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軍之旅 (再補番外篇)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15 11:25:38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 55950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19 14:12
士校風雲(八)「旗正飄飄」:

「中正堂」約略座落於學校中心,是一所可容納千餘人的大禮堂,每週三晚上固定播放電影,由各營、連統一帶隊觀賞。劇情大多是那早已不知看過N遍的愛國電影,縱使偶而會有新作,不過卻也不脫教忠、教孝的陳年老調,畢竟觀眾可都是我們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你以為學校會放映像「哥哥再愛我一次」這樣的溫馨倫理片嗎?所以絕大多數的同學,來中正堂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看電影,而是來吹冷氣兼補眠的。

與中正堂一牆之隔的就是司令台,士校每月的第一週,固定是擴大週會的時間,舉行的地點就在司令台前的大校場。隔著大校場與司令台遙遙相對的白色建築就是「校本部」,大校場分為兩個部份,司令台前是灰色的水泥地,校本部前則為綠色的草地,草地上除了擴大週會的閱兵儀式外,其他時間唯一的景象就是,校長帶著侍從士,一個揮桿、一個撿球。而校本部是禁區中的禁區,在校兩年多,不要說校本部了,就連前面的馬路都沒踏上過。

每個月為了應付擴大週會那兩小時的粉墨登場,班長們在「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下,期望我們變成『魔鬼終結者』般,只須輸入一個簡單的指令,所有人都能依照他的要求,做出整齊劃一的動作。尤其是在「正步」行進的訓練中,更沿襲自二戰時期流傳下來的訓練方法,冀望我們能永續的傳承下去。正步的精髓在於手部的擺動、及腳部的踢腿,初期訓練時,為要求到每一個動作的完美,通常會將手、腳的動作分開訓練。

在手部的訓練上,先讓所有的人靠牆站立,然後在略高於肩膀的高度上,拉起一條紅色的塑膠繩,在班長的口令下,所有人像殭屍般的輪流擺動雙手,只要一次無法到達定位(定位的標準;手不能觸碰到繩索,但距離繩索的距離,也不能超過一個指幅寬),那輕則手廢,重則全殘(我們這期就有二位練出腦震盪)。至於在後擺手的定位上,反正牆壁打多了,打到手會痛,自然就知道該在什麼地方收手了。

而腳部的訓練,也只須在離地三十公分處,拉起另一條紅繩,要求也是須一次踢至定位,標準也與手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就算你沒有踢至定位,班長也不會處罰你,只會讓你抬著腳,成金雞獨立之姿,好好的記住應有的高度,只是這一記,時間經常就是一節課。也就因手、腳是分開訓練的,導致有少數交感神經錯亂的「天」字輩同學,總會三不五時的發生「ㄚ.ㄙ」,然後出現同手同腳的情況。

週會當早八點一到,全校官、士、生、兵皆全副武裝,以「ㄩ」字形列隊於大校場上,等待著大閱官(校長)的蒞臨,數千人集合的場地,除了軍旗在風中揚起的拍打聲外,全場一片肅殺的寂靜。突然尖銳的哨音,劃破了大地的寂靜,軍樂隊的將軍號奏起,「上刺刀」――在學指部值星官(營長)的口令下,一道道寒光從刀鞘中閃起後躍上槍尖,校長在指揮官及值星營長的陪伴下,由右至左逐一的校閱學生部隊。校閱畢,校長回到司令台上,部隊則開始進行分列式,各連以正步隊形通過司令台後再返回原位。

經過了「閱兵暨分列式」的這一番折騰,此時全身的衣褲必定早已濕透,而各營、連的掌旗官,則開始緩緩的向中央集合,隨後於部隊前緣列成一線,以國旗居中,校旗、部旗及各營、連旗依序向兩側排列,風中只見一片血紅的旌旗飛揚,部隊也已集結在旗隊的後方。在旗隊的帶領下,全員跑步向司令台前推進,當皮鞋踏上水泥地面時,揚起了漫天亂竄的塵土,發出了步伐一致的奔雷,就在槍拖擊地的金屬聲後,校場上瞬間由沸騰再次降至冰點。

