結在了一起,事情搞複雜了,倒是有些棘手。

  “抓緊誘捕朱彪,我們要充分的意識到,凡是帝國主義特務分子為了顛覆無產階級專政,往往採取以宗教面目形式出現,這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在這一點上,我們的同志切不可以掉以輕心,明白嗎?”黃乾穗意味深長的說道。

  “姐夫,我明白了,這就去辦。”孟祝祺滿懷鬥志的走了出去。

  “這個老尼姑,出現在南山村決不是偶然的,既然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廟裏頭,也就別怪我黃乾穗除惡務盡,這次也一併解決。”黃乾穗自言自語道。

         朱彪接到鎮上的通知,他已經被選為婺源縣活學活用MZD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南山鎮出席大會。朱彪興高采烈的換上了新衣服,胸前佩戴好了一枚MZX像章,背上黃軍用挎包,包內是一套翻舊的MZD選集,扉頁空白處寫滿了感想和警句一類的字句。

        臨行前,他趁屋裏的人不注意,悄悄將那枚黃色的土卵埋在了沈菜花的墓穴前,那些陰屍螻蛄並沒有干涉,依舊忙忙碌碌的準備著過冬的食物。

        你能送太極卵給師太,我也送給菜花,朱彪癡癡的笑了起來。

  南山鎮革委會院子裏停著一輛吉普車,這是專程來接大會代表朱彪到縣裏的,朱彪意氣風發的登上了吉普車,就在登上汽車踏板的那一瞬間,他想到了領袖檢閱時也是這種姿勢。

        吉普車絕塵而去。

  婺源縣城內的那所深宅大院門口,朱彪被帶了進來,他東張西望的,直到目光看見了臉色陰沈的孟祝祺,這才感覺到事情並不是像想的那麼美好。

  空蕩蕩的柴房裏,牆壁上掛著血紅色的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桌子後面危襟正坐著孟祝祺,身後站著黃建國。

  “朱彪,你可知罪麼?”孟祝祺厲聲問道。

  朱彪被麻繩捆在屋子中間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面目茫然的張口說道:“什麼罪,我不知道啊。”

         孟祝祺猛地一拍桌子,手指著牆上的紅色標語,說道:“我們黨的政策你不是不曉得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說你昨天與帝特吳道明一起上南山靈古洞口幹什麼去了?”

  “帝特?吳先生?”朱彪糊塗了。

  “你們在那裏挖掘了什麼?麻袋裏裝的是什麼?是與境外進行聯絡的秘密電臺?武器?反革命傳單?你真的不想從實招來麼?”黃建國平靜的說道,但每一句話都像一枚鋼針般刺激著朱彪的神經。

        朱彪額頭上的冷汗留下來了。

       "你,你說,吳先生,不,吳道明是帝國主義特務?可是孟主任您叫我好好接待的呀。”朱彪冤屈的表情

        孟祝祺鼻子“哼”了一聲,道:“那是組織上在考驗你,你沒能經受得住考驗,與特務勾結在了一起。當然,你可能只是一名從犯,如能主動揭發吳道明的反革命罪證,有立功表現的話,政府可以考慮寬大處理。”

       朱彪滿臉是汗,大口的喘著氣,突然他大叫一聲:“我揭發,吳道明與無名師太在我家裏亂搞男女關係,我聽到的!”

         “你說什麼?他們兩個亂搞男女關係?”孟祝祺問道,這可是個新情況

  “是,我親耳聽見的,還‘哎呀哎呀’的直哼哼呢。”朱彪描述道,臉上露出一種表功的急迫樣子。

  黃建國皺了皺眉頭,說道:“麻袋裏裝的是什麼?”

  朱彪急道:“是太極土卵,有五種顏色的,總共挖出來了二十七顆。”他隱瞞了他的那一枚。

  太極土卵?嗯,果然就是太極陰暈。

  “東西藏在哪里?”孟祝祺說道。

  “就在我家的西屋裏。”朱彪回答道。

  “凡是地下的東西,都是屬於國家所有,你知道嗎?”孟祝祺問道。

  朱彪搖搖頭,說:“不知道。”

  孟祝祺嘿嘿一聲,說道:“這是一起典型的境外帝國主義特務勾結境內宗教反革命勢力瘋狂盜竊國家珍貴文物的惡性案例。”

  朱彪的頭上又開始冒汗了。

  “你偷盜了沈菜花的屍體,埋在了你家房西,是吧。”孟祝祺眼皮也沒抬,冷冰冰的說道。

  朱彪怔了一下,然後低下腦袋,死活都不再吭氣了。

  孟祝祺命人將朱彪押下關起來,然後佈置人手前去南山村秘捕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我親自帶隊去。”黃建國摸摸臉上被陰屍螻蛄割傷的疤痕,惱怒的說道。

  “要加小心,那吳道明和無名師太都會武功。”孟祝祺叮囑道。

  黃建國鼻子蔑視的“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了。”

  南山村。黃建國帶著一組精幹的民兵分隊,手持半自動步槍,包圍了村北頭朱彪家的那三間草房。

  師太同吳道明聽到外面的動靜不對,飛身縱出房門。

  黃建國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裏,身後是荷槍實彈的武裝民兵。

  “黃公子,你這是……”吳道明詫異的問道。

  黃建國冷笑道:“吳先生,政府有事想找你和師太談一談,請跟我們走一趟。”

  “這……”吳道明心裏沒有準備,一下子不知說什麼。

  “先把他倆帶上車,等我。”黃建國命令道。

  民兵槍指著吳道明和師太押走了,吳道明知道反抗會適得其反,於是與師太乖乖的跟著走了。

  “搜!”黃建國一擺手。

  不一會兒,民兵們拎著一條麻袋走出房門,打開一看,裏面有二十七枚五色的太極土卵。黃建國點點頭,命人拿到車上去。

  現在是剿滅陰屍螻蛄的時候了。黃建國躡手躡腳來到了房西,站在了圈外,那些陰屍螻蛄們仿佛有所感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那兩隻複眼都警惕的盯著來人。

  黃建國冷笑一聲,命令道:“給我灌。”

  身後出現幾名民兵,手持塑膠桶,將劇毒的殺蟲劑分別灌入地面上的那些螻蛄洞中,刺鼻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其間在地面上的一些蔭屍螻蛄發起了零散的攻擊,但是很快被已有準備的民兵們以大掃帚拍死。

  黃建國滿意的望著螻蛄洞,看到裏面再也沒有活的陰屍螻蛄爬出來,嗯,想與我鬥? 

     他吩咐留下兩名民兵看守,其餘的收隊直接返回縣裏。

  沈菜花的屍體應該由舅舅家裏人來處理,他就不必插手了。

  黃建國押著吳道明和無名師太,帶著繳獲來的戰利品——那二十七枚太極土卵,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縣城。

  “老吳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啦。”黃乾穗陰沈著臉,拉長了聲音對著吳道明說道。

  在黃乾穗的客廳裏,吳道明單獨一人接受問話,師太則被隔離了。

  “吳某還不太明白黃主任您的意思。”吳道明假裝糊塗的說道。

  黃乾穗嘿嘿一笑,說道:“好,我問你,我們花重金請你來到婺源是做什麼來了?”

