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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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698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45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張松獻圖

貂嬋道:「呵呵,所以現在來往也挺方便。」

  賈仁祿搖了搖頭,笑道:「呵呵,這也挺好。劉封以後就麻煩姑娘多費心了,我看他是個可造之才。你也知道我肚子裡哪點學問,整來整去也就會個『關關睢鳩』」

  甄宓道:「這孩子是不錯,讀起書是很是用功。呵呵,你知道他最崇拜誰嗎?」

  賈仁祿笑道:「估計是他的義父劉使君他老人家。」

  甄宓搖了搖頭道:「不是,是你!你肚子裡那點點學問,他可是崇拜的不了得。天天纏著貂嬋給他講你的征戰事跡。我還聽說便是他吵著使君要你教他的。」

  賈仁祿一臉鬱悶,看著貂嬋,問道:「這是真的?」

  貂嬋點了點頭,道:「是的,每次聽到你的故事,他都興奮的不得了。」

  賈仁祿心道:「暈,沒想到『賈』迷有朝年輕化發展的趨勢。哈哈!這個時代小鬼都崇拜天下無敵的大將,像呂布那樣的凶悍無匹的肌肉男自是信眾千萬。沒想到我這個只會玩網游的小網管來到三國居然會有人崇拜……」

  甄宓道:「不過他小小年紀好像就有很多心事,我經常看見他在偷偷的哀聲歎氣。」

  貂嬋點頭道:「是很可憐,我聽他說他連自己都記不得是什麼時候被人拐走了。等他記事之時,他同一個女孩子,也就是他現在一直在找的妹妹,跟著一個年老的無賴一起生活。那無賴對他們非打即罵,他們受盡虐待。後來他們趁著那無賴喝得爛醉之時逃了出來,從此一直四處飄泊,乞討渡日。」

  甄宓道:「是很可憐,可能是受過的苦太多了,所以他現在才會這麼上進。」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該是如此。貂嬋,以後劉封來的時候,好好待他,別讓他餓著了,凍著了。」

  貂嬋笑道:「呵呵,你們男人,就是粗心,這時才想起來。等你吩咐,他早餓死了!」

  賈仁祿道:「哈哈,我當然知道你什麼都會安排好好的,我就當當甩手掌櫃的便成。」

  甄宓道:「聽說大勝涼兵時你擺了個怪陣,像一個個月牙兒,前所未見,涼兵因此吃了大虧。以前你的計謀大部分出自歷史,而如今我翻遍所有典籍,也沒有找到那個怪陣。不知典出何處,還要請教。」

  賈仁祿心道:「呵呵,你當然不知道。這個對我來說也算是歷史了,對你們來說,那可是未來百來年後才發生的事。這個怪陣便是南北朝時期的宋朝創造人劉裕擺得卻月陣。這個陣勢可是讓當時下天下無敵的北魏鐵騎吃了大虧,可見是破騎兵最好的陣,我照貓畫虎的搬了過來一用,果然大大的有效。哈哈!」

  想到此便道:「這個陣勢可是我這個天下無敵的腦瓜想出來的,怎麼樣厲害吧。不是我吹,像這種古里古怪,縱橫無敵陣勢,我腦子裡不知裝得有多少,隨便拿出一個來用用便能把人嚇得尿褲子……啊!」

  貂嬋狠狠地擰了他一記道:「在姑娘家面前,也如此口沒遮攔,說話這麼難聽!」

  賈仁祿尷尬一笑,道:「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甄宓暈生雙頰,道:「那你為何敢用五千兵馬窮追西涼敗兵呢?結果反使馬騰投降,西涼僅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全部平定了,當真神速之極。」

  貂嬋道:「當初我聽你就五千騎兵便敢深入窮追,可嚇死我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賈仁祿笑道:「這便是攻心之法,當時西涼兵雖敗,但大部分只是逃散,並未戰死。若任馬超收攏敗兵,憑城據守,那時便很難再勝。勢必遷延日月,正中曹操下懷,他就是希望我們拖上個三五年,他好取河北。而我窮追不捨,則馬超心驚膽喪,不住逃亡,沒有時間收攏殘兵。殘兵敗將無所歸依,便只得投降明公,因此明公一路行來勢如破竹,不住受降,便因為此。」心道:「這些也可都是李世民李大大的主意,那能差到哪去。其實這次淺水原大捷,便是模仿李世民的淺水原大捷,當時李世民對薛仁杲也是用的這一策,先耗兩三個月讓其糧盡,然後分兵突襲,內外夾攻。在淺水原大敗薛仁杲,跟著便用二千騎兵窮追,迫使薛仁杲投降。他兩千人就敢追,我比他多了一倍,還有趙大大在有什麼不敢追的!」

  甄宓道:「真是神乎其技,我想孫武再生也不過如此。」

  賈仁祿道:「姑娘過講了,我哪有那麼厲害,不過是騙飯吃罷了。其實『一將功成萬骨枯』,因為我一個主意,西涼兵慘死淺水原的不在少數。我有時晚上做夢夢到當時的情景,都嚇得醒了過來,出了一身的冷汗。真的,我現在越來越迷茫了,像這樣越下去殺得人越多。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太平,但以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如此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是功成名就了,可到頭來不過黃土一坯,有啥好炫耀的。唉,真想再當個小人物,一天到晚,無憂無慮。下班回家,開機上線,玩玩魔獸,看看網頁……啊!」正癡癡地想著過去的美好時光,忽地胳膊一疼,清醒過來,知道洩露天機,忙閉口不言。

  甄宓似對他後面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喃喃地念著:「一將功成萬骨枯。好詩……想來劉封已讀完了高祖本紀了,我回去再教教他。」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嗯!」甄宓不再多說,轉身便行。

  貂嬋待他走後,便道:「相公你這麼喜歡當個小人物,不如我們隱居吧,你也別跟著劉備了,害得我提心掉膽的,咱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過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你太出名了,藏哪都會被人找出來,我若沒有勢力怕是護不了你一天。就這樣吧,我們大家都挺好,你也可開開心心的做富婆,我也可以大功告成,親個嘴,何樂而不為。」

  貂嬋攬著他的脖子,道:「都是我不好,我這個不祥之人,害得你操了這麼多的心。」說完便梨花帶雨,泣下數行。

  賈仁祿忙摀住她的嘴,道:「別這麼說。那些編歷史的,個個都大男子主意。那些狗屁帝王將相自己沒整好,就會怪女人。說這個亡國是你們的罪,那個滅族是你們惹的禍,其實你們最可憐。我曾和你講過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故事,他們其實可以說是一對恩愛夫妻,發誓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只可惜是身在了帝王之家,後來安史之亂,唐朝四分五裂了,風光不再。後世就有人說這禍都是楊貴妃惹得,說她是亂國禍水。其實她不過是一個無辜小女子罷了,又不像武則天一樣會擅權弄政,行奸使詐,沒招人沒惹人,別人就把一個大大的屎盆往她的腦門上扣了下去,真是無比冤枉哉!」

  貂嬋點了點頭,道:「對的你上次講的那個楊貴妃是很可憐,誰叫她長的太美麗了,這就是罪過。她害得君王從此不早朝了,君王不理朝政,那還了得,能不說是她罪過麼。」

  賈仁祿一臉不屑地道:「這君王不理朝政,就怪身邊的美女太漂亮,豈有此理?那把他身邊女子都換成無鹽,他就理了?一樣不理,那時他便該出去眠花宿柳,找李師師了。是這傢伙自己太平天子做久了,想睡懶覺了,不想理事了,任用小人,大權旁落。像李林甫、安祿山、楊國忠這樣的會拍馬屁的小人扶搖直上,那些有才有學,直言敢諫的臣子一個個被流放到西邊放羊去了。這樣的天下還能不亂?他沒整清楚,把江山搞砸了,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貂嬋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偎在他的懷裡,道:「理是這個理,可是別人不這麼看。我害得董卓不得好死,又害得呂布身首異處,別人都說我的一個不祥的人……」

  賈仁祿摟著她的腰,觸摸著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膚,微閉雙眼,用心體會,笑道:「你哪是一個不祥的人!自從我來到這裡,便亂走狗屎運,我以前可沒那麼好的運氣。如今這樣,還不都是因為有了你,呵呵。」

  貂嬋目光迷離,喃喃地道:「相公……」

  曹靜練劍已畢,香汗淋漓,正欲回轉屋中梳洗。道經此處,見此情景,便迎了上來,道:「呵呵,又在親親我我,我能不能也來來?」

  賈仁祿吞了口口水,道:「好啊!好啊!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貂嬋掙開他那不斷下移的魔爪,狠狠地擰了一記,嗔道:「妹妹,別理這個大色狼,咱們下棋去。」

  曹靜大點其頭,笑靨如花,道:「嗯!嗯!」

  嬌美的笑聲之中,貂、曹二女便消失不見了,庭院之中,又只剩了賈仁祿一人在那吹風。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自言自語,道:「唉,這叫什麼世道嘛,都不理我了,咱看春宮圖去者!」說完便興沖沖地回房去了。

  此後十數日無甚大事,賈仁祿議事回來,便同貂嬋、曹靜二位夫人調笑。劉封依舊用功讀書,時不時跑來請教。賈仁祿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即便不知道的,也必胡編亂造一番,劉封的小腦瓜哪能接受如此多的新鮮知識,每次都聽得口吐白沫方罷。

  這日正閒坐間,忽左右來報:「益州張松來到長安,主公正於未央前殿接見,命軍師速去。」

  賈仁祿心道:「得,賣地圖的來了。」不敢怠慢,忙收拾好衣冠,匆匆趕往未央宮。

  甫一進殿,便見一形容猥瑣的男子,長得額钁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賈仁祿心道:「這個便是張鬆了,哈哈,不錯,這樣的樣貌看起來才有親切感。像我這樣成天的混在一堆小白臉裡,硬生生的給比下去了。如今跟他一比,我發現我還真是個美男子。哈哈!」想到便來在自已的座位上坐好,自我陶醉,半晌無言。

  劉備道:「仁祿,這位便是益州名士張永年先生,我同他已聊了許久,獲益非淺。」

  賈仁祿忙拱手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張先生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張松道:「我主聞得張魯欲起傾國之兵來伐,便想到皇叔以之同宗,仁慈寬厚,有長者風,特來借兵。」

  賈仁祿道:「這雖說明公與劉益州同姓,但素無來往,未見有什麼交情。張魯已遣使同明公修好,如今借兵怕是……」

  劉備接口道:「既是同宗一脈,益州有難,我豈能袖手?」

  張松道:「皇叔大德,益州百姓莫齒不忘。」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這如今隆冬時節,天寒地凍,不宜出兵。且我軍戰官渡,取洛陽,克潼關,定西涼。一路行來,兵士已疲,不可再用,當休養生息方是上策。」心道:「你要賣地圖,我偏不讓你賣,急死你!」

  徐庶也點了點頭,道:「仁祿之言有理,如今兵士損耗,糧草不敷,不宜出兵。」

  劉備道:「益州既是同姓,於我而言便是兄弟一般。如今張魯大舉侵伐,益州危在旦夕,如何能不救。諸位勿言,我意已決!」

  張松心道:「人言劉皇叔仁義,果然如此。我一到此間他便待我禮敬有加,相談許久,始終恭敬有禮。如今一聽益州有難,又不顧眾官反對,決意相助,真乃仁厚之人也。」想到此便道:「如今皇叔阻關河而居,擅隴右之利,美則美矣,未免有些不足。」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有何不足?」

  張松道:「關中、西涼、洛陽三處均曾遭董賊肆虐,紛亂數年,百姓逃亡,戶數損折。我來時一路上只見荒蕪滿野,雜草叢生。如此慘狀沒有個十數年,無法恢復到昔日沃野千里情景。如此之地雖然形勝,卻也無用,焉能抵禦曹操,奉召討賊!」

  劉備點了點頭,道:「永年說得極是,那該當如何,還請指教。」

  張松道:「益州險塞,沃野千里,民殷國富。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昔秦因便因兼併巴蜀而富厚輕諸侯。此帝王之業,斷不可失。以皇叔之盛德,以兵臨之,可一舉而定,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劉備道:「我安敢當此,劉益州亦帝室宗親,恩澤布蜀中久矣?他人豈能輕易動搖?」

  張松道:「我非賣主求榮之人,今遇明公,不敢不披瀝肝膽。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闇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明公先取西川為基,然後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功莫大焉。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我願施犬馬之勞,以為內應。未知鈞意若何?」

  賈仁祿心道:「你這傢伙還天生就是蜀奸坯子!劉璋再不濟也是你主子,只是腦子不好使,又沒得罪你,你不好好為他出謀劃策,搞活經濟也就罷了。還胡亂跳槽,將舊主的商業機密輸敵,也忒不是個東西了。」

  劉備長眉一軒,一臉不悅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劉季玉與我是同宗,若攻之,必遭天下人唾罵。如此行徑,我斷不肯為。如今我已有三州之地,心滿意足。便是討賊不成,也無遺憾。豈敢同光武比肩,即得隴復望蜀哉!」

  張松道:「明公果是仁厚,但大丈夫處世,當努力建功立業,著鞭在先。今若不取,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

  劉備正色道:「那便等他人取了,我取之未晚。且益州有難,我豈能坐視,便是傾盡全力,也要救他一救。」

  張松道:「明公念及同宗之情,怎不念益州百姓之情。季玉闇弱,撫境無方,百姓思得明主,如大旱之盼雲泥。若明公不取,他人取得,理順民心。益州險塞,明公豈能輕易便取?」

  劉備低頭沉思片刻方道:「我聽聞蜀道崎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雖欲取之,用何良策?」

  張松微微一笑,伸手入袖,掏摸半天,方袖出一圖來,遞與劉備,道:「我感明公盛德,特獻此圖。但看此圖,便知蜀中道路矣!」

  賈仁祿道:「到底還是讓你這傢伙把圖給賣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46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偶遇賢才

劉備接過地圖,展開一看,只見其上盡列著益州各郡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詳細明白,一目瞭然。劉備越看越喜,心知得此圖就算得了半個益州了,不由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鬚。

  賈仁祿心道:「暈這個地圖批發商,還真會推銷生意。老子這麼阻撓,他也能如願以償,將地圖給推銷了出去。」

  張松查顏觀色,也知劉備十分高興,微微一笑,道:「明公可速圖之,我有心腹密友二人,一是法正,一是孟達,此二人必能相助。如二人到荊州時,可以之共同商議。」

  徐庶道:「永年回去且秘密其事。如今天氣寒冷,我想張魯也不會挑這個時候出兵,川中無隙可圖。明公正好趁此時好生休養一段時日。不知到時我們欲圖蜀中之時,當如何同永年聯繫。」

  張松道:「到時我會遣法正前來同明公商議。」

  劉備道:「如此甚好。」

  例行接封洗塵之後,劉備盛情挽留張松在長安多住幾日。每日輪番使賈仁祿、徐庶、趙雲等人相陪,帶他到長安各處遊覽。長安雖說屢經戰亂,李催、郭汜之亂之時,更是鬧的昏天黑地,殘破不堪。但畢竟是故都,加之鍾繇、張既治理有方,倒也恢復了四五分往日舊觀。張松一路游來,也頗有一番心得。

  別人也就罷了,賈仁祿本以為不識路徑,可以倖免於難,沒想到也被點名做免費導遊,著實有些鬱悶。帶著張松滿大街到處跑本以心不甘情不願,張松還東拉西扯,問東問西,詳盡詢問各處古跡的典故由來,賈仁祿從未到過長安,自然是一問三不知。卻又不便發作,只得忍氣吞聲,唯唯諾諾,帶著他到處亂竄,度秒如年,表面上恭恭敬敬,心裡咒罵著他的十七八代祖宗,並祈求上天趕緊讓這個瘟神滾到西蜀去,別再來煩人。

  這日賈仁祿正在自家後院發神經,打著自創的太極拳,旁若無人。正使得興發,忽聞身後噗嗤一嬌笑,老臉一紅,停止揮拳,頭也不回,喝道:「曹靜,你在背後鬼鬼祟祟的做什麼?不知道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麼,還敢在我後面搞小動作!」

