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牧唐 作者:柳一條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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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shaw 2008-6-3 23:2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9 3210564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09
唐朝小地主 第516章 諸事於心
    「少爺!」長安得一醉二樓的一間雅室之內,柳成恭敬地與正在桌前安坐品銘的柳一條彎身施禮。

    「嗯,也且坐下吧,」柳一條嗅著碗中的茶香,是上品的三原茶,知道是柳成特意為自己準備,抬頭看了柳成一眼,滿意地點頭示意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過了幾個月養尊處憂的日子,柳成原本精瘦的身子,也發起福,變得圓胖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胖嘟嘟的臉蛋兒,經常掛著和善和氣的微笑,更是有了一些生意人的本色。

    「多謝少爺!」彎身謝座,提擺小心地在他們家少爺的跟前坐下,在柳一條的面前,柳成又恢復了他身為一個下人所應有的本分,恭敬,有禮,神色之間也嚴謹了不少。

    「這陣子奉節那裡可是有了什麼消息?爹娘,還有小惠他們,可都還安好?」把茶碗兒放下,柳一條坐轉過身,面對著柳成,輕聲向他問道。

    一恍的功夫,他們來到長安也有了近五月的時間,對於老柳,柳賀氏,還有柳小惠,他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親人,柳一條也是有些著想,時刻都想瞭解一下他們在奉節的一些狀況,老柳的腳腳怎麼樣?柳賀氏的身子是不是依然健朗?柳小惠那丫頭是不是還在讀書識字?他們在奉節,有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等等等,心中總是會有些牽掛。

    「少爺放心,老爺夫人,還有小惠,一切安好,」知道他們家少爺最關心的是什麼,所以柳成回答起來。很是詳盡︰「春來日暖,奉節的天兒不冷了之後,老爺便也不老是在屋裡憋悶著了,每天都會讓夫人推著他在院子曬曬日光,又或者出門兒到街上轉轉,沒事兒的時候,也會找得店裡的夥計或是鄰居的幾位老人一起下棋聊天,倒也不會是顯得無聊無趣。」

    「至於小姐,」柳成回道︰「自少爺離了奉節之後。在老爺地吩咐下,小人又為小姐請了一位老夫子回來,老夫人的為人雖然嚴肅,不拘情面,不過小姐自小就了聰明伶俐,學起課業來。一點也不比旁人家的男兒遜色,深得老夫子的誇讚。」

    「再有就是,夔州長史狄知遜狄大人,陞遷了,」見得柳一條碗中的茶水已經見底,柳成殷切而又自然地提壺為他們家少爺滿上,接著說道︰「由原來的夔州長史,一舉升至了中書省下的中書侍郎,官服由緋變紫,月前就已經動身趕來長安赴任。估摸著這幾日裡,也就到了。」

    「哦?狄大人也要來長安?」柳一條吹著碗中微冒著熱氣的清茶,聽到柳成說起的這個消息,不禁抬頭向柳成這裡看來,輕聲問道︰「狄府地那兩位小公子。可是也跟了過來?」

    「回少爺話,不止是狄家的兩位小公子,狄府上下,除了那些原藉便在奉節的丫環僕從,所有的家人和隨護,幾是全都跟了過來,」柳成躬身回道︰「少爺您也知道,狄府在長安原先也算是大戶,後來雖然都遷到了夔州,不過家底仍在。聽說他們老宅的舊址,就在少爺現在所居不遠之處。」

    「嗯,這個我倒是也有聽聞。」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狄老爺子生前不喜招搖,平素裡也很注意養誨蔽鋒之道,所以宅基才會選在西城的偏頗之地。在他們離了長安這十幾年來。府裡面也就只留了一人,看守府院兒。清塵掃垢,不為人所注意,若不是與他們住得鄰近,柳一條也不會想到,狄家地府門,竟會坐落於此。

    不過隨著狄知遜這次的回歸,他們這個不起眼的老宅注定會再度興旺起來,中書侍郎,中書省下的第二把手,僅次於岑文本這個正職的中書令,在長安,那也算得上是一方重臣了,狄知遜那老頭兒在夔州苦心經營了那麼多年,總算也是沒有白費。

    「還有,少爺,」柳成微彎著身子,再次輕聲向柳一條稟道︰「一直以來少爺讓小人注意著的那個劉鵬,這幾日裡像是也有了些動靜。」

    「小人曾有打聽到,早在年前時,劉鵬便靠著關係和銀錢,將前年被少爺給打成廢物,並被王大人給判送至西北的王帥,給救贖了回來,」見柳一條向他示意繼續言講,柳成躬身接著說道︰「這半年以來王帥倒是沒有太大的動靜,也少有出門,不過前日裡,不知為何,他卻與劉府裡的大管家劉沿及一些護衛,秘密去了三原。」

    「哦?他們也終於忍不住了麼?」小押了一口茶水,柳一條瞇著眼,低聲自語,雙目之中隱有寒光閃現。

    「小人怕他們會對府裡,還有二少爺他們不利,便提前著人去三原支會了無塵管家一聲,」小心地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柳成接著說道︰「那個王帥雖不足慮,不過他的舅公劉鵬,卻是不可小窺,不知少爺是不是...?」

    「嗯,這件事情,我不會插手,」柳一條將茶碗兒放下,微搖了搖頭,輕聲向柳成說道︰「你也不必多加干涉,二條現在既然離了府裡,也入了仕途,是該讓他去獨自面對解決一些問題了。一個劉鵬而已,他翻不起太大地風浪。」

    柳一條不希望他們家老二會對誰形成過度依賴的心理,男兒當自立,男兒當自強,柳二條已經在柳府的羽翼下生活了太久,是該放他獨自去飛翔的時候了。年前他們驟然把老二一人給留在了長安,給他留下了一攤的事務,他不是也處理得很好麼?

    在柳一條地眼中,柳二條現在正處在飛速地獨立成長之中,不管是他的性格,他的世界觀,他的價值觀,還有他為人處事的原則和手段,都在成型和穩固之中,柳一條這個做大哥的,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是從側旁明裡暗裡的稍加引導,而不是凡事都強行地干預。柳二條需要的是自主,而不是依附。

    「是,少爺!小人記下了!」

    「那個,少爺,還有一事,是關於西北邊陲的晏天牧場,」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柳成地話語微頓了一下,接著向柳一條稟道︰「這半年來,小人已連著為他們送去了數十萬貫的資財,不過他們卻還是一直在嚷嚷著不夠不足,前次裡那個紀場主,說是要從烏孫國密購回一批伊麗馬來,要求再讓咱們給多送些銀錢,這種事情小人不敢擅自做主,不知少爺的意思是?」

    「哦?伊犁馬,沒想到這麼快便讓他給找到了門路?」這倒是一件好事,柳一條大手一揮,堅聲向柳成說道︰「給,他想要多少,都給他送去,若是店裡面不夠,你就去找一下無塵管家,他會有辦法給你籌集出來。」

    開辦牧場,養置馬匹,就像是在開辦一個可以生產汽車的大型公司,捨不得投資,捨不得購買先進的技術和優質的鋼材,還想要造出世界上最先進發達地汽車來,那是在做夢。所以在這方面地投資,哪怕是花費再多的銀錢,柳一條也不會覺著心疼。

    「是,少爺!」柳成低聲應了一聲,張了張嘴,想著要勸說他們家少爺一句,不過卻還是沒有說出聲來,店裡還有府裡地銀錢,全是他們家少爺所有,該怎麼花,該怎麼去處理,並不是他一個下人該多嘴插言的,柳成也從來沒有覺得,他會比他們家少爺高明,至少,在經商這片兒,在他們家少爺面前,他,就還只是一個沒有長開的稚童。

    伸手入懷,柳成把他早已準備好的賬薄掏了出來,輕遞於柳一條,道︰「依著少爺您的吩咐,小人只記下了總賬,這裡面寫著的,全是這半年來,得一醉的純粹收益,還有已經支出去的款項,少爺您過目。」

    「看就不用了,這裡面的道道你最清楚,還是由你來說說吧。」看了一眼帳冊,還沒有翻開,柳一條便把它給扔放在了桌上,輕聲向柳成吩咐道。

    「是,少爺!」一說起得一醉的生意狀況,柳成頓時便來了精神,興致昂昂地開口向他們家少爺稟道︰「現在店裡每日的收支,還有耗酒的用量比之年前時,雖是有所下降,不過...大唐境內已有五十二家分店...最不景氣的店裡也是日進百貫之多...每日裡所收取的銀錢,扣除相應的賦稅,總額都有超過萬貫...每月裡...相信以後...」

    介紹起得一醉的收支時,柳成的神態激昂,說起話來有理有據,一絲不苟,很分明,便是一個外人也能看出,他對得一醉的狀況,瞭如指掌,已經完全把得一醉當成了是自己的產業在打理。

    有這樣忠心誠心熱心地屬下,沒有哪個老闆會不高興,所以,聽柳成有些忘我地說道介紹時,柳一條也在不停地點著腦袋,顯是對柳成現在的工作態度,很是滿意,不枉以前對他的一番盡心培養。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09
唐朝小地主 第517章 誆
    從得一醉回到家中,發現家裡面的氣氛與往日似有不同,自己開門進了院兒門之後,沒有人出來迎接不說,在屋子裡面,除了楚楚,小依,和他們家的寶貝兒子外,竟還多得三個人在。

    「哼!沒膽鬼!」一個不屑而又清脆的女聲。

    「學生見過先生!」兩個規矩摯誠而又帶著些許調皮地稚聲問候。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狄大小姐,還有仁傑士傑到了。」看到他們三人,柳一條多少有些意外,怎麼剛聽得柳成提及他們的消息,這會兒他們就跑到了家裡來?微愣了一下,柳一條忙微笑著上前拱手與他們三人見禮,並輕聲問候,不過並沒有從狄芝芝這裡得了什麼好臉色就是了。

    「夫君!」把寶兒交給小依抱著,張楚楚微笑著上前來為柳一條遞上了一塊溫濕的毛巾,輕聲向柳一條交待著︰「芝芝妹妹,還有狄老爺他們,是今日正午時剛剛及到,當時,妾身正在義母那裡陪著義母說話。」

    細心地整理著夫君身上衣服的褶皺處,張楚楚抬頭看了夫君一眼,道︰「夫君定是猜想不到,原來義母她老人家,與狄大人竟是表兄妹,所以狄大人狄夫人他們甫一到長安,便被羅大哥給接回了府裡,妾身也得以再與芝芝妹妹相聚。」

    「哦,如此啊,那倒真是巧了。」接過毛巾擦拭了下手臉,柳一條又將其遞還至媳婦兒的手中,扭頭看了狄家大小姐一眼,見其對自己不理不採,正在很專心地逗弄著小依懷裡的寶兒,不由搖頭輕笑。時隔半年,這位大小姐刁蠻任性的性子,還是一點沒變。