  “尋找太極陰暈。”吳道明回答。

  “找到了麼?”黃乾穗又問道。

  吳道明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不說是不行的了,於是爽快的答道:“剛剛找到,正準備來向您報告呢。”

  黃乾穗爽朗的笑了起來:“好哇,那我就聽聽你的彙報。”

  吳道明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了:“是這樣的,經過我多日的觀察演算和推斷,最終確定了太極陰暈的具體位置,就在靈古洞口不遠的地方,您知道,之所以花費 了這麼長的時間,完全是太極陰暈的位置與古往今來的風水理論相悖,它竟然出現在龍唇之下,難怪千百年來多少風水大師尋它不見,吳某有幸找到,不但是托黃主 任您的洪福,而且也填補了我國風水理論的空白啊。”

  “哈哈,說得好,那麼我問你,如何下葬發的最快?”黃乾穗假裝隨便不經意的一問。

  吳道明說道:“當然是活葬,當年朱元璋的母親就是這樣……”突然他停住了話頭,腦筋一轉,接著說道,“黃主任,我可以將您所要知道的東西全部毫無保留的告訴您,但是您要滿足我一個要求。”

  黃乾穗冷笑一聲道:“你在跟我談條件?”

  吳道明脖子一挺,不再言語。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許久,黃乾穗開口說道:“什麼要求。”

  吳道明說道:“事情已經瞭解,我要和無名師太一道安全的返回到香港,並且帶走那二十七枚太極土卵。”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2
第七十五章

        吳楚山人默默地站立在太極陰暈的旁邊,望著被掘過的混雜的五色土,原來的五色土暈已經不見了,那些會噴陰毒的靈龜也沒有了。

  “吳道明!”吳楚山人氣氛的直跺腳,他轉身直奔村北朱彪家而去。

  兩個陌生人正斜靠在朱彪家的大門旁邊抽著煙,地上戳著兩支步槍。

  吳楚山人一愣,穩定了一下情緒,走上前去問道:“朱彪隊長在家麼?”

  “你是誰?”抽煙的民兵問道。

  “村裏的,住東頭。”吳楚山人回答道。

  一個民兵鼻子“哼”了下,說道:“一窩兒反革命分子,還有個老頭和尼姑,都送縣了。”

  吳楚山人心中一凜,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就走遠點。”抽煙的那人凶巴巴的說道。

  吳楚山人轉身離去,走回家中,一路思前想後,還是捉摸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從太極陰暈的挖掘情況看,太極土卵可能已經被竊,但並不會影響太極陰暈的風水效力,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抓緊時機弄頭母豬葬進去,誰也別想再用。

  山人來到了韓老伯家,準備買那頭老母豬。

  “好了,小寒生真是奇了,兩隻癩蛤蟆竟然治好了豬瘟,太神了。”韓老伯一見吳楚山人,立刻叫了起來,讚不絕口。

  問明瞭山人的來意,韓老伯搖了搖頭,說道:“不賣了,也該著這頭母豬有福份,大病不死,我說什麼也捨不得再賣了。”

  “還有死豬麼?”山人問。

  “沒有了,我今天去親家屋裏,聽說他那兒也發了豬瘟,瞧,我已經捉了癩蛤蟆,準備去給他們家的病豬治病去。”韓老伯說道。

  “你知道誰家還有病死的老母豬嗎?”山人問道。

  “本村沒有了,這樣吧,我親家那個村我給你打聽一下,有的話順便用自行車帶到東頭朱醫生家,也算是對寒生表示感謝吧。”韓老伯熱心的提議道。

  “好吧,先謝謝你了。”吳楚山人說道,自轉回家中不提。

  黃昏後,朱彪家裏守候的那兩個民兵望見天色已黑,便開始拾掇一下做飯,找了找,還發現了一罎子的老酒,兩人高興了,將翻出來的一小籃子雞蛋都給炒了,足足有半盆。

  油燈下,兩人一面喝酒一面閒聊打發時間。

  “聽說死掉的那個女人長得可他媽的漂亮了。”一人抽著煙說道。

  “哪個女人?”另一人醉醺醺的問道。

  “南山鎮孟主任的兒媳婦唄,叫什麼沈菜花。”那人道。 

     “嗯,據說剛埋下去就被人盜走了,你想想,連屍首都有人要,活著的時候還不得人人見了都眼紅啊。”又是一杯落肚,這人話也多了起來。

  “噓,我同你說個秘密,你可別往外講哦。”一人道。

  “放心吧,誰講出去是王八蛋。”那人回答。

  “這沈菜花就埋在這所房子的西頭,咱們今天撒藥那個地方的下面。”

  “真的?”  

     “當然,敢不敢挖開瞧瞧,這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你小子不是想動屍體的腦筋吧?”

  “就是看看,膽子小不敢就算了。”

  “操,誰說老子不敢,挖就挖。”

  “走。”

  兩人醉熏熏的拿著鋤頭到房西刨了起來……

       土質很鬆軟,刨起來非常輕鬆,看起來埋的也不深,他倆誰也沒有注意到滾到一邊去的那個黃色的土蛋蛋。

  每一鋤下去,都會翻上來一些陰屍螻蛄的屍體,最後聽得“咚”的一聲響,他們知道,刨到棺材了。

  兩人將土扒拉到了旁邊,坑裏露出來一隻木頭櫃子,看來下葬的時候用櫃子盛的屍體。他倆面面相覷,心臟都在“砰砰”的直跳,裏面的女人究竟會美到什麼樣子呢? 

    “你猜她穿了衣裳沒有?”一人叼上了根煙捲,淫笑著問道。

  “最好沒有,哈哈。”另一人嘿嘿笑道。

  “聽說沈菜花的奶子很大,又白。”先頭那人越發笑起來了。

  “我喜歡女人的屁股,越肥越好。”另一人也淫笑起來了。

  “別說了,我都有點等不及啦。”那人扔掉了煙頭,跳入土坑裏,伸出雙手摳住了櫃門,用力抬起。木櫃門應聲而起,原來木櫃上面並沒有釘上釘子。

  月光下,櫃子裏躺著一個女人,身上穿著有衣裳,雙峰隆起,鈕扣都已撐開,烏黑的頭髮,面目十分的清秀,白森森的皮膚,緊閉著雙眼,小巧玲瓏的鼻子,嘴巴張開得大大的。

  抽煙那人怔怔的望著那女人,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一隻手來,朝女人的前胸裂開的衣縫裏摸去。

  女屍睜開了眼睛……  

     猛然間,女屍腦袋揚起,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手指!

  “媽呀!”那人大叫一聲,倒撲在了櫃子裏,隨即聽到“噗”的一聲響,熱血四濺,他的頸動脈已經被女屍咬斷。

  上面的那個民兵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呆立在那兒動彈不得,女屍滿口的鮮血,猙獰的笑著輕輕上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然後一口咬斷……  

     慘澹的月色下,蔭屍沈菜花披頭散髮,張開雙臂,胸部一起一伏,對著月亮呼吸吐納著……

  一爿烏雲飄了過來,慢慢的遮住了月亮,天地間一片黯淡。

  沈菜花移動腳步,發現了地上的那枚黃色的土卵,彎腰上前拾起抓在了手裏。突然,她的鼻子嗅了嗅,閃身進了草屋,須臾,她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件鬼嬰的小衣服。

  沈菜花將小衣服貼在臉上不停的嗅著,然後四下裏望瞭望,身子一縱便不見了蹤影。

       次日清晨,韓老伯那兒始終沒有信兒來,吃完早飯,吳楚山人便朝韓老伯家走去。

  村中停著吉普車還有卡車,村裏的老表們稀稀落落的往村北頭而去,山人也順意跟了過去。

  朱彪家門口的水塘外,圍攏著一群老人婦女和兒童,大家都在那兒議論紛紛。

  山人擠到前面,朱彪家草屋西側有處地面上被掘開了,門口處床單子下面蓋著兩具屍首,大門的一側還戳著那兩支半自動步槍。

  孟祝祺主任老遠便看見了吳楚山人,便招招手喊他過去,山人於是分開眾人,來到了草房西側。

  “吳楚山人,你來看看,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孟祝祺知道吳楚山人知識廣博,便要他幫忙瞅瞅。

