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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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72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8 14:43

第486章 柳二條的春天(2)

柳無塵適時進來,打斷了蘇晨曦接下來的詢問,也算是為他們家少爺解了圍場兒。

    「柳管家,您來得正好,」見柳無塵尋了過來,任幽忙著向柳府的這位大管家湊了過來,拱手還禮,並輕聲開言向柳無塵詢問:「不知這新娘,什麼時辰能夠趕到,還有,我們店裡的這些樂師歌女,該如何安排,您都得給個提示不是?」

    「呵呵,任公子放心,這些柳某早就已經做了安排,一會兒自會有人來教導他們該如何去作,亂不了。」這種時候,柳無塵還是一副氣淡神閒的模樣兒,微笑著向任幽說道:「至於我們家二少爺,還有二少夫人他們,呵呵,今天的午時一刻是吉時,二少爺他們定會趕在午時之前返回到府裡,現在已是巳時末時,再過得片刻,就要到了。」

    柳無塵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一干樂師歌女,輕聲向一旁侍候的王剛吩咐了一句,令王剛帶著這些人及到他們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待這些人都出了廂房,屋子裡面一時便剩下了柳一條,柳無塵,任幽,還有蘇晨曦及她的小丫頭芭蕉五人。

    「今天幾位都是府上的貴客,吉時將至,幾位也隨著無塵入席吧,尤其是亦凡先生,還有任公子,第一次來府裡,千萬莫要客氣,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府裡侍候的下人!」柳無塵躬身著請著四人出得廂房,到客廳裡入席。

    「承蒙柳管家厚愛,不過這。怕是有些不大合適吧?」柳一條出言。輕微地推遲了一句,目光卻向任幽這裡看來。今日的柳府,與當日在羅府中相似,能夠入得廳室之人,多是一些達官貴人。像是他與任幽這樣,一個平民的教書先生,一個酒樓地商賈掌櫃,似乎並沒有入得正廳地資格。

    「既然無塵管家這般給咱們臉面,柳大哥,咱們就莫要推遲了,小弟還想看看新娘子長得是怎樣一番模樣呢!」任幽拍了下柳一條的肩膀。厚著臉皮便笑納了柳無塵的好意。能與那麼些高官貴人同處一室,對於一商賈身份的任幽來講,也算是一種莫大的殊榮了,聽說這次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都有在側,還聽說,太子妃可也是一個難得地美人兒...

    上次秋博商會,在得月樓內,太子妃一直都蒙著面紗,讓人看不到她的真實容貌。這一次,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嗯嗯,不知道太子妃與眼前的這位蘇姐姐比起來,哪一個會更漂亮一些呢?任幽的老毛病又患,偷眼看了蘇晨曦一下。心思恍動。臉上露出了一絲被柳一條給稱為淫笑的笑容。

    「哼!」芭蕉狠瞪了任幽一眼,對於這個一向膽大包天。而且還曾出言調戲過她們家小姐的輕浮之人,芭蕉一向都沒有什麼好臉色,現在又見任幽這小子一臉壞笑地看著她們家小姐,不知又是打什麼鬼主意,便不由地衝著他冷哼了一聲,算是警告。

    「哇,芭蕉姐姐今天好漂亮!」對於芭蕉的冷眼視而不見,任幽故意地把目光瞄到芭蕉地臉上,開口輕讚了一聲,之後點頭衝著蘇晨曦示意一下,便拉著柳一條,隨在柳無塵地身後,一路向柳府前院兒的大廳走去。蘇晨曦抿嘴微笑了一下,目光在柳一條與任幽兩人的身上掃視了一會兒,也帶著芭蕉,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與任幽想像的一樣,客廳裡權貴雲集,最起碼在長安城裡,任幽所認識的所有年輕一輩的貴人,幾乎都有在側,齊國公府的長孫沖,尚書右撲射家的房氏兩兄弟,公孫將軍,還有他地義子公孫瀚南,盧國公府的程老爺子,還有他的兩個老兒子,還有許多任幽都叫不上名號的公子,官員,等等等等,一個字,多!

    不過最惹人注意的,還是一直都穩坐在客廳上首位地太子李承乾,還有他地媳婦兒太子妃武媚娘,以及坐在太子下首右側的吳王李恪等人,這些人哪裡是他們之些商賈平民日常所能得見?今日裡能夠一下碰得這般許多,由不得任幽這小子不發感歎,這個柳府,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地,不想這一樁成親的喜事,竟能招來這般許多尊貴之人的到來,很了得!

    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任幽與柳一條被柳無塵給領到了大廳右側最靠後邊角落處的一方桌席之前,著請兩人入座,隨即彎身向他們告罪一聲之後,便又轉身出了客廳,去忙活接待別的賓客去了。

    而一直跟在柳一條他們身後的蘇晨曦主僕二人,進得客廳之後,便提著身子與二人分開,竟直走到了客廳前排靠右的一個明顯的空座之上。這是大司農卿蘇炳仁的座位,現在由代表著老蘇頭的蘇晨曦前來安坐。

    「大哥你看,太子妃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好美!」擠湊到柳一條的身邊,任幽壓偷瞄著眼睛緊盯著坐在上首的武媚,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向柳一條言道:「像是比蘇姐姐還要漂亮幾分,要是小弟此生也能娶得這般漂亮的一位姐姐,死而無憾啊!」

    聞得任幽的言語,柳一條扭頭向武媚那裡瞧去,今日的武媚並沒有遮著面紗,一身麗服,一臉淡妝,靜坐在李承乾的身旁,面露微笑,神色悠然,很恬靜,很賢淑,也難怪任幽這小子對她會這般地癡迷。

    「小心禍從口出!」柳一條把目光收回,輕瞥了任幽一眼,開聲向他警告了一句,道:「這樣的女人,不是你該想,也不是你能想的。眾人站起身形,扭頭向廳外的迎親隊伍瞧去。

    柳二條翻身下馬,手中牽著一條長約兩米的紅綢,紅綢的另一端握著一雙白嫩小巧的小手,小手的主人,正在一旁喜婆的攙扶下,輕抬蓮步,出了花轎的轎門兒,因為頭上蒙著大紅的蓋頭,看不得路途,新娘便靠著兩隻小手一點點地牽著紅綢,向柳二條這裡靠近。

    摸到紅綢當中的一個紅花疙瘩時,新娘停住了步子,任由柳二條牽著紅綢的另一端,在周圍歡天喜地的鼓樂聲中,小心地邁著步子,緩緩由紅綢牽引著,入了柳家的大門兒。

    院中的賓客,都面帶著笑意地自動與他們讓出了一條過道,歡送著兩個新人一路走進了大廳。

    看不到新娘子的樣貌,柳一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能夠親眼看著他們家老二娶了妻室,立了家業,柳一條也是由衷地為柳二條感到高興。

    而且,看柳二條從進門起,臉上就揚溢著歡喜開心的笑意,想是對於王府裡的這個丫頭,也是極為滿意。前番聽得柳無塵言講,王彩翼這丫頭,也算得上是一個知冷知熱的賢淑女子,以後能有她在一側關心照顧,體貼陪伴著他們家老二,柳一條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兒。

    正廳裡,隨著柳二條與王彩翼一對新人的進入,一直坐在客廳正首的太子李承乾與太子妃武媚,同時地起身離座,把兩處禮由高堂相坐的座位給空了出來。

    這時,楊伯方也從外圍趕了過來,擠進了廳裡,做為柳家的世交和長輩來擔任親禮的司儀主持婚禮。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8 14:44

第487章 柳二條的春天(3)

迎親,接娶的禮節和形式,在鄉下和城裡或是會有些差異,但是這拜堂之禮,無論在哪裡,卻都是一個模式。

    拜天地,拜高堂,拜夫妻,入洞房。

    老祖宗們留下來的規矩和禮節,千百年來,一直就這麼延續了下來,後世之人,少有敢擅自更改者。

    所以,在楊伯方這位司儀的高聲叫嚷和安排下,柳二條與王彩翼在大廳內雙對拜,之後新娘子被陪嫁的丫環和從府裡跟來的喜婆扶持陪伴著,入了新房之內,而柳二條,則依禮留在了客廳,挨桌敬酒,以表謝意。

    另外,拜堂禮畢之後,易和居的春怡姑娘便在管家柳無塵的示意下,開始唱起了柳亦凡新作的詞曲: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今朝醉,

    輕淺池塘鴛鴦戲水,

    翠蓋碧蓮開,

    雙雙對對恩恩愛愛,

    這暖風兒向著好花吹,

    柔情蜜意滿人間....」

    《花好月圓》,歌聲輕柔,曲調和美,曲詞正合今天的場景,當春怡姑娘甫一把這首曲子唱出的時候,廳內,還有廳外,除了柳一條與任幽這兩個曾聽過的人外,所有能夠聽得到歌聲的賓客,神情都不禁為之一滯,入得迷來。

    這首曲子的曲調很獨特,意境也很優美,不同於其他的流行歌曲。前世的柳一條。在網絡上只聽過了一遍,就深深地喜歡上了它韻律,並在心裡面勞記下了它地歌詞和曲調,來回地吟唱,百聽。百唱,都不會覺得厭煩。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這首曲子,」任幽微瞇著眼睛,小小地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水,邊品邊陶醉似地輕聲向旁邊地柳一條說道:「不過每次一聽到它,小弟卻還是會再次地為之著迷。大哥,為什麼你所作出的每一首曲子。都會這般地惹人迷醉?」

    「是嗎?」柳一條抬頭輕瞥了任幽一眼。見這小子一臉陶醉的樣子,不由得勾起嘴角,微笑了起來。端起酒杯,細飲入喉,接著也微瞇起了眼睛,靜聽著春怡所吟唱出來的花好月圓,從她的歌聲裡,隱約地,還能找到一點身在二十一世紀地味道。

    音樂無國界。音樂也無時空的限制,只要是好聽的韻律,無論是處在哪個國家,無論是處在哪個時代,都一樣地會受到人們的認可和歡迎。

    花好月圓的曲詞不長。總共也就那麼幾句。來回地復唱了兩遍之後,才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不過當春怡姑娘唱罷停音並輕身退出了大廳之後,廳裡面的眾人,卻還是沉醉在剛才地曲韻之中,毫無所覺。

    「過了今天,易和居地名頭又會登上一個新地台階。」目送著春怡輕步退離了大廳,看著周圍還是一無所覺的權貴賓客,任幽昂著腦袋,很自得自傲地開口向柳一條說道。

    今天來往柳府的賓客,或是比之前次在羅府時,會遜色少許了一些,但是今天春怡所唱出的曲子,卻是比之前次的家和萬事興好聽了不止一個檔次。依著任幽的眼光和經驗,估計到不了晚上,這曲花好月圓,便會風靡整個長安城。日後長安城裡所有富家子弟的婚禮,怕是都會優先地考慮到易和居來。

