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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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10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28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荒漠鬼號

賈仁祿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莫邪,只見她面帶微笑,揮了揮手,道:「快些去吧,且末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猛得一回頭,灑下兩行清淚。接過邊上兵卒遞上來的馬韁,飛身上馬,加力一鞭,喝道:「駕!」那馬放開四蹄,絕塵而去。

  莫邪看著賈仁祿遠去的方向,不住揮手,淚如雨下。

  賈仁祿從未將求雨之事告訴趙雲。趙雲不明所以,縱馬追了上來,問道:「中原發生了什麼事了,至於這麼急麼?」

  賈仁祿面色凝重,道:「關中大旱不息,民心極易生變,萬一有變,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趙雲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軍師已有妙計了?」

  賈仁祿看了看四下無人,道:「甄姑娘算過了,六月十二將會有一場大雨,關中連日來的大旱也會有所緩解的。」

  趙雲喜道:「果真?」

  賈仁祿長眉緊鎖,道:「甄姑娘的術算能力確是無人可及,那次水出石碑全都是她的計算之功。但是天道玄遠難測,萬一至期甘霖不來,大旱依舊,百姓嗟怨。一旦鬧將起來,那就全他媽完蛋了。」

  趙雲緩緩地點頭道:「是這樣的,那我們快些趕回去!」

  由於沒有嚮導,二人不敢再橫穿沙漠,而是沿著大路,飛奔而行。這樣一來路便遠上了不少,到鄯善二人換上的駱駝,由於路徑不熟,十來日後,他們方始來到長史府。補給之後,稍適休息便即前行,取路玉門關,返回中原。

  連日來無休止的奔行,二人都十分的疲勞,賈仁祿已經養成了在奔馳如飛駱駝上都能打盹睡著的良好習慣。好在西域荒蕪人煙,路況良好,不用擔心會因發生追尾事件,而引發不必要的交通事故。只不過駱駝不會自動駕駛,常會因無人控馭而將賈仁祿甩到沙窩裡,吃了滿嘴沙塵。

  這日二人經過一片叫龍堆的沙漠,這片沙漠是玉門關通往西域長史府的必經之路,來時他們已走過無數次。道路熟悉,奔起來也就異常迅速。賈仁祿高踞駱駝之上,上眼皮搭著下眼皮,大腦殼一點一點地,又在打盹。

  其時已是初更時分,天已完全黑了下來,趙雲憑著記憶領著昏昏沉沉的賈仁祿向前行進。便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送來了一陣十分輕微,若有若無的聲音:「水……水……」

  賈仁祿雙眼微閉,迷迷糊糊間將頭點了一下,夢囈般的道:「子龍你渴拉,水不就在大皮囊裡麼!」心道:「不對,這不是子龍的聲音!」一跳醒轉,側耳細聽,四下寂靜異常,並無任何聲音。

  賈仁祿目視趙雲,道:「子龍,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有?」

  趙雲面色凝重,點頭道:「聽到了。」

  賈仁祿道:「我還是為是我在做夢呢。」

  趙雲勒停駱駝,搖頭苦笑,道:「你呀,這樣也能睡著,真是服了你了。」

  賈仁祿也跟著停了下來,道:「不算什麼了,那次連續通宵,老子騎在自行車上都能打盹,好在老子車技一流,不然就他媽的掛了。」

  趙雲莫名其妙道:「自行車,那是什麼東西?」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沒什麼,沒什麼。」一陣涼風吹過,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四下看了看,依舊沒有什麼動靜,略感放心,拍了拍胸口,戰戰兢兢地道:「說真的,不會是鬧鬼吧。」

  趙雲手搭涼棚,四下看看,四下唯見沙浪層層疊疊,在月光的反射下,泛著白光,頗為絢麗。週遭除了黃沙,沒有半個人影,趙雲見此情影,不由長眉一軒,道:「應該是有人在附近,剛才顧著趕路,沒聽得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賈仁祿道:「隱約隱約,若有若無的,像是鬼哭……」說到這心裡咯噔一下,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不住直冒。

  便在這時,遠處又傳了來一陣若隱若現的鬼哭:「水……水……」

  賈仁祿這回是聽得真真切切了,嚇得面如土色,牙齒打架,全身亂顫,抖個不停,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半晌,方顫聲道:「鬼!」

  趙雲搖了搖頭,道:「人!」

  賈仁祿定了定神,細辯其聲,發覺不是男子便是男鬼在那亂號,登時大叫倒霉。前番桂花鬧得那出倩女幽魂,要不是他聽到是女子的聲音才懶得去查察究竟。如今在荒漠之中聽到這聲男子鬼號,不禁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一擺手,道:「男的,別管了,咱還有要事呢!」

  趙雲可不像他那樣見死不救,飛身下了駱駝,循聲而去,瞬息之間便轉到沙窩下面去了。賈仁祿環顧四周,四野無人,不由心裡一陣發毛,顫顫巍巍地下了駱駝,道:「子龍等等我。」牽著兩匹駱駝,慢慢騰騰地追了過去。

  在荒漠之中高高低低地行了良久,忽聽趙雲在前方不遠處的沙窩底部喊道:「快過來,這人還活著,拿水過來。」

  賈仁祿心有不忿,喃喃地道:「娘的,又不是美媚,還要老子服侍!」話雖如此說,卻加緊腳步,牽著駱駝,奔到沙窩底部一看,只見趙雲邊上躺著一位五十許間的老者,那人兩鬢斑白,頦下無須,雙眼微閉,嘴唇乾裂,顯是許久未喝過水了。

  賈仁祿忙解下一隻大皮囊,遞給趙雲。趙雲接過皮囊,用嘴咬下木塞,扶起那老者,將皮囊湊至他的唇邊,緩緩的灌了下去。老者連灌了數大口水,精神漸復,雙頰泛起紅光,雙眸熠熠,不再恍忽無神了。

  趙雲問道:「先生可好些了?」

  那老者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有氣無力的道:「多謝救命大恩,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趙雲道:「先生快別這麼說,遇人危難,理當相助。在下姓趙名雲字子龍。不敢請問先生姓名?」

  那老者神情激動,顫聲道:「足下莫非就是劉使君手下大將趙子龍將軍?」

  趙雲道:「正是!」

  那老者伸手一指賈仁祿,道:「這位是趙將軍的隨從?」

  賈仁祿聞言大怒,心道:「娘的,什麼眼神,老子這樣子像隨從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褐色粗布長袍,抬起頭來再一看趙雲身上的那件淡青色絲質長袍,不禁長眉一軒,又想:「老子家裡要什麼好衣服沒有,只不過老子不想穿得太好,路上遭人打劫。你這老不死的居然以貌取人,一會老子要你好看!」

  趙雲笑道:「先生誤會了,這位姓賈名福字仁祿,是使君手下軍師中郎將。」

  那老者聞言更是心驚,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賈軍師?」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

  那老者滿臉堆笑,一豎大拇指,道:「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賈仁祿心道:「剛才看老子像隨從,現在老子一報字號,你便樂得屁顛屁顛地,看來你也是一個大滑頭!」想到此便道:「先生過譽了。在下徒有虛名,而無實學,先生如此說,當真令賈某汗顏。」頓了頓又問道:「先生尊姓大名?」

  那老者道:「在下姓朱名宣。」

  趙雲道:「此處甚是荒涼,不知朱先生因何到此?」

  朱宣道:「在下經營小買賣折了本,湊了幾千錢,想來西域販點玉石到中原去賣。怎知到得半路卻遇到歹人搶劫,錢財被其劫掠一空,我孤身一人逃了出來,流落到這片荒漠之中,若不是遇到二位,便要一命嗚呼了。」說到此悲從中來,不禁放聲大哭,哽咽道:「如今我身無分文,又無親友可以投靠。想做點生意又被天殺的劫匪給搶了,還不如死了好!」言罷又大哭起來。

  趙雲看他不像欲伏此間欲圖謀不詭的歹人,憐憫地道:「先生在中原可還有什麼親人?」

  朱宣道:「連年兵亂,都死了。唉!」

  賈仁祿問道:「如今先生欲往何方?」

  朱宣歎道:「實已無處可去。」

  趙雲從懷中掏出五弔錢,道:「這點錢先生先收著,去做點小買賣吧。」

  朱宣伸手一推,道:「不可,不可。蒙將軍救命,實已不勝感激,怎可再收錢財。」

  趙雲執意要給,朱宣堅不肯收。賈仁祿雖確認他名不見經傳,但見他有些骨氣,便道:「先生即是經商之人,這理財之事,一定來得吧?」

  朱宣道:「雖不甚精,卻也略知一二。」

  賈仁祿道:「那便請先生委屈一下做我的帳房如何?」

  朱宣忙跪倒在地,道:「多謝老爺收留!」

  賈仁祿一擺手,道:「罷了,朱先生快快請起,今後在我這,只要你好好幹,一定不虧待你的。」

  朱宣道:「全憑老爺養活,我一定好好幹。」

  賈仁祿道:「嗯就這樣吧,那我們趕路吧。」

  三人繼續登程上路。沿路之上,趙雲仍有些疑慮,拐彎抹角的盤問了朱宣數次,發現朱宣前後所說嚴絲合縫,毫無破綻。數日相處下來,發現他為人豪爽,極講義氣,人品甚佳,也就不疑有他。

  又行數日,過了玉門關,這日申時,三人來到敦煌。這裡已是劉備的地盤,賈仁祿、趙雲均不想驚動官府,便沒去館驛歇宿,而是隨便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賈仁祿心血來潮,不顧旅途疲勞,硬要去逛逛街,趙雲、朱宣拗他不過,只得依從。三人出了客棧,沿著長街而行,一路上,但見商旅雲集,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趙雲道:「這裡是邊垂小郡,沒想到也是這般熱鬧。」

  朱宣歎道:「以經大不如前了,現今西域不通,各國商旅漸來漸少,這裡也冷清不少。」

  賈仁祿道:「西域馬上又要太平了,過幾年便好了。」

  朱宣道:「道上傳得沸沸揚揚,說老爺僅憑數千兵馬便攻下且末,大敗數萬羌兵,斬殺羌王,當真是有神鬼莫測之機啊。」

  賈仁祿一拂袖,笑道:「哈哈,你少拍馬屁,老子不會給你長工錢的,哈哈!」

  朱宣道:「老爺說笑了,我是真佩服老爺的智計!」

  賈仁祿道:「對了,前些日子只顧著趕路,也忘了問,你這次來西域,打關中過,可知那裡的情形如何?」正說話間,無意間側頭一瞥,只見灑幌高挑,迎風招展,原來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一所酒館門前。

  賈仁祿伸手一指那酒館,道:「進去歇歇。」

  趙雲點了點頭,三人進了酒館。其時已是晚飯時間,酒館生意興隆,其內滿是喝酒聊天的閒散人士。只有靠著門的兩個位置,空無人坐。三人隨便撿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店小二忙過來招呼,趙雲叫先切五斤熟牛肉,打五斤酒上來。那小二聽完之後,興沖沖地去了,過不多時,酒和牛肉便被擺了上來。

  賈仁祿夾了老大一塊牛肉放入嘴中,胡亂嚼了嚼,便迫不急待地嚥了下去,打了個嗝,道:「爽,這才是人吃的,在西域吃的那些都是垃圾食品!」

  趙雲瞧著他那不雅的吃相,搖頭苦笑,道:「好吃便多吃些。不夠我再叫,今天我請客。」

  賈仁祿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可不許賴帳。」

  趙雲道:「放心。」頓了頓,便問朱宣道:「關中的情形怎麼樣?」

  朱宣道:「關中已連續數月滴雨未下,本來水出神碑之後,百姓們都信服使君。但是數月大旱不解,百姓又是疑雲暗生,心有不忿,天師道的那個盧祭酒便又趁機煽動百姓。可巧弘農王復回長安,不知怎的,這兩人竟聯繫上了。如今盧祭酒不停的傳言道神碑中所述的那個劉氏皇族,根本不是劉使君,而是弘農王。弘農王來了,劉使君便當退位讓賢。由弘農王來治理關中,而劉使君卻留戀權位,堅不肯讓,是以上天震怒,這才大雨不來的。」

  賈仁祿一拍桌案,大聲喝道:「他媽的,這個什麼狗屁祭酒又在那裡胡說八道,唯恐天下不亂!」

  眾食客吃得正爽,聞得這一聲大呼小叫,紛紛停著,怒目而視。便在這時,門口進來一位女子,來到那唯一的空位前坐了下來。賈仁祿一看,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依娜。」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29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路見不平

依娜回過頭來,衝著賈仁祿嫣然一笑,道:「是你們啊!」

  趙雲手握劍柄,凝神戒備,賈仁祿笑道:「哈哈,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吧。」

  依娜笑道:「呵呵,馬馬虎虎吧。」

  賈仁祿道:「這裡還有位置,過來做吧。」

  依娜也不客氣,來到賈仁祿邊上,捱著他坐了下來,道:「呵呵,你不怕我下毒?」

  賈仁祿笑道:「呵呵,你不是想讓我服軟麼,當然不會這麼快便殺了我。」

  依娜側過頭來,端詳了賈仁祿半晌,道:「看來我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你。」

  賈仁祿道:「你沒有小瞧我,我本來就是一個小人物,整天只知嘻嘻哈哈,不務正業。不像你肩負著老一輩人的殷切期望,天天想著謀幹大事,比我有出息多了。」

  依娜道:「用區區五千之眾便破了羌兵四萬大軍,像這樣的還叫不務正業?」

  賈仁祿道:「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當不得真的。」

  依娜夾了塊牛肉來,送入櫻唇,輕合貝齒,咬下了小半塊來,細嚼慢咽。嚥下之後,微微一笑,道:「好吃。」說完將那塊被她咬過的牛肉送入賈仁祿的嘴裡,道:「呵呵,你也嘗嘗,好吃嗎?」

  賈仁祿來者不拒,張開血盆大口,吞了進去,胡亂嚼了兩下,嚥了下去,道:「好吃!」心道:「讓老子吃你的口水,虧你想的出來!」

  依娜笑道:「呵呵,那再來一塊。」說完又如法炮製,一大塊牛肉,就吃一小口,剩下的都塞到了賈仁祿的嘴裡。

  賈仁祿狼吞虎嚥,將那塊牛肉嚥下之後,道:「你這次來中原做什麼?」

  依娜蹙起眉頭,歎了口氣,道:「我已心灰意懶,不想再理世事,打算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趙雲最見不慣這種以色誘人的女子,看著她的醜態就覺得噁心,聞言嗤了一聲,側過頭去,不再理她。

  依娜笑道:「呵呵,看來子龍不信我說的。」

  賈仁祿道:「他不信,我信!」

  依娜笑靨如花,側過頭來,看著賈仁祿,嬌聲道:「仁祿,人家已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嘛。」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你女兒那裡多爽,她會好好待你的。過些日子還可能會讓位於你,你為什麼不會投奔她。」

  依娜攬著賈仁祿脖頸,將他的頭扭向自己,道:「且末已經被你燒成一片白地,我沒興趣呆了,我想去你那,你就收留我嘛。」

  賈仁祿本已神魂顛倒,口水亂流。看著她那忽閃忽閃地大眼睛,不知怎得便想到了莫邪,心中一陣悲痛。意亂情迷之感登消,推開她的手,道:「不成,我家裡的母老虎太多。你去了,老子就要被她們拆筋扒皮,大卸八塊的。老子可不想受那份洋罪,你就饒了我吧。」

  依娜柳眉一蹙,小嘴一撅,道:「想我女兒了?」

  賈仁祿聞言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依娜笑道:「我既會控人心神,要讀懂人的心思,又有何難。」頓了頓,又道:「我哪點比不上莫邪?你肯為她竭盡全力,助她復了兩次國。而我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也不答應。」

  賈仁祿冷笑道:「你可是要做西域女王的。你到我那可是要做女婢,按花字輩排行,從此絕了竟爭天下的念頭,這樣你也願意。」

  依娜嬌聲道:「願意。」

  賈仁祿擺了擺手,道:「你願意,老子不願意。我那裡水太淺,養不起你這條真龍,你還是另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吧。」

  依娜歎了口氣,道:「我自認控人心神之術天下無雙,卻沒想到我女兒比我更厲害。她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能讓你死心塌地的想著她。」

