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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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11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9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當殿對質

張既伸手一指那青年,問道:「你可知劉辯是何身份?」

  劉辯點頭道:「知道,朝廷所封之弘農王。」

  張既又問:「那你可知冒認皇親該當何罪?」

  劉辯道:「罪當夷三族!」

  張既一臉鬱悶,道:「看來你都知道的很清楚嘛。我看你八成是瘋了,來人啊,將這個瘋子給我亂棍打將出去!」

  手下的差役正低著頭打著盹,睡得正香。聞言紛紛醒轉,睜開惺忪的睡眼,抄起手中大棍,衝了上來,便欲將這個妨礙自己睡覺的傢伙給打出去。

  劉辯縱聲長笑,良久不絕,張既一臉狐疑,揮手斥退眾差役,問道:「你笑什麼?」

  劉辯道:「人都說京兆尹張德容公正嚴明,斷案如神,今天我看也不過如此。」

  張既道:「我也是為你好,你也知道冒認皇親是要夷三族的,怎麼還敢跑到堂上來亂認?」

  劉辯道:「你既不審也不問,怎知我就是假的?」

  張既拱手道:「如今弘農王好好的在槐裡,你還敢跑到這裡來亂認,不是瘋了是什麼?」

  劉辯道:「你既不審也不問,怎知他就是真的?」

  張既道:「這……」

  劉辯站了起來,道:「我實是如假包換的弘農王劉辯,還請張大人詳細查明,還我公道。」

  張既聞言一怔,覺得自己遇到上任以來最難斷的案子了,這疑犯有可能便是真的弘農王劉辯。還不能上夾棍,打屁屁,要是真的的話,自己的腦袋也就該搬家了,他遇到疑難案件原也有不少,從未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過。愣了半晌,方道:「你說你是弘農王,可有何憑證?」

  劉辯搖頭道:「沒有,唯一的一塊鳳形玉珮遇到匈奴兵時不甚遺失,如今若到了劉蒙手裡。」

  張既長眉一軒,道:「這沒有證據,如何讓我相信你便是真的弘農王?」

  劉辯道:「小時之事,我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人不信可當堂問明。」

  張既點頭道:「這樣,事關重大,今天先到這裡。來人啊,將疑犯帶下堂去,好生看管,不得怠慢!」

  一個睡眼惺忪的差役應道:「是!」將劉辯帶了下去了。

  張既不敢怠慢,立即來到未央宮,往見劉備,稟告剛才發生的奇怪案件。劉備微微一笑,傳令道:「傳仁祿速來見我!」言罷對張既說道:「德容啊,事情緊急,來不及同你說明。這是一個計謀,既然你來了,我便同你講了吧,到時也要你好好配配合合。」

  張既忙道:「明公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劉備笑道:「今天跑到你那裡去告狀的不是別人,實是仁祿手下的管家趙二。」

  張既聞言莫名其妙,道:「那他為何還要跑來冒認皇親?」

  劉備道:「為的就是要引假弘農王劉蒙上鉤。」

  張既雙眸一亮,道:「妙計!」頓了頓,又道:「這在槐裡的弘農王真是假的?」張既雖說管著長安地面,但職位苦不甚高,沒有資格參與議事,所以不知劉蒙假冒弘農王之事。

  劉備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張既,聽得張既唏噓不已。便在這時,賈仁祿邁步進殿,一見到張既,便道:「德容啊,今天到你那告黑狀的人是我的管家,你可不得對他用刑啊!」

  張既搖頭苦笑,道:「你也不早點和我通下氣,害得我莫名其妙的。」

  賈仁祿尷尬一笑,道:「嘿嘿,來不及了。這不一回去,便在教趙二那傢伙該如何說,這傢伙又笨,一句話要教三五十遍才記住……」說到這打了一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道:「……害得我又一個晚上沒睡。」他一回去之後,便讓尤沖教了趙二整晚,自己則枕著貂嬋,看著甄宓與曹靜嘻嘻哈哈,其間難免胡天胡地一番,直到很晚才睡。好在沒有人對賈仁祿的房事感興趣,跑去他的府上聽牆根,不然便又要當庭直指其非了。

  劉備見他一倦容,哪知是他昨晚私生活不檢點,胡天胡地自己鬧的,還以為他真的勤於公務,為教那個魚木腦殼的趙二徹夜不眠,忙關切地道:「多休息些,這樣的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成了,你是拿大主意的人,怎能事必恭親。」

  賈仁祿忙表忠心道:「明公交待下來的事,我怎麼好放心交給旁人,萬一搞砸可就不好辦了。」劉備當然不知他又在行奸使詐,感動地眼淚嘩嘩地,真恨不得立時便將自己的江山與之共掌。

  張既實在不相再幹這個在長安地面上除了小老百姓,誰也管不著的京兆尹了,聞言忙拍馬屁道:「軍師身體力行,勤勞公務,真是我輩的概模啊。」

  賈仁祿當然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幹了些什麼,老臉一紅,忙道:「哪裡,哪裡。為明公效勞那是應當的,應當的。」

  劉備感動地道:「仁祿啊,客套話就不說了,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頓了頓,又道:「現今德容既然知道了整件事情,那我們便來商量一下下一步該如何施為,事關重大,可馬虎不得。」

  劉蒙狐假虎威,藉著弘農王的名頭,不費吹灰之力,便說得關中六郡齊反劉備。如今萬事俱備,只等六郡兵馬到齊,便可殺到長安將那個已被大旱搞的焦頭爛額的劉備給趕出去,自己入主關中,據險而守,爭搶帝位。可就在他志得意滿,興高采烈之時,令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卻發生了。

  這日,他坐在扶風太守為自己準備的毫宅之內,左擁右抱,享著清福,嘴裡哼著不知的何調的小曲。正悠悠哉哉之際,下人來報:「大王,出大事了。長安城裡有人自認是弘農王,說王爺你是……」

  劉蒙長眉一軒,道:「是什麼!」

  那下人道:「是假的!」

  劉蒙畢竟是西貝貨,做賊心虛,聞言雖表面不動聲色,心裡還是咯噔一下,心道:「怎麼又冒出一個劉辯來,不會也是假的吧,那倒好辦了。可這萬一要是真的……」想到此心中煩亂,將貼在他兩旁膩膩歪歪的美女都給趕了出去,又想:「應該不會是真的,都十多年了,真的弘農王一點音信都沒有,估計早死了。再者玉珮在我手裡,他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也不怕他。」一想到此神情稍定,怒道:「這怎麼可能,孤才是真正的弘農王,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冒充皇族,不想活了?」

  那下人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本來長安百姓都是向著王爺您的,現在出來這麼一個傢伙,又全都竅竅議論,心懷觀望了。」

  劉蒙眉關緊鎖,道:「那人毫無證據,如何能成事?」

  那下人道:「問題就在這,那個傢伙也不知從哪打聽到了王爺少時之事,竟在堂上說的是一清二楚,應對鑿鑿,連那個善於解疑斷案的張德容都分辯不出真偽,只得據實上報了。如今全長安的百姓都知道這事了,都在說這個人也有可能是弘農王。」

  劉蒙心裡越來越慌,額頭上大顆大顆汗珠冒了出來,怒道:「胡說!這天下只有一個弘農王,那便是孤,如何還有第二個人。」

  便在這時,又有侍衛來報:「報!新平、安定、天水的兵馬已到半路,卻又被召了回去。」

  劉蒙這下再也沉不住氣,大失驚色,道:「竟有此事?」

  那侍衛道:「這三郡太守聽得長安又出了一個弘農王,心懷觀望,便又將兵馬給調了回去。」

  劉蒙怒不可遏,一拍桌案,道:「什麼!」心道:「這些太守知道我是弘農王,又有曹公密信。一個個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又答應出兵,又答應出錢。可事到臨頭又一個個縮了回去,真不是東西!」

  想到此正欲說話,扶風太守急沖沖地趕來,道:「長安差人來請大王回去共同會審假冒弘農王一案,還請大王移駕!」

  劉蒙道:「那冒充孤之名的匪人便當立即處死,還要孤去做什麼?」

  扶風太守道:「冒充皇族罪可夷族,從犯也是要斬決的,這可是大案,豈可輕忽?還請王爺移駕。」

  劉蒙心道:「哼,我還不知道你們,你們是怕萬一我是假的,到時也要跟著一起殺頭。唉!就差這麼一點便成功了,這個賊老天,也不幫幫我,居然在這個時候冒出一個什麼弘農王出來,給我添亂。」他們家當初得到玉珮之後,那可是悄悄的感謝老天半個月,什麼好聽了話都噴了出去。這會卻又怪起上天來,可見他同那些太守一樣,也都不是個東西。

  事已至此,劉蒙也不敢再推脫,否則一旦給看出破綻,那當場便要給拿去喀嚓了。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怏怏而行,離開了扶風。乘著扶風太守給他預備的豪華馬車,趕往長安。

  一到未央宮,劉備大喜迎上,又將他摁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退回階下,恭敬行禮。行禮一畢,便道:「大王巡幸扶風,微臣本不敢打擾大王雅興。怎奈近日長安城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匪人冒認大王,這個宵小忒也奸滑,幾可亂真。我們屢審之下,竟不得要領。無奈之下只得請大王前來當面對質,好使奸人無所遁形。」

  劉蒙道:「孤今日前來,正為此事。那個冒充孤名的匪人何在,可叫來同孤當面對質!」

  劉備道:「此事頗為曖昧,還請大王移駕偏殿。」

  劉蒙點頭道:「如此甚好。」

  劉備當先引路,領著劉蒙來到了偏殿,劉蒙正中坐好。劉備微微一笑,輕擊三掌,過不多時,賈仁祿領著趙二進殿。賈仁祿搖了搖頭,來到階下跪好,道:「臣無能!臣的這個管家居然冒充大王名諱,臣親自審了半天,口水都快流乾了,還是搞不清楚,還請大王親自來審吧。」

  劉蒙恍然大悟,心道:「原來都是你這個醜八怪搞出來的,當時還真是小瞧你了。哼,你以為憑著這個假貨就想勝得過我麼,我手裡可是有鳳佩的!」想到此伸手一指趙二,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敢冒孤之名!」

  趙二昂然而立,微微冷笑,伸手一指劉蒙,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敢冒孤之名!」

  賈仁祿心道:「這下好笑了,電視劇裡的經典情節,真假皇上。這下有熱鬧可看了,趙二好好演,老子這個大導演可是給你導了半天了,你再不拿個最佳表演獎回來,老子炒你魷魚,讓你領著趙虎討飯去!」

  劉蒙伸手從腰間取下了鳳形玉珮,在趙二面前晃了晃,道:「孤可有鳳佩為證,你有麼?」

  趙二冷笑道:「當年逃難之時,孤不慎遺失此佩,沒想到被你這個小賊給偷了去!」

  劉蒙氣得七竅生煙,道:「你說我偷了你的玉珮可有何證據!」

  趙二搖了搖頭,道:「沒有!」

  劉蒙目視劉備,冷笑道:「皇叔,這還用審麼?」

  劉備皺眉,道:「兵馬混亂之中,玉珮確是有可能遺失,趙二說的也不無道理。若就如此辦了他,誓必不服,到時行刑之時,口出亂言,被百姓聽到了,容易影響大王的名聲。還請大王拿出更有力的證據來,讓趙二伏法。」

  劉蒙心道:「除了這個佩,我還有什麼更有力的證據啊。好你個劉備,這麼簡單就將這個玉珮弄得似是而非,真假難辯。哼,這樣就想搬倒我也沒那麼容易。」想到此對趙二,道:「你既說你是弘農王,永安宮之事可還記得?」

  趙二面色如常,道:「親歷之事,如何能忘!」

  劉蒙道:「偷天換日之時是幾月幾日可還記得?」

  趙二道:「永漢元年十月初二。」

  劉蒙微微一驚,道:「那假少帝是何時身死?」

  趙二道:「十月十三。」

  劉蒙額頭見汗,又道:「那又是何時逃出洛陽?」

  趙二道:「初平元年正月十七。」

  劉蒙伸手摸了摸額頭,發現一腦門子汗,手已略微有些發顫,又道:「那個冒充你的小太監叫什麼名字?」

  趙二道:「鞏碩。」

  劉蒙問道:「多大年紀?」

  趙二道:「時年十四。」

  劉蒙又問:「何方人氏?」

  趙二道:「河內共縣。」

  劉蒙的手越抖越厲害了,顫聲道:「跟你有幾年了?」

  趙二道:「三年零五個月」

  劉蒙又問:「那你是何時逃出洛陽?」

  趙二道:「初平元年正月十七。」

  劉蒙又問:「鞏碩是何時偷天換日的?」

  趙二道:「永漢元年十月初二。」

  劉蒙又問:「鞏碩是何方人氏?」

  趙二道:「河內共縣。」

  如此顛倒錯亂的問了半晌,趙二對答如流,絲毫不亂。劉蒙心越來越涼,心道:「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有些我都不知道。而我這樣顛來倒去詢問,若是瞎編,必當露出破綻,卻又不像。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真的吧。」想到不免有些不寒而慄,歎了口氣,對劉備說道:「這人是忒也奸滑,所知竟和孤的一般無二。」

  劉備歎道:「就是說,我們也束手無策,看來只有請一個人來驗明正身了。」說完輕擊三掌,大殿之外緩步走進一個人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9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尤沖之死

劉蒙定盯一看,大吃一驚,進殿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尤沖,心道:「怪不得,劉備這邊能知道這麼多弘農王之事,原來是他做怪!我從十四五歲就開始模仿弘農王的舉止,如今就算真的弘農王在我面前,也無法拆穿我了,何況是個假的!」想到此便激動地道:「尤沖,沒想到你還活著,最近可好?你可是孤的救命恩人,來賜座。」

  尤沖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托你的福,還沒有死!」

  劉蒙眉頭一皺,道:「尤沖,孤有何對不起你之處?」

  劉備手捋長鬚道:「最近尤沖好像同大王有些誤會,我想開釋開釋就好。」

  趙二回過頭來,仔細看了尤沖半晌,一臉興奮,撲上前去,將其抱住,道:「尤沖,你真是尤沖,當年多虧有你啊!」

  尤沖聞言一怔,上下打量趙二半晌,方喜道:「大王,真的您啊。我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有再見大王的一天。」說完喜極而泣,泣下數行。

  賈仁祿心道:「得,這一個個都是說哭就哭,他們沒有到現代來演電視劇,還真是虧了。」

  劉備皺起眉頭,道:「尤沖,你可看仔細了,這趙二真的是弘農王?」

  尤沖又仔細地看了看趙二,疑雲滿面,撓了撓頭,道:「剛才是我一時激動,情不自禁,其實我也沒認清。如今相隔十來年了,弘農王已長大成人,樣貌根本認不出來了,恕我老眼昏花,無法辯認。」

  劉備道:「照你這麼說,那趙二便是假冒的了,來人啊……」

  尤沖道:「皇叔且慢,我認不得趙二到底是不是真的弘農王,但是……」說著回過頭來,伸手一指劉蒙,怒道:「可是他我卻認得。他是根本就不是弘農王,實是陳留糧商劉敖之子劉蒙!」

  劉備道:「你說正中上坐的弘農王是假冒的?這可事關重大,我們總不可能憑你一面之詞便做決斷吧,不知你可有何證據?」

  尤沖冷笑道:「劉敖、劉蒙父子倆自以為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證據自然是有,當年賣佩與劉敖之人如今就在河東,只要找此人來一對證便可知端的。」

  劉蒙聞言大吃一驚,身子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心道:「那人不是被爹爹殺了麼,怎麼還會活過來。這尤沖在說什麼鬼話呢!」想到此便微微一笑,道:「尤沖,孤素來未得罪於你,因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於我?此佩是當日逃難之時太后所賜,自那之後,孤便一直佩帶在身,未嘗少離。何來他人賣佩之事?」

  尤沖冷笑道:「都到這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閒情稱孤道寡。你如此有恃無恐,想必是認定了那人已經死了吧。劉蒙,你難道忘了我的拿手絕活是什麼了?要假冒出一具屍體,對我來說易如反掌。哈哈!」