  曹靜本想偷偷地嚇他一跳,聞言呵呵一笑,走上前來,道:「有事才來,沒事誰愛看你在這發神經!你那個狐朋狗友,長得和你不相上下的那個什麼益州張永年,又來了,說讓你帶他出去逛逛!」

  賈仁祿一臉苦笑,取出錦帕擦拭頭上的汗珠,道:「這叫什麼事嘛,我自己長安城都不熟。上次我帶著他到處亂逛,我自己都繞糊塗了,不知哪是哪了。倒還是他記憶好,憑著映像把我領回家來的……他比我熟多了,還要我帶。」

  曹靜道:「呵呵,人就在外面,你若不想見。我去回他說你今天不舒服,這個主咱不侍候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嗯!就這樣,就說我發燒四十度了,快趕上二鍋頭了,不能出去了!」

  曹靜笑道:「呵呵,好的!夫君大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賈仁祿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道:「算了,我還是去見見,不然那小子得知我裝病騙他,到明公那打我小報告可就不好辦了,這傢伙連主子都敢賣,還有什麼人他還不敢賣。」

  曹靜道:「對的,這個傢伙不是個東西,當著主子的面說來借兵,來到這裡便勸使君打他的主子。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擱在我父親那裡早給烹了。」

  賈仁祿心道:「三國看來還有烹人的習俗,看來我以後要小心些,不然給油炸了可不是玩的。到時那一幫子狐朋狗友估計沒一個肯幫我的,估計還會往裡下佐料,試鹹淡。」說道:「嘟,一會見到他你可別給人臉色看,他可是獻上蜀中地圖的大功臣,明公待他好的跟什麼似的。這尊佛咱可惹不起,得好好供著。別你還沒把他烹了,他先把你給油炸了,可不是玩的。」說完邁步而出,來至前廳,行禮已畢,分賓主坐好,桂花上茶,賈仁祿道:「永年兄如此有雅興,這一大早便想逛長安城?」

  張松道:「蜀道艱難,這一年也難得出來一趟。既然來了,當然要好好逛逛,再者能和像仁祿兄這樣的大賢同逛長安,實是三生有幸。」

  賈仁祿道:「永年兄太客氣了,既是永年兄有此雅興,容我入內更衣之後,便陪永年兄好好逛逛。」心道:「操你奶奶個熊!和你這個反骨仔一起逛長安,老子可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轉身入內,過不出時,便身著一身淡黃長袍,領著貂嬋、曹靜,轉了出來,道:「不好意思,內子說她們到長安很久了,也沒好好逛過,今次想一同出去走走,不知永年兄是否介意。」

  張松詩書世家,自詡坐懷不亂,見到貂嬋、曹靜之後,也不禁愣了片刻,方道:「豈敢,豈敢。」

  四人一路行來,談談說說,貂嬋問道:「聽聞蜀錦作工甚精,天下一絕,一般只進貢,這世面上很難見到。我見過各式各樣的錦緞,還從未見過蜀錦,真是憾事。」

  張松指著自己身上那件紅色長袍道:「我身上這件便是蜀錦所織。」

  貂嬋端詳半晌,道:「呵呵果然不錯。永年好福氣,生在西蜀,能著蜀錦之袍。我想求你件事,不知你可願意?」

  張松聽她輕聲軟語相求,骨頭大松,忙道:「有事請講。」

  貂嬋道:「我想托永年幫我帶兩三匹蜀錦來,一共多少錢我到時一併照付。」

  張松笑道:「呵呵,些許蜀錦所費幾何,蜀錦在中原算是罕見之物,在西蜀便不值什麼。夫人要時只管開口,我先送五十匹來,不知可夠用?」

  貂嬋道:「不要那許多,只要兩三匹便十分夠用了,再說永年西蜀為官怕也不易,如何好教你破費,這錢還是要給的。」

  張松道:「夫人說的哪裡話,巴蜀素富,我雖說算是窮困的了,這幾匹蜀錦還是送得起的。我十分仰慕仁祿兄為人,這次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這幾匹蜀錦便當是見面禮吧。夫人放心,我回去之後定差人星夜送來。」

  賈仁祿心道:「西蜀竹槓送上門來,不敲敲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想到此便嘿嘿一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張松佯怒道:「我當仁祿兄是朋友,若仁祿兄連這點東西都不收的話,那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賈仁祿忙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卻之不恭了。」心道:「欲擒故縱,五十匹蜀錦到手!這東東可是寶,在三國都能當錢使。我記得演義裡有寫的,為了爭一領蜀錦之袍,曹操手下的幾員大將,大打出手,人腦子愣打出狗腦子來,可見這袍子有多稀有了。娘的才送五十匹,你也太小氣了吧,起碼也要五百匹!」

  張松笑道:「仁祿太客氣,其實仁祿今後想要蜀錦還不容易。以仁祿的才智取下西蜀易如反掌,到時想要多少蜀錦,就有多少蜀錦了。」

  曹靜見他一個西蜀官吏,不好好想著如何幫主公守好彊土,卻好似恨不得他早滅亡似得。白了他一眼,瞪圓杏目,袖出粉拳,便要發作。貂嬋忙拉住她的小手,強行按了回去,附於耳邊悄聲道:「別讓仁祿為難。」

  曹靜一甩手,哼了一聲,側過頭去,不再看張松。張松十分納悶,不解其意,賈仁祿忙道:「別理她,發癔症呢……啊!」右臂被狠狠的擰上一記。

  一路走走停停,貂嬋、曹靜二女自不免唧唧喳喳,於各式各樣的小攤之前評頭論足,買東買西,賈仁祿手上的東西便越來越多,漸漸地堆積如山。過不多時,來至一燒餅攤前,向前艱難的走了幾步,忽聞攤主大喝一聲道:「看什麼看,買不起滾!」

  賈仁祿聞言大怒,心道:「老子將你這屁攤買了,然後把你扔出去都成,敢說老子買不起!」回頭一看,只見攤主正怒氣勃勃衝著邊上一個身著青色長袍,身材瘦削,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漢子發火,口中喝罵不絕,心道:「原來不是衝著我,便饒了他吧。」

  剛要拔腿走人,無意間瞥了一眼那青年,只見他樣貌頗為閑雅,文質彬彬。雖雙眼盯著饒餅,唾沫不住在嘴邊打轉,卻也難掩他那以身俱來的書卷之氣。他見此人不同尋常,心生疑惑,便停了下來,對那攤主說道:「一張燒餅幾文錢?」貂嬋、曹靜、張松時已去遠,回頭見他停了下來,便又轉了過來,立於邊上。

  那攤主伸出兩指,大聲叫道:「兩文錢!」

  賈仁祿道:「二文錢值得這個大呼小叫的麼!老子喊二千文都沒你這麼大聲!」一見瞥見那青年轉身要走,忙道:「這位兄台請留步,你今天只管在這攤前隨便吃,算我請客。」

  那青年回頭瞥了他一眼,冷然道:「廉者不食嗟來之食,兄台好意我心領了。」說完邁步要走。

  賈仁祿雙手上滿是雜七雜八的東西,跑動不便,忙道:「曹靜,攔住了。」

  曹靜一箭步躍出丈餘,攔住了他的去路,那青年回轉身來,冷笑道:「這路是你家的,走走也要錢?」

  曹靜嗔道:「你怎麼說話呢,相公好心好意請你吃東西。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如此冷嘲熱諷。」

  賈仁祿笑道:「哈哈,好有志氣。人可以餓死,但不能沒有骨氣!這樣,如果我有一個忙請你幫,且有報酬,你幫不幫?」

  那青年道:「你想像奴僕一樣呼來喚去的使喚我卻也不能。」

  曹靜拔出粉拳,便要揮落。那青年微微冷笑,不作理會。賈仁祿笑道:「哈哈,不是奴僕,我家裡有一個孩子,正缺一教書先生。我看你的樣子便像是個飽學之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那青年見賈仁祿面色慈和,不像有什麼歹意,便道:「哦,不知貴公子今年多大了?曾讀過什麼書?」

  賈仁祿道:「十二了。我家沒人會教,現在一個朋友在幫我教。那朋友自己也很忙,我老煩人家也不是個事,所以最近正為找教書先生頭痛呢。」

  那青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勉為其難吧。」

  張松問賈仁祿道:「哦,府上還有一位公子,我去時怎麼沒有見過?」

  賈仁祿道:「那孩子也不是我的。」說這話時語調未免有點黯然神傷的,頓了頓,道:「他叫劉封……」

  張松一聽「劉封」之名,便微微一笑,道:「既是這位公子,那是要好好請一個先生了。」端詳了那青年半晌,捋了捋鬚,道:「這世上欺世道名的人不少,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可不一定有真才實學。」

  那青年冷笑道:「賢者不以貌取人。以閣下如此之貌,卻封顯官,想來胸中必有過人之學囉。我只不過是一介窮酸,只是樣子長得還過得去,無甚本事,不敢同閣下起口舌之爭。」

  張松氣得面色紫脹,伸手一指那青年道:「你……」

  賈仁祿一指張松,問道:「先生從何而知他是顯官?」

  那青年道:「這做官之人與商人不同,兩者雖皆衣著華麗,但氣質上差異極大。我看這位大人,目空一切,官威十足,氣派非凡。走起路來四平八穩,大有道理,不似一般百姓行色匆匆,便知他不是一般尋常人物。」

  賈仁祿笑道:「呵呵,那你看看我呢。」

  那青年道:「大人雖然平易近人,看上去像普通百姓。但這位官威十足的大人物,對您卻十分的恭敬,您也就不一般的人物了。」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厲害!我是賈福賈仁祿,這位是益州別駕張松張永年。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青年聞言一臉興奮,顫聲道:「你就是威名赦赦的賈軍師?」

  賈仁祿道:「呵呵,正是,我不過是騙飯吃,哪有什麼威名。」

  那青年躬身一揖,道:「在下姓楊名阜字義山,見過軍師。」

  賈仁祿聞言樂了,心道:「得,看來這個閒事又管對了,哈哈!」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46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直人楊阜

貂嬋一見賈仁祿的樣子,便知眼前這位落魄青年非同一般,道:「楊先生,這位劉封公子,便是劉使君之義子,使君放在我們這裡教導。可是仁祿事忙,我又不通文墨,最近都是一位朋友在幫忙,那人也是事忙,不知先生是否願意?」

  現今的賈仁祿,自和初到之時不可同日而語,那是遠近聞名。最近在淺水原一場精彩的卻月陣秀,更使他在關隴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便是他的大名,都可醫小兒夜哭,不必他在鬼哭神號了。楊阜聞其名久矣,一直無由拜見。如今在大街之上見到,卻見他雖其貌不揚,但平易近人,言語有禮,絲毫不耍大牌,沒有半分明星架子,心中更是受用,便道:「能教劉公子在下自是求之不得,但恐才疏學淺,誤了公子。」

  賈仁祿笑了笑,道:「誤不了,就你那觀人於微的學問,就夠他練上一陣子的了。」

  楊阜道:「這哪裡是什麼學問,讓諸位見笑了。我適才言語魯莽,得罪了別駕大人,還請恕罪。」

  張松橫豎看不慣這種寒門出身窮酸書生,長眉一軒,微一擺手,道:「哪裡。」

  楊阜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不知別駕來此所為何事?」

  張松捋鬚道:「漢中張魯欲攻伐益州,我家主公十分惶恐,我便自告奮勇,前來借兵。」

  楊阜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我聽聞漢中張魯僅有漢中、上庸二郡。而益州轄下十數郡數十縣,兵馬數倍於敵,且有劍閣、綿竹之險,自保綽綽有餘,為何還要外求救兵?」

  張松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冷地道:「劉季玉闇弱無能,兵馬久不訓練,不能當得大兵。」

  楊阜見其提及主公名諱之時疏無恭敬之意,眼珠一轉,已明白個三五分,微微冷笑,道:「原來如此,永年既為別駕,果然忠於其主。不憚蜀道崎嶇,不遠千里而來借兵,如此忠誠,實在令人敬佩。」

  張松臉色半紅半紫,原本就猥瑣的臉龐變得更加的難看,言不由衷地道:「身為臣子,為主分憂,義不容辭。」

  楊阜轉向賈仁祿,問道:「不知使君可願借兵?」

  賈仁祿笑道:「明公有心解益州之難,但隆冬時節,無法出兵,只能等明年再說了。」

  楊阜道:「在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賈仁祿道:「先生請講。」頓了頓道:「這裡不是說話所在,我看剛才經過的那家酒家不錯,不如由我做東,大家一起到那去喝兩盅。」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了賈仁祿所說的那間不起眼的小酒館內,找了一間齊楚雅間內。店小二見有貴客,眉開眼笑,口中吆喝,往來如梭,不多時,酒菜擺好,眾人談談說說,開懷暢飲。

  楊阜飲了數爵,道:「如今曹操覬覦河北,軍師為同他搶時間,急取關中、涼州。這城可急取,民心不可驟服。現今使君當以息兵安民為上,若急於求成,大動干戈。則未見其勝,先見其敗。」

  張松道:「義山說得有些危言聳聽了吧,皇叔仁義佈滿海內,百姓向服。加之仁祿、元直用兵如神,為之羽翼,定取天下易如反掌。你這個升斗小民懂得什麼,也敢妄加議論。」

  楊阜微微冷笑,道:「我這人比較直,有什麼說什麼,多有得罪。這酒也喝了,劉使君的公子我這個升斗小民是沒有本事教的,告辭了。」說完便起身告辭。

  賈仁祿忙站起身來,道:「呵呵,義山莫惱,這劉封我看你能教,如今除了你也沒別人合適,還請義山幫我這個忙。」說完便深深一揖。

  楊阜忙還禮道:「這如何敢當,既是軍師盛情,那我便勉為其難。」

  賈仁祿請楊阜坐好,這才落坐,道:「呵呵,這才對嘛剛才義山還未說完,還請細細道來。」

  楊阜道:「使君本無尺寸基業,全靠仁祿、元直設計用謀取得。從官渡之戰到如今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便風捲殘雲一般,迅速取了三州之地,拓地千里,不可不謂暴興之速。但此三州百姓,從未聞得使君之政,地雖屬劉,民心未附。若頻動干戈,勞苦百姓,百姓生怨,再經諸侯煽惑,民變必起,到時關中、西涼恐不再為使君所有,使君又將安歸?」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義山之言甚有道理,我同元直都是這麼看的。不過這西蜀……」

  楊阜看了看張松,道:「張別駕,有一句話我不知當不當問?」

  張松道:「有何不可,你儘管問便是。」

  楊阜道:「別駕此來,真的是來借兵的麼?」

  賈仁祿心道:「嘿嘿,這小子好眼力,這都能看出來,難道他有讀心術不成,若是有的話我可要好好向他學學,看看我那兩婆娘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這兩婆娘越來越怪,冷一陣熱一陣,喜怒無常,都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唉可憐我身處其中受這變化萬端的天氣的影響,也是忽冷忽熱,天天感冒,日日發燒,這吃得藥快能堆成山了……」

  這一句話如尖錐一般,直扎入張松心肺之間,張松驚的一哆嗦,怔在當場,過了半晌,回過神來,方道:「那是自然。」

  曹靜白了他一眼,咳嗽一聲,楊阜冷眼旁觀,已瞧出了八九分,微微一笑,道:「敢問別駕大人,蜀中風物如何?」

  張松心道:「這話該劉使君問我才有些道理,你一個寒門子弟也敢來問我?」但賈仁祿在坐,不便發怒,便道:「蜀為西郡,古號益州。路有錦江之險,地連劍閣之雄。回還二百八十程,縱橫三萬餘裡。雞鳴犬吠相聞,市井閭閻不斷。田肥地茂,歲無水旱之憂。國富民豐,時有管弦之樂。所產之物,阜如山積。天下莫可及也!」

  楊阜道:「如此說來,益州當真是天府之國。我聽聞漢中張魯並未出兵,只不過有些異動罷了。劉益州守此險要之地,擁兵數十萬,聽到這麼一點風吹草動,居然便嚇得陣腳大亂,其無能可知。」

  張松聞言點了點頭,道:「季玉向來闇弱無能,益州智謀之士,思得明君,已望眼欲穿矣。」

  楊阜劍眉一豎,一臉怒容,道:「閣下身為益州別駕,主公有失,你不諫爭,不補救,不出謀,不劃策。卻急急的跑到這來賣主求榮,這別駕之官你就是這麼當的麼,聖賢之書你便是這麼讀的麼?」