  賈仁祿道:「她用的是真情,而你用的是假意,你們兩人怎麼能比。雖然老子想嘗嘗母女花的滋味,但看到你這扭捏作態的樣子,便渾身地不自在,我看還是算了吧。」

  依娜收回素手,道:「不管怎麼說,算你合格了。看來我說的沒錯,像你這樣的對手,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你能不能省點事,好好的貓個地方躲起來。輕輕鬆鬆的過下半輩子,別在想著打打殺殺?」

  依娜搖了搖頭,道:「你不明白的。你永遠不會明白的。」

  賈仁祿歎道:「匈奴極弱已久,不可能再興。雖然它可能會迴光返照,臨死前亮得一亮,便那僅僅也是轉瞬之間的事,亮完之後便是滅鼎之災,最終退出歷史舞台。這是天意,不是你一個人所能改變的。」

  依娜搖了搖頭,意示不信,正欲說話,忽聽砰地一聲巨響傳來。側頭看去,只見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一腳絆到門坎之上,倒了下去。便在此時,她身後不遠處,一位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趕了過來,一把將她抓起,喝道:「看你往哪跑!」

  賈仁祿心道:「得,跑路會摔跤,總算找到同類了。就沖這,這事老子說什麼也要管管!」正欲上前管這個閒事,雙眼一花,依娜已搶上前去,問那大漢道:「這小女孩犯什麼事了?」

  那大漢看了她一眼,出了一會神,吞了吞口水,喝道:「你管得著麼!死一邊去,不然老子把你抓去賣到窯子裡去!」

  那小女孩像小雞似的被那壯漢拎在半空,雙腳亂踢,卻無濟於事,只得不住的救依娜道:「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依娜眉頭一蹙,戟指叱道:「放開她!」

  那大漢當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這位柔若無骨的女子是一個曾叱吒風雲,翻掌之間,便能傾覆兩國,險些做上西域女王的可怕人物。還道她是練了兩天花拳繡腿,便想學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呆傻女子。聞言之後,更是對其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誰啊,你說的話我為……啊!」

  依娜走上前來,左手輕輕地搭在那大漢的右腕之上,微微一笑,略一用勁。那大漢便覺得一股鑽心般的疼痛襲來,痛得他大叫一聲,右手登時鬆了,那小女孩子便掉了下去。依娜不待那小女孩落地,右手一伸,便已接到。腳下運勁,向後飄出數尺,將那小女孩輕輕地放到了地上,安慰,道:「乖,不怕,看阿姨是怎麼打壞人的!」說完抬起頭來,衝著怔在當場的那大漢嫣然一笑。

  那大漢見之大怒,大踏步上前,一拳便往依娜面門擊去。依娜微微一笑,平移開去,右手一伸,迎著來拳,平平無奇地一掌拍出,似欲以此擋格那大漢來勢兇猛的一拳。

  那大漢心想自己這一拳下去,便能將面前那個不識相的女子的右臂當然震斷,如此一來便能又抓女孩,又獲美人了。想到此便心花怒放,不由自主的加了把勁。不料依娜右掌忽低,迅捷無倫的從他的右臂之下穿過,波的一聲,拍到了他的胸口。那大漢便如一捆稻草一般,在空中平平地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了地下。伏在地上,半晌不動,顯已暈去依娜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如此功夫,也敢出來橫行。」說完便低下頭來,對著那小女孩,說道:「這個壞人為什麼要抓你?」

  那小女孩哽咽道:「嗚……嗚,這個壞人讓我幫他們偷別人東西,我不肯他們便打我,不給我飯吃!」

  依娜見她說得可憐,將她攬在了懷裡,道:「真可憐,好了,不哭了。你家在哪裡啊?我送你回去。」

  趙雲沒想到她竟也有善良的一面,走上前來,一豎大拇指,道:「算你辦了件人事!」

  那大漢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面有俱色,伸手一指依娜,喝道:「死娘們!有種別跑,在這等著!」說完轉身便奔,頭也不回,飛也似的去了。

  依娜也不理那大漢,幫那小女孩撣了撣滿身的土,道:「真可憐,你家在哪裡啊?」

  那女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依娜笑道:「那你以後就跟著阿姨好嗎?阿姨會好好待你,不讓你再受委屈了。」

  那女孩一臉迷茫,抬頭看了看依娜,道:「你也要叫我偷別人東西?我不幹!」

  賈仁祿笑道:「哈哈!她不會讓你偷人東西,不過她要你做的事比那要齷齪百倍!」

  那小女孩回頭看了看賈仁祿,嚇了一跳,蹭地一下,縮到了依娜的身後,探出小半個頭來,顫聲道:「壞人!我怕!」說完便放聲大哭起來。

  依娜白了他一眼,嗔道:「都是你,怕她都嚇哭了。」說完便回身哄慰。

  賈仁祿長眉一軒,心道:「我又沒偷她的棒棒糖,她哭什麼啊。唉剛開始被朱宣當成隨從,現在被這個小女孩當成壞人,我長得有這麼不堪入目麼?」想到此便問趙雲道:「子龍,我長得有那麼可怕麼?」

  趙雲笑道:「軍師想聽真話?」

  賈仁祿心道:「娘的,一定沒什麼好話!唉,重生重生,老天也不給咱一副好皮囊,整得這副模樣,出門都被人當成豬八戒,一個個見我都跟見到鬼似的,唉!」心裡雖如此想,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嗯!」

  趙雲笑道:「呵呵,長的是夠難看的,以後我勸你還是少出門,不然容易被人當成歹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賈仁祿心道:「得,你還真是有什麼說什麼啊,老子好歹是你的上司,就不知道拍拍馬屁,這官你還想不想當了?」想到此便道:「好你個子龍,你就不會拍拍馬屁?老子一定到明公那去給你上眼藥!」

  正談笑間,忽聽依娜笑道:「仁祿,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完牽著那小女孩,展開輕功,飛身上房,幾個起落,便已竄至長街盡頭,拐進了條暗巷,消失不見了。

  趙雲忙道:「竟顧著同你說笑了!」說完便搶身上前,欲行追趕。

  賈仁祿大聲叫道:「算了,別追了,由她去吧。」

  趙雲見追趕不上,歎了口氣,頹然而返,道:「那個小女孩天真無邪,真跟了這個女魔頭,那是要學壞的!」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也不能這麼說,莫邪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麼,都沒給她帶壞。」

  趙雲道:「說的也是,不過這小姑娘還小,我總有些不放心。」

  賈仁祿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也不見得那女孩跟著我們便好了,跟著依娜便不好了。」

  趙雲道:「起碼我們可以給她一個好環境,讓她過得安安穩穩,長大了給他尋個好人家嫁了,這不很好麼。」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這是你認為的好,那女孩心裡不一定這麼認為。算了,由她去吧。」

  趙雲歎道:「這依娜殘刻少恩,親情尚且不念,如今為何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賈仁祿伸手一比酒館,道:「進去再說。」

  三人復又回到座位之上坐好,賈仁祿道:「我看依娜神情激動,雙眼含淚。以她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竟會如此實是有些匪夷所思。想來是她小時候也遭受過同這個小女孩一樣的遭遇吧。」

  趙雲點頭,道:「估計是這樣的,看來她幼年確實遭到了重大變故,因此才會如此冷漠無情。」

  賈仁祿道:「異族之人從小受的教育便與我們中原不同。我們是不停的給孩子們灌輸些仁恭禮智、禮法道德。而匈奴那樣惡劣的環境生存都成問題。那些小鬼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弱肉強食,如何戰勝別人生存下去。這樣他們心性中自然的帶著幾分殘忍狡詐,像冒頓就是把殘忍演化到了極致了。」

  趙雲道:「那日在墓裡聽你說過那麼一段,要不是聽你說,我真不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之人。竟用箭射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自己的父親。」

  賈仁祿歎道:「我自認我是做不出來,太毒了。不過不這樣,便不能成事。匈奴在冒頓手裡變得最強,後世的單于鮮有能及得上他的。」

  趙雲道:「哼!我是沒生在那時候,不然怎能容得他如此囂張,小覷我中原人物!」

  賈仁祿心道:「你生在那時候估計得給活活氣死,那時漢朝的大方針是休養生息,恢復戰亂帶來的創傷,根本不會用兵打戰。」想到此便道:「那是,子龍縱橫無敵,這次且末之戰,要不是沒有子龍,我們早死挺了!」

  趙雲笑道:「軍師,你又在逗我。這次要不是你指劃的好,我們才早死挺了。」

  朱宣道:「兩位都別說了,老爺設計用謀,出奇制勝。趙將軍縱橫來去,無人可敵。若沒有你們兩位,焉能成此大功?」

  賈仁祿笑道:「還是你會拍馬屁。有前途,多拍點,老爺我到時長你工資!」

  便在此時,一小卒氣喘吁吁地跑進酒館,見到賈仁祿,雙眼一亮,跑上前來,道:「這位可是賈軍師?」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

  那小卒從懷中取出一銀製圓筒遞了上去,道:「這是主公給軍師的急信!」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0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巧計誆敵

賈仁祿伸手接過,打開筒蓋,取出一張絲絹出來,展開細看,只見其文曰:「天師道勾結弘農王煽惑民心,長安民心已變,大亂將起。還請仁祿見信後速速回轉商議大事。」

  賈仁祿覽罷眉關緊鎖,將絹書交給趙雲,道:「子龍,你也看看罷。」

  趙雲接過一看,道:「軍師,你擔心的之事,還真的發生了。」

  賈仁祿道:「現在就只有等六月十二這一天了,今天天色已晚,先休息吧。從明天開始我們便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趙雲道:「欲速則不達,那樣馬會受不了的。看來不能不驚動官府了,沿路之上不停的換馬,我們晝夜兼程,這樣應該來得及。」

  賈仁祿道:「好的,就這樣。」

  三人也無心閒聊了,草草用罷酒肉,便回轉客棧,養足精神,好應付接下來的急行軍。

  轉過天來,三人便趕至太守府,趙雲一亮字號,那太守便樂得屁顛屁顛的,連連巴結。趙雲提出要馬匹趕路,那大守聞言之後,立即命人速去準備九匹駿馬,以供三人更換騎乘。不片時差人便將九匹駿驥牽了來。趙雲見這個太守辦事效率甚高,很是高興,誇講兩句,便欲趕路。

  不曾想那太守得了趙雲片言誇講之後便喘上了,樂得嘴了合不攏了。又是要擺酒接風,又是要親自送出三十里外,聽得趙雲等人是口吐白沫。心想這樣下去,不知啥時才能走得了,忙長袖亂拂,拔腿走人,如躲瘟神般的躲了出來。那太守怎能如此輕易的便讓他們走路,提著一大包銀錢,衝將出來,嘴裡大叫:「大人休走!」追了上來。

  那太守的輕功倒也甚佳,一路狂奔,雖是氣喘吁吁,卻也趕上了他們。將大包裹往趙雲手中一塞,道:「這是下官的為將軍準備的一點川資,還請將軍笑納。」

  趙雲堅不肯要,那太守死活要給。賈仁祿本著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的原則,便收了下來,好好地誇講了那太守一番。樂得那太守回去之後傻笑了三天,臉都變形了。

  趙雲三人騎上三匹馬,讓另六匹緊跟在後面以便隨時替換,疾馳向東。三日後方趕到酒泉郡,那九匹馬均已累得口吐白沫,幾欲倒斃。趙雲便又跑到當地太守府上亮字號,騙了九匹馬來,繼續向東南方向飛奔而去。

  甄宓的計算果是大有道理,自三月至六月,關中滴雨未下。大地也像沙漠裡許久沒喝過水的人一樣裂開了無數道口子,祈盼著上天能給一場及時大雨。田地荒蕪,稻麥盡蔫,顆粒無收。四下裡滿是逃荒關外騙飯吃的人們,那些實在不願離鄉背井受洋罪的百姓,便三三兩兩的聚到一起討論著到底是何人得罪了上天,使他們遇到了一場罕見的大旱。

  長安及其周邊數郡十數縣的糧價飛漲,一天一個價,從一石數十錢一路標升至一石近萬錢。當真是節節高昇,牛氣沖天。糧商們一個個樂得嘴歪歪,拼著老命的囤著糧食,再接再厲,永攀高峰,爭創糧食價格的新記錄。百姓根本買不起這已幾近天文數字的糧食,紛紛就地取材,吃草根,啃樹皮,要不就去嚼土玩。長安城外,餓殍遍野,哀號震天,當真是慘不忍睹。

  劉備雖有心幫助百姓渡過大旱卻也毫無辦法。曾想過要開渠引水,但自從賈仁祿搞了一出水出神碑之後,人人均認為渭河是神水,沒有人敢在神水之上用心思,一不小心掘了什麼龍脈那不可是鬧著玩的。劉備雖派了不少官員下去勸說,但百姓一個個將頭亂搖,好似撥浪鼓一般,擺出一副頭可斷,血可流,寧可餓死,這河也不能挖的架式來,將那些官員給堵了回去。

  河既開不成,天又這麼旱,劉備在未央宮裡急得團團直轉,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關公也憂心關中大旱,勒緊洛陽百姓的褲腰帶,省吃簡用,送了十萬斛糧食過來。但災民大多,糧食太少,這點糧食直如泥牛入海,不幾日便被分得連渣都不剩。天師道裡的那個盧祭酒本就妄圖篡奪天師正統,趁此良機便又在大放厥詞,煽動百姓。

  弘農王劉辯去了許都之後,曹操一反常態,並沒有舉著鋼杈等著他,而是對其禮敬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又送金寶,又贈美女。正當劉辯莫名其妙之際,曹操便又將其送返長安,而留何太后在許都。此舉意圖甚明,劉辯又不傻子,當然能嗅出點味道出來。一到長安之後,他便私聚力量,欲圖上位。但劉備手下人才濟濟,且個個對其忠心耿耿,急切無法下手。劉辯見從內部破壞不得,便轉而從外部著手,於是便同盧祭酒沆瀣一氣,共同煽惑百姓。

  水出神碑之時,賈仁祿並不知道弘農王還活著,他也就沒能想到這出鬧劇實際上是一把雙刃劍,一不小心便會割到自己。這弘農王可也姓劉,而且血緣關係要比劉備近上許多。劉備不過是西漢皇族後裔,一個賣草鞋的,對東漢皇室來講那算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要不是漢獻帝為了收買人心,認他做皇叔,他可以說得上什麼也不是。而劉辯是靈帝之子,當今皇上的哥哥,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貴冑。

  盧祭酒見神碑之事在百姓之中的影響極大,輕易不得動搖。於是便藉著帝室正統說事,說神碑所示之劉姓帝冑根本不是劉備,而是劉辯。劉辯無故被廢,上天憐其遭遇,欲讓其復興,這才水出神異。而劉備竟貪天之功為己有,硬說水出神碑是因自己祭祀之故,實屬胡說八道,得罪了上天。上天十分地震怒,因此大旱便不會消解,只有弘農王入主關中,甘霖才會復來。

  這神仙之事,本就子虛烏有,百姓們又不能找玉皇大帝出來對質,問他所指的皇室貴冑到底是誰。聽了盧祭酒亂噴一番之後,再加之上天老不下雨,百求不應,也就信了個八九分,劉辯再趁機廣施恩惠,施捨錢糧周濟百姓,百姓歡呼雀悅,鹹聲稱頌弘農王仁義愛民。劉備再想因之善為己善,卻也不能夠了。

  這一兩相比較,百姓們便信了盧祭酒的話,認定劉備為了能長期賴在長安騙飯吃,便將水出神碑之事攬在了自己的頭上。實則神碑另有所指,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仁義無雙的漢室貴冑弘農王劉辯。百姓在謠言的蠱惑之下,群情激憤,又開始破口亂罵劉備全家,連劉備手下的文武眾官也都在痛罵的行列,這其中被罵的最凶的便是賈仁祿。

  賈仁祿當初敢跟盧祭酒叫板,盧祭酒對其恨之入骨,對他下得蛆也就最猛。盧祭酒派人四下散步說賈仁祿冒充於神仙的徒弟,實則根本就是個騙飯吃的,什麼法術也不會,如何會祈雨。這不他做賊心虛,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不敢出來見人了。