  劉蒙心道:「壞了,當初難道是尤沖事先便佈置好的?這樣的話可就糟了。」想到此汗水涔涔而下,半晌無言。

  劉備看著劉蒙六神無主的樣子,微微一笑,道:「河東便在我的轄下,要取個人來易如反掌。來人啊,差人速告知太守司馬伯達,將當年倒賣皇室之物的賊人緝拿到案!」

  尤沖道:「皇叔,如今那人已易容改扮,普天之下就只有我一個人認得,還請皇叔讓我到河東去訪察那人下落。」

  劉備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你了。」

  尤沖應道:「是!」說完轉身便出。

  劉蒙看著他的背影,嘿嘿冷笑,心道:「老不死的,上次沒能殺死你,這次我看你死不死!」

  劉備看了看劉蒙,又看了看趙二,疑雲滿面,對賈仁祿道:「唉,這辯了半天,還是不能辯出誰是真的來。」

  賈仁祿苦笑道:「就是,都十來年了,樣貌差別太大,誰知道哪個是啊。現在又不能跑去抽皇上的龍血來驗DNA。天下想冒充皇室的人那麼多,來一個便抽一次龍血,那皇上還不給抽乾了!」

  劉備怎麼知道驗DNA是現今的高科技,驗明正身,百無一失,比驗指紋還管用。還以為他說的是滴血認親呢,便道:「滴血認親,本來也是個法子。但皇上的真龍天子,這血怎得輕易取得?」頓了頓,又看了看劉蒙、趙二二人,頭大如斗,擺了擺手,道:「算了,先這樣吧。仁祿,趙二是你的管家,就先交由你看管,好吃好喝款待,不得怠慢!」

  賈仁祿應道:「是!明公,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將我的臥房騰出來讓他小倆口住,我和那幾個婆娘捲著鋪蓋去打地鋪去!」

  劉備搖了搖頭,道:「你呀!」頓了頓,又道劉蒙說道:「大王,如今真偽難辯,只能委屈您在長安多住些日子了。」

  劉蒙見自己勢窮力孤,料也走不出去,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好吧,孤便在長安多住些時日。」頓了頓,冷笑道:「皇叔欲如何安置孤?不會是欲將孤投於牢獄之中麼?」

  劉備啞然失笑,道:「臣安敢如此,您有太后隨身玉珮,我還是相信您是真的。只不過事有可疑,當然也是要查查的,不然謠言日起,對大王也是不利。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劉蒙聽他這麼說略感放心,點頭道:「正是如此,孤也不會讓皇叔難做的。」

  劉備道:「多謝大王體恤臣下。我已令人打掃好了的我的寢殿,還請大王去那小住幾日。」

  劉蒙道:「皇叔好意我心領了,就不打擾皇叔了。我在長安原有宅邸,我想去那住,不知皇叔可同意麼?」

  劉備道:「臣安敢限制大王自由,大王想去哪便去哪。只是不要讓我難做,跑出長安便成。」

  劉蒙點頭道:「好,那我便回我原來的府邸了。」

  劉備忙跪伏於地道:「恭送大王!」

  劉蒙一擺手,道:「皇叔請起。」言罷邁步出殿。

  劉蒙走後,劉備微微冷笑道:「裝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賈仁祿笑道:「學了十來年了,再學不出個樣子來,真是個棒槌了,哈哈!」拍了拍趙二的肩頭,道:「好小子,這次裝得不錯,有前途!劉蒙那樣顛倒錯亂的問你,我都快亂了,你居然還沒亂。不錯!回頭我給你長工錢!」

  趙二嘿嘿一笑道:「全是老爺指劃的好。」

  賈仁祿笑道:「哈哈,你小子也會拍馬屁了,好,回頭給你加雙倍工錢!」

  劉備搖頭苦笑,道:「仁祿啊,你的手下一個個也都給你帶壞了。」頓了頓,又看了看趙二,道:「這小伙子不錯,有精神。在如此形勢面前還能如此鎮定,不錯!趙二,當管家委屈你了,到我這來,我給你官做!先當個亭長吧,幹好了,我升你為縣令,再幹好了,就是太守,你看怎麼樣?」

  賈仁祿喜道:「趙二,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謝主隆恩啊!」

  趙二忙跪伏於地,道:「使君,小人感念老爺活命大恩,願終生在其門下為奴,不願做官!」

  賈仁祿繃著個苦瓜臉,心道:「傻瓜,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傻瓜。放著老爺不當,當奴才,腦子一定是進了不少水!」

  劉備捋了捋鬚,道:「你嫌官太小了?那我讓你當縣令,新豐縣正好出缺,那裡離長安又近,又富庶,你去上任吧。」

  趙二將頭亂搖,道:「我真得不願當官,只願在老爺那為奴。老爺便是讓我掃地我也願意。」

  賈仁祿心道:「得,他不是腦子進水了,我該給他在精神病院裡掛號了。」

  劉備微微一笑,道:「好,你下去吧。」

  趙二應道:「是!」轉身而出。

  劉備笑道:「這趙二不錯,真是高士。」

  賈仁祿道:「這傢伙也忒不是東西,居然不給明公面子!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打他的屁屁!」

  劉備搖頭苦笑,道:「切末如此,人各有志,豈可強求。」

  賈仁祿一臉鬱悶,心道:「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的修理這個趙二,王八羔子!干個縣令有多少油水,老子也能分到不少好處,娘的,讓老子少了一個進項!」

  劉備道:「你的主意還真高明,劉蒙被調回長安了,六郡危機暫時解除了。現在各郡太守都在觀望,只要我們能證明劉蒙假冒,弘農王,這六郡太守便不敢再亂來了。」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下面就要看尤沖的了。」

  劉備笑道:「你呀!一計接一計,哪招接不好,便要去半條命。這次劉蒙可有苦受了。」

  賈仁祿笑道:「嘿嘿。」頓了頓,打了個哈欠,道:「明公,我有點想睡覺了……」

  劉備啞然失笑,道:「快回去吧。告訴貂嬋別抱怨了,好像是我不讓你睡覺似的。」

  賈仁祿奇道:「明公怎麼知道貂嬋在抱怨?」

  劉備笑道:「貂嬋托趙二過來同我說的,讓我別老來煩你,讓你多多休息。」

  賈仁祿苦笑道:「兀那婆娘,回去看我不扒她的皮!」

  劉備笑道:「快下去吧,回去晚了,又該有人到我這來投訴了。」

  賈仁祿一臉無奈,應道:「是!」起身離去。

  劉蒙在長安的府邸內,劉蒙氣得滿臉通紅,在寢室之中來回地走著。地上一片狼籍,顯是他才剛練完乾坤大挪移。

  過不多時,一個心腹家將走了進來,道:「王爺,那尤沖已被我們盯死了。」

  劉蒙獰笑道:「那老不死的愛喝酒,你讓人看緊了,一有機會便……」說到此,右手向下一劈,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式。

  那家將眼珠一轉,應道:「是!」

  劉蒙道:「這事我們不宜出面,去找幾個手腳利落的傢伙來,千萬別讓他們知道僱主是我。」

  那家將應道:「您就放心吧。」

  三日後,三更時分,華陰縣內的一家小客棧二樓的一間上房裡,一身酒氣的尤沖正平躺在長榻之上,嘴角一翹一翹地,打著呼嚕,睡得正熟。便在此時,從房頂上翻下兩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落到了長廊之中,這兩個暗夜刺客俱是黑巾蒙面,手中各執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二人悄然來到尤沖的房間門外,互視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

  其中一位身材略高的青年走到門前,將手中鋼刀插入門縫之中,將門閂緩緩的給撥了開來,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他隔著老遠便聞到一股酒氣,不禁心中一喜,藉著星月微光一看,只見尤沖在榻上睡得死死的,呼嚕打得山響,便是八百面破鑼齊敲,估計也不會醒。

  那人見狀大喜,舉起亮晃晃的鋼刀,猛得向下便劈。尤衝啊地一聲慘呼,雙足無力地挺了幾下,手一垂,便去閻王那報道去了。

  這時正有一位店小二睜著惺忪的睡眼,滿嘴抱怨的走上二樓送水。才沒走出幾步,便聽得這聲撕心裂肺的慘呼,嚇得面如白紙,全身亂顫,手中銅盆失手掉地,水濺得整個台階都是。

  那小二慌裡慌張的只顧逃命,不防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沿著台階滾下樓去,砰地一聲,腦袋撞到了桌角之上,額角腫了老大了血瘤一個。

  那小二摸了摸額角,失聲叫道:「殺……殺……人拉!」

  那二位暗夜刺客見已得手,不欲多呆,以免暴露形蹤,各自展開輕功逃命,如鳥獸散,霎時便沒入黑暗之中。

  隨著這一聲驚呼,客棧霎時之間便燈火通明,不少旅客打開房門搶了出來,嘴裡亂喊亂叫道:「殺人啊!」「不要走了賊人!」「有洒家在此居然還有人敢殺人!」等這些好事之徒趕到尤沖所住客房之時,房內只剩無知無覺的無名屍體一具,賊人早已跑得不知去向矣。眾人見既無熱鬧好看,又無銀錢好分,大叫倒霉,紛紛四下亂竄,各歸各房,客棧又恢復了平靜,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次日一早,賈仁祿在家中以頭疼欲裂為名,拿著貂嬋的大腿做枕頭,翹著腳,嘴裡哼著流氓歌曲。貂嬋看著他那美滋滋地樣子,笑靨如花,道:「相公,今天不用再去議事了吧?」

  賈仁祿道:「不用了,老子頭疼死了,也不能給他們出主意了。」

  貂嬋雙手在他頭上輕輕按壓揉捏著,柔聲問道:「舒服嗎?」

  賈仁祿微閉雙眼,任其施為,道:「舒服。娘的,老子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好不容易才搞了三個月假期,又被這個什麼劉蒙給攪黃了。」

  貂嬋道:「相公,你也別太費神了。看著你頭疼,我的心也在疼。」

  賈仁祿道:「好了,好了。等到尤沖找來人證,這個劉蒙就會原形畢露,老子也就可以放假了。」

  便在這時,翠花氣喘喘地跑到了房裡來,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尤沖在華陰縣的客棧裡被人給殺了!」

  賈仁祿聞言大失驚色,忙推開貂嬋的手,坐了起來,道:「什麼!」

  貂嬋歎了口氣,道:「唉,又要忙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40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太后駕臨

賈仁祿問翠花道:「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啊?」

  翠花道:「我也是聽明公差來的人說的,明公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貂嬋嗔道:「去回使君的人就說老爺頭疼不能去!」

  賈仁祿歎道:「唉,這就是命啊。」頓了頓又道:「給我更衣吧。」

  收拾已畢,賈仁祿便前往未央前殿來見劉備,劉備道:「尤沖之事,你可知道了?」

  賈仁祿點頭道:「知道了。」

  劉備道:「尤沖昨夜三更被殺於華陰縣客棧之中,縣令查察良久也不得要領,不敢怠慢只得差人火急來報。」

  張飛怒道:「大哥,這還用查麼,一定是那個弘農王差人幹的。」

  徐庶道:「差人趕去的時候,刺客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如今盜匪橫行,路人在客棧之中遭歹人劫殺,很是平常。我們沒有證據,也奈何他不得。」

  劉備道:「我通知華陰附近諸郡縣全力緝拿賊人。」

  賈仁祿道:「大海撈針,這樣做沒用了。」

  劉備道:「仁祿有何良策?」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沒有,查察案件非我擅長,不敢妄加定斷。」

  劉備道:「我已差張德容趕往華陰查察此事。」

  徐庶點頭道:「德容素以斷案見長,此去當有所獲。」

  賈仁祿道:「這線索說不定……」

  便在此時,劉蒙急沖沖地邁步進殿,道:「孤聽說尤沖被人殺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尤沖可是孤的救命恩人,皇叔一定要用心查察,不能讓真兇漏網。」

  劉備手捋長鬚,微微一笑,道:「大王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賊人逍遙法外,我已差德容前去了。」

  劉蒙怒氣勃勃地道:「如此甚好。這賊人忒也可惡,逮著之後一定要碎屍萬段!」

  劉備道:「大王且息怒。如今尤沖已死,這世上知悉當年之事的便又少了一個人了。唉……」言罷喟然長歎。

  劉蒙微微一笑,道:「皇叔可是在為趙二冒充孤一事煩心?」

  劉備點頭道:「正是。知悉當年永安宮之事的只有三人,乃是太后,尤沖和大王。可這趙二如何得知,實是令人費解。」

  劉蒙道:「如今尤沖已死一切都是個迷了,我看這個趙二與尤沖暗裡有來往也未可知。」

  劉備點頭道:「有這可能,尤沖雖死,可這真假弘農王之事還是不得不查下去。看來也只有去許都請太后前來辯認了。」

  劉蒙點頭道:「正合孤意。」

  劉備皺起眉頭,道:「如今所有線索都斷了,只得再請大王在長安寬留幾日,等太后到達之後再作區處。」

  劉蒙點頭道:「好的。」頓了頓,又道:「尤沖一案還請皇叔盡快查察。」

  劉備道:「自當盡力。」

  劉蒙道:「那我便告辭了。」

  劉備忙跪倒行禮,劉蒙辭出。待劉蒙走後,劉備微微一笑,道:「孟起!」

  馬超應道:「在!」

  劉備道:「你速前往許都迎接太后來長安。」

  賈仁祿走上前去,袖出一封帛書遞與馬超道:「這是曹靜寫與曹公的書信,還請孟起一併轉交。」

  馬超應道:「是!」接過書信,轉身便出。

  劉備道:「就這樣吧,今日便到此為止。」眾文武忙跪拜行禮,魚貫而出。

  賈仁祿聞言如遇大赦,草草行的一禮,便算完事,拔腿便奔,欲跑回家去吃三位夫人的豆腐。怎知方奔到殿門,便聽見劉備說道:「仁祿、元直二人請留步。」

  賈仁祿心道:「娘的,老子的覺又睡不成了,劉大大,你就饒了我吧。」想到此心不甘情不願的轉了回來,緊繃著面好似別人欠他八百吊。

  劉備看了賈仁祿一眼,微微一笑,走上前來,牽著賈仁祿的手,道:「弘農王之事一了,我便放你三個月的假。」說完便拉著賈仁祿往偏殿去了。

  賈仁祿邊走邊道:「這可是真的?」

  劉備笑道:「絕不食言。」

  五日後,馬超護送著何太后來到長安,劉備親率眾文武出城三十里郊迎。劉蒙見到何太后之後假意做作,哭的兩目紅腫,幾欲昏死過去。感動的何太后眼淚嘩嘩的,一口一個兒,一口一聲肉,聲淚俱下。母子二人抱頭痛哭良久,這才停了下來。

  劉備在如此哭功面前也是甘拜下風,陪著他們灑了幾行熱淚,待他們兩人哭過癮了之後,這才將長安又出了一個弘農王之事稟告以何太后知曉。何太后聞言將頭亂搖,死也不信。見劉蒙又在那號啕大哭,便將他攬在懷裡,撫摸著他的額頭,不住的勸慰。

  過了良久,何太后方命擺駕進城,其時劉備為其準備了下塌之處。何太后環顧左右,一眼便看見了縮在陰暗的角落裡欲隨時溜走的賈仁祿,伸手一指,笑道:「我哪也不去,就住他那。」

  賈仁祿好不容易哄得甄宓同他大功告成,正在肢體交纏,難捨難分之際,卻被硬拉過來為劉備架秧子,本就不願,聞言之後更是眉頭大皺,道:「桂……太后,我那狗窩太小,不適合太后居住,還請太后到未央宮之中歇息吧。」

  何太后笑道:「呵呵,我姓何,又不姓桂,你怎麼叫我桂太后?」

  賈仁祿尷尬地道:「叫習慣了。」

  何太后笑道:「呵呵,仁祿,從今往後你和你的家人見到我時要叫我桂花。」

  賈仁祿忙跪伏於地,道:「臣豈敢如此放肆!」

  何太后俏臉一沉,嗔道:「這可是太后懿旨,不叫把你抓去關起來!」

  賈仁祿心道:「唉,女人啊,一個比一個可怕,哪一個都惹不起。看來張無忌他老媽殷素素說得沒錯,女人越是漂亮越靠不住。桂花醜的時候很不錯,可現在……唉!」想到此便應道:「是!」頓了頓,又道:「太……」