    「當然,大哥的名氣,也會越來越是響亮!」臨了,任幽還不忘拍一下他柳大哥的馬屁,並彎身提壺,親自為柳一條斟倒了一杯酒水。

    不管怎麼說,易和居能從之前地頹勢,走到現在的這個地步,他這個柳大哥,功不可沒,不光是他的曲子,更多的還是他曾給易和居支出的主意。所以,盡量與柳亦凡搞好關係,除了任幽本身就對柳亦凡極為欣賞和欽佩外,還有易和居老闆娘任姑給下出地命令。

    其實,刨開想要利用,或是借助柳亦凡地才能這一條兒,除了對美女沒有太過直白坦蕩的舉動之外,好馬,喜美食,都是任幽喜歡與柳亦凡結交在一起地原因。畢竟在兩人剛見面的時候,就是因馬而起,由食而生,而柳亦凡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並沒有表露出過太多過人的才能,任幽之所以能與他結交在一起,全是因為共同的興趣和愛好,裡面並沒有太多的利益衝突。

    柳一條笑看了任幽一眼,微衝著他點了下頭,便彎身又坐了下來,現在周圍的許多賓客都已從剛才的歌聲曲律之中醒悟了過來,也都開始紛紛落座,很多人都在相互地小聲打聽著剛才歌女和曲子的出處,似有還想再聽上一遍的念想。

    柳一條再次輕灌了一杯清酒,感覺有人正在盯視著自己,便直身扭頭,循著目光向回看去,正在盯看他的人,不止一個。

    太子李承乾,太子妃武媚,還有坐在大廳右首中的蘇府小姐蘇晨曦,及蘇晨曦身後的小丫頭芭蕉。

    李承乾的驚詫,和隨即的不屑。武媚與蘇晨曦的驚異,和發自心底裡的欣賞,而芭蕉這小丫的眼中,便是徹徹底底的崇拜了。

    見李承乾向他瞅了一眼之後,便將目光移開,向著側旁的表兄長孫沖還有程家的父子言笑,對於柳亦凡這位作曲的書生,不再理會。柳一條咧嘴微笑,點頭衝著還向他這裡看來的武媚和蘇晨曦主僕點頭示意,在這個大廳裡,認識他的人,除卻柳二條與柳無塵,也就只有他們四人了。

    「小姐,小姐,亦凡先生向咱們這裡看過來了,你看!」見柳一條扭頭向她們這裡注視,芭蕉輕拽著她們家小姐的衣袖,小聲而又無比激動地向著蘇晨曦說道。

    「我看到了,今天的這首曲子,很不錯!」蘇晨曦輕點了點頭,衝著正向她們這裡看來的柳亦凡,禮貌地微微一笑,輕聲向身邊的芭蕉說道。

    「是啊,芭蕉的心都醉了,亦凡先生的每一首曲子,都是那麼地直動人心。」芭蕉隨聲附和,對於柳亦凡的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蘇小姐也識得亦凡先生麼?」繼續挨桌敬酒的柳二條,緩步及到蘇晨曦的桌前,聽得她們口中的議論,心中微動,端著酒杯,輕聲向蘇晨曦問道。

    「年關在奉節,曾與亦凡先生謀過面容,」見是柳二條過來,蘇晨曦輕站起身來,微衝著柳二條一禮,端起酒杯,輕啟朱唇,開聲言道:「恭祝柳公子喜得良緣!」

    「多謝蘇小姐!」柳二條舉杯與之相碰,抑脖兒便把杯中的酒水飲盡,隨後兩隻眼睛又盯看著蘇晨曦,道:「敢問蘇小姐,家中可還有一兄長否?還有,蘇小姐以前,可曾扮過男裝?」

    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觀看蘇家小姐的面容,雖有細薄地白紗遮面,但是卻還是可以看清蘇晨曦面上的大致輪廓,很眼熟,與之前的蘇晨,有八分的相像。

    「二條賢弟看出了?」見柳二條面色狐疑,蘇晨曦嬌聲一笑,坦然認了下來,道:「小女子便是曾在三原古田,隨著柳先生學了月餘柳氏書法的蘇晨,讓二條賢弟見笑了!」

    「原來如此,難怪了!」柳二條恍然而又略帶些失落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他曾經暗戀過的蘇晨曦一眼,欠身告罪一聲,又接著走向了另外的一桌。

    「任老闆!亦凡先生!」在廳裡,在桌間,轉悠了近一刻之後,柳二條很自然很隨意地就走到了柳一條他們這一桌,舉杯輕聲向兩人說道:「今日府上歌舞,全憑二位相助,柳某這裡多謝二位了!」

    「恭祝柳大人喜結連理!」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任幽與柳一條也齊站起身,先後舉杯還禮道賀。

    「亦凡先生今日所作詞曲,清新脫俗,寓景寓情,小弟甚為欣喜,來來來,弟弟敬亦凡先生一杯,為花好月圓」把手中的酒水灌下,柳二條又自斟了一杯,高舉起向柳一條示意。

    「柳大人謬讚!」柳一條謙虛了一句,不過還是舉杯相迎,看了柳二條一眼,面帶著歡喜與柳二條碰到了一處,之後兩人都很痛快地將杯中的酒水飲下。再之後,兄弟兩人對視了一眼,柳二條又很自然地欠身告罪,向下一桌走去,對柳一條他們這桌,沒有半點兒地留戀。

    真的是長大了。

    緩坐下身,柳一條朝著他們家老二的背影看了一眼,在心裡面輕聲感歎了一句,比起一年之前,還是什麼都不懂的農家小子來,他們家老二,現在成熟穩重了許多。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8 14:45

第488章 柳氏茶坊(1)

在一片喜慶之中,柳二條的婚禮落下了帷幕。

    柳一條的生活,也逐步地步入了正軌,家裡面多了一個娃娃和自己當爹的歡喜勁頭兒,經過將近半月時間的消磨,也漸平淡了下去,不過對於自己的媳婦兒和寶貝兒子,柳一條卻是越發地心疼和關愛起來。

    家裡面,還是一如既往,門頭不興,少有外人來往,平日裡也就只有任幽那小子跑得勤快,隔天就會過來瞧看一趟,來得久了,竟與寶兒混了個熟絡,小傢伙每次一見到他來,都會躺在榻上,揮舞著兩隻圓嘟嘟的小手兒,嘴張咦咦啊啊一張一合,像是十分的歡喜。

    看得出,小傢伙與任幽,很投緣,任幽那小子也是一度要求著要做寶兒的乾爹,鐵了心地想要把寶兒給收到膝下,每次來到府裡,都要在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身邊嘮裡嘮叨,軟磨硬泡的沒完沒了,纏得夫婦兩個沒有辦法,又想著能給寶貝兒子找一有錢的乾爹,許也不是壞事兒,最後便索性由著他去了。

    就這麼著,在寶兒剛出世還不到一月,吃喝拉撒都還離不開床榻的時候,便多了一個無良的乾爹,一個在與他玩耍的同時,還不忘去調戲一下他們家丫環小依,和他小丫姨媽的乾爹。

    也是這麼著,憑著他與寶兒的這一層干父子關係,任幽與柳家的關係變得更為密切起來,任幽來往柳家的次數也越發地頻繁,後來幾乎到了每餐必來的地步,除了晚上不在柳家小院裡安住,幾乎已經把柳府給當成了他自己的家裡。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對於任幽這個自來熟且又厚臉皮的傢伙,柳一條,張楚楚還有府裡面的小依與小丫,也都興不起討厭和想著要驅趕他的念頭來,這小子很有一股子常人所不及的親和力。讓人不知不覺地就會想著去親近於他。這大概也就是這小子為何耍了這麼多年的流氓。卻從來沒有遭到過太過激烈打擊的原因之一。

    昨天晚上,柳一條還聽得媳婦兒在他地耳邊嘮叨,好像是白天地某個時候,正抱著寶兒一起玩耍的任幽,不知怎麼的。竟興起了一個想要為寶兒找一乾媽的念頭來,這小子,思春了。

    看上的女人,好像是大宏商會地那個桑,很能幹,而且很有頭腦的一個姑娘,秋博商會時。柳一條曾在得月樓與她謀過一面。對她的印象也算是頗為深刻。那是一個女強人類型的女人,任幽這小子要是想把她給娶回家裡,估計會有些困難。

    前一段兒,不是還有傳言,在大宏商會的會長桑梓,以前所未有的鐵腕兒強盛之勢,一舉把會中不服從商會管教的元老們都給趕出了商會之後,桑梓有意要將會長地職位,賢讓給他地妹妹麼?若是如此的話。任幽若是真想娶再娶桑的話,怕是會更難。要知那桑梓雖然生性柔弱,寡斷,並不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大宏商會畢竟是祖業。他是是心裡再為大度。卻怎麼也不會看著自家的產業,都改了外姓。

    桑若是一旦接下了大宏商會。這輩子再想嫁人,怕也就只有入贅一途了。想來以任幽這位易和居少東的身份,任家唯一的一棵獨苗兒,任姑會讓他倒插著入贅到別人的府地嗎?

    柳一條微搖了搖頭,不再去多想,這種事情看的是緣份,緣份到了,擋都擋不住,相反,緣份不到,拽也拽不攏,多想無益,有那會兒地功夫,還不如多去思量一下該如何去擺脫眼前的困境,早些讓家人都浮到水面上來,像現在這般,與親兄弟都是相見而不能相認的情況,很不好。

    「老爺!您回來啦!」柳一條剛下得馬車,在院子裡聽到動靜地小依便開門迎了出來。

    現在是酉時,也就是下午五點鐘左右的時間,天還沒有一點要暗下來的意,柳一條回身輕言,把送他回來地馬車給打發回去,然後衝著小依微點了點頭,邁步向家門裡走去,嘴裡面輕聲向小依問道:「今日裡家裡面可都還安好,夫人還有少爺也都好吧?」

    「家裡面一切如常,夫人和少爺也都安好,老爺不必擔心!」小依輕身跟在他們家老爺地身後,開口回道:「不過就在剛剛,老爺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府門外被人給故意安放了一包東西,像是茶葉,但是又與平時府裡煮食地葉餅不太相同,都是散葉乾枝,奇怪得緊,也不知是誰給送來的。」

    「哦?」柳一條一下止住腳步,急轉過身來,有些激動地開口向小依問道:「那包茶葉呢?可還在府裡?」

    聽得小依描述著茶葉的樣子,柳一條便想到了茶葉的來源,現在已是四月初旬,按季節按時節,也是到了該採摘茶葉的時候,小依口中的那包奇怪茶葉,說不得就是柳無塵用炒烘之法,新制而出的綠茶。

    說起來這古人所釀出的酒水,度數雖然不高,成色也不是很好,但是喝起來,口感卻是極佳,能常喝,也算得上是一種享受。但是這個時代的茶葉,多是以餅狀蒸制,那個味道實是不能與後世的炒青綠茶相比,讓人不敢恭維,在這裡喝了一年多的茶餅煮湯,柳一條的嘴裡早就有些乏味,對後世的新茶,也是越發地想念起來。