  張松瞪了楊阜半晌,歎了口氣。道:「今日方見中原人物,沒想到一個寒微之士便有如此見識,看來我是小瞧中原人物了。」頓了頓,又道:「益州天府之國,其民素富。但劉季玉不善撫恤,致使百姓嗟怨,我為益州百姓計這才獻地圖於劉使君,雖不免有賣主之名,但我之赤心,日月可鑒!」

  賈仁祿忙道:「這張別駕可是為民請命。那個叫什麼劉璋的傢伙,當著益州牧,不好好為百姓做主,搞活地方經濟。所任非人,鬧得益州一潭死水,烏煙瘴氣。益州老百姓都恨透了他了。如今張別駕看著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心有不忍。不惜背上罵名,親往中原,尋求明主,以解益州之難,如此胸襟,誰人能及!義山你不可再怪他,他可是有功之臣,日後是要名垂青史的。」

  這通馬屁拍得張松甚是舒服,忙道:「我安敢當此,我安敢當此。」

  楊阜微微冷笑道:「原來如此,在下不知其中原委,多有得罪,望勿見怪!」

  張松不敢正視楊阜,低垂著頭,道:「不敢,不敢。」

  賈仁祿道:「我們逛得也有些久了,今天我看就到這吧。」

  張松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抬頭看了看日頭,道:「既是如此,那我先告辭了。」說完不敢多耽,邁步便奔,時不時回過頭來瞧瞧楊阜,面有懼色。

  張鬆去後,賈仁祿一豎大拇指,道:「好樣的,這個窮個亂想,整天只知到處推銷地圖的傢伙我橫豎看不慣,但也不敢像義山兄這樣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楊阜道:「我就這脾氣,改也改不了,眼裡容不得沙子,見到什麼看不慣之事,便不吐不快,這才將官給丟了,唉!」

  賈仁祿奇道:「哦,義山原來也做過官?」

  楊阜道:「原來我為朝廷所封涼州牧韋端出使許都,曹操封我為安定長史。後來馬超攻關中,略定安定,太守出降。我因說了太守幾句,太守大怒,便在馬超那說了我不少壞話,馬超便將我的官給奪了。」

  賈仁祿一拍桌案,道:「豈有此理!既是這樣,你也別灰心,那些當官的不識你這個寶貝,是他有眼無珠。你放心,你先好好教教劉封,教好了,我保你青雲直上。」

  楊阜喟然長歎,道:「如今我也看開了,當不當官的無所謂,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教好劉公子的。」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好!」

  結帳之後,賈仁祿領著楊阜來到府中,命貂嬋整出一處小院落來給楊阜居住。從此以後,楊阜便擔起了教導劉封的大任。甄宓卸脫重擔之後,一身輕鬆,便不再來了賈家大院了。賈仁祿每日盼著能一睹仙容,望眼欲穿,卻次次失望。不得不大罵讓楊阜教導劉封是個大大的狗屁主意,於沒人之處,狠狠的給了自己三個大嘴巴子,這才消氣。

  此後數月,劉備及一直致力於發展內政,恢復實力。趙雲、馬超、龐德等蓋世名將,則躲在家中運氣培力,苦練神功,力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等待下一場大戰的來臨。徐庶依然是最忙的一個人,其繁忙程度遠遠超過了劉備。這三個州的大大小小事情,一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下至糧草調撥,上至官吏選拔,事無具細,全部都先報於他處,匯總之後,再呈給劉備裁定。劉備於政事方面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甩手掌櫃,啥也不幹,只是過過問。簡牘遞將過來,大名一簽了事。剩下的事便交由徐庶、鍾繇、張既這三個政治高手去忙活了。

  賈仁祿依舊是最閒的一個,一天到晚沒事幹便東逛西竄,拉著一幫子孤朋友狗友,出入於各大酒樓之間,花天酒地,胡亂會鈔。這當然,他哪都敢去,就是不敢去妓館,不是心裡不想,只是因為去了,回去之後會給曹靜打斷腿。

  女人的直覺最為敏感,往往能於極細微之處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讓人防不勝防。一日曹靜於賈仁祿外衫之上發現細長頭髮一根,登時大怒,立即請來貂嬋一同搞了個三堂會審。像審賊似的審了賈仁祿半日,又令其跪了半日的搓板,搞得賈仁祿莫名其妙,有冤無處申。最後經斷獄聖手查證,那頭髮不過是桂花整理衣物之時,偶然掉落上去的,這個曠日持久的不白冤案方始大白於天下。

  其時趙二之子趙虎在賈家大院上上下下男女老少的精心呵護之下茁壯成壯。賈仁祿、貂嬋、曹靜待之如已子一般,稍一有點頭疼腦熱,食慾不振,便能為之徹夜不眠。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轉眼間,便是建安七年春正月。曹操經過整整一個冬天的充分準備,率十萬大軍至其故鄉譙城,衣錦還鄉,祭祀宗祠。好好的熱鬧一番之後,便至浚儀,修治睢陽渠,遣使以太牢之禮祭祀那個曾對他說過:「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的橋玄。這一切鋪張浪費的繁文虛禮搞完之後,曹操老懷大慰,深信上天會庇佑於他,給他帶來好運,率著大軍屁顛屁顛趕往官渡去了。

  劉備聞得曹操復又屯兵官渡,知其為取河北,日日不懈,擔心他此次一舉攻下河北,憂心忡忡,便召集眾將商議,準備攻打漢中,進取巴蜀。賈仁祿、徐庶均認為此時不適合進軍,劉備也只得作罷,回到府中喝悶酒去了。

  這日不用議事,辰時賈仁祿用過早飯,便同貂嬋於後院之中下棋。賈仁祿手舉棋子,遲遲未落,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前方,只見曹靜手持長劍正和劉封拆得個難分難解。劉封雖然年幼,卻也當仁不讓,小臉緊繃,小眼瞪圓,招招搶攻,勢如暴風驟雨。曹靜則呵呵直笑,隨手化解。

  貂嬋回頭一看,笑道:「呵呵,相公是要看舞劍呢,還是要下棋呢?這一子你舉了一頓飯的功夫了,也不怕手酸。」

  賈仁祿低下頭來,瞟了一眼棋盤,心不在焉的將子一落,道:「走好了。」抬起頭來,繼續觀鬥,道:「劉封這小子有進步,舞得越來越快了,我看得眼都花了。這樣下去可不成,看來得再給他找個武術指導來。曹靜畢竟還是小妮子,再這樣下去,萬一有個閃失……」

  貂嬋回過頭來一看,道:「可是的,她成天舞劍弄刀的,我看著也不放心。相公還是再給劉封找個師傅吧。」

  賈仁祿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找誰呢?」

  正說話間,院外一人大喊道:「仁祿,天這麼好,你躲在後院下什麼棋啊,出去走走!」跟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響起,那人邁步進院。

  賈仁祿一聽聲音便知張飛來了,沖貂嬋做了一個鬼臉,悄聲道:「得,這剛說老師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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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仙狐指路

張飛快速來至近前,一把提起賈仁祿向後便拽,轉身便走。

  賈仁祿像只可憐的小雞,任由他拽著,毫無反抗之力,走了數步,方道:「翼德,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動粗,有你這麼請人出去玩的麼?」

  張飛停了下來,瞪了他一眼,道:「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賈仁祿心道:「得,趕著去投胎啊!」說道:「我還要下棋呢,等下完了這盤再去也不遲嘛。」

  張飛放脫開他,搶至桌案之前,揮起袖子一掃,鐵袖功一發,袖風呼嘯,直向棋盤吹去。賈仁祿那只擔任攻堅任務大車經不出如此袖風,擅離職守,跑到桌案底下躲避颱風去了。霎時之間楚漢形勢逆轉,一盤大好棋局便面目全非了。

  張飛看了看棋盤上孤零零的幾隻棋子,面有得色,道:「下完了,走罷。」

  賈仁祿一臉無奈道:「你這傢伙,先別急,有一件事想同你說說。」

  張飛道:「啥事回來再說!」

  賈仁祿道:「不就出去走走麼,有這麼急麼?」

  張飛瞪回豹眼,道:「二哥馬上便要回洛陽了,說趁這幾天天氣不錯,出去打打獵。要不是他死活都要帶上你,俺才懶得過來請你!再不走,俺便拿條繩子把你綁了去!」

  關公自劉備將治所遷往長安之後,便一直鎮守洛陽,以觀袁、曹動靜。他因思兄心切,過年之時,便來長安拜賀。劉備見四方無事,便令關平代父暫守洛陽,留他多住了些日子。此番聽聞曹操陳兵官渡,恐洛陽有失,便令關公回轉,行期便在這幾日間。

  貂嬋柳眉一蹙,嗔道:「你敢!」

  張飛笑了笑,道:「嘿嘿,這不是說著玩的麼。」

  賈仁祿道:「雲長要回去了,那是該去陪陪。不過我這件事很快便了,耽誤不了!」

  張飛無可奈何,一臉鬱悶,道:「什麼事!說吧!」

  賈仁祿伸手一指劉封,道:「看看劉公子現在的功夫,可還使得。」

  張飛摸了摸下顎,微微點頭,以示讚許,道:「有點意思,我來試試。」說完邁步便上。

  曹靜聞言擋了劉封一劍,退向一旁,賈仁祿忙搶上前去,取出錦帕為其擦汗。張飛沖劉封招招手,道:「來,同我過過招!」

  劉封見他手中無劍,便棄了手中長劍。張飛哈哈一笑,道:「你儘管使劍不妨,你張叔叔要能輕易被你砍到,那還在戰場上混屁!」

  劉封聞言彎腰拾起長劍,略一亮式。青光閃動,長劍倏地刺出,逕往張飛右肩削去。張飛嘿嘿一笑,不理來劍,揮拳便往他的面門擊去。那拳後之發先之至,劉封未及收回長劍回護,鐵拳已離面門僅有數尺,拳中蘊含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的壓將下來,似欲將他一拳擊斃。

  劉封習劍不久,便欲到這個出拳不知輕重的混世魔王。嚇得六神無主,小臉煞白,小腿不自主的打起顫來。忽地那拳中途轉向,斜向下擊向了他的胸膛。劉封此時早已嚇蒙了,一點反抗抵格的意識都沒有。砰地一聲,胸口中拳,他的身子便如一捆稻草一般,平平地飛出飛了出去,倒在草坪之上一動也不動。

  賈仁祿見狀一面惶急,忙搶上前去,邊跑邊道:「張大大,有你這樣的麼!這可是主公的公子,不是你練拳的沙包,這摔壞了咋整。」

  張飛嘿嘿一笑,道:「沒學會打人前,先得學會挨打!這練武之人哪有那麼精貴,又不是花瓶,還能一摔就壞了!」

  劉封於草叢之中扶著劍,緩緩站起。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鮮血。賈仁祿忙道:「啊!吐血了,翼德你使了多少成力啊,這不會有內傷吧!」

  張飛道:「死不了,我自有分寸!」衝著劉封招招手,道:「來!再來!」

  劉封左手在嘴上狠狠一抹,右手顫巍巍的舉起長劍,略一凝神聚氣,復又揉身而上。過不片時,又被張飛給擊飛了出去,摔在草坪之上,半晌不動。

  賈仁祿看了看張飛,問道:「翼德,來時喝酒了沒?」

  張飛一臉疑惑,應道:「沒啊!怎麼了?」

  賈仁祿長長舒了口氣,呵呵一笑,道:「沒什麼,你繼續。」心道:「你要喝酒哪還不得出人命啊!」想到此便回道貂嬋邊上,附於她耳邊悄聲說道:「你看這老師怎麼樣?把劉封交給他你放心不?」

  貂嬋怔怔地看著正緩緩站起的劉封,目光裡滿是憐憫。賈仁祿側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讀懂了她的目光,道:「我說嘛,本來咱家趙虎長大了,我也想扔給張大大交交,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貂嬋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敢讓他交,我跟你急!」說話間,只聞砰地一聲,劉封胸口再次中拳,蹬蹬蹬地倒退丈餘,一屁股坐倒在地。

  賈仁祿道:「當然不會,這別說咱現在還沒孩子,就是有孩子,這虎兒也是咱的寶貝,我怎捨得交給這個魔王訓練,他那一路魔鬼訓練法下來,虎兒還不得扒層皮!」

  曹靜此時也走了過來,聞言深有同感,點了點頭,道:「就是,沒有這麼練的,我曾經跟仲康叔叔練過劍,你別看他外號『虎癡』,下手起來,也比這個什麼張翼德有分寸。」

  賈仁祿道:「嘿嘿,知道就好,下次你可要老實些。若不老實,我便讓張大大打你屁屁!」

  曹靜柳眉向上一擰,道:「找死,皮癢了?欠修理了?」說完便袖出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

  賈仁祿一抱頭,一矮身,藏於貂嬋身後,道:「不敢了,不敢了。貂嬋大姐,救命啊!」

  貂嬋格格一笑,道:「老沒正經。」頓了頓,道:「翼德,劉封還小,經不住地,是不是停一停了。」

  張飛回過頭來,嘿嘿一笑,道:「沒事的,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同村裡的小鬼打得亂七八糟。哪一次我不是一人對七八人,當然有贏有輸。不過就算被打得站不起來,口吐鮮血。回到家還要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幫家裡幹活。現在他這樣還有人教,就該知足了。我那時上哪找人教去,這些都是從小到大跟人打架,受了無數拳腳,自個琢磨出來的!」

  賈仁祿心道:「原是張大大走得是野路子,無師自通,自成一家,果然不同凡響,可敬可佩。來我要好好的為劉封同志默哀三分鐘……」想到此便鞠躬默哀。

  劉封趁張飛回頭同貂嬋說話,一箭步搶上前去,雙掌平推,擊直張飛小腹。雙掌到處,如中鐵石。跟著一股反彈之力如怒滔狂潮一般向他湧來,只聞呼得一聲,他便又倒飛而出,摔在了草叢之中。張飛回頭一看,笑了笑,道:「好樣的,會偷襲了,有進步!再來!」

  便在這時,院外一人高聲叫道:「翼德啊,我說咋我們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來。原來是跑這欺負小孩子來了。」

  張飛忙轉過身來,搶到月亮門前恭敬站好道:「大哥,二哥,你們咋來了。」

  劉備走將進來,道:「再不來,你可要把封兒給打死了。」

  張飛嘿嘿一笑,道:「哪能呢,我可有分寸。」

  關公手捋長鬚,看著劉封,道:「大哥所說的義子,就是這個小娃子?」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

  關公看著劉封緩緩站起,挺立不屈,道:「有股子傲氣,不錯!」

  劉備道:「是塊好玉,得好好磨磨。仁祿人我可交給你了,到時你可得還我塊美玉啊!」

  賈仁祿愁眉苦臉,應道:「是!」頓了頓,又道:「我不太識字,怕耽誤了劉公子。這前些日子,總算滿世界給他掏渙到了個教書先生,這文的總算有著落了。武的嘛,曹靜那小妮子水平也十分的有限,我想讓翼德來教,這你也看到了……」

  劉備望了望劉封,道:「怎麼樣,疼嗎?」

  劉封搖了搖頭,大聲道:「不疼!」

  劉備又道:「還能再打嗎?」

  劉封點了點頭,堅定地道:「能!」

  劉備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鬚,道:「好樣的!」側過頭來,對賈仁祿說道:「你曾在練兵時對那些將士們說,練兵就不能怕受傷,有本事就讓別人受傷,這話我愛聽。對封兒也該這樣,別因為他是我義子,便放縱他,這樣不行。」跟著目視劉封道:「封兒,從明天起,你便常到你三叔府上,讓他指點你武藝!」

  劉封應道:「是!」

  賈仁祿心道:「得,劉封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這張大大的十八般地獄訓練法,你要從頭到尾吃上一遍,估計不到一個月便報銷了。」