  賈仁祿跑到了西域,中原便沒有他的蹤影。百姓們見不到他的人,便信以為真。於是乎一場洩私憤的行動便開始了,百姓們三三兩兩的跑到了賈府前扔磚頭,吐唾沫,甚至還有不少在賈府門前隨地大小便者。嚇得貂嬋、曹靜都不敢出門,只得躲在家裡,不住祈求賈仁祿快些處理完西域的屁事,趕緊回來。

  離六月十二這日越來越近了,賈仁祿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六月初九這天,劉備召集眾大臣議事,劉備愁眉緊鎖,道:「這都這麼多天了,西域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差去的信使,也沒有消息,這仁祿不來該如何是好?」

  徐庶道:「如今謠言傳得越來越凶,民憤了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恐怕民心有變。」

  劉備道:「已經很危險了,武功、美陽、池陽、富平等幾個縣的百姓已經衝進官府將縣官暴打了一頓,並口口聲聲喊著要我滾出關中。」

  張飛喝道:「敢打縣官,這不是反了麼。大哥,也別議了,給我三千兵,保管將這些亂民都平了!」

  劉備怒道:「殺!殺!除了殺你還知道不知道點別的!」

  張飛一臉迷茫,撓了撓大腦殼,問道:「又不能殺麼?」

  徐庶道:「翼德不可胡來,民心一變,稍一處理不好,便後患無窮,那時我們便真的無法在關中再呆下去了。」

  張飛恍然大悟,道:「那俺不殺了。大哥,你給我三千軍,我去把那些人抓起來!」

  劉備聽到這個十分高明的主意,對張飛佩服得五體投地。噗地一聲,噴了一口鮮血,暈了過去,全體投地了。

  甄宓因計算過大雨來臨的日期,也被召了來,道:「我最近又仔仔細細算過一遍,六月十二未時便會有大雨。」

  劉備道:「那就是說三日後的未時?」

  甄宓點了點頭,道:「正是。」

  徐庶道:「這場雨來的太及時了,有了這場雨,所有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劉備道:「仁祿曾同盧祭酒賭賽祈雨,只要仁祿能在十二這日趕回來,祈來雨,那個盧祭酒便要自刎以謝天下了。這人死了,也就不會再有謠言了。」

  徐庶道:「仁祿遲遲不歸,說明西域那裡發生大事了。這萬一仁祿在十二那日趕不回來,該如何是好?」

  劉備低頭沉思片刻,伸手一指徐庶,道:「元直,那便由你來。」

  徐庶道:「就怕盧祭酒在此之前煽動百姓,若不到十二這日,便激起民變,那就不好辦了。」

  劉備點頭道:「此事確有可慮,那該如何是好?」

  甄宓道:「我能說幾句麼?」

  劉備道:「甄姑娘有話請講。」

  甄宓目視左右,劉備會意,屏退左右文武,只留徐庶、甄宓二人在殿。

  甄宓道:「可先詐稱仁祿已來,約盧祭酒三日之後賭賽祈雨,這樣便可拖上三日。到時最好用言語先擠兌的盧祭酒在未時之前祈雨,我們便在未時祈雨。」

  徐庶一拍大腿,道:「妙計,不過用言語擠兌不妥。這樣,找一個人扮作遠遊至此的道士,先胡亂顯幾次靈,讓別人知道他算得準。然後再由他暗裡告訴盧祭酒三日後午時有雨,盧祭酒便會信以為真,這樣都不用我們明言,他自己便會選午時。」

  甄宓道:「對的,我們最好也一個勁的同他爭午時這個時辰祈雨,以堅其信。」

  劉備點頭道:「主意是好主意,可到時仁祿要不來,不就露餡了?」

  徐庶道:「這不是問題,可找人假扮仁祿。選一個同仁祿身材相仿、樣貌相近的人略加改扮,便可亂真。」

  劉備捋了捋鬚,道:「嗯,有理。這會算命的道士可是個關鍵,如何才能取得盧祭酒的信任,這倒要再商議商議。」

  徐庶微微一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劉備道:「好,這事便交給你去辦。」

  甄宓道:「事關重大,我也再回去算算時辰,以免有誤。」

  劉備點頭道:「嗯,如此便有勞甄姑娘了。」

  甄宓點了點頭,道:「嗯。」說完便即行禮辭出。

  劉備看著甄宓的背影,搖頭苦笑,道:「你們啊,同仁祿呆久了,也學會了他那些奇謀詭計,出出來的主意虛虛假假,儘是騙人的,哈哈。」

  徐庶喟然長歎,道:「我本來正正經經,從不會用詭計,都是給仁祿帶壞了。唉!」

  劉備道:「哈哈,仁祿不在,我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現在我算明白了,那就是笑聲。這眾文武終日一本正經,繃著個臉,確是有些索然無味。這偶然笑鬧笑鬧,倒也可以調濟調濟。」

  徐庶道:「正是如此。不知仁祿那裡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劉備道:「西域道遠,消息傳過來曠日費時。我想仁祿一定解決了西域之事,正在往這趕呢。」

  徐庶遙望遠方,道:「應是如此。」

  轉過天來,長安城外又貼了一張古怪告示,文曰:「天師道盧祭酒同於神仙關門子弟賈福,定於本月十二於渭河之濱賭賽祈雨。如此盛舉百年難遇,還請長安父老鄉親介時同往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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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祭酒祈雨

徐庶的辦事效率甚為迅速,十一這日,盧祭酒便已信了那個由徐庶精心挑選出來的細作的胡說八道,認定明日午日定有大雨。得知了大雨來臨的確切時辰之後,盧祭酒心花怒放,樂得個嘴歪歪,認定那人是上天派下來通知他大雨來臨的日期的。而他則是受上天眷顧之人,今後不但天師道天師之職非他莫屬,便是皇帝寶座離他也並不遙遠了,當然他沒考慮過的是就他那腦滿腸肥的樣子,穿著龍袍也不像個皇上。

  次日卯時,太陽十分敬業的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探出頭來,將他的第一縷目光投向了大地。想看看今日會有何許大事將要發生,好收集起來,到天庭之上到處亂噴,以供眾神消遣之用。這不看還好,一看著實嚇了一大跳,渭河兩岸擠滿了人,密密匝匝,捱捱擠擠,將一座小小的高壇圍了個水潑不進,針扎不入。

  長安左近四里八鄉的老百姓幾乎人人都看到了那張古怪的告示,知道了今日盧祭酒要同賈福在此賭賽祈雨。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熱鬧,豈有不湊之理。不少百姓為了擠到一個好位置,昨日初更時分便已抱著條毯子跑到渭河邊上來蹲點了。

  水出神碑之時不少百姓只顧集中於一點看熱鬧,致使錯過了精彩鏡頭。懲於前戒,這次他們可是發動了自家的全部親戚,浩浩蕩蕩而來。散步在各個能出現奇怪現象的角落,收集盡可能多的信息,最後匯總到一起,由家中的酸儒們加工潤色,添油加醋一番便可到處散播矣。

  盧祭酒興奮地一個晚上都沒睡,從初更開始便靠在窗戶上,仰頭看著滿天星斗發呆,等著次日午時的來臨。天還未亮,他便急不可耐的奔到渭河邊上一看,只見那裡早已築起一座方圓二十四丈,高九尺的高壇。壇下有一千軍馬衛護,為首一員大將,豹頭環眼,橫眉立目,樣子十分的嚇人,正是張飛。

  盧祭酒及其隨從好不容易才分開人群,擠到了高壇之前,一見張飛,便道:「賈福來了沒有,我怎麼沒看見他。」

  張飛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來了!」伸手一指高壇一側的一座大帳,又道:「在那裡面,你自己進去!」

  這一聲暴喝震得盧祭酒耳膜震盪,雙耳亂鳴,頭暈目眩,過了好半晌方始回過神來,道:「進去就進去,這麼大聲做什麼!」

  張飛攥起鐵拳,喝道:「俺就這聲音,不想聽就滾!」

  盧祭酒受不起張飛那嚇人的音波功,吐了口白沫,如看惡魔般地看了張飛一眼,帶手下隨從飛也似的搶進帳去了。

  帳內劉備等人早已恭候多時,一見盧祭酒,便大喜迎上,客套一番之後,劉備道:「長安已旱了數月,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日便要看祭酒同仁祿的本事,求來場甘霖,以解大旱。」

  盧祭酒環顧四周,不見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使君早聽我言,何必要等到今日。那個賈福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能力祈來大雨,如今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似這樣無能之人,要來何用!」

  劉備道:「仁祿有些要事需要處理,一時脫不開身。」

  盧祭酒冷笑道:「祈雨消災那可是造福千萬子民的大事。這樣的事他竟不先考慮,置關中百姓於何地?」

  徐庶道:「仁祿正是為祈雨之事煩心,他見祈雨尚缺一樣緊要物事,特地趕赴蓬萊仙島去取,路上耽誤了些時日,以致有所延誤。」

  盧祭酒聞言大吃一驚,出了一會神,方道:「那仁祿現在何處?」

  徐庶知道方纔的那句鬼話震唬住了這個什麼盧祭酒,微微一笑,道:「如今他已回轉。不過兼程趕路,有些乏了。現暫在別處休息,一會便會趕來。這裡之事,就由我們商議吧,暫時不要打擾他。」

  盧祭酒已無方纔的傲氣,道:「那也好,照元直看,這賭賽該怎麼個賭法?」

  徐庶雙眼微閉,掐指算了半晌,方道:「我算過了,今日午時和未時兩個時辰是大吉之時,正可用來祈雨,你我雙方各選一個時辰,登壇祈雨如何?」

  盧祭酒點頭道:「正合我意。不知元直要選什麼時辰?」

  徐庶看著盧祭酒,微微一笑,道:「我算過了,這時辰尤以未時為最佳,最能祈來大雨。這樣我便選午時,將好的時辰留給祭酒。」

  盧祭酒心道:「他媽的,這午時明明你們自己想要。再說未時是好時辰,想引我上鉤。我要不是事先收到消息,說不定還真就上了你的當了。」想到此便道:「這怎麼好意思,這好時辰當然要給貴方了。我是天師道弟子,素有法力,對時辰沒那麼多講究,只要是吉時便成,我就選午時吧。」

  徐庶微微一笑,道:「這怎麼成,這午時可不如未時好啊。此番我們是主祭酒是客,這好時辰當然要留給您了,這樣才公平。」

  盧祭酒面色一沉,道:「可我還就看上午時了,元直不肯讓麼?」

  徐庶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既是祭酒執意要選午時,我也沒有辦法。這到時萬一祈不來雨,可不能怨天尤人。」

  盧祭酒道:「那是自然。」

  徐庶道:「事關重大,不立生死狀無以為信。不知這生死狀祭酒可敢簽麼?」

  盧祭酒心道:「那個道人十分靈驗,所算之事無不中,他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假,這午時必有大雨,我一求便來,這場賭賽我可是十拿九穩,這生死狀有什麼不敢簽的。」想到此便道:「正合我意,到時仁祿祈不來雨,那可也不得抵賴。」

  徐庶笑道:「午時先而未時後,若午時祭酒便祈來了大雨,這場賭賽便是祭酒勝了,仁祿又如何抵賴。」

  盧祭酒笑道:「嘿嘿,那就簽吧。但仁祿此時不在啊!」

  徐庶袖出一方絲絹,遞給盧祭酒,道:「這生死狀我已準備好了,已請仁祿過目,簽押已畢,就差祭酒這邊的了。」

  盧祭酒取過一看,見其上言道某月某日盧祭酒與賈福各選一個時辰賭賽祈雨,願賭服輸,敗的一方當自刎以謝天下,生死各安天命,不可反悔。盧祭酒看罷,默然無語,半晌方道:「這上面的時辰之處怎麼空著啊?」

  徐庶道:「那日尚不知祭酒要選何時辰,不敢亂填,還請祭酒再考慮考慮,真的要選午時?」

  盧祭酒看了看文末那稀奇古怪的簽名和手印,不再疑慮,道:「當然,我就選午時。」

  絹書文末的「賈仁祿」三字全是簡體,盧祭酒曾千方百計的搞到過賈仁祿的墨寶,見過他的簽名,確是如此。心道如此奇形怪狀的寫法該當沒有第二個人再寫的出來了。他沒有料到的是賈仁祿家裡這樣的簽名多得不可勝數,而徐庶又是模仿筆跡的的高人,他仿的字,幾可亂真。要仿這種毫無間架筆意的字當真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隨便用筆一揮,便形神皆似矣。

  徐庶見自己的偽書沒有被盧祭酒識破,微微一笑,道:「怎麼樣,這生死狀祭酒已看過,可有何疑問?」

  盧祭酒道:「沒有了。」說完便將生死狀遞還給徐庶。

  徐庶接了過來,平放於案上,道:「死生大事,不可兒戲。祭酒若真選午時,我可填了。」說完便提起筆來,作勢欲寫。

  盧祭酒道:「我沒意見,你寫吧。」

  徐庶運力於腕,一揮而就,片時便將二人祈雨的時辰給填好了,將筆遞了過去,道:「還請祭酒簽字畫押。」

  盧祭酒瞪圓雙眼,目不轉睛,看著徐庶在自己的名號下寫上了午時,這才放心,笑嘻嘻地接過筆來,塗上了自己的匪號,並摁上了手印。

  徐庶低頭一看,文末的兩個簽名都是一般的潦草不堪,令人難以辯識,當真是交相輝映,難分伯仲。看到這兩個狗屁不通的簽名,徐庶不禁長眉一軒,道:「好了,生死狀也已簽好了。那祭酒便依約定在午時祈雨,仁祿在未時祈雨。只要雨是在午時下的,便算祭酒勝出。一旦過了午時,在未時下得雨,那便是仁祿勝出,祭酒便不可再有異議了。」

  盧祭酒道:「好就這樣。」

  徐庶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伸手肅客,道:「祭酒的大帳已準備妥當,還請祭酒到那去稍適休息。」

  盧祭酒點頭道:「如此甚好。」說完帶著手下,大冽大冽地跑到自己的大帳去了。

  待盧祭酒走後,劉備捋著長鬚,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個祭酒這麼好騙。」

  徐庶道:「我可口口聲聲地說未時是好時辰的,他偏偏不聽,硬要找死,那也無法可想。」

  劉備眉關緊鎖,道:「時辰算得對麼?」

  徐庶道:「我又去復算了一遍,該是未時沒錯。」

  劉備道:「怎麼沒看到甄姑娘,這次她可是又立了大功了。」

  徐庶搖了搖頭,道:「她還在算呢,她想算出具體時刻來。」

  劉備道:「知道時辰便已足夠了,不需要太細了。」

  徐庶歎道:「我也是這麼說的,可她仍在算個不停。她已有三五日未曾休息了。」

  劉備歎道:「唉!」

  午時轉眼將至,甄宓興沖沖地跑到了貂嬋所在的營帳,問貂嬋道:「仁祿有消息了嗎?」

  貂嬋搖了搖頭,道:「沒有消息。」

  甄宓柳眉一蹙,道:「怎麼還沒有消息。」

  貂嬋歎了口氣,道:「這麼久了,他會不會……?」

  曹靜道:「呸,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貂嬋垂淚道:「嗯,是我多心了。」

  那個假扮賈仁祿的小卒,坐立不安,雙腿亂顫,牙齒打架,道:「我……不會……給發覺吧!」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一會給我好好扮!搞砸了我扒了你的皮!」

  那小卒道:「我……我……心裡……還是……沒底!」

  貂嬋道:「沒事的,不要太緊張。」

  那小卒聞言仍是抖個不停,已不像初見貂嬋、曹靜那樣口水亂流,魂不守懾了。

  曹靜嗔道:「元直是怎麼選得,找了這麼一個膿包來。」

  貂嬋看著這個六神無主的小卒,便想到了那個心裡其實很鎮定,卻硬裝出六神無主來的賈仁祿,心中一陣慼然。扭過頭去,不敢再看那張熟悉面龐,垂淚道:「想找出像仁祿那樣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甄宓道:「此人也太羸弱了,一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萬一舉止失措,那便要惹大麻煩的。」