    「在夫人那呢,夫人也是覺著奇怪,便從小依這兒要了去,說是要試一試那茶的成色如何,」見他們家老爺反常的舉動,像是對那包奇怪的東西極為重視,小依忙著開口回道:「老爺若是想看的話,可直接去夫人那裡。」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遂又轉身快步,向裡側的臥房走去。

    推門進屋,一陣沁人的清香頓時從屋內瀰散開來,是張楚楚正在爐上煮泡著新茶。

    好熟悉的味道,柳一條站在門口,提鼻輕嗅,一種久違的濃郁茶香,穿鼻透肺,入了心脾,頗有幾分半烘炒而製成的紫陽毛尖的味道。

    「好茶!」聞香而知味,站在門口,嗅著茶香,柳一條不由開口大讚了一句。僅是這誘人的香氣,就是那些由茶餅煮制的茶水所萬萬不及。

    「夫君!」見柳一條回來,正在爐旁忙活的張楚楚,輕輕把爐上已經沸起的水壺掂下,笑著站起身,緩步向夫君這裡迎來,柔聲說道:「夫君回來得正好,有人送來了一些新茶,妾身剛試著煮了一壺,還請夫君品嚐。」

    「嗯,有勞娘子了!」柳一條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張楚楚的樣子,像是也已猜到那包茶葉的來歷,遂邁步輕身,及到了室內的桌旁。沒有急著去品銘新茶,而是先朝著內側的榻上看了一眼,見小丫與小寶並排地躺在床榻上,便小聲地向著張楚楚問道:「寶兒,還有小丫都睡著了?」

    「嗯,玩鬧了一個下午,剛剛睡下,」張楚楚輕身在夫君的身旁坐下,提起剛拎下水壺,倒了些茶水入了茶壺,而後又提壺為柳一條斟倒了一碗茶水,將茶碗推送至柳一條的跟前,道:「夫君請!」

    「多謝娘子!」柳一條雙手將茶碗接過,緩放在鼻端細聞了一下,香而不濃,清欣沁脾,確是那種烘炒加工而出的綠茶的味道。

    「如何?」見夫君小抿了一口,便把茶碗放下,張楚楚小聲地開口向柳一條詢問。

    「鮮爽回甘,是好茶!」柳一條緩緩將茶水咽送入腹中,輕聲言道:「不過這茶,娘子煮得有些老了,並沒有完全散出茶葉內所蘊含的真味。」

    柳一條抬手扒看了下油布包中的干茶,拿出一小撮來,放在眼前仔細觀瞧了一陣,又輕遞至鼻端細嗅了一下,微點了點頭,干茶的樣式和味道,已十分接近於他後世所見,柳無塵這次做的,很不錯。

    「夫人稍待,待為夫為夫人徹上一茶來嘗!」笑看了楚楚一眼,柳一條吩咐小依再去取一壺沸水過來,然後在布包之內隨意地挑選了幾片肥壯勻整,色澤翠綠,全葉身隱有白毫顯露茶葉,放到一隻空當的茶碗兒裡,沖泡上沸水,用最簡單的一種方法,為張楚楚徹泡了一杯新茶。

    「娘子請!」過了一會,碗兒中茶葉泛開,沉入碗底,碧綠清淨的茶湯漸顯,柳一條把茶碗輕推至楚楚的跟前。

    「謝夫君!」看了下碗中的茶湯,再看看正看向自己的夫君,張楚楚輕輕把茶碗端起,嗅聞著茶碗裡散出的陣陣幽香,遂起杯仰脖,飲起了她在這個時代裡,第一杯不用煮食的茶水。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8 14:46

第489章 柳氏茶坊(2)

「柳管家!」清晨,柳無塵及到茶園督促府裡的佃戶們採集茶葉時,負責看管茶園的翁玉輕湊了過來,及至柳無塵的身邊,翁玉輕聲向柳無塵言道:「昨天大伙又製出了一批新茶,全是由咱本府的茶園採摘,每一片茶葉都是上等的貨色,大伙的意思是,既然東家不在,是不是應該先讓二東家品嚐一下,柳管家您看?」

    「茶葉我們都有帶來,只是我們的身份現在並不宜與二東家相見,想勞煩柳管家代為交送,不知柳管家意下如何?」李德臣也邁著步子輕湊了上來,手裡面拿著一個很大的油布包裹,抬頭向柳無塵這裡看來。

    地裡面產出的第一批物什,由東家所先,這是佃農們的規矩,現在老柳與柳一條都不在側,他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柳家的老二,柳二條了。

    「李老丈,翁玉管事,」柳無塵看了一眼包著茶葉的包裹,抬頭看著李德臣與翁玉兩人說道:「半月前,二少爺已經赤裸著身子從府裡面離開,與府裡斷絕了一切的關係和來往,既始現在咱們認他是咱們府裡的二少爺,二少爺卻也是不會再來理會咱們,這些茶葉便是送去了,二少爺也不會收下,大伙還是省省心吧。」

    「當然,無塵也知道這裡面的規矩,規矩不能壞,也不敢壞,所以,」柳無塵伸手將李德臣懷裡的茶葉接過,看著李德臣道:「這些茶葉無塵先放著,在大少爺和老爺他們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動,無塵在這裡向大伙保證。定會讓大少爺喝到咱們的第一批新茶。如何?」

    半月前,也就是柳二條在長安成親的第三天,待把家裡的一切都給安排了妥當之後,柳二條就毅然地赤著上身,光著腳裸。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褻褲,隻身出了柳府地大門,直接以實際直接地行動,表明了他以後與柳家與柳府地關係。當時這件事情在長安,在三原,都造成了一個不小的轟動,柳二條多少地也背付上了一些忘恩負義。不念親情。自私自利等等等一些好的,或是惡的名頭。

    反正是當時,很多人都不明瞭柳二條為何會有這般的作為,這樣絕情絕義地行事,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除了楊伯方,柳無塵,還有一些目光看得比較透徹深遠地少數幾個人外,大部分的人和官員,對柳二條的這番不智舉動。很不齒,也很不屑。只這種事情畢竟只是人家的家事,與國事無干,而柳二條現在是禮部尚書府上的女婿,又明顯地博得了皇上的器重。被調遷至三原為官。所以也並沒有人敢或是願意站出來對柳二條有所指責。

    「這,這樣也好。」李德臣鬆開雙手,把懷裡的茶葉遞於了柳無塵,然後又有些不甘地輕聲向柳無塵問道:「不過,那,二東家那裡,真地不宜送去嗎?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二東家會離開柳府,不再與我等相認,但他畢竟是還是柳府地二少爺,東家的親兄弟,這些茶葉,依禮也應有二東家的一份

    「李老丈的心意,無塵明白,這樣,咱還是那個辦法,」柳無塵拍了下手中的茶葉,道:「這茶園裡的第一批茶葉,無塵會給老爺,大少爺,還有二少爺他們都留著,既便是他們現在喝不到,以後卻也是半點都少不了,如何?」

    府裡面能夠招收到這麼一批忠心實誠,一心想著東家的佃農,很難得。以前柳無塵在別的府坻給人做管家時,何曾見過這般熱心忠誠的佃戶?那些所謂地規矩,在別的府坻裡,有哪一次,是佃農們主動地獻出?

    這些都是他們家大少爺的功勞,當初大少爺的那一紙合同,所網羅到的,可不止只是幾百佃家而已。同時,柳無塵也知道李德臣與翁玉,還有他們手下地一干佃農現在之所以會這般提醒堅持要於柳二條送嘗茶葉地原因。

    老爺夫人與大少爺失蹤不在府裡,家裡面唯一的主事之人,現在又棄他們而去,這些佃農是在擔心了。擔心他們地合約,擔心他們日後的在柳府裡的境況,他們想把二少爺給再請回來。既便是柳二條從不管理事務,但是有他在,佃農,還有府中的下人們,總還有一個主心骨在。

    說白了,就是這些佃農,對他這個管家,並不是十分的信任。

    柳無塵懷抱著包著茶葉的包裹,溫笑地看著李德臣與翁玉兩人,在柳府近四百的佃農裡,這兩個人是代表,體現著四百多人的心意和態度,若是不能讓他們兩個安心,別的佃農,怕是也會惶惶而不可終日,整日提心吊膽地,對地裡的莊稼,對柳府上下整個地運營狀況,不好。

    「無塵明白李老丈與翁玉管事的意思,」柳無塵直接開門見山地看著兩人說道:「你們是在擔心今年府裡與你們後續合約的事情,可對?」

    去年開春的時候,他們少爺第一次與李德臣一幫百餘人的佃農簽署了第一份合約,期效為一年,算算日子,現在也快到了期限,而翁玉這一邊那三百佃農的合約期限卻也是為之不遠,柳無塵知道他們這是有些著急,在擔心了。

    見李德臣與翁玉兩人都是唯唯諾諾地低著腦袋不言語,默認之意明顯非常,柳無塵接著正色向兩人說道:「這些事情李老丈還有翁玉管事,無須擔憂,在大少爺去歲臨走之前便已經有了交待,」見兩人猛地抬起頭向自己看來,柳無塵溫笑著說道:「大少爺說,若是諸位佃農不反對的話,柳府可以與府中現在的所有佃農,各簽署上一份終身制的合約,條件不變,合約的期限為終生,且府裡會給安排住處。」

    「呆會兒兩位可到下面轉告於眾位鄉親一句,」柳無塵向兩人拱了拱手,道:「願意簽約終身的晚上可統計出一個名單出來,不願意的,府裡也會與他簽署短期合約,待遇之前的合約相同。」

    「真的?!那小老兒就在這裡代鄉親們謝謝東家,謝謝柳管家了!」李德臣與翁玉,聽得柳無塵的交待,無不心花怒放,齊齊躬身衝著柳無塵作揖行禮,柳無塵大管家的這番言語,總算是讓他們給定下了心來。

    「這些都是大少爺之前的吩咐,無塵只是按部就班而已,兩位的大禮,無塵可受不起。」柳無塵側身讓過,虛抬手示意兩人起身,道:「還有一點就是,府裡面最近要創辦一個柳氏茶坊,專司生產現在的這種新茶,到時候茶坊裡面的學徒,府裡會從那些簽了終身制合約的佃戶裡面抽選,勞類兩位把這個訊息也並轉告。」

    「是,柳管家!」兩人齊聲應了一句,而後李德臣與翁玉對視了一眼,又輕聲地向柳無塵詢問:「敢問柳管家,這柳氏茶坊,小老兒還有翁玉老弟,可不可以入得?」

    「自然是入得,」柳無塵笑看著兩人,道:「這炒烘茶葉的關鍵之處,前些天我不是已經教得你們了嗎?等柳氏茶坊開辦起來之後,李老丈與翁玉管事,就負責這一個方面。嗯,在此,無塵還是要再交待兩位一句,這制茶之方,是少爺先前所留,乃是絕密,兩位切莫要將它們給洩之於外人!」