  掀開了床單,圍觀的婦女和孩子們發出了一聲驚呼。

  兩個身強力壯的民兵渾身鮮血,面部肌肉已經完全扭曲,全部都瞪著驚恐的眼睛,其中一人的一隻手上的四根手指被齊刷刷的截斷了,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兩人都是傷在頸部,一側的頸動脈都斷掉了,你看著脖子上的齒痕,像是被活生生給咬斷的。”吳楚山人指著屍體的頸部說道。

  “咬的?我們婺源境內已經好多年沒有什麼猛獸出現了呀?”孟祝祺疑惑道。

  “是人咬的。”吳楚山人淡淡的說道。

  “人?這怎麼可能?”孟祝祺叫道。

  “這只齒痕分明就是人類的第一恒磨牙,也稱‘六齡齒’,人類自六歲長出來,終生不變,野獸是沒有的,況且從傷口來看,也沒有野獸犬齒的痕跡。”吳楚山人解釋道。

  孟祝祺沉吟不語,若吳楚山人講的是真的,再結合沈菜花的墓裏已空空,屍體不翼而飛的情況,莫非真的發生了民間傳說中的屍變?如果是真的……那可麻煩了。

  孟祝祺揮揮手,吩咐屬下將看熱鬧的老表們全部趕得遠遠的。

  “嘿嘿,”孟祝祺奸笑了兩聲,又接著說道,“人咬的?什麼樣的人能夠如此穩准狠的一下子咬死兩個強壯的青年人?山人啊,可不要造謠惑眾哦。”

  “是死人,只有蔭屍下手才這般狠毒。”山人道。

  “蔭屍?什麼是蔭屍?”孟祝祺忐忑不安的問道。

  “蔭屍就是生前怨氣很大,心願未了,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因此怨氣護體,屍身不腐,在一定的外因影響下,最後詐屍而出。”山人解釋著。

  “出來幹嘛?”孟祝祺隱約感到有問題了。

  “了卻未了的心願。”山人答道。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3
第七十六章

  “你說什麼?詐屍?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你是怎麼學馬克思主義唯物論的?竟然相信這種無稽之談。”黃乾穗不滿的嘟囔著。

  孟祝祺以手背揩去額頭上的冷汗,繼續說道:“姐夫,朱彪那個姦夫,我們已經抓起來了,吳道明和老尼姑也關著呢,沈菜花的屍體哪兒去了?這不是禿子腦門上的蝨子,明擺著的麼?”

  黃乾穗陰沈著臉,一面沉吟著,一面不停的在地上踱著步,許久,許久。

  黃乾穗突然站住了,嚴肅地說道:“此事太過蹊蹺,不可不防其中有人作祟,事不宜遲,你馬上挑上幾名心腹,找一頂軍用帳篷,罩在太極陰暈的上面,然後親自守在那裏,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更不能走漏一點風聲,明白嗎?”

  孟祝祺連連稱是,立刻前去佈置。

  後院的廂房內,吳道明和師太正在坐著說話。

  師太低頭道:“無名庵不回也罷,既然我已經還俗,就隨你去嶺南也好。”

  吳道明緊緊地握住了師太的手。

  “道兄,師妹有一事不明。”師太道。

  “師妹請講。”吳道明望著無名師太柔聲道。

  “道兄,你一直要找太極陰暈,究竟所謂何事?”師太問道。

  吳道明頓了頓,說道:“太極暈在整個中原大地沒有幾處,是我輩風水師畢生孜孜以求的,我在香港之際,已有數名大亨委託我來中原尋找,出價以億計,是美金啊。可是千金易求,佳穴難覓,吳某也只能望洋興嘆。”

  師太插嘴道:“那些人既然如此有錢,何故還要尋求太極暈呢?”

  吳道明笑道:“師妹,這你就不明白了,那些人錢太多了,就轉而求權勢,並希望青史留名,甚至穿龍袍、坐龍椅,當開國皇帝。”

  師太搖了搖頭,說道:“這也奇怪了,現在的社會哪兒還有什麼皇帝,當年袁世凱想當中國最後的皇帝,不也沒成麼?現在都叫什麼主席書記之類的,而且還要通過選舉。”

  吳道明說道:“名稱或許不同,但實質是一樣的,總之天下官最大,就可以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太極暈這麼大的作用,不會有戰爭,天下大亂吧,遭殃的還不是百姓麼?”師太擔心的說道。

  吳道明不以為然地說道:“唉,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的能力最大,只有他能為老百姓造福祉,別人都做的不好,其實還不都是一個樣?”

  師太聽罷默默不語。

  吳道明以更加溫柔的聲音說道:“美金也好,權勢也罷,我吳道明幸運的是遇見了師妹,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過眼雲煙,今後只要能和師妹一起攜手一道浪跡天涯、泛舟五湖,豈不賽過神仙?我今生那一甲子的童身就是為師妹而留著的。”

  師太羞紅了臉,低下頭道:“我也是。”

     外面有人敲了敲門,黃乾穗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吳道明見是黃乾穗進來便站立起身來。

  黃乾穗和藹的笑了笑,說道:“老吳啊,你的要求我已經充分的考慮了,你和師太儘管一路返回香港,我也聽說你們情投意合,恭喜呀,喜酒嘛,我是喝定了,師太去香港定居的單程證包在我身上,如何?”

  吳道明笑道:“那吳某就不客氣了。”

  黃乾穗皺了皺眉頭,說道:“至於那二十七枚太極卵,這可有點難辦啊。你知道,地下的礦藏屬於國家所有,我一個小小的婺源縣父母官,可也不敢拿國家的寶藏送人啊,況且吳先生的身份又是香港人,萬一人家告我個裏通外國可不好辦啦。”

  吳道明正欲答話,師太拉了下他的衣襟,說道:“只要我倆在一起,那些身外之物要它作甚。”

  吳道明見師太話已出口,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就表示同意了。

  “好,痛快!現在可以告訴我如何使用太極陰暈了吧?”黃乾穗哈哈笑道。

  吳道明忘了眼師太,師太回以肯定的目光。

  吳道明說道:“太極陰暈以柔克剛,當年劉伯溫就是想以此龍穴克制朱元璋,但是始終沒能用上,又是六百年過去了,太極陰暈的發力更勝於當年了。”

  黃乾穗滿意的點點頭。

  吳道明繼續說下去:“當年朱元璋的母親活葬太極陽暈,所以發得很快,算下來還不足十年,要想速發,必須要活葬,而且男性長輩發的快過女性。”

  黃乾穗更加滿意了。

  “一般風水上來說,龍穴主發第三代,如無孫子輩兒的人,則發第二代。”吳道明解釋道。

  黃乾穗點頭說道:“具體如何活葬呢?都有哪些必要的程式?”

  吳道明說道:“首先,老人要先香湯沐浴,排空大小便,當然若是三日內不吃喝為最好。接下來,剃淨全身的毛髮,有老皮的最好也要刮去,請記住,裸葬更容易速發,穿衣服就差點了,更不能用棺木。太極陰暈葬于子時,陽暈則葬於午時,時間不要搞反了。

  子時初,將老人頭上腳下的立著放入穴內,然後開始賣土,若是老人亂動,姿勢易變,則必須將其捆綁,以免造成不利的影響。子時中填好土,並修好墳頭,墳頭的土若是不夠,可以從旁邊取些五色土堆起。葬好後,焚香祭祀即可。”

  黃乾穗急切的問道:“如此葬法,多久可發?”