  曹靜道:「沒事,我看著他呢,一會我跟他一起上去!」

  那小卒對曹靜說道:「一會的規矩能再給我說一遍麼?我怕我記不住。」

  曹靜道:「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連日來元直都教過你無數遍了,我在邊上看的都學會了,你卻還記不住。」

  那小卒尷尬地道:「我一緊張,又都給忘了。」

  甄宓蹙眉道:「不行,這樣的人要壞大事,我去找元直。」說完轉身便欲出帳。

  那小卒心花怒放,喜道:「對的,快去同徐軍師說說,把我替下來。」

  貂嬋搶上前去將她攔住,道:「別去了,我們已經問過了,仁祿長相太……特殊。軍中和他差相彷彿的人實在太少了,就選了這麼一個已費了不少時日,現在一時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甄宓抬著起頭來,想起賈仁祿那瘋瘋顛顛的樣子,雙眸熠熠,熱淚盈眶,道:「是的,他是太特殊了。」

  貂嬋道:「我現在只希望仁祿在未時之前能趕回來。我想他一定能趕回來的。」

  曹靜道:「他一定會趕回來的,他做事從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貂嬋點頭道:「嗯!」

  便在這時帳外傳來百姓的大喊大叫之聲:「快看啊!盧祭酒登壇了。」「他老人家法力無邊,這雨一定能祈得來!」「長安有救了!」「關中有救了!」

  甄宓下意識的喊道:「午時了。」說完掀開帳簾一角,向外一看,只見高壇周圍已跪滿了人,衝著高壇不住磕頭,場面十分火爆。

  其時正好午時,盧祭酒在眾手下的簇擁下來,緩緩走上高壇。上了第一層,盧祭酒大手一擺,他邊上那些披著道士皮的流氓,也不懂的方位,便隨便找個地方一站,就算了事。這些人從未受過什麼訓練,不過是盧祭酒一時召來的烏合,立在那裡,斜腰拉跨,站沒站相,當真是褻瀆天神矣。

  盧祭酒挺著圓滾滾地大肚子,慢慢騰騰,一步一晃的向上走去,耳聽著壇下百姓的歡呼場,不禁飄飄然。好不容易,來到高壇的第三層,咳嗽一聲,邁開八字步,踱到了長案前,焚香禱告,嘴裡唸唸有詞,不知再說些什麼。左右不過是祈求上天降場大雨,讓他能當上天師,當上皇帝。能左擁右抱,享盡天下艷福。

  禱告了半晌住嘴不言,從案前拿了柄寶劍來。拔劍在手,煞有介事的胡揮亂比,腳下踏著亂七八糟的怪步,嘴裡念著稀奇古怪的鬼文。過了良久,累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抬頭看了看天,仍是碧空萬里,烈日當頭,連風都沒有半點。顯是上天怪他的咒語念的不對,不買他的帳,這雨便不給他下。

  盧天師長眉一軒,腳下加緊,走得更加的急了,劍也舞得更加的快了。過了半晌,已是汗流浹背了。抬頭看了看天,依舊睛空萬里,連點風也沒有。此時他已是口乾舌燥,不想再受這份洋罪了,心道:「反正午時定會下雨,舞兩下意思意思就成了,那麼認真做什麼。」想到此便大踏步來到案前,取出幾道黃符,長劍在其上胡亂畫著,嘴裡唸唸有詞,過了良久,神符畫成,將其焚於爐中,道:「成了!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大雨便來!」說完便放下寶劍,挺著個大肚子,一晃一晃地走下壇,找地方乘涼去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0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千鈞一髮

眾百姓見盧祭酒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裡便已作法完畢,不得不佩服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這頭磕得也就更加地起勁了。

  其時是六月天氣,正午之時,十分地酷熱。烈日暴曬之下,百姓們一個個是大汗淋漓。四下一點風都沒有,百姓們怕錯過了精彩鏡頭,不敢躲到大樹底下去乘涼,只得用手扇著風,稍稍緩解燥熱之意。那些有帶扇子的百姓,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一擺一擺的扇著扇子,樂得個嘴歪歪。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眾百姓在烈日下跪著等了半晌,卻見天依舊十分地晴朗,沒有要下雨意思。這時已有不少沒有耐心的百姓開始在三三兩兩的竅竅私語了:「這盧祭酒靈不靈啊,過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下雨?」「誰知道呢,平時看他似模似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法力。」「不會是裝樣子的吧,這都過了許久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可能的,盧祭酒可靈了,這上天之事哪有那麼好說,說不準一會就下了。」「現在不離未時還早著呢,再等等。」「那咱就再等等?」「嗯,再等等。」

  午時看看要過,四下裡還是沒有一絲風。天越來越熱,日頭越來越毒。有些年老的百姓,因受不了烈日的暴曬,中暑了,被人給抬了下去。盧祭酒躲在自己的大帳裡,叫八個壯小伙子,執著大扇,不停的給自己扇風,這才覺得好些。來到帳前,掀簾一瞧,自言自語地道:「那神人不是說了午時會有雨的麼,怎麼到現在還不下,不會是騙我的吧。」手搭涼棚,抬頭看了看天,心道:「看這樣子,今天根本就不會下雨。我求不來,賈福那小子也別想求來。這傢伙說不定都不敢登壇,到時我再煽動煽動,要他好看。」

  想到此便又心神寧定,氣定神閒,來到案前坐好,大聲喝道:「快扇,怎麼和沒吃飯似的!」那八個壯漢個個熱得七竅生煙,還要為他扇風,本就不忿。聞言之後不由大怒,卻又不敢怠慢,加大力氣扇著風。盧祭酒身處涼風之中,十分愜意,雙眼一閉,手指有節奏的拍打著桌案,嘴裡哼起三國的流氓歌曲來。

  貂嬋的大帳內,貂嬋、曹靜急的來回亂走,扮成賈仁祿的那個小卒,坐於案前雙腿亂顫,嘴裡唸唸有詞,不知求著那路神仙保佑。甄宓靜靜地坐於帳中一角,雙眼微閉,漠不關心,好似眼前所發生的事都和她無關一般。

  便在此時徐庶走進了大帳,對甄宓說道:「甄姑娘,你算的還真準,午時馬上要過了,這雨還沒下。」

  甄宓睜開雙目,道:「這還沒過便不能掉已輕心。再者天道難測,到了未時會不會下雨我也沒有把握。」

  徐庶道:「若於神仙的所遺之書所載確實,應該沒錯。」

  甄宓道:「我剛又在腦中演算了一遍,該是沒錯。」說完伸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貂嬋道:「甄姑娘,你該好好的休息了。」

  甄宓道:「事關重大,我又怎能睡得著。」

  徐庶歎了口氣,轉頭對那小卒道:「就快未時了,你也好好準備準備,一會就看你的了。」

  那小卒渾身發抖好似篩糠,過了半晌,方道:「我怕……怕……是……不成。這萬一祈不……來雨,那是……要……殺頭……頭的。」

  曹靜嗔道:「沒見過你這麼沒用的。」側過頭去,對徐庶說道:「元直,你是怎麼找的人啊!」

  徐庶道:「時間太緊了,一時也找不到好的,現在也只能將就了。一會你跟上去,小心照拂。」

  曹靜道:「嗯,好的。」

  貂嬋握著她的手,道:「還是我去吧,你……」

  曹靜笑道:「呵呵,沒事,我能行。」說完便轉過頭去對那小卒嗔道:「一會給我打起精神,若有個什麼差池,我要你好看!」

  那小卒精神本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聞言之後噴了一口鮮血,委頓在地,便似一堆軟泥。

  貂嬋看著那可憐的小卒,歎了口氣,道:「不要老是嚇他,都給你嚇出毛病了。」

  曹靜見自己神功又上一層樓,笑靨如花,道:「呵呵,我以前也這樣嚇仁祿的,他都沒有嚇出什麼毛病來。」

  貂嬋道:「呵呵,他是心裡一肚子委屈沒法說罷了。」

  曹靜搶上前來,伸手到貂嬋腋下呵癢,道:「叫你在說!」

  貂嬋格格嬌笑,閃向一旁,道:「別鬧了,別鬧了,正經些。」

  便在這時帳在百姓們大聲喧嘩道:「都未時了,怎麼還不下雨!」「盧祭酒不靈了!」「賈福快出來,該你祈雨了!」「求求您了,讓老天下場雨吧!」

  徐庶長眉一軒,救醒那小卒,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去吧!放心,沒事的!這雨一定會下,你只要胡亂比劃一番便成。」

  小卒聞言點了點頭,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哆嗦了一番,方緩緩地向帳外走去,曹靜緊隨而出。

  此時高壇之上佈置早已兩樣,第一層高台上插著二十八宿旗幟。東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蒼龍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虛、危、室、壁,作玄武之勢;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婁、胃、昴、畢、觜、參,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紅旗,按井、鬼、柳、星、張、翼、軫,成朱雀之狀。第二層高台之上插著黃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方而立。第三層立著小道童兩人,各人戴束髮冠,穿皂羅袍,鳳衣博帶,朱履方裾。左首之人捧寶劍,右首之人捧香爐。壇下立著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寶蓋、大戟、長戈、黃鉞、白旄、朱幡、皂纛,環繞四面。那二十四人都是千中挑萬中選的壯漢,個個威武,人人精強。凝立如山,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神情肅穆,果然是堂堂正正,大有道理。

  眾百姓們遠遠一看嘖嘖稱奇,紛紛私下議論:「這還像點樣子,看上去很有道理。」「不會又是在騙我們的吧。」「擺的那麼熱鬧有什麼用,一會求不來雨,我把那壇給拆了!」

  過不多時,那小卒在曹靜的帶領下緩步登壇,行不數步,便聽盧祭酒在身後大聲叫道:「祈雨是大事,怎麼能讓女子上壇,這樣是對上天的不敬!」

  盧祭酒身後的百姓跟著起哄道:「對啊,這怎麼能夠呢!」「女子不能上壇!」「滾下去!」「女子上壇,上天要發怒的,這雨哪會來,只會旱得更厲害!」

  曹靜回頭嗔道:「女子又怎麼了,怎麼不能上壇!」此言一出眾百姓更是一片嘩然,不少人已開始在破口大罵了。

  盧祭酒伸手一指那小卒,道:「賈福,你到底懂不懂規矩?這女子也是能上壇的?」

  那小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手捂著嘴,咳嗽了一聲,道:「咳……祭酒說的對,女子是不能上壇的。曹靜,下去。」

  曹靜瞪圓鳳眼嗔道:「你……」

  那小卒一臉無奈,但當時形勢不容他多想,一拂袖,道:「還不給我下去!」

  曹靜嗔道:「一會跟你沒完!」說完一拂袖,跑下壇去,氣鼓鼓地奔到營帳之中生悶氣,垂淚控訴這個男女不平等的黑暗社會。

  徐庶搶上前來,道:「既是女子不能上壇,那麼我上如何?」說完邁步登壇。

  盧祭酒微微冷笑,道:「賈福你不是於神仙的關門大弟子麼,怎麼不敢一個人祈雨?這兩個人登壇到時祈得雨算誰的?」

  那小卒聞言老臉一紅,怔在當場,過了半晌,方道:「這……」

  盧祭酒道:「如今你我二人可是簽過生死狀的了,我就算沒求成,那也是一個人求得雨,你如今請了幫手,這樣可是耍賴。到時既便你求得了,我也不服!」

  徐庶知他想用言語擠兌,讓那小卒一人上壇,好看那小卒出醜。可他說的又大有道理,一時之間,無法辯駁,只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拍了拍那小卒的肩頭,道:「仁祿,你便自己上去吧。放心,以你的法力,定能求來甘霖。」

  那小卒像剛被人從河裡打撈上來的一樣,渾身濕透,雙腿亂顫,低垂著頭,過了好半晌,方道:「知道了。」說完轉過身去,顫巍巍地走上壇去。

  徐庶看了看那小卒,搖了搖頭,走下壇去了。那小卒哆哆嗦嗦、踉蹌踉蹌,沿著台階緩緩而上。好不容易走到最後一級台階,眼見著勝利在望,忽得心裡一陣沒來由的害怕,腳下一個踉蹌,絆到了台階,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那小卒撐著台階,站起身來,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想看看有沒有流鼻血。這一摸不要緊,鼻子給摸了一塊下來,心知露餡了,忙又將鼻子給安了上去。卻早被前方的那兩道童看見了,那倆道童見狀忍俊不禁,呵呵的笑了出來。

  盧祭酒擠兌的賈仁祿一人上壇,很是滿意,剛欲轉身離去。忽聽見壇上兩道童發笑,回身一看,卻見那小卒還在那裡安著自己的鼻子,那小卒用的粘膠估計是劣質產品,鼻子掉了之後,粘膠便失去了作用,粘性全無,那鼻子便再也安不上去了。

  盧祭酒見狀大喜,伸手一指那小卒,道:「他不是賈福!他不是賈福!真的賈福一定是怕了不敢出來了!哈哈!」

  那小卒聞言怔在當場,手中鼻子失手掉地,引起場下百姓的一陣哄笑。盧祭酒大叫道:「賈福出來!你怕了!不敢出來了!」場下地千萬百姓跟著高喊:「賈福出來!賈福出來!」

  徐庶沒想到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居然這麼快便發生了,想要上前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正躊躇間,卻見盧祭酒已搶上壇去,一把揪住小卒,左手亂抓,將他的偽裝盡皆給抓了下來。大夥一看,原來那小卒竟是一個光頭,樣子十分的醜陋,倒和賈仁祿半斤八兩,不相上下。但失之毫釐,便謬以千里,那人顯然不是賈仁祿。眾百姓見劉備居然敢找一個冒牌之人來誆騙自己,均怒不可遏,紛紛亂喊亂叫:「劉備滾蛋!」「滾出關中!」「賈福怕了,不敢出來了!」「先將那個冒牌的打死,再去找賈福!」

  不少憤怒的百姓已奔上前去,壇下衛護軍士攔阻不住,眾百姓搶上壇去,將那小卒摁倒在地,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眼見著這個可憐的冒牌貨便要斃命當場,在此千鈞一髮之際,遠處傳來一聲大喝:「誰說仁祿怕了?」跟著便一聲極難聽的鬼號:「老子來了,哪個敢放聲音,一會老子讓他好看!」

  遠處兩騎飛奔而至,當先一人神威稟稟,不怒自威,正是趙雲。眾百姓懾於他的威勢,自覺地讓出了道路。

  貂嬋在大帳之中忽聽得賈仁祿的鬼號,雙眼放光,喜道:「仁祿!」衝了出去,曹靜、甄宓等人也緊隨而出。

  賈仁祿奔至壇下,飛身下馬,道:「盧祭酒,你搞毛啊,要祈雨你不好好祈。在台上打人做什麼!」盧祭酒和一眾百姓正打得起勁,聞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甄宓搶上前來,道:「他已經祈過了,現在該我們了。」說完便湊至近前,附於他的耳邊,悄聲道:「大雨將在未時三刻來臨,你現在……」說完只覺天旋地轉,下意識的用手一捂頭,雙眼一黑,仰天便倒。

  賈仁祿聞著甄宓那如麝如蘭的體香,聽著她那輕聲軟語,心神皆醉。忽見佳人倒地,大吃一驚,忙伸手去扶,已是不及。曹靜忙搶至近前,將甄宓扶起,道:「她好幾日沒睡了,想是累了,我扶他去休息。仁祿你快上壇去,未時是我們在祈雨。」說完便扶著甄宓進了大帳。

  賈仁祿點了點頭,衝著台上大聲喝道,道:「未時還沒過,老子現在來了,就不算輸。你們還不快給老子我滾下來!」他指揮軍隊已久,說話之間自然帶著股橫掃千軍、氣吞天下的威勢,盧祭酒等人聽得之後嚇得一哆嗦,很自覺地走下壇來,灰溜溜地閃到一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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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甘霖普降