夏陽中血染的旗海、秋霜下風織的滄桑,這幅征圖,正是夢中那魂繫牽絆的追求,心中的悸動,在此刻亦攀達頂峰。不過也同時劃上了句號,因為接下來的一定是廢話連篇的長官致詞,與陳腔濫調的專題報告。

這樣的場景在往後的軍旅生涯裡,其實也並不陌生,人數、規模甚至於更為浩大,但畢竟在正規軍事教育下紮實鍛造的軍校生,與一般混編而成訓練的義務役士兵,其成果間存在的差異,終究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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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19 14:14
士校風雲(九)「光榮聖戰」:

就在入學後的第五個月,剛過完農曆春節後返校,學校便以第一學期的成績為依據,將三個連再併成了二個連(13、14連),從此後身旁的同學,總算是漸漸的不再有太大的變化了,正當準備開始下學期課程的我們,卻不知一場翻天的風暴正慢慢的襲來。

士校的「學長制」相當嚴格,學長對學弟不但可以糾正,更擁有處罰的權利,只是我們這一期的新生,因先天的體質特殊,一開始就遠離了常士班的大本營(四、五、六營),所以受學長荼毒的機會自然就少了許多,相對的也少了學長的教導,導致於對許多屬於常士班的傳統與規矩也就不得而知了。

常士班每年招收兩期,第一批入學的時間在每年的五月初,學生大都是國中即將畢業的在校生(一般國中生畢業大都在六月),因期數恰逢單數,所以傳統上皆以「單數期」稱呼。而第二批入學的時間在九月,學生大都透過軍校聯招入學,因期數皆為雙數,固稱「雙數期」。因為兩期入學的時間剛好相差四個月,所以當同一學年入學的雙數期,正開始一年級上學期的課程時,單數期已然開始一年級下學期的課程,只是此時彼此間尚能和平共存、相安無事(大家的肩膀上都是一條白槓)。

問題就出在當單數期歷經萬苦的升上二年級時,總免不了要像隻小老虎般的展現一下威風,唯一的對象當然就是我們這群相差四個月的雙數期了。只是平時因為距離遙遠的關係,單數期能遇上我們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他們也只能利用我們落單經過四、五、六營時逞逞威風,而這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每天都需往返四、五、六營的「洗衣公差」(學生的衣物,包含內衣、褲,每天皆統一送至「洗衣部」送洗,洗衣部的位置就位在四、五、六營共用的大餐廳後方),雙方的衝突慢慢的從心中的不爽,轉變擴大為言語的互嗆,更何況天高皇帝遠的我們,從來也沒把他們當學長看,畢竟有一半的時間,大家學級章上繡的都是一樣的。

就在同仇敵愾的氣氛中,漸漸演變成兩個期別之間的對立,而大規模的戰鬥,似乎也有一觸即發的態勢,正所謂:「人不分能打、不能打,連不分13、14連」,對於這場關乎『常44期』今後榮辱的聖戰,我們稱之為「洗衣部之役」。至於開戰的地點當然不會選在學校了,我們雖然年幼但還不至於無知,況且綜觀全校,最菜的還是我們這二期,於是雙方派出了特使,經過了再三的磋商,終於約定了星期天的中午,在中壢後火車站的「健行工專」一較高下。

士校外的馬路旁有兩排的商家,營業的項目大多為軍用品或小吃店,除此外還提供一項特別的服務――「內務櫃出租」。因為我們放假外出時,仍規定需穿著軍服,但不會有人笨到披著一身老虎皮,然後在街上等待憲兵的獵殺,所以聰明的商家,就隔了間小房間,蓋了層像靈骨塔似的櫃子,以每個月二、三百元的價格出租,而櫃中的物品往往也就是一套的便服(衣冠塚)。只是學校附近的風水寶地,當然是屬於學長們的,而像我們這群菜鳥,自然會識相的往中壢市區發展了,這也就是我們選定健行工專的原因。