  吳道明答道:“金木水火土共需時五天完成與生物磁場的融合,之後就會慢慢的作用于後人身上了,快則七八年,慢則十年,必可中原易主了。”

        黃老爺子躺在宅院角落的一間廂房內,床邊坐著黃建國,爺孫倆聊著天,老人不時的笑出聲來。

  黃乾穗來到廂房門口,隔著窗戶招手要黃建國出來。

  黃建國替爺爺壓好被子,然後走出廂房,隨父親來到客廳。

  “孩子,出事了。”黃乾穗憂心忡忡地說道。

  “爸爸,出什麼事了?”黃建國問。

  “沈菜花在朱彪家的新墓穴昨天晚上被掘開了,她的屍體不見了。”黃乾穗說道。

  黃建國詫異道:“不會吧,我昨天派了兩個人守在了那裏。”

  “他們兩個都死了,脖子像是被咬斷了,樣子死得很慘。”黃乾穗打了個哆嗦道。

  “有線索麼?”黃建國平靜的說道。

  “沒有,你舅舅懷疑是沈菜花的屍體詐屍了,從棺材裏跑出來幹的。”黃乾穗勉強擠出來點笑容。

  “無稽之談,爸爸有什麼懷疑的地方?”黃建國問道。

  黃乾穗面色沉重的說道:“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搞鬼,可是朱彪、吳道明和無名師太都在我們這裏,還會有什麼人呢?也許是一種警告,或是個信號,難道還有人也在打太極陰暈的主意?”

  “會不會是那個什麼吳楚山人,他既知道太極陰暈的事兒,而且來歷也是十分的可疑。”黃建國推測道。

  “這個人不能排除,他若不是寒生未來的岳父,我早就把他送審了。太極陰暈那兒,我已經派你舅舅帶人看起來了,我要同你商量一件事。”黃乾穗面目表情似乎難以啟齒。

  “爸爸,你就說吧。”黃建國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會很嚴重。

  黃乾穗道:“建國,在京城這兩年,你憑自己的感覺,談談對時局的看法。”

  黃建國一愣,想了想,說道:“上層的鬥爭很激烈,甚至是你死我活,國民經濟也很糟糕,老百姓的日子不太好過啊。”

  黃乾穗臉色嚴肅的說道:“如果你是國家領導人,你說了算,你能把國家搞好麼?”

  黃建國疑惑的眼神望著父親,說道:“當然,我會拋棄那些階級鬥爭理論,全國上下一心抓建設,只要經濟上去了,老百姓安居樂業,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江山就穩固了。”

  黃乾穗眼睛一亮,贊許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兒子,說道:“說得好,為了中國的無產階級革命大眾,你能夠犧牲你自己的親情麼?”

  黃建國朗聲道:“只要是為無產階級革命大眾,別說是親情,就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辭!”

  “如果犧牲你爺爺呢?”黃乾穗嚴肅的問道。

  “即使是犧牲爸爸,我也心甘情願!”黃建國脖子一挺,剛毅的臉上肌肉繃緊了,目光冷酷到了極點。

  黃乾穗刹那間覺得一股寒氣從腳下升起。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4
第七十七章

  湘西黃狗埡是一個大山深處的集鎮,每逢墟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集市的中心,碎石路面,門面朝西的一家鐵匠鋪,門口的幌子上畫著一朵鮮豔的梅花,一個夥計站在門口招呼顧客,屋後的院子裏傳來打鐵的叮咚聲。

  夥計望見集市東頭走來一個風塵僕僕的老者,一身黑色的土布褂,身材清臒,步伐有利,懷中抱著一個嬰兒,此人就是劉今墨。

  劉今墨來到鐵匠鋪前站下,他望見了幌子上的那一朵梅花,犀利的目光掃過夥計的身上,開口說道:“我要見你老闆。”

  夥計疑惑的望著劉今墨,說道:“老鄉,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一樣。”

  劉今墨嘿嘿一笑,聲音極為刺耳,那夥計的耳朵極不舒服:“帶我見你老闆。”

  鋪內坐在桌旁喝茶的一位面色黝黑的約六十多歲的老者站起身來,說道:“這位先生,我就是這兒的老闆,請問有何指教?”

  劉今墨一腳跨入店鋪內,手指一屈伸,一道白光“嗖”的閃過,桌子上赫然釘上了一枚指甲……

  那老者先是疑惑的望瞭望劉今墨,然後輕輕從桌子上拔下指甲,細看之下,臉色驟變,忙道:“先生,請後屋細談。”

  劉今墨眼皮沒抬的跟著老闆走向了後屋。

  老者親自端上一杯熱茶,恭恭敬敬道:“江湖上久已失傳的無影甲,先生可與當年清宮第一高手梅一影有甚淵源?”

  劉今墨頜首道:“梅一影是我師傅。”

  老者更加驚訝了,忙道:“原來是我鐵家恩人的高足來了,敢問高姓大名?”

  劉今墨說道:“負案在身,不必道明瞭。”

  老者道:“也好,也好,您稱我鐵掌櫃即可,今次先生來到湘西,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劉今墨點點頭,說道:“當年師傅說道,湘西和川東的鐵匠鋪,凡掛有一朵梅花的,盡可放心請他們幫忙。”

  鐵掌櫃道:“不錯,當年梅大俠有恩于我們鐵家,我祖父便以一朵梅花為記,凡梅大俠的傳人有事可認此記前來,鐵家湘西川東一十三家店鋪定會全力協助。”

  劉今墨說道:“我要在黃狗埡此地等一個人,預計一兩天內到,你給我準備個住處,主要有孩子在,不方便露宿。”

  “這好辦,您就住在鎮口那棟青磚房的二樓上即可,這間屋子的視窗就可以望見所有途徑此地的人,不知您要等的這個人是仇人麼?”鐵掌櫃小心的問道。

  “不,是恩人。”劉今墨淡淡道。

  鐵掌櫃一聽松了口氣,這樣就不會有一場殺戮了,聽祖父講,當年梅子影武功奇高,殺人如麻,尤其是那獨門暗器無影甲傷人無聲無息,端的是厲害。

  劉今墨接著說道:“我的無影甲已經所剩無幾,你這裏可以幫我用精鋼打制一百隻,先要說明,出來匆忙,身上並沒帶錢。”

  “沒有關係,這正是鐵家報恩的機會,我再給您準備一筆錢,帶著孩子在外談何容易。”鐵掌櫃忙說道。

  劉今墨並不推辭,江湖之上應急救難是常有的事。

         是夜,秋高月明,劉金墨抱著嬰兒溜出了住處,鎮上的人家都已經入睡,只有街中心有兩盞昏暗的路燈,一個行人也沒有。

   嬰兒沈才華一路之上喝東西十分挑剔,牛奶、羊奶都不喝,劉金墨從來沒有帶過小孩,簡直不知所措。後來,在強烈的母愛下,他裸露出自己的前胸,將米粒大小 的乳頭塞入嬰兒的口中,誰知沈才華一口咬下,竟活生生的咬掉了劉今墨的左乳頭……鮮血湧出,孩子如饑似渴的吸食起溫熱的鮮血來。

  劉今墨明白了,這是個飲血的小孩,接下來就容易辦了,他領著沈才華專門夜間出來,找到農戶家的雞窩,放嬰兒爬進去,他則在門口把風。

  奇怪的是,沈才華爬進雞窩,所有的公雞母雞竟然沒有一隻敢於出聲叫的,全部都站在那裏像篩糠般的打著哆嗦,沈才華一隻只的咬斷雞脖子吸血,一餐吸斃十幾隻雞,好在一天只吃一餐。

  今夜還得找一家農戶,劉金墨摸了摸左乳的傷疤,幾個縱越,已然來到了山腳下一大戶人家的門前,高高的院牆,朱漆的大門。

  劉金墨溫柔的低頭看看孩子,沈才華瞪著黑黑的瞳孔,舌頭不停的舔著嘴唇。

  劉金墨飛身上牆,然後像只大黑鳥般的撲進了農家院子裏。

  院子裏沒有任何燈光,屋裏人都已經熟睡了。

  借著月光細瞧,奇怪,院子裏乾乾淨淨,無比的整潔,雞窩狗舍之類的統統沒有,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劉金墨與沈才華面面相覷,看來只有再換人家了。

  就在這時,沈才華突然鼻子警覺的嗅了嗅,黑色的瞳孔慢慢放大,“嗖”的從劉今墨的懷中竄出,落在了地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匍匐向正房的門口處爬行。

  劉金墨瘁不及防,疑惑的望著光著身子的沈才華在地上爬行著,他要幹什麼去呢?