    「不然,」柳無塵很嚴厲地看了兩一眼,道:「現有三原的縣丞,可是咱們柳府的二少爺!二少爺現在雖然離了府裡,但是二少爺的根,總是還在這裡,若是有人壞了規矩,到時候,可就不只是做牢入獄那般簡單了?」

    恩威並施,是馭人御下之決竅兒,為了能夠保住制茶的密方兒,柳無塵也算是費盡了心思。

    「柳管家放心,我二人知道什麼是輕重,這件事情,除了我們自己,絕不會再入第三耳!」李德臣與翁玉信誓旦旦,他們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話當言講,也知道什麼事當默言。更重要的是,他們對柳府,對他們東家,一直都很忠心,從來都沒有半點想要背叛,離開的心思,這也是為何柳無塵會找他們兩個的原因。

    「好了,李老丈,還有翁玉管事,無塵還有旁事要忙,就不在這裡多打擾兩位採茶了。」事情交待完畢,看兩人也都已是心領神會,柳無塵便抱著茶葉,微拱了拱手,衝著兩人禮了一下,轉身離了茶園。

    相信過了今天,府裡面的這些佃農,十中有九,都會選擇簽署終身合約,死心踏地的為柳府耕作,成為柳府的直屬佃戶,到了這一步,柳府在三原,也就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一方大戶了。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9 13:13

第490章 柳氏茶坊(3)

「聽說三原柳家,最近一段時間內,又有了大的動作,不知先生對此有何見解?」吳王府中,李恪恭敬地坐在岑文本的對面,隔著一方國棋方盤,輕聲向對面的岑文本詢問。

    「殿下說的可是前段兒時間,柳府廣收新摘茶葉之舉?」岑文本端起面前的茶碗兒,掀開碗蓋兒,輕吹著碗中略帶一些綠意地茶水,小抿了一口,抬起頭來看向吳王李恪。

    「不止是茶葉,還有他們在三原所開辦起來的柳氏茶坊,」李恪抬棋落子,嘴裡面接著說道:「僅用了半月的時間,柳府就耗盡家中近九成家財,把附近幾個縣郡之內,幾乎所有的新茶,都收了個盡遍,並特開辦起了一個茶坊來,本王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如此作為,究是為何?」

    「既便是本王不懂經商之事,但是這茶葉的價值,卻還是多少有一些瞭解,」李恪指著面前碗中的茶水,道:「便是這宮裡的貢茶,價格也不過才三百文而已,尋常的茶團茶餅,更是不堪,許多連一文都不值當,耗費了許多的財力,卻收來了滿倉廉價不堪之物,既使他們圖的是薄利多銷,但是這一來一回地一折騰,怕是連本錢都收不回來。那柳府的管家,倒也是真夠膽大妄為的,趁著家中的主子不在,竟敢費這麼大的手筆,來做這當賠本兒的買賣。」「殿下的話是不錯,」岑文本放下茶碗兒。輕撫了下下頜地鬍鬚,道:「不過,以微臣來看。那柳無塵敢這般作為,定是已經有了足以萬全的準備,不然,便是柳二條,也是不會容得他這般妄為。揮霍府中之財物。」

    「不止如此,便是數日前,柳二條之所以會突然地提出離柳府而去,其原因,怕也是與之不無關聯。」岑文本看了李恪一眼,道:「只是當時並不太明顯,能夠看得出品得到的人。不多罷了。」

    「哦?那依先生地意思。」李恪又抓起一枚棋子,抬眼向岑文本這裡看來,道:「柳二條當初之所以會那般決絕地與柳府斷絕來往,所圖的,便是與柳府的這番動作撇開關係?」

    「官不言商,」岑文本抬手一子,撿了李恪三子,淡聲道:「柳二條現在是三原的縣丞,提前與柳府撇開關係。可避嫌,斷人口舌,又可自清,圖利仕途,這一點。柳二條做得很果斷。而且很有擔待。」

    「柳家的兄弟,沒有一個是普通地人物。都不可小覷。如果可能的話,殿下不妨抽個時間,去與那柳家老二,還有那個張楚聞接觸一番。」趁著李恪思量棋路的時候,岑文本又端起了茶碗兒,道:「不過若是想把他給收為己用,怕是結果會與當初收攏柳一條時一樣,所以,還是莫要開口,只管與他交好便是了。」

    「這個本王省得,自前次他們兄弟二人甫中科考,多方應邀而不到時,恪就知道他們兩個的心思,」李恪微點著頭,向著岑文本說道:「雖然恪不是很贊同他們二人的做法,但是在近期內,恪又不得不佩服他們二人的魄力,膽量,和心思,只效忠於皇上,他們兩個很會做官。」

    「這也是皇上為何會對他們另眼相看的原因,」岑文本眼睛盯看著棋盤,輕聲向李恪講道:「不投靠任何勢力,不依附任何黨派,雖然在仕途之中履步會有些艱難,行事少不了磕絆,但是,這樣只忠於自己地臣下,皇上會讓他們吃虧嗎?」

    官場上地這些東西,岑文本看得透徹,當初看出柳二條與張楚聞二人打下這個主意的時候,岑文本也是不住地在心中讚歎,像他們這種無權無勢,沒有任何依附的平民官員,想要快速地站穩腳步,並走得更遠一些,這樣的選擇,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有利的一種途經。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入不得眼的柳二條與張楚聞兩人,也正式引起岑文本的注意,這兩個初出茅廬的書生,稍加磨練,定可堪大用,日後的成就,也定是不俗。

    依著岑文本對李世民地瞭解,像是柳二條與張楚聞這種有才情,身世清白,且又忠於皇室的年青官員,若是不加緊培養的話,皇上也就難稱於明君了。

    朝中需要新血,像是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之輩,雖有大才,有閱歷,有手段,但是他們的年紀畢竟已是偏高,現在或是還足以支撐著朝堂上下諸多事務有條不紊,但是以後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後呢,生老病死,不可違背,朝中的事務總得需要有人來接替,皇上也需要給太子培養貯備一些可堪大用地人才了。

    「把監視在柳二條身旁地人收撤回來吧,」把茶碗兒輕放於桌上,岑文本接著說道:「查不到什麼,而且柳二條現在是朝庭的命官,不同以往,許多事情,不能做得過於逾越。柳二條不是傻瓜,那些人地存在,說不得早在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是,就依先生之意!」李恪彎身應了一句,對於岑文本這位老師的判斷,李恪從不懷疑。

    「至於柳府的那個柳氏茶坊,」停頓了一下,岑文本抬頭看了李恪一眼,道:「殿下可曾見過,柳府所做出的諸多生意之中,可有哪一個是賠本的買賣?這個柳氏茶坊裡面,定是還有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玄機,不過也無須著急,再過些時日,便也可以明瞭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微臣還有公務在身,就不便在些多陪了,吳王殿下見諒!」又落了一子之後,勝負之局已顯,岑文本直站起身,微彎身沖李恪一禮。

    「恪送先生出去!」沒太在意棋面上的輸贏,李恪隨之也站起身形,恭敬地將岑文本給送出門外。

    是夜,不管是柳府,還是柳二條所在的府衙附近,可疑遊蕩之人銳減,想著要把人手給撤回的人中,不止有吳王李恪一個。

    同時,也在這一夜裡,幾乎是同一時間地,三原,還有長安及臨近的幾個縣郡之內,幾乎所有排得上名號的士族大戶的府上,都有人以著柳氏茶坊的名頭,免費送上了一包一兩左右的新式散茶,茶的名字就以三原為稱。

    「這是三原柳府派人送來的?」禮部尚書府,王看著桌上的那一小撮兒乾巴巴地綠葉,開口向管家王泰詢問:「是孫姑父著人送來的嗎?」

    「回老爺,這茶,是無塵管家派給人送來的,與孫姑爺無關,據送茶的人言講,這是他們柳氏茶坊新制的三原茶,想請老爺品嚐評斷一番。」王泰躬身回道:「不止咱們府上,這長安城裡,凡是家中曉有些錢財和地位的家戶,說是都有送及。只是他們也忒小氣了些,總共也就只送出了這麼一點兒,老爺您看,要不是小的去為您煮上一壺試?」「嗯,試試吧,」王拿起一片茶葉,輕放至鼻端微聞了一下,一股誘人的清香從葉面上散來,這種茶葉看上去不錯。

    「是,老爺,老爺您稍待!」王泰輕身上前,把桌上的茶葉復又包好,向著他們家老爺又是一禮之後,轉身出了門兒去。

    一兩茶葉,雖然不多,但是若為沏泡,喝上數十次卻還是足夠,但是,在送出這些茶葉的時候,柳無塵故意地沒有交待出這種茶葉的正確飲法,是以,凡是當晚就想試用的家戶,幾乎全是一鍋便把所有的茶葉都煮了個盡全,片葉不留,以至於後來,所有這般煮食過三原茶的家戶,都後悔不迭,那麼金貴的寶貝,就讓他們這樣給糟踐了。

    「嗯?」沒過一會的功夫,王泰帶著端茶的丫環甫一從門外走來,正在書房瞧看書冊的王,便被茶中所瀰散而出的清香之氣給吸引了過來。

    「老爺請用茶!」丫環把托盤上的茶壺,茶碗兒一一拿下,輕輕為王斟倒了一碗兒,端遞至他們家老爺的跟前。

    「嗯,」王伸手將茶碗兒接過,直接遞放到了嘴邊,剛才光是聞著茶香,這老爺子就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茶,」微瞇著老眼,王緩緩地將口中的茶水送入腹中,過了半天,才開聲言道:「入口微苦,入腹甘芳,其味,竟比宮裡的貢茶,還要醇上數倍,是好茶!這老柳家,倒是真會給人以驚喜!」

    「王泰,可知這三原茶價值幾何?」王抬起頭向管家王泰看來,輕聲吩咐了一句,道:「若是價錢合適的話,明日就去那什麼柳氏茶坊多採辦一些回來!」

    這一夜裡,凡是喝品過三原茶的富家老爺們,不約而同地,都向下人們做出了這樣的一個囑咐。柳氏茶坊和三原茶的名頭,也就這樣地,給流傳了開來。
myjaney 發表於 2009-1-19 13:14

第491章 柳氏茶坊(4)