既然戰爭已勢不可免,不過卻也不能像外頭的小混混般,胡亂的對嗆後再亂打一通,畢竟我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於是我們翻遍了古今中外的戰史,依據戰術、戰略的考量,分成了「心戰談判組」、「前進衝鋒隊」、「火力支援班」另外還派出了「警戒搜查員」等...(像我這般慈眉善目、思想敏捷之人,自然是編在談判組)。就在一切準備就緒之際,卻忽略了保密防諜的重要性,導致消息的外洩和長官的介入。

就在決戰爆發的前夕,全期被集合在教練場上,學指部派出了二位三年級(雙數期)的實習幹部,負責此次衝突的斡旋,在學長們的恩威並濟的安撫下,我們終於漸漸的明瞭到,像這樣的衝突,在士校每年或多或少都會發生,只是一般在四、五、六營裡,狀況都能立即獲得解決,因為我們這期的情況特殊,所以事態才會如此的擴大。學長們也嗆明了,單數期那邊有單數期的學長們處理,今天既然他們已經出面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到此為止,以後再有類似的衝突,由他們負責處理,如果不願意的人,由他們帶去找單數期的「單挑」。

單挑!開玩笑,其實會一天到晚喊單挑的人,絕對不是有什麼膽識過人之處,要不就是落單被堵,要不就是「繞」不到人,否則如果人多馬壯,誰跟你單挑啊!況且評估當時敵、我的兵力,約略為四比一,我們當然不怕一個打四個,就怕四個打一個,所以一場可能發生的戰禍,就此消弭於無形。



[ 本帖最後由 天皇老子 於 2008-5-23 12:28 編輯 ]
ljy123 發表於 2008-5-19 15:34
唉呦~
有士校的故事可以看啦~
不知道有沒有他官校的?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20 11:18
士校風雲(十)「鼓號樂隊」:

「海鷗社」是士校規模最大、人數最多,也最特殊的社團,沒有固定的社員,沒有集會的地點,更沒有相關的活動,只要在社團活動的時間(每週六下午),想加入的可以隨時加入,想離開也不須任何手續,唯一的社規就是不要被長官抓到。一年級下學期開始後,我們終於可以參加社團活動了,當然要好好把握這得來不易的四小時,誰會從一個火坑往另一個火坑跳,於是我們像海鷗般的,翱翔於校園的每個角落,或三五成群、或隻身一人,我們渡過了一次次愜意的週末,自豪著從未觸犯過社規,努力的做一位循規蹈矩的好社員。

或許是這份幸福太過奢侈,激怒了蒼天降下了懲罰,剎時間我們如折翼的沙鷗,從今而後再也無法振翅悠遊於天地之間了。學指部一道命令下來,要我們接受「鼓號樂隊」的訓練,並開始與學長們辦理交接,在往後的週末裡,愜意的生活不再,唯一的選擇只有在司令台前,接受學長們的個別調教。鼓號樂隊的編制其實並不複雜,所用的樂器也很單純,除了鼓(大、中、小鼓)就是號(大、中、小號)另外再加上鐵琴與鎗鈸,及掌旗的旗隊與護旗的槍兵,當然還有一個持刀的指揮,或許是傳承已久,所以訓練的方式也很傳統,反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學長帶一個學弟,學長所教的不但有樂器的演奏,還有隊形的變化。

士校的鼓號樂隊共有九首樂曲及七種隊形(雙十、梅花、勝利、士校...等),隊形的變化並不難學,只要跟著學長走位幾次,自然也就大都能明瞭,倒是在樂曲的演奏上,不但要熟記每段樂章,同時還得要加上花式表演(轉鈸、轉號、甩鼓棒)。同學們依身高編排隊形,也分配演奏的樂器,我的位置在大號一班,所接的樂器自然是大號了,「號」是種類似喇叭的樂器,只是沒有氣孔及按鈕,吹奏時完全依照嘴形調整音階,大號當然就是最大的那支了(以後請稱呼我為「大支佬」)。