  嬰兒爬到門檻前,耳朵伏到地面上聽了聽,然後用兩隻小手在奮力的摳著一塊大大的青石板,但是由於力氣太小,那石板紋絲不動,他回過頭來向劉金墨求援。

  劉金墨悄無聲息的上前,單手輕輕的掀起石板,那下面埋著一口大缸。

  月光下,照見缸內竟有十餘條各種類的毒蟲,有小青蛇、蜈蚣、蟾蜍、蜥蜴、蚯蚓、蠍子和大綠毛蟲等,甚至還有一隻紅毛老鼠。

  沈才華大喜,遂伸出小手到缸裏去抓。

        劉今墨沒想到嬰兒會去抓毒蟲,未及攔阻,沈才華已經拎著後頸將那只紅毛大老鼠抓上來了。

  紅毛大老鼠呲著大板牙正欲發威,不料卻被沈才華一口咬住了頸下,他那兩排尖利的小牙瞬間切斷了老鼠的頸動脈,鮮血迸出,則全被嬰兒吸進了嘴裏。

  沈才華扔掉了紅毛大老鼠的屍體,又伸手撈起一隻巨型蟾蜍,從其脖子上一口咬下,紅的血,白的漿一古腦兒的往口裏吸去。接下來是蜥蜴,那褐皮蜥蜴張嘴吐出紅色的長舌頭襲向沈才華,不料被沈才華一口咬去了半截,隨即其頜下柔軟部位被嬰兒的利齒咬穿,一會兒就不動了。

  沈才華繼續撈著,蚯蚓咬了個頭,一吸味道不正,有土腥味,被甩在了一邊。蜈蚣和蠍子動作機敏,但是沈才華的小手卻異常的迅速靈活,還是輕鬆的逮住並咬去了蜈蚣的頭、蠍子的尾,吸了吸,感覺汁水不是很多。

  大綠毛蟲很受沈才華的青睞,肉汁被吸幹,只剩下了兩張皮。最後,缸裏只剩下那條小青蛇了。

  這是一條劇毒的竹葉青,在缸底不停的遊動著,不時地抬起頭,伸縮著肉色的信子,伺機進攻。

  劉今墨正想如何助嬰兒一臂之力,那沈才華早已翻身撲到缸裏,雙手緊緊地卡住那蛇的七寸,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去了蛇頭,開始吮吸竹葉青的腔體起來。

  十分鐘的時間,嬰兒沈才華幹掉了十餘條毒蟲,劉今墨在一旁看著,驚愕之中滿心歡喜,這小傢伙既然是雜食性的,以後餵養起來就會方便多了。

  屋裏的燈亮了,有人發覺了外面有動靜,起身來看。

  劉金墨一手抄起沈才華,縱身一躍,如同鬼魅一般飄出了高牆。

  推門而出的人,驚愕的發現其養的蠱蟲都已經直挺挺的死在了地上,月光斜斜的照在了他的臉上,正是鐵掌櫃。

  劉今墨回到了住地,輕手輕腳的將沈才華放到了床上,孩子已經睡了。望著嬰兒可愛的小臉龐,劉今墨忍不住上去親了幾口,那孩子的嘴裏呼出的氣息說不上來是什麼味兒。

  此地是黃狗埡,再深入進去湘西的腹地,人煙就開始稀少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將會多起來,寒生如遇危險也一定會是在那裏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4
第七十八章

次日清晨,劉今墨剛剛睜開了眼睛,就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鐵掌櫃低頭哈腰的走了進來:“大俠,哦,先生,我是來請您去吃早餐的。”

劉今墨客氣道:“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已經準備好了,”鐵掌櫃從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說道,“這是給您準備的五千塊錢,請您一定收下,也算是我們鐵家微薄的一點心意吧。”

當時的年代,五千塊錢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劉今墨乃是江湖人物,也不推辭,只是點了點頭,接過來直接就揣入了懷裏。

“請。”鐵掌櫃耐心的候在了門外,一直等到劉今墨抱著孩子出來。

早餐十分的講究,除稀飯外都是一些小點和山野小菜。

“孩子要喝奶么?”鐵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道,他雖然奇怪一個老男人帶著數月大的嬰兒外出,但卻不敢多問,江湖上的事情還是少知道的為好。

劉今墨淡淡說道:“他不喝奶。”

“先生,我們鋪子裏已經連夜加工了幾枚無影甲,您先看看是否合用,滿意的話,今天一天就可完工。”鐵掌櫃說道。

鐵掌櫃從口袋裏拿出幾枚精鋼鍛造的指甲放到了桌子上,劉金墨拿起一只看了看淬火的硬度,然後套在了自己的指甲上,感覺活動自如並和自己的指甲顏色相同,外人若不仔細瞧,是絕對難以分辨的。

“不錯,就照這樣加工吧。”劉今墨滿意的說道。

“先生,有一件小事,想請您出手幫個忙,這在先生來說是舉手之勞而已。”鐵掌櫃支支吾吾道。

“說。”劉今墨皺了皺眉頭,他最反感人家辦事附加條件。

鐵掌櫃陪著笑臉,說道:“此地西行十裏,有一苗寨,寨中的巫師麻都素來與我鐵家不和,此人養有一條血虱,專門吸食嬰兒的血,是害蟲,想請先生您把它除去,為民除害。”

劉今墨淡淡一笑,道:“即是害蟲,政府怎么不管呢?還需要百姓出頭?”

“政府去過了,但是找不到那血虱的蹤影,我們老百姓又哪裏是它的對手啊。”鐵掌櫃說道。

“血虱?它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劉今墨感到疑惑。

“那是一種很厲害的蠱蟲,長得有一只貓大小,肚子特別大,裏面裝滿了血,嘴裏有一個尖尖的吸盤,一次能喝一小碗嬰兒的鮮血。晚上出來活動,而且會飛,很難抓住,我想,先生的無影甲一定能射殺它的。”鐵掌櫃說道。

今晚。”劉今墨說道。

“您同意出手相助啦?”鐵掌櫃高興的說道。

劉今墨點點頭,心想,沈才華今夜的晚餐有著落了

月上東山,劉今墨懷抱嬰兒騎著馬出發了,沈才華的兩只小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匹紅色鬃毛的大馬看,口水都流出來了。

鐵掌櫃和那個夥計各騎一匹青馬,一路踏著月色西行。

鐵掌櫃騎在馬上,想自己與苗寨的巫師麻都鬥了好多年了,麻都若不是倚仗著他那條血虱,自己何嘗懼他?昨天晚上,自己養的蠱蟲全部死於非命,肯定又是那條血虱幹的,否則怎會一古腦兒的被吸幹體液,全軍覆沒?這仇一定要報,一定要宰了那條血虱。

“血虱究竟是什么東西?”劉今墨問道。

鐵掌櫃回過神兒來,說道:“血虱也是一種蠱蟲,一般的不會超過手指甲大小,扁平的肚子,口中有刺,吸食人與貓狗身上的血液,吸飽以後肚子就圓鼓起來。”

劉今墨嘿嘿尖笑了起來,說道:“不就是人身上生的虱子嘛?我身上現在就有,喏,這就是一只。”劉今墨隨手探進內衣裏,摸索一番,捏出一支灰白色小如米粒大小的寄生蟲來,在月光下晃了晃,然後扔進嘴裏“嘎 ”一聲響,將其咬死。

鐵掌櫃看的直咂舌,恭維道:“古人清客以齒斃虱有聲,真乃江湖豪傑本色啊。”

劉今墨說道:“你說那血虱有小貓般大小?”