  何太后柳眉一蹙,嗔道:「嗯!」

  賈仁祿忙改口道:「桂花,還請太……桂花收回成命,別住我那狗窩了吧。」

  何太后臉上好似罩了一層寒霜,道:「你敢抗旨?」

  賈仁祿全身亂顫好似篩糠,道:「不敢。」

  何太后嗔道:「那還不快去將我原先住過的房間收拾好!」

  賈仁祿下意識的做清廷奴才狀,應道:「喳!」轉過身去,飛也似的跑了回去,霎時間便消失了人群之中。

  何太后看著他的背影會心的笑了。劉蒙道:「孩兒的宅邸頗為寬敞,空屋甚多,還請太后移駕到那去住。」

  何太后搖了搖頭,道:「你不明白,自從我復做太后之後,常常懷念在仁祿府上做婢女的日子。這次我哪也不去了,就到仁祿府上去。」

  劉備道:「既是太后想去仁祿處,那便請移駕。」

  何太后搖了搖頭,道:「我道上聽聞尤衝過世了,可是真的?」

  劉備點頭道:「確是如此,尤沖的遺體昨日已運至長安。」

  何太后垂淚道:「先帶我去看看他。」

  劉備應道:「是!此人自稱尤沖,也不知是否屬實,正要請太后辯認。」

  劉蒙臉上驚慌失措之意一閃即過,道:「太后遠來勞苦,還請先去休息,過幾日再看不遲。」

  何太后回過頭來,凝視劉蒙半晌,面色嚴峻,方道:「若那人真是尤沖,他可是你我母子二人的救命恩人,沒有他我們焉能有今日,做人怎可忘本?若不是不正可洗清你的嫌疑,現在還有什麼事比這事更急的?你也一起去。」

  劉蒙忙應道:「是!我只顧掛念太后身體,不慮及此。孩兒知錯了。」

  何太后聞言心頭一鬆,面色轉為慈和,道:「你擔心我,這也很好,又有什麼錯。走吧,我們去看看去。」

  在劉備的指引下,何太后一行來到京兆衙門的一所僻靜的小茅屋內,劉備伸手一指大門,道:「就是這了。」說完邁步進屋。

  何太后點了點頭,緩步進屋,甫一進門便見到了尤沖的屍體靜靜的躺在不遠處的一張長榻上。何太后走上前去,低頭一看,果是尤沖。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不多時便已泣不成聲。

  劉備微微一笑,上前勸道:「太后切莫如此悲傷,還請保重鳳體要緊。這人真是尤沖?」

  何太后看著尤沖胸前那道入肉甚深的刀痕怔了半晌,方垂泣道:「是的,他便是尤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尤沖在客棧之中如何會遭歹人襲擊?」

  張既忙走上前來稟道:「臣已查明,是華陰縣的境內的盜匪所為,這伙賊人覬覦尤沖身上財物,趁其酒醉入室搶劫。因被尤沖發現,賊人恐暴露形藏這才殺人的。」

  劉蒙聽得張既如此說鬆了口氣,道:「皇叔,華陰可是你的地方。你是怎麼管治地方的?在你治下竟發生這種事情。」

  劉備聞言汗流浹背,舉止失措,忙跪伏於地,道:「臣治境無方,致使宵小橫行,還請太后、弘農王治罪。」

  何太后忙走上前去,伸手去扶,道:「皇叔快快請起,如今天下大亂,各地均是匪患不絕,豈獨關中。再者你執掌關中日淺,千頭萬緒,又遇大旱,這要處理的事情那麼多,怎麼能一下子都顧的過來。我們又怎會怪你。」頓了頓,又問道:「不知那殺害尤沖的凶人可曾拿的。」

  劉備目視張既,張既小心翼翼的上前稟道:「臣無能,並未拿得賊人。」

  何太后俏臉一沉,道:「這尤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事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還請皇叔作速訪拿真兇,便是將整個關中翻過來,也要給我抓到賊人。」

  劉備應道:「是!」接著回過頭來,對張既下令道:「德容,太后的話你也聽到了,這事就交由你去查,由於事情緊急,我就給你七天時間。」

  張既聞言冷汗亂冒,小心翼翼地道:「賊人四散逃竄,一時之間,如何尋得?如今已過數日,可能他們已逃到其他諸侯那去了,這……」

  劉備一擺手,怒道:「這我不管,總之七日之內,你便是抓不到人,也要訪知賊人下落!否則你便自己寫份辭呈遞上來吧!」

  張既一臉鬱悶,繃著個苦瓜臉,應道:「是!」轉身退了出去。

  何太后又看著尤沖的屍身痛哭了半晌,這才在劉備的勸說下走了出去,回到了賈仁祿的住處。

  這太后駕臨威儀甚盛,賈府門前的那條熱鬧異常的大道霎時便變得冷冷清清,道兩旁儘是手執刀劍的侍衛,好不威嚴。如此情景,長安百姓已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了,紛紛擠在道兩旁的暗巷之中悄悄觀看,議論紛紛。「出什麼大事了,還要淨街啊?」「太后駕臨了,豈同兒戲?」「應該不會是真的吧,長安原來就有皇宮,太后不住那,怎麼還要跑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聽說太后就是從賈府出來的,當然還願意來這住。」「哪個賈府啊?」「這條街上還有兩個賈府?當然是賈軍師府上。」「這太后怎麼是從賈軍師府上出來的啊?」「我可聽說了,這太后原來叫桂花,長得很醜樣,被賈軍師撿來做丫頭。後來不知怎的桂花竟搖身一變,變得貌若天仙,還是太后了。」「還有這事,這不是大變活人麼,這桂花是不是求了神仙了?伸仙施法變的?」「估計是的,要不怎的一夜之間一個相貌醜陋的丫環竟變成了貌若天仙的太后了。」「這桂花我見過,她曾到我這買過菜,好難看,還是個啞巴!」「哇!這樣也能變,不知這桂花平時都到哪個道觀裡燒香啊?」

  接下來的議論便越來越離奇,百姓們都圍繞著桂花平時求的哪路伸仙而展開熱烈的討論。各種謠言,莫衷一是,各路廣告也是滿天亂飛。一時之間,長安各大道觀香火鼎盛。道觀門前爭相貼出告示,都說桂花曾到這裡求過神云云。各路遊方算命先生,也不肯放棄這一賺錢的大好良機,不停的打著廣告,都說桂花曾到他那算過卦,測過字。如此激烈的竟爭,便使得那些有心改變自己樣貌的中、老年婦女,頭暈腦漲,不知這哪一家才是桂花當時曾經去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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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后病危

何太后雖處於高牆大院的賈府之內,對這些謠言倒也略有耳聞。聽得之後,格格直笑,對著立於邊上愁眉苦臉的賈仁祿說道:「呵呵,這裡最有資格說我拜得哪路神仙的人就是你了。你這個愛湊熱鬧的傢伙,這次為什麼不去湊湊,還可以騙點錢來花差花差。」

  賈仁祿嘴裡吐著白沫,道:「桂花大姐,你就饒了我吧。現在還有你的御林軍攔在門口,沒人敢來。你要是走了,我這裡就該熱鬧了。」

  何太后橫陳榻上,令宮女不停的給她扇著風,笑盈盈地看著扎煞著雙手,六神無主地賈仁祿,道:「呵呵,你這個財迷,不正可以趁機大撈一筆嘛。」

  賈仁祿道:「桂花,你現在是太后了,身份不同了,就別在涮我玩了。趕緊的走人吧,我這座小廟供不起你這尊真佛。」

  何太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當時你不答應幫助辯兒,我很恨你。這是到了許都之後,不知怎的,每日還是不停的想起你和這座宅子。」頓了頓,揮退宮女,悄聲道:「現在這個辯兒真是假的?」

  賈仁祿苦笑道:「那日他到城外迎接你之時,你不是哭的眼淚嘩嘩地認定他是真的了麼。」

  何太后伸手一指榻側空位,道:「過來坐。」

  賈仁祿雖是流氓,到三國之後泡過不少的妞,連西域的國王也都沒能逃出他的魔掌。但他還是沒有膽量泡一國之太后,給那個已作古多年,昏庸無能的漢靈帝的頭上帶綠帽子。聞言一怔,頭皮發麻,汗水沿著脊背不住的往下流,舉止失措,半晌無言。這了良久,方道:「臣怎敢……」

  何太后白了他一眼,道:「都說了,在我面前不用稱臣。在這裡我還是桂花,是你的婢女,你愛怎樣便怎樣,呵呵。」說完雙眼忽閃忽閃的,眼波流動,對他大送秋波。

  賈仁祿雙腿亂顫,腿肚子抽筋,道:「不敢,不敢。你已不是桂花了……」

  何太后又伸手一指自己身前空位,道:「過來坐。」

  賈仁祿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靠著邊做了下來。何太后呵呵一笑,拉著他的身子靠向自己,道:「現在這個辯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賈仁祿道:「有道是『疏不間親』我說的話,你能信麼?」

  何太后道:「我信,你連雨都能求來,還有什麼事辦不來,你說的話我當然信。」

  賈仁祿道:「那是蒙到的,不作數。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我認為這個現在在你面前的這個弘農王不是真的。」

  何太后柳眉一蹙,道:「哦,那趙二呢,他是真的?」

  賈仁祿道:「那也是假的,是我讓尤衝將弘農王之事教他背熟,讓他去冒充的。」

  何太后伸手搭在他的肩頭,道:「不會是你怕辯兒佔了關中,礙了你的事了,故意誣陷他的吧。」

  賈仁祿道:「我還真怕他得到關中,不過他要是真的,我也犯不著這樣做。只是那日我遇到尤沖,是尤沖親口告訴我現在這個弘農王實是糧商劉敖之子劉蒙。他說的前後若合符節,不像作偽。我們又派了三四個人輪流套問,他前後所說並無二致。就是這樣,老子還有些疑心,一咬牙,下了血本,買了八十瓶五糧液,一百瓶二鍋頭,一口氣給他灌將下去,把他沒當太監時的初戀情人的名字都給套了出來了。他所說的關於弘農王之事,還是那些,應該不會有假。」

  何太后聽了格格直笑,道:「你知道我假冒桂花之時,最怕見誰嗎?」

  賈仁祿搖了搖頭,一臉迷茫,道:「不知道。」

  何太后笑道:「怕見你。聽你說不上三句,看你的滑稽的動作我就想笑。那時我扮啞巴,還不能笑出聲來,每次見完你之後,我都要悄悄的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笑上半天,你說這有多難受啊!」

  賈仁祿道:「這你也怨我。是你自己要裝的像鬼一樣,見不得光的,能怪得了誰。」

  何太后歎了口氣,道:「看來你說的對,我是不應該出來。我一出來,便發生了這麼多不開心的事。這次,我去許都見到了當今皇上,他待我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日日前來請安問好,看著他不知怎地的我恨意本無。我見他被曹操管束的絲毫沒有自由,日日長吁短歎,終日愁眉不展。這才明白那日你所說的話的意思,這樣的皇帝讓辯兒來當,那真是害了他。」

  賈仁祿道:「明白了吧,我說過你出來只能讓原本就十分亂的世道更加的亂。可是當時你一心只想著幫助劉辯奪回江山,根本聽不進我所說的,到頭來卻被一個西貝貨狠狠地給擺了一道。」

  何太后歎道:「其實我也在懷疑這個辯兒是假的了,母子的感覺很微妙,我總覺得我同他之間有點格格不入。再有這次曹操留我在許都,將他送回長安來,擺明了就是拿我做人質,好使他不至於亂來。可他終究是要同曹操為敵的,他跑了過來,就等於將我至於死地。臨別那天他假意做作一番,但我還是看了出來,他根本就沒把我這個母親放在心上。我已不是十來年前那個能被十常侍耍得團團直轉的太后了,他以為流幾滴眼淚便能騙得了我,還當真是癡心妄想。」

  賈仁祿一豎大拇指,道:「你都心有懷疑了,還能哭的眼淚嘩嘩地,真的是厲害。」

  何太后笑靨如花,道:「呵呵,那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賈仁祿側過頭去,看著她那搭在自己肩頭的纖纖素手,道:「那你現在是不是也在逢場作戲?」

  何太后嬌聲道:「算是吧。怎麼樣,喜歡嗎?老爺。」

  賈仁祿愁眉苦臉,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對色誘術的免疫力無限趨近於零。」

  何太后又嬌笑半晌,方道:「如今他有玉珮在手,我也認不出他來了,這可怎不辦?」

  賈仁祿道:「這就要看你的了,最近你可要好好的逢場作作戲。我自有辦法讓這個劉蒙自已招出來。」

  何太后道:「好的,我都聽你的。不過若他真是真的,那該怎麼辦?」

  賈仁祿道:「要真是真的,希望你能勸勸他。省省心吧,皇上不是那麼好當的,現在天下有四五路諸侯都想當皇帝,他們都已經營多年,劉辯一個新起的勢力如何能與之抗衡?再者他可是靠著曹操才能策反這幾個郡的,曹操就這麼好糊弄?能讓他這麼容易擺一道?估計早就安排好損招在後面等著呢,到頭來他也不過是白忙活,為曹操做嫁衣衫罷了。」

  何太后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有道理,我聽你的。」頓了頓,道:「來的時候是馬孟起護送我來的。他本是你的敵人,可他現在對你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可見和你為敵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賈仁祿道:「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誰為敵。」

  何太后歎道:「老爺,都是我讓你難辦了。我聽說你為了祈雨,晝夜不停地從西域趕到長安,都沒什麼休息,最近更是為了這事終日苦思。唉!」喟然長歎了番後道:「貂嬋、曹靜,她們見到我都像見到仇人似的,咬牙切齒的。」

  賈仁祿道:「別理她們,最近正抽風呢!」

  貂嬋嗔道:「說誰呢?」說完邁步進屋,先白了何太后一眼,然後才對賈仁祿說道:「昨晚就睡兩個時辰,今天還不好好休息,想成仙啊!」走上前來,一揪他的耳朵,又道:「跟我回去好好休息!」

  賈仁祿身不由己,嘴裡大呼小叫,表情十分痛苦,被貂嬋拽著踉蹌而出。何太后依舊橫陳塌上,笑得身子亂扭,半晌說不話來。

  此後數日,何太后每日必到未央宮來坐堂審理真假弘農王一案,由於是歷史遺留問題,年代久遠,弘農王長大成人,從樣貌上已無法辯認。何太后聽二人訴說的往事又與往夕的毫無二致,便也分辯不清。於是乎趙二、劉蒙便各執一詞,在堂上爭得面紅耳赤,大打出手。何太后是頭大如斗,卻也毫無辦法。賈仁祿則甚是高興,讓侍衛端著美水立於邊上,一邊喝著美水,一邊看著二人拳腳相加,不住喊好,好似在欣賞現代的拳擊賽一般。

  劉蒙原本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一代豪商,斷不會如此的沉不住氣,同趙二大打出手。怎料那個趙二農民出身,沒見過什麼世面,三言兩語不合,便不同他講什麼道理,拔拳便打,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在場諸人,也都是假意相勸,實則從中挑撥,唯恐天下不亂,這架便打得越來越熱鬧了。劉蒙初時還注意王爺身份,不與下里巴人一般見識,沒想到趙二得勢不饒人,越打越凶。劉蒙挨了數拳,覺得白挨打不還手,不是生意經,便也就無所顧忌,把正堂當成了擂台,同趙二放起對來。

  如此一來,這案子便越來越耗時長久,無法了結。往往過一次堂便要從早上拖到半夜,這其中正經的也沒問上兩句,大半時間都是在打架。打累了便中場休息,美酒美食侍候,還有美女給按摩。休息完了又問上兩句,然後又開打,如此審案,倒也十分的熱鬧。據說長安百姓聽得如此審案,特地開了盤口賭每次誰會贏。因趙二先天條件優勢,呼聲最高,每次壓他贏的人也都能賺個盆滿缽滿。

  如此數日毫無頭緒,這日夜半三更時分,劉蒙剛從未央宮受審回來,正在自己府上哼哼唧唧,命美婢給自己上傷藥。他摸著紅腫的額角,道:「他媽的,那個趙二,孤跟他沒完。哎喲……他媽的,你不會輕些啊!」

  那美婢一臉鬱悶,應道:「是!」說著便輕輕地揉搓著劉蒙的腰間的瘀傷。

  如此施為,劉蒙頗為受用,微閉雙眼,飄飄欲仙,嘴裡不自覺地哼著小曲。便在這時,一個家將慌裡慌張的跑了進來,道:「王爺,大事……不好了!」

  劉蒙睜開雙眼,不耐煩地道:「吵什麼吵!什麼大事?」

  那家將道:「太后……太后……太后……」說到這便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顯是來時奔得急了,氣還沒喘順。