  劉備笑了笑,道:「好,還能騎馬不能?」

  劉封道:「能!」

  劉備點頭道:「好!同我們一起去打獵。」

  巳時,劉備、關公、張飛、趙雲、馬超、賈仁祿、徐庶、劉封一行八人來到長安三十里外一片莽莽樹林之中行獵。打了小半個時辰,遇到了不少野鹿、野兔、山雞等尋常小獸。除了賈仁祿、劉封之外,眾人自是箭不虛發,有射有中。劉封在這一群牛人之間,也不示弱,拿著把小弓拚命地射,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浪費不知多根小箭之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他射到野兔一隻,大快朵頤,不禁跳下馬來,又唱又跳。賈仁祿則高踞馬上,亂喊亂叫,發蹤指示,帶著眾人追逐獵物,整個一劉邦口中的指示獵物的「功人」是也。

  又打了一柱香的功夫,四野之內已看不到半隻活物了,眾人催馬往密林深處行去。行出里許,賈仁祿停下馬來,手搭涼棚,左張右望,喃喃地道:「咋了一隻獵物也沒有了?難道是知道我來了,都躲起來了……不對!」正說話間,只覺眼前一花,一隻小狗般大小的小狐從長草叢中竄了出來,轉瞬之間,便奔出數丈,漸漸遠去。那狐全身雪白,一雙骨溜溜的小眼,亮如點漆,在陽光照耀之下,顯得十分的可愛。

  賈仁祿順著那銀狐逃遁的方向一指,高聲道:「追!稀有BOSS!一定有好裝備!別讓它跑了!」說完便催馬上前,窮追不捨。眾人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小狐,雖不忍將它射死,卻也想要追上前去細看。

  那銀色小狐奔行甚速,縱跳靈活,於密林長草之中到處亂竄,直如風馳電掣一般。眾人不住催馬急趕,卻仍保持了丈餘的距離,始終追趕不上。

  張飛叫道:「好個畜牲,忒也能跑!」

  馬超道:「這種狐子的皮做成的袍子,世所罕見,極其暖和。家父早先曾有一領,後來不慎失竅了,據說現今落於曹賊之手。」說完咬牙切齒,似還在為曹操偷了他父親那件銀狐裘而生氣。

  張飛道:「哈哈,今天不是就有一隻,殺來做成袍子便是!」

  賈仁祿心想:「你個敗家玩意,這種珍獸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要愛護,哪裡能打的!都是你們胡亂捕殺,使我們那時代的人只有在博物館裡才能看到它們的化石!」

  眾人本以為一隻小狐有多少耐力,是以不住追趕,欲待它筋疲力竭之時,再行收拾。怎料它力道綿長,於密林之中狂奔了近一頓飯的功夫,仍是急行如風,絲毫不顯疲累之象。

  過不多時,那小狐奔出密林,帶著眾人來至一派山巒之前,沿著山坡林木之間蜿蜒直而上。劉備等人見山路崎嶇難行,便棄了馬,各自展開輕功,奮力直追。轉過了幾個山坳,眼前豁然開朗,現出道觀一所,只見觀前空曠之處跪滿了人,人人手持清香一束,對著觀內不住叩拜。觀內正殿之中,似乎坐得有人,距離遠了,看不真切。

  那小狐於人群之中鑽行一陣,繞過道觀,奔入觀後密林之中消逝不見。劉備等人覺得眼前情景有些古怪,也就不再想著追趕那隻小狐了,不由立足觀看。賈仁祿、劉封均無輕功,是以吊了車尾,賈仁祿最為不濟,居然跑不過一個娃娃。劉封跑到之後良久,他才氣喘吁吁地奔了上來,右手撐著一株翠柏,低垂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走上前來,四下一看,奇道:「噫,他們不會也和我那時一樣來求什麼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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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天師祭酒

劉備端詳良久,方道:「這些人口中唸唸有詞,好像是來祈雨的。」

  徐庶點了點頭,悄聲道:「近來天旱,自去年秋天至現今,便少有雨水,關內各郡皆是如此,再這樣下去,今年的收成恐怕……」

  賈仁祿道:「聽他們口中念地好像有祭酒什麼什麼的,這祭酒是什麼神,難道比玉皇、老君還靈?」

  賈仁祿在現代之時曾得過一場大病,以至耳朵不甚好使,別人說得小聲了他一般聽不見。這推己及人,他也認為自己說話小聲了,別人也聽不見。日積月累下來,這賈氏鬼號的神功便越來越爐火純青了。隨便號一嗓子,方圓四五里外的人都能嚇得如鳥獸散。習慣成自然,他到了三國來的時候,雖說耳朵比以前好使了,但積習已久,這大嗓門的毛病已是改不了了,一般不刻意壓低聲音,說話都頗為大聲。是以剛才那句話便也照著平時的習慣,大聲地喊了出來。

  這一嗓子喊將出去,四下裡正虔誠叩首求告的百姓全都聽得清清楚,不由怒火中燒,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怒目而視。內中不少二十來歲肌肉虯結,孔武有力的壯漢,雖仍跪著,但面有怒容,肌肉抽搐,青筋暴起,雙臂微顫,似欲暴起傷人。

  趙雲見事不妙,忙搶到賈仁祿之前護衛。觀間氣氛微妙,大戰有一觸即之勢。徐庶長眉一皺,忙道:「我們幾位是來打獵的,偶到此間,別無他意。即是眾鄉親在此誠心禱告,我們便不打擾了,告辭!」說完抱拳行禮。

  眾百姓聽他如此說,面色稍和,又轉回頭去,繼續叩頭。徐庶來到賈仁祿邊上悄聲道:「這祭酒是五斗米道中的一種職司,並不是什麼神,不可亂說,否則那些信眾會和你拚命的!」

  賈仁祿心道:「五斗米道,好熟的名字,咋想不起來了……對了漢中張魯便是五斗米道的創使人,他在漢中傳道,因入道者需交納信米五斗,故而得名,世人也因此稱之為米賊。」想到此便悄聲道:「即是五斗米道再此集會,我們還是閃了吧。」

  其實賈仁祿不知道的是,五斗米道的創始人根本不是張魯而是其祖張陵。五斗米道又稱天師道,五斗米道只不過是其俗名罷了。天師道在三國之後的兩晉南北朝時期可謂盛極一時,信眾無人,世家大族中都有其不少信徒。其後漸趨式微,到唐代中後期張陵子孫,於江西龍虎山續傳天師道,逐漸形成傳播中心,世稱龍虎宗。元成宗大德八年,公元1304年,成宗敕封張陵第三十八代孫張與材為「正一教主」,從此天師道又稱正一道,與金元時興起的全真道並成為兩大教派。水滸傳第一回中,洪太尉去訪求的那個張天師,便是天師道當時的天師。

  徐庶點了點頭,悄聲道:「此間不是說話之所,我們還是走吧。」

  劉備目視關公,關公手捋長鬚,點了點頭,劉備悄聲道:「好,我們走!」說完轉身欲行。

  便在此時,道觀之中迎面走來一位十一二歲的小童,對劉備說道:「盧祭酒有請使君入內說話。」

  劉備微微一怔,隨後微微一笑,道:「還請頭前帶路。」

  那小童頭前引路,劉備等人魚貫而入,眾百姓則紛紛為其讓開道路。經過一個並不甚大的庭院之後,眾人來至殿中。只見殿中三清神像早已是破敗不堪,神像前放置著一張長塌,正中踞坐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一身道士打扮,身披鶴氅,身材頗為肥胖,挺著個圓滾滾的大肚子,想是便是時下十分流行的脾酒肚是也。臉肥口闊,鼻樑矮塌,眼睛偏又生的甚高。樣貌甚為醜陋,神情卻甚是倨倣,想來便是道童口中的盧祭酒。他的左右則各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少女,農家打扮,長著略有幾分姿色。

  盧祭酒全神心的都集中在這兩個村姑身上,雙手也不閒著,左右開弓,伸入兩美女裙中,不住地在她們的雙峰美臀之間來回游移。口中淫虐調笑,其詞不堪入耳。此時他聞得殿外腳步身響,便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劉備,淡淡地道:「來者可是劉使君?」說完便不再理他,回頭看著左首的美人,口中淫詞蕩語,不住討好,說得那美人格格直笑。

  劉備見五斗米道堂堂一個祭酒在大庭廣眾之中,竟行此污穢不堪之事,不免長眉一軒,厲聲道:「正是!」

  盧祭酒又回過頭來,沒好氣地道:「我前日曾做得一夢,夢見太上老君來告訴我,說使君於一年之間便打下三州之地,生殺過重,上天震怒,是以天降大旱,以示懲罰!現在僅僅是個開始,使君可要及早想好補救之道。」

  賈仁祿心道:「得,又是一個騙飯吃的,說得台詞也和我以前差不多。動不動就神啊鬼啊,什麼某某神仙托夢的。娘的,你這不是在關刀面前耍大刀,魯班面前弄大斧,做死麼!」想到此便清清嗓子,雙眼微閉,伸手指天,道:「噫,這位盧祭酒也見過太上老君?」

  盧祭酒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醜陋同自己不相上下的傢伙一眼,不屑地道:「難不成這位仁兄也有幸見過?」

  賈仁祿向院外走上兩步,轉過身來,大聲說道:「不知祭酒可曾聽過江南道人於吉於神仙?」此言一出便引起了院內院外的眾人注目,不少百姓不再跪拜,抬起頭來,仔細聽他還有何下文。

  盧祭酒道:「這個自然,於神仙名震天下,他老人家的大名誰沒聽過?」

  賈仁祿微微一晃大腦殼,笑道:「聽過就好。我便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這些通靈顯聖的初淺法門他當然有教過我了。這太上老君嘛,我是常常見的。這不昨天晚上,他還請我到廣寒宮裡看嫦娥姐姐跳舞呢。嫦娥姐姐長得那叫一個漂亮,跳得那叫一個好啊,穿得那叫一個少啊……」說到此便看著盧祭酒,微笑不語。盧祭酒聽他說到關鍵時候便停了,心癢難耐,等了片時,實在想知道賈仁祿到底整了啥實事沒有,忙道:「然後呢?」

  賈仁祿眨了眨眼睛,搓著搓雙手,道:「呵呵,盧祭酒真想知道?」

  盧祭酒忙大點其頭,道:「當然,快說!」

  這時邊上兩美女立馬不依,搖著他的肩頭,同聲撒嬌道:「人家可比嫦娥好看,你有人家便知足了,幹啥還要想著那個嫦娥啊。」

  盧祭酒收回祿山之爪,瞥了這兩個適才怎麼看怎麼像美女,如今怎麼看怎麼像黃臉婆的女子一眼,頭大如斗,一擺手,喝道:「滾!都給我滾!」那兩美人聞言白了他一眼,呸地一聲,道:「什麼東西,不是你給錢,老娘還不來呢!」說完站起身來,收拾好衣衫,一拂袖揚長而去。

  盧祭酒不理那兩黃臉婆是如何去的,看著賈仁祿,急道:「快說,快說!」

  賈仁祿又眨了眨眼,道:「真想知道?」

  盧祭酒微微冷笑,道:「說不下去了吧,這一切都是你瞎編的,你這種俗人哪能見過太上老君。」

  賈仁祿使出韋小寶編謊話的看家本領,哈哈大笑,良久不絕,盧祭酒心生疑惑,道:「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麼!」

  賈仁祿笑道:「哈哈!大錯特錯,錯之極矣!這嫦娥姐姐我當然見過,而且還不只一次。盧祭酒既然得蒙太上老君垂青,托夢傳言。必也是非凡之人,他老人家難道沒請您到廣寒宮上走上一圈,一睹嫦娥姐姐的仙姿?」

  盧祭酒咳嗽一聲,尷尬地道:「咳……咳……當然有了,他老人家曾帶我去過一次,但那時嫦娥仙子身體那個……那個……不適,是以無福一見。」

  賈仁祿心道:「得,這神仙身體不適,今兒倒還是首次聽聞,真可算是天方夜談了,這傢伙比我還能編!」說道:「原來如此!唉,真是怪可惜的!嫦娥姐姐真叫一個漂亮啊,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那叫一個傳神啊。這身材惹火啊,該大則大,該小則小,曲線阿娜,看上一眼便叫人忘不掉啊!等哪天太上老君再給你托夢之時,你一定好好求求他老人家,讓他帶你去見見。」

  盧祭酒手捂著嘴,咳嗽了一聲,道:「咳……你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於神仙的關門子弟你也敢冒認,不怕犯眾怒麼?」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你認為我說的都是假的了?」

  盧祭酒點了點頭,道:「當然!」

  賈仁祿伸手一指榻前,笑道:「哈哈!你也不看看地下,口水都流了一地了,還不認!」此言一出,劉備等人無不哈哈大笑,笑得個前仰後合。

  盧祭酒垂首一看,老臉一紅,道:「這是你說得太真,我一時不查上當了,這才……咳……」伸手一指賈仁祿,道:「總之你便是冒牌的於神仙弟子,來人啊!將這個大膽狂徒給我拉出去打!」話音剛落,殿門兩旁站著的四個彪形大漢便竄將進來,伸出毛聾聾的大手便向賈仁祿抓去。

  張飛強忍已久,見有架打,反倒樂了,正欲撲上前去放對。忽聞賈仁祿仰天長笑,道:「哈哈!都給我住手!」說完伸手入懷,掏出一張道符出來,高舉過頂,道:「這張便是於神仙開給我,保我平安的仙符。你們聽過他的名頭,他開的符想必見過吧。」心道:「這鳥符,自從西域回來,貂嬋定要我帶在身上,老子一千個不願意,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了。哈哈!」

  盧祭酒望了一眼,大吃一驚,心道:「這還真是於神仙施的符!我當年求他收我為徒,也不知磕了多少個頭了,那老不死的說我資質駑鈍,人品低下,就是不肯收我。我跑到漢中,入了五斗米道,好不容易才混到了祭酒。這次被派到長安來傳道,終於可以自立一方,作威作福了,沒想到居然遇到了於神仙的弟子,運氣還真背。」想到此臉色發青,道:「我怎麼知道這符是不是他老人家開的,再說就一張符也說明不了什麼?」

  張飛高舉鐵拳,不住亂晃,道:「這怎麼不是,這符是於神仙在汝南施給仁祿的,我們幾個都能做證!」

  盧祭酒道:「你們都是一夥的,你說的話如何能信!」

  張飛喝道:「讓你不信!」縱身一躍,便衝到了盧祭酒的跟前,提拳便要打。

  劉備喝道:「翼德回來!」張飛聞言瞪了盧祭酒一眼,怏怏而回。

  賈仁祿高舉著那道符於庭院中來回走上了一圈,道:「鄉親們這符你們看看,是真是假?」

  百姓中有幾個見過於吉畫符的便道:「是真的,這是於神仙施的符,是真的!」話音剛落,不少百姓已對著那符不住的叩拜起來。

  賈仁祿道:「一年多前,我在汝南可是磕了一萬多個……」

  人群中一個三十來歲中年漢子接口道:「我認得他!對的,就是他!那日在汝南西街之上磕了一萬個頭。於神仙親賜靈符,還收他作了徒弟了。這汝南百姓盡皆知曉,那日我也有幸親眼得見,看得真真的。就是他,沒錯!」說完便拜了下去,道:「求您施法祈雨,讓我們渡過大旱吧!」說完邊上的人不由自主衝著賈仁祿大磕其頭。

  賈仁祿心道:「得,運氣還真好,這托都不用找,自己送上門來!哈哈!」忙道:「鄉親們快請起,我可當不起!」

  那中年漢子道:「您是於神仙的弟子怎麼當不得,當得,求求您了。」

  賈仁祿心道:「瞧我遇上的這些爛事,在西域是幫人復國,在這是幫人祈雨,一件比一件誇張,娘的,這叫我怎麼做啊!」

  賈仁祿拉了幾個百姓,可他們就是不起。他也毫無辦法,回到殿中,對著盧祭酒道:「怎麼樣,這下你信了麼?」

  盧祭酒道:「就算你真是於神仙的徒弟,我們五斗米道與你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裡也輪不到你來撒野。」