“正是,鐵某曾親眼所見,菱形的腦袋,身上泛著紅光,口裏伸出一根白色的尖刺,兩邊長著觸角,還有六條大腿,從空中俯衝下來,還帶著呼嘯聲,十分可怕。”鐵掌櫃繪形繪色的說道。

“這么說,就是虱蠱了。”劉今墨聽說過苗疆蠱蟲中有一種少見的蠱就叫虱蠱。

鐵掌櫃忙說:“就是虱蠱,不過麻都的這只血虱格外的巨大,我想不培養個十年以上是不可能這樣子的,而且絕對是經過了變異。”

劉今墨心想,沈才華看來還對付不了這只血虱,自己非要助上一臂之力了。

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座高山,在月色下,顯得朦朦朧朧的,山形猙獰。

“就是那裏,山中有一苗寨,寨前是一個廣場,還有一株粗大的黃桷樹,血虱通常就棲息在樹頂上。”鐵掌櫃指著前方說道。

劉今墨拍馬前行,深夜裏“得得”的馬蹄聲格外的清脆。

已經遠遠的望見那株高大的黃桷樹了。

 鐵掌櫃勒住馬韁,說道:“先生,鐵某不方便露面,還望體諒。”

劉今墨道:“那好,你倆就等在此處吧。”說罷,雙腿一夾馬腹,直奔那株參天大樹而去。

不多時,已經來到了那座廣場,抬頭望去,黃桷樹頂黑漆漆的一片,密不透光,山寨中苗人都已睡了,四下裏寂寥一片。

劉今墨跳下馬來,走到廣場中間,輕輕地放下沈才華坐在地上,自己則牽著馬隱入大樹的陰影裏。

月光下,光著小身子的沈才華白嘟嘟的,瞪著黑黑的小眼睛,鼻子嗅啊嗅的,他知道,晚餐的時間到了。

月影西移,躲在樹下陰影裏的劉今墨活動了一下手指,目不轉睛的望著月光下面的沈才華,凝神貫氣,準備隨時出手一擊。

沈才華慢慢地站起來了,聽見“嘩嘩”的水聲,劉今墨定睛細瞧,原來嬰兒在小便,他不僅心中一熱,愛意拳拳,真想衝出去抱上一抱。

這時,他的耳鼓感受到了輕微的“簌簌”聲,聽音辨位,那是在樹頂上傳出的。

月光下,一個粉紅色的物體自樹頂盤旋而下,身上發出“嗤喇喇”的聲音,那東西一圈圈的縮小著範圍,中心點正是沈才華……

好一個劉今墨,手一揚,五道白光如閃電般射出,月光下,那血虱感覺到了風聲已經近前,急忙伸出腿足來撥擋。劉今墨的無影甲何等了得,在當今武林暗器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只聽得“噗噗噗”連續五聲悶響,鋼甲竟硬生生將血虱的五根足切了下來,血虱如斷線風箏般垂直跌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了嬰兒的腳邊。

沈才華大喜,如餓虎捕食般的撲了上去,一口咬住血虱柔軟的腹部,尖利的小牙已經洞穿血虱的肚皮,那滿滿的鮮血灌入了他的口中。

眼瞅著血虱胖胖的身子逐漸幹癟了下去,沈才華的小肚子則漸漸的圓鼓了起來,月光下的這一幕,看得人是膽戰心驚。

劉金墨靠在樹幹上,慢慢欣賞著,孩子在用餐,當母親的心裏自是歡喜之極。

血虱終於被吸幹,剩下了空空的皮囊,沈才華的肚皮已經脹得圓圓的,他嘗試著爬起來,但沒有成功,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今墨笑瞇瞇的走了過去,摸摸小肚皮,感覺快要撐爆了樣。

“你們是何方神聖,竟敢害我血虱?”月光下站著一瘦高之人,負手而立,冷冷的說道。

劉今墨吃了一驚,方才滿腦子的憐愛,竟沒注意到有人近前,霎時額頭上滲出冷汗,忙視之。

此人一身灰色長袍,頭上纏頭,面色枯黃,鷹鼻隼目,深陷的眼珠炯炯有神。

劉今墨乃是老江湖了,隨即淡淡一笑,說道:“先生所言謬矣,一個剛剛滿月的嬰兒被一怪物襲擊,幾乎喪命,老夫為救孩子出手,難道不理所應當么?”

沒想到劉今墨如此對答,那人竟一時間語塞。

“你是什么人,為何深夜來我苗寨?”片刻後,那人說道。

“在下深夜趕路,誤入此地,原想歇息下再走,不料出此變故,實屬意外。”劉今墨語氣也和緩了些。

那人冷冷一笑道:“實屬意外?一個吸血嬰兒深夜到訪,然後從容不迫的吸幹了一只血虱,還說是意外?我看這孩子是個鬼嬰吧?”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5
第七十九章

劉今墨一愣,緩緩說道:“閣下是……”

那人冷笑道:“苗疆走陰巫師麻都。”

湘西苗疆自古以來,巫師的地位極高,分走陰與不走陰兩種,走陰巫師不但祭鬼,而且善醫人畜疾病,是苗寨中最有學問的人。

“原來是麻都巫師,久仰久仰。”劉今墨早已猜到此人就是麻都,故作寒暄狀。

麻都說道:“既入苗寨,便是遠客,明日乃甲子日殺鼓社豬,是我苗寨鼓社祭祖大典,今晚就請盤垣舍下如何?”

劉今墨深知苗寨之中,蠱毒無所不在,令人防不勝防,這種地方還是避開為妙。

想到此,於是開口說道:“孩子尚小,偏巧還要趕路,貴寨的大典難以有幸一睹,日後如有機會,定來拜訪。”

麻都淡淡一笑:“深夜趕路,多有不妥,況且我要和你秉燭長談。”

“談什么?”劉今墨疑惑道。

“談鬼嬰。”麻都意味深長的說道。

劉今墨望了一眼沈才華,那小家夥喝得太飽,又試著站起來,但還是沒有成功。

“我的孩子有什么好談的?”劉今墨冷淡的說道。

麻都也笑了,嘿嘿道:“鬼嬰喝了劇毒的血虱的血,最多還能堅持三天,三天之後,將會腸穿肚爛而死。”

劉今墨聽罷大驚,他知道苗疆走陰的巫師善醫術,萬一其所說不虛,沈才華豈不危險之極?