    「你們兩個也坐吧!」與楚楚起在廳內正首坐定,見得狄仁傑與狄士傑兩個小傢伙還呆站在那裡,便揮手示意他們落座,很是欣慰地看著他們兩個說道︰「時隔半載,難得你們還記得為師,為師心中甚慰。」

    「伯父常言,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對士傑和仁傑有教誨之德,無論何時,都不敢相忘!」到底是年長了幾歲,也懂事了些,在狄仁傑還沒有想到要說什麼時。狄士傑這小子便拱手說出了一番小大人的話語。雖然多是客套,不過聽上去,卻也是很暖人心。

    「呵呵,士傑與仁傑倒是懂事了不少!」伸手接過楚楚沏泡好的茶水小飲了一口,柳一條笑著沖兩人點了點頭,然後又將目光移向狄芝芝這裡,輕聲詢問︰「記得柳某在來長安之前,狄小姐好像是受了重傷,又是吐血又是臥床地,還被狄大人給送回了師門。看狄小姐現在的樣子,應是已經大好了吧?」

    「本小姐的事,不勞你這個沒膽的書生掛心!」被柳一條問得小臉兒一紅,狄芝芝收回了正捏著寶兒臉蛋兒的小手,狠狠地瞪瞧了柳一條一眼。暗怪他又提起了自己的糗事。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不過只要一想起自己裝傷的事情被娘親給捉了個正著,狄芝芝心裡就是一陣地老羞成怒,再不願有人提起這個話題,為了這件事情,狄仁傑與狄士傑這小哥倆兒,可是沒少被她修理。

    「真不知羅通表哥為何會對你一直誇讚有加,一個學堂上只知睡覺,沒有一點膽氣和氣概的小氣教書先生而已,哼。一定是表哥他看錯了!」扭過頭來,用一種很輕蔑地目光在柳一條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狄芝芝不禁又輕輕地撇了撇嘴。

    「芝芝妹妹!」聽得狄芝芝這般詆毀自己地夫君,張楚楚的小臉兒有些不愉,嗔怪地輕聲叫了狄芝芝一聲。眼神多少有些凌厲。

    「知道了。張姐姐!」看到張楚楚似有些生氣,狄芝芝不由得衝著這位和善可親的張姐姐吐了吐舌頭。又白了柳一條一眼之後,再次扭轉回身,接著去與寶兒玩樂去了。

    「芝芝妹妹向來喜愛胡鬧,夫君莫怪!」見狄芝芝這般小孩子氣,張楚楚不禁搖頭輕笑,遂又細聲向柳一條勸慰,生怕夫君會生了狄芝芝的氣去。

    「無妨,狄小姐說話也算是率直,呵呵,」衝著媳婦兒點了下頭,柳一條端起茶碗兒,掀開碗蓋兒,小吹著有些著燙的茶水,輕聲向狄芝芝說道︰「其實便是狄小姐不講,柳某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無非就是裝傷作假,被狄大人或是狄夫人給發現了而已。這也算是正常,畢竟,弄虛作假這類事情,也並不是任誰都能做得到天衣無縫的。」

    「哇!先生,你好厲害!你是怎麼知道大姐是在裝傷地?」聽了柳一條的話語,還不待狄芝芝反應過來,未來的小神探狄仁傑便大聲叫嚷起來,一臉地驚奇,兩隻眼楮裡面閃滿了星星,開聲向柳一條問道︰「是不是福爾摩斯?」

    「小傑!!」狄芝芝的雙手不由緊握了起來,看向狄仁傑的時候,兩隻大眼楮裡面冒著火光。

    「嗚?!」狄仁傑一個激靈,脖子不由向後縮了縮,這才響起大姐最忌有人提起上次的事情,怎麼剛才一激動,就把大姐還在的茬兒給忘了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為師也是在事後才想起,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沒有理會狄芝芝惱火的樣子,柳一條好為人師地輕聲向狄仁傑分析道︰「先不說有哪個賊會有膽子潛到一州長史的府上行竊,也不說狄大小姐院子裡的那一滿地地鮮血,但就說那賊人竟能被狄大小姐給打傷落逃,就很不合理。見得狄仁傑一副又是想聽又是害怕的樣子,柳一條不由輕笑了起來,直接把狄芝芝的表情和動作給忽略掉,不知所畏地接著說道︰「你能相信,你家大姐的武藝,會比狄府中那些身經百戰的護院還要高明麼?一個連狄小姐都能發現並打傷地笨賊,那些護院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

    「柳亦凡!!」

    「還有,」自動把狄芝芝的聲音給慮除出耳,柳一條饒有興致地接著向狄仁傑說道︰「那些鮮血,味道和顏色與人血都有些差異,明顯就是潑的狗血,嗯,這些你應是分不清楚,只有稍懂些獸醫的獸醫博士才能分出人血與狗血的不同,你就不要想了。唉,就是不知哪條狗那般苦命,在那一夜裡,遭了狄小姐的毒手。」

    「一派胡言,本小姐用的明明是雞...嗚...」話剛說出口,便覺得有些不對,狄芝芝忙著把嘴巴捂上,不忿地抬頭向柳一條這裡看來,卻看到柳一條在給了她一個原來如此的笑容後,又慢條斯理地喝起了他手中的茶水來。

    上當了!這個狡猾膽小的書生,是故意地!

    「柳亦凡,你敢戲弄本小姐!」明白過來之後,狄芝芝猛地站起身來,伸手便朝著左側腰間探去,不過那裡自然也是空蕩蕩一片,自上次的騙局被老娘拆穿之後,狄盧氏便再也不許狄芝芝配帶兵器了,便是上次任幽送予她的那柄名劍,也被狄盧氏給沒收了去。

    「芝芝妹妹!」嗔怪地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之後,張楚楚忙著站起身來,急上前阻住狄芝芝想要直接動拳抬腳的動作,一路拉著,將狄芝芝給拉拽到了裡屋,小聲地勸說起來。她還真怕狄芝芝這丫頭發起瘋來,不顧情面,就像是上次教訓任幽那小子時一樣,真個上前胖揍自己的夫君一頓。

    「先生,連我大姐都不怕,您真厲害!」眼見著狄芝芝被師娘給拉勸至了裡屋,狄仁傑這小子地膽氣又回到了身上,起身一屁股坐到楚楚剛才地位置,鬼精鬼精地衝著柳一條伸著大姆指,大聲讚道︰「不過先生剛才說的是真地嗎?獸醫博士真的能區分出人血與獸血的不同嗎?不是先生為了誘導我大姐承認才故意說出的嗎?」

    「呵呵,能想到這一層,小傑的心思倒也算是縝密,」滿意地了狄仁傑一眼,一個九歲不到的小孩兒,就能想到這般深的問題,很難得,柳一條把手中的茶碗放下,開聲說道︰「不過為師剛才所言,除了那個狗血是瞎編之外,其它皆是實言。」

    「能分出人血與獸血的區別的不止有獸醫,」柳一條扭頭看了狄士傑一眼,道︰「士傑應當知道,一個好的有經驗的獵人,也能夠很輕易地就區分得出來。」

    「先生說得不錯,以前士傑所在的村裡,就有很多老獵人,僅是聞一下地上的血跡,便能知曉血液是哪種野獸,在何時所遺留!」狄士傑略帶些回憶地輕聲說道︰「我爹,那時候也能很輕易地就做到。」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0
第518章 事起
    「這,可行嗎?」被孫不三給召集到一起的十幾個人中,有一叫龐元的瘦猴臉,諾諾地吞了口吐沫,小心地看了坐在上首位的王帥一眼,怯聲說道︰「萬一要是弄出了人命可怎麼辦?要知道,現在三原的縣丞可是柳二條,柳氏茶坊是他們家裡的產業,若是出了事端,他不可能會袖手不理。」

    「龐叔多慮了,」王帥的眼中閃現出一絲不為人所察的寒意,臉上帶著笑容,禮貌地拱手向寵元說道︰「荊毒雖重,但卻要不了人命,最多也就是讓食用之人昏上兩天而已。」

    提壺親自斟倒了一杯茶水,王帥端之站起身來,緩走近龐元的身邊,看著他道︰「而且,事後不管柳二條那小子會不會袖手,公不公正,我舅公都會給他戴上一頂偏頗循私的帽子,像是這種事情,便是他柳二條身上長了千張嘴,也是說不清楚。」

    「小佷知道龐叔行事向來謹慎,家中又有妻兒老小,也不易招惹事端,所以這件事情小佷也不打算麻煩龐叔去做,」將茶水遞之於寵元,王帥點頭示意龐元輕嘗,然後扭頭看了孫不三一眼,接著說道︰「這件事情,不三叔會全權打理,小佷只是希望幾位世叔能夠在一旁稍微幫襯一下便好,切莫要將這件事情給洩露出去。」

    聽到王帥如此言講,在場的十幾人中,心神皆是一鬆,不由得在心底長吁了口氣,正如王帥所言,他們這些人,雖不是什麼好人,平日裡可畏是無惡不作。但是像是這般謀人性命的事情,他們多少地,也有一些膽怯。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兄弟之情雖重,但是若是因此而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他們當中,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他們王家的一己之私,而置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危於不顧。

    龐元更是點頭稱是。小飲了一口碗中地溫茶,尖瘦無腮的小臉上帶著笑意,輕聲向王帥保證,道︰「這一點帥佷盡可放心,龐叔沒有什麼本事,也出不上大力。不過幫些小忙,守住秘密,龐叔卻還是可以勝任的。」

    「小佷知道,所以小佷就要多謝龐叔成全了!」臉上帶著些許猙獰的笑意,王帥恭恭敬敬地躬身與寵元行了一個大禮,道︰「寵叔可放心,事後,小佷定是不會虧待了龐嬸兒,還有小魚兒的,龐叔走好!」

    「呃。帥佷這話,為何意?」龐元心中一驚,看到王帥還有孫不三臉上所流露出來的冷意和憐憫之情,一股寒意和驚慌,在他的胸中瀰散。到了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些什麼。

    「帥佷,二哥,你們不能...呃...!」

    「啪!!」

    茶碗落地碎裂,碗中的余茶灑開了一片,與青石地面甫一接觸,便冒起了陣陣異常的白煙,看得周圍幾人,一陣地心寒。

    茶中有毒,而龐元。則成了這種毒茶的第一個犧牲品。

    「龐叔走好!」王帥面不改色地再次與寵元施了一禮,靜靜地看著眼角,還有鼻孔都已沁出墨色血液的龐元,圓睜著雙目,側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死寂,所有的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兩隻眼楮膽寒地看著龐元在極短的時間內,抽搐。慘呼,七竅流血而亡,中間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說話,甚至連呼吸起來,都是小心翼翼。剛才也喝過一些茶水的人,更是一陣地膽顫,身子,大腿,一直都在不停地哆嗦,所有地人都在思量,自己方喝過的茶中,有沒有毒藥?