  賈仁祿道:「你說太上老君托夢給你,這長安大旱是使君殺業過重所致,那照你說該如何化解?」

  盧祭酒頭一昂道:「只是使君肯灰心學道,入我五斗米道,我便按太老上君親授之法,施符祈禳,這甘霖即來,大旱便解,這些都是太上老君托夢告訴我的。」心道:「只要劉備肯聽從我的話,我反張魯易如反掌,跟著我便是正宗天師了,天下的金錢、美女還不任我挑揀。哈哈!」想到此,腦海中便幻想著自己當上天師的風光情景,口水不由自主地流將出來。

  賈仁祿復又仰天長笑,良久不絕,盧祭酒道:「你笑什麼?」

  賈仁祿笑道:「哈哈,太上老君也托夢給我,說只要使君信奉於神仙,我便按於神仙所所授之法施符祈禳,這甘霖即來,大旱便解!」

  盧祭酒的美夢霎時破滅,怒道:「你的是邪說,妄圖蠱惑人心,來人啊!」

  賈仁祿道:「憑什麼我的就是邪說,你的不是?」

  盧祭酒道:「長安大旱,我心憐百姓,憂心忡忡,三日不眠。太上老君念我精誠,這才托夢於我的,你那些都是滿口胡說八道。」

  賈仁祿道:「連嫦娥姐姐都沒見過的人,也敢說我胡說八道!」

  盧祭酒戟指罵道:「你!」

  先前證實賈仁祿不是冒牌貨的那中年漢子道:「既是兩位都有本事,不如各自祈雨,誰求得來雨,我們便信誰,大伙說說看怎麼樣?」此言一出便有不少百姓附和同意。

  盧祭酒道:「那我們便以祈雨為賭,你敢賭麼?」

  賈仁祿心道:「娘的,西遊裡的情節,我可不是孫悟空,能上天求龍王。這咋整?說不得,除死無大事,賭一把也好!」想到此便道:「好,賭就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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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賭賽祈雨

盧祭酒冷笑道:「到時你要求不來雨,怎麼辦?」

  賈仁祿心道:「要賭就賭大的!」微微一笑,道:「我當自刎以謝天下!」

  劉備急道:「仁祿!」

  賈仁祿手一揮,道:「明公放心!盧祭酒,這你要求不來雨怎麼辦?別給我說你跑人便算完事了。」

  盧祭酒一咬牙,道:「我也自刎以謝天下!」

  賈仁祿笑道:「這樣才好玩!好,我回去準備各項法器物事,怎麼個比法到時再說,你看怎樣?」

  盧祭酒心道:「哼!設壇祈雨,只有我教創教祖師才會,張師君都不會,你如何能會。我就只聽過於神仙求過一次,好像是成功了,估計是蒙到的。你跟著他的時間又不長,這麼高深的法術如何學得會。到時我們大不了都求不成,我再趁機煽動民心,要你好看!」想到此便有恃無恐地道:「好,你慢慢準備,什麼時候比都成。我就住在這道觀裡,你要比的時候便來叫我。」

  賈仁祿道:「好,就這麼辦!」同盧祭酒擊了三掌,以立賭誓。三掌之後,賈仁祿對劉備道:「明公,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閃了。」

  劉備點頭道:「好,我們走吧。」

  一行人出了道觀,轉至山口,取回馬匹,上得馬來,催馬便行。馳出了十數里後,劉備見四野無人,便道:「仁祿啊,這自刎是開玩笑的麼,你怎麼能隨便同人賭!」

  賈仁祿道:「明公沒聽見麼,這個什麼盧祭酒口口聲聲要你入五斗米道,那可是要聽從漢中張魯的號令。張魯這廝打戰不濟,這手玩得倒挺絕。明公現在可是有三州之地,數十萬兵士,如何能聽從一個僅有兩郡,兵馬不過數萬的張魯的號令。我都算拼著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的奸謀得逞!」心道:「怎麼樣這個決心表得還不錯吧,劉大大還不得感動的眼淚嘩嘩地。」

  劉備心中感激,熱淚盈眶道:「仁祿,難為你了。這畢竟太玄了,不然我們再去找找於神仙,只要他肯來便好辦了。」

  賈仁祿道:「這也沒那麼悲觀,上次於神仙贈我《太平清領道》裡面就有祈雨喚風之法。我看不懂,就給甄姑娘了。現在我敢緊地向她要回來,臨時抱抱佛腳,學會了祈場雨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心道:「這世上還真的有祈雨這回事麼,這也太誇張了吧。」

  劉備舒了口氣,道:「原來仁祿心中有數了啊,這我就放心了。這次祈雨你要什麼東西儘管說,我全力支持你。」

  賈仁祿道:「多謝明公。」

  張飛道:「用得著這麼麻煩麼,直接把那個什麼狗屁祭酒殺了不就完了麼?」

  劉備怒道:「殺!你整就知道殺人,難道就不知道別的麼!」

  張飛一臉詫異,疑雲滿面,道:「難道殺不得麼?」

  徐庶道:「當然殺不得,殺他容易。但他已蠱惑了部分民心,殺了他,等於讓百姓們信了他的鬼話。若天不下雨百姓們勢必怨明公生殺太重,不配治理關中。到時張魯別補一人,煽動民變,長安危矣!」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這事牽涉民心安定,必須處理妥當,稍有差池,後果不甚設想。」

  賈仁祿笑道:「呵呵,今天這事還真是怪,那隻小狐好像是特意引我們到那去的。」

  徐庶點了點頭,道:「聽二哥這麼一說,倒像那麼回事,那小狐始終在我們視力所及的範圍活動,卻不跑遠,也不知是盡力了,還是故意引我的至此。」

  賈仁祿抬頭看著尉藍的天空道:「天道玄遠,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說不清楚的。若沒有這隻小狐,我們也不一定能知道五斗米道已滲透到長安來了,這任由他發展下去,收買人心,煽動民變,則我們辛辛苦苦換來的和平環境,就要毀於一旦了。」

  徐庶道:「也就是現在怕人,只要過上一年,我們的政策措拖深入人心,張魯也就不那麼容易煽動百姓了。眼下的大旱正好給他這麼一個可趁之機,百姓是最信天命,若大旱不解,百姓便很容易相信明公不該統治關中,是以上天不佑,這樣下去便要壞大事。」

  頓了頓,又道:「這五斗米道,我也有些瞭解,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教義之中大多主張也是便民利民,為了老百姓好的。張魯於漢中境內設立『義捨』,置義米肉以供行人量腹取食,以及實施寬刑,禁酒等利民措施,漢中『民夷便樂之』只不過是張魯管理不善,各地的祭酒良莠不齊,違犯教義的事情時有發生,張魯又不能一一禁止。因此世人以邪魔外道視之,稱之為米賊。」

  劉備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他傳到長安來了,我們便不能等閒識之。這個五斗米道我也不甚清楚,不過看那個盧祭酒的樣子就不像什麼好人,若讓此人得逞天下必亂。」

  賈仁祿道:「這人肥肥的,連個狼樣子都沒有,能厲害得到哪去。過兩天我想個急招,把這小子滅了,看他再搗亂!」

  正說話間,遠處一騎飛奔而至,來劉備跟前,報道:「報!西域傳來消息,於寘不附朝廷,郝長史率各路諸侯之兵共三萬人,分兩道伐之。」

  劉備對西域也頗為關心,忙問道:「這戰況如何?」

  那人道:「只知大軍已出征,至於結果還不清楚。」

  劉備也知西域離長安頗遠消息傳遞不變,就這個消息,也不知是幾個月以前的了,便道:「知道了,下去吧。」

  探馬去後,劉備道:「當時不少人因為西域路遠,接濟不便,勸我放棄西域,我也覺得頗有道理。但元直言道若西域落於他人之手,則隴右必布重兵防守,消耗甚大,更加不便。不若因其成資,派人管制西域,即通商旅,又安隴右,一舉兩得,我這才派伯道前去。不過我這心裡一直放心不下。這西域太遠,萬一伯道有起事來,這邊根本無法及時支援。」

  徐庶道:「明公且放寬心,仁祿前番已安撫一十五路諸侯,西域大半已歸服。於寘一國孤掌難鳴,伯道頗有智略,又有大軍,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道:「這伯道我們在平原時便同他相處了,辦事沉穩,慮無不周。他敢出兵,必有必勝的把握。明公儘管放心。」

  劉備手捋鬍須道:「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元直,最近你多留意西域的動靜。」

  徐庶應道:「是!」

  此後一路無話,眾人回轉長安各歸府邸。賈仁祿進得府來,不敢隱瞞二位老婆大人,一五一十將賭賽之事說了,立即引起二位夫人歇絲底裡大發作,在原地又叫又跳,半天也停下來了。驀地裡同時癱倒在地,哭得跟個淚人相似。唬得賈仁祿六神無主,不是搓這一個後背,就是按那一個胸口,忙得個口吐白沫。

  貂嬋白了他一眼,啐道:「你也別給我搓了,讓我死了算了,省得天天為你擔心!」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一臉無奈道:「這不是話趕話給逼到那個份上了嘛,不由地我不說啊。」

  貂嬋推開在她雙峰不停移動的祿山之爪,道:「呸,什麼叫話趕話,你倒好自刎都敢隨便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你自刎了,我們怎麼辦?」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此時亦深悔當時口不擇言,忙道:「這怎麼能沒想你們呢,天天想夜夜想。不過有時為了公事,一時頭昏腦脹,鬼迷心竅,說話不計後果也是有的,下次不敢了。」

  貂嬋氣得俏臉煞白,道:「你還想有下次?」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以後再若如此,叫我不……」話未說完,嘴巴上突覺一陣溫暖,貂嬋的手掌已按在他嘴上,只聽她說道:「別亂說,不敢便不敢了,別再亂髮誓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說完了又默默垂淚。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側頭瞥了一眼曹靜,怒道:「就是!就是!除了這個你不會說點別的啊!」

  曹靜嗔道:「不會!」

  賈仁祿吐了一口白沫,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唬得貂嬋、曹靜二女忙搶上前去,按胸口、掐人中救他醒轉。貂嬋將他扶好,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低下頭來,柔聲問道:「相公,你沒事吧?」

  賈仁祿悠悠醒轉,笑道:「嘿嘿,沒事,當然沒事,我不這樣,你們的氣還消不了呢。」

  貂嬋一把將其推開,啐道:「你這人!」

  賈仁祿站起身來,道:「二位老婆大人,這氣生好了沒有啊?」

  貂嬋把臉向左一扭,曹靜把臉向右一扭,同聲嗔道:「沒有!」

  賈仁祿忙堆起假笑,深深一揖道:「二位老婆大人,別再生氣了,小生這廂給你們陪禮了。」

  貂嬋、曹靜噗嗤一笑,同聲道:「呵呵,老不正經,還不快想轍,不然真要自刎了!」驀地裡同時覺得不對勁,同聲道:「呸、呸、呸,大吉大利!」這一異口同聲,二女均覺好笑,相互一眼,格格得笑個不停。

  賈仁祿見此情景,也知警報解除,會心一笑,道:「得令!」說完轉身便走。

  曹靜道:「哪去?不好好想主意,還到處亂跑!」

  賈仁祿腳下加緊,邊走邊道:「去甄姑娘家把《太平清領道》拿回來,不然真要烏江自刎了!」

  當此關鍵時刻,貂嬋、曹靜仍不忘「頭可斷,血可流,這醋不可不吃的」真理,同聲喝道:「不許去!」貂嬋目視曹靜,曹靜飛身上前,幾個箭步,便已趕到了賈仁祿之前。一拎他的耳朵,便將他給揪了回來。賈仁祿身不由己,大聲叫道:「放手,耳朵要掉了!」

  貂嬋格格一笑,道:「呵呵,活該!這還是我去,那掃把你還沒吃夠啊!」

  賈仁祿想著甄夫人手持掃把,盛怒以待的情景,不寒而慄,道:「對的,對的,還是你去。那些東西太沉,多叫些人,讓他們搬,小心別閃了腰。」

  貂嬋已走出數步,聞言回頭,衝他拋了一個深情的媚眼,暗送了一框秋天的波菜,道:「呵呵,這回倒會關心起人來,早幹什麼去了?」

  曹靜道:「就是!」

  賈仁祿聞言噴出了口殷紅的鮮血,道:「姑奶奶,求求你饒了我吧,別再說就是了!」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賈仁祿忙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半個時辰之後,貂嬋同甄宓一同進屋,甄宓一臉關切,問道:「怎麼了?仁祿,聽說你同他人賭賽祈雨?」

  賈仁祿點頭,道:「對的,當時一順口,說要不成便要自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先把《太平清領道》借我看兩天,我抱抱佛腳,看看能不能速成。」

  甄宓道:「你膽子也忒大了,這賭你也敢隨便賭,這祈雨之法十分複雜。當世怕只有於神仙一人會使,你如何會得?」

  賈仁祿疑雲滿面,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下巴,問道:「這不是有書麼,照方抓藥總該沒錯吧。」

  甄宓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呵呵,八成你是因為有書,才如此有恃無恐的,連自刎都敢說!」

  賈仁祿聞言心裡涼了半截,道:「難道不成麼?」

  甄宓道:「當然不成,這四時風雨自有天定,天地造化之機若這麼好奪,那還不天下大亂了。」

  賈仁祿一聽「不成」二字心裡涼了個通透,報著最後一絲希望,垂頭喪氣地問道:「真不能速成?」

  甄宓道:「這別人我不知道,我是不能。我給你說說你聽聽,看你能不能成。」

  賈仁祿忙道:「快說。」

  甄宓道:「這祈雨之法,包括奇門,五行,八卦,符箓等術,確是艱深無比。這築壇的方位、時辰,壇的高度、寬度都有嚴格的講究。壇上各旗依著二十八星宿及八八六十四卦方位羅列。何處插何色旗幟,何方位何人守把,一絲一點皆不能錯地。且中間還須依著五行生剋不時變換,皆因時而定,書上也不能詳盡列明,需精通五行之人自行推演。祈雨之人,必須依著八卦之位踏步,這其中自有一套十分繁複的步法,因時而異,也不能錯上一點。最後就是施符了,那些符文本就繁難無比,且必須一氣呵成,稍有停頓也是不成。你說說,這些學問你能在短期之內速成麼?我是不成,我前段時間,不停地研習五行奇門之術。至今也只懂了個三到四成,至於變化開來,艱深繁複,那就頭昏腦脹,一竅不通了。」

  賈仁祿心道:「你都一竅不通,那我更別想通了,這八卦奇門之術是古時極深的一門學問,十分難學,學好了那是天下無敵。像諸葛大大就會,可是這會也不能把他從隆中拉到這來吧。」一想到諸葛亮,便想到了徐庶,道:「不是還有徐元直嘛,他會八卦奇門之術啊!」

  甄宓道:「我曾專門請教過元直,他說他曾涉獵過八卦奇門之學,但限於年歲,也不甚精,最近他事務繁忙更沒時間學了。我問過了,懂得還沒我多呢。」

  賈仁祿心道:「得,把徐元直提前十年請出山來,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下我可嘗到苦頭了。」想到這裡便撓了撓頭,道:「難道一點轍也沒有了?」

  甄宓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賈仁祿急得抓耳撓腮,如孫猴子一般,道:「快說,快說!」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52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渭河謝罪

貂嬋、曹靜噗嗤一笑,同聲道:「現在急成這樣,當初發誓之時倒那麼爽快!」

  甄宓表情仍平靜如水,無甚變化,微微一笑,道:「這祈雨之法太難,我無法在短期內靈活應用,最起碼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賈仁祿來回走著,邊走邊道:「三五年!那時就算你會祈雨也沒用了。」

  甄宓笑了笑,道:「我話還沒說完,你別急。這於神仙生平所學之內,除了有介紹祈雨之法,還有介紹推演天氣變化之法。這個法門就比祈雨來得簡單的多,只要精通陰陽術算之人,便可短期內掌握。若我們算準哪日會下雨,你到時再登壇裝模作樣一番,豈不十拿九穩?」

  賈仁祿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亂走,聞言心花怒放,停了下來,喜道:「這裝模作樣我最拿手,到時保管比諸葛大大裝得都像。」