賈仁祿側過頭去,看著貂嬋,笑道:「呵呵,好好的看你老公我是怎麼祈雨的。」

  貂嬋笑道:「會的,我就在這裡看著,直到你成功的走下壇來。」說完下意識的握緊了袖間暗藏的匕首。

  賈仁祿沒發現她神態有異,點了點頭,從邊上一小卒手裡接過了一件道袍,迅速穿上。隨即踢掉鞋子,弄散秀髮,搞得自己好像瘋子一般。從腰間解下那用草繩拴著的黑漆漆的湛瀘劍,提劍在手,看著壇下那些忍不住笑的兵士,長眉一軒,喝道:「不許擅離方位,不許交頭接耳,不許失口亂言,不許失驚打怪,如違令者斬!」心道:「娘的,老子照著諸葛大大的方子抓藥,還能有錯!」想到此便緩步登壇,來至壇上,手搭涼棚,四下亂瞧半晌,忽伸手一指右首,喝道:「就是這裡了!」言罷搶至那裡來了個白鶴亮翅,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眾百姓皆不解其意,紛紛手搭涼棚,向下直瞧,卻什麼也沒瞧見,不由一頭霧水,不知賈仁祿在搞什麼玄虛。內中還是有不少賈仁祿的鐵桿粉絲認定他定會不負重望求來甘霖,跪在地上衝著高壇不住磕頭。

  賈仁祿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半天,方來至案前,將湛瀘劍放好,從右首小童手中接過香爐,放於案上。焚香於爐,注水於盂,仰面朝天,又開始唧唧歪歪地念個不停,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眾百姓看著賈仁祿神秘兮兮,所做之事大有道理,認定他便是於神仙的子弟,紛紛的跪了下去,磕起頭來,嘴裡不住念道:「求神仙保佑,求來大雨,以解大旱。」

  這通天書耗時長久,過了許久,賈仁祿方才念完,低下頭去,左右手交替地猛鑿了自己的胸脯三下,大叫三聲。跟著左右足交替的亂跳了三下,復又大叫三聲。亂叫完畢,取過湛瀘劍,提劍在手,看著那長劍直愣神,過了半晌,右足向右斜踏了一步,揮劍緩緩的向右首虛空處刺了一劍,嘴裡嘀咕了兩句。跟著左足向左斜踏一步,揮劍往左首虛空處斜刺了一劍,嘴裡又嘀咕兩句。

  便在這時,忽聽風聲響,旌旗迎風而動,霎時間大風來臨,飛沙走石。眾百姓紛紛大喜若狂,亂喊亂叫道:「起風了!」「風來了!」「要下雨了!」

  賈仁祿見狀心裡幫他們補了一句:「回家收衣服了!」微微一笑,腳下仍是不停,踏著稀奇古怪的步伐,時不時的虛空刺出一劍,嘴裡唸唸有詞。這時狂風呼嘯,陰雲四合,方纔還睛空萬里,轉眼之間便已漆黑一團,咫尺不辯。

  風越來越大了,賈仁祿發得瘋也隨之大了起來。初時還只是胡亂踏著怪步,後來便時而仰天長笑;時而垂首大哭;時而上竄下跳,亂揮手中的長劍;時而趴在地上,看著桌案發呆;時而跪倒在地,對著香爐不住磕頭。總而言之,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無法盡表。場下百姓哪知他在發瘋,認定他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大有道理,此時便是不信的百姓也都跪倒在地,磕起頭來。

  烏雲大團大團的被風吹了過來,雲越聚越多,天越來越暗。過不多時,天上已聚滿了黑雲,偶而黑雲之中射出一兩道閃電,照著四野一片明亮,閃電過去反而更顯得黑沉沉地。賈仁祿心道:「甄姑娘真是神人,這樣也能算到,老子真是貪天之功為已有了。」想到此便停下腳步,來至案前,將長劍置於案上,心道:「不敢拿著這劍了,有這麼大的一根避雷針在老子手裡,老子還不被雷劈死!」

  放下長劍之後,他便不再走動,而是緊閉雙眼,高舉雙手,仰面朝天,暗暗禱祝,嘴裡唧唧歪歪,說個不停。驀地裡電光一閃,轟隆隆地一聲大響,一個霹靂從雲堆裡打了下來。賈仁祿睜開眼來,心道:「大雨轉眼便至,神啊,救救長安的老百姓吧!」言念及此,電光又是一閃,轟隆隆地又是一個霹靂打了下來,似乎這便是上天的回答。

  盧祭酒抬頭看了看天,心裡暗叫要糟,側眼斜倪週遭,準備找機會跑路。瞥眼間,卻發現張飛、趙雲一前一後地將他夾在了當間,虎視眈眈,顯是不懷好意。心道今天看來是跑不成了,想到此不禁駭然,衝著張飛尷尬一笑,道:「嘿嘿,要下雨了。」

  張飛點頭道:「是啊,你的人頭也快掉了!」

  盧祭酒聞言嚇得面如土色,雙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身子都認輸了,嘴上卻還在死撐,顫聲道:「還不一定,沒到最後時候都還很難說。」

  趙雲冷笑道:「我可聽說你祈雨的時候,連絲風都沒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服麼?」

  盧祭酒道:「這賈福是碰巧撞到了,說不定是我祈雨時各路神仙都不在家,接到我的祈求之後,各路神仙便趕了回來,結果讓賈福撿到了個大便宜。」

  徐庶走上前來,道:「你可是立過生死狀的。那上面可寫的明明白白,這時已是未時,這雨便與你無關,想反悔了?」

  盧祭酒眼珠亂轉,心中想著該如何跑路,嘴裡胡亂應道:「哪能啊,我說的也是有可能的嘛。」

  徐庶道:「當時我都說了未時是大吉之時,最有可能祈得大雨,可惜你就是不信,硬要選午時。這時辰可是你自己選的,能怨得了誰,現在你想反悔,卻也來不及了。」

  盧祭酒兀自存著一絲僥倖,伸手一指天上,道:「這不還沒下雨了嘛,你們還……」

  這時轟隆隆地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地灑將下來。

  趙雲冷笑道:「你已經輸了,準備自刎吧。」

  高壇之上,賈仁祿雙手高舉,仰面朝天,看著大顆大顆的雨點不住地落了下來。心中狂喜,縱聲長笑,大聲喝道:「天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話音甫落,天上一道長長地閃電掠過,賈仁祿眼前猛地一亮,只覺一陣暈眩,天旋地轉,雙眼一黑,仰面便倒,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便在此時轟隆隆地雷聲響了起來,震得眾人雙耳翁翁直響。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趙雲等人根本沒有想到賈仁祿會突然暈倒,不由一怔。盧祭酒見狀狂喜,忙伸手一指高壇,道:「快看,賈福昏倒了,還不快去救!」邊說便腳底抹油,拔腿狂奔。

  怎知沒跑出幾步,後領一緊,便被人揪了過去。盧祭酒回頭一看,卻是趙雲。他徹底失望了,垂頭喪氣地道:「趙將軍,我知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趙雲右臂略一運勁,直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將其提在半空。看著他茫然無措的狼狽樣,微微冷笑,手臂一揮,將他擲於地上。內勁到處,直震得盧祭酒手足麻痺,根本站不起來。趙雲伸腳將其踏住,道:「生死狀已簽,生死各安天命。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你便認命吧!」

  盧祭酒知大限將至,全身亂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肯趙雲放了他。怎知趙雲鐵面無私,不論他如何求告,只是不理。聽得煩了,便腳下加了把勁,痛得盧祭酒哇哇亂叫,卻也無濟於事。

  其有不少百姓本欲上前幫盧祭酒脫困,但見他如此不濟,一點也不像能呼風喚雨、召鬼喚神的高人,不禁心存疑慮,停下腳步。過不多時,盧祭酒吃痛不過,為圖脫罪,開始胡亂噴出一些過往裝神弄鬼之事,其間自然是推卸責任,嫁禍他人,把大部分的帳都轉到了他的老上司張魯的頭上。言道這一切都是受了張魯的指使,他只是執行命令,一切以他毫不相干。

  眾百姓這才知道往夕盧祭酒妙算通神,原來都是騙局,誆得他們上當受騙,不由大怒,紛紛上前拳打足踹,唾沫亂噴。轉眼之間,盧祭酒身上便已滿是腳印、唾沫,臭不可聞。

  貂嬋雖知賈仁祿常常無端暈倒,但此番怎麼看也不像是裝的。見他倒在了地上,感同身受,身子痛得亂顫,心都好像碎了一般,失聲叫道:「仁祿!」輕功陡然間大進,蹬蹬蹬地搶上壇去,竟比徐庶還早一步到達。

  貂嬋一把將賈仁祿緊緊抱在胸前,左搖右晃,不住叫喚,賈仁祿卻只是不醒。便在此時,電光一閃,大雨如注,半空中又是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電光閃閃之中,貂嬋看著賈仁祿那醜陋的臉龐,悲從中來,放聲痛哭,道:「仁祿,你醒醒啊!看啊,雨下多大啊,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倒是睜開眼看看啊!」

  這時徐庶搶上前來,伸手搭住賈仁祿的左手腕脈,號了片刻,道:「不礙的,趕路趕得急了,路上不得休息,好好休養幾日便好了。」

  貂嬋點了點頭,垂淚道:「嗯,對的,定是他一路之上不停的趕路,想來也是好幾日不成合眼了。」伸手撥了撥賈仁祿那散亂的秀髮,出了一會神,驀地裡好似想到了什麼,叫道:「這裡雨太大,會著涼的,快來人,扶仁祿進帳!」徐庶忙令人將賈仁祿輕輕的搭進帳內休息。

  曹靜此時也趕了上來,看了無知無覺的賈仁祿一眼,淚如雨下,回頭瞥了那正被千人捶萬人踹的盧祭酒一眼,道:「這一切都是那個什麼盧祭酒害的!他不想自盡,我幫他!」說完便拔出腰間長劍,奔下壇去。分開人群,瞪了盧祭酒一眼,倏地揮劍斬落,盧祭酒啊的一聲大叫,魂歸地府去了。

  大雨越下越大,百姓們翹首盼望著這場甘霖已是望眼欲穿,如今甘霖既來,他們怎能不歡呼雀悅,或在雨裡又笑又跳,或互相抱在一起放聲大哭,或扒光了上身在雨裡洗澡,或抄起雨水便往嘴裡灌。一時之間,渭河之濱到處都是興奮地紅了眼,發了狂的人們。致使後世史家無不慨歎,凡賈仁祿所到之處,那裡便像瘋人院一般。據說還有不少男女,因興奮過度,不避嫌疑,互相發瘋抱在一起,本只為歡慶大雨來臨,卻情素暗生,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成就了一段佳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賈仁祿不知身處何方,覺得自己好似還在高壇之上,不禁又手舞足蹈起來,大聲喝道:「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便在這時,邊上傳來一聲女子嬌叱:「別吵,我要睡覺!」

  賈仁祿聞言一跳醒轉,側過一看,只見對面一位伊人面衝著他,橫陳榻上,不是別人,正是甄宓。賈仁祿一臉茫然,不明所以,不由伸手一指甄宓,失聲叫道:「噫,是你!」

  甄宓此時也已睜開秀目,見到賈仁祿也是一驚,失聲叫道:「噫,是你!」

  這兩聲幾乎驚呼幾乎同時發出,不分先後。這一異口同聲,二人均覺好笑,不禁相視一笑。賈仁祿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甄宓,看著她那大夢初醒的嬌懶誘人的樣子,不由的癡了。

  甄宓給他看得不好意思,暈生雙頰,將身子向裡一歪,道:「你不是在祈雨麼,怎麼跑到這來了,還和我……」

  賈仁祿坐起身來,低頭一看,發現衣衫早已換過,身上也不再濕瀘瀘的了,不禁撓了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是在壇上的啊!怎麼就到這裡來了。」

  甄宓問道:「祈來雨了麼?」

  賈仁祿道:「那當然,我是什麼人,這點屁事,還不輕鬆搞……」驀地裡覺得不對勁,心想這次要沒有眼前這位佳人,不眠不休的計算時辰,就憑自己這個只會裝神弄鬼的垃圾樣,哪能輕鬆搞定。想到此便道:「嘿嘿,多虧有你的幫助。看你剛才暈了,想又是累的,可要多休息啊。」

  甄宓咳嗽了一聲,嗔道:「謝謝你的關心,這次你又是奉誰的命來看望我啊!」

  賈仁祿聞言一怔,心道:「得,女人是惹不得!一個莫名其妙的氣,能生三五個月!」說道:「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我上次就說錯了一句,你就記恨到現在。」

  甄宓嗔道:「誰生你的氣了,跟你這種人值得生氣麼?」

  賈仁祿跑下榻來,衝著甄宓直作揖,道:「甄姑娘,你就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甄宓噗嗤一笑,忙用手掩嘴,道:「呵呵,這裡怎麼這麼靜,連雨聲都聽不到。」

  便在此時帳外走進來一位女子,聞言格格一笑,道:「呵呵,雨早下完了,使君他們都已回去慶功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2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雙喜臨門

甄宓一聽便吃是貂嬋的聲音,也不回身,嗔道:「一定是你使的壞,將這傢伙也放到了榻上來……」

  貂嬋衝著賈仁祿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道:「呵呵,不好意思。仁祿剛才也暈了,人事不知。這裡一共就這麼一張榻,事態緊急,沒有辦法,只好委屈你了。」說著便走到賈仁祿邊上,附於他的耳邊,悄聲道:「呵呵,相公,整出啥實事來了沒?」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你們兩位姑奶奶,我都惹不起。」

  貂嬋仍附於他的邊上,悄聲道:「呵呵,我這是在幫你啊!」

  賈仁祿悄聲道:「多謝你了,你不害我就不錯了!」

  甄宓嗔道:「你們兩個在那嘀咕些什麼呢!」

  貂嬋笑道:「沒什麼,我在同相公說你這次為了算時辰,幾日幾夜未合眼,人都累病了。」

  甄宓道:「這些又沒什麼,至於說得那麼小聲麼?」

  賈仁祿回頭看了一眼甄宓那曲線婀娜的脊背,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道:「這次多虧有你了,不然我想裝神弄鬼也裝不成!」

  甄宓嗔道:「哼,謝我什麼。反正我也是在為劉使君辦事,到時你替他來探望我一下便成。」

  賈仁祿心道:「得,沒完沒了了。」想到此束手無策,目視貂嬋,盼她上前替自己解圍。

  貂嬋笑道:「曹靜那小妮子也不會弄什麼參湯,我怕她弄砸了,出去看看。」說完轉身便走,邁步出帳。

  賈仁祿被晾在當場,不知所措,急的抓耳撓腮,心道:「唉,貂嬋大姐,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神啊救救我吧,我該怎麼辦啊!」想到此便怔在當場,半晌無言。

  甄宓笑道:「呵呵,理屈詞窮了?我聽說你無論多大事,都是片時便決。怎麼回答我一句話竟用了這麼久,難道和我說話比指揮千軍萬馬還難?」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難多了。甄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奪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測之術,我一個騙飯吃的哪能同你比?」

  甄宓笑道:「就會拍馬屁,怪不得劉使君當你跟寶似的,你在他面前一定也拍了不少馬屁了吧。」

  賈仁祿老臉一紅,尷尬一笑道:「嘿嘿!」頓了頓,又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知道你這麼辛苦是為了我,你們一個個都對我這麼好,搞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甄宓聞言雙頰飛紅,道:「你在平原對我有大恩,我這次可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不值的什麼。」

  賈仁祿道:「我在平原不過是行了芝麻大的那麼一點好,卻換來了你數日不眠不休的計算時辰。你連命都不要了,你的心我難道還不明白麼?」

  甄宓嗔道:「你明白什麼,我看你一點也不明白!」說完素手又在不住玩弄枕角賈仁祿歎了口氣,道:「你其實已經很累了,可還是撐到我來,告訴我確切時辰之後,你才暈去。你的心我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

  甄宓嗔道:「你就是個傻子。」

  賈仁祿道:「唉,為我這樣一個小人物,你們這樣做不值的。」

  甄宓道:「是不值!可我願意!」頓了頓,又道:「剛才貂嬋說你暈了,這些日子你也一定很苦,躺上來休息休息吧……」這話越說越輕,說到最後幾個字之時,已如同蚊鳴,不可聽聞。

  聲音雖輕,賈仁祿還是聽到了,哪能不知這便是大功告成的意思,一臉壞笑,興奮地搓著雙手,一個餓虎撲食,飛身撲到了榻上,側過身子,看著甄宓,道:「呵呵,我也好久沒合眼了,是該好好的睡睡了。」說完雙眼一閉,打起呼來,假裝睡覺。