    「好了,龐兄弟已經歸天,僕重,你去拿些布帛開,為寵兄弟遮上身子,莫要讓寵兄弟身寒上路。」看了一眼周圍已是噤若寒蟬的眾人,孫不三輕站起身,低頭細撇了一眼地上死而不瞑目的龐元一眼,平淡如常地開口向張僕重吩咐了一句。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回頭之路,用眼角的餘光掃看了又回坐到自己身旁的王帥一眼,孫不三還在思量著前日王帥初來時,曾給他做出的許諾。

    柳氏茶坊後的歸屬,及他們家大小子入仕之後的前程。

    權,與利的誘惑,讓孫不三終是下定了決心,同時也激發了一直潛藏在他心中地凶性,富貴險中求,小打小鬧了一輩子,為何不放手一搏?劉鵬在長安的權勢,比之柳府,比之柳二條,那可是要大得多。

    「知道了,二哥!」張僕重的面色有些不好,不過還在依著孫不三的意思,彎身在椅下掏出一塊早已備好的白布,起身及到龐元地跟前,嘆聲看了龐元一眼,伸手將他的又目撫平,扯開白帛,為這位倒霉不幸的兄弟遮上。

    「二哥,師佷,你們這是...?」過了半天,見得張僕重將龐元的屍體蓋上,絕了眾人的視線,這才有人開始緩過神兒來,怯聲向孫不三及王帥他們質問。

    「孫叔,龐叔剛才所喝,便是小佷剛從柳氏茶坊買回的三原茶,現在鬧出了人命,咱們是不是該去報由官府知曉?」抬眼掃視了四下,王帥的聲音轉冷,輕聲向孫不三問道。

    「那是自然,」孫不三老神在在地微點了點頭,道︰「龐兄弟在為叔的府上喝茶斃命,總是要有一個說法,孫某斷是要為龐兄弟討出一個公道來。這三原茶害死了咱們的兄弟,各位兄弟說,咱是不是該去府衙,為龐老弟明屈?」

    說著,孫不三也扭頭一一地朝著或坐或站在下首的十幾個兄弟看來,輕聲淡然地開口向他們詢問。

    「該!」稍微有些小聰明地人,都已經開始反應過來,為了自己不成為下一個飲茶之人,也開始隨著孫不三與王帥的意思,出聲附和起來︰「龐兄弟中了三原荼毒,這事柳氏茶坊脫不了干係,還望二哥及帥佷,能夠出面做主,與龐兄討回一個公道!」

    「對!還請孫二哥及帥佷做主!去府衙為寵兄弟討一個說法!」

    「好!這件事情眾位叔叔都有見證,」王帥慢條斯理地小押了一口新茶,滿意地看了下面的眾位叔叔一眼,抬手將還在不斷附和著的聲音壓下,輕聲說道︰「雖然龐叔以前曾因為家父的事情告過隱密,害得家父還有小佷一家支離破碎,有違結拜時的兄弟道義,不過對於龐叔地身死,小佷卻也是不會袖手。」

    王帥地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待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遂扭頭向孫不三說道︰「有勞孫叔著人去通知一下龐叔家裡,為龐嬸兒,還有魚兒賢弟他們報個喪訊,龐叔地官司,多還要靠著他們這些親人才好。」

    「帥佷放心,這些為叔早就已有安排,想來再過不得多久,弟妹還有魚兒他們,就到了。」孫不三輕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在下首的眾位兄弟跟前來回走動了兩圈,最後停留在龐元的屍體旁邊,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輕聲眾人言道︰「出賣兄弟者,死不足惜,想來眾位兄弟,定不會像是龐元以前一般。而且,為兄也不希望咱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間隙,再出現第二個龐元。」

    「二哥放心!」「二哥放

    雖然有很多人並不相信王帥與孫不三說龐元告秘的話語,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信與不信,又有什麼區別?管好自己的嘴,保得自己家小的性命,才是上策。

    「好了,小佷現在的身份,並不宜露面,所以這件事情,就全要仰仗孫叔,及各位叔叔了!」看著事情已定,火候已足,王帥便輕站起身來,欠身拱手,向孫不三及其他幾位叔叔請辭。

    他現在還是一個本該在西北服役的逃犯,並見不得光亮,不然,這種事情,他也不會要先假手於孫不三去處理了。

    「帥佷放心,」孫不三回身看了王帥一眼,隨身輕送王帥出得廳門,拉著王帥的右手,別有所指地說道︰「柳家,已經完了。」

    「隨孫叔吉言!」王帥勾嘴微笑,在孫不三的耳邊輕聲說道︰「至於柳氏茶坊那邊的事務,孫叔也盡可放心,若是不出意外,三原茶的秘製方法,應是已經有了著落。小佷不會忘記之前對王叔的承諾。」

    面上說得誠肯,王帥的心中卻是一陣地冷笑,鄙夷著孫不三的無知與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原茶的秘方,是誰都能擁有的麼?

    還有,若是入仕那般容易的話,他王帥,當初也就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稅官兒了。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0
第519章 捉
    雖然是早有防備,不過當聽聞到三原城中有數個居民因喝到三原茶而中毒身亡的消息傳出後,柳二條的腦袋,還是措不及防地,懵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人竟然能大膽狠心到如此地步,從昨晚,一直到今日正午,整整十條人命!其中甚至還有三人是一家,有老人,有孩子,有婦女,每一個死狀都極其慘烈,七孔流血,腹爛而亡。

    恍然之間,柳二條開始有些後悔,若不是他想要等待時機把王帥孫不三一行人全部拿下,若是前天在甫一得知王帥到來的消息時當即就出手抓捕,若是...

    「事已至此,多想已是無益,」看到柳二條神情有些頹喪自責,薛仁貴輕身上前,開口向柳二條說道︰「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原凶給抓起來為上,若是禮猜之不錯,那個王帥,現在應是已有了退縮之心,現在若是不捕的話,待他逸到長安,再捉,就難了。」

    雖然身處在縣裡的停屍房裡,在眾多的屍體面前,薛仁貴的面色依然平靜,眼前的十具因毒液而變得有些腐臭的屍體,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衝擊。

    「薛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該如何去處理。」深做了兩個呼吸,柳二條從一個小姑娘的屍體前站起身來,猛甩了兩個腦袋,盡量地讓自己恢復平靜,「他王帥既然有膽子再回三原,有膽子謀害了這般多的性命,他就別想再輕易離開!」

    柳二條的眼中冷芒閃現,他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急切地想著要去收了某個人的性命,哪怕是那位曾經派人暗刺過大哥和爹娘他們的幕後原凶。因為家人的無事,他也沒有起過這般大地怨恨。

    「這個王帥,該死!」

    柳二條的聲音,異常地平靜,他平轉過身,看了薛仁貴一眼,道︰「薛大哥,咱們這便回府衙去吧,這些枉死之人。還有他們的家眷親人,還在府衙等著咱們去給他們一個公道。」

    「少爺說得是,少爺先請!」聽出他們家二少爺平淡之中的堅定之意,薛仁貴的眼神裡面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欠身讓路,輕身隨在柳二條的身後。

    這半年以來。薛仁貴一直都跟隨在柳二條的身邊,除了個別情況外,幾是寸步不離,對柳二條這半年來的變化,自然也是全都看在了眼裡。從一開始稚嫩,不知世事的懵懂學子,到現在精練沉著,遇事不慌地三原縣丞,柳二條的變化,和進步速度。讓人驚嘆,這,大概也就是大少爺當初要把他給單獨留來的原因。

    是雄鷹,就要獨自飛翔!

    薛仁貴開始有些羨慕起柳二條來,因為他有一個好的大哥。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為他打下了可是展翅高飛的基礎。

    「陳主薄,你去起草一份奏報,把荼毒致人死命的案子上報刑部!」坐鎮在府衙之內,柳二條開聲肅言,向縣主薄陳嵐吩咐道。

    「是,柳大人!」陳嵐應聲,縣裡發生了這麼大地案子,上報於刑部,是必要的程序。也是他身為主薄的職責。

    「劉捕頭,」微點了下頭,柳二條的目光又移向了劉詮總捕頭這裡,開聲吩咐道︰「你這便帶著衙裡的兄弟,去一趟柳氏茶坊,責令他們嚴禁再有販售三原茶。還有。把柳氏茶坊現在的主事之人收押,暫且押入縣獄。沒有本官的手令,嚴禁外人探視!」

    「這...」劉詮小心地抬頭看了堂上的柳二條一眼,見他們家大人正在肅穆地看著自己,一點也沒有在意即要抓捕查封的便是自己家的產業和管家,心中欽佩地同時,正身拱手,宏聲應道︰「是,大人!」

    「嗯,另外,把外面那些死者的家眷也都放行進來吧,本官要見見他們。」好像是聽到了外面嘈雜的吵鬧聲音,在劉詮領命出去時,柳二條又衝著他吩咐了一句。

    「柳管家,您要找的人,小人已經找出,」陳明則跛著腳,一拐一拐地從院外走來,他的身後,幾個下人正押著一個五花大綁地瘦小青年,時不時地,還會打罵上一句,在那小青年的臉上,已是紅腫一片。

    「就是他,昨日裡在販賣三原茶時,偷偷地朝著茶葉裡投放毒藥,便是在剛才,他還試圖著想要進入制茶坊,偷看裡面制茶的方子。」陳明則斜眼撇了那青年一眼,道︰「還好,在他進入茶坊之前,便被小人給捉了個正著,並沒有讓他給瞧看到什麼。」

    「嗯,陳管事親苦了!」微衝著陳明則點了點頭,柳無塵抬眼向被綁之人看來,看他的年歲還不及弱冠,神色清明,並不似大奸大惡之人,遂輕聲開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小人姓程,名..名遠山,」程遠山怯怯地看了柳無塵一眼,之後便低頭不再言語,灰著一張小臉兒,一副認錯知罪的模樣兒。

    「程遠山?嗯,知道你昨日你投下的毒藥是什麼嗎?知道它造成了什麼後果嗎?」柳無塵低頭看著被下人們給摁著跪倒在地的程遠山,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他放開,輕聲問道。

    「只是一些能夠致人昏迷的荊毒而已,便是送到府衙,最多也就是判個三年的牢獄,不勞柳管家掛心,打罵之後,出了心中的惡氣,便把小人給送進府衙便了,這是小人犯下地過錯,罪有應得,小人不會報怨於誰。」程遠山倒是一點也不否認,承認得倒是坦然。