  貂嬋笑道:「呵呵,沒正經。甄姑娘,這測算何時會下雨很難嗎?」

  甄宓點頭道:「雖比祈雨簡單,但是也十分的複雜,需對當地以往水文天候等變化十分熟悉,方能算得精確。」

  賈仁祿好歹混過初中、高中,知道數學題不是那麼好解的,往往一道題要想上半個小時,有的甚至要一兩天。如今這可是計算老天何時開恩下雨,豈同兒戲。其艱難程度,估計不下於證明1+1是不是等於2。他又不是陳景潤,就他那半吊子的數學水平,雖說比三國時先進不少,但只是知道個大概,且大半都還給老師了。他倒有自知之明,這點皮毛,倒也不敢拿出來賣弄,不但不能幫人,只能誤人誤已。聞言點了點頭,道:「這陰陽術算之術我是一竅不通,你要什麼幫助只管說。我還可以給你掏渙高人去,這徐元直、賈文和,都是我把兄弟,只要一句話,他們便能竭盡全力地幫你。」

  甄宓道:「元直、文和都有各自事務,不必去打擾他們了。如今你只要能找到長安近幾十年來詳細的天候水文的變化資料就成了。」

  賈仁祿支著下巴,沉思半晌,方道:「這個我倒知道,這長安原為鍾元常守把,這些資料他那應該都有。如今明公答應全力支持我,我先去找找明公。有明公一句話,元常還敢放聲音,還不得乖乖交出來,哈哈!」說完又道:「貂嬋給我更衣,我要馬上去見明公。」

  一個時辰之後,賈仁祿回轉府上,面有得色。身後跟著六個壯漢,吭哧吭哧地抬著三隻大木箱子,累得滿頭大汗。而他則長袖善舞,嘻嘻哈哈,頭前帶路,一身輕鬆。過不多時,他們便來至前廳,賈仁祿命他們將箱子放好,這才讓桂花領他們下去喝茶領賞。自己則來到裡屋,見甄宓仍未去,便道:「好消息,我搞到了從秦初到現今的長安的全部天候水文資料,其中包括何星於何時跑到何處,何時颳風,何時下雨,羅列的十分詳盡。」

  甄宓大喜過望,道:「呵呵,這怎麼能有這麼多,當真太好了。」

  賈仁祿道:「這可要感謝那吃飽撐著沒事幹,天天只看星星不泡妞的人。他們辛辛苦苦觀察好,記錄下來,藏府庫之內。這李傕郭汜亂長安之時,人人都以為這些是垃圾,沒人去搶。甚至都懶得費力氣去燒,因此得以倖免於難。元常入主長安之時,把它們當成了寶貝,好好珍藏起來。還好有他,不然今天要找這些資料,估計得到垃圾堆裡去翻了。」

  貂嬋笑道:「呵呵,老不正經。人家元常可是愛書愛學問之人,不像你見天的往家裡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賈仁祿一聽便知春宮圖之事東窗事發,心道:「老子藏這些可比藏私房錢還來得用心,如何也被這婆娘發現?」老臉一紅,尷尬地道:「這……鍾元常那樣的書獃子,哪能和我比!我不讀書照樣天下第一,一讀起書來,估計就只能吊車尾,咳……所以這書還是不要多讀,夠用就行,自己的名字不寫錯就差不多了,哈哈!」

  貂嬋笑道:「你這個人,整個一不學無術!甄姑娘,他就這一流氓樣,讓你見笑了。」

  甄宓每次見他之時,都是冷冰冰地,不苟言笑,此時也忍不住了,格格一笑,忙用手抿嘴道:「呵呵,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這計算之事十分複雜,我過幾天告訴你結果。」說完便起身告辭。

  賈仁祿忙走上前去相送,道:「太麻煩你了,實在不行就算了,我再想辦法。你先回去,一會我讓人把那些資料都送到府上去。」

  甄宓點了點頭,嗯地一聲,邁步便行。賈仁祿直送到門口,目送她進府,這才令趙大管家安排人手,將那三隻大木箱子抬到甄府去了。

  回轉屋來,卻見貂嬋、曹靜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不禁心中一酸,潸然淚下,深悔當時以為有《太平清領道》認定求雨易如反掌。這才出口亂言,胡亂噴糞,累得二位夫人傷心了。這哭著哭著,不覺哭出聲來。

  貂嬋哭得正起勁,回頭見他來了,緩緩走上前來,取出錦帕為他拭淚,柔聲道:「相公,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這麼多大難都好好的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會沒事的。」

  賈仁祿握住她的手道:「都是因為有你們,要是沒你們兩人在後面默默地支持我,我估計早死……」

  貂嬋伸手摀住他的嘴道:「別說死,今後都不許再說!」

  賈仁祿道:「好的,好的我不再說了。」

  曹靜瞪圓杏眼,道:「這一切都是那個盧祭酒挑起來了,我這就去宰了他去!」說完起身便行。

  賈仁祿忙將其攔住,道:「別!可不能給長安的110添亂。如今天方大旱,就算沒有盧祭酒,百姓也會鬧得,到時不是祈雨也得想別的辦法來安撫民心,否則我辛辛苦苦幫明公打下來的三州基業便要泡湯了。」

  貂嬋走到曹靜跟前,將她攬在懷中,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道:「這些大事,我們也不知道,你就別再添亂了,讓相公更操心。」

  曹靜淚珠滾滾而落,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唉,也是難為你們了,你們跟著我,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從許都到長安一路行來。光這家就搬了四五次,雖然房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漂亮,但實際上住地都不長。這幾年來時時想著逃難,提心吊膽,這飯也吃得不香。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長安了,這就算安穩下來了,我不會讓那種食不知味的日子重演了,怎麼也要讓你們在這裡安安心心的長久生活下去。」

  貂嬋、曹靜回眸一笑,道:「相公,你真好。」

  賈仁祿一臉壞笑,道:「呵呵,好,當然好!這翠花都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趙虎了,你們倆啥時也懷上,做做月子,讓我也老懷大慰一回?」

  貂嬋、曹靜雙頰飛紅,同聲啐道:「你這人!」頓了頓,同時歎了口氣,一臉歉然,道:「相公……」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別說了,我聽說這出損招的人,傷陰德,其後不昌。我這幾年來以少勝眾,損招沒少出,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哈哈!」說完苦笑兩聲,以示言不由衷。

  五日後,甄宓來訪,一臉愁容,一見面便道:「仁祿,這事還真難辦。」

  賈仁祿忙道:「哦,你算不出來?」說完一臉沮喪,看著甄宓一臉倦容,知她因此徹夜不眠,心中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道:「還是要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我再想辦法吧。」

  甄宓道:「不是算不出來,時間我已大概算出來了……」

  賈仁祿急道:「哦,那是哪一天?」

  甄宓道:「六月十二這日,具體時辰還在細細推演。」

  賈仁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道:「什麼,六月十二,這可還有近半年的時間,怎麼會這樣!」

  甄宓道:「這是一次的罕見的大旱,照這樣看來,還是要去找找於神仙,當世怕只有他有辦法了。」

  賈仁祿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道:「我已令人查訪去了。可這於神仙為避江東之禍,自從將書交給徐元直之後,便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估計是出國了。」

  甄宓道:「那從現在起到六月十二,滴雨未下,百姓一定會有怨言的。」

  賈仁祿道:「得拖時間,等拖到六月十二,再來求這場雨。」頓了頓又道:「甄姑娘,不是我不信你,這事太大,我想再問你一遍,你能肯定真是六月十二麼?」

  甄宓道:「我根據書上所示之法,仔細演算,怕有錯誤還多算了兩遍,確實是這個日子沒有錯。」

  賈仁祿道:「於吉書上所記該不會有錯,現在就要想想怎麼拖時間了。這百姓都信鬼神,也不一定不是好事。像陳勝、吳廣起義之時便將寫有『大楚興、陳勝王』字條藏在魚腹之內,百姓們捕到之後,發現了字條,便認定陳勝是上承天命之人,都樂意跟著他打天下。如今……」

  說完便低垂著頭,於屋中來回地走著,甄宓看著他走了兩圈,笑道:「呵呵,你上次救我之時,不是讓編了一個故事讓家母上當了麼,這個法子不能再用用麼?」

  賈仁祿停下腳步來,支著下巴,道:「上次甄夫人之所以容易相信,是因為有華神醫在,這故事由他說出來,容易使人相信。現在就算要用這招,也得找一個容易讓他人相信的人來說,這於神仙當然是最佳人選,他老人家說上一句,頂我們說上一百句。這現在不是怎麼也找不到麼他人,真急死個人了。」說完又來回亂走起來。

  甄宓道:「這雨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下的,你急也是無用,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辦法吧。」

  賈仁祿停了下來,回到座位上坐好,道:「甄姑娘,說的……」突然雙眸一閃,一拍桌案道:「甄姑娘,這上次給你的資料有沒有記載渭河水文的記錄?」

  甄宓點頭道:「有的,還很詳細。仁祿要這些有何用?」

  賈仁祿走上前去,悄聲說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甄宓立於原地,發了一會怔,方道:「虧你能想得出來,我回去看看,過幾日可再給你答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好的,那我靜候佳音。」甄宓點了點頭,告辭而去。賈仁祿哈哈一笑,喝道:「更衣!我要去明公那一趟!」

  半月之後,晴空萬里,烈日當頭,老天依舊沒有下雨的意思。老百姓祈盼甘霖,已望眼欲穿。盧祭酒則暗地裡使人散步流言,言道劉使君非關中之主,上天震怒,這才大旱不息。老百姓天天聽聞此等謠言,已信了個八九分,里巷之中怨聲載道,不住咒罵劉備全家。

  正在老百姓們悄聲喝罵劉備不得好死之際,這日長安各大城門之前告示牌上,突然貼出了這樣一張奇怪的告示,引起不少行人駐足觀看,霎時間便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漢子,站在告示牌下,手指告示逐行念道:「漢左將軍、宜城亭、領雍州牧,皇叔劉備曉喻關中父老鄉親。自冬至今,大旱不息,甘霖不來。近有傳聞雲,此皆因我不能為關中之主,是以上天震怒,天罰降臨。我為任一方,不能造福百姓,反使百姓遭難,深感慚愧。我不忍長安父老,替我擋災,如今萬事皆因我而起,我自當之。今定於本月十八吉日於渭水之濱,肉坦謝罪,恭請上天降罰於我。普降甘霖,以消合城百姓之災。」

  那青年念畢,搖頭晃腦地道:「人言劉使君仁義,果不其然!」

  邊上一老者顫顫巍巍地來到他邊上道:「聽你念了半天,這文謅謅的我們鄉下人也聽不懂,不知上面說的是啥,能給我說說麼?」

  那青年道:「老人家,這劉使君準備在本月十八這天,親臨渭水,肉坦謝罪,求老天懲罰他,饒過長安百姓,下雨以解旱災。」

  那老者道:「那個劉備有這麼好心,都是因為他來了,這裡才大旱不止的,他還不給我滾!」

  那青年道:「老人家,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被抓的!」

  那老者拍著胸脯道:「我還能有幾年好活,怕什麼!他要抓就來抓我!」

  那青年道:「這劉使君到底能不能為關中之主,那只有天知道,咱不也是聽別人說的。是不是這麼回事,誰也不清楚,如今他既然要肉坦謝罪,我們不妨去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一看不就知道了麼。」

  那老者道:「這十里八鄉的都這麼說,劉備不配為關中之主,這才大旱不止,還能有錯。只要劉備一走,我看這雨準能下!咳……咳……老了……這一生氣就咳嗽。」又咳了一陣,方道:「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到時我去看看,親自問問他為啥一直賴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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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出神異

二月十八這日轉眼便到,前幾日劉備以命人先於渭河之濱築好了高壇一座。這日一早劉備便領著趙雲、賈仁祿等文武官員趕赴祭壇,張飛早已領著一千軍馬於壇下護衛,保護措施自是做得極為嚴密。

  祭壇週遭數里的河岸之上,佈滿來看熱鬧的百姓。一時之間,渭河兩岸,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捱捱擠擠,真可謂是毫無立錐之地。這愛看熱鬧也可算是人之天性了,不少百姓昨天夜裡便趕到此間,就是為了擠佔一個好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看劉備是怎麼肉坦謝罪的。到時也好添油加醋一番,製造出各種各樣的版本,到十里八鄉胡亂散播去。

  午時,劉備扒光上身,手持清香,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祭壇,來到壇上跪好,望天拜了三拜,焚香於爐。左右捧著祭文一道遞上,劉備恭敬接過,高聲誦讀。其上言道自己無德先能,忝居大位,不能上安天下,下撫黎庶。卻招至天罰,貽禍百姓。如今百姓無罪,自己願以身替百姓受罪,請上天降罰於他,不要加害百姓,普降甘霖,以解旱情。這篇文章文辭古雅,催人淚下,極盡騙人眼淚之能事。也不知是哪個腐儒所作,左右不過是徐元直、鍾元常等人,反正不是賈仁祿這個文盲草包。

  劉備本就是一流的演員,這種場合倒也見得多了,絲毫不卻場,這篇文章一路念將下來,聲情並茂,讀著讀著便使出看家本領,眼淚不由自主的灑將出來。眾百姓原本十分痛恨劉備,恨不得上台將其生吞活剝,但聽了這通演講,漸漸心平氣和,受其所感,不覺悲從中來,灑下了幾滴眼淚。

  正誦讀間,忽地渭河之上傳來一聲極沉悶的響聲,跟著便是嘩嘩、轟轟之聲大作,平靜的渭河忽地波浪翻滾,浪花四濺,好似被某種神密的力量在其上攪動一般。眾百姓不明所以,嚇得面如土色,衝著河水翻騰之處,指指點點,亂吼亂叫,有的說是:「河伯發怒」有的說是:「龍王顯聖」各種說法,莫衷一是。

  那些為了看劉備如何肉坦,昨夜便排隊搶位置的人離河岸較遠,不由大喊:「可惜」,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花邊新聞,紛紛手搭涼棚,翹足觀看,距離遠了看不真切,不住大叫:「咋了?咋了?」

  這時水聲越來越響,直如山崩地裂一般。百姓們的響聲也隨之越來越高,將劉備朗讀祭文之聲給蓋了過去。渭河水面像燒開了一般,氣泡亂冒,驀地裡水面螺旋下陷,繞著一點圓心急速的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如斯之威,在場諸人,從所未見,不由嚇地雙膝發軟,或坐或跪,口中唸唸有詞求著各路知名的不知名的神仙保佑。

  那大漩渦越旋越旋急,越轉越快。正在這聲,岸上有一個眼尖的傢伙,手指漩渦,大聲喊道:「快看!水裡好像有東西!」

  眾人順著那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漩渦之中漸漸浮起了一塊厚重的石碑,其上刻得有字,隨著文字逐漸浮出水面,眾人便看得清清楚楚,乃是六個篆文大字云:「此碑見,漢室興!」百姓之中有識得篆文的高人,大聲的念將出來。百姓一聽便知是天降祥瑞,出此碑以示漢室復興。忙跪好身形,衝著石碑不住的叩頭,霎時間沿岸數里,儘是跪地磕頭的百姓。

  賈仁祿本就人來瘋,見機會難得,哪有不發瘋的道理,扯著嗓子於壇下喊道:「劉使君一心為民,願代百姓受罰。上天憐憫,特出神碑以示漢室將復興!」

  趙雲、郭淮等人跪伏於地道:「漢室復興!」眾百姓受其喊聲所感,胸中熱血沸騰,大聲喊道:「漢室復興!」「漢室復興!」其聲如浪,此起彼伏喊成一片,竟將轟轟的水聲給蓋了過去。

  劉備誦文已畢,站起身來,雙眸熠熠,面對渭河高舉雙手,大聲喝道:「漢室復興!」

  眼見著那石碑又高又厚,估計有上千斤重,卻被河水螺旋之力托在半空,懸停良久。這樣情景眾人連做夢都沒夢到過,根本就非人力所能完成。眾目睽睽之下,百姓們看得十分真切,根本就不是幻覺。此時他們除了想到是神仙所為之外,還能想到什麼,因此他們除了磕頭之外,也不能再做什麼來表達自己對鬼神的敬畏。