剛開始練習時,學長只發給我們一人一支「號嘴」,要我們熟記每首曲子,並用號嘴來練習吹奏,等到真正接觸樂器後,才是一場場惡夢的開始,每個週末的下午,經常是一首曲子還沒奏完,就看見一群人繞著中正堂又跑又跳的,不管你是背著鼓的、還是扛著號的,反正通通都跑不掉,尤其是大鼓班的同學們,相信他們是最能體會慈母十月懷胎的辛勞。由於對樂器的使用,同學們大都是門外漢,所以在初期練習時,對於呼吸的方式與嘴形的運用,自然是一竅不通,而鼓號樂隊講究的當然是氣勢磅礡,所以學長們的要求,就是要我們努力的吹、用力的吹,吹給它流血、吹給它流汗。而我們也總能不負學長的期望,努力的吹、用力的吹,吹的流血、吹的流汗。

在整體練習開始不到十分鐘後,抵在兩唇間的舌尖,淡淡的開始感到絲絲的血腥,鮮紅的血水從唇間的裂縫,一點一滴的向外滲出,混合著口水沿著號管,在氣流的推動下緩緩前進。開始在小號班的號口中,出現了第一滴血,緊接著中號班的同學立即接拍續集,最末的結局當然是由我們大號班的同學上場了,而每個號班同學那如『安潔莉娜.瓊斯』般的性感豐唇,正是學長們嚴格督促的教導,及我們莫可奈何的學習,所顯現出最好的證明。

在接下鼓號樂隊的一年五個月期間,扣除校慶或其他原由的在校演出外,真正正式的出團表演,前後總共也不過三次而已,所以對我們來說果真是「台上十分鐘,地下一灘血」。



[ 本帖最後由 天皇老子 於 2008-5-23 12:29 編輯 ]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20 11:18
士校風雲(十一)「鄉野傳奇」:

時序進入初夏,梅雨的腳步尚未遠離,度過了近二百五十天「狗臉歲月」的我們,在剛結束一年級的期末考後,正等待著升級典禮的來臨。士校雖然沒有寒、暑假,但在每一學年課程的結束後,會有三天的時間以做為區隔,而這三天清一色是野外及軍事的訓練,操課的場地就在校外的「八德公墓」。

一早用過早餐後,在集會場上聽完『大肚魚』像唸經般的安全教育後,全連在『兩光』的帶領下從側門出校,值星官『魚排』果然不愧為識途老馬,轉過幾條長滿雜草的小徑後,部隊在一處空地前停了下來,八德公墓雖然號稱公墓,實際上所有的墓塚根本是雜亂無章,更有著許多年久失修的無主孤墳。而我們的課程不外乎是單兵、伍、班、排的教練,及偽裝、掩蔽的操作,其實都是些早已玩膩的花招,唯一的差別也只有在操課場地的不同罷了,正當大夥早已意興闌珊,等待著最後一趟的攻擊前進時。

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咒罵,往聲音響起的方向望去,只見剩下半截身軀的『肉腳』,在爛泥坑中死命的揮舞著雙手,而兩旁距離他最近的同學,居然沒有人想去拉他一把,倒是早已笑翻在一旁(真是太有袍澤之情了),原本以為『肉腳』這天兵,又不知著了誰的道,待他從坑裡被拔出來後,所有人才驚覺到大事不妙了。原來經過月餘的梅雨浸蝕,地上的泥土早已鬆軟不堪,加上方才『肉腳』所站之處,正是座廢棄已久的荒塚,深埋地底的棺木早已腐敗,當然無法承受我們的踐踏,而『肉腳』好死不死的,就成了最後的那一根稻草。