    「哦,這是給你毒藥之人所說麼?」柳無塵不由輕笑了起來,看向程遠山時,眼神裡儘是憐憫之意。

    「你知道那些買了並喝了你下過毒藥茶葉的人,現在是什麼下場嗎?」柳無塵又瞥了程遠山一眼,道︰「十個人,無一不是七竅流血,腸穿肚爛,沒有一個能活過一息的時間。這樣的結果,你覺得,縣衙裡的縣丞老爺,會僅是判你個三五年的牢獄麼?」

    「什麼?!」程遠山削瘦地臉旁瞬間變得煞白,身子猛地一哆嗦,嘴裡不停地叨念著︰「這怎麼可能?他說過這不出鬧出人命地。這怎麼可能?這怎麼...」

    「可不可能,一會兒你到了縣衙,就會看個清楚明白,」小押了一口茶水,柳無塵重看了一眼已經有些承受不住而癱倒在地上的程遠山,道︰「我看你,也是一實誠之人,心地並沒有險惡到會圖人性命,一會兒只要在堂上你肯認下事端,說出背後主使之人,說不得縣丞老爺還能給你一條活路。」

    「其實,便是你不說,柳某也知道那主使之人為誰,」看程遠山地神色有些鬆動,柳無塵又稍稍地刺激了他一下,見其抬頭向自己看來,柳無塵接著說道︰「王帥!柳某知道他已經到了三原。」

    「少爺,程遠山到這個時候還沒有趕到,定是已經被人發覺,依沿來看,這三原已不再是一久呆之地,咱們這便趕回長安吧?」在三原縣南城門的一個角落裡,劉沿坐在馬車裡,躬身在王帥身前,小聲提議,從三原縣現在還顯得很是安靜無波的形勢裡,他已經嗅到了些許危險的味道。

    「嗯,就依沿叔之意,只是可惜,沒有能得著柳家的制茶秘方,平白地錯過了一個可以發財的機會。」王帥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見外面還是空空如也,沒有半點人影,不由輕嘆了一聲,開口向趕車的護院吩咐道︰「老莫,走了,咱們回長安!」

    「是,帥少爺!」老莫高應一些,一個吆喝,便驅車向城門趕去。

    「少爺,孫不三他們,咱們是不是真的不管了?」劉沿也是一習武之人,雖然做了劉府的管家,不過胸中的一些江湖義氣卻是還沒有被完全磨滅,看到王帥這麼徹底乾脆地把孫不三等人放棄,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沒有必要,」面色不變地輕搖了搖頭,王帥輕聲說道︰「他們本來就是一些棄子,還有,當初我與爹出事時候,他們又何曾想過要救我們出來?」

    「再說,來的時候,舅公便是這般吩咐,帥既是有心拉他們一把,卻也是無力而為。」端起茶碗小飲了一口,王帥微閉上了眼楮,心裡想像著在他走了之後,三原縣裡面的熱鬧景像。

    「嗯?車怎麼停了?」身形猛地一頓,王帥睜開雙眼,開口向趕車的老莫詢問。而劉沿,則猛地坐直了身子,緊皺著眉頭,右手向左側腰間的長刀探去。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1
第520章 事敗
    不止是三原一地,幾乎是同一時間,柳氏茶坊所有的分店,全都停止了對三原茶的販賣,三原荼毒死人命的消息,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再沒人敢輕易地品飲三原茶,沒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來玩笑。

    「你看看,這些全是今日裡,朝臣們遞上來的奏本,」太極殿裡,李世民遞給了柳一條沓折子,輕聲說道︰「說得全是這三原茶,一夜之間,一連毒死十條人命,放在哪裡,都不是一件小事,三原茶是朕欽點的貢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有失皇家的臉面。」

    「而且,這種事情發生在三原治下,三原縣丞與柳氏茶坊又頗有些關聯,已經有人把矛頭隱指向了柳二條,」李世民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你倒是說說,這件事情,朕該如何去處理?」

    要是放在平時,遇到這種事情,不管原因為何,損了皇家的臉面,不止是這茶坊,便是柳二條,也都要徹底地審查一遍,而且事後,是不是再接著重用,就在兩說之間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人李世民這位明君,剛剛欠下了柳一條一個天大的人情,不但救了他失散多年的寶貝女兒,而且還因緣巧合地把她給帶回了自己的身邊,這不是一句話和一些東西就可以彌補得了的,所以有些事情,李世民不得不多做一些考慮,免得會寒了柳一條的心思。畢竟,柳一條還是趙老夫子親自誇讚並推薦過的人,李世民便是一國之主,卻是也不會等閑視之。

    「皇上抬舉小民了。在皇上的面前,小民哪敢放肆胡言?」聽得李世民的話語,柳一條忙著退身幾步,彎身行禮,不知李世民這位明君今日怎會這般客氣?以前他拿走自己的柳氏耕犁和柳氏肥坊地時候,可是從來都不知謙虛厚顏為何物的啊?

    「且坐下吧!」李世民伸手示意柳一條入座,道︰「這殿中只有朕與你,君臣二人,有什麼話。出得你口,入得朕耳,不必有什麼顧及,但講無妨。」

    「多謝皇上厚愛!」再次躬身一禮後,柳一條提擺在李世民的下側坐定,把手中的奏折輕放於桌上。道︰「其實這些折子,便是小民不看,也能大致猜想得到其中的內容,無非就是查,看而已。」

    「皇上當也看到了,」柳一條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道︰「在近一兩年內,三原茶都將會是一個暴利行業,便是朝庭加有收三稅一的重賦,其中的利潤仍是十分的可觀。這樣的暴利商品。卻僅是掌握在我柳氏一家,難免地都會引得別人地覬覦,有人會想得一些辦法來干擾,也不奇怪。「至於小民這柳府裡所產出三原茶的質量到底如何,有沒有毒質。皇上應該更清楚一些,」柳一條端起茶碗輕嗅了下碗中的茶水,接著說道︰「每一樣貢品在入宮之前,可是都會有人專司檢驗,觀其形,辨其味,若是有毒的話,三原茶也入不得皇上,皇后,及各位殿下的跟前。」

    「所以。孰是孰非,該做何評斷,皇上心中定是早就已有了打算,哪裡用得著小民再多言插嘴。」臨了了,柳一條又小拍了一下李世民的馬屁,押了一口茶水之後。便靜坐在那裡。不再言語。

    「呵呵,柳先生地話是不錯。朕自然是也能瞧出其中的端倪之處,不過,」李世民話鋒一轉,道︰「國有國法,有些事情,朕雖是一國之君,心裡清楚明白,但是真要去做了,卻也是無能為力。」

    「是以,」李世民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朕決定由刑部侍郎劉德威,趕往三原處理此事,至於柳二條,與柳府不免還有些牽涉不清,讓他與這件案子撇開或是會更好一些,不知柳先生以為如何?」

    「一切憑皇上決斷!」柳一條再次躬身應言。

    這樣一個結果也是不錯,刑部侍郎劉德威,也是一個不小的人物,記得當初與侯君集那老頭打官司時,便是由這劉德威來負責審理,那是一個凡事依法講律的主兒,很公正。

    至於要把柳二條調開,換句話說就是要關柳二條的禁閉這件事情,也是李世民很夠意思,不想把他們家老二給牽扯進來。而且,事情都過了一天,想來柳二條那小子應也是有了一點眉目和相應的反應對策,不然,笨到這個地步,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當官兒還不如早些回家種田,那樣賴好還能混個長壽,不會做那枉死之人。

    「為什麼?」聽得了下人的稟報,劉鵬低頭沉吟︰「為什麼皇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三原的案子雖然不小,但是卻也沒有達到可以讓一個堂堂地刑部侍郎去審理的地步啊?還有,若是擱在往常,這柳一條定是已被撤職查辦,皇上現在這般,明顯地是在偏袒於他。」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接過下人端遞上來地茶水,劉鵬輕撫碗蓋兒,細細思量︰「難道是因為柳一條之前對皇家的恩德,讓皇上心有所隙?可是若是如此的話,以前皇上為何又會收了柳家的那些產業,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要知此次地柳氏茶坊,可是比柳氏犁坊柳氏肥坊還要更金貴得多,皇上不可能會不動心。」

    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什麼頭緒,不過越是如此,劉鵬的心中也隨著越是糾結,畢竟皇上對這件事情的態度,直接就關係著他們此次行動的成敗,由不得他不去重視。

    「劉海,少爺還有管家他們還沒有回來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已西垂,按著原先的約定,王帥還有劉沿他們也當是回來的時候了,怎麼直到現在還是不見人影?劉鵬的心中開始變得有些不安,生怕他們在三原,遇了什麼意外,落在了府衙的手裡。

    王帥現在還是逃犯,見不得光亮,而劉沿又是自己府上的管家,很明顯地一個標誌,若是他們都落入了柳二條的手裡,對劉鵬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王帥還好說,只要自己一推二六五,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出來的,但是這個劉沿,跟了自己幾十年,便是想脫淨干係,怕也是不會那般地容易。一時之間,劉鵬開始有些後悔當初一衝動便把劉沿給派出的事情來。

    「回老爺,剛才依著您的吩咐,小人已著人去北城門邊候著了,只要少爺還有劉管家他們一到,便會有人過來通稟,老爺無須擔心。」劉海躬身與劉鵬一禮,臉上掛著笑容,輕聲向他們家老爺回稟,雖然不知他們家老爺為何會這般著急,不過他還是輕聲地向著他們老爺勸慰了幾句。

    「哦?有嗎?」劉鵬有些迷糊地看了劉海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來,好像是真有這麼回事兒,遂輕聲向劉海問道︰「去了多久了?到現在還沒有信兒傳回來嗎?」

    「回老爺,小三子已經去了快一個時辰了,一直沒有訊息回稟,想來是少爺還有管家他們事情還沒有辦完,或是給耽擱了一些,正在路上也不一定。」

    「消息都已經傳得滿城皆知了,該做的事情他們自是已經做了完全,」劉鵬把手中地茶碗放到桌上,輕站起身來,嘴裡喃喃道︰「莫不成,帥兒還有劉沿他們,被人給發現了?」

    「劉海,你現在速去一趟三原,」想到此,劉鵬猛地轉過身來,看著劉海急聲吩咐道︰「務必要打探清楚帥兒還有劉沿他們地下落,並及早回來稟於老夫知曉!」

    「是,老爺!」見得他們家老爺面色有些焦急,劉海也不多言,躬身應了一句之後,轉身便出了廳門。

    「老爺,不好了!老爺!不好了!」還不待劉海走遠,門外便跑來了小三兒高壯的身影,邊跑嘴裡邊嚷嚷著︰「少爺,還有柳管家他們,像是被人給捉了!」

    「什麼?!」劉鵬心中一驚,急步向外迎來,提著嗓子開聲向小三兒問道︰「消息可屬實?是你在哪裡聽得地?」

    「小三兒,不準的信兒你可別亂講!」劉海也停住身子,小心地開口向小三兒提醒,依著他們家老爺現在的心緒,若是得了一個假信兒,小三兒準好過不了。

    「是我一三原老鄉,消息絕對沒錯兒!」小三兒跑到劉鵬的身邊,彎身說道︰「帥少爺,還有跟在帥少爺身邊的劉管家及其他幾位護院,全都被關進了縣大獄,現在,幾乎整個三原縣的百姓都知道了!」

    完了!