  那個漩渦持繼旋轉了近小半個時辰,方漸漸消失,河面也恢復了平靜,那個大石碑便又沉入河中。

  劉備手指河面,道:「快派人去將那石碑打撈上來。」

  百姓們不待劉備兵士上前,便自發組織人手,想盡辦法,費盡心力,這才將那石碑給起了出來,置於河岸之上。一時之間觀者如堵,只見石碑正面便是六個篆文大字:「此碑見,漢室興!」背面密密匝匝刻了數行文字,均是篆文,認識之人極少,不由面面相覷。過不多時,一位精通篆文的中年書生硬擠將進來一看,手捋長鬚,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

  邊上的百姓急道:「上面說的是什麼啊,快唸唸!」

  那中年書生道:「這上面文辭太古雅,說出來怕沒幾個人聽得懂,我把大概意思給說出來吧。漢初有一軍師姓張名良,他夜觀星象,算出大漢歷二十四帝之後,當有一難。其後當有劉姓帝冑復興漢室於長安,是以特製此碑沉於渭河之內。言道若有劉姓子孫親祭此河,此碑便現,那人便是興復漢室之人。」

  那日看告示之時口口聲聲喊著要劉備滾蛋的老者正好也在前排,聽了不住點頭,待那中年書生說完,便問道:「這張良是誰啊?他有何本事?」

  那中年書生道:「這張良可了不得,他可是神仙下凡,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佐漢興劉。漢室一統之後,他便隱居鄉里,修道成仙去了。這他說的話,還能有假?」

  那老者不住點頭,道:「原來如此。」

  那中年漢子掐指半晌,方道:「我算了過,高祖旺於西都長安,傳了一十二帝。光武旺於東都洛陽,正好也傳了一十二帝。到如今正好是二十四帝,這天下大亂,諸侯紛爭,便是張良所說之難。今日劉皇叔撫有關中,親祭渭河,神碑便現,他便是興復漢室之人!」

  那老者神情激動,雙手亂顫了一陣,繼而手舞足蹈,大聲叫道:「我就說了嘛,這劉皇叔是漢室貴冑,那就是上天派下來,解人苦難的,如何還會得罪上天。什麼大旱便是因皇叔入主關中而引起的,純屬放屁,我向來不信。可他娘那些王八糕子亂嚼舌根,硬說就是如此,我就是不信。可說得人太多,我又管不過來,真氣死我了。我就說呢,如此貴人,便該天降祥瑞。如今神碑出現了吧,我說的沒錯吧!我早知會是如此,可你們就是不信。唉!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咳……咳……一生氣就咳嗽,真的是老了。」說完便又咳嗽不止。

  這個老者估計是做舵工操船的,數十年浸潤下來,這見風使舵的功夫果是非同一般。說出來的話,只一瞬之間便完全兩樣。在場大多數人,不明就裡,竟紛紛歎服這位老者有先見之明,不住稱揚。這一頂頂高帽貫將下來,那老者早已抵擋不住,飄飄欲仙,手指亂比,唾沫橫飛,在那胡言預測未來,好似自己便是未卜先知的活神仙一般。

  那日念告示的青年正好也在,聽他越吹越邪乎,把劉備贊到天上去了,一會說他是某星某宿下凡,一會又說他曾到過某某山得某某仙指點,一切大事小情,詳盡明白。便是劉備本人都不知道,他卻好像親眼見到過一般。那青年不由白了他一眼,悄聲對邊上的人道:「別理那老頭,那天我念告示之時,便聽他口口聲聲喊著讓使君滾。現在他又早知道會天降祥瑞,什麼話都他一個人說了,我們還說什麼,這叫什麼人嘛!」

  邊上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看上去像那青年的親戚,對他說道:「小聲些,他一大把年紀了,你說人家是聽他的還是聽你的?這樣的人現在太多了,人家還就愛聽這個,你有什麼辦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總能為了這一點小事同他打一架吧。」

  那青年道:「也是,不過我實在看不慣這種人,這裡也沒什麼好看了,我們走吧。」

  那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隨著那青年人悄然而退。這時那個老「神仙」還在那胡亂吹牛,正吹得口乾舌燥,這主線大綱早已亂得不能再亂,無法自圓其說之際。人群中發起喊來:「劉使君來了!」「快讓道!讓使君過去!」喊聲響處,人群自動分開兩邊跪好,讓出一條道來。

  劉備在趙雲、張飛的護衛之下,昂首而入,來到石碑近前一看那碑文,不住地道:「我安敢當此,我安敢當此。」

  剛才吹牛的那老者已跪伏於地,道:「劉皇叔,你當不起,誰還能當得起。我打小便在這渭河邊上長大,從沒見過如此情景。如今神碑即現,皇叔便是中興之主,這誰要敢說他不是,那得先問過我這把老骨頭!」說著便在胸脯上猛鑿了幾下,那皮包著骨頭的胸膛如何能承受如此巨力。沒鑿幾下,便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那老者知道厲害,忙收回手去。

  劉備忙將那老者扶起道:「我何德何能,不敢當,不敢當。如今這大旱難消,我毫無辦法,豈是什麼中興之主。留侯之言太也玄虛,恐是另有其人。」

  那老者道:「這大旱常有,可這神碑卻只現過這麼一次,天降祥瑞,豈同尋常,不信那也是逆天的,皇叔你就別太謙了,你不敢當,誰還敢當,大伙說是不是啊!」

  周圍百姓齊聲喊道:「就是,漢室復興,皇叔便是中興之主。我們忠心擁待皇叔永鎮關中,至死不渝!」

  劉備忙道:「鄉親們快起來,我何德何能,如何敢當。」頓了頓,見百姓們仍跪地不起,忙道:「好吧,即是神碑出現,我也不敢逆上天的意思,便鎮撫關中,帶著大家共渡難關,熬過這場大旱。若是我不勝其任,辜負上天的期望,大家隨時都可趕我出去。」

  眾百姓大喜,不住叩頭,大聲叫道:「關中復得明主,萬民幸甚!」

  劉備大手一揮道:「傳下令去,從今日起一連五日,長安城中通宵不禁,稿賞三軍,以酒肉賞賜耆老孤兒。」這道令一下,在場百姓無不聽得清清楚,一臉興奮,齊聲稱頌:「皇叔英明。」

  劉備雙手向上揮動,大聲道:「眾鄉親們請起。」

  百姓們紛紛站起身來,歡聲如沸,頌聲如潮。劉備聽了手捋長鬚,微微一笑,雙手高舉,不住揮舞,讓百姓們噤聲,這才說道:「即是神碑出於此間,便當於此間立一祠,供奉神碑,不時祭祀,以答謝上天。」

  那老者道:「皇叔就是想得周到,修祠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們。」說完撩起袖子,現出那少得可憐的肌肉,又道:「別看我這把老骨頭,這扛磚抬瓦的活倒也幹得,能為使君出把子力氣,當真是三生有幸啊!」

  劉備笑嘻嘻地問道:「老人家今年高壽?」

  那老者道:「七十有八了。」

  劉備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老人家當好好靜養,不可過於勞累。這些粗活,就讓那些年輕人去幹吧。到時祠堂一成,我定請老人家親來主祭,你看如何?」

  那老者能和劉備說上幾句話,早已覺得三生有幸,自家的祖墳上已是青煙亂冒了。回去之時便可以同自家子孫大吹其牛,稱某年某月某日自己曾同上應星宿威震關中的劉使君一起聊過天,說過話,還說了好多句呢。如今聽得劉備請他主祭新祠,更是樂得不知自己姓什麼,嘴也合不攏了,話也說不出,只是呆呆的傻笑,過了半晌雙眼一黑,暈了過去。劉備等人趕忙上前,將其救醒,差人好生送他回家。

  便在這時,遠處一騎,急馳而至,馬上之人,高聲大喊:「西域大捷!西域大捷!」眾百姓聞言忙讓出道路,那人奔至近前,滾鞍下馬,跪地氣喘吁吁稟道:「西域大捷,郝長史親率諸侯大軍同於寘大軍戰於扜彌城下,大敗於寘軍馬,斬首二千,於寘王面縛出降!」

  這場勝利實在來的太及時了,眾百姓復又跪倒,高喊:「漢室復興!」劉備高舉雙手,仰天長笑良久,方道:「好!」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52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柯一夢

 祭禮已畢,劉備等人回轉未央宮,站在內城的城樓之上,仍可聽聞百姓的歡呼之聲。劉備微微一笑,道:「仁祿啊,沒想到這麼一個主意有如此的效果,現在的民心可不會輕易被奪了。」

  賈仁祿心道:「這也只能說是運氣好罷了。當時我記得電視有過這麼一個水出石碑的喬段,只不過一時想不起來是哪片電視了。裡面說有人算到河道暗湧形成漩渦的時間、地點,便事先將石碑置於河底,當漩渦出現之時,便將石碑托了上來。我覺得這樣子騙人一定很有震撼效果,便問了一下甄宓。沒想到她回去一算,這近期之內真的還有這麼一次暗湧來臨,由於時間緊迫,各方面準備都顯的倉促。沒想到效果還是這麼驚人,連我看的時候,都顯些被嚇到,哈哈!」

  想到此便道:「這次都是甄姑娘之功,是她數日不眠,窮心竭智推出了暗湧出現的精確時間。再者這石碑該如何放置,都是很有講究的,若沒有甄姑娘的計算,我們是不可能成功的。」

  劉備笑道:「呵呵,是這麼回事,我請元直去幫忙之時,元直說甄姑娘已基本算畢,他只是複查了一遍,發現幾乎沒有問題,這小姑娘還真是這方面的奇才啊!」

  賈仁祿心道:「太強了,這她要要是在現代,受過幾天正統教育,保不準這諾貝爾數學、物理學獎就被她一個人都摘了去。可惜這個時代女子不能在官場之上立足,唉!」說道:「可惜她是個女子,不然能為明公幹多少事情。」

  劉備捋了捋鬚,微微一笑,道:「呵呵,誰說她不能為我做事,這次不是做得挺好麼。她可是大功臣,我可聽說她累病了。這可得好好的去看看人家,一會我便差你代表我前去慰問。」說完一臉邪笑地看著他,眼睛裡滿是內容。

  賈仁祿當然能明白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眼神的含意,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應道:「是!」

  劉備笑道:「哈哈,這又不是什麼苦差,你哭什麼?」

  賈仁祿應道:「明公,我這可是再笑啊!」說完又嗤著牙,冽著嘴,又笑了笑。

  劉備笑了笑,道:「比哭還難看,好了,說正經的,伯道這次也立了大功,他的勝利消息來得太及時了。」

  賈仁祿道:「以十五國打一國,勝是肯定的,就是這時間也趕得正好。哈哈!看來明公真是關中之主,連老天都在幫您。」

  劉備一拂袖,道:「連你也取笑我,哈哈,還有趕快給我滾去看甄姑娘去。」

  賈仁祿應道:「是!」轉身退走。

  來到甄府,甄夫人一見他來,立在大門之前,舉帚以待,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賈仁祿拼著老命不要,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這才騙到了半個時辰的探病時間,歡天喜地的進去了。

  來到病榻之前,只見熏香繚繞,如夢似幻。伊人靠裡而臥,嬌喘細細。雖只是背影卻也看得出形銷骨立,看來病得不輕。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風韻,賈仁祿看得入神,不由癡了。曹雪芹曾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似西子勝三分。」來形容林妹妹,如今甄宓一病倒也有了她的幾分神韻。

  甄宓似在睡夢之中,於他進來,毫不知覺。賈仁祿也不好意思胡亂發瘋,只得靜靜地立著。過了半晌,正不知是不是該走之際。忽聽她輕咳兩聲,翻轉過來,一見是賈仁祿,立時便欲坐起,賈仁祿忙道:「快躺好,快躺好!」

  甄宓又躺了回去,有氣無力地道:「咳……咳……你來了,有什麼事嗎?」

  賈仁祿原地站好,不敢越雷池一步,道:「聽說你病了,明公讓我來看看你。」

  甄宓道:「哦,只是使君讓你來看我,你自己就不想來,那還來做什麼?」說完這話,原來憔悴的臉上,登時紅雲泛起,多了幾分血色。

  賈仁祿雙手亂搖,道:「沒那事,我也想來謝謝你,這次多虧有你了。」

  甄宓俏臉一沉,道:「謝我什麼,這主意可是你出的,我只是算算時辰罷了。」

  賈仁祿道:「嘿嘿,我只會出出狗屁主意,都沒辦法自己實現。要沒你們這些高手在一旁幫襯著,我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甄宓梨渦淺笑道:「呵呵,這個水出石碑的狗屁主意估計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外面那些老百姓可都把使君當神了。」

  賈仁祿可不敢洩露天機,尷尬一笑,道:「一時之間胡亂想到的,沒想到還真靈,現在暫時混過去了,要能拖到六月再求來雨,那就萬事大吉了。」

  甄宓冷笑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你想不到的?呵呵,我累了,使君交給你的任務你也算完成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賈仁祿聞得逐客令一下,心中微感失望,歎道:「好吧,不打擾姑娘了,我先閃了。你多保重,好好休息吧。」說然搖了搖頭,頹然轉身,茫然若失的走了出去。

  甄宓賭氣朝裡一歪,悄聲嗔道:「傻瓜!」說完狠狠地擰了秀枕一下,以示自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賈仁祿回到府上,貂嬋見到回來,笑臉相迎,道:「呵呵,在對面吃了閉門羹了?」

  賈仁祿喟然長歎道:「你咋知道?這話沒說兩句,就把我攆了回來。真搞不懂,前幾天見她的時候還好好地,咋就莫名其妙生氣了?」

  貂嬋笑道:「呵呵,這『失敗』兩字就明明白白地寫在你臉上,誰還看不出來?你進去時怎麼和人說話的?她這次可是幫你一個大忙,你怎麼能把人家給得罪了?」

  賈仁祿道:「我也沒說什麼啊,就說我奉明公之命來看她,她便繃著個臉像別人欠她八百吊似的。」

  貂嬋笑靨如花,道:「呵呵,那攆你出來還算是輕的,要我估計能把你打出來。」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這是為什麼啊?」

  貂嬋笑道:「呵呵,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給你做飯去了。」說完便扔下他,自己跑去做飯去了。

  賈仁祿怔在原地半晌,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垂頭喪氣地道:「唉!女人啊……」

  他在現代之時,無權無勢,無錢無名,啥也沒有,因此美女對其嗤之以鼻。是以他只能躲虛擬的世界裡,享受心寧上的片刻安寧。這泡妞把妹之道,他是一丁點也不懂。這甫到三國,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嬌妻美妾,享盡齊人之福,這一切來得太順利。是以他認為這所有美女都有為他玉樹臨風的外表所迷,主動投懷送抱的,卻怎知遇到這麼一個甄宓,對他忽冷忽熱,忽近忽遠,讓他大感頭痛。

  二更時分,賈仁祿躺在大床之上,左貂嬋,右曹靜,置身其中難免胡天胡地一番。過了半晌,迷迷糊糊之間,不知怎地忽地來到一處深山之間,山中清風習習,甚是愜意。正莫名其妙之間,忽聽聞林木深處,傳來一聲女子慘呼:「救命!」

  賈仁祿本著路見不平,拔刀相肋,為美女兩肋插刀的精神,大聲一喝,一縱身,發現自己竟能離地飛起,飄行自如,有若御風。正不知自已因何輕功大進,竟能擺脫萬有引力的束縛,飛身天上之際,只聞呼呼風響,轉眼之間,那女子便已在近前。

  低頭一看,只見一隻當道中山狼張著血盆大嘴,準備與一俏美女子來一個親密接觸。那女子癱倒在地,半晌不動,顯已嚇暈過去。眼見那狼嘴離那女子僅有數寸,森森狼牙,在日光的映照之下,閃閃發光,十分嚇人。

  賈仁祿見這中山狼連美女都不識,居然焚琴煮鶴,暴殄天物,不由義憤填膺,大聲叫道:「業畜安敢如此!」縱身躍下,向前跨出一大步,左手一劃,右手呼的一掌,便向那有眼無珠的惡狼擊去。右掌甫出,掌風便發,風聲呼嘯,捲起地上落葉,向那狼襲去。

  只聞得砰地一聲巨響,那狼嗷的一聲,被擊飛數丈,半晌不動。驀地裡竄起身來,飛也似的逃命去了。

  那年輕女子悠悠醒轉,走上前來,襝衽一禮,道:「感謝恩公救命大恩!」

  賈仁祿滿臉堆笑,道:「哪裡,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年輕女子嫣然一笑,百媚頓生,道:「呵呵,不知恩公有沒有興趣到舍下一遊,以使小女子能略盡地主之誼,以報恩公大恩之萬一?」