三原茶,以外形而觀,視其整碎、色澤、嫩度、條形、淨度;以內質來品,察其湯色、香氣、滋味、葉底,共可分為上、中、下,三品,分別以不同的價格來定位。

    下品,葉厚,型散,無毫,味香,色淺,略苦,茶一兩,錢三百文。

    中品,葉嫩,長條,白毫,味香,色淡,微苦,茶一兩,錢十貫。

    上品,葉尖,小圓,細毫,味甘醇,色濃郁,齒間留香,口舌生津,茶一兩,錢百貫。

    這是三原柳氏茶坊給出的茶葉價格。

    說實話,這個價格很嚇人,尤其是上品三原茶,一兩便要百貫,都朝得上三頭甚至四頭健壯的耕牛了。便是柳無塵這種見過世面,已養成了寵辱不驚於色的管家,在第一次聽得他們家大少爺給定出的價格時,心裡面也是一陣的猛跳,把一斤甚至還不值當一文錢的茶葉,一下給提高了成千上萬倍的差額,這,很瘋狂。

    雖然他們新製出的茶葉,比起現今的所有茶餅茶團來,都要好上數十甚至數百倍,柳無塵對它的前景也十分地看好,但是,像他們家少爺這般,從一開始就給開出這般高昂甚至是驚人的價格,柳無塵的心裡,並沒有多少的底氣。

    不過,好在的是,他們的上品茶,並不多,搜羅了近半個月的時間,作坊裡面能夠拿得出來的,總共也不超過十斤,物以稀為貴。說不得到時候真的會有人肯出錢來買得一些嘗看品評。

    不過中品茶和下品茶,就目前柳府從各地所收來的茶葉之中,烘乾炒青之後,所得成茶,也足有萬斤之多,光是堆放茶葉地儲藏室,都快佔據了半個三原縣城,若是能夠全部出手,到時怕是光賦稅。都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柳無塵有些不敢想像。

    昨夜裡,依著以往大少爺所教導的經營套路,大戶像是尚書府,國公府,王爺府。富足如易和居大宏商會這般地富商,送上品三原茶,中等家族府坻,如五品四品的官員,小有資財地地主,送中品。其餘一些略為富足的小戶,全送及下品。

    若是按照柳一條給既定的價位,昨天一夜之間,他們就撒出去了數千貫的銀錢。

    這些錢花得值不值,能不能早些地再從這些人的手中給賺取回來。看的就是今日裡。各地柳氏茶坊地生意如何了。

    在長安城的分店裡,柳無塵心中一直都有些忐忑,畢竟他們柳氏茶坊現在所要賣出的茶葉,可是比宮中御用貢茶還要貴上數百甚至於數百數千倍,沒有做出第一筆買賣之前,誰的心裡都沒有底氣。

    今天。是柳氏茶坊正式開張。所以,在茶坊前宅的茶樓之內。柳無塵命人煮了一大鍋的下品三原茶,供來往地賓客免費品食,倒是也吸引了不少呆在一旁觀瞧熱鬧的閒人。

    喝茶,贊茶,但是卻沒有人率先提出想要買茶,只是一碗接一碗地,直往肚子裡猛灌。

    這種只為佔小便宜之人,指望不上,坐在茶樓內側,柳無塵細品著他親自沏泡的茶水,輕輕地打量著店裡面來來回回,和一直賴在店裡不肯走動,死命飲茶的客人,靜靜地等待。

    來詢價的人很多,但是被價格給嚇跑的人,更多。柳無塵在裡面看得分明,一些大府裡地管家,也都是在問過了價格之後,便又匆匆地扭轉了回去,這般廉價而又貴重的東西,他們一些下人,還做不得主去。

    當然,在他們這些潛在的賓客前來打聽行情時,店裡的夥計應著管家的吩咐,都詳細地為來往地賓客做了一個說細地介紹,比如這茶地沏法,飲法,茶水的選擇和講究,怎麼樣才能品得最好的香銘,等等等等,免得再有人會把這上百貫的東西,一鍋就煮了去。

    就是這般,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流走了過去。

    到了下午,大約是未時三刻左右,終於有人帶著現錢,在茶樓賓客和夥計驚異興奮的目光下,一下便提走了半斤,也就是八兩地上品三原茶,八百貫地銀錢,一下就入了口袋。

    這不是他們請來的茶托,來買茶之人,雖然特意畫了妝扮,但是柳無塵卻還是把他給認了出來,李清,東宮現任地內侍總管。甭管他來買茶是為了捧場,還是太子殿下真有所需,這第一筆的買賣,他們總算是做成了,八百貫,稱得上是開門兒大吉。

    待李清帶著茶葉走了不久,禮部尚書府的王泰也邁步進了店裡,與之前對應那個不願讓人認出的李清不同,這一次柳無塵親自走了出來接待。柳府與王府怎麼說也是親家,親家的管家到來,柳無塵自是不能怠慢,衝著王泰一拱手,見禮之後就客客氣氣地把王泰給請到了內側閒聊。

    「無塵老弟端是謀了一份好差事,」雙方分賓主落座,容得下人端送上新茶,王泰抬碗兒小押了一口,細品了一會兒,之後便微笑著向柳無塵說道。

    「呵呵,王管家言重了,一些小生意而已,並不值得稱道。能夠及到此步,也都是我們家少爺抬舉,臨走的時候給了無塵這樣一道指令。」柳無塵客氣了兩句,抬頭向王泰問道:「昨夜裡,無塵曾著人給府上送出了一兩上品的三原茶供王老爺品嚐,不知尚書大人他老人家,以為如何?」

    「今日為兄來此,為的便是此事,」又抬碗兒小飲了一口下品的三原濃茶,王泰抬頭看了柳無塵一眼,面目含笑,道:「老爺對這種三原茶很是歡喜,只是因不知沏泡之道,昨夜裡一壺便把所有的茶葉都煮了個盡遍,暴殄了天物,這不,老爺便又讓為兄來再買一些回去細品。」

    「這裡是一百金,」說著王泰從懷裡抱出了一包黃澄澄的金子來,輕推至柳無塵的跟前,道:「一兩上品三原茶,剩下的餘錢,中品和下品茶葉,各取一半,還要勞煩無塵第弟給安排一下。」

    「王兄這般,就顯得生分了,」柳無塵反手把錢袋推回,溫笑著說道:「王柳兩府,本是一家,王老爺既然喜歡府裡的茶葉,一會兒王兄只管帶走便是,這銀錢之事,莫要再提,小弟今日若是真個收了,日後我們家老爺少爺回得府來,小弟可是吃罪不起。王兄或是不知,不論是我們家老爺夫人,還是少爺,對這禮節,親情,都是極為看重。」

    「王剛,你去給王管家備些上等的三原茶,一會王管家回府時給王管家帶上。」柳無塵扭頭向旁的長安分店的管事王剛吩咐道:「嗯,也不必那般麻煩了,一會你直接便把茶葉給送至親家老爺的府上就是了。」

    「夫君,你聽說了嗎?」起身輕為柳二條解下身上的官服,王彩翼柔聲向柳二條說道:「今天在縣城裡面,無塵管家開辦起來的那個柳氏茶坊,裡面的茶葉竟賣到了一百貫一兩的天價,你說無塵管家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了,不然他怎麼會開出這般離譜的價格?」

    王彩翼很是不解,怎麼柳府裡一向沉穩不俗的無塵管家,這次會有這般大膽的作為,一兩破茶葉,竟然敢賣到一百貫這樣的天價?這樣的價格,能賣得出去嗎?

    「嗯,一百貫確是高了一些,」把身上的官袍取下,由著王彩翼把它給掛到榻邊,柳二條輕聲說道:「不過這不怨無塵管家,茶葉的價格,應都是大哥之前親自給定下的,無塵管家這般,也只是依著大哥的吩咐在做事。」

    「哦?原來是一條大哥啊,」王彩翼諾諾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做言語,一是對大哥不好多作評價,二一個則是,他們的這個一條大哥,並不能以常理來看,前面的犁坊和肥坊,無一不說明,在做買賣這方面,他們家大哥很有一套,大哥的心思,並不是尋常之人能夠想得明白的。

    「好了,夜了,咱們上榻休息吧,」把腳上的靴子脫下放好,柳二條曲身上榻,把腿蓋到被窩兒裡,看了一眼王彩翼,道:「以後柳府裡的事情,咱們就莫要再提了,在爹娘大哥他們回來之前,咱們與現在的柳府,已是再無瓜葛。」

    「嗯,知道了,夫君!」把頭上的妝飾卸下,王彩翼也欺身上榻,貼身坐在柳二條的身側,乖巧地躺倚在夫君的懷裡,抑頭看著柳二條小聲地說道:「彩兒也會盡力地把夫君離家這件事情,給當成是真地的。」
myjaney 發表於 2009-1-20 18:33

第492章 柳二條的麻煩(1)

「父皇!兒臣拜見父皇!」入得書房之內,豫章乖巧地彎身與正在認真觀看奏本的李世民行了一禮,然後在李世民的溫聲招呼下,輕移蓮步,及到了父皇的身旁。

    李世民呵笑著把手中的折本折上,看了他的寶貝女兒一眼,道:「茹兒今日怎麼有暇到父皇這裡來了?你長樂姐姐的身子,可是已然大好?」

    知道最近的一段時日,豫章都在齊國公的府坻,日夜陪伴著患病的長樂公主,是以此刻見得她來,且又面帶歡喜之色,李世民才有此一問。

    「嗯!」豫章背付著雙手,狠狠地點了點頭,道:「長樂姐姐的身子雖然還是極為贏弱,不過據任太醫的診斷,已經有了漸好的徵兆,相比於以前,已是大好,現在長樂姐姐都能下榻賞花了。」

    「嗯嗯,如此便好,」李世民點頭輕歎道:「長樂這孩子所得的病症,與你們母后當初所得,是同一種病疾,想來也是早些年在立政殿侍候你母后時,給染下的病根兒,幸得此次已有了根治這般氣疾的良方,不然...」

    提起這個,李世民不由又想起了當初為長孫皇后醫治氣疾的柳一條來,算上之一次,柳一條已算是救了他們皇室的三條性命了。

    「現正在立政殿教授稚奴他們學業的那位亦凡先生,茹兒可是已與他謀過面容?」甩開剛才有些惆悵的思緒,李世民把話鋒一轉,輕聲向豫章公主詢問道:「覺得這位亦凡先生,如何?」

    「兒臣剛從宮外回來,還不曾與亦凡先生謀面,」豫章公主輕聲回道:「不過年前在夔州奉節時,兒臣倒是與這位亦凡先生打過一些交道,對這位先生多少也有一些瞭解。借用狄長史的一句話來講,這位亦凡先生。是一位才智兼備之士,無論是文采,學識,還是他教授學生的方式,都很讓人驚艷。」

    不露眉骨地,藉著狄知遜的一番話語,豫章在李世民的跟前。為柳亦凡說了一大篇的好話。

    「呵呵,這個,朕也是看得清明。也正是如此,當初才會決定把他給召到宮裡來,負責教授稚奴與兕子的學業,」李世民呵笑著看了豫章一眼,道:「到目前為止,亦凡先生並沒有讓朕,還有你的母后失望。稚奴與兕子兩個小傢伙。對他好像是極為喜愛。這一點,朕可是從沒在別地先生身上看到過。」