    聽得小三兒的話語,劉鵬不禁踉蹌地後退了兩步,臉色一下變得刷白,沒有一點血色。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1
第521章 行刺
    「就憑你,也想來行刺本官?不自量力!」

    不屑地瞥了一眼還在地上不停滾動哀嚎的刺客,柳二條輕整了整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青色官袍,輕向著薛仁貴行了一禮,並開聲道謝,第一次見薛禮出手,沒想到便是這般地震憾。

    想著剛才斜刺裡向自己射來的那枝利箭,柳二條不由得還是一陣的後怕,若不是旁邊有薛大哥伸手將它接住,這會功夫,躺在地上的,怕就是自己了。

    「護衛二少爺的周全,是禮的職責。」側身讓開柳二條的行禮,薛仁貴彎身把地上的刺客給拎了起來,除去刺客臉上所遮蒙的黑布,輕聲向柳二條請示道︰「不知此人,少爺準備如何處置?」

    「押起來,本官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想要取了本官的性命!」說著,柳二條整個臉色都黑了下來,扭頭高聲向還在一邊發愣的總捕頭劉詮吩咐道︰「劉捕頭,帶著幾個兄弟,把刺客暫押到縣牢之內,一會兒本官要親自審問!記得,暫莫要與他用刑,本官想要他活著。」

    「是,大人!」剛剛經歷了一聲刺殺的事件,劉詮直到現在還是有些恍惚,當了這麼些年的捕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臨近地與一個刺客對絕,嗯,雖然當刺客出現時,他與手下的那些弟兄手腳都有些僵直,身子也不太聽得使喚,但是也總算是與他們家大人一起,經歷了。

    而且,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直跟在他們家大人身邊,平時也少有言語不太為人所注意的這個薛姓的護衛,竟是這般地厲害。一隻手,竟連飛速射來的利箭,也能捉住!這樣的能力和眼力,在以劉詮為首的這些在三原土生土長地衙役捕頭眼裡,很不可思議,也很神奇。

    應了一聲,接著便看到他們家大人身邊的這個厲害護衛直接把刺客扔到了他們的腳邊,看上去沒有一點危害的樣子,劉詮便率先抽出腰刀。向刺客這裡撲來,與著幾個手下一起,三下五除二地把已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刺客給綁了個結實。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各位鄉親,都散了吧!」見著劉詮等人把刺客帶走。柳二條不由長出了口氣,遂開始拱手,大聲地叫嚷著疏散人群。待人君散開後,柳二條再次翻身上馬,帶著薛仁貴及剩下的衙役們,一起回了府裡。

    「老爺,剛才的那個刺客,不像是咱們府裡的人啊,難道這柳二條,還有別的仇家?」眼看著柳二條一行人遠去。街面上又恢復了先前地平靜,在離剛才事發不遠處的一個二層酒樓裡,劉海彎著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疑惑地輕聲向他們家老爺劉鵬詢問。

    「不是咱們府裡的人。也非是老夫所授意,在這個時候,著人行刺柳二條,最易落人以口實,那是蠢夫所為!」劉鵬的面色一直都很難看,自昨夜裡聽得了王帥與劉沿入獄之後,他的心情便沒有一刻能好過,尤其地,剛才他又在這酒樓之上,看了一出行刺的戲碼。心裡也愈發顯得沉重,臉上一片陰沉。

    因為,在回答劉海地問話時,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

    「這招兒,不新鮮!」

    在柳家的小院兒,任幽小昂著腦袋。很不在意地出聲對三原茶的毒茶事件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跟他一起過來的大宏商會二東家桑,也在一旁乖巧地點頭附和。顯是很同意任幽的話語。

    「柳先生與柳夫人或是不知,像是我們這般生意人,尤其是在酒樓客棧之地,經常都會遇到像是三原柳家所遇到的這般事端。像是什麼蒼蠅,巴豆,頭髮,指甲之類,數不勝數,我們也都已是見怪不怪。」桑清聲說道︰「只是柳府的這次,那些人做得顯是有些過了,也太狠心了些,一下便弄出了十條人命,看得出他們是想一舉便把柳氏茶坊給打得翻不起身。」

    「兒妹妹說得在理,只是,也不知道他們這次能不能挺得過來?」把寶兒環抱斜靠在自己的懷裡,張楚楚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的擔憂。雖然對於這件事情,之前柳一條便沒少勸說過,但是每次一想到這些,她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擔心憂慮,怕柳府因此而倒散,怕小叔為此而一蹶不振。

    「這一點,嫂嫂可儘管放心,」任幽猛灌了一口香茶,渾不在意地開聲向張楚楚說道︰「那些想要謀害柳府之人,只想到了做出這件事情地後果,卻是從來沒有想過,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柳一條柳先生在民間的影響力。」

    「先不說那些已經遍佈了整個大唐境內的柳氏耕犁,也不說那些解了各處乾旱之苦的柳氏水車,僅就是去歲那場水患之中,像是大哥與嫂嫂這般,被柳先生所救下,免了瘟災之苦的難民,哪一個不視柳先生為恩人,哪一個不把柳先生給看成了是有大德之人?」任幽接著說道︰「所以,有這些民聲和民望在側,便是這三原茶真個毒死了幾人,也不會有人相信是柳先生,是柳府所為。」

    「小幽說得不錯,」桑柔情地看了任幽一眼,接口說道︰「只要官府裡能在短時間內給出一個說法,還柳氏茶坊一個清白,柳氏茶坊倒不了。」

    「而且,小女子可以肯定,經了這麼一次危機之後,三原茶地名氣只會比以前更加響亮,想要品嚐飲用之人,也會是更多。最起碼的,我們大宏商會還是會繼續大量地從柳氏茶坊購售三原茶。」

    「好了好了,是非對錯,朝庭自有公斷,咱們就莫要在這裡妄自猜測了。」讚賞地看了桑一眼,柳一條微擺了擺手,止住了桑再想說下去的話題,他不想楚楚聽得太多,徒增擔心。

    端起茶碗兒,輕吹了下茶水中還在漂浮著的葉沫,柳一條抬眼把目光停放在了任幽還有桑這兩人的身上,來回地打量,從這兩人入夜時,剛一進到家門,柳一條就感覺到了一些奇怪不妥之處,不管他們兩個是說話,是行動,還是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都給了柳一條一種夫唱婦隨的感覺。

    這才幾天的光景沒有見著任幽,這小子,不會是已經把大宏商會的這位女強人,給勾搭上了吧?

    「說說你們倆吧?」柳一條緩坐正了身子,將茶碗兒遞送到嘴邊,小小地押了一口,抬頭看著任幽與桑兩人,開聲說道︰「今日裡到柳某這小廟裡,不會是只為了談論三原荼毒這件事情吧?」

    「呵呵,大哥慧眼,」任幽難得地老臉一紅,扭頭看了身旁的桑一眼,道︰「前日裡,桑府已經接下了小弟地聘禮,兒現在,已經是大哥嫂嫂的弟妹了,今日小弟帶兒過來,就是想讓她先與大哥還有嫂嫂見上一面,認認門臉兒,免得日後再見了,還是陌路。」

    「兒!」微拍了拍桑的小手,任幽輕聲叫了一句,呶嘴衝她示意。

    「嗯,」小聲地應了一聲,桑也是難得地變得有些忸怩和害羞,低著頭,紅著臉,慢慢騰騰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走近了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跟前,雙手探於腰際,徐徐彎下身形與柳一條夫婦行了一禮,微不可聞地蚊聲說道︰「兒拜見柳大哥,拜見嫂嫂!」

    這,柳一條扭頭看了媳婦兒一眼,見楚楚也正驚異地向自己看來,顯是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很錯愕。

    這還是唐朝嗎?這還是別人口中那萬惡的封建社會嗎?怎麼,怎麼剛一定下了親事,人就能帶著媳婦兒滿地跑了?簡直是比二十一世紀的一些地方還要開放得多,記得當初自己與楚楚成親地那會兒,定親之後,可是有三個多月都沒再見啊?

    「兒妹妹不必多禮,咱們這都不是外人,且坐下說話吧。」倒是張楚楚率先說起話來,溫笑著擺出一副大嫂地模樣,張羅著讓桑在她的身旁坐下,並著小依又為桑端上了一杯新茶。

    「不知兒妹妹今年,貴庚幾何?」見著懷中地寶兒已經睡著,張楚楚輕把他交由到小依的懷裡,著她把寶兒帶進臥室安放,之後又親熱地拉著桑的小手,與她嘮起了家常來。

    「上月十六,兒剛過了十七歲的生辰,」抬頭看了對面的任幽一眼,桑面上泛起一絲紅色,輕聲說道︰「比之小幽,要大上兩個整月。」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1
第522章 擺不脫的誣陷
    劉德威奉旨趕到三原的時候,三原縣衙內外,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已定下。

    所有中毒身亡的死者都被停放在縣裡的停屍房裡,縣衙的桌案上擺放著他們詳細的驗屍文書,死亡時間,死亡地點,死亡原因,很工整。

    柳氏茶坊的主事人柳無塵,還有切實投毒害命並且認了罪過的程遠山,以及在逃役犯王帥幾人,都被關押在縣衙大獄。嗯,還有一個,在劉德威抵達三原的當日,當街行刺了柳二條的那個刺客,也被單獨關放在後衙。

    人、物齊全,條理分明,這大概是劉德威就任以來,所經過的最簡單明瞭的一件案子,所以,他對這個能在短短的一天之人,就把所有的事情查個清楚明白的柳二條,很欣賞。尤其是當他真個見到柳二條時,看到柳二條身上所表露出來的那股淡然自若的神態,不由得便想起了去歲在刑部大堂,與侯君集對峙而爭的柳一條來,他們哥倆兒,很像。

    不過欣賞歸欣賞,有一些章程還是要走,有一些原則,並不能因為個人的情感而有半點地改變。所以,在劉德威到達三原府衙的當天,就迅捷地著人將柳二條還有他的家眷下人給看管了起來,並暫時剝去了他三原縣丞的權利,在案件了結明瞭之前,不許他再過問半點。

    變相地軟禁,囚牢,僅過了一下午,府院裡面除了柳二條與薛仁貴這兩人之外,所有的人,心神都開始有些恍惶,還以為他們家老爺,也因為前日毒茶的事情被人給牽累了進來。畢竟,柳二條與柳府的關係,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明白的。