  甄宓猛地轉過身來,攬著他的脖頸,柔聲道:「看來你說對了,我命裡還真和像鬼一樣的人有很大關係!自從那日在平原第一次見到你,我便魂牽夢繞,無時或忘,都是你害得我整日裡魂不守懾!」

  賈仁祿睜開雙眼,看著她那墳起的椒乳貼了上來,吞了吞口水,道:「我這樣子是委屈你了。」

  甄宓將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雙手緊緊地抱著他,道:「是委屈!可我願意!」說完便將嘴主動的湊了上去,吻住的賈仁祿的大嘴。

  良久唇分,賈仁祿看了看甄宓道:「咱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甄宓含羞點頭,賈仁祿又道:「我在西域已經對不起莫邪了,不能再對不起你了。你什麼時候搬到我那去住?」

  甄宓羞道:「這事你怎麼問我,當然是要你三媒六騁,八抬大轎將我抬到你家裡去!」

  賈仁祿道:「你媽媽那樣子……我怕。」說完便想到了甄夫人手執掃帚盛怒以待的樣子,不寒而慄。

  甄宓吹氣如蘭,笑道:「媽媽嘴硬心軟,她那些都是裝出來的。自從你打下洛陽之後,她便已對你刮目相看了。其後你屢次以少克眾,為劉備打下了三州之地,使劉備的幾可同袁、曹一爭短長,有了這樣的功績,她還能再認為你是不學無術?媽媽背地裡同我講起你的時候,語氣便沒那麼凶。」

  賈仁祿道:「得,那我現在便找人下騁……」

  便在這時帳外傳來了一聲咳嗽,甄宓忙縮回雙手,朝裡一歪,賈仁祿怒道:「曹靜,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麼,還不給我死進來!」

  曹靜掀簾進帳,似笑非笑地看著賈仁祿,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相抱不起。如今雨也下完了,百姓也散了,劉使君他們也回去慶功了。既然你醒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曹靜道:「酉時了,再晚城門要關了。這裡荒郊野外,怪滲人的,我可不想在這裡過夜!」

  賈仁祿點頭道:「嗯,好的。」說完走到曹靜面前,握住她雙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呵呵,天天就知道吃,好像又胖了……啊!」腦門上又被鑿出一個血瘤來。

  貂嬋笑盈盈地走了進來,道:「肚裡有一個小寶寶,當然胖了。」

  賈仁祿聞言如耳畔響起了一個霹靂,大喜若狂,雙眸放光,一臉興奮,緊握著曹靜的小手,顫聲道:「這……是……真的?」

  曹靜嗔道:「你捏痛我了!」

  賈仁祿忙放開雙手,道:「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快說,這是真的?」

  曹靜含羞點了點頭,側過頭去,不敢再看他。賈仁祿雙手高舉,仰天長笑,道:「我要做爸爸了,我這個只會玩網游的小人物,要做爸爸了!哈哈!」言罷又哭又笑,鼻涕一把眼淚,好似瘋了一般。

  貂嬋白了他一眼,道:「小點聲!」

  賈仁祿大聲喝道:「老子就是要喊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貂嬋笑道:「呵呵,他瘋了,別理他,讓他自己一個人瘋去!」說完牽著曹靜的小手,轉身出帳。

  貂嬋走後,賈仁祿兀自還在那裡大笑大哭,良久不絕。甄宓走上前來,握緊他的雙手,道:「恭喜你。我真羨慕曹靜啊!」

  賈仁祿回過神來,嘿嘿一笑,道:「大功告成,親個嘴兒!」說完將大嘴湊上前去,便欲吻她的櫻唇。

  曹靜在帳外嗔道:「都什麼時候了!再大功告成,把你扔這,我們自己回去了!」

  賈仁祿如今對曹靜敬若天神,聞言忙道:「回去,回去,這就回去!甄宓,我們回去再大功告成……啊!」老臉上被甄宓狠狠地擰上一記,心道:「得,這手怎麼人人都會啊。沒想到甄宓這個斯斯文文的乖乖女也會……老子今後有難矣!」

  賈仁祿領著貂嬋、曹靜、甄宓回轉他那闊別已久的狗窩。來到屋中,屁股還沒坐穩,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劉備便興沖沖的來了。賈仁祿忙去前廳迎接,婢女奉茶已畢,劉備道:「仁祿啊,辛苦了。西域之事,我已聽子龍說了,幹的漂亮!你一路趕了過來,也很累了。如今大雨已來,民心稍安,短期內該不會有什麼事了。我放你三個月的假,你好好休息吧。你從追隨我之後便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次我讓你一次休息個夠,哈哈!」

  賈仁祿跪拜道:「多謝明公!」

  劉備忙將他扶起,道:「你我之間便不用來這套虛的了。今後有我的,便有你的。這片江山是你一手打下來的,今後也當你我二人共掌!」

  賈仁祿用鼻子一嗅,聞得劉備嘴裡滿是的酒氣,知道他馬尿灌多了,開始在說糊話了。這話可是不鬧著玩的,若是自己大大冽冽的胡應亂答,那可是要被喀嚓的。聞言全身冷汗直冒,手足無措,顫巍巍地跪好,道:「下官何德何能,焉敢當此。我只不過會胡說八道,耍點小聰明。明公不嫌我丟人,還肯收留我,我已經很是感激了。這打下三州之地,我是一點功勞都沒有的,都是元直、子龍、翼德他們群策群力,才有此功。明公要論功行賞,該賞他們才是。」

  劉備忙又將賈仁祿扶起,道:「仁祿啊,你也太謙了。若不是你,我現在怕是還在寄人籬下呢,哪能像現在這樣在未央宮裡處理政事,指揮著手裡的千軍萬馬。」

  賈仁祿心道:「你這倒是大實話,按歷史,你現在還在劉表那裡趴著,管一個小小的新野縣,苦苦等著臥龍出淵呢。」

  他雖然喜歡吹牛拍馬,貪天之功為己有,但這功是說什麼也不能貪的,貪了就小命不保。中國歷史上可是有一樣最莫名其妙的罪過,那就是功高震主,若是一個人功勞大到連他的主子都不知道該封他什麼官好的時候,那這個人也就該死了。賈仁祿酷愛歷史,這種典故當然是知之甚詳,雖說劉備可以算是中國歷史上最會收買人心、裝樣子的皇帝了,但也不敢保證他日後不會因為自己今天亂說話,而將自己喀嚓了。

  一想到此忙道:「明公快別這麼說,如今同元直共為軍師,我已覺得不勝其任,十分汗顏了。明公以後想再給我加官,我這個小肩膀也擔不起啊!」

  劉備捋了捋長鬚,道:「仁祿你就是太謙了,我還就是看重你這點。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下午你是沒看到啊,全長安的百姓都把你當成神仙了,口口聲聲喊你是『賈神仙』。」

  賈仁祿心道:「我可不就是『假伸仙』麼,裝裝樣子也能成神仙,當真笑死個人了。」說道:「這都是甄姑娘計算之功,我只是裝裝樣子的。」

  劉備看著賈仁祿,似笑非笑,道:「甄姑娘之功不就是你之功麼,這次的喜酒我該什麼時候喝啊!」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快了,不會讓明公久等的。」

  劉備笑道:「哈哈!你呀!」

  賈仁祿道:「那個盧祭酒怎麼樣了?」

  劉備道:「哼,他還想逃跑,被曹靜一劍給殺了!」

  賈仁祿歎道:「這個盧祭酒死了,長安也該太平了。」

  劉備道:「誰說不是呢。他鬧了這兩次,我們損失極其慘重,都不是用錢能衡量的。長安還算好的了,關中下面的幾個郡縣,亂得不成樣子了,不少地方官員被百姓給活活打死了。如今還得再派人去重新安撫。」

  賈仁祿問道:「那個弘農王呢?」

  劉備道:「當初商議取洛陽時,他多好啊。真沒有想到現在竟會這樣。」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沒有永恆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劉備點頭道:「說的太好了,還真是這麼回事。祈雨的前幾日,弘農王突然說要回自己的封邑弘農。他不在長安給我添亂,我正求之不得,便讓他去了。」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他會不會是想據弘農興兵造反?」

  劉備捋了捋長鬚,道:「放心,弘農之北的河東、平陽兩郡太守分別是司馬朗和你的義弟賈逵,這兩人辦事幹練,有他們在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弘農之南便是南陽,那有文長;弘農之東便是洛陽,那有雲長。這弘農王要是敢打這兩個地方,我倒服他。」

  劉備道:「我擔心弘農王再生什麼事出來,已差人火速送信於雲長,讓他用心監視弘農一舉一動。」

  賈仁祿若有所思地道:「我總覺得弘農王還有什麼陰謀,這猛一下還真猜不透他到底在搞些什麼。」

  劉備道:「你好好休息吧,累出病了可不是玩的。這事你就別管了,有我們應付便成。」

  賈仁祿道:「謝謝明公關心。這其他地方還有什麼大事沒?」

  劉備喟然長歎,道:「現今最大的大事莫過於本初的辭世了,河北群龍無首已然大亂。」

  賈仁祿大吃一驚,顫聲道:「袁紹死了?什麼時候?」

  劉備道:「嗯,也就五月間的事。」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5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扶風變亂

賈仁祿道:「當初最有可能統一天下之人就這麼去了,還真是有些可惜。」

  劉備道:「是啊!當初袁紹擁有河北四州帶甲百萬,兵馬強盛,戰將如雲。統一天下,真是易如反掌。沒想到官渡一戰之後便一厥不振,一敗再敗。現在袁紹一死,河北如大柱坍塌,已亂的一塌糊塗。」

  賈仁祿明知故問道:「如今河北由誰在主事?」

  劉備道:「袁紹幼子袁尚。袁紹死後,審配、逢紀奉其主喪,並立其為大將軍,領冀、青、幽、並四州牧。」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以少臨長,那是要壞大事的。袁本初聰明一世,到頭來也這麼糊塗。」

  劉備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袁譚不服袁尚,便自領車騎將軍,據青州以叛,直至曹操打到黎陽之後,兄弟方才講和,共抗曹操。」

  賈仁祿道:「哈哈,曹操算是撿到了個大便宜了。黎陽戰事如何?」

  劉備道:「戰事方才開始,兩方還在相峙,不知情況如何。」

  賈仁祿道:「曹操大勝是肯定的,這下河北已是曹操的囊中之物了。咱們也得加緊些了,不然就曹操一個人在那上竄下跳,賣力表演。我們靜靜的趴在關中不動彈,成看戲的了。」

  劉備笑道:「我們看來也只能在關中趴上一陣了。最近關中大旱,我方糧食緊缺,已無力再戰了。這雨才剛下,今年收成肯定是不盡如人意的,只能等明年了。」

  賈仁祿掐指算了半晌,方道:「等一兩年還是可以的。以曹操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在短期內勝過袁尚的。否則吃撐著了,那是會消化不良的。」

  劉備道:「哈哈,我也覺得是這樣的。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就到這裡吧,我走了。」說完便起身告辭。

  賈仁祿忙站起身來道:「我送明公出去。」

  劉備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說完邁步便出,賈仁祿還是屁顛屁顛的送到了門口,這才回轉,往見三位夫人去了。

  三位夫人聚在貂嬋的屋裡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直到賈仁祿邁步進屋,這場不知以什麼為主題的討論方才停了下來。甄宓白了一眼賈仁祿,憂怨地道:「你瞞的我好苦。」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我瞞你什麼了?」

  貂嬋道:「呵呵,你是千餘年後的人之事,我們已都告訴甄宓了。」

  賈仁祿大眼瞪小眼,道:「唉,這可是天大的機密,你們卻逮著個人就亂噴。這事遲早給你們捅的地球人都知道。」

  甄宓嗔道:「難道我就不該知道?」

  賈仁祿忙道:「該知道,該知道。」

  甄宓道:「我聽你說話十分古怪,還知道那麼多我們不知道之事,就有些起疑了。不過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我便是想破腦瓜也想不出來。」

  貂嬋道:「呵呵,這哪裡能想得到,是我聽到他的夢話,才隱隱約約的猜得大概出來的。要不是我逼著他說出來,到現在他都還瞞著我們呢!」說完小嘴一撅,腮幫子鼓鼓的,顯是十分的生氣,後果十分的嚴重。

  曹靜道:「就是!還好我那日躲在屋頂上偷聽來著,不然現在一定也信了這小子的胡說八道!」

  甄宓道:「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曹靜笑道:「那時你還不是自己人,現在就不同了,呵呵。」

  甄宓嗔道:「有什麼不同,這樣一個傢伙醜也醜死了,誰稀罕同他在一起。」說完便側過頭去,不再理賈仁祿。

  曹靜道:「仁祿要同姐姐大功告成,姐姐也不反對,還說不願同他在一起。」甄宓與曹靜同歲,但比她要大上幾個月,是以曹靜稱之為姐姐。

  甄宓嗔道:「你胡說,哪有這事!」

  曹靜伸手到她腋下呵她的癢,道:「還說沒有?」

  甄宓顯是對呵癢有一定的免疫力,對她曹靜的亂撓竟無動於衷,反伸手到曹靜腋下亂撓,道:「看你亂說!」

  貂嬋忙道:「別鬧了,靜妹妹現在可是咱家的寶貝,不可亂動。」

  曹靜聞言之後竟撇下甄宓,跑去呵貂嬋的癢,霎時間,三女嘻嘻哈哈,打作了一團。

  賈仁祿看著屋內三分天下,群雌混戰,亂得不可收拾。心情激動,難以言表,噴了一口鮮血,道:「我完蛋了!」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怎料到這竟是制此紛爭的最佳良方,三女一見賈仁祿倒下去,便迅速議和,達成共識,同時搶至近前相攙,同聲問道:「仁祿,你怎麼了?」

  賈仁祿悠悠醒來,看著三女,頭大如斗,道:「看來女人不能找太多,損壽啊!」

  貂嬋笑道:「呵呵,該!看你以後還花心不!」

  賈仁祿喟然長歎,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書房下的密室內,甄宓道:「怪不得你能知道袁氏要敗呢,原來你是千餘年後的人。」

  賈仁祿道:「知道歷史上你的結局了吧?」

  甄宓點頭道:「嗯,貂嬋姐姐都跟我說了。」

  賈仁祿道:「怎麼樣後悔了吧。」

  甄宓搖了搖頭,道:「不後悔。袁熙那樣的人,打死我也不會嫁給他。」

  賈仁祿道:「你不嫁給袁熙,便見不到曹丕,那便當不成皇后了。」

  甄宓道:「歷史上我不就是被你說的那個什麼曹丕賜死了麼。這人居然會賜死朝夕以共的結髮妻子,看來也是個天性晾薄之人。」

  賈仁祿道:「唉,當了皇帝之後,那可是三宮六院啊,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甄宓道:「所以我壓根就不希罕當什麼皇后。」

  賈仁祿道:「唉,可是跟著我你受委屈了。」

  甄宓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呵呵,是委屈,可我願意!」頓了頓,又道:「袁紹當初如日中天,天下無人敢與抗,沒想到就這麼死了。」

  賈仁祿歎道:「袁尚根本不是曹操的對手,現在曹操取得河北只是時間問題了。」

  甄宓笑道:「呵呵,還有近五年的時間。到那時以你的本事打下西蜀一點問題也沒有。」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你怎麼知道還有近五年的時間?」

  甄宓道:「『七年之內遼東城中袁氏族滅』這不是你說的麼。當時是建安五年,如今是建安七年,不是還有近五年的時間麼?」

  賈仁祿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要打西蜀?」

  甄宓道:「呵呵,最近我都在讀些兵書戰策、歷史典籍,對這些攻戰殺伐之事,還是有些瞭解的。巴蜀沃野千里,形勝之地,取得了它,便等於是有了一個大後方,不用再擔心糧草兵員之事。這樣好的地方,你這個愛佔便宜的人,又怎麼會不去取。」