『兩光』走過來望了望土坑,雙手合十喃喃地唸了幾句,拍一拍身旁臉色蒼白的『肉腳』,大聲的喝道:「好啦!沒事,繼續動作」,隨後召來了值星官交待了幾句,就又離開了(『兩光』雖然黑,畢竟還是見過大場面的)。就在大夥吃完晚餐的便當後,『兩光』領著『肉腳』,拎著值星官買來的香燭,再次的登門去請罪,而當週休假時,『肉腳』更是跑遍了中壢大大小小的廟宇,去收驚兼改運。

星光落下,天空中仍飄著細雨,結束了夜教,也結束了第一天的課程。值星官分配了各班今夜借居的「民宿」,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入住的是一戶呂氏的家族墓園,不但有屋頂遮雨,還有石椅可坐。班長再次的重申了三不政策(不准亂說、不准亂動、不准亂拿),更告訴了我們一件真實的案例;多年前,一位前期的學長,就在這片墓園中,偶然在一座新墳的墓碑上,發現了一張早凋的秀顏,竟在莫名的衝動中,用隨身的刺刀,將鑲在碑上的大理石照片卸下。從此後,每晚的凌晨時分,側門的衛兵都會見到一位身著白衣的長髮少女,指名要找這位學長拿回她的照片,一連鬧了好幾天,搞到負責衛哨的勤務連連長出面調查,直到將照片重新鑲回墓碑上,白衣少女才不曾再出現。

第二天一早,天空中仍下著昨夜的雨,而我們已在前往「八塊厝機場」的路上了(八塊厝機場是一座軍用的預備機場,在桃園八德的更寮腳附近),部隊沿著道路兩旁前進,在這樣的天氣裡行軍,實在是一種考驗,考驗著我們對利害關係的取捨,衡量著手上的小飛俠雨衣,到底是該穿還是不穿;若不穿,那身上的衣服是一定會被淋濕,可若穿上了,情況一定變成,雨衣外細雨濛濛,雨衣內大雨滂沱。

第三天晌午過後,天氣終於放晴,帶著一身的塵土與疲憊,循著昨日的道路回校。衛兵已拉開了閘門,迎接著我們的歸來,終於結束了!心中才剛昇起一絲欣慰,赫然發現學長們,已列隊佇立在道路的兩側。又搞什麼鬼啊?看他們一臉的肅殺之氣,實在不像是來勞軍的,疑問還沒有得到解答,學長們已從班長的手中接過了部隊。在攻擊發起線前,學長指著遠方的盡頭――「目標背彈牆,衝鋒前進」,我的天啊!從攻擊發起線到背彈牆足足有一千碼,這中間還有模擬戰場的各種地形地物,一趟下來想不死也很難超生了,沿途學長們的口令也沒停過,從滾進、爬進、到匍匐前進,反正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通通都在這一千碼用上了。待最後的一位同學爬入列後,學長們將嶄新的二年級學級章,釘入了我們的胸前,拍著我們的肩膀,告訴我們「辛苦了」。

汗水、淚水,頓時模糊了眼前的視線。或許這代表的是一份肯定,一份來自學校、來自長官、來自自我的肯定,或許這代表的是一種傳承,一種精神的傳承,而這份精神也將在我們手中繼續的傳承。



[ 本帖最後由 天皇老子 於 2008-5-23 12:30 編輯 ]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20 11:19
士校風雲(十二)「魂歸來兮」:

天上的月有盈有缺,地下的人有聚有離,正當我們為了一個月後的國慶大典,努力練習的同時,在任務及傳統的考量下,我們揮別了這生活了一年的營舍,揮別了那群面目不再可憎的長官,回到了屬於常士班的生活天地,從此建制從三營13連,換成了六營28連。

連上的幹部,除了班長都是前期畢業的學長外,最大的差別在於各排的排長,從做風剽悍的黃埔子弟,換成了學識淵博的預備軍官(預官),為的或許是讓我們在課業上,除了教官外,還有另一個可供咨詢的對象,所以掌握我們生活坐息的,從背著紅白藍三色帶的值星班長,換成披著大紅背帶的連值星官,倒是成天躲在中山室裡看電視的,反而變成了那群常士班畢業的班長們,可見在部隊中除了階級的尊重外,還有著資歷的考量。