    「夫君,」王彩翼為柳二條沏泡了一碗兒茶水,端送到柳二條的身前,然後輕輕在柳二條身旁落坐,神色憂然地看著她地夫君。

    「呵呵,彩兒莫要憂心,」接過茶碗。隨手放於桌上,柳二條溫笑著伸手將王彩翼的小手兒拉放在手裡,柔聲勸慰道︰「一切都在為夫的掌握之中,這樣的禁固,最多維繫不到三日,有一句話叫做清者自清。想想劉侍郎是什麼人,想想岳父還有爺爺他們的身份,無礙的。」

    「可是,夫君,」反手緊握了握柳二條溫熱的大手,王彩翼抬頭看著她的夫君,憂聲說道︰「今日裡夫君還受到了別人的行刺,聽下人們講,當時若不是有薛大哥在側,那支箭說不定就...。妾身怕那些人還會再來...妾身不想夫君有事。」

    「哦?原來是為此事啊?」揮手將屋裡侍候地下人全部屏退,柳二條與薛仁貴對視了一眼,不由咧嘴輕笑了起來,伸手抹去王彩翼已經流出眼眶的濕熱淚水,輕撫著她的臉蛋道︰「這點。彩兒就更不用擔心了,有薛大哥在側,大唐境內能夠傷到為夫的人,不多。」

    「而且,」稍微地停頓了一下,柳二條接聲說道︰「今日裡的那個刺客,是為夫安排的。」

    「啊?」王彩翼驚異地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地夫君,在確定了這並不是一句戲言之後,不由輕聲問道︰「這是為什麼?」

    「劉海!趕緊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走!」酒樓上,剛剛想明白了一些的劉鵬,不敢多做停留,馬上起身,吩咐劉海結帳,並準備好即要離去的馬車。這三原之地。已再不宜久留。

    「是。老爺!」見他們家老爺神色極為焦急,劉海也不敢猶豫。應了一聲之後便招呼著店中的小二,付了酒資,扶著他們家老爺下得酒樓。

    「劉鵬大人,是吧?」剛出得樓門兒,一塊金燦燦的令牌便出現在了劉鵬的眼前,一個身著刑部官役服飾的中年差役,上下打量了劉鵬主僕一番,極不客氣地喝聲說道︰「奉刑部侍郎劉大人之命,著請劉鵬大人到三原府衙一敘!有一件案子需要劉鵬大人出堂相詢,劉鵬大人,請吧!」

    聲音冷冽,派頭十足,看向劉鵬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屑和鄙夷,就像,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還請這位差官前面帶路!」劉鵬的身子有些輕微地搖晃,劉海見狀,忙著上前攙扶,便是他的反應再過遲鈍,現在也已然明白,他們家老爺,事發了。

    只是,這是為什麼?難道劉沿管家還有王帥少爺他們,會傻到把這個唯一有望能救出他們地人,給供將出來嗎?劉海不信,這並不合常理。

    「嗯,跟我來吧!」滿意地看了兩人一眼,確定他們沒有能力半路逃跑之後,差役輕點了點頭,晃悠著手中的鐵鐐,並沒有給兩人帶上,向身後的三名府衙捕快示意一聲,轉身跨步,在前面為劉鵬兩人引路,捕快們則小心地押在後面,盡職地看管著他們。

    「是老夫,有些小瞧那個柳二條了!」蹣跚著腳步,無視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劉鵬一臉的灰敗,頹喪之色,聯想起這兩日裡所發生地一切,不由發出了這樣一句感嘆。

    莫欺少年窮,莫欺少年窮,不想他們柳氏一門,竟能邊著出了兩個這般了得的人物。

    「老爺!」扶著劉鵬,劉海小叫了一聲,不知他們家老爺為何會說出這般的言辭。

    「從得知了小帥他們被搏了之後,老夫便一直都被人給牽著鼻走,」沒有理會劉海的叫聲,劉鵬自語輕言,道︰「為什麼老夫那般快地便能得著帥兒被捉的消息?為什麼老夫會急趕慢趕地及到這三原縣來?為什麼老夫剛到,連酒水都還沒有喝上一口,便在眼皮底下發生了行刺這種事情?」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針對老夫,怎麼解,怎麼轉,也解不開,跳不出的死套,」劉鵬喃喃自語︰「百口口莫辯,百理理莫明,柳二條,端是好心計,好魄力。」

    「老爺,你是說,這,這些全都是柳二條按排的?」劉海張大了嘴巴,小聲地向他們家老爺問道︰「難道剛才的那個刺殺,那支利箭,也都是柳二條所布?!」

    若是真的話,那個柳二條也太瘋狂了些,為了一齣戲碼,就讓人用利箭射殺自己,而且射殺的部位還是胸前要害之處,難道他就不怕,刀一那個護衛一個失手,沒有接住那個箭矢...

    「連你都不敢相信那是他所為,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呵呵...呵呵..好心計..」劉鵬地笑容慘然,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到了府衙之後,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

    主謀毒殺三原百姓,嫁禍柳氏茶坊,買兇謀害朝庭命官,循私賄放重刑役犯,半真半假,有口難言,任何一條罪證,都足以要了他的老命,這一次,在三原,他算是徹底地栽了。

    「他不仁在先,就別怪孫某人無義在後!」三原縣牢之內,在聽得了以前關係最為要好的幾位差役的敘說後,恍然明白自己等人已被王帥給視為棄子,孫不三與張僕重幾人,無一不是心若火燒,憋悶,憤怒,直想暴起而擊。

    這算什麼?卸磨殺驢?過河折橋?想想前幾日在當面,還孫叔帥佷地親切叫著,這一轉臉便是要狠著心置他們於死地,孫不三心裡就是一陣的窩火,不用再說什麼,他也知道,之前王帥那小兒曾許諾給他地那些話語,也定都是糊弄之言。

    「他想讓咱們死,咱們也不能讓他好活!」張僕重緊握著雙拳,兩眼瞪得通紅,「前日他親手毒殺龐元時,老子便知他是一心狠之人,只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心毒如斯!」

    「抓得好!」一拳捶在木製地監欄之上,張僕重大聲喝道︰「以前老子一直瞧著柳二條那小子不順眼,但是今日,他卻做了一件讓老子順心的事來!一會兒到了公堂之上,王帥那小崽子,就別想再好活,老子非一拳廢了他不可!!」

    「老三!稍安勿燥!」孫不三低聲喝了張僕重一眼,瞇著眼楮,細聲說道︰「這件事情咱們須得從常計議才是,一個王帥算得了什麼?別忘了在他地身後,還有一個舅公?若是不能把那個舅公給牽扯進來,你以為咱們日後,還會再有好日子過嗎?」

    「呃?」張僕重止住身形,錯愕地回頭看了孫不三一眼,道︰「二哥說得不錯,不過咱們具體該如何去做?」

    「這些,需得咱們一起商議一下才好...」孫不三的眼中閃現出一絲冷芒,輕聲說道︰「不是有一句話叫,人言可畏嗎?潑污水這種事情對咱們來說,並不會很難...」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2
第523章 定局
    「爹,方才下人們來報,說是二條還有彩兒他們,已經被劉德威給軟禁了起來,現在三原府衙的那個院落,只許進不許出,也不知道彩兒還有二條他們現在如何了,孩兒擔心...」趁得他們家老爺子在家,王崇基便小心地轉悠到了王所在的書房之內,一臉擔憂地向著他們家老爺子說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王崇基一直都想出去上下走動一下,看能不能幫得到他的寶貝女婿擺脫三原那一連番的麻煩,只是他們家老爺子,從一開始,就一直都阻著限著,說什麼也不讓自己有什麼舉措,把王崇基這個當爹的,急得不行。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王把手上的書冊放下,抬頭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道︰「不過這件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有了定論,過不了兩天,二條還有彩兒他們就無事了,你不必擔

    「還有,」接過丫環們新沏的香茶,小押了一口,王輕聲說道︰「別小看了彩兒的夫君,你的那個寶貝女婿,並不是那麼地不堪,凡事都需要你這位岳父為他出頭!」

    「呃,可是,爹,二條與彩兒他們現在還被人給囚禁著,昨天在街上二條更是還遭遇了一場刺殺,這些,怎麼能讓孩兒放心得下?萬一二條那小子出了什麼閃失,彩兒怎麼辦?孩兒這也是著急啊。」有些聽不明白他們家老爺子話中的意思,不過聽得王還是不允出手,王崇基一下便著急了起來。

    「你,」王抬頭看了王崇基一眼,輕搖了搖頭,頗有些失望地說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連你的那個寶貝女婿都還有不如?被囚起來便一定是壞事嗎?那場刺殺,你以為就一定是真的嗎?」

    「凡事都要用腦子去想一想,謀定而後動,似你這般錯亂心神,如何能看得清這件事情裡面的玄機,還有皇上對這件事情地態度?」輕把茶碗放於桌案,王慢條斯理地開聲說道。

    「孩兒駑鈍,還請爹您直言教誨!」被他們家老爺子這麼披頭蓋臉地一說,王崇基有些傻眼兒。遂厚著臉皮,躬身直言向王請教。在自己老爹面前,無知一點,不丟人。

    「知道皇上為什麼會著劉德威前去三原嗎?」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王捋著下頜上的白鬚,輕聲說道︰「那劉德威。是刑部侍郎,官居四品,便是三原發生的命案,牽連不小,影響也頗甚,但是就這麼讓一個四品官員前去處置,你覺得合適嗎?」

    「還有那場刺殺,」既然說了,王索性就與大兒子點個明白,接著說道︰「光天白日。鬧市之中,群役護衛,若是你的話,會選擇這麼一個時辰來刺殺對手嗎?這且不說,行刺事敗之後。沒有及時遁走,還被人給逮了個正著,這是一真正的刺客當為嗎?還有,行刺的時機也太過巧合,為何會偏偏在劉鵬那老兒趕到三原時,在他的眼皮底下來了這麼一下?」

    甩給了王崇基一大堆的問題,王便不再多言,復又拿起剛放下地書冊,細心地閱讀起來。

    「爹的意思是,皇上是有意在偏袒二條?」過了好一會。王崇基才從那些問題中緩過神兒來,神情頗有些興奮地開聲向他們家老爺子問道︰「而昨日裡的那次刺殺,也只是二條那小子故意擺設出來的一個栽贓誣陷劉鵬老兒的圈套?」

    「只是,那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聰明了?」雖然已經猜想到了其中的可能,王崇基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地那個女婿。可是還不足一十八歲。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怎麼可能能夠想到這般瘋狂而又狠厲的計策來?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何會對二條這般青睞有加。不過有皇上的這份意思在,二條與彩兒他們並不會有什麼大礙。」見王崇基終於明白了過來,王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至於你那女婿為何會變得這般地,嗯,狡詐,倒是也不足為奇,莫要忘了他是誰的兄弟?」