麻都看著劉今墨猶豫之中,遂又加上了一句:“血虱之毒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解,告辭。”說罷,轉身奔寨子裏而去。

“且慢,好,我就相信你了,若你騙我,哼,我一定殺光鏟平你苗寨!”劉今墨發出了金屬般刺耳的嗓音。

麻都耳鼓如針刺般的一震,不由得心中愕然,此人的功力簡直聞所未聞,平生僅見。

“先生,請。”麻都客氣了許多。

劉今墨走到沈才華身邊,俯身輕輕將他抱起,好像重了許多,然後牽著大紅馬,跟著麻都朝苗寨裏走去。

山道上,鐵掌櫃一直等待著劉今墨的消息,月亮西斜,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了。

“走,我們去打探一下。”鐵掌櫃說道,拍馬上前,兩人直奔苗寨而去。

空蕩蕩的廣場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看,那是什么?”年輕的夥計眼尖,發現了地上的血虱皮,遂跳下馬來,自地上拾起遞與鐵掌櫃。

鐵掌櫃拿在了手裏,細看之下,不由得輕輕一笑:“麻都啊麻都,你也有今天,你的血虱還是被我鐵家幹掉了,從今後,黃狗埡就是我鐵家的天下了。”

“他們呢?”夥計環顧四周問道。

“不管了,他們地死活對我已經沒所謂了,走。”鐵掌櫃手中拿著血虱皮,兩腿一夾,朝黃狗埡疾奔而去。

那夥計嘆了口氣,緊隨其後,兩匹馬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巫師麻都的吊腳樓內異常的清潔,屋裏一丁點灰塵也沒有,劉今墨知道,這是養蠱人家的特徵,因為凡是蠱蟲都特別愛幹凈,一些小昆蟲如蜘蛛蚊蟲之類的早就嚇得躲遠了,主人家也必須日日打掃衛生,這樣蠱蟲才願意居家長住。

“先生可願與麻都飲酒賞月?”賓主落座後,麻都問道。

劉今墨淡淡道:“在下並無心情飲酒。”蠱毒最容易下入酒中,發作也快,劉金墨自然是要提防的。

麻都嘿嘿一笑,說道:“先生遠道而來,哪兒有不敬攔門酒的道理?莫非是怕麻都下蠱么?”

劉今墨緘口不語。

“先生多慮了,巫師從不在自己家中下蠱,請放心飲用。”麻都遞上苗家自釀的苞谷燒酒。

既如此,劉今墨不便推辭,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好酒。”劉今墨說道,那酒濃烈辣口,入腹如火。

麻都笑道:“湘西苗家的燒酒能溶物,能燃燒,冰凍三尺不淩,窖地十年猶香;《辰州府志》曾有一首苗民的七絕這樣詠道,‘江城楊柳綠成圍,日暮漁翁換酒歸,醉臥晚亭呼不起,白頭高枕一蓑衣’。”

劉今墨心想,走陰巫師果然是有學問的人。

“麻都,我家孩兒……”劉今墨關切沈才華的身體,急迫的發問。

麻都說道;“不急,先生還是不肯透露尊姓大名么?”

劉今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負罪在身,多說無益。”

麻都聽著不以為然的笑了:“不說也罷,即使身負天大的罪,來到了苗疆,就是客人,苗家是決不會出賣客人的。”

劉今墨默默的又飲了一碗,將碗撂在桌子上,說道:“在下劉今墨,浙東青田人士,自江西而來,欲往武陵天門山,途經此地,誤傷血虱,如巫師所言屬實,便請相救我的孩兒,否則,劉某告辭。”

“天門山?怎么也是去往天門山?”麻都自語道。

劉今墨一聽警覺起來,問道:“巫師的意思說,還有人前去天門山?”

麻都點點頭,說道:“這兩年,前後已經有數批人途經此地前去天門山,但從此卻不見有人活著回來。”

“他們去幹什么?”劉今墨感到事出蹊蹺。

“野拂。”麻都望著劉今墨說道。

“野拂?那是什么?”劉今墨不解的問道。

麻都疑惑的看著劉今墨,似乎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劉今墨正色道:“劉某在江湖上並非泛泛之輩,難道還會誆你么?”

麻都看看在一邊已經睡了的嬰兒沈才華,點點頭說道:“當年,清兵入關之後,李自成手下有一員大將,名李過,出家後法號‘野拂’。”

麻都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下去了:“起義失敗後,李自成與野拂一同隱居在湖南石門的夾山寺。李自成圓寂以後,野拂帶領100多人,雇了九艘大木船,逆澧水秘密潛入湘西大庸,悄悄登上了天門山。上山之後,野拂就在天門山寺出了家。但是他時刻枕戈待旦,準備著伺機而起,進而恢復中原。他在天門山寺做和尚期間,清朝政府曾多次派出過高手前來緝捕。

野拂上山後不久,曾夜探鬼谷洞,他在洞內石壁上發現了兩千多年前隱居於此的先秦鬼谷子的甲子篆文,從而領悟出一套內家功夫,憑著這身功夫,他多次擊敗了朝廷派來追殺他的武功高手。隨著時間的推移,野拂發現形勢江河日下,終於憂患成疾,一病不起。

李自成敗退出京城的時候,曾經將國庫中的金銀財寶掠奪一空,意圖日後東山再起。野拂始終追隨著李自成,直到他圓寂才轉投到天門山寺,而且用了九艘大船來轉移家當,人們猜測,被他秘密運到天門山的,必定是國庫裏被掠空的大量金銀財寶。眼看著東山再起的計劃落空,野拂幹脆在臨死前,將這些寶藏分散埋藏在了天門山上幾個隱秘的地點。

據說幾百年來,來天門山尋寶之人絡繹不絕,可是大多數人都屍骨無存。”

哦,原來如此,寒生千裏迢迢到天門山做什么呢,難道也是來尋寶么?

劉今墨頜首沉吟不語。

“劉先生帶著嬰兒前往天門山,諒不是去尋寶的吧。”麻都說道。

劉今墨點點頭,道:“我的一個朋友去天門山,我是沿途來保護他的。”

麻都嘆道:“江湖人果然重情義,自己負罪在身還要保護朋友,麻都佩服,那人一定是劉先生的紅顏知己吧?”

劉今墨搖搖頭,說道:“他是一個醫生,中原的神醫。”

“神醫?麻都對醫術素有研究,哈哈,若是能得以同中原神醫切磋醫術,麻都可是三生有幸啊,不知劉先生能否引薦?”麻都一聽說有中原神醫經過此地,不由得心中技癢難耐。

劉今墨道:“一兩天內,必經此地。”

“好,麻都恭候貴客。”麻都喜道。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1:35
第八十章

月色迷離,萬籟俱寂,下半夜醜時,荒涼的山道上走來了一行三人,身後拖著斜長的影子。

前面走著一個身著青布長衫,腰間係一黑色腰帶,腳踏草鞋,頭戴一頂青布帽的年輕人,身後搖搖晃晃的跟著兩個身披寬大的黑色鬥篷,頭戴高筒氈帽的人,帽子上訂著幾張書著符的黃紙條,看不清相貌。

年輕人手中拿著一面小陰鑼,一個攝魂鈴。

“前面就是黃狗埡,開始要進入湘西的腹地了。”年輕人指著前面月色朦朧的墟鎮說道。

寒生用手掀起垂在眼前的黃紙條,望了望前面的小鎮,說道:“殘兒哥,我們要去歇息么?”