  劉蒙怒道:「他媽的,我敢在宮裡受氣回來,到這還要受你的氣!快說什麼屁事!」

  那家將忙道:「太后審案完畢,剛欲回轉賈府,突然之間便暈了過去,人事不知。皇叔那差人來讓王爺火速趕去問安。」

  劉蒙心道:「哈哈,該!這老婊子也該死了。她死了,天下間就沒有人再認得真的弘農王了。」想到此便一臉悲痛,道:「什麼,太后暈去了!廢物,為何不早報來。還不趕緊備車,送我去未央宮!」

  過不多時,劉蒙趕至未央宮,一見到劉備,便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備歎道:「想來是連日疲勞所致,我已差太醫前去診治了,還沒有消息。」

  劉蒙一臉焦急,道:「快帶我去看看。」

  劉備道:「太醫吩咐了,診病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還請大王稍安勿燥,先在偏殿稍候。」

  劉蒙點頭道:「如此甚好。」

  劉備領著劉蒙來到偏殿,客套一番之後,便拔腿走人了,把劉蒙一人晾在了那裡。劉蒙心裡不住禱告著何太后早點升仙,表面上卻焦急萬分,在偏殿之中搓著雙手,來回地走著。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劉蒙已等的十分不耐煩,正欲親往打探消息。怎知才剛走出數步,便見劉備雙目紅腫,面有憂色,迎面而來,泣道:「太后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太醫也束手無策。唉!太后自知病體難愈,欲召大王前去見她最後一面,以囑後事,還請大王速速前去。」

  劉蒙雖心中夢寐以求的便是此事,但乍聽之下,還是大吃一驚,道:「什麼,太后病體難愈?怎麼會這樣!」

  劉備泣道:「時刻耽誤不得,還請大王速速趕去。」

  劉蒙一頭霧水,點頭道:「好的,還請皇叔引路。」

  劉備領著劉蒙於深宮之中左繞右繞,過了半晌,方到得一處十分僻靜的宮室,四下裡無一個守衛,室中燈火通明。劉備伸手一指那宮室,道:「太后便在此殿之中休息,有召除了大王他人不得入內,還請大王一人前往。」

  劉蒙點了點頭,走上階去,吱呀一聲,推開大門,道:「大後。」過了良久,不見有人應答,心生疑慮,往內一看,只見榻上青紗為帳,帳內隱約有人,看不甚明。回頭一看,劉備已不知去向。心想既然來了,不確認一下太后是否已死,豈不可惜。想到此,膽氣登壯,邁步進殿,來到床前,撩起紗帳,掀起錦被一看,不由一怔,原來床上躺著的乃是一個啥也不懂的草人。

  劉蒙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中計!」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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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漢宮鬼影

便在此時,突然之間一股疾風吹了起來,呼的一聲,勁風到處,殿內的宮燈一齊熄滅,登時漆黑一片。

  劉蒙雙手護胸,凝神戒備,大聲喝道:「什麼人!」

  就在此時身後床上發出砰地一聲響,劉蒙忙轉身去看,卻黑漆漆地什麼也看不清,不由勃然大怒,道:「有本事便出來一見,如此鬼鬼祟祟戲耍我,算什麼好漢!」

  四下裡寂然無聲,驀地裡,殿門處一道黑影一晃而過,霎時間便又消逝不見。劉蒙覺得身後又有動靜,轉過身去一看,卻是空無一人。他從未被人如此戲耍過,不禁怒氣衝天,大踏步的踏了幾步,大聲喝道:「到底是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話音甫落,一道黑影閃電般的閃到門前,擋門而立,雙手下垂,披頭散髮,瞧不清楚面目,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劉蒙心裡七上八下,汗毛倒豎,牙齒打架,顫聲問道:「是誰?」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小步。那人不言不動。劉蒙見他不動,膽氣稍壯,喝道:「再不說話便不客氣了。」那人依舊不言不動,黑暗之中,更顯得鬼氣森森。

  劉蒙商人出身,並非武林人士,綠林高手,並無武功,不敢冒然出手。立了半晌,不見有何動靜,又問道:「你到底是誰?」頓了頓又道:「來人啊!有刺客!」他總算是記得自己的身份了,雖然喊得晚了,但總好過沒喊。可四下裡萬籟無聲,那人仍是不言不動。宮中侍衛竟一個也沒有來,不知是因離得遠了沒聽到他的呼喊,還是個個都擅離職守,跑去喝酒泡妞去了。

  兩人如此相對無言,過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劉蒙終於沉不住氣了,大叫一聲,雙手亂揮,向前直衝,欲闖門而出。

  那人斜身一閃,讓了開去。劉蒙此時剛好撲到近前,頭一扭,同對方打了個照面。在星月的微光之下,還是看得分明,只見那人七竅流血,面色慘白,十分恐怖。這一看當真是嚇得魂不附體,顫聲道:「你……你……」

  他真正害怕的倒不是那人的恐怖樣子,他也見過死狀噁心的人,一點也不害怕。而是那人的長相,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已被他買兇殺死的尤沖。劉蒙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便欲奪門而出,怎知沒跑出幾步,便覺得了一股疾風向自己直逼了出來,尤沖的手指已戳向自己的雙目。這一招來的快若閃電,自己還未到門口,對方的手指便離自己的雙目不過數寸。

  劉蒙連尋常之人都鬥不過,又如何敢同鬼怪拆招,嚇得啊的一聲大叫,蹬蹬蹬地向後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顫顫巍巍地伸手一指那人,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尤沖又擋門而立,不言不動,陰森森地一身鬼氣。劉蒙全身抖個不停,緩緩的站起身來,定了定神,道:「你是鬼我也不怕你,冤有頭債有主,誰殺你的,你找誰去。孤自認並未做過對不起你之事,你因何找到孤這來。」

  尤沖總算是開口了,冷森森地道:「還我命來……」話音裡冷冰冰地沒有一絲生氣,不過確是尤沖的聲音。

  劉蒙聞言毛骨俱悚,汗流遍體,衣衫業已濕透,好似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一陣冷風吹過,遍體生寒,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他一時忘了這只是風吹在濕衣上的應有之象,還以為是中了陰風了,不然如此炎熱的天氣裡,自己怎麼覺得冰寒徹骨,好似身處皚皚白雪之中。

  尤沖說了一句之後,便又寂然無聲,睜著血淋淋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劉蒙心裡直發毛,顫聲道:「你……你……是被劫財的……歹……歹……人所殺,與孤何干?為……何來找孤,難道是……無人……祭祀,錢財短缺,這好辦,孤明日……便……便給你多……多燒些紙錢,讓你安心上路。」對鬼魂誘之以利,能否成功心裡倒也沒底。他畢竟是個商人,第一個想到的解決方案當然是用錢,這倒也怪他不得。

  尤沖冷森森地道:「還我命來……」

  劉蒙頭皮發麻,腦子裡一片空白,原本十分靈光的大腦,霎時間被漿糊狀的液體所充斥,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來,怔了半晌,方道:「確是以孤無干。」只是他的腦子已完全不能正常行使職能,只是憑著本能,在那咬牙死挺。

  尤沖又不說話了,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他。劉蒙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身音:「撲、撲、撲、撲……」這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他感到自己有胸口在居然顫動,這顆心似乎要從嘴裡跳將出來。

  劉蒙知道再這樣下去,遲早也是要給嚇死,便又欲奪路而逃。他方才衝過一次門,知道尤沖的鬼魂法力驚人,能弄熄滿室宮燈,出手也快的嚇人,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一想到此便又猶豫不決,躊躇良久,方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尤沖冷森森地道:「還我命來……」說完便一蹦一蹦地蹦上前來。這世上之人只要是精神正常的都不會如此走路的,懂得如此古怪行路之法的只有兩種,一種是瘋子,一種是殭屍。這要是瘋子倒也好辦了,可要是在這深更半夜之時於這個黑燈瞎火的宮殿裡遇到殭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蒙見他身形僵直,上躍時膝蓋不彎,下落時則是騰地一聲,重重的落了下來,十分地笨拙,不禁脫口而呼:「殭屍,殭屍!」

  話音甫落,尤沖已跳至近前,伸手直抓他的衣領。劉蒙只覺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勁風到處,全身酸軟,動彈不得。正焦急間,尤沖的右手已摸了上來,抓緊他的衣領,向上一提,便將他提至半空。

  劉蒙只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無法反抗,也無力亂蹬,只得靜靜地地看著尤沖滿是鮮血的面龐。劉蒙感到他的右手冰涼如鐵,當真不是人手,半分暖氣也無,不禁心下暗暗叫遭,大罵自己出門沒看黃歷,晦日進宮,竟然遭冤鬼索命。

  如此對視半晌,驀地裡尤沖伸出左手直戳他的雙目,劉蒙看著那如槍似戟的雙指離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近,不禁理智全無,大聲叫道:「饒命啊,求求你,饒命啊。要不是你一再壞我的好事,我也不會如此對你的!」

  此話一出口,劉蒙見尤沖的手指緩了下來,不似剛才那麼勁急了,忙又哀求道:「尤沖,求求你,饒命啊。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你,要怪只能怪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使我不得不下手。我和弘農王同年而生,憑什麼他就是皇室後代,而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糧商之子。憑什麼他一生下來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掌理江山。而我呢身家巨億,錢糧無數,沒有地位又有何用?在那些當官的眼裡我連頭狗都不如。每次我都要低聲下氣的到那些狗官家裡去送錢,這才能保得數月太平無事,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既然上天讓我得到了那塊玉珮,便要讓我做這個弘農王,以我的聰明才智,根本不會像那個弘農王那麼窩囊,好端端地居然給人給廢了,真是一點用的沒有。我要讓這個江山在我的手中發揚光大,我就是要讓世人看看商人之子也是人,也能成事,也能當個好皇帝!」這番話在他的心中憋了很久,一直不敢說出來,如今在冤鬼的逼迫下,竟鬼使神差的全吐了出來,不由心頭一鬆,覺得輕鬆不少。

  便在這時,身後床上傳來一女子的一聲歎息:「唉,你錯了。」

  劉蒙愕然回首,失聲叫道:「媽媽。」那聲音正是何太后所發。他方才看時床上明明只有一個草人,這下怎麼就變成何太后在床上了。今天晚上他遇到了太多無法想像的事,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處險境,撓了撓頭,又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太后嗔道:「你還敢叫我媽媽,你這個冒名頂替的騙子。」

  便在這時,殿門之外傳來一陣拍手鼓掌之聲,跟著便是劉備的聲音,道:「精彩,太精彩了!仁祿、元直,你們也別貓在牆根下面了,出來吧。」說完邁步進殿,輕擊三掌,掌聲甫落,四位宮女娜娜進殿,點好了宮燈,便來到床前侍立。

  殿內霎時便又燈火通明,劉蒙定盯一看,床上坐著的正是何太后。回頭一看,面前立著的殭屍確是尤沖,只不過身下有一道影子,以表明他還是一個人。劉蒙奇道:「你還沒死……」

  這時尤沖在殿外說道:「對的,我還沒死!」說完邁步進殿。劉蒙難以置信,看了看尤沖,又看了看面前的怪客,不由一臉驚詫,怔了半晌,雙目一亮,道:「我上當了。」

  舉起劉蒙的那怪客,將劉蒙往地下一擲,用腳踏住了他,伸手在自己臉上摸索一陣,揭下一張面皮來,冷冷地看著他。劉蒙抬頭一看,那人卻是趙雲,心裡不由涼了半截,顫聲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趙雲冷冷地道:「你中了軍師之計矣,等著受死吧。」

  劉蒙兀自存著一線希望,道:「你們這樣戲耍於我,我不服,我方才說的那些不是真的。」

  何太后緩緩地走上前來,伸手一劉蒙,哽咽道:「都到這時候了你兀自還不悟。我苦苦找了辯兒十來年,這期間什麼樣的苦沒吃過,什麼樣的罪沒受過。而你呢,為了一己私慾,竟然欺騙於我,害得我一場空歡喜,到頭來結果卻是這樣的,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說完泣不成聲,邊上宮女忙趕過來勸慰。劉備、徐庶恐何太后有失,亦搶上前來衛護。

  劉蒙道:「太后,這一切都是他們在佈局陷害孩兒,我真是辯兒啊,你不要誤信人言啊。」

  何太后氣得俏臉煞白,嗔道:「你……」說完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邊上宮女忙上前去將其扶起。

  劉備急道:「快扶太后到榻上歇息。」宮女應是之後,扶著太后到榻上休息去了。

  賈仁祿走上前來,冷冷地看著劉蒙,道:「我知道商人的地位低,雖然很有錢,卻遭人白眼,被人瞧不起。但這不是你為非做歹的理由,你知道我是在哪遇到太后的麼?」

  劉蒙道:「在南匈奴左賢王的大帳裡。」

  賈仁祿道:「那你知道她當是住在哪裡麼?」

  劉蒙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賈仁祿道:「羊圈。好好的一個人睡羊圈,這樣的罪你這個富家子弟受過沒有?」

  張飛從殿外走了進來,道:「他這樣一個小白臉,哪吃過這苦。也別跟他廢話了,先讓俺打上三百拳,包管他什麼都招了。」說完走上前來,便欲毆人。

  馬超領著一眾侍衛趕了過來,將劉蒙結結實實的圍了一圈。

  劉備對這個弟弟已徹底失望了,搖頭苦笑,道:「翼德,過來!別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

  賈仁祿見劉蒙半晌不答,便道:「你當然不會知道,你一生下來就享受著榮華富貴,半點委屈都沒受過。而太后卻由一位母儀天下的太后一夜之間變成一個低三下四的奴婢,這樣的打擊,你受過沒有?想也是沒有,太后的心其實早已死了,而支持她活下去的,便是她那不知下落的兒子。也就因為心中有了這個念想,她才苦苦地撐了下來,活到了今天。」說到這怒不可遏,伸手一指劉蒙,大聲喝道:「這樣的人你也敢騙!你還是人不是!」

  何太后悠悠醒轉,聽得了賈仁祿的言語,便又泣下數行,哽咽道:「仁祿說的對。劉蒙你也別在狡賴了,我心裡早知你不是我的兒子,雖然你能得到玉珮,但你得不到一個母親的心,也是沒用。」

  劉蒙知道一切都完了,若再抵賴只有死路一條,忙哀求道:「我知道錯了,還請太后開恩,饒過我吧,饒命啊!」說完便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不住哭求。

  何太后冷冷地道:「冒充皇族,罪不容赦,來人啊,將劉蒙拖出去斬了!」

  劉備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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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西蜀來人

劉蒙忙對劉備說道:「使君,求您開恩啊,看在當初我對您有恩的份上,就饒了我吧。」

  劉備道:「你罪無可恕,焉能饒得?」不過話雖如此說,還是揮退了搶上前來的刀斧手。

  劉蒙被趙雲踩得不能動彈,不能磕頭,只得又道:「當初元直將使君二位夫人送到陳留托我照顧之時,我可待他們不薄啊。還有仁祿,你的夫人也在我這住過,我也是竭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怠慢。還請你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饒了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不再為非作歹了。」

  賈仁祿聽他提到往日情面,心有不忍,回頭看了看何太后,道:「桂花……」

  何太后柳眉一蹙,一擺手,道:「一日縱敵,萬世之患!這人饒不得。」

  賈仁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便不言語了。

  劉蒙見賈仁祿有鬆動之意,忙又道:「當時使君無地安生,若不是我賄賂洛陽太守,你們也無法那麼順利的得到洛陽。從那之後,我從未向使君求過什麼,也未再提過這一功勞。我只求使君看在我往日的微勞份上,饒過我吧。」

  劉備仰面而歎,道:「確實當初要無劉蒙,我也沒有今天。這……」說完回過頭去目視何太后,盼她示下。

  何太后歎了口氣,道:「既是皇叔也有心放人,那便饒了他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請皇叔發落吧。」

  劉備捋了捋鬚,思索片刻,道:「將劉蒙充軍西域,遇赦不赦,永世不得回轉中土,一切財產罰沒入官。不知太后覺得這樣判罰可使得?」

  何太后點了點頭,道:「嗯,就這樣吧。」

  劉備回轉頭去,一揮手,道:「照此執行,將劉蒙押下去。」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侍衛搶上前來,將劉蒙給架了下去。