    「孫不三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善茬兒,」把媳婦兒哄到內廂去休息,柳二條與薛仁貴一同對飲,看著天上掛晾著的明月,輕聲說道︰「在知道了王帥對他們的一番作為後,一定會有所舉動,到時候,倒霉的怕就不止是王帥一人了,那個劉鵬,身上也會再多上一條罪名。」

    「他們一定會想著法的把劉鵬這個大威脅也給拉下水,在這種時候,他們有這個本事!」柳二條說得很肯定,臉上也泛起一絲自信的笑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像是現在這般好過,很舒暢。

    「二少爺說得是,」應聲舉杯與柳二條相踫,將杯中的酒水灌下之後,薛仁貴便把酒杯給收了起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地職責,這酒水,並不宜多飲。

    「白日裡的行刺,多虧了薛大哥一身的武藝,不然小弟也不敢冒這般大的風險,」目光從天上收回,見著薛仁貴把酒杯收起,柳二條也不勉強,舉杯向他示意了下,仰灌將杯中的酒水灌盡,道︰「憑心而言,以薛大哥地本事,一直讓薛大哥窩踞在小弟的身邊,有些大才小用,很屈才,薛大哥真的不想去參軍嗎?你也知道,楊叔的大子現正在西北為任一方將領,便是公孫賀蘭大哥也在那裡謀事,薛大哥若是想去,小弟願為薛大哥舉薦!」

    「多謝二少爺掛心,」薛仁貴拱手向柳二條一禮,道︰「不過之前禮就已有提過,現在的大唐,一片昇平之象,一無外敵入侵,二少匪患茲事,參軍入役,有等於無,禮無意於此。而且與大少爺相約的三年之期未到,禮也不會食言而肥。參軍離府之事,二少爺日後莫要再提!」

    薛仁貴此言,為實言,也有為柳二條定心之意,因為在剛才的話語中,他聽到了柳二條的誠心,也更是聽出了柳二條的試探之意。日後還要在柳二條的身邊呆上兩年餘,薛仁貴不想與他地東家起什麼隔閡。

    「如此,小弟便也不再勉強,一切依薛大哥之意!」鄭重地抬頭看了薛仁貴一眼,柳二條很是誠懇地開聲向薛仁貴說道︰「不過,若是哪日薛大哥有了更好的前程,可儘管與小弟言明,小弟便是再為不捨,也決不會強留!」

    「二條那小子身邊的那個護衛不錯!」在公孫府的大院兒裡,公孫文達與楊伯方面坐對弈,看著桌上的棋盤局勢,公孫文達輕聲向楊伯方說道︰「單手奪箭,游刃有餘,比小蘭兒,甚至是比之昆尚賢佷的武藝也都要高上一些。真不知柳小子當初是從哪裡給請來地。」

    「怎麼,老哥看著眼饞了?」不客氣地對著公孫文達地小卒便是當頭一炮,楊伯方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茶水,輕聲向公孫文達問道。

    「這麼好的身手,老頭子我看著自是歡喜,不過老夫卻是沒有興趣與柳家去爭奪。」把左下地大相飛上,公孫文達道︰「柳家的這兩個小子,哪一個不是人精?哪一個不是籠絡人心的好手,想要從他們的身邊要人,難!」

    「呵呵,還算是你這老頭兒有些自知之明,」楊伯方把車跟在炮後,輕笑著看了公孫文達一眼,道︰「不然,人沒有挖到不說,弄不好還會惹來一身的麻煩,柳家的這個老二,可是不比一條那小子好說話,若是被他纏上的話,你偷雞不成,蝕的就不止是一把米了。」

    「這個不用你來提醒,老夫我心裡跟明鏡一樣,」不顧後果地,公孫文達硬生上相,一下把那支當頭大炮給吃掉,接著向楊伯方說道︰「柳二條這小子,就是第二個柳一條,都不是那種肯吃虧的主兒。你看看劉鵬那老小子現在的狀況,慘不忍睹。」

    「當街行刺這一招兒,雖然還存有多處破綻,不過對付劉鵬這種人,倒也算得上是神來之筆了。」沒有一點猶豫地,楊伯方提車滅相,然後將茶碗交由右手,小押了一口道︰「一坨黃泥踩到鞋上,百口莫辯,劉鵬至此,已是不足為慮。」

    「時機,火候兒,數罪加一,這件案子,已經結了。」端起茶碗兒輕嗅了下碗兒中的茶香,公孫文達接口說道︰「日後這三原茶,又能喝到了。老夫這府裡的存貨,可是已經不多了。」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2
第524章 事了
    案情到了現在,已經很是清晰明瞭,所有的人都是眾口一詞,把矛頭全都指向了王帥,還有他的舅公劉鵬,而劉鵬這老頭兒,倒也光棍兒,在三原的衙堂之上,在劉德威這位刑部侍郎的駕前,一句話沒有為自己辯駁,一點頭,便把所有的罪名全攬到了身上。

    他知道,事情到了現在,說與不說,辯與不辯,結果全都是一樣,聖意不在,大理不在,無論如何,終不過是一個死字,與其如此,他倒不如全然認下,說不得,還能為他的外孫王帥爭得一絲生機,畢竟這件事情,帥兒也能算是一個從屬而已,有罪,但應還罪不致死。臨死之前,劉鵬還想拉得自己的外孫一把。

    所以,緣於此由,劉鵬的認罪態度良好,劉德威這位刑部侍郎,在到達三原縣的當天下午,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連案宗都還沒有看完,這件案子就已經有了個結果,幾乎成了劉德威這輩子所經辦過的最快最順利所用時間最短的一個案子。

    條理清晰,案情分明,人證物證口供一應俱全,雖然在那個刺客的問題上劉德威心底還有一些疑慮,不過人劉鵬都一口應了下來,沒有一點辯駁之辭,劉德威也就不便再去探究,畢竟有些事情,儘管很多人的心裡明白,但是真個說出來,無憑無據,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個柳二條,不簡單啊!一點也不比他的那個大哥遜色!

    這是在審理案件的當中,劉德威在心底所發出的感嘆,雖然柳二條還有他的家人下人,都被圈禁了起來,出入不得府門一步。不過他卻是還能夠讓府外這件案子的案情,全然地向著於他有利地一方偏頗,這並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或許,待這件案子結束之後,嗯,或許便是今晚,也該去與這位三原的年青縣丞,去打個招呼。喝杯水酒,結交一番?畢竟,能夠承得皇上的器重,自身又有著不俗的才能,這樣的人,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這個柳二條,很有潛力。

    劉德威雖然一向都是以公正廉明而著稱於世,不過公正,並不代表他不近人情,不通人情世故;廉明,也不代表他就與錢財有仇,有道之財,他也不會傻到見之而不取。

    所以,若是有機會能夠結交到一位很有潛力的後起之秀。劉德威自也是不會錯過,精正而不迂,這也是劉德威能夠在刑部一直都站得住腳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舅公,舅公救我!!」在縣衙大堂之上,正當劉德威思量著什麼時候去看一下柳二條才好地時候。堂下的王帥,有些忍受不住壓力,大聲地叫嚷了起來,看到他的舅公就那樣跪倒在正堂之下,對他不理不睬,王帥又是一陣的心顫,害怕,知道劉鵬現在已是自身難保,救他不得,便又爬著身子向劉德威這裡看來。

    「大人明鑒!這些事情全是我舅公指使。與小人無關,」王帥兩隻眼楮變得很是通紅,爬在地上伸手指著劉鵬,高聲向劉德威說道︰「對!全是他!剛才他不是都認下了嗎?!大人!為小人做主,小人不想死啊!咳咳...咳咳咳...」

    「住口!公堂之上,豈容你這般喧嘩?!」劉德威微皺了皺眉頭。再看向王帥的眼楮裡多出了一絲鄙夷和不屑。膽小,自私。難道他就沒有看出,他的舅公已經在盡力地保全於他了嗎?他再這般地言講,倒是真夠令人寒心。

    不過,審了幾十年地案子,像是王帥這種人的案犯,劉德威也是見過不少,雖然鄙夷,不過倒是不甚奇怪。

    在王帥一片地咳嗽聲中,劉德威扭頭看了還跪在堂下的劉鵬一眼,見這老頭神色依然,對於王帥的這番話語,面上和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之色,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

    這個劉鵬,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倒還算是個漢子,劉德威輕點了點頭,再看向劉鵬時,面色也比之先前柔和了不少。

    「咳..咳咳...咳咳咳...」連爬帶喊帶哭,一連番的劇烈情緒波動,王帥胸肺之處的舊疾,終於忍受不住,再次復發了起來,就這樣趴倒在堂上,一直咳個不停,眼淚鼻涕四溢,很淒慘。

    「劉大人!」這時,一直沒有動靜地劉鵬睜開雙眼,扭頭看了他的寶貝外孫一眼,跪在堂下拱手向劉德威請示︰「劉鵬肯求大人,能為他傳一郎中,不然他會一直這麼咳下去地。」

    「嗯,就依劉大人之意!」深看了劉鵬了一眼,劉德威在堂上輕應了一聲,遂扭頭向縣裡的總捕頭劉詮吩咐了一聲,將他打發了出去著請郎中。

    「這件案子,到了現在已經很是明瞭,」打眼掃了一下堂上跪著的幾人,劉德威厲聲說道︰「劉鵬,還有王帥幾人,為了一己私仇,蓄意著人投毒於三原茶內,陷害柳氏茶坊,從而致使十餘人因此而亡命,更還有龐元一人,是由王帥親手所毒殺,人證,物證俱在,已是不容於辯駁,劉鵬與王帥二人的死罪已是難免,待到明日,本官便會奏本於朝。」

    「至於孫不三,程遠山等一干從犯,雖罪不至死,不過法不容情,爾等...」

    「啊!咳咳咳咳咳....!!!」劉德威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帥又是一陣痛咳,面色通紅,雙手撫於胸處,不停地在地上打著滾動,痛苦異常,顯是因聽了劉德威剛才地評判話語,這小子又恐懼激動,引得了胸肺最深處的傷痛。

    「郎中還沒有到嗎?」劉德威輕皺了下眉頭,公堂之上似他這般咳嗽吵鬧,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

    「回大人,離府衙最近處的郎中,也需得半柱香的時辰方能趕到,」縣裡的主薄陳嵐,見得侍郎大人有些不愉,遂小聲地上前回稟,道︰「劉捕頭出去不久,估計還得再等一會方可趕回。」