“不,走屍不能穿鎮過村,我們要走鎮外的小路,如遇到人,你倆低頭走便是,切記不要作聲,過去這幾裏地,找處僻靜的地方,我們再休息。”殘兒叮囑道,他邊說邊瞅著最後面的一清,唉,明月若是能不變回一清該多好。

自從離開殘兒家,根據殘兒的意見,他們偽裝成趕屍的,晝伏夜行,這樣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寒生和一清都裝成了屍體,跟在趕屍人殘兒的身後一路西行。寒生和明月都感覺到很好玩,只是一清有點嘟嘟囔囔的。

殘兒帶路,他只認識夜間以前曾經走過的山路,湘西山區小道縱橫,以往趕屍都是晝伏夜行,所以白天就不識道了,畢竟白天和夜裏景致是完全不一樣的。其實,殘兒更主要的是想在夜裏可以見到明月,若是白天的話,一清那苦瓜臉實在是難看之極。

月光下,前面是一農戶莊院,殘兒提高警覺,萬一有狗竄出來,他就要及時使出“啞狗功”,那是一種藥粉,狗嗅到後唯恐避之不及。

他們沿著莊院高大的圍墻而過,就在這時,前面的小路上傳來了“得得”的馬蹄聲。

“小心,有人來了。”殘兒悄悄的叮囑道。

月光下面,小路上跑來兩匹駿馬,馬上之人遠遠的望見了殘兒他們。

“吆死人嘍……”殘兒敲起了小陰鑼,口中念叨著號子。

兩匹馬停了下來,騎手跳下馬來閃避在了山道一側,這是規矩,湘西人沒有不懂的。

殘兒一面敲著小陰鑼,一邊晃蕩著攝魂鈴,在前面領路,寒生和一清低著頭匆匆跟著走過。

正所謂天有不測之風雲,正當一清匆匆經過之時,那匹青色的公馬突然腿一叉,就地撒起尿來,粗大的尿柱射在地面上,騷臭的尿液飛濺起到一清的褲腿上。

“唉呀,臟死了!”一清竟然一時叫出了聲來。

“站住!你們是活人!”山道旁的鐵掌櫃厲聲喝道。

鐵掌櫃話音未落,一個箭步欺身上前,劈手抓向一清,原來他也是身懷武功的。

一清未及反應,高筒氈帽連同上面貼著的辰州符統統被鐵掌櫃抓了下來,月光下,一清醜陋的面孔倒是嚇了鐵掌櫃一跳。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黃狗埡地界裝神弄鬼!”鐵掌櫃喝問道。

“我們是死人。”一清哆哆嗦嗦的說。

“呸!你們趕緊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我就不客氣了。”鐵掌櫃怒道。

殘兒見狀趕忙搶上前來,那邊鐵匠鋪夥計“唰”的一聲竟抽出一把亮晶晶的長片刀來,逼住了殘兒。

寒生摘下帽子,面對鐵掌櫃,文質彬彬的說道:“我們是為了趕路方便才裝扮成這樣的,若有冒犯的地方,實在是對不起了。”

鐵掌櫃見寒生舉止文雅,說話得體,於是語氣稍微緩和了,說道:“你們從哪兒來,路過黃狗埡要去哪裏?”

寒生回答:“我們從江西而來,準備前往武陵天門山。”

鐵掌櫃聞言心中一動,面色微微一變,隨即臉上起了笑容,說道:“哦,原來是遠道而來的老表,既然來到了黃狗埡,就請舍下休息一下,喝杯熱茶再上路不遲。”

鐵掌櫃手指著那所農戶莊院道:“這就是舍下。”

寒生望著那手持長片刀的漢子,知道不去也難以擺脫掉的,見機行事吧。

“好,那就打擾了。”寒生平靜的說道。

進了那戶高墻大院,來到了客廳落座,不一會兒,果真端上茶來了。

一清正要端起茶杯喝下,寒生忙使以眼色制止,這間屋子清潔異常,棚上蛛絲都不見一根,他想起山人叔叔說的話,這是養蠱人家的特徵。

鐵掌櫃看在了眼力,明白他們懷有戒心,於是也不道破,嘿嘿幹笑了兩聲,說道:“我姓鐵,在黃狗埡開鐵匠鋪子,還未請教幾位的尊姓大名?”

寒生只得說道:“原來是鐵掌櫃,我叫寒生,他是一清,那是殘兒。”

鐵掌櫃點點頭,說道:“寒生,天門山離此地山高路遠,你們去那兒做什么?”

一清插嘴道:“我們是去找……”

寒生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一清的話,說道:“探親,我們是去探親的。”

鐵掌櫃心下尋思,這些人遠從江西而來,化裝成趕屍人,掩人耳目,定是奔天門山寶藏而去,做事如此神秘,說不準是有備而來,可能知道寶藏的所在呢。

“哈哈,你們如此走法何時得到天門山?不如這樣吧,鐵某也恰巧有事要去天門山,你們今晚就在此地住下,明天我準備好幾匹快馬,我們一同上路,也好有個伴兒,如何?”鐵掌櫃大方的提議道。

寒生看眼下這個局勢,雖然不知道鐵掌櫃的真實用意,但是不接受提議確實沒有合適的借口,索性答應下來,畢竟還可以節約些時間。

“好吧,可是我們付不起馬匹的錢。”寒生說道。

鐵掌櫃笑容可掬的說道:“包在鐵某身上了。”

寒生三人被安排住進了客房內。

寒生到門口停了停,然後小聲告誡道:“此戶人家大概是養蠱的,我們晚上睡覺要機靈點,雖然不知道鐵掌櫃是否善意,但還是提高警惕的好。”

熄了燈,三人躺在了床上,一時還沒有睡意。

一股淡淡的甜香氣從門下飄了進來,寒生聽到一清和殘兒的喉嚨裏“咯 ”一聲,隨即同時發出來鼾聲睡過去了。

此刻,寒生聽到推開門的聲音,緊接著是鐵掌櫃的說話聲:“他們會昏迷一兩個時辰,注意要仔細翻,任何一張紙片也不要放過。”

“明白了,掌櫃的。”那個夥計的聲音。

寒生明白中道了,一定是迷香之類的東西,但是奇怪的很,自己蠻清醒啊,好象那迷香對自己沒有起作用似的。

寒生不知道,靈古洞前的千年古墓裏面的白陀須乃是解毒聖藥,從寒生鼻子裏曾鑽進去了少許,因此寒生的身體裏已經有了某種抗體,所以即使是天下最毒的植物與生物類毒藥,恐也奈何寒生不得,當然,如今世界上的那些化學合成類毒劑或是放射性的東西,白陀須就解不了了。

鐵掌櫃負責搜查他們三人的行李物品,夥計則對三人的搜身。

摸到自己身上時,寒生感覺癢癢的,強憋住才沒有笑出聲來。

“掌櫃的,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夥計對鐵掌櫃說道。

鐵掌櫃從寒生的旅行包裏找到一小塊綠盈盈的寶石,頓時激動不已。

“看,綠寶石,這很有可能就是野拂當年寶藏中的東西,否則,他們若是平常探親,只是帶點全國糧票和錢而已,怎么會隨身攜帶如此貴重之物呢?我這兒也沒有發現藏寶圖之類的東西,看來寶藏的地點都在他們的腦子裏呢。”鐵掌櫃說道。

夥計看看他們三人,疑惑的說道:“這種機密不會三個人都知道的。”

“這是肯定的,我想只有這個叫寒生的人知道,此人年紀不大,但是處變不驚,談吐不凡,如果不是世家子弟,也是天賦奇稟,我們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他身上,明白嗎?”鐵掌櫃吩咐道。

“是的,掌櫃。”夥計應答道。

他倆把東西都按原樣放好,然後退出房間,關好房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寒生躺著依然未動,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鐵掌櫃誤以為他們是到天門山尋找一個叫野拂的人所藏寶藏的,經搜查沒有找到什么藏寶圖,認為我知道寶藏的地點,真是好笑之極。

蘭兒將自己贈送給她的那塊綠石頭偷偷夾藏在行李裏,被鐵掌櫃發現了,難道那用來照亮的綠石頭竟是綠寶石么?如果真的很值錢,哇,那天蠶洞邊上豈不是很多?我下次回去再摳塊大點的下來,順便探望一下首領一家。

寒生知道,鐵掌櫃起碼暫時不會加害於他們了,於是放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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