  劉蒙費盡了口水,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也算是意外之喜。雖被侍衛架著,身不由已,也不趕怠慢,大聲叫道:「多謝使君不殺之恩!多謝使君不殺之恩!」聲音漸漸遠去,過了良久方才止歇。

  何太后道:「我要休息了,你們都退下吧。」

  劉備等人忙應道:「是!」魚貫而出。

  賈仁祿心道:「這個屁事總算是整完了,他媽的,終於可以好好睡覺了。」想到此也不顧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放了一個並不十分響,但是卻其臭無比的屁之後,一身輕鬆,邁步便行。行不數步,便聽何太后說道:「皇叔,仁祿,元直,尤沖四人且請留步。」

  賈仁祿心道:「又什麼屁事啊,四更了,老子要睡覺!」心中雖如此想,但還是屁顛屁顛轉了回來。

  何太后待其餘文武侍衛散盡,揮退宮女,泣道:「要不是那日我錯認劉蒙是辯兒,也不會有這麼多事,看來這一切都是因我思子心切,給好事之徒以可趁之機,這事我也難辭其疚。如今辯兒仍是下落不明,多半已不在人世了,我多活了這許多年,實是毫無意義……」說到此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便欲往嘴裡灌。

  徐庶忙展開輕功,搶上前去,將小瓷瓶夾手奪過。隨手一擲,啪地一聲瓷瓶摔個粉碎,瓷瓶中所盛之透明液體灑了一地。只聽嗤嗤嗤地連響,地上青煙冒起,青石磚上不住的冒著氣泡,顯是三國之時便有人曉得,硝酸和鹽酸按某一種比例混在一起,便成王水矣。

  賈仁祿吐了吐舌頭,劉備忙道:「太后切莫如此說,奸人詭計確是令人防不勝防,這一切又與太后何干?」

  何太后衝著賈仁祿眨了眨眼,道:「要是當年在永安宮我便死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我若活著,說不準又有不少好事之徒來冒充辯兒,攪得天下不寧……」

  劉備道:「太后切莫因這些宵小之徒而蒙輕生之念。」

  何太后歎了口氣道:「皇叔,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實在不想再當這個太后了,還望皇叔成全。」

  劉備手捋長鬚,正在思索解勸之詞,賈仁祿眼珠一轉,道:「明公,太后再活在這個世上,確實弊大於利,徒然給曹操等人利用,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不如……」

  劉備正悠閒的捋著鬍鬚,聞言手一抖,一不小心揪了一根鬍鬚下來,痛得一冽嘴,喝道:「仁祿你怎麼也如此胡說八道?」

  徐庶道:「我明白仁祿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假傳出太后已死的消息,讓世人從此絕了竟爭之念,如此一來,天下確可太平不少。」

  劉備回頭目視何太后,道:「太后可是此意?」

  何太后道:「正是此意。」

  劉備皺眉道:「可太后若是在我境內死去,不管怎麼說我都難辭其疚的。」

  尤沖微微一笑,一拍胸脯,道:「這一切包在我身上,當年我能讓太后死一次,如今也能讓她死第二次。」

  劉備搖頭苦笑,道:「你們呀!」

  轉過天來,未央宮中便傳出太后身染沉疴的消息,劉備請數位太醫共同疹治,結果確是束手無策。於是乎劉備順理成章給曹操寫了一封長信,信中言道太后因審理真假弘農一案,積勞成疾,大病不起。長安的醫療條件太差,各種醫療器械也屬有限,醫務人員的素質太低,怕耽誤了太后的病情,特送太后返回許都,請高手宮中太醫治療方保無虞。

  劉備當然知道事態緊急,命徐庶大筆一揮,洋洋萬言,一揮而就。跟著便將那個已病的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的何太后,往豪華馬車裡一塞,將長信交給愁眉苦臉的馬超,命他護送太后回轉許都。

  曹操見到這個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咳嗽不止,時不時還因鮮血過多,咳出一兩升出來浪費浪費的何太后不明所以,再看了這一封駢四驪六,正兒八經的酸文更加一頭霧水。由於擔心何太后得的是嚴重的傳染疾病,不敢過於靠近。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已忍受不住,作勢欲嘔。忙命太醫上前診治,自已則拔腿跑路,回家看美媚去了。

  那奉命診治的太醫,也怕傳染,可又不敢不給太后診病。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當即炫耀起自己的醫術,給太后來了一出懸絲診脈。閉著眼睛,三個手指頭搭在金絲之上號了半晌,大叫一聲:「搞定!」然後跑到丞相府稟報曹操,何太后實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趕緊的給她準備後世吧。

  曹操正想找劉備的痛腳,便不停的詢問那太醫,何太后是不是因中毒,或是人為有意加害,才變成這樣的。那太醫兀自不明白曹操所指的意思,將頭亂搖,說確因疾病所致,且得的是一種極其凶悍的頑症,染疾之人不出半月必死,神仙難救。

  曹操聞言之後,氣得鬍子直翹,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這一切又是那個尤沖在背後搞鬼,他先做好了一張酷似太后的人皮面具,然後找了一個病的已沒幾天好活的中年婦女,將面具給她帶上。告訴她只要她不胡說八道,她便能在臨死前享幾天清福,死後更可享受到一場規格極其隆重的葬禮。那窮的沒錢看病,自知必死的中年婦女一聽到還有這種好事,便沒口子的答應下來。反正病人的樣子都大同小異,那中年婦女臉上有人皮面具,身上一身的傳染病,根本沒人敢上前查察這個太后是不是西貝貨,只要言語上不露破綻,便不會有事。

  那中年婦女享受了幾天太后清福之後,便壽終正寢了。曹操雖莫名其妙,但還是不敢怠慢,按著太后的禮制將那中年婦女給葬了了事。那中年婦女祖上八代貧窮,到了她這代居然能以太后禮制下葬,確也可以含笑九泉矣。而真正的何太后,因有了那個中年婦女李代桃僵,也是樂得個嘴歪歪,便復又變成桂花,躲到了賈府之中,不與世人朝向矣。

  劉備說話甚是算數,劉蒙剛被押住西域,方出長安,賈仁祿便正式獲准放大假三月,可以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劉備那裡去報道了。他樂得嘴個歪歪,便開始想搞一些亂七八糟事情出來鬧騰鬧騰,以打花這來之不易的無聊時光。當時最大的題目莫過於那場已被拖了許久的集體婚禮了,正好他也打算納甄宓為三姨太,便當即拍板,在集體婚禮的成名名單上把自己的大名也給添了上去。

  這日,他閒來無事,便邀甄宓到府,交給她一箱黃歷,讓她好好的查查看那個日子才是上上大吉的吉日。甄宓忙的是昏天黑地,而他則一身輕鬆,坐在甄宓邊上,一邊喝著桂花送上來的美水,一邊吃著甄宓的豆腐,如此的日子當真是神仙也不如。

  怎料好景不長,這腳還沒翹多久,桂花便急忙忙地跑來道:「出大事了……」

  賈仁祿這幾天來,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幾個字,聞言眉頭大皺,道:「不會吧,老子才剛放兩天假啊,這又出了什麼屁事了?」

  桂花道:「使君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甄宓柳眉一蹙,放下手中竹簡,道:「怎麼又來了,仁祿才剛休息沒兩天。」

  桂花道:「誰說不是呢,我看見使君面色惶急,六神無主,一來便在前廳急得來回直轉,看來又是出大事了。」

  甄宓雖還未過門,卻已在行使夫人之職了,聞言當即做出指示:「不見!」

  桂花笑道:「呵呵,還請夫人親自去跟使君說,我可不敢說。」

  甄宓笑道:「你不是太后麼,你的話,使君如何敢不聽?」

  桂花道:「我已經是桂花了,不再是什麼太后了。如今太后正在去許都的路上,不可亂說,嘻嘻。」

  賈仁祿被這兩個女人搞的頭大如斗,歎了口氣,道:「唉,我還是去見見吧。」說完如避瘟疫轉身逃出屋去,來到正廳,往見劉備。

  劉備道:「唉,本來不該來打擾你的,可是又出大事了。特來你這坐坐,請你拿個主意。」

  賈仁祿問道:「出什麼事了?」

  劉備道:「西蜀法孝直來了,說蜀將趙韙起兵反叛,特來請我們出兵相助。」

  賈仁祿眉關緊鎖,道:「什麼,蜀中有人叛亂……」

  劉備點頭道:「正是趙韙如今已克有巴、江陽、廣漢、犍為、涪陵等郡,不日便要起兵攻打成都了。」

  賈仁祿心道:「咋沒聽過這個趙什麼什麼的人的名字,蜀中歷史上有叛亂?還是歷史被老子搞的亂七八糟,上天見原本只能在新野小縣趴著的劉大大居然被老子整到長安來納福,心有不忿,特地搞了這麼一出要老子好看?」他雖熟讀《三國演義》,幾能倒背如流,但是卻從未沒有讀過《三國誌》。因此他便不知道這個趙韙反亂在史上倒是確有其事,而不是上天不服他搞七搞八而臨時生出來的變數。

  想到此便道:「這個趙……」說完撓了撓頭,又道:「為什麼要反劉璋?」

  劉備笑道:「趙韙。事情是這樣的,當年關中、南陽等地遭李傕、郭汜之亂,百姓們流離失所,流入益州的有數萬家之眾。劉璋之父劉焉將之全數收編為兵,號為東州兵。劉焉死後,劉璋稟性闇弱,毫無威略,東州兵便趁機侵暴益州百姓,劉璋不能禁止。趙韙素得益州民心,曾多次往見劉璋為百姓鳴不平,勸其嚴懲東州兵,卻屢遭劉璋拒絕。趙韙心有不忿,便因益州士民之怨而起兵作亂。」

  賈仁祿心道:「看來是歷史遺留問題,不是老子的責任,這我便放心了……」說道:「我不太懂蜀中形勢,聽明公說了那麼多郡,這劉璋手裡豈不沒地盤了?」

  劉備道:「這次趙韙變亂確實很凶,季玉手裡已沒幾個郡了。」

  賈仁祿道:「朝議上商量是如何商議的?是出兵還是不出兵。」

  劉備道:「大部分大臣都不主張出兵,只有……」

  賈仁祿一聽便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那個最不愛惹事的張飛在湊熱鬧,便道:「我知道了,如今關中又是大旱,又是變亂,有太多的爛攤子要收拾,確實已無法再出兵了。」

  劉備道:「我也知道確是如此,但季玉畢竟與我同宗,不救是有些說不過去。」

  賈仁祿道:「這漢中還未平,要救蜀必須向張魯假道,張魯巴不得蜀中亂的一蹋糊塗,如何還會假道?」

  劉備面有難色,道:「元直也是這麼說的。不過孝直也說的有理,他言道,若我們這次不救,季玉很有可能被趙韙所敗。益州若由季玉治理,我們日後圖之甚易,若由趙韙來治理,他素得民心,要想圖可就難了。」

  賈仁祿垂下頭來,沉思半晌,方道:「有理。」過了半晌,猛一抬頭,道:「去救劉璋!」

  劉備皺眉道:「不知仁祿要用多少兵?」

  賈仁祿伸手一指自己,道:「就我一個!」

  劉備聞言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什麼!」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42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喜得駿驥

之後賈仁祿又與劉備密謀半晌,劉備連連點頭,笑得個嘴歪歪,遂同意賈仁祿一個人前往蜀中去填坑。

  賈仁祿回轉自己的狗窩,只見甄宓微蹙柳眉,坐於案前,手捧竹簡,用心細看,顯得十分的認真。案上放著一方絲絹,上有數行清秀的小字,離得遠了,也不知寫得什麼。賈仁祿見她十分認真的定著婚禮的吉日,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老臉一紅,不由自主的咳嗽一聲。

  甄宓正怔怔出神,聽得他的咳嗽,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取過案上絲絹,娜娜而來,道:「我選了幾個日子,都是吉日,你看看哪個更合適。」說完便將絹書塞到他的手裡。

  賈仁祿聞言心痛如絞,臉扭曲著,手中絹書失手掉地。甄宓見他表情有異,柳眉一蹙,彎腰拾起絹書,道:「出了什麼事了?」

  賈仁祿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過了半晌,方道:「對不起。」

  甄宓默然無語,灑下了幾行清淚。二人如此相對無言,過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甄宓取帕拭淚,轉過身去,將絹書放回案上,道:「什麼時候走?」

  賈仁祿癡癡呆呆地道:「過幾日。」

  甄宓回轉過來,伸手抱住他的腰,抬頭看著他,問道:「貂嬋姐姐她們知道了嗎?」

  賈仁祿搖了搖頭,甄宓柔聲道:「放心去吧,我等著你。」

  賈仁祿問道:「你怎麼什麼也不問?」

  甄宓搖了搖頭,道:「該我知道的,你自然會說。不該我知道的,我又何必要問,問來徒增傷心而已。」

  賈仁祿聞言心更加的痛了,怔了半晌方道:「對不起。」

  甄宓道:「你的用武之地是在戰場,而不是我們這些小女子的懷裡,去吧。」

  賈仁祿低頭看了看她,道:「謝謝你,我去告訴貂嬋她們。」說完轉身而出。

  甄宓看著賈仁祿遠去的背影,不覺淚流。

  貂嬋的小屋內,案上齊齊整整地擺著五十匹蜀錦,貂嬋笑靨如花,拿過這匹來看看,復又取過那匹來捏捏,都覺十分的滿意。便坐了下來,開始考慮各匹錦鍛的用處。便在這時,賈仁祿如夜遊神一般,呆呆傻傻地晃進屋來。

  貂嬋一聽腳步之聲,便知是賈仁祿來了,笑盈盈地轉過身來,道:「見過明公了吧。他方才來時,順便捎來了五十匹蜀錦。說是張永年托法孝直帶來的,這個張永年還真是守信之人。」

  賈仁祿好似沒聽見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貂嬋走上前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道:「沒發燒啊。」

  本來只要貂嬋這麼做,賈仁祿便會笑得個前仰後合,什麼煩擾也忘了。可是這次他沒有笑,反是繃著個哭喪臉立在那裡不言不動。

  貂嬋知道事態嚴重,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賈仁祿表情木然,道:「我又要出去一段時間。」

  貂嬋聞言淚水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著轉,問道:「去哪?」

  賈仁祿道:「西蜀。」

  貂嬋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如開閘的洪水,傾洩而下,道:「可你才從西域回來啊。」

  賈仁祿道:「對的,可我不得不再出去。」

  貂嬋泣道:「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賈仁祿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到三國之後老要出差。」

  貂嬋道:「那你要出去多久?我好為你準備準備。」

  賈仁祿搖頭道:「不知道。」

  貂嬋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我麼?」

  賈仁祿道:「西蜀趙韙起兵叛亂,法正前來求救,明公無力派兵。我自告奮勇,孤身前往西蜀助劉璋掃平叛亂。」

  貂嬋俏臉轉白,叫道:「什麼!」說完只覺得天旋地轉,嬌軀一軟,委頓在地,暈了過去。

  賈仁祿忙搶上前去施救,過了半晌貂嬋悠悠醒轉,什麼也沒說,看著他,只是哭。不論賈仁祿如何安慰,她只是不應,不停地哭。

  賈仁祿安慰半晌無效,便又使出拿手絕活,不停的逗貂嬋笑,怎料貂嬋和他笑鬧慣了,對笑話的免疫力已無限趨近於正的無窮大。不管賈仁祿如何逗,她都只是不理不睬,大哭不止。

  賈仁祿頭大如斗,終於知道了未經夫人允許就擅自做決定的痛苦了,又勸了半晌,貂嬋哭的更加的厲害了。賈仁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而出。貂嬋站著身來,抄起匹蜀錦便往外砸去,嗔道:「去了以後,便永遠也別再回來!」說完砰地一聲將門關上,插上門閂,無力地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過了半晌,止住哭泣,來到案前,從四十九匹錦緞之中,挑了匹顏色最鮮艷的來,喃喃地道:「他的袍子也舊了,該做件新的了,希望能來得及。」