    「父皇說得是!」豫章背著手,巧笑嫣然,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調皮地扭了下身子,道:「父皇,咱不說亦凡先生了,今日兒臣過來,可是有給父皇捎帶禮物哦。而且兒臣可以肯定,兒臣今日帶來的這份禮物,父皇一定會喜歡!」

    「哦?」李世民很配合地朝著豫章背付著的雙手看去,不過東西在豫章的背後,目光所不及。李世民不由寵溺地伸手在豫章的小腦袋上輕點了一下。笑道:「你這丫頭,都這般大的姑娘了。怎麼還喜歡與父皇賣關子?好了,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便拿出來吧,看看朕到底會不會高興!」

    跟著女兒說笑了一陣兒,李世民的身心也是一陣地放鬆,活動了下雙臂和有些酸楚地肩膀,輕站起身,笑待著豫章把背後的禮物給拿將出來。

    「知道了,父皇!」豫章嗔怪似地看了父皇一眼,隨後便把雙手由背後移到面前,一個看上去很是精緻漂亮地小木盒兒,安靜地呆放在她的手裡,豫章上前走了一步,貼近李世民地身側,笑道:「父皇你看,這便是兒臣給父皇帶來的禮物。這可是兒臣好不易才從舅父那裡給求來的,才一兩的東西,就被舅父給寶貝得不了。」

    「三原茶?」李世民看著木盒上雕刻著的三個柳氏書法字樣,抬頭向豫章看來,道:「這便是你為父皇帶來的禮物?」

    「是啊,父皇,這茶可是比金子還要貴上幾分,一兩茶葉,要一百貫銀錢才能買得!」豫章輕輕把盒蓋打開,一股淡淡地清香從茶盒內散開,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豫章接著說道:「茶湯的滋味兒,比之這宮裡地貢茶,不知要好上多少,一會兒父皇親自嘗過就知曉了。」

    「舅父他老人家對這種茶葉可是推崇備至,寶貝得緊,若不是兒臣昨夜裡纏著求了半天,舅父小氣得怎麼也不會給兒臣半點兒!」豫章把茶盒遞於李世民,嘴裡也是不忘,一個勁兒地向著她地父皇訴起了苦來。

    「哦?你說輔機小氣?呵呵,如此,朕卻是有些奇了,究是什麼樣的茶色,竟能讓一向大方坦蕩的長孫無忌,變成了小氣之人,」李世民溫笑著把茶盒接過,看著盒中散落單葉的茶葉,不由輕聲向豫章詢問,道:「這種茶的外型倒是奇特,吃法,可有什麼講究?」

    「父皇英明,一眼便能識得其中隱有玄機,」豫章小小地拍了下李世民的馬屁,道:「三原茶不同於那些常見的茶團茶餅,並不需用沸水煮食,平時只需以開水沏泡,便可直接飲用,兒臣這便為父皇沏來!」

    正當豫章拎著一壺沸水,為李世民沏泡茶葉的空當,李然躬身從書房外面走來,彎向與李世民和豫章行了一禮之後,細聲稟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見,正在殿外候著。」

    「嗯,宣他進來吧!」李世民揮了下手,開口向李然吩咐道。

    「太子哥哥也來了?」把茶碗兒的瓷蓋兒蓋好,豫章輕端著茶碗又返回至李世民地身邊,兩隻眼睛不停地向書房門外瞧看。

    「嗯?這種三原茶,果是有些門道兒,」隨著豫章的走近,李世民也漸嗅到了茶碗中緩緩淡出的香氣,遂扭頭向豫章手中的茶碗兒看來。

    「那是自然,」聽得父皇的誇讚,豫章不由昂起了小頭,一臉地得意,道:「不過這茶湯須得泡上一會才能入味兒,父皇還得稍等片刻。」

    「兒臣見過父皇!」正說話間,李承乾邁步進得書房,躬身與李世民行禮,見得他地手中,竟也捧拿著一個與豫章所帶一模一樣地木盒,三原茶。昨日剛從柳氏茶坊得了一些,試著味道不俗,今日李承乾便親自地給送及到了太極殿來。

    「太子哥哥!」豫章歡喜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最後又把目光瞄向了李承乾手中的三原茶上來,輕聲說道:「太子哥哥今次也是給父皇送茶嗎?那可真是巧了,不過太子哥哥可是比茹兒晚上一步哦!」

    說著,豫章很是得意地衝著李承乾舉了舉手中地茶碗,經過一會兒的泡泛,茶碗中的茶香,更是濃郁了起來,站在書房門口,李承乾也能聞嗅得到三原茶特有的茶香。

    「呃?」李承乾一愣,遂又輕笑起來,寵溺地看著豫章說道:「茹兒說得不錯,確是孤晚了一些。不過這種香茶,只要父皇能夠喝到就好,倒是不必在意誰先送來。」

    看到自己的這個妹妹,好像是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歡快調皮之態,李承乾心中也是十分地欣喜,這樣的豫章,才是父皇母后,及宮裡宮外的兄弟姐妹們所喜歡的熟悉的豫章。

    「如此說來,你們都知曉這三原茶?」李世民揮手示意太子與豫章在一旁落座,有些疑惑地開聲向兩人詢問:「可知這三原茶,產於何處?為何朕之前從未聽人提及過?」

    不說豫章與太子齊齊來向他獻茶,光是聞著這誘人的茶香,李世民便知這種茶葉不俗,只是這麼好的茶葉,為什麼以前連聽都未曾聽聞過?」

    「回父皇,」見豫章對這件事情好像也是一知半解,李承乾便率先開口回道:「這種三原茶是從昨日才開始販售於市,父皇之前沒有聽過,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兒臣也是在昨日裡聽人提起,才知了一個大概,」頓了一下,李承乾指著桌上的茶葉,道:「這種茶產於三原,源於柳府,現統一由柳府所開辦的柳氏茶坊販賣,聽得下人回稟,柳氏茶坊的生意,像是很不錯。」

    「哦?柳氏茶坊,知道這茶坊的主事之人是誰嗎?」聽得柳府裡又辦起了作坊,而且規模和所造成的影響好似也是不小,李世民第一個便想到了正在宮裡為師的柳亦凡,不會是他,又興起了什麼風浪吧?

    「自柳二條離家別府,與柳府斷了關聯之後,柳府的一切事務都是由那個管家柳無塵在上下打理,這次柳氏茶坊的主事,便就是他了。」

    「柳二條與家裡斷了來往?這是怎麼回事兒?」聽得李承乾的言語,豫章很是意外地開聲詢問。
myjaney 發表於 2009-1-20 18:34

第493章 柳二條的麻煩(2)

這幾日,豫章公主一直都呆住在齊國公長孫無忌的府上,日夜不停地陪伴照顧著長樂公主,不曾出過門戶,對外面的事情少有耳聞。所以,在聽到李承乾的那番話時,不由便是一陣錯愕,怎麼那柳二條剛成親了不久,這便又離府背親,與本家斷絕了來往?為什麼?

    「嗯,提氣寧神,入口彌香,口舌之間,大有一種苦盡甘來之感,這三原茶,果是有不俗之處!」對豫章的問話置若罔聞,李世民端起桌上豫章公主剛泡沏完全的熱茶,小押了一口,閉目細品,開聲輕贊。

    「父皇所言甚是,」李承乾隨聲咐和,故意不去理會剛才豫章的問話,盡力地想著要把豫章剛才的話頭給岔開,道:「據說柳氏茶坊現在制茶的秘方,乃是由柳先生歸隱之前所遺留,由此秘方所製出的新茶,每一片,都是難得一見的佳品。」

    說這話時,李承乾的兩隻眼睛一陣閃亮,柳一條為府裡面所留下的那紙秘方,在很多人的眼裡,那就是數不盡的錢財。

    對於柳先生賺錢的能力,李承乾一直都是深為佩服,以前他可是沒少因此而沾了柳一條的光去。不管是農用的柳氏耕犁,是提水溉田的柳氏水車,還是那些看似無用污穢的夜香和柳氏肥坊,再有現在那些本就已是十分廉價卑賤的茶葉,好似再沒用再不起眼兒的東西,只要一經了柳先生的手,立刻就變成了可以無限生財的聚寶之盆。

    從這方面來說,柳先生真是很值得人去欽佩,最起碼,在賺錢這一方面,李承乾自認與柳一條還差得很遠。

    「哦?是嗎?」深看了李承乾一眼。李世民再次輕抿了一口碗中的濃茶,道:「這茶,確是佳品,嗯,便是說它是神品也不為過。很難得。不過這茶葉,與耕犁,與水車,與肥料,都有不同。與國與民都沒有太多的關聯,它算得上是柳府裡完完全全的私財產業,且柳府既然開辦了這個柳氏茶坊,也就更是說明了他們柳府商賈的身份。」

    三番四次地搶了人家地東西,若是這柳氏茶坊再被朝庭給強征,倒不是說李世民會不好意思,而是。如果沒有好的借口。難免會遭人話柄,被人說及皇家無德,也會寒了天下商家的心思,這是李世民所不願見到的。

    李世民把手中的茶碗兒放下,再次看了李承乾一眼,道:「日後宮裡面日常所用地貢茶,便從這柳氏茶坊進取吧,這事就由太子去辦理!記得以實而收,莫要虧待柳家。」

    「是。父皇,兒臣謹記!」李承乾躬身領旨,應了下來。

    「父皇!太子哥哥!茹兒在問你們話呢!你們還沒告訴茹兒,那柳二條為何會背親離家呢?」

    三原茶能夠被父皇給欽指成貢茶,這並不出乎豫章的意料。畢竟三原茶雖是新制。但是它的口碑和檔次在那裡放著,沒有人會捨優而取劣。父皇這位英明的君主,更是不會。所以待李世民與李承乾都靜下音來時,豫章又適時地開口向二人詢問了起來。

    「這種事情,你一個女孩子無須知曉太多,知多而無益,就莫要再問了!」李世民扭頭看了他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寶貝女兒一眼,略帶著些嚴厲地輕聲向豫章說道了一句,之後又微擺著手,輕聲向豫章說道:「好了,茹兒,父皇與你太子哥哥還有公務需要詳談,你這便先回立政殿陪伴你的母后吧。嗯,把這三原茶,也為皇后帶去一些。」

    「哦,是,父皇!」豫章撅起了小嘴,幽怨地看了她地父皇和太子哥哥一眼,有些不情不願地與兩人行了一禮之後,抱著一盒兒三原茶,轉身出了書房。

    「你啊,也莫要生氣,」長孫皇后懷抱著小女兒衡山,輕看了豫章一眼,道:「你父皇還有太子哥哥不願告訴於你,是不想讓你太早地就去接觸到那些勾心鬥角的勾當,你現在,還小。」