  賈仁祿奇道:「你個女孩子家看看繡花秘籍、織衣寶典也就是了,讀的哪門子兵書戰策啊!」

  甄宓嗔道:「女孩子家怎麼了?憑什麼就你們這些臭男人能讀?」

  賈仁祿道:「我從來就沒小瞧過你,你聰明絕鼎,根本就不輸於鬚眉男子,比我這個騙飯吃的更不知要好多少倍!」

  甄宓笑道:「呵呵,這還像句話。我是在為一個傻瓜讀,要不然我最討厭看這些征戰殺伐之事。」

  賈仁祿走上前去,抱著她,道:「甄宓……」大嘴伸了過去,吻上了她的櫻唇。

  二人正啃的起勁,貂嬋氣喘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甄宓嬌羞無限,側過頭去,賈仁祿怒道:「吵個什麼勁啊,什麼大事?」

  貂嬋道:「沒有大事,也不敢來打擾相公。劉使君又來了,說弘農王策動扶風太守謀反,如今整個扶風郡都已在弘農王的掌握之中。」

  賈仁祿聞言大失驚色,放開甄宓,在密室中來回地走著,邊走邊道:「娘的,聲東擊西,這弘農王也會玩這手。說是要去弘農,讓我們都注意東邊,他卻跑到西邊攪風攪雨!」

  貂嬋點頭道:「是的,有消息說他正同鄰近的幾個郡太守秘密接觸,意圖勸說他們一起謀反。」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他怎麼會這容易就策反一郡太守?」

  貂嬋道:「使君說了,長安鄰近的這幾個郡的太守都是曹操任命的,我們來的時候投降過來的。使君接掌關中日淺,不敢大範圍的改易郡守,以致生出禍亂,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

  賈仁祿走到案前坐了下來,一拍桌案,道:「又是曹操這廝在使壞,這裡面一定有那個奸似鬼的郭奉孝在出主意!走,上去吧。」頓了頓,仰天長歎道:「老子三個月的大假啊!娘的,又泡湯了!」

  貂嬋嗔道:「就是!相公最近都沒好好休息過,人都瘦一圈了,他們還來不停的煩!」

  賈仁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來到前廳,見劉備正在前廳來回亂走,便道:「明公,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劉備聞言停了下來,道:「沒想到啊,弘農王竟偷偷地跑到了扶風去了。槐裡離長安不到百里,他一收到盧祭酒失敗的消息之後,便策動扶風太守反我!」

  賈仁祿道:「娘的,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跑到太歲頭上來動土!」

  劉備問道:「仁祿有主意了?」

  賈仁祿道:「沒有,我現在也沒想出什麼主意出來。」說完便同劉備一道在屋內來回的走著。

  由於連日奔行,睡眠嚴重不足。賈仁祿只覺異常困頓,揉了揉佈滿血絲的雙眼,強打精神走了兩圈,便覺得頭痛欲裂,上下眼皮一搭,雙眼一黑,他的身體便不再受這個只會胡亂發瘋的大腦控制,倒了下去,往見周公了。

  貂嬋忙搶上前去相扶,泣道:「使君,仁祿幾日幾夜都沒合過眼,你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我求求你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唉,對的。我不該再來煩他,讓他好好休息吧。他醒了你告訴他,假還讓他放,讓他莫以此事為念,好好保重身體要緊,此事我會同元直商議的。」

  貂嬋點頭道:「嗯!」說完便側頭向門外,喝道:「趙二,找人將老爺小心的搭到裡屋去,再去請個大夫來!」

  過不片時便有四個壯小伙子搶了上來,將賈仁祿小心的搭到了他的寢室去了。劉備又在榻邊守了半晌,賈仁祿依舊雙眸緊閉,面帶淫笑,睡得正熟。想是正在天上同某位仙女亂搞男女關係,樂不思蜀,不想回來矣。

  劉備見長城塌了,六神無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頭對貂嬋說道:「唉,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讓他好好休息。我那裡有西域的天山雪蓮,遼東的千年雪參,一會便差人送過來,給仁祿好好補補。」

  貂嬋忙襝衽一禮道:「多謝使君了。」

  劉備泣下數行,哽咽道:「這是說的哪裡話,仁祿有事,便是割我的肉以之療治,我也願意。區區藥草又算得什麼。」說完便取出錦帕拭淚,又道:「我不多耽了,這就告辭了。」說完轉身便走。

  劉備的哭功果是古今無匹,這番做作連貂嬋也感動的眼淚嘩嘩地,心想賈仁祿沒有跟錯人,眼前的這個劉使君,比許都那個奸滑的曹孟德不知要好上多倍。想到此便忙走上前去,直將劉備送到了大門之外,方才回轉。

  進得屋來,見甄宓正握著賈仁祿的左手,哭個不停,便道:「甄宓,仁祿只是累了,休息休息便沒事了,你也不必如此擔心。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甄宓搖了搖頭,道:「不,我今天要守在他邊上。你派個人回去同家母說一聲,讓她放心。」

  貂嬋見著賈仁祿昏昏沉沉始終不醒,也是難過,珠淚亂滾,點了點頭,命人去甄府去了。

  轉過天來,日已正午,賈仁祿方向周公匯報完畢近一年的工作、學習、生活、泡妞情況。周公對他上報來的情況很是滿意,連連點頭,表揚了他幾句,便讓他回去繼續努力,爭取做到愛情、事業兩不誤,在各方面都創出更好的成績來。賈仁祿在得到了周公的首肯之後這才醒了過來,睜開雙眼,側頭一看,卻見甄宓、貂嬋並排地趴於榻側,睡得正熟。

  賈仁祿搖頭苦笑,不欲打擾二位美人熟睡,躡手躡腳的掀開毯子,悄然起身,便欲穿衣。

  貂嬋在迷迷糊糊之中聽見動靜,睜開眼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相公,你醒拉,我服侍你穿衣。」

  甄宓一跳醒轉,看著賈仁祿,激動道:「仁祿,你醒了,太好了。」

  賈仁祿一臉歉然道:「都是我毛手毛腳的,把你們給吵醒了。」

  貂嬋取過衣服來為他穿好,將他摁到妝台前,細心的為他梳頭,道:「呵呵,你大大冽冽的,幹什麼事情都老大動靜,能瞞得過誰!」

  賈仁祿看了看窗外,問道:「什麼時辰了?」

  貂嬋道:「午時了,午飯一會就好,我差人給你送上來。」

  賈仁祿一拍腦門,道:「壞了,都這麼久了,也不知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貂嬋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啊,一有什麼事情,就一個勁的往上傻沖,也不知道休息,不眠不休的。使君這回算是雇著驢了。」

  賈仁祿尷尬地道:「嘿嘿,這不就為圖謀明公那點工資嘛,沒這點錢,我怎麼能三妻四妾錦衣玉食呢。」

  甄宓走上前來,一點他的腦門,嗔道:「大壞蛋!」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便在這時,曹靜走了進來,面色凝重,道:「剛才使君差人傳來消息,安定、天水、南安、隴西、新平數郡皆反,全部投了弘農王了。弘農王更以漢中的張魯聯合,共同對抗使君。如今弘農王正在槐裡城中徵調兵馬,不日就會殺到長安來了。」

  貂嬋嗔道:「真是的,相公本來就急,你還拿這些爛事來煩他。」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8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張冠李戴

賈仁祿大失驚色,道:「這扶風以西全部投了弘農王了,關中便去了一大半了。」

  甄宓點頭道:「現在只剩長安以東的兩三個郡了。」

  賈仁祿心中大痛,面部肌肉扭曲著,道:「唉,這麼辛苦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麼容易的被別人策反了去,痛啊!」

  貂嬋攬著他的頭,將其摁到了自己的懷中,靠在雙峰之上,道:「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你萬一有事,那可就什麼都沒有。只要你有了精神,那個什麼弘農王便要倒霉了。」

  曹靜道:「甄宓,你飽讀詩書,現在仁祿拿不了主意了,你來拿拿吧。」

  貂嬋回頭白了曹靜一眼,嗔道:「甄宓也是幾日未眠,你如何還叫她拿主意?」

  曹靜吐了吐舌頭,道:「我這不也是為仁祿著急麼。那個什麼弘農王就在槐裡,離這裡不到百里地,隨時都會打過來。」

  賈仁祿因有暖玉在旁,香澤微聞,心中大定,道:「近來關中大旱,我們沒糧食,他們也沒糧食,短期內他們應該不會出兵。」

  甄宓柳眉一蹙,道:「仁祿你忘了,弘農王本來是個糧商,搞點糧食是很容易的。就算他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漢中張魯可有的是糧食啊!」

  賈仁祿摁了摁腦門,道:「我現在還是頭疼,什麼也想不出來,這如何是好?」

  貂嬋柔聲道:「不是還有徐元直呢嘛,他會想出好辦法來的,你要好好休息。」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娘的,從來沒向現在這麼窩囊過,這個什麼弘農王,你給老子等著,老子睡飽了,要你好看!」說完便來到床上躺好,道:「別急別急,休息休息!」說完雙眼一閉,打起呼嚕來。

  屋中三女互視一笑,靜靜地看了賈仁祿一眼,悄然出屋。來到貂嬋的寢室,貂嬋道:「我不懂的什麼大事,這次真的很急麼?」

  曹靜點了點頭,道:「關中就九個郡,一下就給弘農王策反了六個去了,使君這邊就剩三個郡了。」

  甄宓接口道:「扶風郡治所槐裡城離長安不到百里之遙,一日便到。如今盧祭酒雖死,但人心仍不穩,百姓們還是相信神碑所指的劉姓皇族是弘農王。若是弘農王領兵一來,百姓搞不好都會開門出降的。」

  貂嬋急得俏臉煞白,道:「這關中可是仁祿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都是他的心血啊,就這麼丟了,他會氣死的。」

  曹靜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甄宓,現在這裡就你最聰明,你也想想辦法吧。」

  甄宓其實也已是疲累不堪,強打起精神來,想了半晌,道:「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這弘農王還打不得,投鼠忌器,攻殺藩王,那可是一項大罪。」

  曹靜道:「那就只能任他白打?」

  甄宓蹙眉道:「現今看來只能投降了,擁弘農王為主。」

  曹靜嗔道:「不成,仁祿死也不會那麼做的。」

  貂嬋其時已是淚流滿面,抬起頭來,正欲說話。便在此時,翠花神色不定,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道:「夫人,新來的那個朱帳房,突然發瘋了。」

  貂嬋柳眉一蹙,嗔道:「怎麼都擠到這個時候,老爺剛睡下,別去煩他。找個大夫來看看。」

  翠花一臉迷茫,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方道:「好像又不像是在發瘋……」

  曹靜白了她一眼,嗔道:「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會說是發瘋,一會又說不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翠花道:「朱帳房午間喝了不少酒,本來還好好的,也不知怎的,突然之間就亂叫亂笑,口出狂言,說老爺得了重病了,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才治得好。夫人您說說,老爺只是累的,又沒病。再者他有什麼本事,能治得了老爺,這不是瘋了麼。」

  曹靜點頭道:「是瘋了,趕出去算了。」

  翠花道:「相公估計他在發酒瘋呢,怕他鬧出什麼事來,已將他綁到柴房了,等候夫人發落。」

  貂嬋柳眉一蹙,站起身來,來來回回地走上了幾圈。正無計可施之間,突然之間想到了華佗,心想華佗出現之時,也是極其古怪,結果卻救了賈仁祿一命。一想到此便急忙道:「快把朱先生請到這來,快!」

  翠花應道:「是!」

  過不多時趙二押著五花大綁的朱宣來見貂嬋,一進屋趙二便衝著朱宣喝道:「跪下!」

  朱宣滿臉通紅,一身酒氣,昂首不屈,打了個嗝,道:「不跪,我可是你們的救星。夫人該當給我下跪才是。」

  趙二勃然大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說完拔出老拳來,便欲毆人。

  貂嬋忙道:「住手,我讓你們好好請朱先生來,你們怎能這樣,還不快給朱先生鬆綁。」

  趙二聞言不忿,但也不敢怠慢,走上前來,給朱宣鬆綁。解開綁縛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地一聲,拎著繩索,怏怏而退。

  貂嬋娜娜而前,來到朱宣面前,跪倒在地,道:「如今仁祿遭難,還請先生慈悲解救。」說完便拜了下去。

  朱宣忙將其扶起,道:「夫人萬勿如此。我雖只來了一兩日,卻也覺得此間已別處不同,老爺夫人待下人有禮,將他們當人看,我遊歷數處從所未見。這麼好的人有難,因何不救。」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個酒鬼,又能知道老爺有什麼難了?」

  朱宣微微一笑,道:「老爺一定是在為弘農王之事煩心。」

  貂嬋又眸一亮,道:「正是如此,先生有主意了便快些說出來。」

  曹靜嗔道:「姐姐,別聽他的,他能有什麼主意,不過是想騙些錢來買酒。」

  朱宣聞言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呵呵。這次不是我說嘴,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怕是沒有第二個人能再給老爺出主意了。」

  甄宓奇道:「哦,你有什麼主意?」

  朱宣伸手指天道:「釜底抽薪!」

  甄宓點了點頭,道:「有些道理,不知這薪該怎麼抽法?」

  朱宣環顧四周,面有難色,不再說話。甄宓眼珠一轉,已知其意,道:「小心隔牆有耳,貂嬋姐姐,還是帶朱先生到密室去吧。」

  貂嬋點了點頭,領著朱宣來到了密室,貂嬋又跪好請道:「還請先生救救仁祿!」

  朱宣忙又將其扶起道:「夫人不須如此。我定當竭盡全力幫助老爺,不過單我一人也不能成事。」

  甄宓道:「有使君的支持,你想要什麼沒有?」

  朱宣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這事是不是錢物能成事的。」頓了頓,又道:「我也不瞞幾位夫人了,我根本不叫什麼朱宣,我姓尤名沖……」

  曹靜覺得尤沖這個名字很熟,像是在哪聽過,一時想不起來,撓了撓頭,道:「好熟的名字。」

  貂嬋柳眉一蹙,點了點頭,過了半晌,方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助桂花逃出宮的那個太監!」

  曹靜嬌軀一震,道:「對了,就是他,我也想起來了。」

  尤沖聞言一怔,道:「誰是桂花?」

  貂嬋笑道:「桂花就是太后,她曾到我們這做過婢女,那時我們管她叫桂花,一時叫順了,很難改口了。」

  尤沖道:「這麼說你們也知太后之事了?」

  貂嬋道:「你那日在永安宮中偷天換日之事,我們都知道了。」

  尤沖聞言一怔,過了片刻方道:「怪不得弘農王之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原來是這樣。」

  甄宓莫名其妙,道:「什麼偷天換日,我怎麼不知道?」

  曹靜道:「來,我跟你說說。」說完便拉著她的手,退到一旁,悄聲述說去了。

  尤沖道:「既是太后同你們說知了此事,那弘農王便應該是你們在暗中相助的了,為什麼還會反你們?」

  貂嬋搖了搖頭,道:「仁祿並未相助弘農王,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桂……何太后當初是有求過一次,不過仁祿沒有答應她。」

  尤沖道:「老爺這樣做是對的,那個劉蒙根本不值得去幫!」說完咬牙切齒,恨恨不矣。

  貂嬋點了點頭,便將那日無意之中發現桂花身份一事向尤沖說了,尤沖聽完之後,汗水涔涔而下,一摸腦門,道:「沒想到,沒想到,當真是天意。十來年了,這劉蒙就苦苦地等著這個機會,總算是被他等來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攪風攪雨,興風作浪了。做夢!只要我還在一天,便不會讓他如意!」

  貂嬋道:「弘農王……」

  尤沖一拍桌案,怒道:「他根本就不是弘農王,他就是陳留糧商劉敖之子劉蒙!」

  貂嬋聞言大吃一驚,顫聲道:「什麼……他……不是……弘農王,那……那……」

  尤沖怒道:「對的,他根本就不是弘農王,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糧商之子。」

  貂嬋一臉驚詫,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靜正同甄宓講著當年永安宮之事,聽到尤沖這麼說,也不禁大吃了,停了下來,側耳細聽尤沖如何說。

  尤沖喟然長歎,道:「唉,這一切也都怪我。我有一個毛病就是愛喝酒,常因貪杯誤事,沒想到卻因貪杯釀成大禍!」說到此便長吁短歎,過了良久,方又道:「你們既然知道永安宮之事,我便不再細說了。那日,董賊強逼當今皇上遷都長安,燒殘宮室。我趁機逃了出來,跑到了陳留,在劉敖的糧號裡,當了個帳房。本想就這麼昏昏噩噩地了此一生,沒想到……唉!沒想到……」