  曹靜的小屋內,曹靜坐於案前,執著筆在一方絲絹上不停的來回寫著。寫上一個字,出神半天,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過了半晌,搖了搖頭,又寫上一個字,又出神半晌,如此週而復始,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賈仁祿緩緩地踱進屋來,曹靜頭也不回,喜滋滋地道:「快來幫我想想咱的孩子該叫什麼名字。」頓了頓,又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你這個笨蛋,也就會起什麼翠花、桂花之類的,一個比一個難聽。」

  賈仁祿愣了半晌,見曹靜仍傻傻地衝著自己的書法大作發呆,便道:「我想同你說件事。」

  曹靜嗔道:「別理我,煩著呢。過會再來!」

  賈仁祿應道:「喔!」轉身便出。

  曹靜嗔道:「回來!」

  賈仁祿應道:「喔!」又轉了回來。

  曹靜覺得他今天怪怪的,便回過頭來,問道:「你今天怪怪的,怎麼了?」

  賈仁祿道:「西蜀趙韙起兵叛亂,法正前來求救,明公無力派兵。我自告奮勇,孤身前往西蜀助劉璋掃平叛亂,行期便在這幾天。」

  曹靜柳眉一蹙,道:「這次我說什麼也要隨你去!」

  賈仁祿苦笑道:「再過段時間你就要挺著個大肚子了,隨我去,演超生游擊隊啊?」

  曹靜嗔道:「你既然知道我肚子裡有個寶寶,為什麼還要去?」

  賈仁祿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曹靜垂泣道:「那你去吧,到那裡要小心些,多注意點身體,別太累了。」

  賈仁祿應道:「喔!」

  曹靜嗔道:「好了,事你也說完了,還不快滾,難道要我打你出去啊!」說完衝他揮了揮拳頭。

  賈仁祿識得厲害,忙抱頭鼠竄,狼狽而出。

  來到庭院之間,悄立良久,成竹在胸,大聲叫道:「尤衝!」尤沖自桂花回轉賈府之後,便復又回到賈府做了帳房,以便就近服侍這個曾對他有恩惠的恩人。

  過不多時,尤衝跑上前來,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賈仁祿道:「準備準備,過幾天同我去趟成都。」

  尤沖應道:「是!」

  三日後,賈仁祿經過了充分的準備,決定起程前往成都,義助劉璋掃平趙韙。劉備親率眾文武送出三十里外,方依依不捨的回轉。

  賈仁祿、法正、尤沖三人,辭別了劉備,便登程上路,首途前往成都。

  賈仁祿知法正是個大大的能人,一路之上深相結納,同他談談說說,不覺時日之過。轉眼之間在道上行了兩日,這日來到一處所在,賈仁祿一看,四野空曠,其北長河如帶,其南群山起伏,果然景致甚佳,實是泡妞把妹之首選去處。

  賈仁祿甫從西域回轉,便又是祈雨,又是平亂,紛紛多事,不得休息。如今到了這樣一處山明水秀的所在,不禁覺得心曠神怡,停下馬來,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道:「好景致,孝直,此地何名?」

  法正道:「此地名五丈原。」

  賈仁祿本來優哉游哉地高踞馬上,聞言狼軀一晃,險些從馬上摔將下來,忙扶著馬鬃坐正,吃驚地道:「這裡是五……五丈原!」心道:「原來還以為這裡山明水秀的好去處,現在看來這裡的超級不祥之地,還是早閃為是!」

  五丈原便是三國絕代軍師諸葛亮的殞身之處,後世之人讀史至此無不扼腕歎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法正哪裡知道這些,見他樣子古怪,莫名其妙,道:「正是,軍師原來曾來過?」

  賈仁祿知道又露了天機了,老臉一紅,尷尬地道:「沒有,不曾來過。」說完隨手一指,道:「看那裡!」

  法正忙手搭涼棚,循指望去,並無異狀,一頭霧水,問道:「軍師發現了什麼異狀?」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沒有,剛才一隻蒼蠅從那飛過,我一時好奇,便指給你看一下。」

  法正聞言噗地一聲,噴了一口鮮血,倒於馬下,兩足亂挺兩下,便不動彈了。

  賈仁祿又看了看週遭景致,想到了孔明為求增壽一紀,無奈在此禳星,最終功虧一簣,染疾而終。一想到此,便熱淚盈眶,取出錦帕來,在雙眼上按了按,喃喃地道:「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唉,惜乎哉,命也!」言罷仰天長歎。

  法正方顫顫巍巍的爬上馬背,聞詩甚為激動,一沒坐穩,又摔了來。身在半空,仍不住大聲疾呼:「好詩!」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賈仁祿概歎半晌,心道:「諸葛大大其實是治國之良,並非將才。戰者危事,兵者詭道,本就凶險異常,他欲求穩勝,如何能得?該賭命時還是要賭命的,這次入蜀我說什麼也要把西蜀給弄過來,給劉大大創一個好的開局,再讓他去請臥龍出淵,讓諸葛大大好好演一演,實現他平生報復,豈不爽哉。有了臥龍,老子就真正可以退休享清福了,躲在老子的後宮之中,左擁右抱,艷福齊天。哈哈!」想到此便吞了吞口水法正又晃晃悠悠地爬上馬背,道:「好詩,真是好詩。此詩似在說一位未展抱復,便不幸殞身的能臣,恕我孤漏寡聞,不知此詩所言之人是誰,還請賜教。」

  賈仁祿尷尬地道:「這個……那個……這個……那個……」說完隨手一指,道:「看!那裡又有蒼蠅飛過來了。」

  法正聞言又口噴鮮血,栽倒在地,半晌不動。

  便在這時,一匹黑毛瘦馬拖著一大車山柴,沿著大路,緩緩地走了過來。那馬雙眼無神,口中微見白沫,來到他們身邊,見自己的同伴正悠閒的地低頭吃著地上鮮嫩的青草,心有不忿,便悲鳴起來。

  見車上壯漢行色沖沖,便一拉韁繩,把馬拔向一旁,讓開了道路。他側頭一看,只見那馬瘦骨嶙峋,胸口肋骨高高凸起,四條長腿肌肉盡消,好似枯柴,毛皮零零落落,生滿了癩子,滿身泥污雜著無數血漬斑斑的鞭傷。車上那大漢,仍嫌馬走得慢,口中不住吆喝,手中揮鞭不停。

  賈仁祿見此情景頗熟,心道:「在哪見過,得……神雕裡有這麼一出,楊過就是因此得到了一匹寶馬,老子也賭一把,看看有沒有這麼好運氣。」想到此便道:「兀那汗子,你為什麼打這馬?」

  那壯漢道:「我要趕路,你管得著麼!」

  賈仁祿不會黯然銷魂掌,不敢向楊過一樣衝將上前,橫拉倒拽。他如今身份顯赫,錢財頗有,卻也能像韋公小寶一樣,用錢往死裡砸,最終將人砸死。他曾給這種招數起了一個好聽名字,美其名曰:「一擲萬金。」端的是威不可當,人見人怕,鬼見鬼愁,使將開來,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你這車柴多少錢?」

  那壯漢莫名其妙,撓了撓頭,道:「三十錢。」

  賈仁祿又問道:「你要拉到哪去賣?」

  那壯漢道:「三十里外的郿國城中。」

  賈仁祿道:「這麼熱的天,還要跑這麼遠的路,也是辛苦啊。」

  那壯漢見他和顏悅色,料無歹意,便歎了口氣,道:「唉,誰說不是呢?」

  賈仁祿笑道:「這樣吧,你走這麼遠就為了賺這三十錢,太也不值。這樣,我給你三百錢,將你這車柴,外帶這匹瘦得不成樣子,半死不活的垃圾馬一起給買了下來。這樣你就地就能賺上一筆,豈不是好?」

  那壯漢聞言心花怒放,這馬是他無意之中拾得,想來是兵荒馬亂之時逃出來的,根本就沒花一文錢。沒想到這樣就能騙到三百錢,當真是喜出望外。但高興的念頭只是一閃,貪念便生,愁眉苦臉地道:「實不瞞您說,別看這馬現在模樣不濟,當初我可是花了四……」說到此比了四個指頭,驀地裡還覺得太少,又加了一指,道:「五百錢買來的。」

  賈仁祿微微一笑,隨即面色一沉,道:「老子看這馬可憐,想買來放生。你卻趁機來訛老子,當老子是冤大頭啊。老子還就不買了,你自己吭哧吭哧的跑到三十里外去賺那三十文吧。」說完打馬便走。

  那壯漢忙道:「別!別!我賣!我賣!」

  賈仁祿住馬不前,微微一笑,道:「這就對了嘛。尤沖,給錢!」

  從此以後這匹黑毛癩子馬便歸了賈仁祿。初時這馬腳步蹣跚,不是失蹄,就是打蹶,到後來卻越走越好,越行越穩,步履如飛。且這馬還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會發酒瘋,馬尿灌得越多,瘋勁越大,奔起來便如癲似狂。賈仁祿知道自己撿到寶了,笑得個嘴歪歪,當即為那馬賜命曰:「盧柴棒」。好在這匹千里良駒不識人言,不然准把他掀下馬去,活活踢死。後世史家得知了此馬同賈仁祿一樣的瘋瘋癲癲,便有詩贊曰:「人中仁祿,馬中盧柴。」至此賈仁祿黑人一個,腰中黑劍,跨下黑馬,這行頭總算是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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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鬼號取關

此後一路無話,賈仁祿親自入蜀,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了。」這窄窄地棧道乃是在絕壁之上修成,蜿蜒曲折,向前沿伸。所過之處,往往一側是山石壁立,嶙峋巍峨,一側是怒濤洶湧,水流湍急。賈仁祿策著盧柴棒在僅能容一人棧道之上小心前行,看著兩旁的景致,不禁腿肚抽筋,口吐白沫。不禁佩服當年修棧道的高人,能在這樣險峻異常的地勢上,硬鑿出一條路來,當真是鬼斧神工啊。

  由於道路艱險難行,賈仁祿等人行得甚緩,過了將近二十來日,方到梓潼,離成都還有百里之遙。到了梓潼,天色已晚,不能前行,便在館驛之中住下,以待次日一早再行趕路。賈仁祿方在洗漱,正欲歇息,便聞外面敲門之聲甚急。賈仁祿心道:「還好這次不是在老子的夢裡敲,不然老子要你好看。」想到此便道:「誰啊!門沒關,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屋中進來了二人,賈仁祿一看,其中一人是法正,另一人卻不識得,便問道:「孝直,這位是?」

  法正道:「這位是黃權黃公衡,現任梓潼太守。聞趙韙叛亂,欲提兵靖難。」

  賈仁祿忙長揖為禮,道:「原來是太守大人,方才失禮多有得罪。」

  黃權忙還禮道:「哪裡,哪裡,久聞仁祿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說完眉頭一皺,似是在說這人怎麼長得這副德性。

  法正道:「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仁祿,大事不好了……」

  賈仁祿心道:「看你臉扭成那樣,老子也知道大事不好了。這好事就從來沒輪到老子頭上過。」

  正胡思亂想間,卻聽法下繼續說道:「……趙韙起兵五萬已圍成都,主公正在與之相持。廣漢的雒縣同綿竹關都已落到了趙韙手中,從梓潼到成都的大路徹底斷了。」

  賈仁祿長眉緊鎖,道:「綿竹關好像是前往成都的門戶吧?」

  法正點了點頭,道:「如今此關已為趙韙的五千軍馬所扼,以防梓潼兵馬來救。」

  賈仁祿站了起來,抱著膀子,來回地走著,過了良久,一拍腦門,正欲伸手入袖,忽地瞥見黃權正坐在那一臉關注地看著他,忙又縮回手去,心道:「好險,要是老子將張松所賣的地圖拿出來,給黃權看到了,那張松的小命也就完蛋了。這傢伙雖然老子看不慣,但現而今的眼目下,留著他還是有點用的。」想到此便道:「我不熟悉蜀中地理,不知龐太守可有什麼地圖之類的東西拿來我看看?」

  黃權點了點頭,袖出一圖,平攤於案上,伸手一指,道:「還請仁祿過目。」

  賈仁祿復又坐好,低下頭來,以手支頤,眉關緊鎖,凝神半晌,方道:「請問太守如今有多少兵馬?」

  黃權面有愧色,道:「五千。」

  賈仁祿心道:「得,又是十比一,老子怎麼碰到的都是這種仗,就不能反過來!」想到此便道:「我聽聞益州南部乃蠻荒之地,其兵素來不好調動,這就不提了。益州北部如今有近一半的郡縣在趙韙手中,不是還有一半郡縣在劉益州的手中麼,怎麼就點兵?」

  黃權喟然長歎,手指地圖,道:「北方數郡都是邊境之地,北須防張魯,東須防劉表,各處險要都不能沒有兵馬駐守。再者巴西太守龐羲擁兵自重,我差人同他聯繫,他卻拒不出兵,我也毫無辦法,就這五千還是我臨時招募而得。」

  賈仁祿心道:「以乍集之兵對慣戰之眾,這打屁啊!」想罷便以手支頤,凝神觀圖,不言不動。過了良久,雙眼一亮,伸手一指地圖上江州的位置,道:「我聽說趙韙的老巢在江州,不知是也不是?」

  黃權點了點頭,道:「正是。」

  賈仁祿微微一笑,伸手沿著梓潼往下比,道:「這圖上好像有一條小路,可從梓潼直通江州,若這五千軍馬由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掩至城下……」

  法正一拍大腿,道:「妙計!那條小路甚是荒僻,且崎嶇難行,趙韙如今的注意力全在成都,當不會留心此條小路。」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我是劉使君手下軍師中郎將,不是西蜀之官,不能號令你們的軍隊。我有點鬼主意,但有些冒險,不知太守肯聽否?」

  黃權低下頭去,凝神半晌,一咬牙,道:「素聞仁祿智計無雙,所謀無不中,竟用奇謀詭計助本已孤窮無依的劉使君打下了三州之地。你的主意我不聽,那還去聽誰的?再者益州如今被圍在成都城中,生死不知,我素受其恩,焉能不誓死報效。」

  賈仁祿一打響指,道:「好,還請大人領著這五千軍馬悄悄地掩到江州左近隱藏好。」

  黃權皺眉道:「仁祿這是何意?五千軍馬根本不可能攻下江州啊,再者仁祿這邊就不要人了?」

  賈仁祿道:「我只要五百兵馬,多給我幾面破鑼、大鼓便成。」

  黃權莫名其妙,道:「不知仁祿要這五百人有何用處?」

  賈仁祿道:「老子試試看能不能用這五百人撬開趙韙重兵把守的綿竹關!」

  黃權聞言嚇面如土色,身子一晃,險此摔倒,道:「綿竹關本就易守難攻,趙韙可是派了五千兵馬防守啊。」

  賈仁祿道:「我又不是要硬打,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嚇唬住他們,說不定能把他們嚇的腦子進了水,主動打開城門投降。」

  黃權聞言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口白沫,道:「這怎麼可能?」

  法正道:「此法雖險,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試了,我也認為有幾分勝算。」

  賈仁祿見黃權臉上猶豫不定,又道:「如今五千對五萬,不用奇謀如何能勝?我在西域就用一千軍馬,拿下了一個有五六千軍馬防守的小國,就是靠嚇出來的。」

  黃權深為歎服,道:「我現在才知道劉使君是怎麼在不到一年時間裡就拿下了三個州的。說吧,要我怎麼做?」

  賈仁祿道:「太守熟悉蜀中道路,只要你把這四千五百人領到江州左近便成,注意要藏好。待我突到成都之後,解了那裡之圍,你這便是一支敵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奇兵了。」

  黃權微微一笑道:「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轉過天來,賈仁祿、法正點了五百軍馬出來,領著他們出城往西南方向而去,並沒有說明要到哪去。那五百兵卒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不禁面面相覷,但見賈仁祿始終繃著個臉,倒也不敢多問。好在是無人敢問,若這些兵卒要是知道了他們這個新任主帥是要帶著他們去攻打錦竹,一定不會跟著他一起發瘋,肯定會四下亂竄,不片時便散個乾淨。

  綿竹離梓潼並不甚遠,過了涪縣,行出數十里便到。次日傍晚,賈仁祿、法正便領著五百川兵於山野之間穿行,悄悄掩至離綿竹僅三十里的地方,停了下來,法正相度地形,發現附近有一土山林木森森,可以埋伏近千人,微微一笑,便去找賈仁祿商議去了。