    「而且,作為一個女子,一個皇家的公主,你也無須知曉太多,這些,都是他們男人的事情。」

    長孫皇后的聲音很柔和,見豫章還是撅著小嘴兒,站立於一旁,便輕笑著擺手,示意豫章在她的身旁坐下,輕聲勸慰。

    「可是,母后...」

    「我知道,」長孫皇后把懷裡剛睡著的衡山公主交遞給一側地奶娘,示意奶娘將衡山公主給帶到內殿休息,回頭打斷了豫章接著地話語,道:「其實這件事情裡面的玄機,你也應是能夠看得出來,只是你沒有用心去想而已。」

    「母后的意思是,因為這三原茶?」豫章看了眼桌上擺著的茶盒兒,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向長孫皇后詢問。

    「不止是這些茶葉,還有柳府裡的煤坊,柳先生的那個商賈的身份,這些都是原因。」長孫皇后看了豫章一眼,道:「柳二條之所以會這般作為,也只是想最大可能地避免麻煩而已。」

    「早在月餘之前,你父皇著令柳二條為三原縣丞之時,便曾因其家世背景,而一度遭到些許朝臣的爭議。」見豫章不解,長孫皇后輕聲接著說道:「官不言商,商不得仕,這是歷朝歷代的先賢們給定下地規矩,柳二條的出身,比起那些書香門弟的官員,多少都有一些不大光彩。」

    「讓柳二條離家背府,想來也是柳先生一早就做好的打算,」長孫皇后道:「柳先生不願入仕,但是也絕不會因此而耽誤了自家兄弟的前程。還有柳府裡新辦起地這柳氏茶坊,三原茶一旦成為貢茶,柳氏茶坊也必會揚名於大唐境內境外,若是這種時候柳二條與是呆在府裡,那他這個三原地縣丞,還能做得下去嗎?」

    「即便是柳二條現在與柳府斷了來往,但是隨著這柳氏茶坊和三原茶的出現,他地麻煩,定還是會少之不得。」

    長孫皇后雖是一女流,但是在經歷了諸多風雨之後,她的心智越發成熟穩重,很多事情,不管是朝事,還生活,她都看得清楚,也明白得透徹。這些豫章比不上,太子比不上,便是朝中的許多老臣,也都是不及,只是這位皇后娘娘一直都居於深宮,不干政事,並不太惹人注意罷了。

    「母后說得是,」接過小僮遞上的沸水,豫章起身親自為長孫皇后沏泡新茶,嘴裡面小聲地問道:「那依母后的意思,柳二條現在豈不是還有一些危險?父皇不會因此而把他給罷黜了吧?」

    「這些是政事,母后不好言論,一切都看你父皇的意思吧。」對於這件事情,長孫皇后鹹口不言,靜看著豫章沏茶的每一個步驟,想起什麼便輕聲向豫章詢問,道:「茹兒回到長安之後,還沒有與亦凡先生謀過容面吧?」

    「嗯,兒臣一直都陪伴在長樂姐姐的身邊,並沒有機會與亦凡先生謀面。」把水壺復遞於小僮,豫章公主緩把碗蓋兒蓋上,輕身在長孫皇后的身邊坐下,道:「不過前段時間,兒臣倒是老聽得雉奴與兕子提起亦凡先生,看得出,稚奴與兕子對他們的這位新先生,很是歡喜。」

    「嗯,這倒是不假,」長孫皇后朝著殿外看了一眼,道:「時近正午,上午的課業也該結束了,小德子,你去一趟書房,把亦凡先生給請將過來,也品一品這三原新茶。」

    「是,皇后娘娘!」小德子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殿門,向側殿的書房及去。

    「說起來,茹兒與亦凡先生也算得上是故人,一會兒也不必有太多的避諱,品完香銘之後,陪母后一起用午膳吧。」見得小德子出門兒,長孫皇后又溫笑著向豫章這裡看來。

    「是,母后!」豫章點頭應是。

    「嗯?這茶香,倒真是獨特,」經過這麼一會兒的沏泡,長孫皇后面前的茶碗裡,已經有淡淡地茶香飄散而出,瀰散開來的香氣,很誘人。

    「皇后娘娘,」正當長孫皇后端起茶碗兒,準備飲品的空當,小德子帶著晉王和晉陽公主兩位小殿下,從書房內返回,及到立政殿中,躬身向長孫皇后施了一禮後,尖聲稟道:「亦凡先生此刻並不在書房之內,聽在書房裡侍候的內侍言講,亦凡先生像是被皇上給召到太極殿去了。」

    「哦?亦凡先生被皇上召去了?」放下手中的茶碗兒,長孫皇后不由得向稚奴,兕子,還有小德子他們這裡看來,臉上多少有些疑惑。
myjaney 發表於 2009-1-21 22:35

第494章 柳二條的麻煩(3)

「坐吧!」揮手把四圍的宮女內侍打發下去,李世民看了柳一條一眼,指著柳一條面前桌案之上的茶水,道:「這是朕剛得的一些新茶,特來請柳先生品評一二,柳先生請!」

    李世民的態度極為客氣,自柳一條進得書房,李世民這位明君的臉上,一直都掛著副很是和善的笑容,靜看著柳一條的舉動。

    「多謝皇上,如此小民就簪越了!」柳一條抬頭悄看了李世民一眼,拱手彎身,聞著眼前茶碗兒中瀰散出來的茶香,他便已然猜到李世民這位明君請他過來的目的。

    再與李世民行了一禮之後,柳一條若無其事地端起茶碗兒,湊到嘴邊小押了一口,瞇著眼睛細品了一會兒,點著頭開聲讚道:「晨露之中,茶尖一點,清香怡神,蕩氣迴腸,是好茶!」

    對於自家的茶葉,柳一條一點也不會吝嗇言語,在李世民的面前,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開聲誇讚了一番。

    「是啊,茶,確實是難得的好茶,不過這百貫一兩,柳先生難道不覺著有些貴了麼?」李世民也端起茶碗,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輕聲向柳一條說道。

    「物有所值,以稀為貴,」柳一條把茶碗兒放下,拱手向李世民說道:「皇上是有所不知,像是這般上品的三原茶,均是於朝露之中,采自茶尖之一點。在這秦川之地。每年春秋兩季,所得也不過二十餘斤,百貫,並不足貴。」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在李世民這位明君地面有,柳一條也沒想過要藏著掖著。畢竟這些東西,即便是他想瞞,卻也是瞞之不住,與其如此,不如索性地就大方一些,把話挑明了來講。

    「辦柳氏茶坊,是你地主意?」見柳一條沒想隱瞞。李世民便也不再打什麼馬虎。開門見山地向柳一條問道。

    「皇上慧眼,這確是小民的意思!」柳一條頷首應是。

    「在奉節,你開得一醉,釀三碗不過崗,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便讓得一醉遍及了大唐境內外,得利無數,」李世民深看著柳一條,慢條斯理地數道著:「在三原。你辦柳氏茶坊,制三原茶,以極低價收,以極高價賣,差價兒落差足有千萬倍之多。而且現在。像是還有供不應於求之勢態。」

    頓了下,李世民扭過頭向柳一條看來。並厲聲開口向他問道:「柳一條,朕想知道,你在這般短促的時間之內,斂收這般多的金帛錢財,究是有何圖謀?!」

    「回皇上,小子一介平民,賺錢只為餬口,哪敢有什麼圖謀!」柳一條忙拱著手,輕聲回道:「生活不易,無錢難行,小子是窮苦人家出身,從小都窮怕了,巴不得所有的錢都能收到自己地口袋,有錢賺的時候自是不能手軟。」

    悄看了李世民一眼,柳一條接著訴苦絮叨道:「而且小子家裡不定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現在更又是多了個兒子,若是不趁著現在年青,多賺取一些餬口養老的銀錢,以後我們柳家可要拿什麼過活?小民這樣做,也算是未雨綢繆,不想自己,還有後人再過上窮苦的日子而已。」

    「行了行了,朕沒功夫聽你在此胡言,你既然想做生意,就只管做去,只要不枉犯法度,賺得多少銀錢全憑你自己的本事,朕不過問,也懶得去管。」聽得柳一條坐在那裡胡謅了一陣,知道柳一條不願言明,李世民也不想勉強,揮手便打住柳一條還想繼續下去的話頭兒。

    「是,皇上英明!」聞得李世民這般言語,柳一條心裡一陣踏實,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禮,乖乖地又端起了茶碗兒輕抿了一口,不再多言。

    聽李世民剛才話中地意思,這位明君好似還不知曉他在西北開辦牧場地事宜,這讓柳一條也是長出了口氣。開辦晏天牧場的事情若是讓李世民這位明君知道了,他少不得又要費上一番口舌,以後若是再想有些什麼作為,怕就是有些難了。

    「讓柳二條背出府門,也是你的主意吧?」不給柳一條否認的機會,李世民看著他接著說道:「柳先生端是打得一副好算盤,不過,這種事情,是說分就能分得開的麼?」

    「你看看這個!」說著,李世民伸手把桌案上的一疊兒密折遞至柳一條跟前,道:「上面的東西,可能會讓你有一些想法也不一定。」

    見柳一條恭敬地把折子接過,正在認真地低頭觀看,李世民端起茶碗兒,略帶悠閒地看著柳一條,觀察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這是數十份密告和彈劾的折子,中午地時候剛從朝下遞送上來。

    柳一條打眼大致地在折子上瀏覽了一遍,文謅諂的透著一股酸腐之氣,不過評著近一年來對古文的學習和研究,柳一條倒是也讀懂了個大概。

    無非就是一些打小報告的言辭,彈劾柳二條在三原為縣丞之時,,於暗中相助縱容本家開辦柳氏茶坊,大肆販賣三原茶,乃是國法天理所不能容,請求皇帝嚴辦云云,直接就給他們家老二扣上了一個屎盆大帽子。

    還有一些說柳二條離家為虛,避嫌謀利為實,欺君犯上,罪不容誅,等等等等,總之一句話,那就是柳二條,壞透了,不殺不管,不足以平民憤的那種。

    「皇上,這,」一份份地瀏覽下來,柳一條地心裡面多少有些窪涼,三人成虎,這數十個人一起,還真是有些恐怖。

    「這純粹是子虛烏有地誣告!皇上慧眼,還請皇上能為小民及舍弟做主!」柳一條拱手請求。

    其實今日李世民肯讓他來看這些奏折,柳一條便知道,這件事情已是無憂,不過一些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上一些,還有,李世民為何會把這些東西告知於他,這位明君安地是什麼心思,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

    也不怪柳一條會這麼著想,畢竟李世民也有些前科,像是以前的柳氏犁坊柳氏肥坊,水車,無一不說明著,李世民這位明君,也是一個無利不起早兒的主,若是沒有好處的事情,想讓他來幫忙,難。

    「柳二條,是個人才,朕之前也是有心重用,不然,當初朕也不會想著要把他給遷調至三原為一方縣丞了。不過,柳二條畢竟還是太過年輕,無論是經驗,見識,還是處事的能力,都還有許多稚嫩和欠缺之處,」李世民看了柳一條一眼,又小押了一口茶水,點頭讚了一句,道:「嗯,這三原茶,確是不錯!柳先生好手藝!聽說那制茶的方子,是柳先生留下的?」

    這是赤裸裸地敲詐,柳一條在心裡面狠狠地鄙視了李世民一下,這種事情,也是一位明君當為嗎?