  「我當了帳房沒多久,便有一中年漢子拿著塊鳳形玉珮來陳留欲賣給劉敖。劉敖長期經商,甚是識貨,一眼便認出那是皇家之物,便買了下來。本來他也沒有將這個玉珮同太后聯繫在一起,全都是我,全都是我。那日我一時之間心中鬱悶,多喝了兩杯,酒醉之中竟將自己的身份給露了出來。當時我也不以為意,沒想到卻被劉敖無意之中聽得了。其後他對我加倍恭敬,不斷的找機會用酒灌我,終於將那日永安宮中的秘密原原本本的給套了去,唉……」

  「劉敖從我的片言隻語中得知了那塊鳳形玉珮便是何太后隨身之物,大喜若狂。當時劉蒙的歲數以弘農王的歲數差相彷彿,身材樣貌差別也不甚大……」

  貂嬋道:「你是說那個劉敖想用自己的兒子來冒充弘農王,這也太可惡了。」

  曹靜嗔道:「就是,還有這種人!」

  尤沖又道:「對的,劉敖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劉蒙來冒充弘農王。他們將我給關了起來,整日裡不住的逼問我關於弘農王的事,好讓那個劉蒙能扮的惟妙惟肖。要不是他們看我還有些用處,估計早就把我殺了。」

  「我就這麼一直被他們關著。直到最近,劉蒙要假扮弘農王四出活動,他手下對我的看管也就鬆了不少,我趁機逃了出來。到了關中之後,我無意之中竟被劉蒙發現了。他便差殺手一路追殺我,我迫不得已跑到了西域,沒想到居然遇到了老爺,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貂嬋道:「這天道還真是難測,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個樣子的。這個劉敖也真是用心良苦,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當上皇帝,竟然能做出這種缺德事來。」

  甄宓道:「歷史上假冒皇族之事多的不可勝數。皇室的身份太過尊貴,能得到的好處實在太多。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難免會鋌而走險,拼著老命賭一把。」

  曹靜道:「都不知道這皇族有什麼好扮的。許都那個皇上,我也見過,終日裡哀聲歎氣的,一天裡也見不到他笑幾次。像這樣的皇上讓給我當,我都不當,居然還有人想假扮皇族,進來湊熱鬧。」

  甄宓道:「皇族身份顯貴。這不這個假弘農王,就是憑著這個身份策反了關中六郡,我們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若只是個糧商之子,你再讓他去策反試試,一准給那些官員當瘋子抓起來。」頓了頓,又道:「尤沖,我終於知道你說的釜底抽薪之計了。只要能讓世人知道了這個弘農王是假的,那這些策反的州郡也就不會跟著助紂為虐了。」

  尤沖道:「正是,假冒皇族那可是誅三族的大罪,那些太守若知道了劉蒙是假冒的,哪還能繼續聽他擺佈。」

  曹靜點頭道:「那快別再浪費時間了,趕快張出告示,說這個弘農王是假的!」說完站起身來,便欲衝將出去準備毛筆、絹帛等物,好寫告示。

  甄宓將她攔住,道:「傻妹妹,你說的又有誰會信!」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8 19:38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假弘農

曹靜伸手一指尤沖,道:「我們不是有他麼,他可是宮裡的太監,見過弘農王,這他說出來的話總有人信了吧。」

  尤沖道:「一樣沒人信,我根本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他不是弘農王。」

  甄宓點頭道:「這事須得找太后出來對質,可現在太后在許都,曹操是不會放她出來對質的。

  曹靜道:「我這就去許都,讓爹爹將太后給放出來。」

  貂嬋道:「先別急著去,咱們坐下來慢慢想想辦法。這仁祿要是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主意的。」

  便在這時,室門處傳來賈仁祿的鬼號道:「兀那婆娘,這麼熱的天,躲在這裡面做什麼啊?喂蚊子啊!」

  貂嬋聞言大喜,搶上前去,道:「仁祿,你醒了?」

  賈仁祿點頭道:「我也就小瞇了一會,睜眼一看,你們全都人間蒸發了,害得老子我好找!」說完便邁步走了進來,一看尤沖也在,莫名其妙,道:「嘟,你這個老白臉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貂嬋笑道:「老不正經,這次虧得有他。」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貂嬋便將尤沖方纔的言語向賈仁祿又說了一遍。賈仁祿聞言之後一臉驚詫,愣了好半晌,方回過神來,道:「娘的,這個弘農王果然是個西貝貨,看來老子真有先見之明,哈哈!」

  甄宓道:「精神好些了?」

  曹靜笑道:「呵呵,看這個沒正經的樣子,也知他有精神了。」

  賈仁祿道:「怎麼說話呢!我剛才將九陽神功運了三個大周天。精神煥發,現在大牯牛也能一氣打死三隻!」

  甄宓笑道:「真是沒正經。現在可是火燒眉毛了,你快拿主意吧。」

  賈仁祿皺起眉頭,抱著膀子,來回的走著,道:「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出真的弘農王出來,當面對質,可是人海茫茫一時之間上哪找去?」

  甄宓道:「十來年了。兵荒馬亂的,說不定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貂嬋垂淚道:「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突遇匈奴騎兵衝突,叫他如何能應付得過來。」

  賈仁祿來回地走著,道:「死了……有這可能,這可就壞菜了。」

  甄宓道:「看來只有想辦法將太后請到長安來當面對質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算了吧,就桂花那樣,來了也不頂用。到時劉蒙給她灌點迷湯,就什麼都信了。這事年代久遠,本就不好對證。再者現在所有證據都在劉蒙手裡,我們只有一個尤沖,不作數的,到時劉蒙大可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甄宓點頭道:「對的,正是如此。」

  曹靜嗔道:「這個什麼劉蒙也太可惡了,我去宰了他!」

  賈仁祿搖頭道:「我的曹大姐,你能不能不老出這種給110添亂的主意啊!」

  貂嬋走上前來握住曹靜地手,道:「呵呵,你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別老想著打打殺殺了。」

  賈仁祿來回亂走,自言自語地道:「十來年了……死無對證……咋這熟,在哪見過……等等,讓我好想想……」說完便默然無語,來回地走著。

  在場諸人都不敢打擾他,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他。貂嬋靜靜地看著他,目光裡滿是信任,隨著他行走的方向來回地移動著。曹靜攥起粉拳,緊咬著櫻唇,一臉怒容,顯是因殺劉蒙不得,在腦海裡想著痛扁他的樣子,聊以解悶。甄宓則兩眼微閉,靜立一旁,好似入定一般。

  室中之人雖姿態各異,但誰也沒有說話,過了良久,賈仁祿雙目一亮,停下腳步,一打響指,道:「有了,終於想到是什麼了。哈哈!劉蒙,你洗淨脖子等著吧,老子要你這個冒充弘農王的傢伙好看!」

  甄宓道:「仁祿你想到了什麼了?」

  賈仁祿附於她的耳邊說了幾句,甄宓以看鬼怪的般目光看了賈仁祿幾眼,目光轉為柔和,脈脈含情,柔聲道:「呵呵,還好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你,就你這樣子,加上你肚子裡的那些鬼主意,我一定會以為你是鬼!」

  賈仁祿道:「早都說了你和鬼字有很大關係,你就是不信,哈哈!」說完側過頭去,對尤沖說道:「尤沖,附耳過來。」尤沖忙附上耳去,賈仁祿悄聲嘀咕了片刻,尤沖頭上見汗,怔怔出神,過了良久,方道:「好的,我這就去準備,這三五日給你答覆。」

  賈仁祿道:「最好快些,需要什麼東西找明公去要。」

  尤沖點頭道:「好的,我一定盡快做好。」說完轉身而出。

  賈仁祿點了點頭,啪地打了一下大腿,道:「娘的,一頭!」拍了拍手,又拍了一下胸脯,又道:「又一頭……」

  曹靜格格嬌笑,道:「仁祿,你在做什麼啊,一頭又一頭的?」

  賈仁祿叫道:「老子遭遇大批蚊子空襲,損失慘重啊!你們還不敢快閃人,想在這為蚊子的生育大業做貢獻啊!」說完雙手亂揮,趕著蚊蟲,搶先奔竄,好似瘋子一般。

  貂嬋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笑道:「呵呵,看到他這個樣子,我便放心了。」

  曹靜點頭道:「嗯!那個劉蒙有難了!」

  甄宓看著他的背影,道:「太可怕了……」

  曹靜笑靨如花,道:「呵呵,這話我三年前便說過。」頓了頓,又道:「說說吧,他這次又出了什麼鬼主意?」

  甄宓悄聲地向曹靜、貂嬋二女重複著剛才賈仁祿同她講的鬼主意,聽完之後,貂嬋、曹靜面面相覷,怔了半晌,驀地裡同聲驚呼:「這也能想得到!」

  便在此時,賈仁祿在室門處大聲喝道:「兀那婆娘!快為老子更衣,老子要去明公府上一遊!」

  貂嬋笑盈盈地應道:「來了!」說完邁步便行。

  未央前殿,劉備皺著眉頭,道:「如今長安以西的六個郡全都落入了弘農王之手,諸位有何應對良策?」

  張飛道:「大哥……」

  劉備一擺手,道:「若是打打殺殺的主意便不用再說了!」

  張飛一臉迷茫,道:「大哥怎麼知道我要出打打殺殺的主意?」

  劉備搖頭苦笑,道:「你呀,天天就知道給我添亂。你就閉上嘴吧,好好聽聽別人是怎麼說的。」

  張飛一臉鬱悶應道:「是!」

  劉備問道:「我方現在能派出的兵力有多少?」

  徐庶道:「我方糧草告謦,無法大規模用兵,如今勉強可支持一萬人左右的軍隊作戰,再多便沒有辦法了。」頓了頓,又道:「明公是想對弘農王用兵了?」

  劉備道:「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硬著頭皮也只能打一戰了。」

  徐庶道:「還請明公三思。」

  劉備自言自語地道:「三思,三思,我都已經四五思了,卻一點主意都沒有!唉!仁祿又偏偏在這個時候累病了。」

  徐庶道:「這弘農王實是不能打的,投鼠忌器啊!」

  張飛喝道:「怎麼打不得,難道任由他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不成!」

  劉備一拍桌案,道:「翼德!」

  張飛忙搶上前去,喜道:「大哥是要我去做先鋒麼!」

  劉備怒不可遏,伸手一指殿外,喝道:「再胡說八道給我滾出去!」

  張飛忙縮回原位坐好,愁眉苦臉地應道:「是!」

  劉備一捂腦門,有氣無力地道:「頭疼!我現在才知道曹孟德為什麼會患頭風了……唉!」

  徐庶長眉一軒,凝神苦思,腦子裡冒出了十七八個主意又都給他否決了。正躊躇間,賈仁祿飛奔進殿,道:「元直,別在浪費腦細胞了,我要不知道那消息,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庶愕然回頭,道:「二哥,你不好好在家裡休息,跑這來做什麼。」

  劉備忙下階相迎,喜道:「仁祿啊,剛才到現在我一直想著弘農王這事,沒空到你的府上去看你,怎麼樣可好些了?」

  賈仁祿忙跪倒在地,道:「多謝明公掛念,托明公的福,好多了。」

  劉備伸手將其扶起,道:「你我之間就不用來這套虛的了,快請起。」

  賈仁祿來至自己位子上跪好,道:「我要是不知道了一個天大的消息,也是束手無策,曹操這手太陰險了。」

  徐庶微微一笑,道:「仁祿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話吧。」

  賈仁祿道:「這個弘農王是假的!」

  此言一出,場上眾文武均是一愣,繼而面面相覷。劉備聞言大吃一驚,顫聲道:「什麼!弘農王……是……假的!」說完便走回高台之上坐好。

  鍾繇愕然道:「太不可思議了。」

  徐庶問道:「二哥,這消息從何而得?可屬實?」

  賈仁祿道:「應該是真的沒有錯。子龍,我在西域道上收的那個帳房朱宣你可還記得?」

  趙雲應道:「記得。」

  賈仁祿道:「他根本就不叫朱宣……」

  趙雲奇道:「那此人是誰?」

  賈仁祿道:「他姓尤名沖……」

  徐庶訝道:「尤衝!」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元直想起來了吧。」

  劉備接口道:「難道是永安宮裡偷天換日那個太監?」

  徐庶點了點頭道:「正是!」

  劉備面色凝重,道:「今日議事到此為止,元直、仁祿、子龍、元常等人留下,其餘且退。」跟著便又點了幾個要留下議事的文武的名字。

  張飛一聽沒有自己,一臉鬱悶,上前道:「大哥,我呢!」

  劉備見之如見瘟神,連連擺手,道:「你第一個給我退出去!」

  眾文武告退之後,劉備道:「事關重大,此事便不公議了。元直,你先將弘農王之事的來龍去脈同幾位說說。」

  徐庶應是之後,便將賈仁祿如何發現何太后及何太后所說的那個驚天秘密和盤托出。眾人聽後恍然大悟,這才知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弘農王之事,原來都來至於一出午夜驚魂,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又是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幫忙不會,只會添亂的賈仁祿。眾人一切都搞明白了之後,不由的對賈仁祿怒目而視,心道當初要不是他大呼小叫,發現了桂花就是何太后,牽出了弘農王出來,現在也不至於面臨這麼大的困境。

  賈仁祿看著這一道道要吃人的目光,老臉一紅,尷尬地笑道:「嘿嘿!」

  徐庶笑道:「仁祿啊,你就別嘿了,要不是你發現了太后,也不至於有這麼多事。說說吧,這弘農王怎麼又是假的了?」

  賈仁祿道:「那個朱宣實際上就是尤沖,他剛告訴我一個天的秘密。」說完便將尤沖之語告訴給在場諸人。

  劉備聽完之後,喟然長歎道:「沒想到啊,這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徐庶道:「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如今只要能讓天下人相信這個弘農王是假的,關中六郡便可不戰自定!」

  鍾繇問道:「但尤沖之言只是一面之詞,如何才能叫天下人相信?」

  徐庶長眉一軒,道:「此事年代久遠,確有可慮。如今唯一的憑證鳳形玉珮又在劉蒙手上……」

  劉備笑道:「你們都不必費神了,仁祿既來了,必已有成算在胸。」

  賈仁祿笑道:「呵呵,作賊者心虛,我要讓他自己說出來。」

  徐庶疑雲滿面,道:「哦,如何才能讓他自己說出來?」

  賈仁祿笑道:「須當如此如此。」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一片嘩然。

  次日一大早,天還未亮,雍州京兆郡衙門前的大鼓便被人敲得山響,吵得四鄰不安,雞犬跟著亂叫。事後曾有不少百姓跑到衙門裡投訴,言稱鼓聲實在太響,影響到了百姓的正常生活和學習,必須撤掉,換個分貝小點的來。

  其時京兆尹張既睡得正香,於夢中向周公匯報近來的工作情況,匯報完畢之後,便問道自己何時能指日高昇,周公正欲回答。當此關鍵之時,卻聽得鼓聲大振,張既一跳醒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怒道:「何人在外擊鼓喧嘩!」說完便在婢女的服侍下更衣已畢,急急忙忙地轉向正廳。

  衙役們個個沒精打采,列於兩旁站好。其中不少人兀自還打著哈欠,有一人最是誇張,上眼皮搭著下眼皮,立在那裡,嘴裡唸唸有詞,似在說著夢話。張既看著這班稱職的差役一眼,十分滿意,欣然道:「一個個都傻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把擊鼓之人帶上堂來!」

  過不多時,擊鼓之人被帶上廳來,跪於階下。張既見是一位二十六七歲的年青人,便問道:「你姓甚名誰,因何擊鼓?」

  那青年答道:「我姓劉名辯,因陳留糧商劉蒙冒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我心中不服,特來告官!」

  張既聞言如耳畔響起了一聲霹靂,大吃一驚,顫聲道:「說什麼……你在說一遍!」

  劉辯又道:「我姓劉名辯,因陳留糧商劉蒙冒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我心中不服,特來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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