只是排長們的手段與功力,對已漸漸修練成精的我們來說,根本像清粥小菜般的毫無威脅,當然這其中仍有些許的例外,尤其是我們那位台大中文系出身的碩士排長『阿福』。『阿福』果然有著中國五千年來文人的素養,就算在被我們惹毛的盛怒之餘,仍不忘先對我們引經據典一番:「殺而不教謂之虐,教而不殺也是虐。第一次犯錯,我可以當你們年幼無知原諒你們,第二次犯錯,我可以當你們血氣方剛再原諒你們,但第三次犯錯你們就不能怪我心狠了」。只是『阿福』從來不知道,他的「教」跟「殺」對我們來說都是「虐」,因為他對我們最大的懲罰,不在於那百來下連熱身都不夠的伏地挺身或交步蹲跳,而是那讓我們聽的耳朵都快長繭的經世之道。

當然班長們總有心血來潮或看不下去之時,但對早已習慣天天重口味的我們,實在是極度的無法適應,於是乎!一股找不到宣洩出口的精力,只得尋覓另一個爆發的管道,而身旁朝夕相處的同學,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首選。一時之間,整個連上風聲鶴唳,處處草木皆兵,同學們相互之間,更是時時處於諜對諜的備戰狀態,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餐盤裡的金黃色咖哩,會被加入純正的中藥材,變成去火解毒的黃蓮醬,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剛洗好的內褲上,會被灑上幾滴清涼的白花油,讓你的兄弟不怒而威的變成凍凍雞,而苦練「混世魔功」的我,當然無法滿足於這種閒暇乏味的生活,就在參加完雙十的國慶大典演出後,更讓我和其他五位「混」字輩的同修,混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機緣。

就在社會一片改革開放之風盛行,校長當然也不能免俗的想要有一番做為,於是破例的開放我們參加「全國中、小學的科展」。雖然班長們常在我們面前誇口,要我們不要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因為我們做過的他們都做過,就算我們沒做過的他們也做過,所以千萬不要在他們面前耍花樣,但這次可是創校以來的第一次,班長們就是想掌握都掌握不了,更何況我們可是肩負著全校的榮辱大任,於是就在主任教官的一道電話命令下,我們五位參展的同學,除了正常的操課時間外,彷彿變成了寄讀的交換學生,不是躲在科學館裡做著研究,就是藏在圖書館裡看著小說。

我們這一期除原本約四分之一,在入學前就屬於「空軍防空砲兵常備士官班」的同學外(他們一直到砲校後,身份才正式由「綠」轉「藍」),另外在三年級下學期依據成績(含智力測驗),遴選出四分之一的同學為砲科,剩餘的一半同學則皆為步科。正當我以為可以就這樣一路混到分科,然後收拾起包袱,揮揮衣袖的告別士校,到南台灣(砲校)去享受那溫暖的陽光,從此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時。不料...



[ 本帖最後由 天皇老子 於 2008-5-23 12:31 編輯 ]
Shadow31 發表於 2008-5-20 15:53
唉~~看了樓主的文又讓我想起那段"青澀的軍旅生涯"
我是一般兵轉服志願役士官的"領導士官班",那時在學二營第十連
從大門口走到連上可以用"從熱鬧變荒涼"來形容這段路
而這段路也還蠻遠的,散步的話大概可以走二十分鐘
因為在士校待了才大概二個半月就分發到裝校了
所以裡面一大堆地方連看都沒看過
abcd6968 發表於 2008-5-20 21:58
大大此文為可列精華的難得佳作
小弟在下不才我全力支持到底
monsterho 發表於 2008-5-21 02:03
謝謝大大的分享
以前當兵時有聽過排長說他從中正預校到陸軍官校的趣事
今日在看到大大的文章軍校的果然就是不依樣
天皇老子 發表於 2008-5-21 12:07
士校風雲(十三)「光武演習」:

也不知道我們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依照往例每期鼓號樂隊的主要任務,就是參加雙十國慶的表演(總統府前的民俗表演),在參加完國慶大典後,接下來就是等待著學弟的交接。但因恰逢當年「全國大專運動會」在桃園舉行,我們成了開幕典禮上唯一受邀表演的單位,所以在「中央大學」又比其他學長們多了一次出場的機會,而我們也一直認為我們這期的演出,終將在央大成為絕響,成為所有同學們的回憶。

不料就在我們準備著手進行交接之際,學校接獲來自總部的命令,當年的國慶大典將擴大舉辦,並舉行閱兵儀式(代號:光武演習),士校不但須參加地面部隊的正步校閱,連鼓號樂隊也須加入閱兵的行列受校。因鼓號樂隊的行進採大間隔方式行進,與一般部隊並肩比鄰的行進方式不同,故行進間隊伍整齊的維持將更為困難,所以長官們決定將我們分科報到的日期延至演習結束後,而國慶大典的演出,仍由我們這期負責擔綱。

從接獲命令開始,距離國慶日尚有四個多月,此時的我們在常士班已經是獨大了,理應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沒想到的是卻仍須與以二年級學弟為主的正步部隊,在每天的第八節課,與晚上的自習時間集中至司令台前的操場練習,以應付來自各級長官不定時的驗收與校閱,唉!混了快二年的時間,最後竟落了個晚節不保。

九月初就在我們結束了畢業考後,時間距離國慶大典也只剩月餘了,連長在晚點名時突然宣佈:「光武演習正式開始,所有人下去打包個人裝備,今夜部隊移防集結,所有對外通訊及休假一律停止,直至任務結束。」。緊接著一陣雞飛狗跳後,全連在凌晨時分上了兩噸半的軍卡,在初秋的夜離開了校門,駛向那未知的目的。看著沿途的路標,只知車隊不斷的向南走,直至新竹湖口後,車隊轉進了一處營區,從牆上所漆的三角閃電標誌,看的出應該是一處裝甲部隊的營區。隔天在匯集了各方的情報後,確定了我們暫住的單位是「獨51旅」,51旅營區的上方有一座「國家閱兵場」,未來的一個月,所有參加演習的部隊,都將集中在這裡訓練。

從獨51旅到閱兵場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每天下午上山,凌晨收操,過的是日夜顛倒的生活。國家閱兵場佔地極廣,彷彿是將整座山頭鏟平後而建,縱使場上佈滿了參演的部隊與各式的武器,但感覺上仍是非常的空曠。雖然我們練習的時間,已經避開了太陽最惡毒的時刻,但在不到一週的時間裡,所有的同學幾乎都嚴重的曬傷,在雙頰及耳後出現了一塊塊焦黑的傷疤。如果依照我們已往的習慣,在休息的時刻總免不了的四處參觀,尤其是對場上那一部部的鋼鐵怪獸,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所有人唯一的渴望,也只求尋得一地的陰涼,拿著「小蜜蜂」供應的飲料,好好的喘息一下。

在獨51旅因為是寄人籬下,學校無法供應同學們飲水,而同學們也只得自行尋求營站的補給,可惜營站裡的選擇並不多,除了維他露P就是可口可樂了,如果想要知道營站中剩下的存貨到底有什麼?其實也不必專程的去跑一趟營站,反正只要看一看小便池裡的液體到底是金黃色的還是咖啡色的就知道了。生活除了操課就是休息,而休息除了睡覺就是找事做,所以一時之間寢室裡鬼影幢幢,從碟仙、錢仙到筆仙,反正是魑魅魍魎、諸天神佛都請遍了。不過請神容易、送神難,緊接著各式的除妖驅邪方法都上場了,從帽沿上的國徽、連長室的軍旗,搞的是言之鑿鑿、煞有其事,不過卻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就在長官壓榨的體力透支中、及自找麻煩的精神虐待下,日子已經邁入光輝的十月了。



[ 本帖最後由 天皇老子 於 2008-5-23 12: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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