    「皇上誤會了,小民哪有那般大的本事,那張方子是小民家祖上所遺留,小民只是碰巧發現並加以改善了一些罷了。」形勢比人強,不給一點好處的話,今天怕是會有些難過。柳一條拱手向李世民說道:「皇上若是喜歡,日後宮裡所需之茶品,柳氏茶坊每年春秋兩季都願按時貢獻,算是小民對皇上的一片心意。」

    「這,倒是不用!」見柳一條這般上道,李世民微笑著沖柳一條擺了擺手,道:「貢茶之事,與其它貢品一般,宮裡會按市價與柳氏茶坊收購,絕計不會虧待了柳氏茶坊。嗯,還有,對於柳先生的那張制茶的方子,朕雖有興趣,但卻也不會強人所難,絕人生路,柳先生盡可放心。」

    「不過,」李世民話風一轉,看著柳一條言道:「這三原茶,與旁的物什不同,中間差價落差太過驚人,是以,朕想把它的賦稅限額,由之前的收十稅一,調升至收三稅一,不知柳先生以為如何?」

    收三稅一,每賣出一兩茶葉,朝庭都要收取三分之一的紅利。

    在讚歎李世民對三原茶潛力看好的眼光的同時,柳一條不由得也在心裡大罵了一句強盜,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動了動嘴,就想從他這裡拿走三分一的紅利,李世民這位明君,著實是精明的厲害。

    「一切依皇上的意思,小民哪敢有什麼異議,回頭小民便去支會一聲,柳氏茶坊上下,對這個稅率絕不會有什麼爭議和不滿,」柳一條面色不變,輕聲拱手應了下來,然後又看著李世民言道:「不過這柳氏茶坊,實是小民之前一人策劃創辦,與舍弟並沒有半點關聯,還請皇上明鑒!」
myjaney 發表於 2009-1-23 09:07

第495章 提醒

「舅公,」王帥坐在椅上,細聲細氣地看著他的舅公劉鵬,道:「想那柳家,一個低微卑賤的農家小戶而已,那柳二條,更是一黃口小兒,他憑什麼能夠做到三原縣丞的位置?」

    王帥的眼睛裡面,一片怨毒,剛說兩句話,他的胸口就隱隱作痛,不得不用雙手去輕撫一番。

    自去年年關時挨了柳一條的那一拳後,他的內傷雖好,但是卻落了一個氣虛體弱的病根兒,走路說話之時,胸腔都有隱痛,那麼高大的一副身軀,而今卻連五十斤以上的東西都再提之不動,真真正正地變成了一個廢人。

    所以自年前他的舅公劉鵬設法將他從邊疆勞營之中救贖出來之後,王帥就一刻也沒有放棄過要找柳家麻煩的機會。只是劉鵬一直都是謹小慎微,一直都限制著王帥莫要出去闖禍,再觸了霉頭,柳家雖是新興,但是柳一條所結交下來的那些朋友和之前所打下來的關係,卻是不能小窺。

    「還有這三原茶,」見舅公沒有什麼反應,王帥又指著桌上下人剛購來的中品三原茶,道:「若是說這柳氏茶坊與柳二條沒有關係,舅公您相信嗎?這是典型的,是重罪,舅公,您不準備奏他一本嗎?」

    「?」劉鵬看了他的侄孫一眼,端起剛沏泡好的三原茶,輕押了一口,語氣淡然地開口向王帥問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勾結了?你有證據嗎?要知道,早在半月之前,柳二條就已經脫離了柳府,與本家斷絕了一切來往,不管你說他是明修棧道也好。暗渡陳倉也罷,至少在明面兒裡,他確是那般做了,你可以在心裡質疑,但是若是說出來,卻不能做為實證。」

    「柳二條現在是三原的縣丞,一個倍受皇上和太子殿下矚目及袒護的官員。沒有真憑實據,僅靠著一些心中的猜想就去狀告一位朝中的官員,那是愚昧!」把茶碗兒放下,劉鵬輕捋著下頜斑白的鬍鬚,接著說道:「舅公知道你在西北受了不少地委屈,還有你爹。當初雖保了一命,但是現在刑部無限期的關押,至今仍是出牢無望,受盡了委屈,你的心中有氣,想早些報仇以雪心中怨恨,這種心思。舅公理解。舅公又何嘗不想早些為你們出了這口惡氣,但是凡事都有一個漸進的過程,急不得。」

    「若是老夫料得不差,即使咱們這裡沒有什麼作為,皇上那裡此刻怕是也已經有了不少想要彈劾柳二條的折子,前段時間柳二條與張楚聞他們兩個在長安城出盡了風頭,可是沒少得罪了那些士家大族。現在有這麼一個好的機會,那些士族定是不會錯過,即便是不定能整倒柳二條。卻也是能給他找一些麻煩。」

    劉鵬看著王帥,再一次鄭重地囑咐道:「還有,帥兒你也是剛從西北牢營出來不久,當初舅公救你時所用的手段並不太光明,以後你少出府門。莫要暴露了身份。給你自己,還有舅公惹來麻煩。知道嗎?」

    「舅公放心,帥兒知道該如何去做,斷是不會去招惹麻煩,連累到舅公,」王帥低頭頜首,劉鵬是他們王家現在最大地一塊護身符,在他的面前,王帥不敢撒野,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搬不能抬,連走快路都會喘上幾喘,他便是想撒野,卻也是沒有了什麼本錢。

    「嗯,」劉鵬輕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你只管交由舅公來處理就是了,有舅公在,斷是不會讓你和你爹再吃了虧去,待日後時機到了,他柳家欠你們的,舅公都會讓他們一點點地給還回來。」

    「是,舅公!多謝舅公!」王帥彎身拱手,自身子變得贏弱之後,他整個人倒是變得文氣,知禮了些。

    「嗯,好了,你去裝扮一下,到賬房那裡再支取些銀錢,晚一會去牢裡看看你爹,再在牢中上下打點一下,莫要讓你爹在獄裡受了什麼委屈。」劉鵬沖王帥輕擺了擺手,示意王帥下去,之後盯看了桌上的三原茶一會兒,劉鵬也起身離了內廳。他要去太極殿,去東宮,去探一探皇上還有太子殿下對柳府裡新開的這個柳氏茶坊地看法,還有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對柳二條這位三原縣丞的確實態度為何。這是劉鵬為官數十年所積累的經驗和所養成的習慣,審時,度勢,謀定而後動,即便是要對付一個新任的七品縣丞,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其實,若不是當初有柳一條在,而柳一條又恰巧地救了太子還有皇后一命,有了一定的聲望和名望,劉鵬絕不會放過害了他外甥父子的罪魁禍首,事實上,在王魁與王帥入獄地那一刻起,劉鵬就有想過要無聲無息,或是正大光明地將柳府一家全都給送進大獄,只是當時有王志洪在中間梗著,讓他沒有出手地機會,而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出人意外的事情,讓柳一條一下就成了皇家,尤其是太子殿下的恩人,讓劉鵬不得不選擇了隱忍,故作大度地說是抹平了與柳一條的恩怨。

    後來,柳一條又是出犁,又是出肥出水車的,一下名聲雀起,在民間積累起了深厚的聲望,還有柳一條在與侯君集那位兵部尚書鬥法,把侯君集給整得身敗名裂之時,對於柳一條的手段和為人,更是讓劉鵬覺得心悸,再不敢有半點想著要報復柳一條的心思,甚至連救被發配到西北邊疆的外孫,都是偷偷摸摸地一拖再拖,直到柳一條失蹤了一個月之後,他才著人將王帥從西北給帶了回來。

    同時地,隨著柳一條失蹤的時間漸長,沒有一點想要再回來的意思,劉鵬以前一直被壓抑著的心緒,也開始活泛了起來,外甥還有外孫的仇恨,又漸漸地爬上了他地心頭。

    這次地柳氏茶坊,或許就是一個契機,一個搞跨柳家,讓柳二條身敗名裂的契機。

    「二條賢侄,來來來,這邊安坐。」三原公孫府裡,公孫文達伸手示意柳二條在他與楊伯方地身旁坐下,著丫環們給端遞上茶水。

    「多謝公孫伯父,」柳二條彎身一禮,而後提擺輕身坐定,接過下人遞送來的茶水放於桌上,看著公孫文達道:「不知伯父還有楊叔,今日尋小侄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到三原就任縣丞之後,柳二條與公孫府的來往也比以往頻繁了些,憑著他的一張甜嘴,還有柳一條之前與他鋪好的人情道,很快地便與公孫府上下打成了一片,與公孫文達這老頭,也算是有了一些的交情,在公孫府裡也隨意了許多,所以在兩位叔伯的跟前,柳二條顯得並不拘謹。

    「嗯,今次尋賢侄過來,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有些事情想要給賢侄提個醒兒,讓賢侄提前地好有個準備,免得以後會措手不及。」看了楊伯方一眼,公孫文達率先開口,向著柳二條說道:「今日裡,在這三原城內所新辦的那個柳氏茶坊,賢侄知道吧?」

    「略知一二,那是大哥在走之前,就準備開辦的一份產業,」在這兩位長輩的跟前,柳二條並沒有要隱瞞的必要,道:「所以趁著現在春季採茶制茶的時節,無塵管家便依著大哥留下的方子,給開辦了起來。這次小侄之所以會離開府裡,也是因為柳氏茶坊,大哥不希望我與家裡的生意有太多的瓜葛。」

    「嗯,這些老夫倒是有聽楊老弟提過。」公孫文達微笑著輕點了點頭,端起茶碗細飲了一口,道:「茶是好茶,策是好策,只是這般做為,怕是也少不了會落人口實,賢侄日後要多注意些才是,畢竟前番在長安城中,你與張家的那個小子,有意沒意地,可是沒少得罪了人去,防人之心不可無。」

    「多謝公孫伯父和楊叔掛懷,小侄會注意的。」很是恭敬地向公孫文達與楊伯方行了一禮,柳二條輕聲說道。公孫文達的這番話語,是一個善意的提醒,也是一個誠心的關護,柳二條聽得出來,也感受得到,可以交到這樣的朋友和長輩,是他與大哥的福運。

    「有一句話叫做樹大招風襲,柳氏茶坊雖是剛立,名聲不顯,但是僅憑著這一味三原茶,日後便是想要遮掩,怕也是遮之不住。」楊伯方看了柳二條一眼,接口說道:「到時,即便是提前脫離了家族,二條賢侄的麻煩,也定是會連綿不絕,所以,賢侄日後行事,要更加謹慎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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