  防守綿竹關的是趙韙手下大將楊定。他知自己被派到這裡來時,便樂得個嘴歪歪。他知道北方諸郡要防守張魯,自顧不暇,根本沒有能力提兵來此。讓他來綿竹防守,可以不用打戰,那可是大大的優差。因此他來到此間之後,便啥也不幹,日日笙歌,夜夜御女,一天到晚只想著如何在美女的肚皮上做文章,竟連個哨探也沒有往外派。

  這日三更時分,他正摟著美女睡得正熟。忽地關外鼓聲大震,怪叫之聲此起彼伏,聽起來像群鬼夜哭,冷森森地令人毛骨俱悚,汗流浹背。楊定一跳醒轉,正欲發抖,卻見一小卒氣喘吁吁的來報:「報!關外有大隊軍馬殺到!」

  楊定坐起身來,驚謊失措地道:「是何路人馬?」

  那小卒面如土色,顫聲道:「不知,像是……像是……」

  楊定氣極敗壞地道:「混帳,像是什麼?」

  那小卒面色惶恐,身子抖個不停好似篩糠,道:「像是鬼……鬼怪來襲。這黑夜之中連個人影也沒看到,而對面山中……鼓聲甚響,怪叫不斷,聽起來十分……十分嚇人,一定是鬼怪來了,還請將軍……及早帶領我們……我們跑路吧。」

  楊定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直發毛,四下瞧了半晌,不見有何鬼怪向自己靠攏,稍覺放心,拍了拍胸口,喝道:「胡說!這世上哪來的鬼。估計是巴西太守龐羲引兵來此,他要防著張魯,能派出多少人來?我提兵去衝殺一陣,必走!這樣我也可以有些功勞,哈哈!」說完膽氣登壯,站起身來,披掛齊整,在那美女的小臉蛋上輕輕地捏了一記,淫笑道:「小美人,等我去去就來。」

  那美女嬌聲道:「人家怕鬼,不敢再睡了,就在這等你,快去快回嘛。」

  楊定吞了吞水,笑道:「好的,好的,我去去就回。」說完轉過身來,大聲喝道:「打開城門,待我看看是哪路人馬這麼囂張,敢到你楊爺的地盤上來放肆!」

  楊定策馬提槍,領著三千軍馬出城一看,四野裡鬼氣森森,寂靜異常,不見有軍馬到來,對面山中的鼓聲也不再響了。楊定一臉莫明,想想自己的好夢愣是被人吵醒,不禁脖然大怒,破口大罵,道:「他媽的,是哪個龜兒子如此戲耍我!」喊完便欲揮軍追殺出去,一探究竟。剛出數步,便想到有可能是敵軍設伏誘敵,冒冒然衝上去就會小命玩完。言念及此,便又轉了回來,叫開城門,領兵進城,令手下兵士,小心提防。自己則復又跑回去會美人了。

  楊定回到自己屋中,見那美女靠裡歪著,嬌喘細細,睡姿十分的誘人。他吞了吞水,躡手躡腳地摸了上去,嘴裡嘀咕道:「小美人,我來了。」踱到床前,搓了搓手,一個餓虎撲食,便撲了上去。

  身子甫在半空,便聽得對面山中金鼓亂鳴,鬼號大作,撕心裂肺。楊定嚇得一哆嗦,便撲了個空,美女沒撲到,嘴巴便以床板來了個親密接觸,好不疼痛。楊定翻身站起,揉了揉酸痛的鼻子,氣極敗壞地道:「龜兒子,敢攪了我的好事,我和你沒玩!」說完便又衝了出去。

  一到關外,又是一片寂靜,四下裡還是一個兵也沒有看見。楊定此時也擔心鬼怪作祟,心裡發毛,頭皮發麻,不敢冒然深入,只得復又回轉。到屋內一見美人,復又死性不改,撲將上去。

  怎料好似上天在與他作對一般,只要他一想著對美女動手動腳,鼓角就響,鬼號就來,出城之後,必無動靜。楊定沒有依娜有定力,每次都大怒衝出。如此數次之後,他已是累得氣喘吁吁,和狗一樣的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再也沒心思對美女動手動腳了。

  如此鬧了一夜,楊定軍徹夜不安,心驚膽顫。他們從來沒有遇到如此怪事,不知道敵人是誰,不知道來了多少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因此城中便流傳出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最讓人信服的便是一個高人所編的鬼故事,內容大致是這樣的,說這山上曾有某國大軍駐紮,可是在一夜之間那些兵士竟都離奇而死,個個七孔流血,死狀恐怖。那些死了的兵士陰魂不散,每日夜裡便照例敲著鑼鼓,是以才會有如此動靜。至於之前為什麼沒有此聲,那高人說了估計是當時那些陰魂有事外出了,這時他們才又回來了。且不說這故事有多怪誕,反正只要有人信就行,一時之間,軍中到處傳遍,連楊定都有耳聞,嚇得他抱著被子坐在地上,不住地打著哆嗦,一個晚上沒敢合眼。

  次日一早,楊定便帶人四下裡搜了個遍,卻什麼也沒有,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發現。眾兵卒於是便信了那個謠言了。當晚三更時分,對面山上的鑼鼓又響,喊聲又來,陰風慘慘,鬼氣森森,聽起來十分的嚇人。楊定軍復又徹夜不眠,雙眼睜的大大的,生怕鬼魂跑來殺人。

  如此三日,楊定軍一個個已是筋疲力盡,心膽皆裂。陪著楊定的那個小美人,由於受不住驚嚇,第二天晚上便已被嚇死了。楊定定力稍佳,撐到了第三日,已是嚇得老臉變形,胡言亂語,有點神經病的要發作的徵兆了。

  第四日一早,楊定實在不敢再呆了,不顧手下兵卒,率先跑路。手下兵卒見主將都走了,哪還敢再留,紛紛有樣學樣,霎時間便走得一個不剩。巍巍蜀中天險綿竹關轉瞬之間便無人防守,讓手下只有五百兵的賈仁祿撿了個大便宜。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43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詐退趙韙

賈仁祿差人探知楊定已走,笑得嘴歪歪,領著藏於樹林陰暗角落的五百兵卒,屁顛屁顛的進了綿竹關。那五百兵士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裝裝鬼嚇嚇人,居然也能奪得一個險峻的關隘。那個趁著混亂,混入關中散步鬼故事的小卒,則被他們當成了神仙,眾人一擁上前,將其高高拋起,扔來扔去,以此來表達眾人對他的敬意。至於賈仁祿,他們則視之為鬼怪,見到了就要繞道走,不敢和他朝向矣。

  楊定原先的下處,如今成了賈仁祿的臨時府邸。賈仁祿坐於案前,雙眼微閉,嘴裡哼著現代的流氓歌曲,手指在案上不停地打著節拍。正自我陶醉之際,法正邁步進屋,見他這個稀奇古怪的樣子,搖頭苦笑,道:「軍師,我算是服了你了。這五百兵在你的手裡比五萬兵還好用。」

  賈仁祿睜開雙眼,歎了口氣,道:「逼出來的,我在西域指揮的軍隊都在千人左右,所遇之敵起碼也是我的五倍以上。這肚子裡要是沒點花花腸子,早就被人拿去大卸八塊了。」

  法正歎道:「劉使君在官渡之前,孤窮奔竄,無尺寸之地。如今卻有了三個州,數十郡,幾十萬兵馬,這一切看來都軍師之功。」

  賈仁祿道:「這不敢這麼說,我只是騙騙飯吃,這一切都是全體將士用命之功。」

  法正道:「軍師太謙了。使君拔軍師於行伍之間,舉之勇,信之專,心中器量也是非同小可。唉,比劉益州不知要好多少。」

  賈仁祿問道:「老聽人說劉季玉闇弱無能,真的是如此?」

  法正點頭道:「軍師是遇到了一個好主公了,言聽計從的,胸中報復也得以施展。唉,若軍師跟著劉益州估計得活活氣死。」

  賈仁祿問道:「那是為什麼?」

  法正道:「不是我說主公的壞話。唉,他實在是太……太……糊塗了。偏聽偏信,好言不入。這龐羲毫無寸功,只是與主公有舊,便被封為巴西太守,擁兵自重,現在連主公也拿他沒辦法。再有這趙韙,原本也無心反亂。只因東州兵素來驕橫,侵壓蜀中百姓,趙韙進諫無效,這才出此下策。這劉益州到底怎麼樣,仁祿去見見就知道了。」

  賈仁祿道:「現在可是火燒眉毛了,他要是敢不聽老子的,老子拍拍屁屁走人,讓他自己忙活去。反正他也不是我的老闆,不給我發工資,我怕毛啊!」

  法正環顧週遭,走上前去,附於賈仁祿的耳邊悄聲,道:「此番趙韙攻圍益州,雙方均自顧不暇,以軍師之智,要想反覆兩家,為使君定取西蜀,當非難事……」

  賈仁祿聞言一震,猛得側過頭去,盯了法正半晌,方道:「我也是有想過,不過這太難,如今我們手下就五百兵卒,還都是黃權的。就憑這實力,根本不可能成事。」

  法正看了看賈仁祿,道:「軍師定是想問我明明是劉季玉手下的臣子,為什麼還恨不得他早滅亡似的吧?」

  賈仁祿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法正搖了搖頭,來回地走了兩圈,歎道:「我少讀詩書,雖不如軍師這般妙策通神,卻也有些手段,常思在明主手下幹一番事業,一展所長。怎知自投了劉益州之後,言不聽計不用,被投之閒散,至今都只能是望天空歎。唉!」

  賈仁祿道:「明白了,孝直想跳槽了,這也沒什麼不好。過來投明公吧,在他手下虧不了你的。」

  法正道:「我有此心久矣,可惜無人薦引。」

  賈仁祿道:「放心吧,我會同明公說的。」

  法正道:「多謝軍師。」頓了頓又道:「不知什麼是跳槽?」

  賈仁祿伸手一指門外,道:「看!外面又飛來一隻蒼蠅……」

  法正聞言噴了一口鮮血,砰然倒地。

  賈仁祿尷尬地道:「孝直,還有一事,要麻煩你去辦一下。」

  法正顫巍巍地爬了起來,道:「軍師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賈仁祿道:「放出消息去,就說使君念劉益州與之同宗,特遣五萬精兵前來救援,已克綿竹。」

  法正雙目一亮,應道:「是!」

  成都城下,趙韙連日攻打,均遇到了東州兵的頑強抵抗,損失極其慘重。趙韙軍本來認為成都一鼓可下,這才跟著趙韙來發瘋。如今遭此挫折,便士氣低落,無心再戰,表面上努力的打著城,背地裡不住的操著趙韙全家。趙韙急得哇哇亂叫,在營中來回亂走,卻也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日他依舊同沒頭蒼蠅一般,在營中來回亂走。忽地楊定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不及行禮,便道:「鬼……鬼……」

  趙韙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不好好守關,跑這裡鬼叫什麼?」

  楊定全身亂顫,過了半晌方覺好些,道:「鬼……鬼……有鬼!」

  趙韙聞言莫名其妙,問道:「什麼神啊鬼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定拍了拍心口,道:「綿竹關有……有鬼,恕……恕末將……無能,那裡我是……不敢……再呆了。」

  趙韙聞言大怒,道:「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怕鬼,還不快給我好好回去守關!」

  楊定將頭亂搖,道:「三夜了,整晚咚咚哐哐的,我快要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哈哈!哈哈!」說完便手舞足蹈,放聲大哭,過了半晌,復又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顯是瘋了。

  趙韙喊了楊定幾聲,發現他好似沒聽見一般,仍是不住哭笑。正莫名其妙間,一小卒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道:「報!綿竹關……綿竹關……」

  趙韙怒道:「綿竹關到底怎麼了?難道真的鬧鬼了?」

  那小卒喘氣半晌,方搖了搖頭,道:「綿竹關已被劉備的五萬大軍攻克了!」

  趙韙聞言一怔,呆了半晌,方回過神來,失聲叫道:「五萬!」

  那小卒道:「正是!」

  趙韙神情呆滯,嘴張的老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道:「劉備的五萬大軍,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那小卒道:「我看的真真的,城頭上都是打著劉備的旗號。」

  趙韙側頭看了看仍在亂笑亂跳的楊定,道:「看來是真的,沒有五萬人,怎能把我的愛將嚇成這樣。」他這時要是知道了攻佔綿竹的兵馬其實只有五百人,估計也會同楊定一樣在那胡亂發瘋的。

  那小卒面有懼色,道:「如今劉備大軍已列營於五十里外,聯營數里,山野林間儘是旌旗,聲勢浩大。還請將軍早作決斷。」

  趙韙一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小卒剛退出帳外,便又有一小卒搶了進來道:「報!劉璋得知劉備來援,拚死抵抗,我軍攻了三次,均失敗了,白白損折了四五千弟兄,還請將軍速拿主意吧,不然……」

  趙韙問道:「不然怎樣?」

  那小卒道:「不然便帶著我等跑路吧!」

  趙韙伸手一指帳外,喝道:「滾!」

  那小卒聞言狼狽奔竄,跑出帳去。趙韙站了起來,發現楊定仍在那跳個不停,頗不耐煩,大手一揮,命人將其架了出去。他在帳中來回的走了兩圈,回至案前,取了一張地圖,攤開來細看。過了半晌,一拍腦門,靈機一動,雙眸放光,顯是想出一條天下無敵地退敵良策了,大聲喝道:「傳我將令,明日五更起程,大軍退至犍為再作區處。」

  趙韙軍將士聞得這個治命,無不歡呼雀悅,鹹聲稱頌:「我主英明!」喊完之後便趕緊的回營收拾,準備跑路了。

  劉璋聞得趙韙軍盡退,大喜過望,當即率眾文武出城三十里郊迎劉備大軍。到了地方之後,發現等待他們的不過是稀稀疏疏的五百川兵。劉璋覺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問法正道:「孝直,玄德公的大軍呢?」

  法正被問地頗為尷尬,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回答。正躊躇間,賈仁祿和尤沖從暗處竄將出來,雙手高舉著絹書一方,賈仁祿手中的乃是一個「五」字,尤沖手中的乃是一個「萬」字。二人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面有德色,旁若無人。

  劉璋不明所以,大眼瞪著小眼,撓了撓頭,伸手一指尤沖,問道:「孝直,這位先生是?」因賈仁祿來時貂嬋連夜給他趕製一領蜀錦之袍,讓他帶上。他想要見劉璋場合鄭重,不能再衣衫不整了,於是乎便將這領蜀袍武裝起來。沒想到竟因此被劉璋當成了蜀人,對他不聞不問。

  賈仁祿見劉璋只是對他略一瞥眼,大皺眉頭,便扭過頭去,不再和他朝向了。不由勃然大怒,心道:「老子好歹也是詐退趙韙的大功臣,你居然不拿正眼看老子,反把尤沖這個大太監當成了上賓,真是有眼無珠,大糊塗蛋一個。下次你再有屁事的時候,自己忙活去吧,老子才不來幫你擦屁屁。」

  法正捂著嘴,咳嗽了一聲,伸手一指賈仁祿道:「主公,這位是劉皇叔手下軍師賈福賈仁祿,你所指的那人姓尤名沖,是仁祿的隨從。」

  劉璋聞言一怔,側過頭來,上上下下仔細仔細的打量了賈仁祿一番,滿臉堆笑,道:「原來足下便是鼎鼎大名的賈軍師,我竟茫然不識,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賈仁祿心道:「你的罪過大了,老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說道:「哪裡,哪裡,在下是個騙飯知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劉璋見他仍舉著絹書,不解其意,道:「不知先生此舉何意?」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益州不是想知道使君的大軍在哪麼?」

  劉璋點頭道:「正是,不知貴軍現駐紮在何處?我好派人前去稿勞。」

  賈仁祿伸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字,再指指尤沖手上的,道:「益州請看,我們兩個人合在一起不就是五萬兵了麼,嘿嘿!」

  劉璋端詳良久,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喔地一聲大叫。噗地一聲,噴了一口鮮血,砰然倒地。