  賈仁祿魂飛魄散,怔了半晌,方回過神來,道:「好的!好的!」言罷,口水已流了一地。

  那女子頭前帶路,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山坳,上了多少山坡,忽地來到一處世外桃源,週遭數里儘是桃樹,桃花開的極盛,那女子於桃花之間穿行,日光照耀之下,人面桃花相映紅,如此美景看得賈仁祿是口乾舌燥,春心大動。

  那女子帶著賈仁祿於桃林之間左拐右一繞,曲曲彎彎地也不知行了多久,驀地裡那女子向右首一拐,前方豁然開朗,現出金碧輝煌的莊院一處。朱漆大門,門首左右兩側各有一銅獅為鎮,十分氣派。

  那女子轉過身來,嫣然一笑道:「呵呵,恩公,這裡便是下處,請入內一敘。」說完拱手肅客。

  賈仁祿兩眼發直,癡癡呆呆地道:「好的,好的,請帶路。」

  那女子呵呵一笑,伸手向後一指,道:「你看那是誰來了?」

  賈仁祿依言回頭一看,並無半個人影,手搭涼棚,左張右望,又看了半晌,還是無人。正莫名其妙之間,忽聞身後絲絲之聲不絕,大為納悶。驀然回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眼前那美女已消失地無蹤無影,在他面前赫然便是一條碗口粗細,約有兩三丈長的三角頭巨蟒,昂首吐信,兩眼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道:「這是唱得哪出啊!怎麼一會武俠一會聊齋的,搞毛啊!」

  正苦索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之時,那巨蟒伸出尾巴,將他一卷,身子纏去,在他身上繞了幾匝。三角頭下垂,巨口一張,便向他咬去。

  眼見著那血盆大口離自己越來越近,黑黑的信子一伸一縮,看得清清楚楚。正危急間,賈仁祿便又欲使出那來之莫名的神功,將毒蛇趕跑。怎奈雙臂一振,卻振不開分毫,毒蟒反而越纏越緊,此時呼吸尚且困難,如何還能運使內力。

  正焦急之間,忽地一聲狼號傳來,剛才那只被他打退的惡狼忽地從左首林中竄出,直撲而上,張口便向那巨蟒七寸咬去。那巨蟒忙側過頭去,張口去咬那狼。便在此時,賈仁祿覺得身上糾纏的力道減輕許多,有機可趁,雙臂使力一掙,掙脫束縛。大喝一聲,縱身躍起,雙掌平推,便往那醜陋的三角蟒頭擊去。

  那蟒見掌風來勢兇猛,側頭避過。砰地一聲,那一掌擊到空地之上,打出一個丈餘方圓的大坑一個。那蟒吐了吐信子,搖身一變,復又變成剛才那個美貌女子,衝著他和那只趴在地上待機而動的惡狼哈哈一笑。大笑聲中,輕身一縱,飛出丈餘,消失不見。

  賈仁祿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詭異,怔了半晌,回過頭來,卻見那只中山狼已變成一位三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便道:「你是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中年漢子道:「你也別管我是誰,這一切都是幻象,無所謂真假。你只要記著,你所見和所聞都不一定是真的,便是了。」

  賈仁祿皺眉道:「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那中年漢子哈哈一笑,道:「我去也!」說完便縱身遠去。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幻象,全是幻象。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佛謁念畢,一陣大風吹過,山莊、桃林俱被大風吹散,現出一片黃沙漫漫的大沙漠來,原來剛才的情景,果然全是幻象,眼前的大沙漠才是本來面貌。

  賈仁祿在茫茫沙漠之中走了良久,忽見不遠處一沙丘之上有一個人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忙趕上前去一看。只見那人身中數箭,渾身血污,因頭衝下趴著,不知是死是活。

  賈仁祿忙那人扶轉過來,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大跳,只見面前那張血淋淋的俊雅面龐很是熟悉,細細一辯,不是別人,正是遠征於寘的西域長史郝昭郝伯道。賈仁祿大吃一驚,啊地大叫一聲,翻身坐起。睜眼一看,四下一片漆黑。週遭情物,依稀可辯,仍是左貂嬋,右曹靜,和自己睡前毫無二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那亂七八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南柯一夢罷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7 17:53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世之謎

這一聲沒來由的亂喊,已將貂嬋和曹靜驚起,二人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同聲問道:「相公,出了什麼事了,做惡夢了?」

  賈仁祿摸了摸額頭,發現已滿是汗珠。心中一緊,覺得總有一股不祥預感籠罩心頭,長眉一軒,道:「沒什麼事。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你們先睡吧,我想到後院走走。」

  曹靜柔聲道:「我陪你去。」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先睡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曹靜還欲再說,貂嬋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擺了擺手,曹靜見此便知其意,便道:「知道了,你去吧,早點回來。」

  賈仁祿披衣而起,聞言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邁步便行。過不多時,來到後院,靜靜地坐於石凳之上,以手支頤,發起怔來,心道:「這是怎麼回事,要說是夢吧,實在太真。要說真有其事吧,又像是夢。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此又出了一會神,又想:「估計是最近老是在想西域之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本來夢都是怪誕離奇的,我小時還常做夢自己飛來飛去,神功無敵。結果到頭來,還不是啥都不會。八成是過去武俠片看太多了,往日精彩鏡頭又重新翻了出來,只不過主角換成是我了,哈哈!」

  「這西域戰事本就有驚無險,我已降服一十五路諸侯,西域大半歸服。郝昭因此成資,率三萬人攻伐於寘,可說是萬無一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者已有勝利消息傳來,郝昭大敗於寘大軍,斬首兩千,於寘請服。這消息應該不會有錯吧,難道於寘王是詐降?」

  「有這個可能,這些土豹子書雖讀的不多,但人在江湖,終日面對血腥屠殺,這鬼域伎倆倒應該練了不少。這猛一下子詐降起來,還真不好對付。」越來越覺得這個想法有理,不由為遠在萬里之外的郝昭擔起心來。

  站起身來,來回走上了兩圈,忽覺不對,又坐了下來,轉念又想:「不對,這郝昭連郭淮郭大大的當都不輕易上,還能受那些西域土匪的騙?論說機變,中原人可比西域胡人深多了,小小的詐降之術應該瞞不過郝昭的法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此撓了撓頭,又站起來走上兩圈,心道:「我怎麼老覺得不對勁。我來三國後,第六感好像強了不少,我覺得不對勁,一般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這次又是什麼怪事呢?西域大捷難道是假的?難道有人假傳捷報,迷惑我方,實際是郝昭是敗了,但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心中一口氣冒出了四個問題,自己卻一個也解釋不出來,不覺又坐了下來,思如走馬,不覺時光之過,正發怔之際。忽地一陣輕微地女子抽泣之聲,從迴廊另一側的假山後面傳出,隱隱約約,聽得不是很真切。

  賈仁祿吃了一驚,手心冒汗,嚇得面如土色,心道:「三更半夜,誰躲在假山背後亂哭?是人是鬼?倩女幽魂?」側耳細聽半晌,哭泣之聲時斷時續,時大時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如此三更半夜,冷月疏星之下,聽到這種若有若無的鬼號,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賈仁祿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站起身來,轉身便想逃走。剛走上數步,又想:「不對這聲音好熟,好像是人,還是我們家裡的人,是誰呢?娘的,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鬼片看多了,卻沒見過真鬼。若真見到了,就死也值了。」想到此壯起膽子,躡手躡腳地穿過迴廊,來到假山一側。

  那哭聲越來越近。賈仁祿雙手攥拳,上齒緊咬下唇,高抬腳,輕落步,緩緩地向假山背後走去,生恐弄出半點聲響。行出數步,忽聽那女子哽哽咽咽地道:「他為什麼不認我,我是他娘啊!」說完又是一陣哭泣。

  賈仁祿此時離得已近,聽得真真的。眼見山後一團人影,天太黑,看不清楚,不知誰。不由自主地大聲叫道:「誰!誰在那邊!給我死出來!」

  這時哭聲頓止,那團人影動了一下,便欲逃走。賈仁祿忙搶上前去,伸手一指,大叫道:「有賊,抓賊!」

  話音未落,身後一道人影,飛身而出,幾個縱躍,已搶到那女子身前,將其攔住。賈仁祿用鼻子一聞便知從自己身後竄出的那人便是自己的愛妻曹靜,忙道:「看看是哪個傢伙……」

  曹靜定睛一看那女子,失聲叫道:「桂花!你大半夜的到這來做什麼?」

  桂花胡亂的比劃一陣,曹靜看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便在這時,賈仁祿剛才的那一聲鬼號,已把護院家丁驚動,打著火把朝這奔來,大聲叫道:「賊在哪?」「有刺客!」「保護老爺!」

  賈仁祿沒好氣地向後瞥了一眼,心道:「娘的,等你們趕來,老子早死八百回了。」見眾家丁已氣喘吁吁地跑到近前,一擺手,道:「沒什麼事,一場誤會,桂花在這賞月呢。這沒你們什麼事了,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再進這園子,都給我退到十丈之外去!」

  從家丁一臉鬱悶,應道:「是!」說完魚貫而出,退了個乾淨。

  賈仁祿待家丁們退後,便厲聲道:「桂花,你到底在這做什麼?」

  桂花雙手胡亂比劃,不知所云。賈仁祿剛做了一個惡夢,心中十分不爽,正沒處發洩,見她這樣,微微冷笑,道:「我聽見你會說話,還會哭,別在裝了。快說你到底在這做什麼?」

  桂花仍是比劃不停,越比越快,更加不知她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了。曹靜小嘴一撅,道:「還在這死硬,不給你點厲害,看來你是不會說的。」

  賈仁祿問道:「曹靜,你剛才也聽到她在說話了麼?」

  曹靜點了點頭,道:「聽得很清楚,我的耳朵本來就比你的好使。」

  賈仁祿點頭道:「是這樣的!」頓了頓,繃起臉來,大聲喝道:「桂花快說,你到底是誰?來這做什麼?」

  桂花仍是比個不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曹靜嗔道:「打她一頓,不信她不開口說話!」說完提起粉拳,便要捶將下去。

  賈仁祿心念電轉,忽然之間想到一事,嘿嘿一笑,大手一揮,大聲叫道:「且慢!」走上前來,仔細地端詳了桂花半晌,忽地一轉身,大聲喝道:「曹靜,你現在便去把那個陳留糧商劉蒙給我殺了,提頭來見!」

  曹靜雖然不明所以,但她早已對賈仁祿言聽計從,聞言應道:「是!」

  桂花雙手亂擺,拚命攔阻曹靜,不欲讓她前去。賈仁祿一擺手,道:「曹靜,還不快去!」

  曹靜連點桂花身上數處穴道,使其動彈不得,這才邁步而行。剛走數步,便聽桂花大聲喊道:「不要!你們別殺他,要殺殺我!」

  賈仁祿嘿嘿冷笑,道:「終於肯說話了吧,現在你可以好好的跟我說說了吧。」

  桂花垂下頭去,右手在臉頰邊上上下摸索了一陣,驀地裡一使勁,揭下了一張面皮來。抬起頭來,賈仁祿在月光照耀之下一看,這奇醜無比的桂花竟變成了一個膚如凝脂,柳眉鳳目,面如桃花,容光照人的美艷婦人。

  賈仁祿哈哈大笑,手指桂花,半晌無言,驀地裡喝道:「騙我!騙我!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翠花是這樣,你竟然也是這樣。難道我這麼好騙麼,我待你們不夠好麼?你們一個個都來算計我!滾!不想呆了都給我滾!」言罷淚如雨下,曹靜忙搶上前來,摟著他的脖頸,不住柔聲安慰。

  賈仁祿哭了半晌,苦悶稍解,伸手一指月亮門,大聲喝道:「曹靜,解開她的穴道。讓帳房算了這個月的工錢,另外再給她三千錢,收收拾拾,讓她滾!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曹靜應道:「是!」說完便上前解了桂花的穴道。

  桂花怔怔地看了賈仁祿半晌方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了麼?」

  賈仁祿心灰意冷,覺得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可有可無,聞言冷冷地道:「你是誰,關我屁事!愛誰誰去吧!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桂花又發了一回愣,珠淚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道:「老爺,我從來沒有想害你,若有此心天誅地滅!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說完邁步便行,來到他邊上時,又駐足半晌,仔細地看了看他,方道:「老爺好好保重,這深夜風大,露氣濕重,老爺不可久呆在外面,小心著涼,我走了。」說完潸然淚下,邁著沉重的步伐,慢慢遠去。

  賈仁祿呆立半晌,只覺頭昏腦脹,腦子裡各種各樣的念頭飛快閃出,有如一團亂麻一樣纏在一起,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著桂花要走出園門之時,忽然腦海之中一片清明,思緒理清,心神寧靜,憤怒之感消減大半,伸手一指桂花,道:「回來!」

  桂花回轉身來,垂淚道:「老爺!」

  賈仁祿復又仔細端詳桂花半晌,只見她年紀雖略較化裝之時大,約四十許間,但容貌相差的是不可以道里計。心想像她這樣一徐娘半老,風韻不減,端麗難言的美艷婦人硬生生的要將自己化成一個人見人怕,奇醜無比的啞巴。這中間一定有一段鮮為人知的傷心往事,使得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跟著又想到她曾淪落胡地,為異族奴婢,做牛做馬,睡了許多年的羊圈。也幸好有這層偽裝,否則早就像蔡琰那樣,淪為異族首領的玩物了。也只有這麼一層男人見了就想吐的人皮面具,才能使她安然無恙地苟活到了今天。

  賈仁祿本就是一個小人物,成天嘻嘻哈哈,沒有做大人物該有的沉穩狠辣。這該狠時要狠,該善時要善,乃成大功者必須具備的心理素質。可是賈仁祿該狠之時始終狠不下心來。言念及此,便想到桂花過往的好處來,心中憤恨之感頓消。想想剛才一時激動,竟欲將她趕走,使她又要淪落民間,受盡曲苦,不禁心生愧意。

  出了一回神,賈仁祿方對桂花說道:「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桂花迎著賈仁祿那滿是疑惑地目光,冷冷地道:「你一直在問我是誰。十來年前,要是有人這樣問我可是要殺頭的。」

  賈仁祿喃喃自語道:「十來年前……」說著來回走著,見桂花張口欲言,擺了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又走了半晌,方道:「曾有一位高人說過,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哪怕最不可能的也是事情真相。十來年前,能掌控著生殺予奪大權的女人只有一個!」說完伸手一指桂花道:「你姓何……你不是死了麼?」

  桂花嫣然一笑,道:「呵呵,你真聰明,我要早遇到你就好了!」

  賈仁祿搖頭苦笑,仰望著深邃的夜空,喟然長歎,道:「你不如死了好,這世上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出來只能讓原本就十分亂的世道更加的亂!」

  桂花歎道:「唉,我十來年前,就該死了,可是我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從此我就只有一個念頭,我想要奪回我原來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幫我。」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成功,我從不做沒把握的買賣。」

  桂花聞言微微一笑,上前兩步,道:「光我一個當然是不可能成功,若還有另外一個人呢?」

  賈仁祿冷笑道:「你忍辱負重,十來年如一日的將自己化裝成一個醜八怪,隱藏的這麼好,就是為了找尋那個人,如今你算是如願以償了。沒用的,我告訴你這沒用的。這人最好不要出來,一出來也只能是第二個受人利用的工具,最後的下場定然慘不堪言。你聽我一句勸,好好的帶著他找一個人跡罕至的所在,好好的過下半輩子吧。」

  曹靜聽了這一番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對話,如墜五里霧,撓了撓頭,道:「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賈仁祿苦笑道:「聽不懂就對了,那時你才剛出生,還啥都不懂。」伸手一指桂花,道:「在你面前的這位便是靈帝皇后,少帝生母。少帝即位後,只享受幾個月太后清福的何太后。我說的沒錯吧桂花,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太后才是。」

  何太后笑了笑,點頭道:「正是!」說完便昂起頭來,不怒而威,確有一股母儀天下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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