    「啊嗚....咳!!!」

    一聲高喝之後,整個衙堂一下安靜了下來,王帥的咳聲,終於止住,不過王帥整個人,也都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人,犯人,死了!」一個衙役依令上前查看王帥的狀態,將他翻過身來,發現王帥的胸前噴出了一大片腥紅的血跡,王帥整個人也是不省人事,鼻端嘴前,也都再沒有氣息,已經死了。

    「哦?咳死了?」柳二條神色一愣,之後又輕撇了撇了嘴,道︰「一舉害死了十條人命,這般輕易地就讓他給咳死了,倒真是便宜他了。」

    「那個劉鵬,還有孫不三他們呢,劉大人都給他們判了個什麼結果?」接過媳婦兒遞來的茶水,柳二條抬眼看著這個在事前他便已安排好地送菜送米的小廝,輕聲詢問。

    「回柳大人,劉鵬犯得是死罪,劉大人已經做了評判,不過劉鵬也算是長安的一方官員,這件事情明日裡要請皇上他老人家定奪。」小廝彎身拱手,小聲回道︰「至於孫不三他們十數人,監禁,流放,不一而足,不過最輕的,也有十年之期,現在都已經被劉大人下令上了枷鎖,暫收押在了縣牢之內。」

    「嗯,」總算是了了一樁禍患,柳二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微衝著小廝點了點頭,道︰「好了,你去帳房支上三百文銀錢,先下去吧!」

    「哎,謝謝柳大人!!」一聽得還有三百文的賞錢,小廝面上湧出一片喜意,忙著歡喜地彎身與柳二條道謝,之後便轉身急走,出了小廳。

    「到了現在,彩兒總該是能放得下心了吧?」看得小廝出得廳門,柳二條扭頭看了王彩翼一眼,輕聲說道︰「最多及到明日,咱們這府門外地限制,便就會不復存在,便是不用岳父,還有爺爺他老人家出手,為夫也是一樣能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所以,彩兒就莫要再在心裡埋怨爺爺他們了。」

    王彩翼不明白娘家為何會沒有動靜,從出事到現在,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送及,這兩日裡一直都在夫君地面前撅嘴抱怨。不過對此,柳二條卻是看得清楚,也瞧得透徹,依著他老丈人的秉性,定是不會對這件事情不管不問,這應是王那位老尚書大人,對自己地磨練和試探。

    若是通之不過,最後他們自是會出手幫忙,斷是不會讓他們家的女婿真個出事,只是事後,對自己,他們會有些看輕了便是了。
ljygo 發表於 2009-2-23 13:13
第525章 憫農(1)
    第二日清晨,柳一條是帶著四把鋤頭入宮的,一大三小,木柄鐵頭,全是新制,很精緻。

    所以,當他抱著鋤頭下得馬車,僅是在立政殿前,便被封小乙的那些禁衛手下,給冷著臉,很是嚴厲地盤問了近半個時辰,最後若不是早起的長孫皇后聽到了動靜,並著小德子出來說相,柳一條弄不好就被人以攜帶凶器為由,給關押了起來。畢竟,依著宮裡的規矩,沒有皇上的應允,便是太子,將軍,入宮進殿之時,身上也不得攜帶兵器,嗯,雖然柳一條的兵器,只是四把鋤頭。

    「不知柳先生此番攜這些鋤頭入宮,所為何事?」看柳一條今日的穿著短小緊靠,利落非常,並不似以往書生長袍那般拘謹,而且在他的手中還抱提有四把木製鐵頭的旱鋤,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即要下地的農夫,著實讓長孫皇后費解,怎麼今天,這位亦凡先生,不是來教授稚奴他們課業的麼?

    「回皇后娘娘,這,便是今日學生要教授晉王及晉陽公主兩位殿下的課業!」柳一條躬身施禮,輕抬了下手中的長鋤,恭聲說道︰「農為國本,農興則國富,農興則國強,是以,學生便想從今日起,讓兩位殿下體驗一下做為一個農夫苦楚和樂趣。」

    「哦?先生的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抬頭看了下柳一條手中的那三把短鋤,長孫皇后有些擔心和心疼地向柳一條問道︰「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年紀,是不是還小了一些?」

    長孫皇后的目光在柳亦凡的身上打量,雖然他說的話很在大理,不過。不說是在這大唐,但是前朝,還有以往的數個朝代之中,有膽子敢提出讓皇子公主去下田鋤地,從事勞作地先生,怕是還沒有吧?這個柳亦凡,倒是真大的膽子?

    「回皇后娘娘,」柳一條再次躬身回道︰「學生六歲之時,秋收春種。耕鋤刨耬,所有農學之事,雖說不上是精通於手於心,但卻也是都有習做,還珠公主,晉王與晉陽公主兩位殿下雖還年幼。不過稍略勞作一下,卻也是無礙,一月之期,也只是彈指之間,皇后娘娘不必擔

    「一個月?」長孫皇后的眉頭不由輕皺了起來,雖然她並不是那種只知一味寵溺兒女的母后,但是憑著先生的一句話,便讓自己的小兒子和女兒去做一個月的農事,長孫皇后多少有些不喜,心裡面也很是心疼不捨。

    而且。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也熱得厲害,讓三個從未接觸過農事,甚是連一點體力重活都沒有做過的小孩子去耕鋤,長孫皇后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說道︰「亦凡先生,煜昱,稚奴與兕子尚且年幼,且又從未從過農事,這一個月之期,是不是久了一些?還有,便是本宮同意,這宮裡面又哪裡有多餘的閑地,供先生耕作之用?」

    「回皇后娘娘,一個月。已是最短之期限,不然,兩位殿下體味不到農作地辛苦與樂趣,便是做了,也等於是無用之功。」聽出長孫皇后話中的猶豫和略顯不愉的意味,柳一條寸步不讓。反而又提出了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的要求︰「至於可耕作的空地。學生見後殿有一處花園,很是廣闊。園中的泥土也是頗為肥沃,若是皇后娘娘同意,交由學生去整理一下,一肖片刻,學生便可理出一塊可供耕作地閑田來,就是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廢花為田,要求很過分,甚至是有一點忤逆的意思,若是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著人將柳一條這個狂生給拖了出去。

    不過柳一條面前的這位皇后是誰?文德順聖皇后長孫氏,並非是一尋常短婦,所以柳一條才會這般坦然地將這些話給說將來,畢竟,長孫皇后的性子,在以前數月的接觸之中,柳一條多少也有一些瞭解,若是沒有把握,他也不會傻到要來這裡觸什麼霉頭。

    「一個花園而已,既是亦凡先生想用,儘管去用便是!」長吸了口氣,長孫皇后努力地將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深看了柳一條一眼,接著又柔聲地向柳一條說道︰「既然當初選了亦凡先生為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老師,本宮就不會再懷疑先生的授業能力,先生既認為此事當為,一切就依先生之意,本宮不會有什麼異議。」

    看著柳一條面上一直淡然無畏的表情,再想起趙郅老爺子之前對柳亦凡所作的評斷話語,長孫皇后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不認為這個柳亦凡會做出一些無益,且對煜昱稚奴兕子他們不利地事情,他不會拿自己還有家人的性命來開玩笑。而且,從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來看,長孫皇后看得出,這個柳亦凡,並非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

    「多謝皇后娘娘成全!」雖然早在意料之中,不過柳一條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躬身垂首,再次向長孫皇后行禮道謝,道︰「皇后娘娘也請放心,學生所為,與兩位殿下來說,益遠多於害,斷是不會讓娘娘失望。」

    「嗯,本宮相信先生所為!」微點了點頭,看著殿外已是陽光譜照,長孫皇后衝著柳一條輕擺了擺手,道︰「天已不早,亦凡先生這便去吧,至於後花園之事,一會兒本宮會著小德子前去吩咐一聲,沒有人會再多加阻攔。」

    「是,皇后娘娘,學生告退!」應了一聲,彎身一禮之後,柳一條便又抱著他地四把鋤頭,出了立政殿外,直接奔向側殿的書房之處。

    「見過先生!」「見過先生!」「姐夫!」

    柳一條剛一進殿門兒,屋子裡的三位小殿下便同時起身,執學生禮儀,彎身與柳一條見禮,只是小丫這丫頭的稱乎,直到現在,卻還是沒有改之過來,讓人有些頭疼,不過每次看她見到自己時的歡喜樣子,柳一條也不忍心再說她些什麼。

    「好了,坐吧!」四下裡瞅了瞅,見著以前每日裡都會在這裡陪著三個小傢伙的豫章公主竟然不在,心裡面忽然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甩了甩頭,柳一條回身把手中環抱著的四把木鋤擱放到講桌案上,衝著三個學生稍點了下頭,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先生,桌案上那些東西是什麼?是兵器嗎?」小李治滿臉興趣地看著他們家先生帶來的四把造型很是奇怪的木棍,以為先生又要帶他們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便興奮地舉著小手兒,開聲向柳一條詢問。

    「笨!那是鋤頭,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還不待柳一條作答,一旁地小丫就一副大姐頭的樣子,昂著腦袋輕聲向稚奴說道。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件她知道的事情,看小丫頭的樣子,得意的不得了。

    「呃,煜昱姐姐,這就是鋤頭嗎?」臉上稍微有點羞紅,不過小李治還是很有探究精神地扭頭向他的小丫姐姐問道。

    「當然,不信你問姐夫,我在外面時都有見過呢!」為了讓弟弟妹妹相信自己地話語,小丫又把她地姐夫給拉來作為後盾。而稚奴與兕子兩人,在羨慕地看了以前一直都能在宮外玩蕩的煜昱姐姐一眼,也不由得把目光向他們先生這裡移來。

    很好笑,不過卻又很真實,看到這兩位一直在宮裡長大地孩子一眼,柳一條不由便起起了以前一些城裡孩子,直把麥苗給當成了韭菜的事情來。

    「還珠公主說得沒錯,這便是鋤頭,」柳一條伸手把桌案上的三把小鋤拿起,走下去,分別將之發放到三個小孩子的手裡,輕聲說道︰「木製,鐵頭,是農戶們用來中耕、培土、松土、間苗還有除草之用的農具。」

    看三人就像是得了什麼新奇的寶貝一般,歡喜地拿著手中的小鋤,仔細地觀瞧,柳一條不由輕笑著微搖了搖頭,道︰「你們三人先熟悉一下,今後的一個月之內,為師將用它,來教你們一些簡單地耕作。」

    「真的嗎?」三個小傢伙的眼楮都是一亮,齊齊向柳一條這裡看來,還是李治多少有一些心思,在歡喜的同時,還有些擔心地向柳一條問道︰「不過,先生,父皇和母后會同意嗎,若是去學耕作的話,我們的課業該如何?」

    「日後的一月之內,這些,便是你們的課業,」滿意地看了李治這小傢伙一眼,柳一條點著頭輕聲言道︰「剛才皇后娘娘已經應下了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心,只管聽從為師的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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