  過了良久,劉璋方顫巍巍地爬了起來,難以置信地道:「仁祿就是憑著這五百兵士,占綿竹,解成都之圍的?」

  賈仁祿道:「正是,這主要是趙韙膽子小,經不起嚇,嚇一嚇他便跑了。哈哈!」

  劉璋如看鬼魅一般的看了賈仁祿半晌,方道:「先生果然是神乎其技。」

  賈仁祿道:「益州過講了,在下愧不敢當。」

  劉璋走上前來,牽著他的手,道:「有先生在,我無憂矣!來請城內敘話。」說完便拉著他,登上了自己的豪華馬車,回轉成都。

  成都素有錦官城之稱,所產錦秀甲於天下,且因地形優勢,罕逢兵亂,富庶異常。賈仁祿聽得車外人聲嘈雜,知是到了市區了,掀簾一看,果是繁華異常,熱鬧無匹,竟一點也不亞於中原大都。他好歹也到過了漢朝的兩代帝都了,相比之下,廣大有餘,但繁華程度未免相形見絀。心道:「怪不得劉大大削尖了腦袋也要跑到這裡來,這裡果然是一塊好的不能再好的風水寶地了。」想到此便由衷讚道:「成都果是繁榮無比,不愧錦官城之名!」

  劉璋微微一笑,道:「窮鄉僻壤,孤處一方,讓仁祿見笑了。仁祿四出遊歷,見多識廣,這中原的大城肯定比這裡繁華多了吧?」

  賈仁祿歎道:「我到過的城池也不是很多。不過好歹也在許都、長安、洛陽住過一段時間,那裡確是沒有這裡熱鬧。」頓了頓便獻上馬屁道:「成都能有如此富庶,都是益州治理之功啊。」

  劉璋面有德色,道:「仁祿過講了,我不過是盡自己之力,使百姓不至於凍羸罷了。」頓了頓,面色轉憂道:「如今趙韙只是暫退,不久當會復來。還請仁祿看在此間的百姓份上,熟思解救之策。」

  賈仁祿道:「城裡可用之兵有多少?」

  劉璋伸出三指,道:「三萬餘人,糧草可支一年。」

  賈仁祿道:「東州兵有多少?」

  劉璋訝道:「仁祿也知道東州兵之事?」

  賈仁祿點頭道:「此事便是因東州兵而起,我又怎會不知。現在不是計較誰對誰錯之時,請問城中有多少東州兵?」

  劉璋道:「大部分都是東州兵,我擔心川兵會反投趙韙,是以將他們全都調到外郡去了,果不其然,趙韙一到,他們便爭相投降了。」

  賈仁祿心道:「白癡,你這樣不是迫他們反麼。你果然是一個扶不上道之人。」想到此便道:「有這三萬餘的東州兵便好辦了。」

  劉璋急不可耐地問道:「計將安出?」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須當如此如此。」

  劉璋聞言一怔,過了半晌,方道:「怪不得宗兄會只派你前來,你一個人果然能當五萬兵。」

  三日後,趙韙因懼怕劉備同劉璋聯兵來討,趴在犍為城中,全身發抖,口吐白沫,哆哆嗦嗦地寫著降表,準備同劉璋講和,希望劉璋看他可憐,能分他點地,讓他還能做地主階級。便在這時,一小卒興沖沖地闖將進來,道:「報!小的打探確實了,劉備的大軍實是子虛烏有,來得不過是梓潼太守黃權的五百兵士而已,如今這五百兵馬已進城了。」

  趙韙大吃一驚,道:「什麼!龜兒子,原來是在耍我!」說完拿起降表,往宮燈上一扔,付之一炬。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絹書,趙韙大手一揮,獰笑道:「傳我將令,明日五更起程,再圍成都!」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45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恢獻門

次日傍晚,趙韙軍趕到了成都城十里外紮下大營,準備次日一早再次攻城。劉璋牽著賈仁祿的大手,登上城樓,遠遠一看,只見城外大營密密匝匝,連絡不絕,營中刁斗聲聲,旌旗飄飄,果是氣勢不凡。劉璋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仁祿啊,我心裡還是沒底。」

  賈仁祿看著他那六神無主的松樣,搖了搖頭,道:「益州莫慌,上次只有五百兵,我都能嚇退趙韙。這次有三萬人,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劉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這次全看你的了,我已命東州兵集於校場之內,等候仁祿校閱。」

  賈仁祿摸了摸光光的下顎,微微一笑,道:「還請益州帶路。」

  劉璋哆哆嗦嗦地伸手滿是汗珠的胖手,拉著他的手,道:「隨我來。」說完便領著他趕往校場去了。

  校場之上,劉璋往正中高台上一站,拍了拍胸口,取了塊蜀錦繡帕來抹了抹嘴上的白沫,道:「咳……咳……眾將聽令,從今天起自到趙韙退兵,仁祿便是全軍統帥,你等須當稟命而行,不得有誤!」

  場下將士齊聲應道:「是!」

  劉璋看了賈仁祿一眼,便退了開去,躲到台下讓美女給他按摩壓驚去了。賈仁祿微微一笑,走到台前,大聲道:「弟兄們,你們是不是都因故鄉遭逢大難,而背井離鄉跑到川中來的?」

  三萬東州兵齊聲應道:「是!」

  賈仁祿歎道:「唉,逃難苦啊,路上跟要飯的似的,饑一頓,飽一頓的不說,還要沒日沒夜的趕路,遭亂兵劫殺,你們受罪了!」

  三萬東州兵回想當年情景,無不唏噓,熱淚盈眶,大聲喝道:「那樣的罪我們是不想再受了,軍師下命令吧。」

  賈仁祿眼珠一轉,道:「弟兄們,你們來到這裡,是前任州牧劉焉劉大人可憐你們,讓你們當兵拿餉。要沒有他,你們流入蜀中能幹什麼?還不是給大富人家做下人,當奴才,受他們的喝罵,這樣的罪你們想受嗎?」

  東州兵齊聲道:「不想!」

  賈仁祿道:「老大人已故去,其子季玉現為益州之主。如今益州有難,要你們解救,你們說該不該救?」

  東州兵道:「我等皆願效死力,以報老大人活命大恩!」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可城外趙韙放出話來了,他說東州兵暴橫,侵壓益州百姓。他為民請命,不得以而起兵。只要益州將東州兵都殺了,他便退兵回江州,永不再犯。」

  此言一出,場下便同炸了鍋一般,將士們捶胸頓足,咬牙切齒,張牙舞爪,怒喝紛紛:「胡說!俺們沒有欺負益州百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奶奶的,殺了他!」「主公,切莫聽信小人造謠,我等紀律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

  賈仁祿看了看他們信誓旦旦地樣子,心中暗笑,一本正經地道:「放心吧,益州當然相信你們都是好人,大大的良民,不會做那些為非作歹的屁事。他是不會因趙韙一時亂噴就殺了你們的。」

  東州兵同聲高呼,道:「主公英明!」

  賈仁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唉,可是如今趙韙統大軍在外,成都旦夕便破。趙韙軍都是川人,他們可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食你們的肉,寢你們的皮,烹你們的肉,炊你們的骨。將你們大卸八塊,抽筋剝皮。將你們的肉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拿去賣錢!」

  東州兵可不想被做成人肉包子,氣得兩眼冒火,紛紛喝道:「他媽的,反正也是一死,和他們拼了!」「對的,拼了!」「腦袋掉了碗大塊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趙韙那小子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能讓他好過,臨死也要扒他一層皮!」

  賈仁祿見場下的將士好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表情亢奮,雙眼冒火,大呼小叫,知道自己的演說十分成功,笑得個嘴歪歪,待他們叫得聲嘶力竭,實在沒力氣再叫了,便道:「好!如今趙韙大軍就在城外,能不能保住成都,就看你們的了!」

  東州兵高舉手中兵器,大聲叫道:「殺!殺!殺!」霎時之間喊殺之聲震天動地,聲聞數里。直傳到了城外的趙韙軍大營之中,趙韙軍將士們個個嚇得是面如土色,瑟瑟發抖,心生怯意,不敢再戰。

  轉過天來,一大早趙韙便著五萬兵馬來到城下列好陣勢。陣門開處,趙韙打馬出陣,便欲揮鞭前指,令手下兵士衝殺上前。便在這時,城門開處,一騎馳出,來至近前,大聲叫道:「且慢攻城,請趙將軍出來打話。」

  趙韙一看,卻是法正,便道:「如今我與季玉已無話可說,唯有戰耳!孝直速退,以免波及!」

  法正道:「我想請問將軍,這城中住著的是東州人?還是益州百姓?」

  趙韙心中暗驚,卻又不得不說道:「益州百姓。」

  法正道:「將軍既知是城內住的是益州百姓,還欲攻城,置城中百姓於何地?將軍既以東州兵凌暴百姓為辭來伐,那將軍前番攻城殺戮守城百姓又該做何解釋?」

  趙韙自知理虧,手捋長鬚,遲疑道:「這……」

  法正微微一笑,道:「主公言道城中百姓是無罪的,錯全在他一人。還請將軍看在合城百姓的面上,給他一次補過的機會。」

  趙韙沉思良久,歎了口氣,道:「好吧,有什麼話說吧。」

  法正道:「如今主公決意改過,會嚴格管束東州兵,不讓他們在胡作非為,欺壓百姓。還請趙將軍就此退兵,息兵罷戰。」

  趙韙冷笑道:「你們以一句空話,便想讓五萬大軍空來空回,豈有這麼便宜的事?」說完回過頭去,大聲問道:「弟兄們,你們答不答應?」

  趙韙軍將士齊聲高呼道:「不答應!不答應!」

  趙韙回過頭來,無奈地道:「孝直,你也聽見了,眾意難違啊!」

  法正微微一笑,道:「萬事都抬不過一個理字,將軍既以聲音大為有理。貴軍的嗓門很大,我軍的難道就小了嗎?」說完袖出小令旗來,高舉過頂,左右晃了一晃。城頭之上的守城將士遠遠望見,便齊聲喊殺,喊聲直透九宵,唬得趙韙軍將士面面相覷,心生退意。

  趙韙聞得城上群狼亂號,振耳欲聾,不禁為其威勢所懾,心生寒意,臉上微現土色,身子略微有些發顫。回頭看了看身後將士一眼,只見他們一個個死氣活樣,和霜打了地茄子似地,站在那裡瑟瑟發抖。不禁一臉鬱悶,不想再看手下這些將士這副德性,扭過頭來,對法正說道:「不知孝直此舉何意?」

  法正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讓將軍知道,城中守軍尚可一戰。將軍便是進攻,一時之間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趙韙心知他所說屬實,便道:「那孝直意欲何為?」

  法正道:「我特奉主公之命,前來同將軍講和。」

  趙韙屢攻成都不下,心生怯意,倒也有心講和,他心知要講和首先要擺譜,就算是個瘦子也得裝成個胖子再來,不然談判起來便底氣不足,會吃大虧的。言念及此,便道:「孝直也看到了,我軍軍容齊整,要攻下城池那是意如反掌……」剛說到此,便聽得身後砰地一聲響,一名士兵口吐白沫,暈倒在地,好像在為他的大言不慚作註腳。

  趙韙回頭一看,老臉一紅,尷尬地道:「估計是中暑了……來人啊,將這個沒用的傢伙抬走!」

  法正微微一笑,道:「如今七月盛夏,酷熱難當,實不宜交戰,還請將軍三思。」

  趙韙有心裝大頭蒜,卻發現手下兵士不給他面子,不由一臉鬱悶,歎了口氣,道:「不知劉季玉想要如何講和?」

  法正道:「城下之盟我家主公實感羞恥,還請將軍退於五十里外紮營,敝方三日後必會派人前往議和。」

  趙韙心道:「退軍五十里,倒也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樣」想到此,便道:「好吧,我軍便退五十里,還請孝直轉告季玉,讓他速遣人同我議和。」

  法正應道:「是!」

  趙韙大手一揮,便命手下兵馬退軍五十里紮下營寨。三更時分,趙韙無法入眠,獨自一人坐於中軍大帳裡,看著地板,雙眼發直,想是在思索談判桌上該如何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過了良久,一小卒來報:「報!我等在巡哨之時拿得劉璋手下細作一名,可他自稱有重要軍情要見將軍。」

  趙韙長眉一軒,道:「帶上來!」

  過不多時四條壯漢押著一位五花大綁的細作進帳,趙韙細看來人,見那人二十八九年紀,相貌堂堂,看上去不似尋常細作,面色一沉,伸手一指那青年,便道:「你是何人!膽敢到我營中刺探虛實,被拿到了還有何話可說,來人啊!拖出去……」

  那青年哈哈一笑,道:「將軍不欲得益州耶?為何斬殺壯士!」

  趙韙心生疑惑,眉關緊鎖,道:「你有何本事助我奪得益州?」

  那青年看了看趙韙,道:「看來將軍是真的不想得益州了,哈哈!」說完縱聲長笑,笑完喟然長歎,道:「只恨我錯識匪人,還以為將軍能懲劉季玉之失,匡正益州,造福百姓,巴巴的趕來,沒想到……沒想到……唉,命也!」

  趙韙聽他說的聳人聽聞,心中更疑,道:「劉季玉所任非人,倒行逆施。我此次出兵正是為了匡正時弊,解民倒懸。」

  那青年微微冷笑,道:「說得好聽,我看你不是劉季玉的對手,還是早早收兵回去吧,免得丟人現眼!」

  趙韙怒道:「來人啊,給我拖出去……」

  那青年哈哈一笑,良久不絕。趙韙見他從容不迫,疑心更增,這個「斬」字便始終沒有說出口。過了良久,那青年方止住大笑,道:「昔周公當周盛之時,天下太平,四夷賓服,猶且吐哺握發,以接納天下賢士。而將軍為一己私念,稱兵向闋,行不測之事。即使傚法周公,謙恭下士,猶恐士之不至。而你卻妄自尊大,簡賢慢客,動不動就要斬人,如此做法,怎能不敗!」

  趙韙愕然起立,走至近前,親解其縛,道:「趙某有眼無珠,竟不識賢人,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見諒。」

  那青年道:「哪裡,哪裡,我久仰將軍大名,欲圖報效而苦無良機。」

  趙韙忙延之入坐,長跪請教道:「不知先生來此有何見教?」

  那青年回顧左右,趙韙右手一揮,屏退眾人。那青年待趙韙走後這才說道:「我姓李名恢字德昂,建寧俞元人。素來不滿東州兵暴橫。有心側應將軍,然勢單力孤急切不得機會。而如今千載難逢的良機總算是來了,因此特來報以將軍知曉。」

  趙韙忙又跪拜道:「願聞其詳。」

  李恢道:「如今城中之人見將軍同意議和,心生怠惰,防守鬆懈。成都南門現今正由我掌管,只要尋個機會便可打開城門,放將軍進城。如此一來,將軍便可輕取成都,豈不是好?」

  趙韙猶疑不定的眼光在李恢臉上來回直掃,似欲看透他的內心,過了半晌,瞪圓雙目,一拍桌案,大聲叫道:「來人啊,給我拖出去……」

  李恢面不改色,仰天大笑,良久不絕,趙韙嘴裡吐了白沫,心道:「他媽的,你這個奸滑小鬼,這個斬字就是不讓我說啊!」想到此便道:「你為何發笑?」

  李恢搖頭苦笑道:「我不笑你,只是笑我自己有眼無珠,不識得人,竟把你當成瞭解危濟世的明主。」

  趙韙道:「你明明是詐降,想我賺我進城,被我識破,還敢狡辯!」

  李恢冷笑道:「我如何是詐降?」

  趙韙又打量了李恢半晌,見他始終面色不改,不像作偽。顏色登和,道:「我剛不過是稍加試探,還請先生勿怪。」

  李恢道:「哪裡,這樣的事情是要小心些。我因在劉季玉帳下言不聽計不用,後來竟尋了我個罪過,把我貶去看了城門。我心中不忿,這才來此投奔將軍,還請將軍萬勿見疑。」

  劉璋有眼無珠,世人皆知,這樣的爛事,他肯定能幹得出來。趙韙聞言遂不起疑,道:「只要你能成此大功,助我奪了益州,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李恢擺了擺手,道:「我不是為官爵而來,而是為益州的百姓而來。」

  趙韙道:「先生棄暗投明,實是天助我也,我有先生定成大功。」頓了頓又道:「不知先生何時獻門,我這裡好去接應。」

  李恢道:「這事須得覷便而行,不可定期。」

  趙韙點頭道:「先生之言甚為有理,不知我當如何策應?」

  李恢道:「這樣,我於城北山林之中擇一大樹作上記號,將書信藏於樹中,到時將軍可差人去取。」言罷便說了具體的聯絡方法。

  趙韙深為歎服,點頭道:「如此甚好,就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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